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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五摇摇头:“我在家中看了三天,今天应该是遮月夜,乌云散不了,赶路吧,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帮胡家开棺,否则等到日出,这一趟我们就算是白来了。“唐绍木虽然浑身酸痛,不愿意起身,但也知道遮月夜的重要,开棺人九忌中第三忌便是玄日皓月星辰,也就是说白天、看得见月亮和星星的夜晚都没有办法开棺,否则会出乱子。可到底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唐绍木不知道,他父亲也不会告诉他,因为九忌中第七忌是不能师传家中子嗣。   当然,唐绍木自己也不愿意当个开棺人,因为他天生胆小,夜路都不敢走,更何况是替人开棺?   四人又穿越了一片丛林,终于看见了胡家长者所说的那池深潭,走近时却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四人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这才看清楚,在深潭之上是一处泉眼,泉眼中有水不断地往下,流进深潭之中,但深潭周围却没见有水道、溪流,可见这深潭下方肯定是通往山下的河流。   “好山,好水,好穴呀。”关童忍不住赞道,一旁的公孙赋也点头称是。   唐五微微一笑,问:“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关童先指着身后道:“师父,你看这山,表面上看似一座,但却是山中生山,两侧延出横脉,两侧横脉乃是龙虎位,如果这处深潭换作是一座小山,那这里便是形忌穴之一的玄武吐舌。”   “对呀,师父。”公孙赋接着说,“你说过牛畏直绳,虎防暗箭,玄武忌舌。如中间是座小山,两侧龙虎必护不住中间过长的玄武之舌,对后世影响极大,但这里却是深潭,意为龙虎护金穴,水可生财……”   公孙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环视周围一圈后道:“这里是个假穴!是真的玄武吐舌!”   唐五淡淡一笑,放下灯笼,重新戴上斗笠道:“看出来就不算傻,这里地势奇高,这玄武的舌头不是冲外,而是冲天,是大忌,谁要是把先人葬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走吧,胡家先人肯定不会葬在这里,否则的话就不会成为太平镇的首富啦。”   又走了一个时辰后,四人终于看到了那座“破头山”。所谓的“破头山”也就是一座小独山,山峰头不知何原因塌陷下去,故此这种小山都被称之为破头山。   四人绕过破头山在山后的一处洼地内终于发现了胡家的祖坟。看到胡家祖坟的那一刹那,唐五手中的拐杖脱手了,他将斗笠取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地形,随即吞了口唾沫,双手有些微微发抖,差点摔倒在地。   公孙赋和关童见状忙奔了上去,扶住唐五,而唐绍木却没有发现自己爹爹的怪异,自顾自地找了块草地坐下打着哈欠。   “师父,您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公孙赋边说边看着周围的地势地形,虽说这里不是什么好穴位,普普通通,也没有犯什么大忌,为何师父会这样?在一旁的关童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想不到我活了快六十年,竟然会亲眼看到这种穴位,原来真的有……有……”唐五呼吸变得急促,好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公孙赋问,问完后和关童对视一眼。   “往生穴!”唐五几乎是咬着牙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往生穴!?”公孙赋和关童齐呼道,对他们来说,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师从唐五以来,时常听他提起过这种极阴穴位,陌生的是他们师徒三人从来没有一人亲眼见过往生穴。   往生穴,在风水偏门之中又称为活人葬。这种穴位往往是地处高地,高地下掩埋有至少百具死尸,虽终日暴晒,但死尸亡魂得不到释放,怨气极重。要下葬在这种穴位之中,必不能葬死人,一旦下葬死人,其后人便会在几月之内家财败尽,家破人亡。即便如此,往生穴这种穴位却比真龙穴等福穴更容易在短时间内让后人发家,要使其产生作用,必须达到两个条件:其一下葬时,所葬之人必须活着,年龄在16岁以上65岁以下;其二必须有特制的棺材,棺材中放置足够人吃七日的饮水干粮,目的是棺材中的人必须在地下撑过七天。如果没有撑过七天,或者超过十四天,那么“活人葬”便会失败,而所在的“往生穴”也会成为一处死穴。最可怕的还是,此处的“往生穴”阴气过重,而白天又会被烈日全部覆盖,加之“往生穴”中的人又活过十四天,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变成“活死人”,寿命大增不说,还会失去原本的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危害人间。   公孙赋和关童在四下详细查看了一阵,因为是第一次见这种穴位,还有些拿捏不准。作为大师兄的公孙赋小心翼翼地问唐五:“师父,你没有看错吧?我看这里没有什么问题。”   唐五脸色严峻,先是将双手放在竹篓中的“五禽骨粉”中搓了搓,随后放在耳边道:“你们学我的模样,听听。”   公孙赋和关童立刻放下背篓,拿出背篓中的“五禽骨粉”,学着师父的模样搓了搓,放在耳边。那五禽骨粉是开棺人必备的物件之一,用虎、鹿、熊、猿、鹰五种动物的骨头磨制而成,抹于双手既可避邪物又可通阴阳。   公孙赋和关童刚将双手放在耳边,脸色就变得惨白,愣了片刻之后才互相看了看,又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师父唐五。   唐五冷冷地看着他们问:“听到什么了?”   关童吞了一口唾沫道:“鬼哭!”   他们耳边听到的是一阵阵夹杂着风声的鬼哭,就好像是那些亡魂趴在你的耳边吹着气,对你窃窃私语一般,再加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阴风,公孙赋和关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知道这次真的遇上麻烦了。   “师父,现在怎么办?”胆子最大的公孙赋此时都已经被吓得不轻,他随师父出道最早,但运气甚好,从没有遇到过任何邪门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遇上了“往生穴”!   关童虽然被吓得一脸惨白,但依然死撑住,不敢将自己胆小的模样表露出来,生怕师父责怪。   “幸好你们没有入胡家的族谱。”唐五叹了一口气,“看到玄武吐舌时我就知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公孙赋忙问:“师父,那你入了胡家的族谱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想害我们?”   关童忙盯着唐五,希望能从师父那得到答案。   唐五摇摇头:“胡家祖辈当年一定被人给算计了,欺瞒了他们在往生穴处用了活人葬,此穴一旦反噬,不仅仅是家破人亡,这穴中所葬的人也会变成怪物,搞不好释放出这镇在坟下的冤魂……”   唐五说到这没敢再说下去,他就算想想都觉得可怕。   “师父!毕竟胡家的人骗了咱们!说是有人多年前在他们的祖坟中放了破坏风水的物件,需要我们替他们取出来!若不是这样,我们怎么肯来?我们回去找胡家的人算账去!”公孙赋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被唐五一把拉住。   唐五冲公孙赋无奈地摇摇头道:“记住开棺人九忌中,五忌伤害死者生属,六忌开棺不收重金。我如今按照规矩入了他们胡家的族谱,目的就是担心胡家祖先怪责外人开棺,还收了一笔重金,那可都是金条,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想这大概是天意吧,天意不可违,动手!”   唐五说完,从竹篓中拿出工具,走到祖坟前,进行开棺前的仪式。先是焚香九柱分别拜了三界,又用烈酒围着祖坟撒了一圈,敬了六道,接着便是取出代表五行的物件,摆于四方和胡家祖坟顶端。   开棺人这项职业十分特殊,其中九个忌讳中第八项便是忌信神不敬神,其中意思便是当开棺人不可信神的存在,但又不能不尊敬神,听起很是矛盾。当初唐五从师时,向师父提出过这种疑问,师父的解答很简单:开棺人随众生,众生信,我们不信,反则不灵,但不信不代表不敬,敬也不能代表信。   在此前提下,在开棺之前开棺人必要先敬天、人、地三界,再敬天、阿修罗、人、畜生、恶鬼、地狱六道,最后便是用五行器皿立于所开的坟地四方,如果棺材中人五行属水,那么代表水的器皿物件便要先摆于坟墓顶端。   一切妥当之后,唐五取出纸钱遍洒坟地四周,接着将坟墓顶端的器皿绑于身上,这才将双手抹上五禽骨粉准备动土。公孙赋和关童见仪式结束,此时已无法收手,又知道师父的脾气,无奈也只得上前帮忙动土,虽说两人没有按照规矩入那胡家的族谱,但只要身体不挨到棺材便不会犯了禁忌。   此时,在远处的唐绍木已经熟睡,进入了梦乡之中……   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终于将胡家祖坟土堆给挖开,将棺材上面的泥土全数抹去后,唐五又一次愣住了,同时上前查看的公孙赋和关童也浑身一震!因为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木棺,而是一口巨大的石棺!难怪祖坟修建得比平常大户士族还要大上一倍!   “土埋石棺,乃是棺中棺!当年胡家祖先到底让何人进到这墓穴之中?”唐五盯着那石棺自言自语道,刚才翻土流下的汗水已经全数褪去,换来一身冷汗。   民间采用石棺,最早要要追溯到秦时,在西南夷民之中也大多采用,可西南汉民,采用石棺下葬无外乎是因为担心棺中财物被盗,所以下葬时将石棺封死,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担心棺中尸变!而在往生穴中使用石棺,则是因为棺材中还必须使用一口木棺,将活人放在特制的木棺之中,若是下葬之人本身情愿,那大可不必使用棺中棺,换言之如果下葬之人是被强迫要挟,必定要使用这种棺中棺,以免那人下葬死去后接触到地气产生异变。   但是这世间,鲜有人愿意甘愿被活埋,大部分的活人葬都是被逼无奈。这与古代陪葬者又不相同,那时陪葬者在墓道封闭之前都会被杀死,但往生穴中下葬时,人必须要活得好好的。   被自己至亲之人活埋于地下的人,不用去想便知道其怨念必定很深。本着求生的欲望,一定会吃故意留下的食物饮水。为了让下葬的活人活过七天,但不超过十四天,都会故意在棺材中留下气口,同时在食物饮水中下慢性毒药,让那人在棺材之中存活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我推断这棺中所葬之人,必定是从小便对家族心存不满,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极大地让往生穴发挥出其作用,这种人一旦被活葬后,怨念必定加重数倍,这样一来,他死后尸身一定会发生异变!胡家为了后世发家竟用了这种手段!”唐五感叹道,同时又觉得可怕,心中在想此时应该怎么办?已经入了胡家族谱,收了重金,必须要开棺动尸,可一旦开棺,异变尸体逃出肯定会危害乡邻。就算是要帮胡家改了风水,也必须要将石棺中尸体取出来,可怨念极重的尸体,就算不会产生尸变,任你埋在什么穴位,就算是真龙穴都不会给后人带来半点好处。   想了好一会儿,依然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正在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高喊道:“唐五爷!为何不动手开棺?还等什么!”   正文 第二章[碳棺]   唐五一回头,便看到胡家大公子胡天佑带着一众护院手持火把站在远处,而在胡天佑的脚下则是被塞住了嘴巴,不断挣扎的唐绍木。   胡家果然有问题,竟让大公子胡天佑一直带人偷偷尾随?唐五也算是个跑江湖出身的,大场面见了不少,见此场景定了定神之后,从坟地上走下抱拳道:“大公子,想不到你一直尾随我们到此,现在又绑了犬子,不知到底为何?”   “唐五爷!得罪了!我只是心急开棺之事而已,在旁边看了半天,没见你动手,只好现身出来催催你。”胡天佑手持一柄钢刀,刀刃紧挨着唐绍木的咽喉,只要稍稍一动,唐绍木便会血溅当场。   唐五的两名徒弟公孙赋和关童正要上前,被唐五伸开双臂挡在身后,随即道:“大公子,我并不是不开棺,如今已经起土,临开棺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而我已经入了胡家的族谱,斗胆问上一句,大公子可知这是什么穴位?这石棺作用是什么?”   胡天佑手中钢刀一紧,松开了自己踩住唐绍木的那只脚:“你说什么我不明白,这本就是你的事情,你自己都说了,成了我们胡家的人,拿了我们胡家的钱,就应该帮我们胡家办事,说好听点,你现在算是自己帮自己。”   心急唐绍木安全的公孙赋此时低声道:“师父,不要和这种人废话,我和关童绕到他们身后去,将小弟给救回来。”   “不可。”唐五沉声道,深吸一口气,“他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最近胡家有些没落,大概是真心急了,平日内的胡家大公子不是这副模样。”   唐五说罢又大声道:“胡大公子……”   刚喊完名字,胡天佑便已经将地上的唐绍木抓了起来,用刀在他胸口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唐五强忍着愤怒阻止着两名要冲过去的徒弟,向他们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我数三下,如果五爷再不开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胡天佑把唐绍木的脑袋压了下去,将刀刃放在上面,作势要砍下去。   唐五见状忙举高双手道:“我马上开棺!但我们三人开启这口石棺有些困难,还需要胡公子帮忙!”   “真的要开棺吗!?”关童低声问,他担心开棺之后会出现麻烦。   唐五低声回答道:“开棺之后,你们两人都退远一些,拿好家伙,明白了吗?”   “明白了。”   此时,胡天佑已经用刀押着唐绍木,领着一众护院走了过来。唐五看见唐绍木脸上的泪痕,暗骂了一句蠢货。可不管怎样,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开棺人这行本就有损阴德,虽说曾经跟随师父开过数次棺,但都没有接触过棺材,因为开棺人一生只可开棺数次,不宜过多,否则折寿无后不说,还会遭致天谴。   第一次真正的动手开棺!想不到竟会遇到这种事!唐五在心中感叹道,随即在胡天佑的威逼下,将五禽骨粉撒在那石棺之上,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用了总比没用的好。   在胡天佑和护院们的监视下,唐五准备开棺,本想从竹篓中拿出护身的武器,可担心胡天佑疑心,只得作罢。在棺材周围摸索了一阵后,唐五奇怪地发现这石棺竟然没有用石浆封死?只需要三五个人一齐动手,便可将棺盖打开。   要不要打开?唐五还在迟疑着,可在一旁的胡天佑似乎已经发现了石棺可以推开,架在唐绍木手上的刀收了一下道:“五爷!请开棺!你先动手,随后我的人会帮你!”   胡天佑对唐五说完后,又对一众护院说:“你们大可放心,你们也算是胡家的人,五爷只要碰过棺材,你们再动便无事,回去之后我重重有赏!”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说是人!这群护院听说有钱之后,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在大公子面前表现一番,回去好多拿点赏钱。可胡天佑根本就不懂开棺的规矩,除了动土之外整个过程都只能让开棺人一人动手,就算棺盖沉重,开棺人也自有办法打开,外人是碰不得的。   唐五知道此时就算解释也没有任何作用,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被迫坏了规矩,就算死了,也没有脸面下去见已经仙逝的师父。   唐五双手掌在棺盖之上,用力一推,棺盖纹丝不动,就在此时胡天佑一声吆喝,众家丁都跳了下去,帮助唐五推动着棺盖。随着棺盖逐渐打开,从开口处涌出一阵阵白烟,唐五见状立刻喊道:“大家快走!捂住口鼻!”   唐五此言一出,又加上亲眼看见了棺材中冒出的白烟,众护院立刻呈鸟兽散。   胡天佑拖着唐绍木退后了几步,眼看棺盖就要被打开,此时怎么能罢休?干脆撒谎道:“无碍,这是我家祖辈放置进棺材中的沉烟珠!防腐之用!自然有白烟冒出!大家再加把劲,推开棺盖!”   那群人听胡天佑这么一说,当然是相信这个胡家大公子的话,又重新回到棺材前,也不等唐五下令,几下就将棺盖给推开来。此时在一旁的唐五却听到那群护院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心中觉得奇怪,忙拨开人堆走近石棺,此时石棺中的白烟已经基本散尽,虽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物所出的白烟,但从众人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没毒。   唐五凑近定睛一看石棺内,再次愣住,石棺中的确有一副棺材,但却不是木棺,是一副碳棺!   碳棺,说是棺材,其实所指的是一种刑罚。碳棺本身是青冈木做制,而青冈木本身在西南方向百姓手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烧炭。古时,对于重犯,在被斩首之后,身子和头颅不能一起下葬不说,身子还会被装入这种加了特殊药水的青冈木棺材之中焚烧,如果家人要收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收到的就是一副碳棺和碳棺内早被烧焦的尸体。传说这样一来,死者的亡魂落入阴间之后,会被冥火烧上四十九年才能转世。   眼下,为何在石棺之中会出现一副碳棺?唐五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正渐渐走近的胡天佑,胡天佑也是一脸的迷茫,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甚至都不知道“碳棺”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孙赋和关童两人也拨开人群来到唐五的身边,先也是一愣,随后公孙赋低声道:“师父,怎么会是……碳棺?”   唐五摇摇头,让众人让开,自己则伸手去摸那副碳棺,表面上来摸,很结实,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换言之,如果当初是用碳棺下葬,那么棺内的人必定已经死了,可要是死了又如何解释胡家的发迹?   “你们都退开!”唐五对众人说,“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棺!”   众人退开,公孙赋和关童却留了下来,唐五转身看着他们,低声道:“将我的竹篓拿过来,随后你们也退开,要是我有什么事,记得将你们的小弟救下来,以后就托付给你们照顾了。”   “师父!”关童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公孙赋拉住,公孙赋皱着眉头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他应该清楚师父的脾气,下定决心想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公孙赋将竹篓交给唐五,唐五从竹篓内将两枚细长的银钉,两枚略粗的竹钉,还有五禽骨粉拿出来,随后又戴上了那副从师父处传下来防腐防毒防火的蛟皮手套,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唐五仰天高声道:“祖宗在上,师父在上,不孝徒子唐五今日为了不破了规矩,冒死开棺,还请祖宗和师父保佑!”   说罢,唐五跪下来,分别拜了四方之后,又向那碳棺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绝无恶意,只为救胡家后人,如你不情愿,就将血仇报到我一人身上,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就在唐五刚抬起头来的时候,碳棺内突然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敲击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唐五身子一震,起身略微向后退了一步,而周围的人也都吓得全部退到了远处,还有几名胆小的护院已经挪动步子,倒退着往来时的方向走。   胡天佑双腿发抖,被他压着的唐绍木浑身抖动如同筛糠一般。同时在唐五身后不远的公孙赋和关童两人深吸一口气,已经抓紧了手中的银钉,只要那碳棺中一旦爬出什么东西来,就立刻将银钉掷出。   此时唐五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开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冒出这种念头并不是因为唐五胆大,而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蹊跷,蹊跷到他就算此时逃脱,下半生也会活在遗憾之中。   唐五双手紧握银钉和竹钉,慢慢向碳棺走去,就在此时,碳棺旁边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中出现一只苍白的手,手上还满是黑色的绒毛,如不仔细看,还以为碳棺中关着一只黑熊!可离得如此近的唐五看得很清楚,那不是熊爪,是长着黑色绒毛的人手!   真的异变了!?   裂口越来越大,被胡天佑制住的唐绍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把将胡天佑给推开,自己发疯似的跑开了。这种情形下,唐五已经顾不得儿子,双眼直盯盯地看着裂口处,当他看清楚里面那具尸体之后,忍不住惊呼道:“白狐盖面!”   那的确是一具死尸,可死尸并未穿任何衣物,全身如白玉一样透亮,长满了黑色的绒毛,更可怕的是在那具死尸的面部竟然盖着一具白狐干尸!   那一刻,唐五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未等他有所行动,碳棺中那具死尸已经破棺而出,直直地跳了出来,却没有向唐五扑去,相反是扑向了在一侧的胡天佑……   正文 第三章[倒挂血尸]   八十八年后,清晨时分,原本平静的广福镇被旅馆服务员的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平静。当小镇派出所所长刘振明领着民警赶到的时候,也被旅馆房间内那具倒挂的血尸给吓坏了。   小镇的民警多年来都没有经办过真正的刑事案件,更何况亲眼见到这样一具死状诡异的血尸,都忍不住跑出房间在走廊上“哇哇”吐了起来。领头的所长刘振明多少还算镇定,戴上手套,又拿过鞋套套在鞋上,这才拿出数码相机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那滩从浴室里流出来的鲜血。   原本这间旅馆是镇上的食品站,被改成旅馆之后,将原先每层的办公室和库房都隔起来,变成了房间和浴室,所以浴室顶上原先用来挂吊扇的铁钩并没有拆除,而这具血尸的右脚就是被一根晾衣绳给绑在了铁钩上,脚脖处还被割开了一道很深的扣子,从伤口上来看,凶手应该只下过一刀。左腿并没有捆绑,只是垂在一侧,且整个腿部和脚部都没有任何伤痕。   刘振明找了一个没有血迹的地方小心下脚,凑近去看。   死者的双手也用晾衣绳绑在了腹部,从两只手的缝隙中涌出大量的血液,虽然双手遮挡住了腹部,但可以看出腹部也有一道刀口,而且很长,几乎是沿着腹部划了一圈,若不是双手被捆绑在腹部那,恐怕内脏都已经全部倒出来了。   刘振明虽然觉得恶心,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死者的后脑处被人钉进去了一枚奇怪的东西,好像是那种粗大的木钉,大概这才是致命伤吧?刘振明举起相机拍下死者后脑的照片,又拍了一张死者的正脸。   死者双眼瞪开,眼中渗有鲜血,嘴巴也长得很大,隐约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刘振明拿出手电筒一照,发现里面是那根插入后脑的木钉尖头。   大概是因为那根木钉,死者的嘴巴才会猛地张大?刘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从后脑给穿刺过来?太残忍了。   “问一下旅馆服务员,死者登记的身份是什么,再看看死者遗物中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刘振明对外面喊道,外面的几个民警应了一声,分头忙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民警来到浴室门口,刚看了一眼那具血尸,胃部又感觉一阵涌动,忙将目光移开说:“刘所,死者叫吴天禄,是省城人,随身除了几件衣物之外,只有一个发黄的小册子,不过册子上写的是什么东西,看不明白。”   “什么册子?”刘振明从厕所里出来,看着整齐摆在床上的那些死者遗物,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小册子上面。他走到床前,拿起来翻阅了一下,上面全部是奇怪的图案,说是文字又觉得像是画,而且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联系下省厅的同事,看看能不能通知死者的亲属。”刘振明边翻着册子边说。   “是。”民警答道,随后离开。   那名民警回来之前,刘振明就已经一页一页地翻阅完了整本小册子,可什么都看不懂,还有上面的一些手工所画的简易画特别奇怪,似人非人,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那名满头大汗的民警跑了回来:“刘所,查到了,死者有个养子,叫胡顺唐,已经通知他了。”   刘振明点点头,随后又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胡顺唐?胡顺唐……怎么这么耳熟呢?”   当天傍晚,广福镇东面镇口。   一辆中巴车停在镇口,停稳之后车轮处扬起一阵灰尘,随后翻滚的灰尘很快便将整辆汽车都给包围了,坐在旁边卖水果的小贩赶紧用衬衣捂住口鼻,将头侧到一边。   车内,售票员懒洋洋地从座位上起身,冲车厢内喊道:“有没有人下车?”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由于天太热,车内空调又不好,大多数人还在打着瞌睡,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售票员打了一个哈欠,又喊道:“有没有人下车?”   依然没有人回答,售票员回头冲司机说:“走吧,没人下车。”   汽车又一次缓缓发动,刚前行了不到几十米,车厢内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叫声吵醒了周围还在睡觉的人,司机也立刻将车刹住,回头去看怎么回事。在车厢后排,刚从梦中惊醒的胡顺唐惊恐地看着周围,整个身子都缩在椅子上。   司机吼道:“干嘛呀?发什么神经!”   胡顺唐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看着窗外,发现路边新立的指示牌上写着“广福镇”三个大字,立刻起身说:“我要下车!”   售票员没好气地说:“刚才叫了半天你不答话。”   售票员伸手将门打开后,胡顺唐已经走到他身边,看着车门外滚滚的灰尘,一闭眼便冲了出去,随后汽车又缓缓发动离开。   胡顺唐紧了紧自己的背包肩带,看着镇口处那颗熟悉的黄果树,叹了一口气。他中午刚睡下,便被电话吵醒,没有想到电话竟是自己家乡小镇派出所打来的,更没有想到的是派出所警员告诉自己,养父吴天禄竟然离奇死在了自己家乡。   胡顺唐立刻收拾了东西,转了几趟车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回了广福镇。在车上的时候,胡顺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噩梦。噩梦中胡顺唐梦见自己不知道为何躺在一具棺材之中,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拍打棺材盖都没有人回应他。   大概因为吴叔的死对自己有些打击吧,胡顺唐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大步走向镇口的那颗黄果树下,伸手去摸那巨大的树干。小时候没离开这里之前,最喜欢在这颗黄果树下玩,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颗黄果树还是在这,没有什么变化。   正陷入回忆中的胡顺唐,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顺唐?是胡顺唐吗?”   胡顺唐先是一愣,随后发现在黄果树的右侧坐着一个穿着七八十年代旧军装的老人。   胡顺唐看了半响,才认出来那老人是谁,忙道:“盐爷?”   那个被称为盐爷的老人露出了微笑,招手让胡顺唐上前。胡顺唐刚上前,老人便放下手中的旱烟杆,伸出双手来摸着胡顺唐的脸,摸了半天,笑着说:“长大了,要是老头子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二十九了吧?”   此时,胡顺唐才发现盐爷双眼无神,直盯盯地看着胡顺唐的胸口。   “盐爷,你的眼睛……”胡顺唐伸手在盐爷眼前晃了晃。   盐爷苦笑道:“被棺材油给熏的,不过眼睛瞎了之后,鼻子倒变得比以前还灵了,要不怎么会闻出你的味来?”   胡顺唐很奇怪:“你把我闻出来的?”   胡顺唐心想:这鼻子也太灵了吧?我这么多年没有回过老家,盐爷竟然还能把我给闻出来?   盐爷本名叫唐建设,算是胡顺唐的本家远亲。可小时候还住在这的胡顺唐一直没有明白,为何自己姓胡,而盐爷姓唐,能算是本家呢?这个问题胡顺唐的父亲胡虎一直没有回答过他,只是告诉他以后有一天会知道的。可直到胡顺唐父亲过世的那一天,也没有告诉过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所以被人称为盐爷,是因为多年前曾经离开广福镇去盐井干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声称自己要在广福镇开盐井,改变广福镇贫困状态,当然最终盐爷失败了,这广福镇根本就没有盐矿,所以只能干起卖棺材的老本行,也因此得了“盐爷”这么个称呼。   年轻的胡顺唐对这一切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在他懂事时,广福镇上剩下的棺材铺就只有父亲和盐爷那两家,其他的早已经改行,要不做点小买卖,要不去一本正经地当起了木匠。   盐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胡虎的儿子,身上肯定会带着那股子味儿,如今在这广福镇上有那股儿味的恐怕只剩下你我两个叻,唉……”   胡顺唐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有些心酸,随之又问:“盐爷,你是在这等我吗?”   盐爷点点头道:“我听欢欢说,你养父吴天禄出事了,已经通知了你,说你今天就会赶回来,我干脆在这等你,还有啊,你爸的棺材铺虽然已经关了好多年,但临走前将门钥匙交给了我,说是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再交给你。”   这是实情,胡虎死的时候,胡顺唐正在考大学,为了不影响儿子考试,胡虎让周围邻居都不要把消息告诉给胡顺唐,一直等到胡顺唐顺利拿到通知书打电话给父亲报喜时,才得知父亲的死讯,同时知道父亲死后没留下什么存款,只有一间棺材铺,暂时托付给盐爷照顾,但同时还留下了很奇怪的遗言: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胡顺唐不能回广福镇来!   胡顺唐一直觉得父亲这个遗言很奇怪,加上自己被父亲送离家乡到省城吴叔家之后,父亲除了每个月汇钱来时会打个电话,其他时候也不和自己联系,还不允许胡顺唐回去,说是不能影响他的学习。   “走吧,我们先回铺子里去,等会儿欢欢会过来找咱们。”盐爷拉着胡顺唐往镇子里走。   “欢欢?”胡顺唐觉得这个名字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欢欢就是刘振明那孩子的小名儿?你难道忘啦?”盐爷说。   胡顺唐想起来了,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儿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身体最弱的男孩子叫刘振明,小名叫欢欢,因为小名的原因经常被小朋友嘲笑。不过胡顺唐没有想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刘振明,竟然当上警察了?而且好像是他在经办吴叔的案子。   正文 第四章[被死亡笼罩的小镇]   胡顺唐一边走着,一边心里还在想着关于吴叔的死。自己刚过了十岁生日之后,吴叔就出现在了家门口,随后爸爸将煮好的两个鸡蛋放进胡顺唐的书包里,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就要跟着吴叔一起去省城读书,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不要回去见他!那是胡顺唐最后一次见到他爸爸胡虎,虽然自小就很调皮的胡顺唐却非常听胡虎的话,说一不二,也因此胡虎说让他不能回广福镇,这么多年他也真的没有回来过一次。只是在省城的生活,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吴叔因为早年离婚,一个人独自生活,开了间小超市,勉强生活,平日里虽然也算是对胡顺唐嘘寒问暖,但从不管他的学习,有一种放由胡顺唐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以说胡顺唐实际上和吴叔之间有一种潜在的感情,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但胡顺唐内心中还是相当感激吴叔抚养了他十几年的时间,甚至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吴天禄还四处帮他联系工作,可是没关系没钱,加之胡顺唐所选的又是一门非常冷的专业,所以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勉强混了这么多年。   不过胡顺唐记得在吴叔离家的前一天,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当时胡顺唐和吴叔在客厅里面看电视,吴叔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就变了,随后回到房间内关上门,许久后听见吴叔在房间内怒吼了一句“我再也不干了”,胡顺唐当时有些担心,想去问问怎么回事。谁知道吴叔开门出来,告诉胡顺唐自己要出去进点货,半个月才能回来。   当时胡顺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再一想,开小超市就算要进货,通常都是去城郊的一家综合批发市场,怎么会出去半个月之久?而且吴叔明明是回广福镇来了,却不告诉他,这又是为什么?   “盐爷,吴叔是怎么死的?”胡顺唐想起来在电话中警察只是告诉他吴叔死了,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死因。   盐爷听他这样一说,反而有些奇怪:“欢欢在电话里没告诉你?”   “电话不是刘振明打的。”胡顺唐说。   “这样啊。”盐爷轻叹了一口气,“那还是让欢欢自己告诉你好了,我们等会儿会路过派出所。”   胡顺唐见盐爷不愿意说,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估计吴叔应该不是属于什么事故死亡,肯定另有隐情,于是也不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这些年谢谢盐爷帮我照顾家里的铺子,费心了。”   盐爷笑笑道:“都是本家人,谈不上谢谢,我之所以天天都把钥匙栓在腰上,是我知道你呀有一天肯定会回来的。”   此时胡顺唐又想起来那件一直让自己思考了多年的问题:“盐爷,为啥我姓胡,你姓唐,但爸爸和你都说咱们是本家呢?”   胡顺唐问完之后,感觉到自己搀扶住盐爷的那只胳膊抖了抖,沉默了一阵后,盐爷才说:“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具体为啥,我也不清楚,总之咱们是本家,走吧。”   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胡顺唐盯着盐爷的脸,不愿相信,盐爷年龄都这么大了,还是听他的老一辈说的?   往铺子上这么一路走去,胡顺唐发现广福镇在记忆中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有些老房子架不住那年的地震给毁了。部分房子依然保持着原样,只是物是人非,房子门口坐着的那些人变了样,不知道是房子换了主人,亦或者主人已经逝去,将房子留下给了子女。   “盐爷,食品站怎么还在?”胡顺唐搀扶着盐爷走到镇上最高的那栋房子前。“我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这里就关门了。”   盐爷点点头:“在是在,只不过现在变成小旅馆了……”   说到这,盐爷顿了顿,胡顺唐意识到盐爷还有话没有说完,同时又看见小旅馆外面拉起了一道警戒线,还不时能看见有警察在里面来回走动。当即,胡顺唐便意识到,吴叔身亡的地点可能就在这小旅馆内。   想到这,胡顺唐停下了脚步,看着旅馆里面,却被盐爷拉了一把说:“欢欢会来找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吧,放宽心,放宽心。”   胡顺唐默默地点点头,清楚自己即便是死者亲属也不能随意出入某些地方,只得和盐爷继续往棺材铺方向走,胡顺唐还记得前方一百米处便是一个小坡,下坡之后就能看见在左侧的棺材铺。小时候,他经常把父亲的自行车偷出来,吃力地推到坡上,然后从上面冲下来,好几次都摔得鼻青脸肿。尽管如此,那还是他童年时候最喜爱的一项游戏之一。   下坡之后,胡顺唐一眼便看到了父亲那间棺材铺。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看现在这模样,应该算是镇上唯一没有重新整修过的房子。这宅子从街道上看只有两层,但沿着街道边的小巷子走下来到河边便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宅子是一座吊脚楼。最下面那层是好多年前爷爷还在时,专门腾出来给食品站加工面粉的。胡顺唐听爸爸说过,那时候下面那层还养了一匹专门用来推磨的黑马,但改革开放之后,食品站渐渐没落,名存实亡,家中也不再给食品站加工面粉。在确定不会再加工面粉后,爷爷便封死了最下面那一层,将宅子内那扇门和吊脚楼下面的门用火砖给堵上,说是以后都不允许打开。至于为什么,爷爷没有说,家中人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也不敢问。   胡顺唐站在老宅子前,先看了看左右的房子,再看看老宅子,觉得十分扎眼。不注意看,还以为那老宅子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感觉,过了这些年,周围的房子都重新整修之后再看,有种特别阴森的感觉。想到这,胡顺唐打了个寒颤,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盐爷递来的那把钥匙,准备开门。   开门的时候,胡顺唐才发现那把铁锁虽然外表生锈得很严重,但里面的锁芯却是好的,还打了油,轻轻一拧就开了,看来这些年盐爷果然是细心照顾过这铺子。   胡顺唐打开门之后,下意识地去摸墙壁,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开关,这才想起来宅子内的灯是用拉绳的。胡顺唐在黑暗当中转了个方向,伸手在角落中摸到灯绳,拉开后,那盏几十瓦的灯泡亮起,昏黄的灯光只独独地照亮了铺子中间那一小块儿。在那一刹那,胡顺唐发现在铺子中间还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胡顺唐看到棺材的同时,外面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乌云,吹起了狂风。一阵大风从铺子打开的小门中卷进来,使得墙壁上那些快要脱落的画片还有贴了一半的纸钱“哗哗”作响,那盏悬在房梁上的灯也左右晃动起来。   胡顺唐见刮起大风,转身准备去关门,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盐爷身上。胡顺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在看清楚是盐爷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胸口道:“盐爷,你吓死我了……我去关门。”   “从小在棺材铺里长大的孩子,胆子竟然这么小?你在省城这么多年都学了啥呀?”盐爷呵呵笑着,摸了半天,摸到那口棺材旁边,靠着棺材坐下,又抽起了旱烟来。   胡顺唐关上门之后,再一转身,看见盐爷竟然靠着棺材,忙说:“盐爷,我给你搬个凳子去,你等着呀。”   “不用啦,这样蛮舒服的,这玩意儿咱们迟早要用上,早用晚用不是一样吗?”盐爷用手拍了拍棺材,棺材发出一声闷响。这种响声让胡顺唐听起来很不舒服,悬挂着的灯泡左右摇摆着,灯光也随之在屋内晃动,晃到正对着胡顺唐的墙面时,他才发现墙壁上挂着的三幅遗像,分别是他祖爷、爷爷和爸爸的。   胡顺唐踮起脚来,将还在轻微晃动的灯泡扶正,随后来到那堵挂着遗像的墙壁下,正想给三人上香,此时就听到铺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镇子口杀人啦!”   胡顺唐忙走到铺子门口去,觉得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昨天吴叔才离奇死在这,今天怎么又有人在那说什么杀人了?刚打开铺子那扇小门,又是一阵狂风卷来,胡顺唐下意识用手挡了下,随后拉住一个从铺子门口疾步跑过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问:“大哥,怎么回事?”   胡顺唐见这名男人一头的汗,却不是往那些人所指的方向跑去,相反是从那个地方跑回来的。脸色发青,双眼虽然瞪大却无神,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不……不知道……”男人那表情很是慌张。   “怎么回事呀?”盐爷慢慢起身,走到门口来,男人见是盐爷,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拨开胡顺唐就上前说,“盐爷!这次死人了!是个女的!”   这次死人了?胡顺唐听见他这句话觉得更奇怪了,难道说先前这镇上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那吴叔的死呢?   盐爷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要急,你慢慢说。”   男人比划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都急得忘记了盐爷根本看不见,自己比划没有任何作用。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句话:“半截身子!”   一旁的胡顺唐此时忙问:“什么半截身子?”   男人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道:“有个女人死了,就剩下半截身子了。”   “半截身子?”盐爷吸了一口气,又问,“是上半截还是下半截?”   “下半截!”男人又说,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可吓人了!就剩下半截身子扔在林子里,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还没有血!”   “半截身子,没有血……”盐爷将旱烟含在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胡顺唐此时想起来一件事,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便问那男人:“就剩下下半截身子,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个女的?”   男人听罢语塞,好半天才回答:“她……她穿着一条薄薄的……薄薄的花裤子,一眼就能看见她没那东西,没那东西肯定就是个女人。”   “哦?是吧。”胡顺唐觉得奇怪,虽然男子的话有些道理,但未免过于武断了,如果说是个男人,被杀死分成两截后,犯人故意给他换上女人的裤子呢?还有,为啥男子见到盐爷变化会那样巨大?盐爷问啥就说啥,还有刘振明,为何偏偏要将吴叔的死告诉给盐爷?即便他是这个镇上的长者,但又不是警察,至于这样吗?   胡顺唐盯着那男人看了半天,发现男人刻意躲避他的目光,不知为何他开始觉得这个镇上的人都有些奇奇怪怪了。算了,不瞎想了,吴叔的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先去给爸爸、爷爷和祖爷上香吧。想到这,胡顺唐转身进了铺子,准备上香,却听到盐爷在外面说:“安娃,走,咱们去看看……对了,警察去没去?”   “去了,发现……那半截身子之后就立刻有人报了案,派出所立马就派人来封了林子,现在说要等县里的专家来。”男子一边说,一边向四周看着,神色很慌乱。   此时,盐爷转身对正在铺子里面找香蜡纸钱的胡顺唐说:“顺唐,跟我一块儿过去。”   胡顺唐有些诧异,问道:“盐爷,我去干什么呀?我不是在这等刘振明吗?”   盐爷摆摆手道:“现在又出了事,刘振明肯定去林子那边了,走吧。”   盐爷说完,让那个男子扶住自己,转身就往街上走。胡顺唐愣了一下,同时又听到盐爷在外面不停催促他的声音。他想过去看看也行,也好了解一下吴叔是怎么死的。于是,胡顺唐关了铺子,跟着盐爷和那名男子一起去镇口竹林。   正文 第五章[半身女尸]   在去陈尸现场的路上,胡顺唐听盐爷介绍,才知道那个被吓得不轻的男子叫唐天安,小名儿叫安娃,和胡顺唐是同辈的。说到这的时候,盐爷还特别强调了安娃是他哥哥的孙子,和他是血亲,这样算起来,也算和胡顺唐是本家。   又是本家?我姓胡,你们姓唐?为什么会是本家?胡顺唐心里那个疑问又冒出来了,但这次他没问,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   盐爷一路上又问了唐天安很多关于发现那半截尸体的情况,唐天安都一一回答,但回答时吞吞吐吐,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不时向周围观望,说话的声音也极低,好像是担心有人听到自己说话一般。胡顺唐虽然发现了,可盐爷好像压根没有察觉,只是一边听一边说话。说到后面,盐爷又开始唠叨起陈年往事,关于胡顺唐爸爸胡虎和自己开棺材铺时如何艰苦,那时候的胡顺唐又特别调皮之类的。到后来,胡顺唐几乎没有听进去,脑子里面还在想吴叔的死。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镇外,此时镇外已经围满了人,但都被挡在已经拉起的警戒线外。   胡顺唐三人走近人群,那群人见盐爷来了,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胡顺唐和唐天安搀扶着盐爷走近那道警戒线。胡顺唐刚站定,便听到身后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死的是个女人,长得蛮漂亮的!”   “又他妈胡说八道!只剩下半截身子了,你还知道那女的漂亮?”   “……我只是猜的。”   “滚!”   “不会呀,这次会不会也是个姓胡的?”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两个月出事的都是两个姓胡的。”   “对对对,都是从太平镇嫁过来的胡家女娃子。”   “哎,对了,这件事会不会和昨晚死在旅馆里的男人有关呀?”   “不知道,最近太奇怪了,接二连三的出事,是不是撞邪啦!”   “阿弥陀佛!明天去庙里拜拜吧,太邪了。”   胡顺唐听了半天之后,转身回头去看,刚一转身过去,后面的人就立刻停止了说话,装作无事一样,抽烟的抽烟,剪指甲的剪指甲,没有一个人看他,甚至有些畏惧他一样。   大概是我太久没回镇上了,这里的人对陌生人有戒心吧。胡顺唐又转过头去看着林子里面,此时有一个警察从林子中走出来,在盐爷身边的唐天安一看,立即将脸躲在了盐爷的身后,双腿还有些发抖。   这个唐天安怎么这么奇怪?就好像人是他杀的一样,再胆小也不至于这样吧?胡顺唐盯着躲在盐爷背后的唐天安,同时那名警察已经走到盐爷跟前来,发现胡顺唐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很警觉地问:“你是谁?”   胡顺唐正要解释说自己是吴天禄的家属,便听到盐爷说:“是欢欢吧?”   那名公安脸色一变,立刻凑近盐爷小声说:“盐爷,说了多少次了,在大家面前不要叫我小名。”   谁知盐爷却正色道:“若不是你小时候体弱多病,怕养不大,你爸也不会给你起这么个女娃子的小名儿,要知道不管大名小名都是父母所起,不能嫌弃!”   盐爷还在那唠叨着,刘振明都快要捂着耳朵了,但那也是掩耳盗铃。盐爷口中一会儿一个“欢欢”,几乎没停下来,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刘振明又不敢阻止,干脆转身就往林子里面走。   此时,胡顺唐脑子一热,张口就喊:“欢欢!是我!我是顺唐呀!胡顺唐!”   刘振明身子一震,慢慢地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胡顺唐,随后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胡顺唐苦笑道:“我也是这么以为……对了,你们派出所打电话告诉我吴叔的死之后,我就立即赶回来了,盐爷在镇口接的我,刚回铺子里说收拾下等你来,结果这又……”   刘振明拍了下胡顺唐,低声道:“关于吴天禄的死,回头我们再详细说,我先把这里的事情给解决了,我还在守着现场等县里面的专家下来,本来说下午就到的,但因为吴天禄的死算是大案,报了省厅,省厅也要一同派人下来,所以等到现在。”   刘振明刚说完,又一把将胡顺唐拉到身边来说:“记住呀,以后不允许叫我小名儿,否则对你不客气。”   胡顺唐忙低声道:“我刚才也是一时激动,以后再也不叫了。”   刘振明笑笑,那种笑容却让胡顺唐心里发毛。刘振明虽然从小就体弱多病,但非常富有正义感,同时脾气还非常倔,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死都要去做。还记得,有次刘振明警告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不要叫他小名,那孩子不听,结果被刘振明扑上去又咬又打的,足足压在身上狂揍了十来分钟,从此之后那孩子见着刘振明就绕路走。   “对了,你说我吴叔的死算是大案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想到这个问题,难道说吴叔的死真的另有隐情?是他杀?谋财害命还是……?不,不会呀,吴叔那点小钱谁会看得上?   刘振明正要回答胡顺唐的话,盐爷却在此时扭过头来问刘振明:“振明,死的是谁?”   原本还有些笑容的刘振明脸色一沉,低声道:“盐爷,别担心,这有我呢,您老先回去休息吧。”   盐爷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是个女人吗?”   刘振明没有回答,大概是担心周围的人听到。这种刑事案件,调查起来本就麻烦,更何况很有可能这个案子会移交给上面经办。   盐爷见刘振明没有回答,再次开口问,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压得还要低,但在盐爷身边的胡顺唐却听的非常清楚:“是嫁过来的胡家媳妇儿吗?”   胡顺唐当即便想起刚才在背后那些人讨论过一句“前两个月出事的也是两个姓胡的”,同时回头去看身后,身后已经没有人议论,都闭上了嘴巴,可目光全放在刘振明身上。   正文 第六章[无血裸尸]   刘振明从警戒线中出来,将胡顺唐、盐爷以及唐天安叫到了一旁,先是离开了人群,走近了旁边一栋小房子的后面。这才开口说:“盐爷,你是不是想去现场看看?”   刘振明虽然知道用“看看”这两个字很不合适,但也清楚盐爷知道他是无心的,不会怪他。   盐爷点头道:“对,我觉得事有蹊跷,很奇怪。”   “行,那您老跟着我,我们绕一圈再过去。”刘振明道。   胡顺唐明白,刘振明这样做,是不想让围观的人看见他领着两人前去林中查看尸体。免得引起他人的猜疑。   没走了两步,刘振明又停下来说:“盐爷,他们两个……”   胡顺唐一听立即说:“我先回铺子里面等你们,你们去好了。”   刚说完,盐爷便抓住胡顺唐的手说:“顺唐跟我一起去,安娃就先回家吧,安娃胆子小,见不得这些。”   唐天安听完连连点头,啥也没说,转身便撒腿狂奔跑开了,那慌张的模样就像是被人在追杀一样。刘振明看着胡顺唐面露难色,本来带盐爷去就已经违反规定了,要是胡顺唐再一块儿跟着去……   刘振明说:“盐爷,要不我让顺唐在这等一会儿?他今天坐车也坐了好几个小时,累了,让他歇歇吧。”   盐爷却坚持道:“这路上总得有人搀扶着我,到了现场也得有人给我描述一下尸体是个什么样吧?”   刘振明一听,正要开口解释,却见盐爷挥挥手道:“我已经决定了,走吧,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要是犯了法,你可以把我这个老头子给抓起来!”   无奈,刘振明只得在前面带路,天色已暗了下来,不时刮起的阵阵凉爽的河风却让胡顺唐很不舒服。   刘振明掏出了手电筒在前面照着路,胡顺唐则搀扶盐爷慢慢向前走,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终于看到前方的竹林。   盐爷要带胡顺唐去所说的理由,不管是胡顺唐还是刘振明都知道很牵强,有刘振明跟着就已经够了,为何还要带一个人去?   胡顺唐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况且就算盐爷是镇上有威望的长辈,也不至于随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吧?身为派出所副所长的刘振明应该深知这种命案的重要性,难不成盐爷是个小隐于野的民间侦探?   “盐爷,现在现场就我和下面的两个人在,还有几个人出去搜查了,指导员去县里面汇报工作,顺便和专家一起回来,这事你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指导员,要是他知道了准得刮我鼻子(刮鼻子川西土语意为批评训斥)。”刘振明边走边说。   盐爷左手拉着胡顺唐,右手拉着刘振明,笑道:“你别担心,要是那个蛋娃子敢刮你鼻子,我饶不了他。”   刘振明笑道:“要是指导员知道你这样叫他小名儿,非得气死不可。”   蛋娃子?胡顺唐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个比他大许多的人,但忘记长什么模样了。此时,盐爷又开始唠叨起关于小名儿的事,说得刘振明皱着眉头冲胡顺唐直摇头。   盐爷说着说着,三人就走进了竹林中。刚一走进去,胡顺唐就闻到阵阵的垃圾恶臭,还能听见有虫子在周围飞来飞去的声音,刘振明的手电筒照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成群结队的苍蝇和不知名的飞虫。   刘振明领着两人向里面走,守在竹林中的两名警察见他回来,本来都是蹲着的,此时都起身来,同时也看到了跟在刘振明身后的盐爷和胡顺唐两人。两名警察有些吃惊,可在吃惊之余也没敢询问,只是向盐爷打着招呼,语气十分尊敬,随即还用自己随身的手电筒给他们三人照路。   走进竹林深处,刘振明将手电的光照在一堆垃圾上面,随后胡顺唐清楚地看见有半截女尸就摆在一堆垃圾的最上面,因为没有血的缘故,不注意看还会以为那只是个人造模特的下半身。刘振明先让盐爷和胡顺唐戴上了鞋套,随后领他们走近尸体,同时刘振明也叫旁边的一名警员将手中的电筒递给了胡顺唐。   胡顺唐拿着电筒在那半截女尸身上照着,仔细查看。同时也明白为啥唐天安和看见这半截尸体的人一口咬定那就是个女性,因为这女尸根本就没有穿裤子。想到这,胡顺唐又想起唐天安撒谎说穿着花裤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唐天安那种表情似乎很奇怪,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害怕?仅仅是因为胆小害羞吗?   “现场没有明显的脚印,找不到凶器,而且绝对不可能是第一现场,应该是被杀死后放血并分尸,随后移尸到竹林里,还没有人报案说发现上半部分的尸体,我已派人在镇子周围搜查了。从尸体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死了超过两天,可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所以暂时不知道死的人到底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我已经让他们在派出所门口贴了通知,看看谁家有没有人失踪了。”刘振明蹲在尸体旁边说。   盐爷点点头,沉默不语。一旁的胡顺唐此时却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前自己看恐怖片,片中出现尸体都觉得异常恶心,还非常害怕。为何现在看到一具真正的死尸摆在眼前,相反一点感觉都没有?   虽说胡顺唐家世代多是开棺材铺造棺材的手艺人,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尸体要入棺材都必须抬到铺子外,绝对不能在铺子里面摆放。因为这个规矩,胡顺唐小时候虽然见的棺材比谁都多,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死人,就连他爷爷去世时,当天父亲胡虎就按照老人的意愿,立刻将尸体运回乡下安葬。   “振明,这个女尸死前有没有遭受过……”胡顺唐一时脑子发堵,不知道那三个字应该怎么说。刘振明却以为胡顺唐觉得那三个字难以启齿,便帮他说:“性侵犯?”   “对。”胡顺唐点头道,“有吗?”   刘振明下意识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女尸的那个部位,摇头道:“从表面上来看没有,我们也不敢碰尸体,要等专家来了才能下结论。”   “专家?”胡顺唐看着女尸,越看越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就是法医,小地方都这么叫。”刘振明说。   胡顺唐转头去看盐爷,却发现盐爷虽然没有说话,但头却在慢慢地转动,鼻子上下抽动,似乎在闻什么。胡顺唐虽然觉得奇怪,但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刘振明要领盐爷来现场,这明显是违反规定的。   “欢欢。”盐爷又一次叫出了刘振明的小名,刘振明这次也没有办法生气,只得答应。   盐爷说:“现在是夏天,如果死了超过两天,为什么一点尸臭味都闻不到?”   盐爷这样一说,胡顺唐反应过来,这便是为何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一没有尸臭,二尸体也没有腐烂的情况。特别是在这么个垃圾堆里,蚊虫又多,按理说应该已经生出了蛆虫,可在死尸腰身被截断处,并没有看见有蛆虫,甚至连半只苍蝇都见不到。   刘振明点头:“这点我来时就发现了,当时觉得奇怪,本来也想找盐爷商量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刘振明停住了,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警察,将话题一转:“这里蚊虫太多了,盐爷你们先走吧,等上面的人来了,处理完一切之后,我再去找你们。”   盐爷点点头,抓住我的手道:“你办完事到顺唐的棺材铺来找我们便行,我们等你。”   等刘振明?为啥非要等他?这个案子关盐爷什么事?胡顺唐脑子里面又闪出几个疑问。   等胡顺唐和盐爷重新回到了棺材铺中后,胡顺唐这才将自己的疑问给提出来,可盐爷啥也没有回答,只是让胡顺唐给先人上香,随后再说。   胡顺唐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靠着盐爷的鼻子从铺子中间的那口棺材中找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来的香蜡纸钱,可是打开那口棺材的时候,胡顺唐总觉得哪不对劲,很奇怪的感觉。   胡顺唐点燃九炷香,拜祭后看着三幅照片道:“祖爷,爷爷,爸爸,顺唐不孝,现在才回来,顺唐听爸爸的话,考上了大学,虽然现在不算有出息,不过一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的,这次回来,是因为吴叔的死,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也希望能够严惩害死吴叔的凶手。”   昏黄的灯光下,胡顺唐盯着三幅照片说话的时候,总觉得照片上三个人盯着自己看,看得自己心里直发毛。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更发毛了,但随即一想,那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怎么着都不会害我。   胡顺唐边想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自己父亲的遗像,这一看不要紧,有一种四目相接的感觉,瞬间胡顺唐就觉得浑身如同触电一般软了下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按住旁边的棺材。就在这时,胡顺唐听到在一旁的盐爷自言自语道:“祖业不能丢,有些东西生下来就注定的,偏偏要去改变,违了本道,祖宗不会轻饶的,你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干脆把这棺材铺继续开下去吧。”   胡顺唐一听,转过身去,见盐爷摸着那口棺材正在叹气。   正文 第七章[惨死的胡姓少妇]   到了晚饭时候,胡顺唐和盐爷在隔壁的小饭店里点了几个小菜,胡顺唐本说要喝瓶啤酒却被盐爷给阻止,说饮酒不好,容易乱了魂。胡顺唐不知道乱了魂是什么意思,但一想本来晚上住在棺材铺里就感觉到有些害怕,再不喝点酒给自己壮壮胆,晚上肯定会失眠。胡顺唐本打算让老板偷偷开一瓶酒,放在旁边,反正盐爷也看不见,可当老板偷偷将酒取来,还没有打开,就听到盐爷说:“我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和鼻子灵得很呐,顺唐你那点小聪明不要用在我这里。”   胡顺唐听罢,知道这酒肯定喝不成了,转身冲老板挥挥手。老板笑着摇头将啤酒给拿走了,然后趴在小台子处翻看着一本小说。胡顺唐盯着小饭店里面唯一一盏如棺材铺里面的那种小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自己心里怕得不行,为何在见到死尸的时候却相反觉得舒服很多,不害怕不说,相反还变得冷静了?胡顺唐边想边往嘴里塞着菜,连到底菜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出来,就塞进肚子里两碗米饭,随后一抹嘴巴道:“我吃饱了。”   盐爷也放下筷子和碗,点燃旱烟,侧头对老板说:“这顿饭算在我头上,改天上我家来收钱。”   老板“嗯”了一声,也没多大反应,继续埋头看书。胡顺唐本想客气一下,但看这两人的态度,估计盐爷在这吃饭的时候多是让他们上门去收钱,干脆把客气话咽回肚子里,盯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这才晚上八点多,按理说在夏季这个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此时已经完全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因为省电还是其他原因,这小镇隔好几十米才有一盏路灯,而且灯光十分昏暗,顶多能照亮路灯下面那一小片地方。再说,天气这样闷热,大家都不应该呆在屋子里,应该出来乘凉才对,却不知为何街道上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广福镇最独特的地方在于整个镇只有一条街,街头街尾连着公路,走过那条街,也算是把整个镇子都给逛遍了。胡顺唐记得小时候,在夏季十点过后,小镇依然很热闹,因为过往的车辆必须要从小镇上经过,来吃饭的,住宿的,还有乡下人连夜赶来等着坐早车的。胡顺唐父亲胡虎死的那一年,政府新修公路,说是镇上那条路本来就狭窄,那些年还因为车辆老是经过出了不少交通事故,为了镇上人的安全,也为了行车的速度更快,便新修了一条公路在镇子外面,刚好绕过镇子,这样一来,镇上的居民虽然是安全了,可广福镇也因此变得冷清许多了。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这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吧?真是邪了门了。胡顺唐嗓子眼发痒,双眼一直没有离开放在老板面前台子上的那一瓶瓶啤酒,心想晚上要是盐爷回家之后,自己一定要喝个痛快。   正这么想着,胡顺唐就看见刘振明小跑着从饭店而过,向旁边的棺材铺跑去,随后便听到刘振明在旁边大声说:“盐爷?顺唐?人呢?还锁了门!”   胡顺唐赶紧应了一声,搀扶着盐爷起身往饭店外走,刘振明也闻声赶来,看了一眼饭店老板,随后低声道:“回去再说。”   三人进了棺材铺之后,刘振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是否关好,回身看见棺材的时候脸色变了变,觉得那玩意儿摆在这实在让人不舒服,但毕竟这是棺材铺,也不好多说,将外面的制服一脱,抹了一把汗道:“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   盐爷眉头一动,将含在嘴里的旱烟杆取下来问:“是姓胡的吗?”   “嗯。”刘正明点头,“是姓胡的,也是从太平镇嫁过来的胡家媳妇儿,叫胡杏。”   听到这,胡顺唐终于忍不住问:“什么叫也是?难道之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吴叔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振明反倒是有些吃惊,他看了一眼盐爷,又看着胡顺唐:“盐爷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胡顺唐看着盐爷。   “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盐爷,我先送您老回家。”刘振明说着就要去搀扶盐爷,却被盐爷用烟杆挡开。   盐爷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虽然我没有了这双眼睛,但看人还是不会错的,再说了顺唐根本就不是外人,我要给你们说多少次才明白,他是我的本家,是我的血亲,不是外人。”   什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胡顺唐被绕糊涂了,怎么又绕到血亲这么个问题上来了?是不是血亲有这么重要吗?盐爷虽然是广福镇还活着的长辈中唯一一个能说得起话的,但也不至于凡事都要看他的脸色吧?比镇长书记还大了?再说了,我本来是为吴叔的死来的,现在怎么搞得连我这个亲属都不能知道死因了?   很小便离开广福镇的胡顺唐不记得,盐爷在这广福镇的地位的确无人可及,至于为什么?全因为盐爷从前那个棺材铺老板的身份,解放前后的时候盐爷就和其父亲帮着政府做了不少工作,还帮着训练过民兵进山剿匪,后来开盐井失败的盐爷重新干回了老本行依然受大家的尊敬,更重要的是盐爷有一手“辩尸”的绝技。在他双眼还未瞎时,但凡死人到他眼下,他只需要稍加查看一番,便可以准确地说出这个人的大致死因,是病死还自然死亡,是他杀还是自杀,换言之,盐爷很长一段时间充当了一个“仵作”的角色,按照当地派出所的说法,盐爷算是民间的“高级法医”。   胡顺唐还没有离开广福镇时,常喜欢去盐爷家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还不时见有人拿着生辰八字偷偷上门找他算卦,有些时候还会见盐爷拿着“大指南针”(罗盘)模样的东西跟人出去好几天。胡顺唐曾经问过父亲盐爷到底在做什么,但父亲总是说小孩儿不该问的别问,大概是因为父亲一直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闷头老实人,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任何人交流的原因,胡顺唐对这个镇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知道得少之又少。   刘振明见盐爷那般固执,便不再强求,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蹲在一边抽烟。胡顺唐见铺子里气氛很是奇怪,干脆转身走进里屋,找了一个小木凳出来递给刘振明。刘振明接过,点头道了谢,还是不说话。   不管怎样,今天刘振明总得把我吴叔的事情告诉给我吧?胡顺唐心想,有些不耐烦。   此时,盐爷却开口了:“欢欢,你们是咋知道那个女尸就是胡杏的?”   刘振明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答话:“安娃刚才上派出所来报信,说他知道女尸是谁,当时他是哭着进来的,说是要自首,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他做的,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窝囊废从镇口路过时,听见有人说发现了死尸,一时好奇跑去看,谁知道这看一眼不要紧,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胡杏的半截身子了。”   “啊?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胡顺唐不合时宜地又开口问。   刘振明叹了口气,知道已经说了这么多,此时住口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说:“知道安娃为啥说是来自首的吗?”   “你说说。”盐爷往旱烟的烟锅里面塞着烟叶。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胆小怕事,窝窝囊囊,结果早就和胡杏勾搭上了。安娃和胡杏是邻居,胡杏的男人又常年在外面打工,没什么时间回家,有一次安娃偶然去胡杏家借酱油,当时胡杏一个人在家,正寂寞难耐,又知道安娃平时为人老实,和她勾搭必定不会大嘴巴说出去,就主动勾引了安娃。”说到这刘振明顿了顿,“盐爷,你也知道安娃,三十多岁了,没谈过恋爱,连女娃的手都没牵过,不是因为不想,是没有人看得上他,哪经得住胡杏的勾引?于是就那么勾搭上了,这一勾搭,就是一年多。”   唐天安(安娃)之所以去派出所自首,原因是因为五天前,胡杏要回娘家,说是半个月才回来,便想和唐天安温存温存,可是当时胡杏的婆婆在家不方便,于是胡杏便叫唐天安晚上去河边竹林等着。晚上两人在竹林相会,野战了两次,因为嫌地方太脏,不敢躺着,只得站着,弄得两人浑身酸痛。完事后,因为两人又不能同时出现,胡杏便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得休息一会儿再走,让唐天安先走,唐天安也没有多想便走了。谁知道,刚走出竹林,便看到一团白影从眼前飘过,唐天安天生胆小,连在竹林里面的胡杏也不顾,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五天后,也就是今天,看到了那死尸,以为是自己当时太卖力了,加之事后胡杏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便认为自己把胡杏给弄死了,死后的胡杏半截身子被野兽给吃了,思来想去觉得迟早要查到自己头上。在派出所门口徘徊了好几个小时,默默地念叨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百回之后,终于决定找刘振明自首。   胡顺唐听完,觉得有些可笑,那事儿也能弄死人?这没文化真可怕,除非是胡杏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受不得刺激,但要是那样的话,胡杏不是早死好几百回了?不过话说回来,胡顺唐依然不知道唐天安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判断出那具死尸就是胡杏的。   正文 第八章[恐怖狐灵]   “是痔……安娃认出来是因为那颗痔。”刘振明说到这,下意识看了一眼胡顺唐,好像意思是:你这下明白了吧?   胡顺唐脑袋有点短路,一时没明白过来,还问:“痔?什么痔?”   在胡顺唐说出这句话来的时侯,脑子里面闪过当时看见那半截女尸时的画面,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那半截女尸大腿内侧看见有一颗痔来着。   刘振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在胡杏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痔,还有胡杏左脚三个趾头有灰指甲,安娃就是凭着这两点认定那个就是胡杏的死尸,后来我们一查一问,果然胡杏根本就没有回到太平镇,她婆婆还以为她早就回娘家去了,并没有意识到她出事了。”   盐爷在一旁抽着烟,不发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胡顺唐又问:“但人平白无故不见了,婆家就算没察觉,胡杏她娘家也肯定觉得不对劲吧?现在又不是过去,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知道人有没有回去。”   “问题就在这,胡杏的娘家和婆家的关系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结婚这么些年也没怎么走动过,所以胡杏的失踪恰恰就卡在这个关节上了,谁也没有察觉,若不是安娃认出尸体来,凭我们现在手上的证据要查出身份来,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刘振明说完,又点起一支烟来,这已经是他的第十支烟了,看得出来他心中很郁闷。   刘振明年纪轻轻能当上这个派出所副所长,全凭自己的实力和良好的群众基础,私下还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叫:刘正义。   盐爷将烟锅在地上敲了敲,开口道:“两个月前的农历十四,胡钰晚上在镇子口被说是像大狗一样的东西给咬伤了脖子。一个月前还是农历十四,胡袁也是在镇子口被什么东西给咬断了一根手指,这个月,胡杏又被人给弄死,还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盐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振明道,“关键是你那一套说法完全站不住脚,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呢?是,的确,胡钰和胡袁都说咬她们的东西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狗,可也不能和这次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吧?”   胡顺唐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唐天安下午时分会说那句“这次死人了”,还有村民在围观竹林时所说的那一番话,原来在这之前就有案子发生,不同的是前两次只是不同程度的受伤,到这次却死了人。同时,胡顺唐明白之所以这件事会造成镇子上人的恐慌,是因为三个女子都是姓胡的不说,而且前两个活着的人都声称自己被白色大狗模样的东西给咬伤。咦?白色的东西,唐天安在那夜离开时,也说看到过一个白影,会不会……   想到这,胡顺唐问刘振明:“唐天安当夜离开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白影是什么样的?”   刘振明摇头道:“他说自己没有看清楚,只是很清楚地看见一道白影从眼前一晃而过,随后自己便逃回家了,一夜没合眼,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不合理呀。”胡顺唐挠着脑袋说,“有那么快的速度吗?就算速度再快,他也应该判断出来那东西是人还是动物吧?”   “那是狐灵……”盐爷突然开口道,“我早说了那是狐灵,你们就是不相信,第一次出事时我就告诉你们,这事没完,如果我算得没错,还会发生一次。”   “啊?”胡顺唐愣住了,什么是狐灵?此时此刻他好像又产生了小时候在盐爷家听故事的感觉。   刘振明此时猛地站起来,很是生气,但最终还是将怒气给压了下去,沉声道:“盐爷,我说了,你那一套东西可信度不高,哪有什么狐灵?要是有那玩意儿还要我们来干嘛?这就是变态连环杀手犯下的事情,早知道你还这么固执,我就不带你去现场了。”   盐爷并不生气,只是用烟杆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刘振明的脚踝,也不知道他凭什么敲那么准。这一下疼得刘振明嘶牙咧嘴,但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捂住脚踝在那低声地“哎哟”。   胡顺唐坐在一侧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劝也好,还是怎样。按照一般百姓的看法,认为胡顺唐这种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根本不会相信鬼神之说的,可偏偏胡顺唐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深信不疑不说,没事还在家里玩什么碟仙、笔仙之类的,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同时胡顺唐也对刑侦推理相当感兴趣,所以此时他特别矛盾,更不满的是到现在他们还在讨论关于那胡姓女人的死,完全没有提到半点关于吴叔的事情!   盐爷皱着眉头道:“你们都年轻,而且现在这个世道那些东西本来就少之又少了,但不能说没有,唉,总之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的,你看着吧,下个月十四还会有一个胡姓的媳妇儿出事,狐灵认准的事情,不做到是不会罢休的。”   盐爷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开始往烟锅里面装填烟叶。刘振明此时坐下来,很认真地说:“那好,盐爷,我就当信你,那你告诉我狐灵是怎么回事?为啥又要盯上姓胡的媳妇儿?为何又总是在农历十四的晚上出事?”   刘振明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然后看着盐爷等待着他的解答,但盐爷只是慢吞吞地用手划燃火柴,点燃旱烟,慢慢地吸着,吐着烟圈,并不说话。   胡顺唐见铺子里面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问刘振明:“振明,我吴叔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刘振明根本不搭理胡顺唐,还是看着盐爷,期待着盐爷的回答,谁知道盐爷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这件事,你没资格知道,这里唯一有资格的是顺唐。”   刘振明一听这话急了:“我是办案的民警!我没资格知道,难道他这么一个外人有资格知道?”   刘振明才说话,盐爷猛地站起来,用手中的烟杆重重一敲刘振明的脑袋道:“我说了千百次了!顺唐是我的本家,血亲,不是什么外人!你办个什么案?这么大的案子你那派出所能管得了?盐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和政府打交道不在少数,更不要说和你们派出所,案子肯定你都移交给了县公安局了!这件事,你以后不要管了,用得上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你回去吧。”   盐爷说完转身就进了里屋,刘振明看着盐爷的背影,觉得胸口发闷,也无处发泄,只得挥手向自己的胸口猛捶了几下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铺子,根本不管在旁边一个劲劝说的胡顺唐。   刘振明一走,铺子里就剩下胡顺唐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还没有关上的门,此时又卷进来阵阵阴冷的风,胡顺唐抱着胳膊摸了摸,浑身都在发凉,再把手往门外一探,奇了怪了,温度这么高?至少30度以上,怎么会吹来这种阴风。胡顺唐关上门,一回身便看到不知道啥时候又走出来的盐爷正靠着棺材抽着旱烟。   这个老爷子,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也没点动静,吓死人了。胡顺唐摇摇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快九点,虽然这个时间在从前来说只是宅男生活的开始。如今不比从前,早些休息,明天直接上派出所去问问吴叔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走到盐爷跟前道:“盐爷,不早啦,我送您老人家回家吧?”   盐爷点点头,被胡顺唐搀扶着来到门口,此时却忽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顺唐呀,你爸以前有没有留下过什么东西给你?”   胡顺唐想了想道:“啥也没留下,连存款都没有,就这么一间铺子。”   “没有寄给你啥东西?”   “没有,怎么这么问呀?”   盐爷笑笑道:“没怎么,我就是那么问问,想看看你今后需要什么帮忙的。”   胡顺唐忙说:“肯定有需要盐爷帮忙的时候,先谢谢了。”   两人走出铺子,顿时感觉到阵阵热浪袭来。胡顺唐刚才发凉的身体此时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正要搀扶盐爷继续走,却听到盐爷说:“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家,你就先自个收拾收拾,不用管我啦。”   “那怎么行?这大晚上的,不能让您一个人摸黑走夜路呀。”胡顺唐道。   盐爷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道:“嘿,我盐爷白天黑夜走路都是摸黑哟,不要管我啦,放心,在这个镇子上别人不敢说,但我盐爷肯定是安全得很。”   盐爷说完,挥了挥手,拿着旱烟,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这个老爷子,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真固执。胡顺唐一直目送盐爷走上那道坡,这才转身回铺子。回到铺子之后,胡顺唐刚把门给关上,一只强有力的手便撑住了门,随后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我要问你一些事。”   胡顺唐心里一惊,但随即发觉那声音有些熟悉,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又折回的刘振明。   刘振明一直躲在棺材铺对面上山的小巷中,等到盐爷离开,这才偷偷折回。   正文 第九章[咬人的白影]   棺材铺内,昏暗的灯光照在胡顺唐和刘振明的身上。刘振明进铺子之后,竟学着先前盐爷的模样靠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胡顺唐坐在旁边,见刘振明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四下看着。坐在挂有三幅遗像的墙壁下,总觉得墙壁上那遗像上的人双眼好像一直盯着自己一样。   这香也上了,纸钱也烧了,算是祭拜过了,难道他们还在责怪我?改天抽空去坟上拜祭去。胡顺唐这样想,可是他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家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很小的时候父亲曾带自己去过,只记得先坐了客车到了另外一个镇子,然后又走了很久的山路,感觉双腿都要断掉了一样,这才来到祖坟前,所以胡顺唐压根儿就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去?不过盐爷应该知道,父亲的葬礼当时是他一手操办的,明天去问问。   胡顺唐起身来,凑到刘振明身边:“振明,现在你应该告诉我吴叔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刘振明叼着一支烟,双眼无神,半响才道:“顺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听完刘振明的话,本站在棺材旁边的胡顺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三幅遗像,道:“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这和我吴叔的死有什么关系?”   “唉,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我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其实心里都拿不准这玩意儿到底存不存在,真可悲。”刘振明看起来特别失落,并没有直接回答胡顺唐的话,大概是因为案子的事情给他打击很大。   胡顺唐蹲下来说:“振明,你是警察,用证据来说话的,我理解你,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吴叔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刘振明摇头又点头:“我不明白为啥盐爷说他知道的事情非得告诉你,不告诉我,我并不是说看不起你,而是我想搞明白为什么。”   胡顺唐实在憋不住了,刚要发火,却听到了刘振明说:“你吴叔的死,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几件案子有关联,但也一样很邪门。”   胡顺唐又坐下,看着刘振明说:“你先说说,怎么个邪门?”   “好,我先从两个月前那次伤人案讲起。”刘振明又点起一支烟来,“两个月前,那次伤人案发生时,我接到报案,第一时间去了医院,找到受伤的胡钰,当时胡钰连话都说不出来,被吓得脸色苍白,最可怕的是在她脖子处还有两个牙印,虽然不是很深,但已经出血了……”   “继续说。”胡顺唐见刘振明开始说两个月前发生的案子,想听听这其中是否会与吴叔的死有关联,虽然心急想知道吴叔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也只能听刘振明慢慢的说。   赶到医院的刘振明在医生的协助下,先是查看了胡钰的伤口,拍了照片之后,随后开始询问胡钰当时的情况。胡钰说,晚上九点多,她刚从县城回来在镇口下车,随后径直就往家里走。因为胡钰家靠着河边,走河边会近很多,干脆萌生了走近路的想法,谁知道刚走到河边没多久,便出事了。   胡钰说到这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刘振明忙安慰了一阵,让胡钰宽心,告诉他准确的地点之后他立刻去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胡钰一直到打镇静剂睡着前,都在喃喃自语两个字——白影。   胡钰睡着后,刘振明觉得事有蹊跷,从伤口上来看,好像是狗之类的东西咬伤的,也许是胡钰看花眼了,将一只大白狗看成了白影,可他对这广福镇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满街都是野狗,但后来逐渐地养狗的人变少了,那种大白狗几乎没有,说大黄狗倒是有不少,但是那些狗虽然说一般都在镇外徘徊,但从来没听说过有狗伤人的事件发生。刘振明本想连夜调查的,但是胡钰根本没有说明白自己被那白影所咬的地点,被咬之后,自己都是跑回镇子被人发现,才送到医院来的。   无奈,刘振明只好看着数码相机上面拍下的那几张胡钰颈脖处的伤口,看了整整一个通宵,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听到这,胡顺唐来了精神,问道:“那伤口是什么样子的?”   刘振明给胡顺唐描述了一阵后,一拍脑袋说:“我随身都带着,一急把这事给忘记了,给你看看。”   刘振明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塑封袋子来,掏出袋子中的一叠照片,选出几张胡钰案拍摄的伤口照片递给胡顺唐。胡顺唐在刘振明选照片时,注意到还有其他照片,要不就是现场拍摄的,要不就是伤者本人的。   胡顺唐先看着一张中距离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伤口是已经做过止血处理的,只有两个小洞,看起来并不深,也没有咬到动脉处,因为伤者挣扎所以导致有拉痕出现,红色的拉痕印记一直拉伸后颈脖后,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当时那条“白影”是从胡钰的后方扑上去咬住的。   胡顺唐又抽出第二张照片,是微距拍摄的其中一个伤口,伤口呈圆形,应该是尖牙所导致的。看到这的时候,胡顺唐第一反应就是:吸血鬼。可他并没有说出来,知道作为警察的刘振明是肯定不会相信这些玩意儿的,谁知刘振明此时却说:“当夜我看照片的时候,脑子里面竟然想过会不会是吸血鬼。”   “你相信有吸血鬼?”胡顺唐问,这让他很是奇怪。   刘振明摇摇头:“刚才你说过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说不上信或者不信,只是觉得哪有那种事情?我读大学的时候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过,在咱们中国没有吸血鬼这么一说,都是说僵尸,可是僵尸一旦咬人就会发生尸毒侵入,人会产生异变这么一说,你看在西方的吸血鬼传说中也有类似的说法。可是胡钰没有事,医生说没有狂犬病菌,但却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被动物给咬伤了,最终还是建议给胡钰打了破伤风针,因此我才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吸血鬼所为。”   “等等。”胡顺唐指着照片说,“你要知道如果是动物咬伤,就如狗,一般来说不是受过训练的狼犬或者藏獒之类,普通狗都是照着人的下半身去咬,而不是脖子。可是,如果是狼犬或者藏獒,要致命,肯定是正面扑上去咬咽喉,我从前在网上见过一些被狼咬死的人的照片,气管都被活生生地咬住拖出来。”   刘振明听胡顺唐这么一说,想了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指着那照片上的咬痕说:“你看,这是咬痕对吧?你刚才又提到说吸血鬼,你仔细想想,咬住再吸和只是咬住致死是两码事。”   刘振明用手点了点照片,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你是说这既不是狗所咬,也不是吸血鬼所为对吧?”   胡顺唐“嗯”了一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我不是专业人士,不敢肯定。只是猜测,按照刚才所说,如果是普通的狗咬人,必定是咬腿而不是脖子侧面,如果是野兽狼之类的,肯定是正面对咽喉下口,吸血鬼就更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是那玩意儿,我们早就看不到胡钰了。”   刘振明道:“嗯,有些道理。”   “盐爷对这事是咋说的?”胡顺唐又不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刘振明苦笑道:“还能咋说?你知道的,算了,不说盐爷了,我再给你说下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也是姓胡的媳妇儿,叫胡袁,不过这次她伤得比胡钰要严重一些。”   一个月前,同样是农历十四。当天晚上说也巧合,正好碰上刘振明值夜班,刚准备合体躺在值班室床上眯一会儿,电话就响了。刘振明赶紧接起来,是镇医院来的电话,说是有人被咬伤了,电话里面那个值班医生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刘振明本来就在为胡钰被咬伤的案子伤神呢,这又来一件也是咬伤的,二话不说,带上人就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之后,在急诊室里面找到了那个伤者,伤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虽然口齿不清,但依然在那自言自语道什么白影白影。刘振明一听,吃了一惊,又是白影咬人吗?忙问医生伤者情况如何?值班医生说伤者的食指给咬掉了,刚止血,而且精神状况有些不稳定,本来没想到报警的,但也是听到伤者说白影这才想起来也许和上次的案子有关联,这才打电话给派出所。   刘振明知道那个时候问伤者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就简单让医生描述了一下伤者是怎么来医院的?医生说伤者是家人送到医院来的,家人则是凌晨时分听见家门口有狗叫声,一直吵吵嚷嚷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开门去看怎么回事。开门一看,伤者正躺在门口呢,而且手指头正在哗哗流血,赶紧就送了医院。   刘振明讲述到这,补充道:“在当时,因为情况很特殊,我只得简单让医生做了一个笔录,复印了伤者的资料,伤者叫胡袁,女性,35岁,家住广福镇,是从太平镇嫁过来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起来和第一个伤者胡钰之间的相似之处。”   “嗯,同样是姓胡的,女性,年龄也是三十多岁,都是从太平镇嫁到广福镇来的,在受伤之后都自言自语说有白影,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人都是在农历十四的晚上遭到那个白影袭击的。”胡顺唐分析道。   “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刘振明又想起来了什么,竟掏出一个本本来,打开,摊在胡顺唐的面前。   胡顺唐凑过去一看,是一张简易的广福镇平面图。   正文 第十章[棺材中的大腿]   平面图上分别在上下左右写着“东南西北”,还有三个五角星分别在北、南和西三个字的下面,还写上了胡钰、胡袁和胡杏三个人的名字。   这一次,胡顺唐看明白了,刘振明必定是在分析案情的时候发现,这三个人分别都在镇子的北面、南面和西面三个地方受到白影的袭击。   “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实说,之所以我要找盐爷,一是因为盐爷曾经帮过我们的忙,二是盐爷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独特的……独特的……”刘振明“独特”了半天才终于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独特的见解吧。”   胡顺唐听完后问:“振明,你还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胡顺唐话中所说的蹊跷意思是指振明还是觉得这件事很离奇,甚至可以说他潜意识中还是接受了盐爷所说的“狐灵”之说。   虽然刘振明是警察,并不应该相信这些鬼怪之说,但事实摆在眼前,很多东西如果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巧合得太诡异了。   刘振明又点起一支烟,看着胡顺唐道:“我就是不知道为啥他知道的事情能告诉你,却不能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胡顺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发誓哪个龟儿子骗你。”   “好吧,我信你。”刘振明将那个本本收起来,“后来我在胡钰和胡袁所说的现场去勘察过数次,没有任何痕迹,说脚印,遍地都是,那些地方平日内虽然少有人经过,但毕竟也有人走,所以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就是那时候盐爷才告诉我有狐灵这么一说,我开始不相信,其实后来也……唉,算了。”   刘振明大概是顾及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胡顺唐见刘振明把那几个胡姓女人的案子都说完了,便开口道:“振明,现在你应该告诉我,吴叔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刘振明愣了一下,又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盯着地面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场景,从来没有,我当初在警校的时候,看过无数的凶杀案照片,都没有见过你吴叔的那种死状。”   胡顺唐听到这,忙问:“什么意思?死状?”   “对,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出带你去看尸体,是因为怕你受不了,我一个和死者毫无关系的人看了之后,心理都觉得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你了。”刘振明深吸一口气,仿佛此刻还能看见那具倒挂在旅馆浴室中的血尸。   随后,刘振明将在小旅馆内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顺唐,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胡顺唐听完愣在那,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是什么人才会对吴叔下这种毒手?按刘振明的初步调查,绝对不是谋财害命,吴叔身上所带的几千块钱还好端端地放在随身的老式皮包中。即便是谋财害命,凶手也不可能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吴叔,那方式就好像是对待屠宰场中的猪牛一样。   胡顺唐站起身来,对刘振明说:“振明,你带我去看看吴叔的尸体。”   刘振明忙一把将胡顺唐按到椅子上:“顺唐,我本来一直没说,就是担心你承受不住,你吴叔的尸体在省厅的专家来勘查了现场之后,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尸检的条件,便连夜运回了县里面。”   胡顺唐一听便火了:“刘振明!.瞒了我一天!现在才告诉我,我连吴叔的尸体都没有办法看上一眼?你什么意思?”   “顺唐!你冷静一点!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我是警察!你刚才也说了理解我,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去尸检的话怎么能够找出证据来?”刘振明忙安慰胡顺唐。   胡顺唐伸手将刘振明推到墙上,伸手指着他道:“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是我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眼我吴叔的尸体,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刘振明点头,知道胡顺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同时又看到墙壁上那三幅遗像,很清楚其实吴天禄也是胡顺唐唯一的亲人,而现在的胡顺唐已经是孤儿一个。   “行,顺唐,我这里有在现场拍下的照片,你想看就看看,不过我先说好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刘振明说着就去摸裤兜里面的几张照片,这是他来之前特地从装照片的小塑封袋子里挑出来的,就是怕胡顺唐看见,但眼下这个情况不给他看已经不可能了,再说死者亲属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胡顺唐一把将照片抢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刚看了一眼,浑身就止不住颤抖起来,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一种悲愤,体内就好像有一颗炸弹爆炸了一般。他闭上眼,告诉自己冷静,随后又看第二张,仔细地将几张照片都看完之后,胡顺唐憋着一口气,将照片递还给刘振明,自己则一言不发地坐回了椅子上。   “盐爷怎么说。”胡顺唐半响冒出一句话来,这句话一出口刘振明就愣住了,心想这小子怎么知道盐爷对这个案子有看法?   胡顺唐低着头道:“别瞒我了,我觉得盐爷有事情在瞒着我,我吴叔死后,他是不是也去过现场,是你叫他去的吧?否则他怎么可能去镇子口等我。”   刘振明见瞒不住了,只好说:“案发之后,因为有些蹊跷,你知道盐爷开棺材铺的规矩和你家不一样,他有时候还替人画白妆,多年来对尸体方面有些研究,所以就请他来看看。”   “我在问你盐爷是怎么说的。”胡顺唐又问了一句,声音很低沉,但在刘振明听起来就好像是从他牙缝中蹦出来的一样。   盐爷当时到现场之后,来到房间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有股子棺材味。   本来刘振明对这句话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以为盐爷说的棺材味和死人味差不多。但随后他给盐爷描述了现场之后,盐爷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房间,刘振明随后跟盐爷来到旅馆楼下,问盐爷是不是感觉出什么了?盐爷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了胡顺唐大概会什么时候到之后,便离开了,弄得刘振明一头雾水。   “还有呢?”胡顺唐抬起头来看着刘振明,他感觉刘振明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并没有一次说完。   “好吧,既然我把不该说的也说给你听了,那还有一件事,也不瞒你了。”刘振明重新坐下,“发现你吴叔被害后,我们给旅馆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做了笔录,从尸体上来判断,你吴叔应该是死于昨天夜里,可是旅馆前台的服务员告诉我们她一直都没有离开前台,所以除了你吴叔之外,没有见到其他人出入,当晚的住客也只有你吴叔一人,不过入夜之后却发生了件奇怪的事……”   刘振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去摸烟,却发现烟盒空了,揉成一团后扔到一边继续说:“有个服务员说上楼给你吴叔送开水时,看见了白影。”   “白影!?”胡顺唐想起胡姓女子案中都声称见到过白影。   刘振明点头:“对,白影,服务员是本地人,土生土长,没有在外地呆过,也没有结过婚,还年轻,比较单纯,知道旅馆死人之后被吓得不轻,那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应该不会撒谎。”   “你的意思是,吴叔的死还和那个什么狐灵有关系?”胡顺唐侧头看着刘振明问。   刘振明此时起身:“不知道,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说什么都只是猜测,连推测都说不上……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你到派出所来一趟,清点下你吴叔的遗物,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了,因为这是个大案,遗物你暂时不能拿走,就等你查看之后还得送到县里去。”   胡顺唐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根本理不清楚。   刘振明走后,胡顺唐好半天才起身来关好门,收拾了下东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收拾床铺,今天晚上睡哪儿?难道睡棺材里面?胡顺唐想到这,又盯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自己甩了甩头,自语道:“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最终,胡顺唐还是将宅子寝室中的那床凉席给翻了出来,也没时间洗,简单地抹去了上面的灰尘,拖到外面的铺子中铺好,和衣而睡,因为寝室中实在太脏了,灰尘厚得一脚下去就是一个脚印,呼吸都感觉到有一股子潮味在里面。   刚躺到凉席上,胡顺唐就合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下去了多久,突然被沉重的“咚咚咚咚”的声音给吵醒,他很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对着铺子门口喊道:“谁大半夜敲门?振明是不是你?”   胡顺唐走到门口时猛然发现那“咚咚咚咚”的声音根本不是从门口传来的,而是从自己的身后——声音来自那口棺材!   胡顺唐身体贴紧了门,双眼紧盯着那口棺材,随后那“咚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能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嘴巴里塞了东西后不停哭泣。   胡顺唐转身去开门,但无奈怎么都打不开,不管他是用脚踹,还是用拳头砸,门依然纹丝不动。就在此刻,他耳边传来了好像是磨牙一样的声音“吱吱吱吱吱吱”,胡顺唐回头一看,棺材盖正在缓缓地被推开,而推开棺材盖的竟然是一条腿!   胡顺唐贴近了大门,使劲往后面缩着身体,似乎想把自己整个身体从门缝中给挤压出去。   那条腿再一用力,将棺材盖整个给掀翻在地,随后露出一对苍白的大腿,大腿上的指甲的颜色与棺材相同,都是黑漆漆的。胡顺唐觉得自己精神都快崩溃了,甚至祈祷自己赶紧被吓晕!无奈自己却无比清醒,双眼也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那搭在棺材边缘的一双大腿。   这时候,那双大腿竟然一上一下地慢慢晃悠起来,那样子就好像是一只手伸出手指让胡顺唐过去。也不知为何,胡顺唐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竟慢慢地向棺材走去,快走近时又听到阵阵“嘿嘿嘿嘿”的笑声。   胡顺唐想要转身逃走,可身体却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给拉扯过去,在快靠近棺材边缘的刹那,那股力量突然变猛,将胡顺唐整个人扯进了棺材中。   跌落棺材中的胡顺唐一转头便看到,棺材里哪里有人,明明只有一个人的下半截身子,而自己的脸正好紧贴在那半截身子的烂肉上!   “我入你先人!”胡顺唐大骂一声,鼓起勇气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从棺材中翻出来……   “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沉闷的声音!   “啊!”大叫一声的胡顺唐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去身边的那口棺材。   棺材还是昨夜睡下去时的样子,棺材盖没有打开,也没有什么死人腿。一切只是一个梦……   可胡顺唐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快,自己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不由得怀疑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正在此时,又是一阵沉闷的“咚咚”声,胡顺唐被吓了一跳,这次听清楚了,是敲门声。   “谁呀?”胡顺唐问,随后起身来到门边,从门缝中射进来的光看,应该已经天亮了。   “买棺材叻!”门外一个男声传来,听声音来人应该年纪不小了,还操着一口当地的土音。   胡顺唐也没开门,只是对着门缝说:“没棺材!这里不卖棺材了!”   “买棺材急用!急用!开开门!开开门!”那个人依然在外面敲门,力气还越来越大,震得整个门都嗡嗡作响,门上的灰尘也因此掉了胡顺唐满头都是。   无奈,胡顺唐只得将门给打开,刚打开门,来人便推门进来,看见胡顺唐时先是一惊,随后道:“你们老板喃?”   胡顺唐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走进来的这个老头。老头穿着一件白色褂子,两只胳膊露再外面,下面就穿着一条地摊上十五块钱一条的那种大短裤,可笑的是短裤上还有一个哆啦A梦和大雄的图案。   老头儿手中拿着一把蒲扇,一边扇着一边扫视铺子里面,最终目光落在铺子中间那口棺材上面,伸手一指道:“哪个说没得棺材?这不是棺材是啥子?”   说罢老头儿摇着蒲扇就走到棺材前去,俯身查看了一番道:“是好木头!就要这个勒!好多钱?”   胡顺唐见那老头儿铁了心要买棺材,想想自己把这棺材放宅子里也没啥作用,免得以后再做恶梦,干脆卖给他得了,多少能卖点钱,还可以贴补下自己。   胡顺唐走过去,挠着头道:“你说吧,你愿意出多少钱,这是最后一口棺材了。”   “最后一口棺材唠?”老头儿很是奇怪地转过头来看着胡顺唐,顺后又看着里屋,开口问,“你是哪个哦?你们老板喃?”   胡顺唐见那老头儿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指着自己说:“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你是老板?贵姓?”老头儿态度有些转变了。   “姓胡!”胡顺唐又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头儿,觉得他提出的问题十分怪异。   老头儿一愣,紧紧盯着胡顺唐的脸,随后又问:“胡虎是你啥子人?”   “是我爸!”胡顺唐指着旁边墙壁上自己爸爸的遗像道,“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你认识他?”   老头儿听完胡顺唐的话好像被电打了一般,身子一发软,重重地靠在了棺材上,盯着胡顺唐道:“胡虎死唠?”   正文 第十一章[突然到访的亲戚]   胡顺唐意识到这个老人很可能认识自己的父亲,也许是父亲生前的朋友,但从他买棺材的模样猜测应该算是曾经的顾客吧?广福镇算是有些偏远的地方,虽然说国家已经不允许土葬,但因为这离县城实在太远,乡下人家中要是有人过世,是不可能运到县城火葬的,都是上镇子里来买口棺材,回去选个风水好点的地方土葬。如果在买不到棺材的情况下,都会花钱自己买木料,聘请木匠做一副上好的棺材。   从很多老年人口中声称存点辛苦钱是“存棺材板钱”就能看出来,棺材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在中国人心目中就很重要,无论是中国亦或者国外,人们大多数潜意识中都有一种概念:生有房住,死有棺装。生前可以颠沛流离,但死后无论如何都希望自己有一口棺材。   如今在广福镇上,棺材铺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改革开放之后,原本剩下的两家棺材铺,一家是盐爷的,一家是胡顺唐父亲胡虎的,但后来胡虎因病去世,盐爷也双眼失明,造成了广福镇上有棺材铺但没有棺材卖的这么一种情景。乡下人家中死了人,大多数都只能高价聘请那些嫌晦气的木匠做棺材,甚至在死者生前就预定好,免得死者在死时见不到自己的棺材不能安心上路。   胡顺唐搬了把椅子过来,让那老头儿坐下,谁知道老头儿坐下第一句话便是:“我也姓胡,按照辈分也算是你爷爷辈勒,我想哈……嗯,我是家里头勒老幺,你应该喊我幺爷。”   幺爷?胡顺唐看着那老头儿问:“请问您叫什么名字?照您的意思说,您是我家亲戚?”   “我叫胡钱福。”胡钱福说,“说是亲戚,算嘛,应该算是亲戚。”   什么叫算是亲戚?这又来个本家血亲的什么吗?那盐爷为啥老是将我是他本家,是他家血亲挂在嘴巴边上?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我本姓胡的亲戚?胡顺唐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言问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听我爸提过你们呀?我爷爷也没有说自己有兄弟姐妹之类的。”   胡钱福把蒲扇放在棺材盖上,叹了口气道:“我晓得,他们即便是跟唠我们姓胡,但肯定不是心甘情愿,但以前注定勒事情,咋个能改变嘛?”   胡顺唐越听越奇怪,问:“幺爷,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胡顺唐干脆直呼胡钱福为幺爷。   胡钱福缓慢地点点头:“原来你老汉(爸爸)你爷爷都没有告诉过你那件事情,算唠,既然他们没说,那我也干脆不说,免得坏唠你屋头的规矩。”   胡钱福说着便起身要走,刚起身又轻轻拍了一下那口棺材道:“对了,这口棺材我还是要,好多钱?”   胡顺唐心里还在想自己爸爸和爷爷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过我?完全没有听进去胡钱福要棺材的话,只是摇摇头,目光有些茫然地盯着那口棺材。   胡钱福见胡顺唐没答话,伸出一根手指头道:“这么多要得不?”   胡顺唐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那根手指问:“什么?”   “嫌少啊?那多加五千。”胡钱福迟疑都没有,立刻加了价。   多加五千!那他那根竖起来的手指头就代表一万?一副棺材能卖一万五!?胡顺唐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了。怪不得盐爷让我不要放弃棺材铺,原来这玩意儿这么挣钱?不对不对,要是真能这么赚钱的话,那小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惨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这个自称是我幺爷的人一定是大有来头!得问清楚!   胡顺唐对胡钱福说:“幺爷,不是我不卖这口棺材,实在是因为这棺材对我太重要了,算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说到这,胡顺唐刻意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遗照,同时心中默念道:爸爸,千万不要怪我撒谎,那是因为从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怪异了,我是为了查明真相被逼无奈。   “遗物?”胡钱福眉头皱起,随后展开,“懂起唠,懂起唠,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我也不勉强唠,走唠,有空来耍。”   胡钱福抬脚就要走,胡顺唐一下就急了,这一万五挣不到手不说,真相也没查清楚?看来自己这点小聪明有时候也不管用。正在胡顺唐准备拦住胡钱福时,铺子里面走进来一个背着旅行包,戴着墨镜,打扮得比较时尚的女孩儿。   女孩儿进门后便开口问:“你们这谁是开棺人?”   胡钱福和胡顺唐同时一愣,胡顺唐愣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胡钱福则是因为自己听出了那个女孩儿熟悉的声音,还有她口中所称的“开棺人”!   “淼妹仔?”胡钱福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儿,同时被称为淼妹仔的女孩儿也摘下墨镜,看清楚胡钱福之后,惊喜地说:“幺爷!”   胡钱福摸着那女孩儿的头说:“哎呀,好多年没见到唠,自从你跟你妈走唠过后就没看到过唠,你咋个想回来唠喃?”   女孩儿正要解释,但转念一想道:“我姐不是死了吗?我昨天晚上听说,今天一大早就从省城赶回来了。”   胡顺唐见这两人又变成亲人相认了,叹了口气转身收拾凉席去了。一边收拾时也在留心听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从对话中得知,这女孩儿叫胡淼,是胡杏的亲妹妹,而这个胡钱福则是她的幺爷。胡顺唐估计在胡淼面前,胡钱福才是真正的幺爷,自己恐怕只是个干的,说不定以前爷爷和他结拜成为过兄弟啥的。   不过,话说回来,开棺人是什么意思?隐隐约约好像从哪儿听到过?什么时候呢?胡顺唐记不起来了,转身看看那两人,同时发现胡淼也在盯着自己,自己对视过去的时候,胡淼也不躲闪,直盯盯的看着胡顺唐,反而让胡顺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过头去。   算了,收拾一下,也应该去派出所看看吴叔的遗物了,说不定从其中能够找出什么线索来。   胡钱福和胡淼唠叨了一阵后,胡钱福想起来什么,拉住胡淼就出了铺子,来到街边低声问:“淼妹仔,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是哪个给你说的开棺人呐?”   胡淼正要开口,胡钱福便将她拉出了棺材铺外。胡顺唐见状有些厌恶地看了胡钱福一眼,他如今最恨的便是别人故意向他隐瞒什么,昨夜如果不是自己强压住,说不定就揍了刘振明一顿了。   胡顺唐刚在铺子内将凉席收好,便听到铺子外那一老一少争吵起来了,争吵了一阵后,便听到胡钱福的怒喝道:“让你少管就少管!这种事情不是你们这种娃娃懂得起勒!你走不走?”   “不走!就是不走!”胡淼也不示弱。   “好嘛,你不走是不是?安?你是不是要把你幺爷气死?”胡钱福气急败坏地喊着。   胡顺唐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人争论什么,放下卷好的凉席走出铺子,正在这时,跑来一个年轻人,走到胡钱福的身边说:“胡幺爷,派出所那头喊你赶紧切一哈(让你赶紧去一下),说有急事!”   胡钱福一脸的怒气,点点头,就要拉胡淼走,胡淼闪身躲开说:“我就在这呆着,你先走吧,反正胡家人也不高兴看见我。”   胡钱福一跺脚,说了句:“你千万不要给我多事!”   说完胡钱福跟着那年轻人走了,却不知为何走时有意无意地看了胡顺唐一眼,眼神很是怪异,让胡顺唐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回来这才第二天?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胡顺唐心中很不痛快,转身要回铺子,又听到胡淼在那问:“喂,问你呢,你们这谁是开棺人?”   胡顺唐心中本来就窝火,直起身子来盯着胡淼说:“你很没有礼貌!什么叫喂?我有名字的。”   “啊?你说普通话呀?哈,想不到在这地方还有人说普通话。”胡淼脸上露出笑容,向胡顺唐伸出手去,“我叫胡淼,请问你尊姓大名?”   胡顺唐出于礼貌握了一下胡淼的手:“我叫胡顺唐。”   “你也姓胡?”胡淼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并读了出来,“上河街69号……对呀,应该是这里呀。”   胡顺唐看着胡淼,从她那身时尚的打扮来看,应该不是这周边的人,也不是县城来的,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都是从省城回来的。   胡顺唐转头去看门牌:“对,这里是上河街69号,你到底有什么事呀?有事快说,我还要出门办事。”   “我说啦,我是来找开棺人的!”胡淼掏出湿巾擦着脸,“进去说话行不行?外面太热了,里面还有空调呢。”   空调!?这丫头啥眼力劲,就这破宅子还有空调呢?如果我告诉她这宅子本身有点阴森森的,她肯定一秒都不想在里面呆着。胡顺唐正要阻止,但胡淼很不客气地已经走进了棺材铺中。   走进棺材铺之后,胡淼径直走到那口棺材面前,仔细打量着:“果然和我奶奶说的一样哦,开棺人都是卖棺材的,这放到现在来,应该算是广告,对吧?”   胡顺唐坐在卷起来的凉席上,看着胡淼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呀?什么开棺人?”   “你不知道?你是这家棺材铺的什么人呀?”胡淼抬起头来,看了看胡顺唐,目光又一转,盯着墙壁上的遗像,忙走近去看。   正文 第十二章[寻找开棺人的美女]   胡顺唐看着胡淼这个很不懂规矩的女孩儿,有些生气,但碍于她问的是先人的遗照,便耐着性子说:“那是我祖爷、爷爷还有我爸爸,我现在是这家铺子的老板,你到底有什么事?什么叫开棺人?”   “没错呀?是这里呀?”胡淼四下打量着铺子,又打算进里屋里去看看,胡顺唐赶紧闪身过去挡住。   胡顺唐道:“别人家里能到处乱走吗?别瞎看了,没事赶紧走吧!”   胡淼看着胡顺唐,转过身子去自言自语道:“没理由呀,小时候我奶奶明明说过,这镇上上河街69号,棺材铺,开棺人姓胡的,和我们家一个姓,应该没错呀。”   胡顺唐听到这,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来,既然那个胡钱福不愿意告诉我实情,而这个小姑娘又和胡钱福是一家子的,恐怕会知道怎么回事,也许从她嘴巴里能套出来点有用的东西。想到这,胡顺唐叫住胡淼:“那个……胡淼对吧?你刚才说你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胡淼转身看着胡顺唐道:“我奶奶说过就是这里,这个镇上大多数都是姓唐的,姓胡的只有你们家,对不对?”   胡顺唐听她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小时候在这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镇上除了他们家之外,没有人姓胡,而姓唐的也的确是多数。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经过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再加上胡淼这么一说,真觉得有些奇怪。   胡顺唐点头:“对,就我们一家。”   胡淼“嗯”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胳膊:“那就对了,肯定是这,但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什么?”胡顺唐赶紧乘胜追击,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开棺人呀?我小时候奶奶给我讲了那个故事的,你没听你家里人提起过?”胡淼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看着胡顺唐,几乎已经认定了他在装傻充愣。   胡顺唐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没有必要在这瞒着你,对不对?”   胡淼点头:“听起来有点道理……”   “你奶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什么叫开棺人?”胡顺唐又问。   “开棺人就是……”   “你内九祖中就有一个是开棺人!”   胡淼刚开始说,话就被人给打断。胡顺唐一看,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铺子门口,手里依然拿着旱烟杆。   胡顺唐赶紧过去搀扶盐爷,将盐爷扶进来,又将椅子搬过来让他坐下。盐爷坐定之后,抽了一口烟,冲胡淼所在的位置说:“小姑娘,听你刚才的语气,你应该是胡家人吧?太平镇的胡家人?”   胡淼好奇地盯着盐爷,不知道为何这个老头儿会这么清楚。   胡淼道:“老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盐爷苦笑道:“因为如今在这个地方,知道开棺人这个称呼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们太平镇的胡家人了,不过我想胡家人中知道这件事的也是少数,你应该算是胡家的本家,而不是分家对不对?”   胡淼此时“咦”了一声,赶紧走过去,来到盐爷面前说:“老爷爷,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胡家的本家,只是……小时候就离开了。”   “我知道。”盐爷说,“肯定是小时候就离开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股胭脂水粉味?现在的胡家本家还能保持些兴旺,还不都是因为牺牲了分家,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分家的孩子,必定是本家的。”   盐爷的话胡淼听明白了一点点,但一旁的胡顺唐倒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都没听明白。此时,盐爷偏着头,冲着胡顺唐的方向说:“你们家跟胡家的渊源很深,我还在寻思要不要告诉你那些陈年往事,但这个小姑娘既然碰巧来了,瞒也瞒不住了,趁这个机会还是都告诉你吧,免得你惦记,不过这些事情我都是听你祖爷说来的,并不是我亲生经历的。”   “我祖爷?”胡顺唐忍不住去看那副照片,其实说起来那根本不是照片,而是一副画,在祖爷的那个年代相片还是个特稀罕的玩意儿。   “嗯。”盐爷吸了一口旱烟,“先告诉你开棺人是什么吧……开棺人,不同于风水师,但也做和风水师相同的事情,替人看风水,但并不是为了落葬,而是为了开棺。”   胡顺唐和胡淼忙坐到盐爷的身边,听他讲诉。   “从前有这么一种说法,晋西风水,湘西赶尸,川西开棺。意思便是风水高人都在山西,而会赶尸手艺的都在广西,而开棺人则就在川西,也就是咱们这个方向。我想风水师和赶尸人你们都很熟悉吧?这里我就不多说啦,而这个开棺人有点奇怪,是集合了风水师和赶尸人两者合一的这么一个行当,说是行当呢有些不合适,但实际上从事开棺人的都将这个当做是一门手艺。因为要当开棺人,你就必须是开棺材铺的,亦或者是棺材铺的学徒,如果不是,这一辈子都休想要踏进开棺人这个圈子里。”盐爷抽着旱烟,向胡淼和胡顺唐说道。   最早的开棺人,要追溯到什么时候,恐怕要到秦朝了,不过那个时候的开棺人并不在民间,而是在专为皇族服务。皇族当时赐开棺人为“后殓师”——按照当时的文字记载翻译过来应该是这三个字,意思是死者入土之后才有事可做的人。众所周知,皇室陵墓一旦关闭是没有办法再开启的,但某些时候皇室的后人又不得不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开启陵墓打开先人的棺材,在这个时候就要靠后殓师,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在陵墓打开之后进入开启棺材,就算是血亲后人都没有办法做。因为传说这些人天赋异禀,不入六道,身离三界,跳出五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开棺又不会遭致天谴。   秦朝灭亡后,到了西汉前夕,开棺人因为身份的特殊大多数都被赶尽杀绝,但有少部分隐姓埋名,在刘邦封为汉王后,跟随其到了当时汉王领地的巴、蜀、汉中等地留居了下来。可因为他们原本为皇室服务,没有一门手艺可以养活得了自己,唯独就是知道如何造棺材,于是大部分的后殓师摇身一变,成为了棺材铺中的手艺人或者老板,随后又因为开棺人实在过不下去那个苦日子,重新出山,为显贵和大户人家开棺赚钱,以养活后人。   正文 第十三章[开棺人的诡异往事]   胡顺唐听到这时,插嘴问:“盐爷,开棺能赚钱吗?”   盐爷笑道:“能赚钱吗?我告诉你,开棺一次必收重金,收一次就够那开棺人三世之用,不过做那行的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不入六道,身离三界,跳出五行,因为经过数百年的时间,这门手艺失传了很多东西,早已不完整,所以要做这行,必定会折寿不说,还会给后世带来麻烦,所以当时就有人立下了开棺人九忌,这九忌具体是什么,我也只知其一二,其他的不清楚,只是听你祖爷曾经提起过。”   开棺人在蜀地境内,一直到了清朝末年时期,活下来又真正有手艺的开棺人已经剩不下几个。又因为当时盗墓盛行,那些没有真正手艺,老想发死人财的盗墓贼,往往担心进入别人陵墓之后会遇到麻烦,但又垂涎棺材里面陪葬的珍宝,便要挟那些开棺人与其一同前往。为了躲避这些盗墓贼,大部分开棺人开始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而当时胡顺唐的祖辈唐五恰恰就来到这广福镇。唐五之所以留下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广福镇当年还有一个称呼叫——棺材镇!   “等等!”胡顺唐听到这又插嘴,“盐爷,你说我祖辈叫唐五?姓唐的?这怎么回事?”   盐爷用烟杆敲了一下胡顺唐的脑袋道:“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啥我说你是我的本家,血亲吗?原因就在这,至于为何后来姓胡了,我相信这个胡家的本家小姑娘也应该清楚吧?”   胡淼望着胡顺唐道:“对,我曾经听我奶奶说起过,之所以你们会成为这广福镇上唯一一家姓胡的,就是因为刚才盐爷所提到的那开棺人九忌中有一个忌是,帮哪家大户开棺,就必须改姓进入那家的族谱。”   “是,这小姑娘说得对,你祖爷也曾经说过。”盐爷将旱烟锅里面的烟灰抖出,又重新塞进烟叶点燃。   当时的广福镇之所以有棺材镇的别称,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这个镇子中大部分人都是开棺材铺的,几乎所有的木匠唯一会的手艺活儿就是打造棺材,由此远近闻名,方圆百里甚至是当时省城的人都会到广福镇来订做棺材。这便是唐五之所以留在这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正合了唐五的意,在这里如鱼得水,他本身也是打造棺材的,而且手艺比镇上那些工匠还要精湛,除了普通棺材之外,还精通制造各式各样,各种材质的棺材,无论是木质、铜制、石制亦或者带机关的棺材(这里后面会提到),可以说当时的唐五是川西唯一一个精通开棺人手艺的人。   让唐五留在广福镇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这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姓唐,他住在这之后,便于隐藏自己的身份。于是唐五领着全家来到了棺材镇安定下来,虽然只是为了隐姓埋名混口饭吃,但同时也担心自己这门开棺人的手艺失传,死了之后没有脸下去见祖师爷,便没事在棺材镇里面转悠,久而久之便看上了两名在其他棺材铺中当学徒的年轻人,一个叫公孙赋,一个叫关童。   唐五之所以会看上这两人,完全是因为两点,第一他们的长相“过人”;第二他们脑子相比常人来说要聪明许多。   之所以说唐五选择两人是因为他们长相“过人”,那是因为做开棺人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而且这个条件定得很死,无法改变——要不长得很漂亮,要不长得很丑陋。而公孙赋便是个美男子,而关童则奇丑无比。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先决条件?那是按照“相人相面,知人知心”这八个字来的,具体解释就是相人的同时是为了知心,但知心的时候也同时要注重面相。开棺人这门手艺都是在黑夜之中进行,开棺必会折损阴德寿命,传说是为了不让受到惊扰的棺中亡灵烦扰他人,方便他们很准确地记住开棺人的相貌,只认定开棺人,而不会伤害他人,所以面相特别重要,要不非常漂亮,要不极其丑陋。   唐五自从收了公孙赋和关童两名徒弟之后,便寻思着应该找机会帮人开棺。毕竟开棺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一生之中只可开棺数次,不宜过多,其意便是每开一次棺之后运势即会下滑,开棺次数越多,越会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当时唐五虽说从前跟随师父开过数次棺,但自己并没有真正单干过,一直心中有些遗憾不说,且家中靠着打造棺材为生,生活很是贫寒。加上又收了两个徒弟,多了两张嘴吃饭,生意没有好转不说,还被徒弟原先所在的棺材铺排挤——无论在哪个行当,你抢了别人的徒弟,都会遭致他人唾骂,这种行为在那个年代严重性就如偷了人家的媳妇儿。   过了没多久,幸运好像真的落在了唐五的头上。临镇太平镇的大户胡家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广福镇中有这么一家棺材铺,老板是个开棺人,而胡家恰恰当时又因为某种理由要开启祖坟中的棺材,于是胡家当家人独身一人在某个深夜敲开了唐五的棺材铺,恳请唐五替他胡家开棺。   胡家当家人当时为了不让这条消息外泄,特地打扮成了一个上镇里赶集的乡下农夫,背着一竹篓的玉米,故意用那一竹篓的玉米隐藏住下面装满金条的小箱子。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国度,真金白银永远都是不会过时的流通货币,最值钱的东西,胡家当家人深知这一点。   当那箱子金条摆在唐五跟前的时候,唐五也顿时动了心,便依照惯例询问当家人开棺目的是为何?可当家人当时一时语塞,半天都答不上来,只是不断的恳求唐五,一定要帮他们胡家开棺,否则的话胡家将会大祸临头。   唐五见当家人不肯说,知道自己不能坏了规矩,不知道开棺所取何物是犯开棺人的第一条禁忌,当即便一口拒绝了当家人的请求,并将其“请”出门外,还表示大家都应该忘记这件事,从此之后不再提起。   谁知道只过了一天,当家人再次来到广福镇找到唐五。告诉他,要开棺是因为仇家在数年前曾经动过胡家的祖坟,并且在祖坟内放入了用以破坏风水的“木蠍”,如果不及时取出来,胡家在三年之内就会家破人亡。说着当家人竟给唐五跪了下来,还接连磕了好几个头,求唐五一定要救救胡家。   唐五一听“木蠍”便知道这不是小事,那种阴邪的物件不要说放入棺材之中,就是普通木匠做工时,将“木蠍”偷偷放在人家房梁或者窗台下,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这家人便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最终家破人亡。   当时在胡家已经死伤了好几个人,先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伤,而后是被咬死,死状奇惨。胡家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棺材镇来,唐五询问之下,知道胡家当家人并没有撒谎,于是在金条和救人之心两者的驱使下,唐五终于答应了当家人的请求,并开始计算时间,找合适的机会进入深山中胡家祖坟替他家开棺,取出木蠍。   但那时的唐五并不知道当家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再后来等到他们进山开棺之时便发现胡家祖坟所在之地名为往生穴,采用的是邪门的风水偏门活人葬,可当时唐五已经按照规矩入了胡家的族谱,改了姓,反悔也来不及。所以唐五决定挖开祖坟一看究竟,但唐五动土挖开胡家祖坟后,发现了“棺中棺”,知道此事不好,如果再不动手,恐怕会出乱子,但那个时候胡家大公子胡天佑却带着家丁赶到,并擒住了唐五的儿子唐绍木要挟必须立刻开棺,否则便让唐绍木血溅当场。   无奈的唐五只得打开石棺,却惊讶地发现石棺之内竟然装着一副碳棺,而碳棺里所葬之人采用的是更邪门的“白狐盖面”,就在那时,里面那具尸体竟然破棺而出,袭向胡天佑……   “简单来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盐爷终于将旱烟从嘴上取下来,倒空了烟锅里面的烟灰,也不再塞烟叶。   胡顺唐静静地听完盐爷讲述的陈年往事,终于明白了为何盐爷会称自己为本家血亲,是因为祖辈在当时为了开棺,入了胡家的族谱,改了姓,如今自己才会姓胡,而不是本来的唐姓。   此时,在一旁的胡淼开口道:“盐爷和我奶奶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胡顺唐听她这样一说,又想起来盐爷根本没有讲后面怎么回事呀?忙问:“盐爷,那后来那碳棺中跳出来的那个……那个东西是什么?又发生了何事?”   “对呀。”胡淼也赶紧问,“我奶奶也是讲到那,不告诉我,说她也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说此事千万不能外传。”   盐爷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顺唐的祖爷告诉我了多少,我便复述给你们多少,并没有隐瞒。”   正文 第十四章[狐灵伤五行]   虽然暂时解开了自己为何是盐爷本家血亲的谜团,但依然还有很多问题在胡顺唐脑子中转来转去,为何盐爷和胡淼的奶奶都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何事?是因为不知道,还是发生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不敢外泄?这件事是否和眼下镇上所发生的一切有关联?   想到这,胡顺唐意识到一件事,忙问胡淼:“刚才盐爷所说的胡家本家与分家是什么意思?”   胡淼道:“以前大户人家都有本家和分家这种说话,说得直接点,便是都是姓胡的地位却不相同,本家高高在上,而分家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家,甚至还可能成为本家的佃户。”   “哦,我明白,就是说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胡顺唐脑子里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样两个名词来。   “你是在炫耀你有文化呢?”胡淼瞪了胡顺唐一眼,“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离婚,便离开了这里,我跟了妈妈到了省城,姐姐则跟了爸爸留在了这里。”   盐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   胡顺唐又问:“那为什么你刚才要对你幺爷说,胡家人反正也不喜欢你呢?”   “那是因为妈妈后来改嫁了,胡家最痛恨的便是儿媳改嫁或者偷人这种事情,说白了,他们认为儿媳离婚改嫁和偷人没有区别,觉得很耻辱,加之当时我选择了要跟我妈妈离开,所以胡家上下,连同我爸、我姐都很不待见我和妈妈。”胡淼说到这,声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和我姐就不合,三天两头打架,听我奶奶说,因为我和我姐八字相克,上辈子就是冤家,在出生时就已经算过,所以故意给我姐取名叫胡杏,名字中带木,我取名叫胡淼,名字中带水,就是为了水升木,木不排水……结果还是一点作用都没用,那时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何总是看我姐不顺眼,我姐看我也不顺眼,有次问我奶奶,我奶奶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便告诉我了开棺人的事儿。”   胡顺唐“哦”了一声,又转向盐爷问:“盐爷,不过你所说胡家牺牲了分家,成全了本家又是什么意思?”   盐爷听完胡顺唐的问题,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是问胡淼:“小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胡淼想了半天,摇摇头:“我只记得奶奶说过,本家一直压着分家,从来没有改变,就算解放后,都是那种情况,还说划分成分的时候,本家应该是地主,结果分成了中农,分家好几个后来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什么什么……对,漏划地主。”   “嗯。”盐爷伸手摸了一下胡淼的脸,又握住她右手,在掌心中摸索了一阵后道,“果然……顺唐的祖爷虽然没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倒是说过那次开棺算是成功了一半,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祖爷还说胡家那次之后为了后世的兴旺,被逼无奈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其中之一便是牺牲了分家,好像是在祖坟中重新下过什么物件,将分家的命理风水都转向,以免克着本家。我刚才摸了摸这小姑娘的面相骨骼,面中生灾,掌心中又少一脉,本来应该是飘离落魄之命,但却有一身胭脂水粉味。我估计小姑娘避开了灾祸是因为其一当年风水中所下物件的缘故,其二你妈妈带你离开了胡家并且改嫁,等于是在帮你转运,但是你姐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我说这剥削阶级就是剥削阶级,永远都会压迫普通百姓,看看你这一身资本家的打扮,还有那股盐爷所说的胭脂水粉味……”胡顺唐心中谜团解开了一部分,算是轻松了不少,同时意识到当年的事情很有可能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有莫大的关联。   “顺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你别忘了你祖辈可是入了胡家的族谱,按理说你的运程也是跟着胡家而转,我琢磨着你父亲当年将你送走,远离这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好像是天意,转来转去,又让你转回来了,唉,加之这个小姑娘姐姐之死,我想那个你祖爷所说的‘白狐盖面’应该又要重演了。”盐爷说着竟手抖了一下,烟杆落在了地上。   胡顺唐忙帮盐爷把旱烟杆给捡起来,递还给他。盐爷拿过烟杆,又重新开始往烟锅里面装填烟叶。   胡淼和胡顺唐此时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问题:白狐盖面到底是什么?而为何盐爷要说会重演呢?   胡顺唐立即将自己的这个疑问提了出来,盐爷沉默了半天之后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关于白狐盖面具体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只有开棺人才清楚什么叫白狐盖面,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如果活人葬中使用了白狐盖面,后世又重新开棺惊扰了棺中亡灵,是会危害到那家后人的,而且三代之后必有祸端,我算算从那时候起到现在胡家至少也有三代了吧?”   “盐爷,您的意思是这镇上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胡淼姐姐和我吴叔的死都与白狐盖面有关?”胡顺唐问。   盐爷道:“对,依我看应该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胡钰、胡袁两人在被咬伤之前都声称见到了白影,胡杏死前和她有奸情的唐天安也声称看到了白影,你吴叔死的当夜,也有旅馆服务员看见了白影。”   胡顺唐听完盐爷的话陷入了沉思。道理是应该这样没错,所以刘振明才会排除旅馆服务员与凶犯是同谋这么一说,但吴叔和胡家的人并没有关系,他又是为什么遇害呢?他死后被凶犯倒挂在浴室中,又代表了什么?凶犯又为什么一开始会咬伤胡家两个女人,随后才下毒手,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此时,胡顺唐又听到盐爷说:“我特别注意了一下胡姓女子被伤的时间,巧合的是都在农历十四的夜里,传说白狐盖面活人葬必须选在农历十四那一天,那么三代之后伤害的也会是胡家的后人,不过为何会只伤害女子我就不明白了,但我想大概还会有人遇害。”   “啊!?”胡淼很是诧异地问,“盐爷,为什么呀?”   胡顺唐也随后问:“盐爷,那我吴叔不是胡家人为什么也会遇害?”   “你们别急,听我慢慢把话说完。”盐爷道,“狐灵伤人,听说是按照五行学说,金木水火土。你们看,胡钰的钰,属金。胡袁二字带土,胡姓带木,剩下的五行还有水与火,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剩下遇害的两人名字中肯定带有水火,定是命中缺水火之人。”   盐爷说完后,胡淼顿时紧张起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看了看胡顺唐,又转头看着盐爷,开口道:“盐爷,我……命中好像是缺水……”   “是吗?唉,如果是,那真的是天意了……”盐爷说完起身,摸着那副棺材,“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以前做下的孽,迟早要还的,又聚在一块儿了。”   “盐爷,那我吴叔的死呢?还有,你先前说起过,当年胡家开棺之前,就发生了离奇命案,那些命案又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急切地问,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谁知道胡顺唐刚问完,胡淼便立刻回答:“我知道,我奶奶告诉过我,当年传说是有白物伤人,先是咬伤,后来便开始死人……”   “白物伤人?”胡顺唐立即想起了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白影,又问,“死伤了几个?”   胡淼想了想道:“好像……好像是五个吧?”   胡淼刚说完,脸色就变得惨白,自己也意识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和眼下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完全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此时觉得倒没有那么可怕,虽然一切都如盐爷所说,很象是狐灵所为,可如果是狐灵,为何要先咬人颈脖?再咬断人的手指?其后又将人分尸呢?那接下来是什么?胡杏尸身的上半截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吴叔的死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吴叔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会离奇死在这?”胡顺唐又一次问盐爷。   盐爷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胡顺唐的话,反而是问胡淼:“小姑娘,你们胡家的长辈是不是来了?”   胡淼点头道:“对,幺爷来了,现在家里辈分最高的人就是幺爷。”   “那就对了,你幺爷也知道发生了何事,一面是来帮胡杏收尸,一面肯定是来求救的。”盐爷说。   胡淼奇怪地问:“求救?向谁求救?”   盐爷摸了半天,抓到胡顺唐的手说:“还有谁?开棺人唐五的后人……”   “找我干什么?我能帮得上什么忙?”胡顺唐想起胡钱福走时那种怪异的眼神,还有那些想说又没说出口的话,好像真的是有求于自己。   盐爷松开胡顺唐的手道:“我如果没有猜错,他肯定是来找开棺人再次开启他们胡家祖坟中的棺材,一探究竟。”   胡顺唐此时道:“可我不是什么开棺人呀!我什么都不明白,找我有什么用?”   盐爷叹了口气道:“他肯定也是想来碰碰运气,如今哪还能找得到真正的开棺人,他认为即便你不是,肯定你也认识一个两个的,谁知道你对此事一无所知。”   说到这,盐爷又加了两个字:“天意呀。”   此时,胡顺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当年爸爸送他离开广福镇,将他亲手交给自己那个朋友吴叔时,告诉过他吴叔是家中除了亲戚之外最信得过的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定会看在祖辈的面子上好好照顾胡顺唐,不会怠慢他。   胡顺唐猛然想起来了,之所以自己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开棺人”三个字,那是因为小时候曾经不小心听爷爷和爸爸说话时聊起过,自己也没有在意。后来跟着吴叔到了省城之后。在某个深夜,吴叔和当时未离婚的吴姨争吵,在吵架的过程中,听见吴姨骂过什么“绝后的开棺人”之类的话,难道说吴叔和开棺人有关系?   如果吴叔是开棺人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得明白了?   胡顺唐此时开口对盐爷说:“盐爷,我有个猜测,吴叔会不会是开棺人?”   盐爷听罢身子一抖,半天才说:“你是说吴天禄是开棺人?”   “对,我猜测估计是这样,你们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胡顺唐起身拿着电话,便向宅子后面面朝小河方向的晒台走去,接着从手机中翻查出了已经与吴叔离婚多年的吴姨电话,心中祈祷着吴姨的电话千万不要变,千万不要变。   电话拨出去后,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随后断了线,提示说暂时无人接听。   不知道吴姨是不是更换了电话号码?如果换了,那就糟糕了。   对了,刘振明说过吴叔还有遗物需要我去清点,如果他是开棺人,必定会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事不宜迟,马上去派出所,想到这胡顺唐立即奔了出去,在走过铺子门口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告诉盐爷和胡淼自己去派出所,然后便跑了出去。   来到派出所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刘振明,刘振明一见胡顺唐就有些生气:“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你再晚一点,东西就要被送到县里面去了。”   胡顺唐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让刘振明快点带自己去看吴叔的遗物。刘振明领着胡顺唐向档案室走去,在档案室内的柜子中提出来一个上了锁的铁盒,打开之后,递给胡顺唐一副手套道:“清点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一直在想也许等你来,能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胡顺唐戴上手套,翻看着吴叔的遗物,刘振明站在一边随时注视着胡顺唐脸上的表情和他手上拿起来的一件件东西。手表、现金、身份证、衣服,看起来都是很平常的东西?胡顺唐将遗物又重新清点一遍,此时刘振明问他:“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那本册子刘振明已经预先藏起来了,因为盐爷有些事情瞒着他的关系,所以他有些不信任胡顺唐,故意将那本册子给藏了起来,看看胡顺唐会不会有所察觉,如果察觉,那就证明胡顺唐知道一些事情,故意隐瞒。   就在此时,胡顺唐的手机响了起来,胡顺唐拿起来一看,是吴姨来电!   正文 第十五章[写满冥文的册子]   “喂,吴姨?”胡顺唐将电话接起来。   刘振明一听“吴姨”两个字,下意识地向胡顺唐面前挪动了下步子,想听清楚电话里面的人会说些什么。   “顺唐,你打电话给我啥事?我人在北京出差呢。”吴姨在电话那头说。   “吴姨,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胡顺唐抬眼看了下刘振明,咬了咬牙,知道如果不说出真相,直接询问吴姨,大概吴姨什么都不肯说。   刘振明往旁边站了站,做出回避的模样,但并没有离开档案室。   “吴姨,吴叔……前天晚上遇害了。”胡顺唐闭上眼睛将这句话说出来,就好像吴姨现在站在他面前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吴姨还是说话了:“老吴,是怎么……遇害的?”   胡顺唐听得出来吴姨的言语中带着哽咽,一日夫妻百日恩,原本是夫妻,也没有成为仇人,所以吴叔的死必定对她来说多少有点打击。   胡顺唐简单地将吴叔的死讲给了吴姨,同时隐去了很多细节,但也特地说明了一下吴叔是死在广福镇的小旅馆中,看看吴姨会不会提供有用的线索。   吴姨在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许久,许久后开口时已经是带着哭腔:“顺唐,你吴叔前几天曾经给我来过电话,说有事要办,还说这次这件事办成之后,他就有钱了,希望能和我复婚。”   胡顺唐一听,用余光扫了一下刘振明,然后慢慢地走出档案室,来到派出所的后院。刘振明见胡顺唐离开后,也没跟出去,只是站在档案室内将窗帘拉开,看着站在后院打电话的胡顺唐,这样一来,已经很清楚了,胡顺唐必定知道什么隐情。   同时,在后院内的胡顺唐也看到档案室中的刘振明,他侧过身去对着电话说:“吴姨,吴叔有没有告诉过你是什么事情?为什么办成之后就有钱了?”   胡顺唐心想,盐爷说过开棺人每次开棺必收重金,如果吴叔是开棺人,那么这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吴姨又一次沉默,随后道:“顺唐,阿姨有些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你讲,因为吴叔曾经叮嘱过我,千万不能告诉你,这也是你爸爸的遗愿。”   我爸爸的遗愿?胡顺唐有些紧张了,看来吴叔果然和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胡顺唐道:“吴姨,我爸爸已经去世了,现在吴叔也走了,如今在这个世上,你算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是想查明白吴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吧。”吴姨在电话那头说,“我告诉你,但我先得从很多年以前说起。”   多年前,当时吴姨并没有和吴叔离婚。两人当年相识,其实也是因为吴姨被吴叔那帅气的外表所吸引,深入接触之后发现吴叔并不是虚有其表,还很聪明,可不知为何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甘愿开一间小铺子,吴姨家中有些钱,说出钱让吴叔做生意,他都不肯,只是告诉吴姨,迟早有一天他会发达的,而且会一飞冲天。当时深爱着吴叔的吴姨并没有怀疑他的话,一直到某次吴叔突然说要去广东做点小买卖,回来之后便可以与吴姨开始新的生活,从此衣食无忧,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随后吴姨送吴叔去了火车站,临行前也没有见吴叔带多少钱,只是几件衣服,但是有一件东西却是多年都没有离过身,是一本小册子。   胡顺唐听到这,回想一下在遗物之中并没有见到什么小册子,但不好插嘴,只得听吴姨继续说下去。   吴叔去了广东,足足有半个月才回来,在这段期间内吴姨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非常高兴,一心想等吴叔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半个月之后,吴叔依然带着原先的东西回到家中,一脸阴沉,唉声叹气,无论吴姨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吴姨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吴叔竟像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什么孩子不能要,坚决不能要之类的话。随后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个通宵,这让吴姨非常奇怪,同时又很伤心,甚至怀疑吴叔在外面有人了,可是吴叔坚决不承认,只是告诉吴姨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到月底的时候,吴叔便催促吴姨上医院将孩子给做掉,说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下就是祸根。吴姨不肯,让吴叔必须告诉她原因是什么,否则坚决不会上医院。被逼无奈下,吴叔终于在家中对吴姨说,自己是一个开棺人。   果然!吴叔果然是个开棺人!胡顺唐心跳开始加快,原来这种职业真的存在?并不是盐爷胡编出来的故事!胡顺唐赶紧问:“那是因为什么吴叔才不能要这个孩子呢?”   吴姨在电话那头道:“是因为他替人开棺,结果中了招,据你吴叔说那口棺材中葬的是一名孕妇,而开棺的原因是因为那家人每晚都做梦梦到有婴儿在耳边啼哭,找了个风水先生一看,说是棺材中孕妇不甘心就那样死去,必须要开棺将孕妇的尸身移走。”   吴叔知道开棺所取的是尸体,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虽然知道开棺所取何物,但物所指的是死物,而不是死人,但又再想既然人已经死了,不算是活物了,应该不算是坏了规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前往广东替那家人开棺,答应好了开棺之后收现金五十万。在当时那个年代,现金五十万已经算一笔很大的款子。   到了坟地之后,吴叔动土开棺,开棺后却发现孕妇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腹中胎儿不知道为何竟在下葬之中从孕妇肚子里给“产”了出来。吴叔告诉吴姨,这种被称为“棺产”,异常邪门,所以从那次之后和吴姨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了。   “为什么?”胡顺唐赶紧问。   吴姨道:“听你吴叔说,中过‘棺产’中的尸气后,会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会导致入了那家族谱的开棺人命脉逆转,原本在我和你吴叔的命程之中应该有一个儿子,十分可爱听话,长大了还会有大出息,可命脉一旦逆转,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就会变成逆子,不孝也罢了,还会让家人有牢狱之灾,所以吴叔极力制止我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吴姨说到这,终于哭出声来,想必是又回想到了当年的往事,无比心痛。   后来,吴姨最终还是将那个孩子给打了下来,心想既然自己这么爱吴叔,那么一辈子就这样了吧,没想到吴叔没过多久就变了,变得对她冷淡了,最终提出了离婚。当时的吴姨也心灰意冷,答应了吴叔离婚的要求,两人从此分道扬镳,重新开始了各自的生活,离婚时,吴叔将那五十万现金给了吴姨,吴姨本来说什么都不要,可吴叔竟以死作为要挟,吴姨这才勉强收下。可离婚后吴姨一直忘不了吴叔,从那以后也没有再婚,单身到现在。   胡顺唐听到这,终于明白为何吴叔每天都会将自己曾经和吴姨结婚时那张合影看上几十次,每次边看边叹气,有时候还会流泪,原来原因在此。   “吴姨,你刚才提到过那本小册子是什么东西?”胡顺唐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东西。   吴姨道:“我当时也问过你吴叔,他说那本册子是他祖师爷辈传下来的,上面的文字都是用冥文记载的。”   “冥文?”胡顺唐又问,“那是什么东西?”   吴姨道:“你吴叔说那是开棺人为了避免自己这门手艺失传,原本全是用来口述的东西,现在变成特殊的文字,就是那种冥文记载在那个小册子上面,虽然不是很详细,我也看过那本册子,是线装的,都发黄了,上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明白,好像是图案,又好像是字,总之很奇怪,你吴叔说能看明白这种文字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人?”   吴姨沉默了一阵才说:“开棺人还有……死人。”   “为什么?”胡顺唐越听越觉得奇怪。   “上面所写的叫冥文,顾名思义就是冥界的文字,死人才能看懂,我也问过你吴叔,为何开棺人能够看懂,你吴叔说那是因为开棺人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吴姨说到这,声音都有些发抖,但不是伤心,是害怕。   “死过一次的人?这么说吴叔……”胡顺唐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对,你吴叔说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自己都不知道算是什么,也不是行尸走肉,总之和平常人一样,但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能看懂冥文,而且那是开棺人必须经历的,没有死过一次,是不能够成为开棺人的。”吴姨道。   胡顺唐听完又赶紧问:“吴姨,那吴叔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怎么死过一次的?”   吴姨道:“他没有说清楚,只说了棺材两个字,就再也不肯说了。”   “棺材?”胡顺唐想,要说到开棺人必须是开棺材铺的,难道是与这个有关系吗?   随后,胡顺唐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吴姨说自己都不清楚,但可能关键的东西都写在那本册子上面,只要找到那本册子,如果能够看懂冥文,那就能解释一切了。胡顺唐又安慰了吴姨一阵,让她不要再伤心了。吴姨说自己想立刻回来,至少能赶上吴叔的葬礼。胡顺唐道:“吴姨,吴叔的被害,现在警察还在调查当中,估计要办葬礼,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你先不要着急,我到时候会用电话通知你的。”   胡顺唐和吴姨结束通话之后,直盯盯地看着在档案室中望着自己的刘振明,随后向档案室中走去。   正文 第十六章[诡异的电话号码]   吴姨说过那本写满冥文的册子吴叔是会随身携带的,可为什么在吴叔遗物中没有发现呢?难道说被凶犯拿走了,有这种可能。胡顺唐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是刘振明故意拿走了那本册子想来试试他。   回到档案室之后,胡顺唐还在寻思要不要告诉刘振明关于那本小册子的事情,但想想开棺人这种事情过于诡异,对于刘振明来说就算他信了,其他人也未必相信,所以不如干脆不告诉他,只是说有本册子不见了。   刘振明也没有说话,只是翻查了一下遗物,问:“问到什么了?”   胡顺唐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投向铁箱中的那堆东西,故作轻松地说:“我吴姨说,吴叔多年来都随身带着一个小册子,但是遗物里面没有,我抽空回省城家里看看,是不是他没有带走。”   “那本册子里面是什么?还需要随身携带?”刘振明并没有将铁盒锁好,而是站在那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意识到刘振明这样问很奇怪,为何单独会对那册子感兴趣,莫不是?对,胡顺唐明白了,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去说:“振明,册子在你那吧?”   刘振明也不隐藏,将用证物袋装好的小册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质问道:“顺唐,这册子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将刘振明压在那堆铁皮柜上,沉声道:“刘振明!事不过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三次!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要把我当猴耍!警察不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刘振明这次也不示弱,反手就将胡顺唐给擒住,压在桌子上:“胡顺唐!我也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给我听好了,这不是咱们小时候玩的游戏,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是在我的辖区,我有责任有义务调查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被压在桌子上的胡顺唐虽然难受,但死不松口,转念一想,便说:“我现在是你的嫌疑犯吗?或者说你是在刑讯逼供?”   这一招果然奏效,刘振明立刻松开了胡顺唐,两人起身来都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胡顺唐将那册子从证物袋之中打开,翻看了一阵,果然如吴姨所说,上面的文字有些像是图案,有些又像字,具体是什么东西,自己完全看不懂,看来得花时间好好研究一番。   “这册子必须得交上去?”胡顺唐明知故问,但同时也想吊着刘振明的胃口。   刘振明点头:“必须得交,至少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物证,你有什么看法?”   刘振明很婉转地将“你知道什么”换成“你有什么看法”,他不想激怒胡顺唐,现在和胡顺唐对掐也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影响办案。   “实话实说,这册子很重要,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需要花点时间。”胡顺唐知道只有说出册子的重要性,才有办法将这册子留下来,否则东西一旦交上去,要是被人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恐怕再也没有办法拿回来了。   “不可能。”刘振明道,“这是违反规定的,即便是死者遗物,在调查清楚案件之前,都算是证物。”   胡顺唐往门外看了一眼,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刘所长,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高端的仪器。”   “什么东西?什么高端仪器?”刘振明奇怪地反问。   胡顺唐说了三个字:“复——印——机!”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在派出所里将整本小册子都毫无遗漏地复印了两遍,因为刘振明坚持要自己留下一份,胡顺唐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上面的文字任刘振明也看不明白,让他留一份拷贝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东西。   胡顺唐离开派出所之前,刘振明叮嘱道有什么进展必须马上通知他,胡顺唐也没点头答应,只是说:“看情况吧,要知道,你是警察,咱们办事的方式不一样。”   这句话说得刘振明好像嗓子眼里面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一般,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只得看着胡顺唐离开。   胡顺唐带着那册冥文的复印件回到铺子时,正好听到盐爷在询问胡淼为何要想到来找开棺人?   胡淼说,本来没有任何想法,但昨天妈妈接到胡家电话说大姐死了,还是被谋杀的,心中就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恐慌,正好在那时候自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很简单,就只有一句话:如果要知道你姐姐被害真相,回广福镇找开棺人。   胡淼当时就被吓得不轻,随后上网查了一下发短信的号码归属地,确定是广福镇当地的之后,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便决定马上回镇上,于是立刻简单收拾了下行装花高价包了一辆出租车赶了回来。因为走得急,根本来不及告诉妈妈,虽然知道妈妈现在肯定很难受,不管大姐再如何恨她,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胡顺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离奇,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块儿去了,难道真的有狐灵吗?   “把那个手机号码给我。”胡顺唐拿着手机问胡淼,他打算把这个号码给刘振明,警察出面去调查应该很快可以得知号码的主人是谁,随便也算提供一条线索,还刘振明让他复印那小册子的人情。   胡淼拿出手机,读出了手机号码,胡顺唐记录在了手机上之后,说了声:“我去一趟派出所,马上就回来。”   随后,胡顺唐放下那叠复印件,跑往派出所去找刘振明。   赶到派出所之后,胡顺唐四下都没有找到刘振明。小镇的派出所本来就不大,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间办公室,此时,却听到院子后面有人争吵,胡顺唐顺着争吵声过去,来到派出所后院中,发现刘振明正与胡钱福在争执着什么。   胡钱福气极败坏地在用手指着刘振明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个镇上勒人,害死我们胡家的媳妇儿不说,现在还不让我们收尸?说要弄到县城去尸检!人都死唠!尸检个屁呀!赶紧给我弄回来!不然我要告你!”   刘振明深吸一口气,双手举起,示意胡钱福冷静下来:“胡幺爷,你冷静下,我们要帮胡杏查明杀害她的真凶,就必须先要尸检,这是例行工作,否则的话怎么能查得出来?”   “老子不管!老子不管!你们今天不把胡杏的尸体给我拉回来!我就……我就……”胡钱福一边说,一边四下看着,竟抓起旁边的一块碎砖头放在自己的头顶,“我就死到你们派出所!”   胡顺唐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忙上前凑在胡钱福耳边说了一句话:“幺爷,你是不是想找开棺人?”   胡钱福听完这句话,愣住了,随即也放下了手中那块碎砖,扭头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见这句话起了作用,又低声道:“幺爷,你先回我铺子里等着,过些时候我再回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胡顺唐走过胡钱福身边,来到刘振明跟前,拿出手机说:“这里有个号码,你能不能帮我去调查一下号码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要查这个号码?”   胡顺唐简单地将胡淼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与此同时胡钱福已经扔下了手中的碎砖,背着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派出所后院。   胡顺唐说完之后,刘振明点头道:“行,没问题,不过你刚才和胡幺爷说什么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一言难尽,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你先帮我查这个号码,随后有事再联系,要不打我电话,要不就来我铺子里找我。”胡顺唐边说边走,得抓紧时间回铺子里去研究下那份复印件,到底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走回棺材铺的路上,胡顺唐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后面看着,虽然是大白天依然觉得心中发毛,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一样。每次回头再扭过来就觉得脖子处一阵凉意,就好像有只发亮的手指从那里轻轻划过一样。   回到铺子中,发现胡钱福早就已经到了,而胡淼和盐爷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胡钱福见胡顺唐回来,告诉他盐爷眼睛有些不舒服,想回家休息,胡淼主动提出自己送盐爷回家。胡钱福和胡顺唐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那口棺材,还伸手在上面来回抚摸着,那动作好像是在摸一个活物一样,让胡顺唐特别不舒服。   胡顺唐想既然这个幺爷这么想买棺材,干脆卖给他得了,也免得整天放在铺子里,觉得邪乎。于是张口说:“幺爷,你还想买棺材吗?我便宜点卖给你。”   胡钱福摇摇头道:“算唠,不买唠,现在杏妹仔的尸身都没有找全,买起来做啥子?等过一向(过一阵子)杏妹仔的事情解决唠再说,对唠,你之前在派出所给我说勒话是啥子意思?”   都把正事给忘了,胡顺唐忙转身将铺子的门给关好,这才说:“幺爷,你是想找人开棺吗?”   胡钱福听罢眼神往下一放,终于点了点头承认了。   正文 第十七章[三张遗照]   胡顺唐见胡钱福承认了,心想果然盐爷说得不假,这胡家人果然是来寻找开棺人的。大概是因为胡家嫁到广福镇来的女人都接二连三出事,让胡钱福想起了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于是想重新开棺,但这次开棺他又为了什么呢?   “幺爷,实不相瞒,现在要找开棺人很难,不过你也知道规矩,既要请人开棺,那必须得说明白开棺所取何物?”胡顺唐眼下的意思很明白,是在问胡钱福这次为何要开棺。   胡钱福张嘴刚吐出一个“你”字,又收了回去,反问胡顺唐:“顺唐,既然你说要找开棺人很难,那为啥子你先前对开棺人一无所知,现在咋个又晓得了喃?”   胡钱福虽然老,但并不糊涂,这句话问得胡顺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搞清楚弄明白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于是撒谎道:“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应该可以帮你。”   “啊?我还以为是你。”胡钱福有些诧异,脸上有一种遗憾的表情。   胡顺唐更奇怪了:“为什么你要认为是我?”   “没得啥子,我只是想多唠,那我们啥子时候切见他喃?”   “晚上九点,约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   “好嘛,那我先出去办点事情,等哈再回来。”   胡钱福说完,打开铺子门就出去。胡钱福刚走没多大一会儿,胡淼便回来了,推开门便说:“我回来了!”   胡顺唐正在用扫帚扫地,头都没抬:“这又不是你家。”   胡淼俯身嬉皮笑脸地说:“咱们都是姓胡的,本家啦。”   胡顺唐听着那两个字就觉得来气,他觉得之所以自己到这个年龄还是这副德行,全怪当年祖辈帮胡家开棺,说不定本来唐家风水命程不错,结果一入了胡家族谱,后人全遭殃了,最倒霉的就是自己,无缘无故被牵扯进这件事里面来,而且吴叔也因为这事惨死。   想到这,还在扫地的胡顺唐猛地抬起头,这一抬头刚好撞上胡淼,将胡淼撞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捂着鼻子一直叫疼。胡顺唐摸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脑门,忙过去看胡淼有没有事,可此时刚好躺在棺材边上的胡淼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用手指着墙壁上的三幅遗像,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胡顺唐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发现胡淼指着那三幅遗像,奇怪地问:“怎么了?”   胡淼虽然鼻子还是生疼,但刚才那瞬间的恐怖还是压过了痛楚,她转过头看着胡顺唐,脸部都有些抽搐:“你……那个……遗像上的人刚才好像在盯着我看。”   “啊?”胡顺唐立即想起自己先前也有相同的感觉,可此时再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胡淼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但双眼一直没有离开那三幅遗像,刚才那一瞬间自己落地后睁眼正好看到遗像上三个人好像都瞪大了眼睛在盯着自己。   胡顺唐见胡淼被吓成这模样,心想原来这姑娘还是胆小,开始还以为胆子很大呢,上铺子来张口就找开棺人。要是我告诉她这几天宅子里都发生了哪些怪事,那还不把她给吓跑了呀?胡顺唐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儿来,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着热裤,那双白花花的大腿特别晃眼,若是从前,恐怕自己早就在心中开始扒她的衣服了……   不过照这样来看,那个胡淼的姐姐胡杏肯定也是美女一个,怎么会看上了唐天安那个玩意儿?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的一样女人一过三十就进入如狼似虎的年龄了?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胡顺唐帮胡淼拍打着后背上的灰尘,但手到胡淼腰身那的时候就赶紧停住了,担心这样再拍下去,就到了屁股,然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便可以听到自己的脸与胡淼的手掌之间接触后发出的清脆响声。   胡顺唐干咳了一声,直起身子来,问:“你上班还是上学呀?这么闲,说回来就回来?”   胡淼拿出湿巾来擦了擦手:“刚毕业一年,还没工作呢,天天在家闲着。”   “哦,你大学学什么专业的?”胡顺唐又问,反正还早着呢,和美女闲聊一会儿也不错。   “历史,最不好找工作的专业,充其量找个文化馆什么的地方上闲班。”胡淼说,提起这个心里就不痛快,从小就喜欢历史的她,上大学时不管妈妈怎么劝说,就选定了这个专业,结果一毕业,发现找工作特别困难,甚至打算跟着某些学术机构去考古,自己倒贴钱都没有人愿意要她,于是只得在家闲着了。   胡顺唐听到这,忍不住笑起来,胡淼的经历倒和自己有些相似,不过他家庭条件可没有胡淼那么好,想在家闲着都没有办法,什么发传单、送水、送快递、当保安他这些年都做过,就是没有干过能坐着面对电脑的工作,而胡淼恰恰相反喜欢到处跑,不喜欢整天坐在那。   两人说到这,胡淼想起来先前还在铺子里面的胡钱福,问胡顺唐:“我幺爷呢?怎么走啦?他不是说在这等你有要紧事吗?”   “他走了,我告诉他晚上让他过来,到时候再说。”胡顺唐刚说完,想起也许晚上可以让胡淼帮自己一个忙,为了套出事情的真相,不如自己假扮成开棺人,引诱胡钱福将实情说出来?   想到这,胡顺唐又问:“你干嘛总是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   胡淼却靠近胡顺唐有点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上大学为什么要选修历史专业吗?”   胡顺唐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那些历史上的未解之谜呀,还有各种各样无法解释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说到这,胡淼又如泄了气的球一样,身子一松,靠在墙壁上,“结果我读大学的时候,那些个导师教授通通都自称是无神论者,当然也不相信这些了,还说我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寻思些没用的东西。”   胡淼刚说完,捂着肚子说:“肚子疼,厕所在哪儿?”   胡顺唐指着里屋说:“往里面走,经过厨房就有间大房子,大房子左边那个小门就是厕所,不过要小心点,是架空的小阁楼,厕所是悬空的,下面就是粪坑。”   胡淼点点头,捂着肚子,皱着眉头便跑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胡顺唐听到胡淼在里面叫他,胡顺唐刚走进里屋的厨房,便听到胡淼在里面说:“谢谢了。”   胡顺唐“哦”了一声,转身又回到铺子内,寻思起这铺子到底能做什么,棺材铺肯定是不能开了,现在谁还买棺材呀,胡杏的尸身肯定最后还是火化,最后这口棺材有机会打折卖给谁得了。想到这,胡顺唐又开始后悔胡钱福买棺材时,自己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胡淼从里屋走出来,边走边说:“这宅子还真奇怪,外面是铺子,进来竟然是厨房,厨房怎么能修在这里嘛。”   胡顺唐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小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跟着吴叔去了省城之后,才发现原来大城市的厨房不一样,不用柴火,用天然气。   胡淼坐下,拿出湿巾擦手,边擦边说:“你拿纸就好好拿,干嘛还偏用脚给我夹进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下次别那样了……没有下次了,我下次自己会带纸,我都忘记了这种地方就算家中的厕所也不会放卫生纸的。”   胡顺唐背对着胡淼越听越奇怪,什么叫拿纸用脚夹进去?   胡顺唐转身看着胡淼说:“你刚才叫我,是让我拿纸?”   “对呀,我还没有说拿纸,你就用脚把纸给递进厕所了。”胡淼没注意到胡顺唐脸色有些不对劲。   胡顺唐往屋里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说:“胡淼,要是我刚才说我没进去给你拿纸……”   “开什么玩笑?”胡淼说,“你用脚夹着纸递给我,想反悔呀?我看你脚趾头上都有灰指甲,我还是扯了两头的纸,只用中间的呢,有病菌的好不好?”   灰指甲?胡顺唐愣住了,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想起刘正明所说的,唐天安认出那半截女尸是胡杏,凭的就是大腿内侧的那颗痣,还有脚上的灰指甲……   “我……我真的没有给你拿纸,况且你认为你刚叫我,而且没告诉我干什么,我能那么聪明就知道你要纸吗?再说了,从铺子走进去,也要花点时间吧。”胡顺唐努力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胡淼此时慢慢抬起头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此时两人同时慢慢地将头转向里屋。刚才胡淼肚子疼,忙着找厕所,完全没有顾忌里屋里面一团漆黑,如果现在叫她再进去,打死她都不敢!   “啊!!!!!”胡淼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这一叫不要紧,把胡顺唐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上了那口棺材,把棺材盖给撞开了一个缝隙。胡顺唐手忙脚乱地忙将棺材盖给盖好,同时又战战兢兢地去看墙上的三张遗照,这次看清楚了,遗照上三个人真的在盯着自己!   正文 第十八章[纸钱血池]   几分钟之后,胡顺唐和胡淼坐在隔壁的小饭店里,两人都吓得脸色惨白。特别是胡顺唐将唐天安是如何辨认出她姐姐的尸身这件事告诉胡淼后,胡淼差点给吓哭了,拉着胡顺唐就从棺材铺里跑出来,说啥都不愿意再回去了。   胡顺唐一直安慰胡淼,问她是不是看花眼了?胡淼有些生气了:“难道我自己编故事吓自己吗?而且我真的拿到纸了!是厚厚的一叠!我把上下两张脚趾头给碰过的扔掉了,用的是中间那些。”   胡淼越想越觉得可怕,胡顺唐却想自己才回来没两天,大概是肠胃有问题,也没有上过大号,带来的纸都好端端的放在旅行包里面,就算是胡杏的鬼魂所拿的纸,也必定是人可以用的才行,但是家中没有纸呀?不,有纸……   有纸钱!   胡顺唐看着胡淼,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胡淼见胡顺唐张大嘴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   胡顺唐慢慢地点了下头:“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免得你被吓着。”   “为什么?”胡顺唐这样一说,胡淼更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胡顺唐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胡淼,胡淼听完浑身都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就那样对坐着,一直到老板过来问:“你们到底想吃点啥子?”   此时,胡淼盯着桌面问老板:“老板,你家厕所在什么地方?”   老板往身后一指说:“就在楼上,上楼就能看见有个小门。”   胡淼起身便走,走到楼梯口又转身来,想说但又碍于老板在旁边没走不敢说。胡顺唐见胡淼回来,开口问:“怎么啦?”   胡淼看了眼老板,竟然抓住胡顺唐的手往楼梯上走,边走还低声说:“陪我去上厕所……”   胡顺唐这时候才明白胡淼是担心厕所里再发生啥怪异的事情,不敢独自去上厕所,来到厕所门口,两人一看,是个很小的隔间,还算干净,老板还费心在里面贴了瓷砖。胡淼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一样,走进厕所,然后关上门,在关上的刹那又猛地打开,看着胡顺唐道:“千万不要走开!”   胡顺唐点点头,站在门外,开始还面朝门,想了想还是背对着好,刚一转身,门又被打开了,胡淼站在里面说:“你答应我不走开的!”   胡顺唐苦笑着转过身来:“大姐,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背对着门都不行啊?”   “不行!必须在这守着!”胡淼下了命令,但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   无奈,胡顺唐只得站在厕所门口一直候着,没过十几秒,就听到胡淼在里面“啊“了一声!胡顺唐听见叫声,以为出事了,一把就把门推开,刚好看到蹲在厕所里,还在低头看的胡淼……   同一时间,胡淼也看到了他,骂道:“流氓!”   胡顺唐赶紧将门关上解释道:“我听见你叫!我担心你出事啊!”   厕所里的胡淼此时并没有回答,四周静成一片,胡顺唐有些奇怪,刚去抓门把手,胡淼就将门打开了,站在那哭丧着一张脸说:“有颜色……”   “什么有颜色?”胡顺唐不明白。   胡淼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是纸钱……那里……有颜色……屁股……也……有……”   这次胡顺唐听明白了,果然和他猜想中一样。   胡淼见胡顺唐没说话,表情一变,说:“你在想什么!”   胡顺唐还在想,无意识地回答:“想那里……”   “流氓!”胡淼推开胡顺唐气鼓鼓地走下楼去。胡顺唐这时候反应过来,看着小跑着下楼梯的胡淼,指着自己,自言自语道:“我咋又变成流氓了?”   一顿饭两人都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往嘴巴里胡乱塞了点东西,随后都放下筷子说吃饱了,一直在胡思乱想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发现天已经黑了,外面那种昏黄的路灯立在那,离远点看,那点光线还不如灯笼呢。胡顺唐拿出手机一看,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差不多胡钱福也应该来了。   想到这!胡顺唐一拍脑袋!对了,忘记和胡淼商量这事了。于是胡顺唐立即低声对胡淼说:“胡淼,跟你商量个事。”   胡淼见胡顺唐神神秘秘的,以为又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苦着一张脸问:“你……你……说吧,什么事?”   “你想不想查明你姐姐被害的真相?”胡顺唐问,决定以这个作为切入点,胡淼才会和自己合谋。   “想!”胡淼不加思索地回答,“虽然我从小到大与她不合,但她毕竟是我亲姐姐,我就这么一个亲姐!”   “好。”胡顺唐见有效果,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胡淼,随后看她是什么反应。   “你是说咱们合伙骗幺爷?”胡淼听完面露难色。   胡顺唐摇头:“不是骗,只是采取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知道真相,否则的话你就这样问你幺爷,你幺爷会告诉你?”   “不会。”胡淼甩着头。   “那不就对了,咱们现在不是骗,而是抄近路,懂不懂?又不会害你幺爷。”胡顺唐又看了看时间,离胡钱福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那你想怎么做?”胡淼终于决定退一步,因为她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你幺爷肯定愿意信任你,而不是信任我,你先领着你幺爷去街上转转等一会儿,然后我发短信告诉你的时候,你再到棺材铺里来,接着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如何?”胡顺唐说完后,凑近胡淼简单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胡淼听完使劲摇头:“不行!肯定会被发现的!太容易暴露了!”   这时候,拿着一个老式皮包的胡钱福走到饭店来,看着他们俩说:“我看铺子里没人,估计你们就出来吃饭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吃饭?也不看看几点了,外面都天黑了。”   胡顺唐见胡钱福来了,赶紧补充道:“就这么定了!。”   胡顺唐起身结账,老板却挥手说不用了,盐爷已经说过,这段时间胡顺唐要是来吃饭,都算在他的账上。胡顺唐心中很是感动,说了句谢谢。起身来便走到外面,对胡钱福说:“幺爷,那个朋友有点奇怪,非得晚上才出现,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和胡淼先去街上逛逛,我去接他。”   胡钱福很奇怪地看着胡顺唐道:“接他?”   “对呀。”胡顺唐继续编谎话,“他现在在来的路上。”   “那好嘛,我和你一起切接他。”胡钱福说。   胡顺唐一听糟了,忙说:“你不了解他这个人,嗨,总之很怪,你应该知道干他们这行的都很怪对不对?所以我还是先去接他。”   胡钱福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胡顺唐,也不说话。   胡顺唐见没办法了,忙将手背在身后示意胡淼过来帮忙,同时又说:“实不相瞒,幺爷,我想你也知道唐五是我什么人。”   胡顺唐“嗯”了一声,胡顺唐又道:“先前我没有说知道开棺人,只是因为有规矩在那,不能随意泄露,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了,我只能请出得了唐五真传的弟子的弟子的弟子的弟子!”   胡顺唐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到底多少个“弟子”,估计着年代也形容得差不多了,然后静等胡钱福的反应。胡钱福有些动摇了,此时胡淼上前来,笑嘻嘻地说:“幺爷,陪我逛一下广福镇嘛,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听说这里还算是个古镇,我想去逛逛,你帮我拍几张照片?”   胡钱福哪会拍什么照片,但听胡顺唐这样一说,想了想,觉得眼下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得答应了,随后便跟胡淼往街上走。刚走了两步,胡淼又说:“幺爷,等下,我还没有拿包。”   胡淼走到棺材铺门口,又停住了,回头看着胡顺唐,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自己不敢去,让胡顺唐帮着去拿包。胡顺唐立即开门,虽然心中有些发毛,但为了之后的计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他一心认为无论如何自己的先人总会保佑自己,不会害自己的,就算是真有胡杏的鬼魂作祟,他也不怕,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胡顺唐在铺子内拿起胡淼的包时,心中竟冒出一个想法来——去厕所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想到这,打了个冷颤,虽然害怕,但还是放下了胡淼的包,向漆黑的里屋走去,走进厨房之后胡顺唐找到灯绳拉开灯,却发现这灯开了和没开差不多,灯光无比昏暗,都不知道当初自己爸爸是怎么适应过来的。再往前走,来到那个吃饭的大厅时,却怎么也拉不亮里面的灯,胡顺唐深吸了一口气,摸黑往里面走,来到厕所门口,手慢慢地抓到那个木把手上,为了给自己壮胆,大喊了一声这才将门给打开,可同时胡顺唐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时候,一旦你闭上眼睛,再想睁开眼睛都难了。虽然心里清楚这是掩耳盗铃,许久后胡顺唐感觉周围没有动静,慢慢地将眼睛睁开,同时回忆起小时候厕所里面应该是有灯的,而且是在右边,于是伸手去摸,果然有灯,而且很亮,比铺子里和厨房的灯都要亮很多倍。   胡顺唐的心一下就松了下来,一低头便看到在脚边有一张纸钱,纸钱贴在厕所的边缘,好像被脚踩过,应该是先前胡淼踩到的。不知道为何,胡顺唐突然想看看悬空的厕所下面,于是将悬挂在头顶的那个灯泡从吊钩上取了下来,放在蹲坑位置,向下仔细看着,下面的粪坑黑乎乎的一片,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   正文 第十九章[封死在棺材内]   胡顺唐蹲下去,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壮着胆子想看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按理说,这么久没有人住,粪坑早就被掏空了,怎么还会有粪水呢?胡顺唐往下一直延伸,终于看清楚粪坑里面,哪里是什么粪水!是血水!   血水之中还有类似人的身体一样在翻滚着,远看着还以为是血水在涌动!胡顺唐一惊,手中的灯泡脱手往下坠去,但电线最终将灯泡给拉扯住,胡顺唐趴在厕所蹲位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次灯泡离那么近,终于看清楚下面什么都没有,同时自己又闻到一股子怪味,很臭,但与厕所中的那种臭味却不一样。   胡顺唐甩甩头,用拳头敲了敲额头,不断对自己说不要太紧张了,随后将灯泡拉上来,离开厕所,来到铺子中将胡淼的包拿上,走出铺子时却看到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胡淼和胡钱福两人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久?拿个包而已?”胡淼有些生气。   “没什么。”胡顺唐将包递给胡淼,“我去了趟……厕所。”   “厕所”两个字刚出口,胡淼浑身就震了下,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轻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胡顺唐为了不吓着胡淼,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没什么,没事,走吧。”   胡淼见胡顺唐有些奇怪,但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拖着胡钱福去逛街,没有说啥便转身走了。其实广福镇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说是古镇,只能算是一半,好多老建筑该拆的都拆了,剩下还有几座老房子都没有人打理,原来的主人已经迁到县里去住,所以胡淼只得很无奈地拽着胡钱福到镇上那些卖衣服、食品的小商店里面去消磨时间,等着胡顺唐的电话。   胡淼刚走,胡顺唐便回到棺材铺中,先简单地收拾了一番,然后拿出手机来,用手机上下载的一种可以变声的软件设置了几句话,然后打开棺材把里面的香蜡钱纸都给清理出来,接着便躺了进去。   他的计划是自己假装那位开棺人,躺在棺材里面,用手机录下来的声音与胡钱福交谈,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套出胡钱福开棺要取出来的物件到底是什么,照先前胡钱福的反应来看,肯定是没有见到开棺人之前是不会开口的。   躺在棺材里面之后,胡顺唐又将横在棺材上的棺材盖给移过来,虽然觉得盖住了之后自己肯定难受,但不盖住难免胡钱福会上前查看,于是决定将棺材盖移过来后,用膝盖顶住,留点可以呼吸的缝隙,也好从那个缝隙中与胡钱福“对话”。   胡顺唐刚将棺材盖移过来竖着,用膝盖顶好,便想起来这样做会不会让已经去世的先人生气?毕竟爸爸从小就教育他,不能随便撒谎,口出诳语是要遭惩罚的。想到这,胡顺唐决定趁着还有些时间,给爸爸他们上柱香,也顺便为等一下的计划营造一些看来合理的气氛。谁知道胡顺唐正要起身,便觉得棺材盖猛地往下一沉,顶得双腿的膝盖生疼,一时没忍住痛,双腿一软,忙伸手去摸。就在此时,原本被顶起来的棺材盖“碰”的一声闷响,死死地压了下来,将胡顺唐关在了棺材之内。   那一刻,胡顺唐本来还没有慌张,想着自己双腿一软,棺材盖盖上是很合理的,但就是没有想明白为何棺材盖会变得那么沉重。摸了一会儿双腿的膝盖后,胡顺唐伸手去推棺材盖,却怎么也推不开,同时一阵凉意从脚部升起来,刹那间他便回忆起来时在中巴车上做的那个噩梦!   现在的情景和恶梦中几乎一模一样!自己真的被关在这口棺材里了!   不会这么巧合吧?肯定是棺材有一个什么活扣给扣上了,要不自己怎么推不开?胡顺唐按亮手机,顺着棺材的边缘找了一阵,一边找一边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不要慌张,就算被关在这里,胡淼和胡钱福回来也会发现的,一定会没事。但这样自我安慰的法子并没有维持多大一会儿,胡顺唐心里便开始发堵了,躺在棺材之中就好像被人用绳子绑起来了一般,活动不得,呼吸也觉得越来越困难。   不要慌!不要慌!这棺材不会密封得这么死!肯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胡顺唐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有节奏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但摸着摸着又开始烦躁起来,拼命地用双手拍打着棺材盖!拍了不知道多久,胡顺唐感觉自己浑身力气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抽光了,身子也发软,同时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没有办法呼吸,就如同有人用塑料袋套在了自己的头上,明明张大嘴巴在拼命吸气,但就是什么也吸不进去。   “救命!!!救命啊!!!”胡顺唐忍不住高声喊道,却发现自己明明喊出来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连自己刚喊出来之后,就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喊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胡顺唐却听到棺材盖外面有很清楚地呼吸声,特别沉重,如同一个人趴在棺材上拼命喘气,一下长,一下短,与此同时,胡顺唐也陷入了半昏迷之中,他双手还在无意识地在棺材盖上来回滑动,试图弄出一点声响来,好让回来的胡淼和胡顺唐知道自己在棺材之中。   终于胡顺唐感觉自己撑不住了,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伸手抓着电话,不断地按着电话拨出键,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刚才记录下胡淼的电话之后,便拨打出去过,现在一定可以拨通,一定可以……   终于,胡顺唐彻底昏迷过去,同时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往下重重一沉,接着双腿被一双手给抓住,正慢慢地往棺材的下端拖动,但棺材的下端是封死的尾邦!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顺唐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猛地睁开眼睛,同时意识到不是自己产生出来的幻觉,的的确确是有一双手从尾邦处伸出来,正在往下面拖,而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   胡顺唐拼命挣扎自己的两条腿,但因为空间有限,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起作用。此时他微微将头撑起来,想去看双脚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拖动自己,同时举起手中的手机往腿部照去,这一照不要紧,竟清楚地看见有一双人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正在拼命往棺材的尾邦拖去!   照亮那尾邦的瞬间,那双手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停止了先前的动作,双手举起,就如同在与胡顺唐对峙一般。   鬼?胡顺唐看清楚那双手之后脑子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不!听别人说鬼是没有实体的,怎么能够接触得到我的身体?一定是胡说八道!胡顺唐刚这样想,那双手又猛地抱住他的腿,拼命地向后面拖动!就在这个时候,胡顺唐觉得头顶有光线向自己照来,特别刺眼,忍不住用双手去挡住眼睛……   “顺唐!胡顺唐!”   “顺唐?”   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叫着胡顺唐的名字,胡顺唐慢慢睁开眼睛,突然觉得能够通畅地呼吸,下意识地问:“我在哪儿?”   “醒了醒了!”胡顺唐听清楚那是胡淼的声音。   “你咋个回事?咋跑到棺材里面切唠?”是胡钱福的声音。   终于得救了,胡顺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急救室中。   “医生!他醒了!”胡淼赶紧离开床边,走到急诊室外喊道。   不多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赶紧走进来,掏出小手电照了一下胡顺唐的双目之后,点头道:“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果觉得难受,建议他吸氧缓和一下,不过这个时间了,吸氧对他来说只会让他更清醒,不利于睡眠,你们自己决定吧。”   胡顺唐撑起身子来,胡淼赶紧拿枕头垫在他的后背处,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了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说到这,胡淼没说下去,大概是估计胡钱福在身后。   胡顺唐摆摆手,对医生说:“不用吸氧,我没事了,等下就走。”   医生点点头:“建议你在这观察一晚上,没什么大事,就是缺氧导致的昏迷。”   说完后,医生离开房间,还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缺氧的?”   医生刚走,胡淼便凑到胡顺唐面前来低声问:“你怎么会在棺材里!?”   胡顺唐摇摇头,看着她身后的胡钱福,胡钱福盯着胡顺唐,半晌才问:“顺唐,你你说勒那个人在哪哈?”   胡顺唐知道现在再也没有办法套胡钱福的话,于是干脆岔开话题问:“你们是……在哪儿找着我的?”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醒来的刹那,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先前是躺在棺材中,而是躺在一艘小船中。   胡淼回头看了一眼胡钱福说:“我们回到铺子里,就发现你躺在棺材中,但棺材盖却是打开的,你还在那拼命地挥动自己的双手,好像在抓着什么东西一样……很……很邪门的样子。”   正文 第二十章[夜归棺材铺]   胡钱福依然瞪着胡顺唐,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随后转身便离开了病房。胡淼见状忙问:“幺爷,你去哪儿?”   胡钱福道:“有事。”   说完,胡钱福就走了,留下胡淼与躺在病床上的胡顺唐。   胡淼搬了个凳子坐到胡顺唐身边,低声问:“你怎么会在棺材里?”   胡顺唐摇摇头:“我本来想……在棺材里假扮开棺人,争取套出你幺爷开棺要取什么东西,但出了点意外。”   胡淼也不是笨蛋,立即说:“出了点意外?我看不是一点吧?你看看自己的双手!”   胡顺唐忙举起双手一看,双手的指甲已经都翻了起来,还有些血迹,看到的同时才感觉到自己双手十指愈发疼痛起来。   “我和幺爷将你从棺材里面抬出来之后,发现被掀翻在地的棺材盖里面全是你的指甲印!”胡淼道,说着抱住自己的胳膊,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病房门口一眼,好像是担心有什么东西从那里突然出现一样。   胡顺唐此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棺材中拼命地又推又抓,大概是那时候才将手指给划伤的。不过,自己看到的那双手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鬼吗?胡顺唐将头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将一只手放在额头上,仔细地回忆起来。没错,自己看得很清楚,绝对不可能是幻觉。早知道,应该用手机试着拍下来,再好好研究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翻身下床,穿好鞋准备离开,胡淼忙拦住他道:“医生说过,要观察一晚上。”   胡顺唐摇摇头说:“还是先回铺子里吧,我在这呆不住,对了,医院的费用是你出的吗?等下我回去给你。”   胡淼摇头道:“不是,是幺爷给的。对了,刚才我看见幺爷那个提包中全是一叠叠的现金!”   胡顺唐点点头,这就对了,开棺要付重金,胡钱福早就有准备,否则在那个时候储蓄所啥的都已经关门了,他不可能取得出来钱。先回铺子里去,研究一下吴叔那本写满冥文的小册子复印件,看看从上面能不能找出什么头绪来。   胡顺唐和胡淼离开镇上的小医院,刚出门胡顺唐便问:“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胡淼摇摇头,看着四下无人的街道:“不知道,我原本打算是说住旅馆的,但是你知道……”   住旅馆肯定不现实,让胡淼住旅馆还不如让她露宿街头呢。吴叔死得那么惨,加上谣言四起,小旅馆估计离关门也不远了,听说服务员都快跑光了,更别提是有人住宿了。   胡顺唐看着胡淼道:“要不,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住铺子里?”   胡淼拼命摇头:“不要!不要!要是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那你住哪儿?要不你去找幺爷让他想想办法,这镇上应该有你什么亲戚,住一晚上应该没问题吧?”胡顺唐说。   胡淼又看了看四周,然后说:“我都不知道幺爷去什么地方了,他是不用手机的人……”   “那还是住我那吧,没事的,有我呢。”胡顺唐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胡淼看,试图让胡淼心中不那么害怕。   好半天胡淼才点头同意,如果不住胡顺唐的棺材铺,她一个女孩儿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旅馆不能住,又找不到幺爷,那是唯一可住的地方了。而且胡顺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   胡顺唐和胡淼回到铺子门口,刚开门,胡顺唐的右手便被胡淼给死死地拽住。胡顺唐转身去看,发现胡淼半眯着眼睛不敢往里面看,胡顺唐安慰道:“没事的,这是我家的老宅子,看起来有点阴森,其实没什么问题,我爸爸他们虽然去世了,但不会害咱们的,放心好了,有他们镇着呢。”   虽然这么说,但胡顺唐还是下意识地在开灯之后看了一眼墙壁上那三幅遗照。   两人进了屋,胡淼依然拽着胡顺唐的手不放,虽然胡顺唐心中也多少有些害怕,可毕竟还是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真的有鬼和什么狐灵,他巴不得全部都出现在自己眼前,好问个明白!   胡顺唐本想领着胡淼往里屋走,但想到这两天各种事情来得那么突然,根本没来得及打扫,宅子里又脏又乱,还是干脆住在外面的铺子好了,虽然有口棺材在那里,但也只是口没有装过死人的普通棺材,没有什么大碍。   胡顺唐与胡淼商量了一下,胡淼也立即点头不进屋,就在这外面。胡淼的心里和胡顺唐想的不大一样,她是觉得要是有什么事,在铺子里打开门就可以跑到街上去。   胡顺唐将凉席铺在铺子中,胡淼并没有躺上去,而是蹲在凉席上,胡顺唐转什么方向她都跟着,一直紧挨着胡顺唐。胡顺唐则在找那叠复印的东西,本来自己放在长凳上的,怎么会不见了?找了半天,胡顺唐才在长凳下面的角落处发现了那叠资料。   找到资料的同时,胡顺唐赶紧翻查了那些资料,看起来应该没有缺页数,于是问胡淼:“胡淼,你动过这叠纸吗?”   胡淼从胡顺唐身后伸出脑袋来,看了一眼道:“没,我都没见过。”   这就奇怪了,胡淼没见过这叠资料,谁又把这些东西扔到地上去的?我拿册子复印件回铺子之后,铺子里面只有盐爷和胡淼在,随后是胡钱福,只有这三个人来过,胡淼说自己没见过,那当然盐爷也没见过,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胡钱福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叠复印件扔到旁边去呢?   想了一会儿,胡顺唐还是理不清楚头绪,干脆躺下,从旅行袋中掏出手电来,翻看着那叠资料,而胡淼一直紧紧地靠着自己,但没有闭上眼睛。翻看了一阵后,胡顺唐觉得实在看不懂,决定明天找个有网的地方,上网搜索下,这种文字以前有没有记载。想到这,胡顺唐转过身去,看着紧挨着自己的胡淼。这还是胡顺唐生平第一次与姑娘睡在一起,还靠这么近,若是在平常时候,肯定内心激动不已,但如今却没有任何感觉。   胡顺唐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断地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盐爷讲的胡家往事,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胡顺唐侧过身去便问:“胡淼,你……”   正在这时候,胡顺唐发现胡淼因为害怕,靠自己太近,自己一侧过去便与胡淼的脸碰在了一起,再一开口说话,嘴唇刚好接触了胡淼的皮肤。   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随后胡顺唐主动挪开了身体,撑起来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继续说:“我想起来一件事……”   还躺在那愣着不动的胡淼此时感觉到自己脸发烫,心跳得比平常快很多,下意识用手去摸胸口,好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一样——这也是胡淼生平第一次与男人睡在一起。   胡顺唐见胡淼没有回答,侧头去看,借着门缝外射来的路灯灯光,刚好能看见胡淼用手摸着的胸部,胸口因为呼吸和心跳的加快一起一伏,胡顺唐看着也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了。   胡淼见胡顺唐侧过头来不说话,因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胡顺唐到底在看哪里,将身子撑起来后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胡顺唐顿时反应过来,将头转过去说:“你奶奶告诉过你胡家过去开棺的事情对吧?”   “对,怎么啦?”胡淼问。   胡顺唐说:“那她老人家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年胡家人为什么要去开棺?”   胡淼很奇怪地反问:“你不是知道吗?因为风水的原因呀?”   “不是,我没说清楚。”胡顺唐理了下思绪,“我重新理一遍,胡家人一开始不告诉我曾祖父为何要开棺,我曾祖父因此拒绝了他的请求,随后胡家当家人又撒谎说祖坟里面有人放入了破坏风水的物件,我曾祖父在亲眼见到胡家人离奇死伤之后,决定帮胡家开棺,到了之后发现是往生穴活人葬,再接着动土发现是棺中棺。”   “对呀。”胡淼更奇怪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少了点什么吗?”胡顺唐转过头看着胡淼。   胡淼心中一惊,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你可别吓唬我!”   “不是,我没吓唬你。”胡顺唐忙说,“你仔细想,据盐爷说当时的胡家人也不知道祖坟里具体是什么,胡家大公子胡天佑却嚷嚷着要开棺,目的是什么?”   胡淼道:“这个很简单,改换风水呀。”   “对,改换风水。”胡顺唐点头,将身子转了一面,面朝胡淼,“既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祖坟是往生穴活人葬,也不知道祖坟里面埋的是什么,凭什么要去开棺?凭想象?就算是胡家当时发生了那么怪异的事情,也不至于立即能够联想到与祖坟有关系吧?”   胡淼听胡顺唐这么一说,猛地伸手抓住胡顺唐的手腕道:“对,我想想,我奶奶好像跟我说过原因,让我想想……”   正文 第二十一章[风水师瞎丙]   胡顺唐和胡淼几乎聊了一个通宵,一直到凌晨三点两人才实在撑不住,这才倒在凉席上沉沉睡去。   据胡淼说,当年她奶奶告诉她胡家之所以要开棺,起因的确是胡家中有人接二连三的出事,事发突然并且十分怪异,可当时并没有人联想到是祖坟中出了问题,一直到某日太平镇上很出名的风水师瞎丙路过胡家门前时,突然停住脚步,高喊道:“此家主人在何处?”   胡家管家闻声出来一看是瞎丙,不敢怠慢,忙将瞎丙迎进了正堂之中,上了茶点,又去叫当家的出来。因为瞎丙在太平镇很有名气,虽然身材矮小,行动侏儒,而且左手的手指断了一根,但属于那种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平日内瞎丙就没事在镇上到处逛逛,遇到有缘人便算上一卦,虽然说他是替人“看”风水的风水师,但对命理玄学也十分精通,并且算卦奇准,甚至有时候不需你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他单是凭着双手在你脸上一摸,便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所以整个太平镇上的人都将他当做活神仙一样供着。   瞎丙还有一个习惯,受请看风水,只在每年的一头一尾,绝不破例,但绝不会受请帮人算卦,除非认为有缘,但一个整月只算上一次。有好奇的人问瞎丙是什么原因?瞎丙只是笑笑道:“做这一行,靠的是精气,每日都算,每日都看,精气全无,根本准不了。”   这样一来,瞎丙的身份立刻就变得与街头那些开摊算卦的神棍活神仙不一样了,还有不少镇外的人来请他,可他从不离开太平镇半步,说太平镇地气甚好,离开了,他会变成一个废人。   当时的胡家曾经数次找瞎丙看风水算卦,但瞎丙都以无缘作为理由婉拒了,不管胡家出再高的价钱也无济于事。可现在瞎丙竟主动找上门来,这无疑是福从天降,所以管家根本不敢怠慢,请了瞎丙正堂落座,奉上茶点之后,忙告诉当家人胡长安瞎丙上门的消息。   胡长安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正堂中,见到瞎丙立刻拱手施礼,无比恭敬,一时间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当时胡家人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事,但找不到原因所在,现在瞎丙又突然现身在胡家,对于胡长安来说就如天神下凡相助一般。   瞎丙用手挥了挥,示意胡长安上前,接着在胡长安脸上和肩膀摸了一阵,又抓起胡长安的手指,仔细摸着,随后沉声道:“胡家老爷,你们胡家最近有大事发生吧?”   胡长安一听,忙遣走了正堂内的下人,这才说:“大师真乃神人!一摸便知道我胡家有大事发生!”   瞎丙摆摆手道:“我刚才没算过,只是用手一摸便知道,你面部和双肩僵硬无比,双眼凹进,颧骨无端高凸,还有那十指关节过于松动,这分明是没有吃睡安宁的表现,随便找个郎中就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我?”   “那……这……”胡长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心中对瞎丙很是尊敬,不敢直言问瞎丙为何要突然上门来。   “实话实说,我今天无事,从你家门前过时,感觉到一股煞气从正门冲出,我一时间步子都没有办法挪动,干脆便走了进来。”瞎丙道,语气中带着焦躁,“胡家老爷,我想这就是缘分,这种煞气的生成并不是一天两天,眼下这煞气越来越重,我就算坐在这正堂之中,都感觉到浑身不安,我问你,胡家是否近日来有人无端丧命?且死状怪异?”   虽然胡家有人丧命,但胡家却因为丧命者死得太过于诡异,没敢报官,隐瞒了下来。胡长安听瞎丙这么一说,扑通一下就跪下道:“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胡家!”   说完,竟不停的磕头。瞎丙忙一把扶住胡长安道:“我只是知道原因在何处,但救你们胡家的人并不是我,你还得另请高明呀。”   “大师,这是何意呀?”胡长安急得眼泪都已经落出来了,听瞎丙这样一说,心里凉了半截。   “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我先问你,你胡家是否是三代之前发迹的?”瞎丙皱起眉头问。   胡长安忙点头道:“的确如此,不瞒大师,我胡家三代之前本是山上土匪,得高人指点,下山转了营生,干起了正当买卖,靠贩卖布匹和食盐起家。”   “嗯,那就对了。”瞎丙道,“你可知你家祖坟葬在何处?”   胡长安隐约感觉到瞎丙要说什么,忙问:“大师的意思是我家祖坟出了事?”   “对!”瞎丙肯定说,“我看你胡家这宅邸所选位置不错,本不犯冲,但煞气全是因地而生,我想必定是祖辈祖坟出了问题,我坐在正堂这么片刻,感觉出煞气来自宅邸的西面,我斗胆说上一句,你家祖坟可是葬在大西山之中?”   胡长安一听就惊了,心想这瞎丙果然了不得,竟然连自家祖坟所葬方位都算得一清二楚,又一次跪下道:“大师!还请明言!到底是因何原因?”   “我虽然没有去过你家祖坟,但感觉出这股煞气必是传自你家祖坟处,那个穴位应该已经过了时候,再不挪动穴位迟早还会出大事的!”瞎丙道,说完长叹一声,“真是罪孽!这种穴位乃是邪穴,你家祖辈哪里是遇到什么高人了,肯定是遇到个会使邪门手段的家伙。”   “啊?大师的意思是要给祖坟动土?另选佳位再葬?”   瞎丙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关键在于你家祖坟内所下葬的先人尸身已经被煞气所噬,必须要开棺放出煞气之后,再另行寻找佳位下葬,否则的话不管移到什么地方,都无济于事。”   胡长安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了之后决定听从瞎丙,于是便说:“大师,那什么时候才能动土呢?佳位又应选在何处?”   瞎丙沉思片刻道:“这动土之事,你我都不能做,没有这种天赋之人,擅自开棺是要遭受天谴的,必须要找开棺人。”   “开棺人?”胡长安第一次听到这种名字,很是不解,“开棺人是什么?”   “我只清楚,要动土先人坟墓,如不开棺,不必请动开棺人,但如果要开棺的话,必须请他们才行,古语有云晋西风水,湘西赶尸,川西开棺,我本是山西人,算是风水世家,而开棺人恰恰就在川西可以寻到,我想这大概是天不灭你们胡家,算是走运吧。”瞎丙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   胡长安又问:“大师,你可知什么地方有开棺人吗?”   “嗯,我只是早几年听我师兄提起过,在棺材镇有一个开棺人,姓唐名五,是个棺材铺的老板,你可以试试去棺材镇找找,不过听说他们开棺人规矩甚多,哪一条规矩给败了,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瞎丙握着自己的竹竿。   “大师,我对这些完全不懂,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规矩……这可怎么……”胡长安面露难色。   瞎丙抓起竹竿往地上敲了敲道:“我听说有两样规矩,第一你必须得告诉开棺人开棺所取物件是什么,如果不说清楚,他们不会答应,第二必须得送上重金……对了,还有一件事,开棺人要替你家开棺的话,还必须改姓进入你家的族谱,这一点你必须要说服家中的长者,否则开棺人是不会答应的。”   “这些个规矩……唉,你说送上重金还好办,可开棺所取,还有要入族谱这个实在是有点……”胡长安也不是傻子,很清楚开棺人说的开棺所取物件是指实际的东西,难道说是要开棺放出煞气么?   瞎丙道:“这些规矩一条都不能败,如果不答应你出再高的价钱开棺人都不会答应的。”   “不是呀,大师,你刚才说要说清楚开棺所取,但我们只是为了开棺放出煞气而已,并不是取物。”胡长安很是焦急。   瞎丙叹了口气道:“规矩就是规矩,我也有自己的规矩,坏了规矩谁会答应你?但你还是去试试吧,我这几日无事就四处走走,帮你胡家另外找一处佳位。”   说完,瞎丙起身便走,胡长安忙叫管家拿钱过来,但瞎丙死活不要,说这是缘分,使不得银钱,使了银钱也会坏了规矩,说罢离开了胡家,杵着竹竿走了。   瞎丙走后,胡长安赶紧唤了家中的长者商议,商议之后长者都同意了要入族谱这件事,认为保住胡家事大,那开棺人既然愿意改姓入了胡家,也未尝不可,但胡长安并没有将“开棺所取物件”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当夜胡长安便孤身一人,将金条装到放有玉米的竹篓中,赶往了棺材镇。   果然,和瞎丙所说的一样,胡长安不说清楚开棺所取,唐五死都不同意,任凭胡长安如何恳求都无济于事,最终还被唐五给“请”出了棺材铺。无奈,胡长安只得回到家,这次他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苦苦思索了一夜之后,想出了一个法子。因为早年听人说过有“木蠍”可破风水这么一说,那么就干脆骗唐五帮胡家祖坟中取出木蠍,唐五势必会答应,到时候开棺放出煞气,再将实情告知,到时候事已至此唐五也无可奈何。   打定主意后,胡长安第二次前往棺材镇,这次唐五果然和猜想中一样,终于答应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活寿材]   胡顺唐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下多久,便听见鸡叫声,但双眼困得完全睁不开,习惯性地在凉席上翻身,不翻身还好,这一翻过去猛然意识到胡淼在旁边,一下就醒了,同时发现自己身边的胡淼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胡顺唐翻身爬起来,小声喊着:“胡淼……胡淼……”   叫了半天铺子里都没有人回答,胡顺唐忙又起身去开灯,结果拉了半天灯都没有亮。胡顺唐忙伸手去开门,结果发现门关得好好的,从里面反锁上的,胡淼是不可能出去的。那会去什么地方?上厕所?不,不可能,昨天的事胡淼被吓成那样,就算起来尿急想上厕所也肯定会叫醒我跟她一块去。   胡顺唐继续叫着胡淼的名字,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决定还是进里屋去看看。走进里屋第一间厨房,刚打开灯,觉得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一转头回去,发现铺子中间的那口棺材盖被人给推开横摆在棺材上,而同时棺材边缘还挂着一双大腿!   胡顺唐知道这次肯定不会是恶梦!定了定神之后,仔细看着那双大腿上还穿有袜子?会不会……胡顺唐忙走近棺材一看!果然,胡淼正侧身躺在棺材里睡得正香,一双腿却搭在棺材外面,保持着一种极其难看并且看上去就知道很难受的姿势!   胡顺唐靠在棺材上,不知道是应该叫醒胡淼,还是应该不管她,总不至于把她放在棺材中摆好,把棺材盖给盖上吧?这姑娘怎么会躺进棺材里的?胡顺唐抬头看着墙上那三幅遗照,心想人要是真的有灵魂的话,那就拜托自己的先人现身跟自己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吧。   胡顺唐伸手将胡淼小心翼翼地从棺材里抱出来,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挺瘦,身材不错,但还是挺沉的。将胡淼抱出来之后,胡顺唐转身时,却发现自己的短裤被挂在棺材上,回头去看也不知道具体挂在什么地方了,但怀中又抱着胡淼,无奈只得先放下胡淼,这一蹲一放不要紧,裤子直接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   “没这么倒霉吧?”胡顺唐放好胡淼,转身去看裤子到底被挂在什么地方了,因为没有灯光,实在太暗,只得转身找到自己的旅行包,换条裤子。脱下裤子,胡顺唐就在旅行包前翻着,结果一不小心将旅行包内装的鼠标掉落在地板上,鼠标落地之后发出的响声将胡淼给吵醒。   胡淼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胡顺唐只穿着一条内裤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间胡淼便清醒了,翻身就爬了起来,开始摸着自己的全身,还惊恐地盯着胡顺唐问:“你干什么了?”   胡顺唐知道胡淼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一边翻找裤子一边说:“我刚把你从棺材里面抱出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在棺材里面躺着么?”   胡淼听胡顺唐这样一说,转身一看那棺材,果然棺材盖横在棺材之上。胡淼觉得一阵阵寒意涌上来,再一看自己手臂后方,果然还有棺材里面那些香蜡纸钱染上去的颜色。   “谢谢……”胡淼知道自己醒来在凉席上躺着,完全是因为胡顺唐将她从棺材中抱出来。   “没什么。”胡顺唐翻出一条裤子,也不忌讳啥了,当着胡淼的面伸脚就往里面套。胡淼把脸侧到一边去,正好看见棺材下方凸出来的一根长钉子。   因为外面路灯刚好照射过来的关系,胡淼所在的位置将钉子看得很清楚,更奇怪的是棺材下方垫着的整块木板好像有些松动,伸手一碰,上面的棺材竟然可以轻松移动。   本来好奇心就重的胡淼,伸手一推,那棺材竟然整个向右侧移动开了!   这一动不要紧,吓了胡淼一跳!赶紧向后一退,穿好裤子的胡顺唐此时也看见棺材整个被胡淼推到了一侧,露出了下面那整块黑漆漆的木板。   胡顺唐忙走过去查看,发现在那块木板之上左右都有类似滑轨的东西,而棺材本来没有那么高,下方只是和那整块的木板连在一起才造成的错觉,难怪胡顺唐第一次开棺材去找香蜡纸钱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般来说棺材应该是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所用材料也应为十块(也称页),棺材盖用三页,棺材底板用三页,邦(一头一尾)部各两页,两挡面各两页。不过也有使用十二块或者十四块材料所制成的,但最奇特的还是用六块木料制成的,如今摆在胡顺唐眼前的便是用六块木料所制成的棺材。   这种六块木料都是从六颗不同的大树上取下来的整木,也有一种俗称叫“凑整”,意为完完整整的意思。从前常听人说“死留全尸”其实也有“凑整”之意,全为已死之人讨个死后的吉利。   虽说造棺材胡顺唐没有学过,但从小住在棺材铺里耳濡目染,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上大学的时候还竟然将从前在棺材铺里面的一些趣事说给同寝室的男生听,例如棺材的选料,棺材的规格以及棺材上的花纹寓意等等,虽然同寝室的人很害怕,但同时又觉得胡顺唐“知识”十分渊博。   胡顺唐蹲在那块正木板前,用手敲了敲,听声音好像是空的,再用手一比那块木板的高低,与其说是木板不如说是个木盒更为合适些,加上还有旁边那个可以滑动的轨道,胡顺唐更觉得奇怪了,于是问胡淼:“你刚才是怎么推动这口棺材的?”   胡淼说:“我看到旁边凸出来一根钉子,我下意识推了一把这棺材就动了。”   胡淼站在胡顺唐的背后,有些害怕,但同时又觉得很好奇,从没有见过这种棺材,或者说胡淼从没有站这么近看过一口棺材。   “钉子?”胡顺唐想起刚才自己的裤子被划破,应该就是勾上了那根钉子吧。胡顺唐又走到被移开的棺材下仔细看着,发现果然有一根凸起来的钉子,是根黑色的铁钉,因为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楚,胡顺唐只得掏出手机来,凑近去看。发现在移开的棺材旁边下侧部,每隔几厘米就会有一根钉子,从表面上来,好像是和下面那个木盒连在了一起。   胡顺唐想了想,又将棺材推回到了木盒上面,随后听见“咔嚓”一声,棺材又和木盒重叠在了一起,再伸手去推,却发现推不开了。   应该是那根钉子的原因吧?胡顺唐蹲在棺材下面,拿着手机仔细照着,找了一阵后,干脆靠在棺材上,对胡淼说:“刚才你是靠在这个地方吗?”   胡淼看了看,伸手说:“还要往右边去一点。”   胡顺唐往右边稍微挪动了一下,胡淼立即说:“对,应该是这。”   胡顺唐保持那个姿势没动,偏着脑袋用手按住左臂所在的位置,然后顺着左臂向前方开始拨动每一颗钉子,当拨到第五颗的时候发现有一颗钉子有些松动,于是伸出两根手指,用指甲夹紧往上一提。随后,那根钉子便被他轻松夹了起来,此时胡顺唐伸手试着推了下棺材,轻轻一推,棺材便滑动到了旁边。   “明白了,这是口活寿材。”胡顺唐直起身子来。   胡淼靠过来问:“什么叫活寿材?”   “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机关棺材,说起来有点绕口,但我小时候听爸爸提起过,这种带有机关的棺材就叫活寿材,意思是这种棺材里外都可以活动,做工相当复杂,手艺早就失传了。”胡顺唐盯着那口活寿材回想起,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有这么一口棺材放在这里,不过颜色好像不大一样,样式似乎差不多,难道说从那时候起这口棺材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从前有些大户人家,没有办法像皇室那样修建什么地宫陵墓之类的,但下葬时难免会有一些珍贵的陪葬品,金银首饰或者说珠宝玉器之类的玩意儿。这些大户人家的墓穴不要说是盗墓贼了,就是随便找个人,给他一把锄头一根撬棍他就能给你把棺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所以民间就有做棺材的手艺人发明了这种活寿材。   活寿材又分为很多种,有带有可以致命的暗器的,有带活动机关便于隐藏棺材中陪葬品的,还有比较复杂的甚至可以在你人打开棺材的瞬间,将棺材中的尸体给隐藏在棺材下部去,而盗墓贼打开之后所发现的只会是空荡荡的棺材。   但这种都几乎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时间一长,盗墓贼在没有偷到东西的时候就会毁掉棺材来泄愤,那时候棺材一旦被毁坏,就难免会将机关给暴露出来,所以这种活寿材的底端通常都卡在墓穴之下的石台之中。盗墓贼抬不上去,在那个狭窄的墓穴中又没有办法毁坏,只得作罢,加之有些大户人家舍得花钱,甚至在棺材之中加了部分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机关,如毒液、毒烟之类的,让那些盗墓贼开棺没有发现财物,都不敢轻易毁坏棺材,一旦毁坏,那只有玉石俱焚。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能打造这种活寿材的棺材铺通常都是开棺人,也只有开棺人才会这种复杂的手艺,所以这些大户人家的后世因为某些目的再想开启棺材时,又不得不请精通打造这种活寿材的开棺人。   用胡顺唐调侃的话来说,这就是那时候开棺人所使用的一种垄断方式。   正文 第二十三章[诡异的神秘专家]   从发现活寿材开始一直到刘振明打电话给胡顺唐让他去.。胡顺唐和胡淼两人一直在研究那.寿材,想搞明白这.寿材里面是否隐藏了些什么?胡淼认为胡顺唐的爸爸必定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什么名贵质保之类的东西。胡顺唐则完全不同意这个猜测,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父亲多少会给自己一点提示,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家传宝藏的话,以父亲的脾气肯定不会将自己送离身边到省城吴叔那里去。   再说,自己昨晚被离奇地锁在这口棺材中,至今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解开这口棺材的秘密,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被关在棺材中后,会没有办法呼吸,还可以看见那双手了。说到这,胡顺唐觉得小时候日子虽苦,但也能过,爸爸那么疼爱自己,为何偏偏要送自己到吴叔家去?那时候年龄小,虽然调皮,但特别听爸爸的话,爸爸说一就是一,这又是为什么?父亲好像可以想让自己远离这个曾经的棺材镇,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两人从棺材铺离开,径直去了.,出门时候胡淼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的三幅照片,觉得蛮奇怪的,便问:“为什么墙上只有你家男人的照片?”   胡顺唐摇头道:“不知道,大概是我家太大男子主义了吧。”   “男尊女卑,这整个就是一封建家庭。”胡淼讽刺道。   胡唐顺也不示弱:“要说封建家庭。,那可比不上你们胡家,你妈改嫁都当成是偷人,而且还分什么本家和分家。”。   胡淼不想和他争论胡家的事情又扯回刚才的话题上:“我听你说了那么多从前的事情唯独没有听你提过你妈妈,那墙壁上也没有你妈妈的遗照什么的。”   胡顺唐听见胡淼的话停住了脚步。   胡淼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许胡顺唐的妈妈根本就没有死,或许和她妈妈一样和胡顺唐爸爸离婚了,改嫁他人,说不定重新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却不要胡顺唐了。   胡淼深知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好奇啦。”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胡唐顺看着胡淼说,“一眼都没有,很小的时候挺我爸说我妈妈得病死了,可爸爸好像很怨恨妈妈似的,每年七月半也不会焚香点蜡烧纸钱给她,我也不敢问,因为只要一问爸爸就会邹眉头。”   “哦,对不起”胡淼又一次道歉。   胡顺唐看见胡淼那可怜的模样心想这女孩儿虽然说对任何事情都要很好奇但又胆小,还是蛮可爱的,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朋友多好。想到这胡顺唐突然低落起来,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长得还不错,自认有些才华也能吃苦,但就是没有女朋友,都要三十岁了还是苦涩处男一个唯独能称得上与自己有超友谊关系的‘女朋友’就是自己的一双手!难道说没钱真的就是一种罪吗?哎,算了算了,不想了。   胡唐顺有些无力地挥了一下手说:“走吧,我们去.,刘振明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胡淼以为胡顺唐瞬间低落是因为还是像妈妈的事情,也不好说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挺胡顺唐唉声叹气到.。   到了.门口,两人就看到站在那皱着眉头的刘振明。刘振明见两人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偏头,十一他们进.,随后自己便转身先走了进去。   跟着刘振明绕到了.的后院,来到了一个类似接待室的房间门口,随后刘振明站定低声道:“县里的专案组找你了解情况,我想关于狐灵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有我一直没问你你知不知道吴天禄为什么要来广福镇?   胡顺唐觉得事有蹊跷,如果把刘振明给牵扯进去了,说不定会节外生枝,于是撒谎道:”不知道,先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刘振明听胡顺唐这样一说,知道他必定知道什么,否则怎么会重视那本小册子?再说这镇上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吴天禄昨晚死在旅店了?怎么说也说不通,但想到胡顺唐现在的处境和要面对的情况,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让他进去见专案组的人。   胡顺唐和胡淼刚要进去,刘振明便挡住胡淼说:“等会儿才轮到你,你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儿,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刘振明说完后,又对胡顺唐低声说:“对了盐爷眼睛不舒服,还在家休息,早上托人来告诉我,让你没事了的时候上他家去一趟。”   胡顺唐点点头,走进那间所谓的‘接待室’,随后刘振明领着胡淼去了他的办公室。   胡顺唐走进那间接待室,里面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身着警服的并排坐着,另外一个身穿便服的则站在旁边,手拿一瓶矿泉水,也不看胡顺唐,目光一直望着窗外。   整个询问的过程中,都是两个穿警服的人在问话,而那个穿便服的年轻男子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面无表情。   两名警员所询问的问题也很普通,都是些基本问题,胡顺唐的名字,家庭住址,职业是什么,什么时候回到镇上来的,从前又在这里做过什么,和吴天禄的关系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   胡顺唐将开棺人、狐灵等相关事宜都通通在脑子中‘删除’之后将其他的实情全盘告知,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他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了。但在对话的过程中,胡顺唐却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感觉那个穿便服的男子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己,每当自己可以掩饰一些问题时,那种感觉就会特别强烈。   询问结束之后,其中一名警员将笔录递给胡顺唐,让他看看是否无误,如果有问题就在上面修改,随后在修改处盖上自己的红手印,最后在下面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   一切妥当之后,胡顺唐离开了那间接待室,刚出门便碰上了走过来的胡淼,胡顺唐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胡淼有些事情不能随意说。胡淼立即领会了胡顺唐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虽偶走进接待室中,在关门的时候,胡顺唐发现站在屋内的那个便服男子冲他浅浅的一笑,那笑容好像在说:我都知道。   胡顺唐转身问刘振明:“那个穿便服的人是谁?”   刘振明楞了一下,反问:“你为什么偏偏要问他?因为他没穿警服呀?”   “不是。”胡顺唐说,“总觉得他在盯着我。”   刘振明点点头:“另外那两个我认识,都是县.局.队的,另外一个听说是厅里派下来的专家,只听说姓詹,叫什么哦,对,叫詹天涯,具体是做什么的,是什么职务我就不清楚了,挺神秘的一个人。”   “是吗。”胡顺唐挺刘振明这样一说,反而更担心了,忍不住回头去看接待室门口,大门紧闭,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刘振明见胡顺唐表情有些紧张。   胡顺唐下意识地回答:“胡淼”   刘振明听完一笑,低声说:“喂,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胡顺唐反应过来,忙说;“别胡说!毁人清誉,这是折寿的!”   “还折寿呢?”刘振明凑近看下胡顺唐的脸,又说,:“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哭了一夜。”   胡顺唐摇摇头,岔开话题说:“我走了,去找盐爷,待会儿你要是有空,那丫头不想在你这呆着的话,就抽空带她到盐爷那来找我。”   刘振明应了一声,转身到接待室门口等着,他没有想到自己说中了胡顺唐的心事。   吴天禄虽然算是胡顺唐的养父,但也的的确确只是养他,而没有尽到一个所谓父亲的责任,平时不会陪胡顺唐去逛逛公园、骑骑车、谈谈心什么的。更不要说管胡顺唐的学习了。虽然吴叔吴姨平时会嘘寒问暖,但毕竟胡顺唐心中明白自己只是寄居,算不得他家的人,所以也不苛求多余的东西。吴天禄的四对他来说虽然打击不小,但从小就很坚强的胡顺唐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将软弱的一面表露出来,那么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还不如打起精神来查出背后的真相,也好告慰吴叔的在天之灵。   胡顺唐按照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出.之后,进了对面的小巷子,在下坡,走过一座小桥,对面便是盐爷的宅子了。盐爷的宅子和胡顺唐家很想象,也是吊脚楼,唯一不同的是去年时候,刘振明终于说服了盐爷将那宅子重新整修一番,不然这宅子都经不过一次暴雨的袭击就要垮塌。   盐爷舍不得那个老宅子,很多年前有人劝他搬到正街上去,当街面做生意也好做一些,免得别人来买副棺材要过小桥,可盐爷拒绝了,说生在这宅子里,死也要在这宅子里,生意在什么地方做不是做?有好手艺就不怕别人走远路来找。可就在那次之后没多久,盐爷的双眼就瞎了。   胡顺唐刚走过小桥,来到盐爷宅子下面,便很清楚滴看见在旁边的树林中有一道白影闪过。   不好!胡顺唐心中暗叫一声,拔腿就向盐爷的宅子跑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见鬼之法]   盐爷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但不知为何宅子的大门还从外面上了一把大锁。任凭胡顺唐怎么推也推不开,难道说盐爷不在家?不可能,他不是眼睛不舒服在家休息吗?正在胡顺唐着急的时候,竟听到盐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顺唐来啦?”   胡顺唐一回头,就看到背着竹篓,拿着短锄头的盐爷站在自己身后,好像是突然从地上冒出来一样。   胡顺唐见盐爷没事,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刚才发现白影的方向,随后:“您不是眼睛不舒服吗?怎么出去了。”   盐爷用短锄头反手敲了敲竹篓底部道:“我去采了点草药,自己熬药要放心些,我才不相信现在那些个医生,动不动就给你开个上百块钱的药,我一个糟老头子哪儿来那么多钱。”   盐爷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先走了进去。胡顺唐还站在门口盯着宅子的右边,总觉得那边有人在盯着自己,站了一会儿后,便听到盐爷道:“顺唐,把门敞开,透透气,宅子里面太潮了。”   “哦,知道了。”胡顺唐又将门给打开,看见盐爷背着竹篓走上二楼,双脚踩在那木楼梯上‘咔吱咔吱’的响,好像稍一用力就会踩断一样。胡顺唐环视着盐爷的宅子,发现和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那种老式的吊灯,伸手去拉灯绳,灯还能打开,大门口也和胡顺唐家一样是做生意用的铺面,而且铺面中间也摆放着一口棺材,不过这口棺材并没有上色,还是原木的颜色。   胡顺唐走进那口棺材,俯身去看,发现这口棺材只是底部上了一部分漆,而且看起来还特别的不均匀。此时,盐爷从二楼下来,手中拿着一根拐杖问道:“顺唐,你在干什么?”   “看棺材。”胡顺唐赶紧过去搀扶盐爷,“我没明白为什么棺材铺面都要摆一口棺材呢?我家也有那么一口棺材。”   盐爷走进那口棺材,用手轻轻拍了拍道:“棺材的材字和财富的财同音,摆棺材也是铺子中摆财的意思,图个吉利,你应该记得你家棺材铺从前那块匾额吧?”   胡顺唐点点头,那块匾额在解放后就被取下来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挂出去,后来听爸爸说文革时期,爷爷经常躲在吊脚楼最下面一层里面,给那块匾额上漆,匾额上写着三个字:关财铺。意为将财富关起来不泄出去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要除四旧,反封建,所以爷爷把家中很多老物件都偷偷地藏了起来,听说还有些古玩,可不知道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或许在吊脚楼下面?想到这,胡顺唐又香气铺子中的那口棺材来了,于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盐爷。   盐爷听完之后说了两个字:“果然”   “果然什么?”胡顺唐忙追问,意识到盐爷必定知道些什么。   盐爷还是那个毛病,不直接回答胡顺唐的问题,二十说道吴天禄之死上面去了,问胡顺唐是否知道吴天禄到底是如何死的?胡顺唐点头道:“刘振明给我看过照片了,很惨也很诡异,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凶犯要这样对待吴叔,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胡顺唐记得自己曾经感兴趣那些个变态连环杀手,杀人都是用各种奇怪的方式,分尸算是最普通的做法,例如胡杏。当然还有的是使用某种邪恶宗教的仪式,将人吊起来自己挖出心脏,用来召唤恶魔,也看过有将人倒吊起来杀死的,可为什么要在吴叔的左脚脚脖割上一条口子放血,又在腹部割上一刀,还用木钉从他脑后给钉入呢?这些行为看起来都不像是随意而行,好像是有什么目的的。   “顺唐,你相信鬼存在吗?”盐爷忽然问道,同时还慢慢抓住了胡顺唐的手腕。   胡顺唐惊了一哆嗦,忙将手缩了缩,反问:“盐爷,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周礼》有云,众生必死,死必归土,必知谓鬼。”盐爷收回了手,又开始赛烟叶进烟锅里面,“千年前,咱们的老祖宗就说得很明白,鬼是人死后存在的一种状态,鬼通常又与魂有关系。”   胡顺唐认真听着,记忆中盐爷说的这些话小时候并没有听过,那时候估计也听不明白,只喜欢听故事。   “顺唐,你念过大学,应该知道龙骨文吧?”盐爷又发问道。   胡顺唐点点头:“知道,就是甲骨文。”   “对,我眼睛还没瞎的时候,就喜欢看书,记得那时候我看过一个报道。就是从阴虚出土的甲骨文当中,发现当时的象形文‘鬼’字,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人脸上盖了东西,意为人死了。鬼也译音为‘归来’的‘归’字,为啥大多数人都说人死了就回去了,意思就是说人回到他以前所来的地方了,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是咱们中国还是国外,在大户贵族皇室死后,都要修建陵墓,放进那么多陪葬品的原因了,他们觉得人死了,只是变成另外一种形态回到从前的地方去生活,所以还需要那种东西。   胡顺唐听完道:“这些我知道一些,曾经读书的时候,因为喜欢这些东西,私下做过研究,夏商周时期比较崇尚鬼存在这样一说,但是到了汉代,因为儒家学术威行,取代了百家成为了当时社会的正统学说,而儒家学说在当时恰恰是众人清鬼,也可以说完全对鬼的存在是否认的。”   “嗯。”盐爷点燃烟叶,“我记得有段古文中,是这样说的,人所归为鬼。”   胡顺唐越听越奇怪,直接问道:“盐爷,你说这些是想说你相信有鬼的存在?但是这与吴叔的死有什么关系?”   盐爷吸了口烟,然后才说:“三魂七魄你应该知道吧?三魂归地府,气魄丧幽冥呀,所谓三魂指的是胎光、爽灵、幽精,七魄指的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胡顺唐听傻了,这些他以前闻所未闻,吞了口唾沫继续听盐爷说下去。   “魂魄知所以是连在一起的两个字,是因为人活着时,这两者分不开,魂与人的精气神连在一起,而魄则与肉体相关,所以肉体和精气神在人活着的时候密不可分,魂魄也随之连在一起,但是如果人死了之后,魂魄知中的魄会随着肉体的消亡而消失,但魂却可以不灭,随之便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胡顺唐听到这,接话道:“鬼?”   “对,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就是这个意思。”盐爷又吧嗒吧嗒地抽了好几口烟,“总会听到有人说见鬼,好多都是瞎扯,这世上真正见鬼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声称自己见鬼之人,无非都是自己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所幻想出来的东西吗,少部分是因为偶然看到,因为要想见鬼必须要有特殊的法子,你吴叔被倒挂在旅馆中的那个样子便是一种很特殊的见鬼办法,当我走进旅馆靠近他的尸体时,闻到他身上有股子棺材味,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应该是开棺人。”   胡顺唐一听,更奇怪了:“盐爷,你为什么要说吴叔被倒挂在那是一种很特殊的见鬼法子呢?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吴叔的身份?”   盐爷咳嗽了一阵,胡顺唐忙帮他轻轻拍着后背,好一会儿盐爷才继续说:“俗话说人要顶天立地,头顶天脚踩地,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模样,据我所知,有一种邪门的法子可以见鬼,那就是利用天地逆转,调整自己的肉体和精神气,使其魂魄短时间分离,这样便可以见鬼。”   胡顺唐静静地听着,脑子中回忆着照片上吴叔血尸被倒挂在厕所中的情景,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强迫自己使劲回忆下去,但心中又出现两个疑问:其一、按照盐爷的说法,吴叔是自己将自己倒挂在浴室中,目的是为了见鬼,可他为何要见鬼?其二、如果第一条成立,那么吴叔就极有可能是在将自己倒挂起来之后才被凶手所杀死,可凶手为什么会那么恰好在吴叔将自己倒挂在了浴室后才出现呢?   盐爷又道:“人的体内有‘三尸’,分别为上尸彭琚,中尸彭质,下尸彭矫,这三尸对人的精神、心智和精气神有损伤,传说如不驱除‘三尸’,人的身体会得恶疾,但这‘三尸’乃是每个人生下来便与生具有,想要完全驱除,除非是得道高人。另外,除了三尸之外还有‘五脏仙’与‘九虫’”   五脏仙,胡顺唐听说过,乃是心肝脾肺肾所代表的丹元守灵、龙烟含明、常再魂庭、皓华虚成以及玄冥育婴,九虫他记不起来是什么,只记得好像是伏虫、拍虫和肉虫这三样。还有上中下三丹田说,都是来源于那句“天地一人身,人身小天地”。   胡顺唐问盐爷:“这些和见鬼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   盐爷道,敲了敲烟锅,“人如果活着,必然见鬼难,但活人要见过,必有假死这么一说,既然要假死就必需要逆转天地,而要逆转天地必须要瞒过体内的这些个‘三尸’、‘五脏仙’等,虽然只是短暂的,但如果不瞒过,活生生的人要想见鬼是很难的,而吴天禄所采取的法子则很简单直接,我相信振明告诉过你,吴天禄的左脚脚脖给割开了一条口子对吧?”   “嗯。”胡顺唐想起照片上清楚滴能看见吴天禄脚上的那条口子。   “先前我说过,魂魄之说,魂气归于天,而形魄归与地,魂可以短暂改变成为另外一种形态,而形魄则必须要离开身体,人才算是死亡,所以阴阳之说,男左女右,男人割伤自己左脚脚脖,放出精气血,做为假死的先兆,这样才能瞒过体内的那些个东西,逆转天地倒挂见鬼,不过这种法子很危险,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使。”盐爷说完,将抽尽的烟锅中的烟灰抖落出来。   按照盐爷的说法,吴叔要见鬼肯定是因为迫不得已,不过却有一点说不通,按照吴姨电话中所说,吴叔曾经告诉她,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既然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还需要避过体内的那些东西吗?   正文 第二十五章[关亡走阴]   胡顺唐在心中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将这个疑问提出来,他估计盐爷既然知道开棺人,想必也知道开棺人必须死过一次的规矩。谁知道胡顺唐说完后,盐爷便点头道:“对,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有个法子可以让你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些危险,你敢不敢试试?”   胡顺唐一听有办法,忙问:“是什么法子?”   盐爷只说了两个字:“关亡。”   关亡?那是什么意思?此时盐爷已经起身来说:“算了,这种法子太过危险,不是也罢,丢了性命才是大事,就当我没有说过,老头子年龄大了,除了敢说之外,还真不敢做。”   胡顺唐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查明真相的办法,即便是会冒风险,因为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样子,自己也在风险之中,根本谈不上什么冒不冒险,昨晚自己不久差点死在棺材之中吗?   “盐爷!那个法子要怎么做?”胡顺唐站起身来,叫住正转身上楼的盐爷。   “算了。”盐爷慢吞吞地走上楼,挥着手中的旱烟杆,“我不会做,但直到谁会做,中国还剩下多少这种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西南大概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说道这的时候,盐爷便已经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胡顺唐赶紧走上楼梯,追了上去,刚上楼梯,走在二楼,便闻到很大一股药味,很浓,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紧往下又走了几步,问道:“盐爷,这是什么东西呀?太熏了。”   胡顺唐说完,侧头看着在前方晒台处炉灶前的盐爷,盐爷在炉灶台上摸索着,胡顺唐本说前去帮忙,但那气味实在太熏人,根本不敢近身,只得远远看着。盐爷拿着一把铁铲,在一口大锅里面翻来翻去,好像那股药味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这是棺材油,新熬的是这样有些熏人,不过我习惯了,我这双眼睛也是因为这玩意儿给熏瞎的,你还是离远些吧。”盐爷一边说一边叹气,大概是在惋惜自己那双眼睛。   胡顺唐依然觉得很熏人,又向下走了一步道:“盐爷,棺材油不就是油漆吗?以前我家也有,但没有熬过呀,你这是什么东西呀?没有油漆味,但比油漆味还呛鼻子。”   “在没有油漆的年代,都是用这种棺材油,也叫尸油。”盐爷说道,慢慢放下手中的铁铲,转过身来面对胡顺唐所在的方向。   尸油?不是吧,胡顺唐愣住了。   此时,盐爷打了个哈哈道:“逗逗你的,吓得话都不敢说了?老头子要是用那种东西,肯定早就被抓进监狱去了。”   这老头子,这时候还开我玩笑。胡顺唐坐下正要开口问刚才盐爷所说的‘关亡’,盐爷便已经走到他身后道:“走,到楼下去,最近基本上没啥生意,铺子里也没人气,你来了正好给我旺旺人气,多待一会儿。”   胡顺唐搀扶着盐爷走下楼,觉得这老头儿越来越不正经的样子,看来真的是不想让自己去做什么关亡,但如果不让我做,你干脆像之前一样瞒着我,不用告诉我呀?胡顺唐心中有些着急了,等盐爷一坐下便问:“盐爷,关亡究竟是什么?”   盐爷从腰间摸出旱烟杆来敲了敲:“说时髦点叫阴阳穿梭,说不好听点就是让你去死。”   让我去死?胡顺唐瞪大眼睛,这盐爷今天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盐爷接着说:“若不是我年纪大,撑不住,我早就去了,我跟你说,其实是想让你试试看,主要是我记得你八字过硬,脾气又有点暴躁,一般这种人做关亡容易收得回来。”   胡顺唐见盐爷松口了,忙问:“做关亡是什么意思?”   “关亡有人称之为一种邪术,其实不然,只是一种让生者和亡者可以进行沟通的一种方式,你应该知道那种什么占婆上身吧?类似那种,不过那种方式一般来说都是骗人的,所谓招魂上身是需要特殊体质的,不是说是个神棍占婆就会,所以关亡就变成很多人出来招摇撞骗的把戏,这种称为关亡中的问亡,不过呢还有一种法子现在还有人会,但相对来说比较危险,叫放阴。”盐爷说到这顿了顿,又说,“意思就是施术者将受术者的灵魂暂时抽离身体,放其去冥界之中,寻找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问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胡顺唐顿时明白了,盐爷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做放阴,然后前往冥界寻找吴叔,问问吴叔当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听起来很离奇,极其不可思议,但眼下好像这个法子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即便如此,胡顺唐依然有些不愿意相信这种放阴的真实性,太不可靠了,曾经听过有人请占婆上身,但全是自己在那里胡言乱语,明明想请自己的男人回来问问,结果装神弄鬼的占婆一开口就是:“哎呀,是姐姐吗?我是小翠呀,我可想死你了想到这,胡顺唐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盐爷只是一笑,随后道:“顺唐,谁都可以用这些东西来糊弄你,但你盐爷绝对不是那种人,若不是我担心你的安危,你回镇子的那天便带你去了。”   胡顺唐立刻说:“盐爷,我试试看。”   刚说到这,铺子门口就走进来两个人,刘振明和胡淼。刘振明将胡淼送到门口转身便走,说自己还有工作,回头再来,但走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一种不甘心的表情。胡顺唐想,幸好没让他听到刚才那一番话,要是被听到,恐怕这个.所长无论如何都要去。   刘振明刚走,胡顺唐便问胡淼刚才被询问的过程中有没有说漏嘴?胡淼摇头道:“除了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其他事情我都没有说,不过我倒觉得”   胡淼刚说到这,就被胡顺唐给打断:“是不是觉得里面没有穿制服的那个人很奇怪?”   “对对对。”胡淼连连点,“我总觉得那人在盯着我看,但我去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直盯着窗户外面,奇奇怪怪的一个人,还冲我笑,好像知道我在隐瞒什么一样。”   这就对了,如果只是我那样感觉也许是因为我多心,但胡淼也有相同的感觉,那就说明没有错,那个人一定大有来头,不是个简单人物,至于来做什么的胡顺唐想到这自己将思路给掐断,觉得不会思考这些的时候,若是盐爷说走阴真的能行,那不妨可以试一试。   “走吧,盐爷。”胡顺唐说。   盐爷仰起头来问:“你真的想好了?”   胡顺唐点点头:“我想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我会提前写个东西在那,我如果出意外,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盐爷摆手道:“不用,你要是出了事,老头子也马上快一步下去找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走黄泉路!”   胡淼不知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听到“黄泉路”三个字,新一下就提起来了,一把抓住胡顺唐便问:“你要去干嘛?”   “走阴。”胡顺唐也如刚才盐爷回答自己一样简单地给胡淼说了两个字。   胡淼松开胡顺唐的手,重复了一遍:“走阴!?”   “嗯。”胡顺唐搀扶着盐爷准备往铺子外走。   胡淼赶紧追上去说:“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很邪门的?”   这次轮到胡顺唐和盐爷觉得奇怪了,几乎是同时问胡淼:“你知道走阴?”   “当然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喜欢这些东西,再说了那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听同寝室的同学讲关于这些的故事,很邪门的!我曾经听人说过,走阴失败,人的魂回不来了,就剩下一副空壳,不会吃饭,不会喝水,什么都不会做,身体也会渐渐腐烂”说到这,胡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像眼前的胡顺唐已经变成那种行尸走肉了一般。   “你相信这个?”胡顺唐反问道,盐爷却在那笑着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胡淼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准到底信还是不信,但从她阻止胡顺唐去就能看出来,实际上她还是很相信,否则不会害怕胡顺唐出事。从前在宿舍中的那些同学,曾经为这个问题争执过不止一次,一部分人认为一定是真的,一部分人认为百分之百是假的,胡淼因为没有亲眼讲过,所以一直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心中的天平却是倾向于相信那边。   “你什么?”胡顺唐干脆停下脚步问他,同时盐爷也扭过头来。   胡淼迟疑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刚说完,胡淼又赶紧加上两个字:“行吗?”   “行,盐爷你说呢?”胡顺唐看着盐爷,“如果我出事了,你眼睛不好使,还有个人帮我收尸。”   胡顺唐的自我调侃并没有让胡淼觉得轻松,相反心中更担心起来,因为胡顺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即将要去赴死一样。   “走吧,这个女娃儿阴气重,说不定还能助你一把呢。”盐爷转过头去,随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正文 第二十六章[冥引人汤婆]   会阴师,是这种特殊人群的称呼,而民间都俗称他们为‘关亡婆’或者‘冥引人’。相传,曾经的冥引人无论男性女性都可以担当,随着冥界之门越来越难打开,阴阳之分也越来越明确,主阴的女子逐渐成为冥引人的主导,替代了大部分的男性,也许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具备可以轻易打开冥界之门的能力,亦或者冥界之门只希望被至阴之人所触摸。到了近代,冥引人这个称呼已经被人们逐渐淡忘,都称这类人为关亡婆,也单指女性。   关亡之说,分为两种,普通的‘问亡’过于普遍,大多数骗子都用这一点来欺骗轻信她们的普通百姓,每次都收取大量的费用,利用心里暗示诱导百姓说出她们想知道的一切,从而再假扮‘亡魂上身’回答其问题。手段高明一些的骗子,有些善于变声,有些则善于使用腹语,张口之后声音全变,让人无法质疑,这种方式只能欺骗到少部分偏远地方的百姓,但往往第二种‘走阴’却最能服众,会使用这种方法的人也少之又少,毕竟放阴是将被放阴者的魂引导进入冥界,自己能清楚地看到或者听到自己想要见的人的模样和声音,不过这其中也存在一部分超高的骗子,在放阴之前便会口称被放阴者在回到人间之后,便会遗忘在冥界中所见到一切,只能让亡者上其身回答问题。   真正的走阴并不是如此,而是被走阴者即便是还魂之后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在冥界所放生的一切事情,可必须遵守一条规矩,那便是除了和相见的亡者所说的话之外,关于在冥界之中见到的一切都不能透露半点,否则后果自负,就算是关亡婆也没办法救你。   盐爷领着胡顺唐和胡淼两人离开镇子,坐上中巴车到了离广福镇十几公里外的一个进山口,随后三人又坐上了当地老百姓非法经营的‘摩的’向乡下行去。因为接近山区,山路崎岖不平,足足坐上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那个盐爷口中所说的天池村。   在村口下车之后,胡顺唐付给三个‘摩的’师傅各五十块钱,随后绕过一座小山坡之后,胡顺唐抬眼便看到在不远处有一颗不高的枯树,枯树呈白色。   胡顺唐立刻对盐爷说:“看见枯树了,是那家吗?”   盐爷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说:“我眼睛都看不见,你问我还是等于白问,我只记得那户人家就在整个天池村的中间,只要过一座小桥,不知道现在小桥是否还在?”   胡顺唐四下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小桥,正在觉得纳闷时,胡淼伸手指着前面树丛中道:“是不是那个小桥?”   胡顺唐顺着胡淼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就在前面没多远便有一座小石桥,说是石桥实际上只是几块石板搭在河道中,实际上并不能称之为桥。胡顺唐和胡淼扶着盐爷走过去,走近之后,胡顺唐才看到那座所谓的石桥用的石板竟然是墓碑!   胡顺唐向盐爷描述了那座石桥后,盐爷点头道:“对,孟婆桥依旧在,那证明关亡婆也还在。”   “孟婆桥?”胡淼低头看着那巨大的墓碑,墓碑大概是因为时间过长又被人经常踩踏的缘故,上面刻出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人的墓碑,又是什么时候所立。   盐爷道:“嗯,也就是俗称的奈何桥,”   “这个是奈何桥?”胡淼纲要准备踏上去又收回脚来,“盐爷,您在开玩笑吧?”   “呵,别怕,女娃儿,只是一种象征而已,关亡婆的家附近必定会都有这么一座孟婆桥,因为传说在冥界掌管往生的是孟婆,这个容我以后再详细跟你们说,我们先过桥吧。”盐爷向前迈出步子。   三人走过桥,随后很快便来到那颗白色的枯树下,除了有一口深井之外,果然还有一户人家,院子不算旧,还有一座两层的小楼,旁边是猪圈,还有鸡鸭从院子门口跑出来,还能听见里面有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盐爷此时停下脚步,问:“顺唐,这家门口有没有狗?”   胡顺唐觉得奇怪,向前探了下头,没有看见狗,倒是看见无数条颜色各异的毛在窜来窜去,便回话说:“没有狗,倒是看见不少猫。”   “嗯。”盐爷点头道,“那就对了,一定是这家,我走前面,你们跟着,不要乱说话,记住了。”   胡顺唐和胡淼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此时盐爷已经放开他们,自己用拐杖杵着向院子门口走去,两人忙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   盐爷走进院落之后,冲着里面问了一句:“汤婆在吗?”   没有人回答,屋子里面依然传来女人的说笑声。   “请问汤婆在吗?”这次盐爷声音加大了几倍,话音刚落,屋子里面就静下来,随后一个看样子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有些不耐烦地用方言喊道:“哪个嘛!?”   “是我,唐建设。”盐爷笑道,这是胡顺唐第一次听盐爷交出自己的名来。   “唐建设?”那少妇模样的女人磕着瓜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盐爷,随后露出笑容来,“呦!是盐爷啊?”   盐爷点点头道:“是我,是我,汤婆客气了。”   这个少妇就是汤婆!?这未免太不靠谱了吧?胡顺唐和胡淼再次对视一眼,如果没有先前盐爷的叮嘱,说不定胡顺唐已经忍不住开口问话了,因为在胡顺唐的概念中能称得上‘婆’的至少要六十岁的年龄,而眼前这个少妇充其量才三十多岁。   汤婆将目光掠过盐爷,看着其身后的胡顺唐和胡淼,看了半天道:“盐爷,有好多年没见勒,今天找我有啥子事?”   盐爷鼻子抽动了一下,沉声问:“汤婆,屋内有其他人吗?”   汤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道:“没有,因为太闷唠,所以自己和自己说话。”   自己和自己说话!?听到这胡顺唐和胡淼觉得毛骨悚然,明明听到是好几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回事汤婆自己在与自己说话?这也太会装神弄鬼了吧?胡顺唐禁不住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汤婆,当他目光一道汤婆脸上的时候,发现汤婆正直盯盯的看着自己,同时开口问盐爷:“盐爷,你今天来是不是有啥子特别勒事情?”盐爷点点头道:“外面说话不方便,屋里说。”   汤婆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盐爷走在后面,胡顺唐和胡淼也赶紧跟了过去。刚进屋,胡顺唐和胡淼两人便看到屋子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黑白遗照,再一转头左侧也挂满了遗照,仔细一看左侧全是男人的,右侧则全是女人的,而每张遗照下面都挂着一个椭圆形有孔的东西。   汤婆走到几张遗照下面,将插在那几个东西孔中的香都给取出来,拜了拜之后,插进香炉之中,此时,已经走近的胡淼认出来那些椭圆形有孔的东西是陶埙,一种用陶土烧制的古老乐器,一共有六个孔,而刚才汤婆则将三炷香分别插在右侧的三个孔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汤婆将香插进香炉后,转过身来问:“盐爷,你勒眼睛咋个好像有问题喃?眼珠子都不转一哈?(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盐爷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说:“汤婆,今天来拜托你一件事,想让你帮我本家的孙子走阴,见见下面的亲人。”   汤婆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又看着胡顺唐,随后说:“现在很少有人走阴了,我也好多年没有帮人走过勒,太危险,上次出过事情之后,差点被人给抓起来,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现在都在坐飞机(坐飞机,意为进监狱)去了。”   “我知道。”盐爷在旁边摸索了一下,胡顺唐忙上前搬过那张长凳让盐爷坐下,坐下后盐爷又说,“但这次的事情很要紧,不是普通的走阴,问好了,可以算是积德。”   汤婆脸上露出很不屑的表情:“积德?干这行的有几个能积德,我家里头勒人因为这个都死得七七八八勒,我担心哪一天自己都阿弥陀佛了,你晓得规矩勒,走阴首先要本人同意,不能强迫,还有必须得给我说清楚走阴是为唠啥子。”   盐爷轻叹一口气:“为了一件案子,想下去问问死者是怎么回事。”   “案子?”汤婆眉头皱起,“什么案子?”   “凶杀案,有些棘手。”盐爷道。   汤婆眉头依然紧皱:“被杀死勒人怨气重,很可能出事勒,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个念头,万一回不来,我肯定不负责。”   “汤婆。”盐爷此时抬起头来,“你以前从来没有失过手,为什么上次会出事呢?”   汤婆笑笑道:“年龄有些大了,不如黄花闺女时反应快了,迟疑了一哈出事了,看你们这个样子是想走阴对不对?”   “对。”盐爷很肯定地回答。   汤婆看着胡顺唐说:“我是在问他,必须要他自己同意。”   胡顺唐点头道:“嗯!我同意!”   “好嘛。”汤婆转过身,打开旁边的一扇门,“就当是还你盐爷以前勒一个人情,你们来嘛。”   汤婆一副很懒散的模样,胡顺唐此时觉得就像是江湖骗子一样,半信半疑地和盐爷、胡淼一起跟着汤婆进了那扇门。进去后,汤婆就将那扇门给打开,然后好像自言自语:“没得猫儿进来嘛?喵喵喵?有没得猫儿?好像没得,跟我来。”   汤婆又打开旁边一道铁门,开门之后胡顺唐看见里面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汤婆伸手指了指,示意他们先进,胡顺唐三人走进去之后,汤婆将铁门关上,用铁链和大锁从里面锁好,接着将钥匙塞进自己的头发里,哼着歌从他们身边走过,先行上了二楼。   正文 第二十七章[冥界行]   那楼梯通往二楼的一个小隔间,从空间上来看,明明不止那么大,好像是故意隔出来的一样,在小隔间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木制的老式打谷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摆放。汤婆走到打谷机跟前,冲胡顺唐招招手道:“过来,帮把手。”   胡顺唐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打谷机给搬开,便赶紧过去和汤婆一起将打谷机拖到小隔间的中间,随后在刚才打谷机所在的位置上,又露出一个类似下水道口的地方。汤婆蹲下来吗,将上面的盖子打开后,自己爬了下去,整个身子都下去之后,便听到她在里面说:“我先下切把灯给你们打开,下去勒时候小心点,有几年没用唠,大概有点潮气。”   汤婆边下还边哼歌不知道哼的是什么歌,胡顺唐从未听过,但从那条通道中传出来,听着那些回声觉得异常恐怖。没多久,下面有了光亮,随后听到汤婆在下面喊道:“下来啦,亮唠,盐爷你自己要小心点哈。”   胡顺唐和胡淼搀扶着盐爷让他先下,随后两人才慢慢地下去。   顺着那条铁梯向下爬了很久,终于到了地面,到了之后胡顺唐抬头看着那条通道,算了下高度,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这么说现在这个阴暗的小房子应该属于是地下室?   “地上有点滑,小心点,不要怕,没得啥子好怕勒。”汤婆提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一转身,便照到地下室中间,在那里除了有一口深井之外,在神经旁边有还有一座老式的石制蓄水池。蓄水池很大,足足有普通棺材三个那样大,但比较矮,高度不过一人的膝盖。   胡顺唐虽然看不清楚储水池中到底是沙漠样,但不时能听听到从地下室顶部滴下来的谁打在水池中‘滴答’作响。   盐爷此时抽动鼻子闻着:“还是从前那股味道,你还是懒,用这种简单的办法,要是我有这么个地方,也不用着找你走阴了,自己就能做。”   汤婆在旁边准备着一些香蜡纸钱,笑道:“盐爷说勒是啥子话哦,嫌弃我是不是码?我还不是为了图个方便,再说了现成勒东西不用,难道我还要费神学我妈妈她们?肯定不现实,对唠,现在几点了?离到晚上还有几个小时?”   盐爷拍了拍胡顺唐道:“几点了?”   胡顺唐拿起电话,看看时间说:“下午四点。”   汤婆听完说:“还有时间,完全够唠,要是你们再来晚点,就只有在着等到明天唠,晚上不能走阴,喊你晚上走阴勒人百分之百是在害你,走得回不来。   胡顺他此时忍不住问盐爷:“盐爷,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水井?”   盐爷轻声回答:“水井可通地气,接阴冥边缘,而且汤婆家中这地下原本是一座大户的古墓,而深井也是古墓中棺材之下所放的金井。”   胡顺唐知道金井,本来这种东西只是皇室修建陵墓时在地宫中央挖掘出来的一个中心探井。金井的位置尤其重要,直接决定整个铃木具体方位和墓上建筑的布局,不仅是陵墓的中心,也是其核心所在。在下棺椁之前,都会将棺椁中之人生前一些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以及一些金银珠宝等等放入金井之中,算是祈祷神明保佑的一种方式。   汤婆点燃了香蜡,不知道拜了什么,然后又少了一堆纸钱后起身说:“盐爷你抬举了,这哪是什么金井,明明就是口冥井,如果说是金井,我们家里头早就发财唠,扎紧时间,兄弟你过来。”   胡顺唐走过去,汤婆让其跪在那口深井的前面,将头放在井沿边上,双手伸出放在井沿之上,随后又让胡淼走到胡顺唐的对面,抓住他的双手,随后说:“我先给你说,不管等一哈发生唠啥子事情,不管你看到唠了啥子,都不能松手,你一松手他就没得办法回来唠,晓不晓得?”   胡淼微微点头,从下来之后她就没有说过半句话,这种地方的气氛已经将她吓坏了,如今也算明白盐爷为什么说自己可以帮胡顺唐一把了。   “还有,一定要记清楚,不管你看到啥子,听到啥子,千万不要往井里头看,一眼都不得行,记清楚!”汤婆举着煤油灯面无表情地对胡淼说,那张脸在煤油灯下显得异常骇人,胡淼盯着汤婆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批命点头。   汤婆刚转身,胡淼就说:“我能不能闭上眼睛?”   “可以,只要不松手就行,反正送他下去勒人是你,拉他回来勒还是你。”汤婆道。   “好”胡淼死死地闭住眼睛。   此时胡顺唐猛地抬起头,对胡淼说:“不要怕,是我下去,不是你,拉好我就行了。”   其实胡顺唐此时心中他七上八下,搞不清楚这种形式到底有没有用,但如果是汤婆在装神弄鬼,那实在是已经下足了本钱,这件地下室的气氛,还有深井和蓄水池,已经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相信七八分了。   此时,汤婆走过来,手中拿着三炷香,分别插在那口深井的三个地方,在胡淼面前也插上一根,并叮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将香给碰倒,随后转身来看着胡顺唐:“张开嘴。”   胡顺唐张开口,汤婆晃了晃手中的一枚铜钱道:“没有毒的,保你平安的东西,你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将口中的铜钱给吐进井里面去,千万不要吞下去了!一旦吞下去!你连肉体都要被拖进去!”   拖进去?拖到什么地方?胡顺唐张嘴含住了汤婆给他的那枚铜钱,本来想咬住,但一想万一不小心吞下去,干脆放在了舌头下面。含住铜钱后,立刻感觉有一股金属味在嘴里传开,随后传遍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低下头看着深井里面。   此时,周围安静下来,听不到汤婆和盐爷的说话声,除了滴水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但随着胡顺唐盯着井中的时间慢慢变长,地下室顶上滴水的节奏似乎也加快了。昨夜自己被关在棺材中之后,胡顺唐有了些许的‘经验’,知道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是幻听是毫无作用的,还不如安心接受,不管是什么,自己必须亲眼见证。   随着滴水声的加快,胡顺唐整个人仿佛都被拉近了深井中一样,有一种自己的头颅离下面井水表面越来越近的感觉,不,不是感觉,的的确确是看清楚了井水的表面,虽然周围很黑暗,但能清楚地看见在井水总自己脸部的倒影。在看清楚的那一刹那,胡顺唐发现本来自己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往里面瘦弱,渐渐地脸部的五官就如一团面团一样被揉的扭曲了起来,可他并不感觉到难受,只是觉得呼吸稍微有些困难。   胡顺唐想挪动身子,试图让自己的胸口离井沿稍微远一些,大概会好受一点,可感觉到有人从后背将自己死死抵住,完全没有办法挪动身子。这时候滴水声已经完全连贯,‘滴答’声从先前的‘滴答、滴答、滴答’变成了‘滴答滴答滴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同时胡顺唐整个脑袋都被埋进了井水里面,完全没有办法再呼吸,可并没有感觉到水的存在,相反是觉得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人求生的本能让胡顺唐开始挣扎起来,同时在一直死死地拉住胡顺唐双手的胡淼,感觉到胡顺唐浑身的抖动,半眯着眼睛去看,发现胡顺唐犹如触电了一样在那拼命抖动,抖动的频率带得自己浑身也抖了起来,那一刻胡淼眼泪都出来了,但想起汤婆的话不要松手,便死死地将胡顺唐的双手抓住。同时,胡淼看见汤婆面无表情地站在胡顺唐的身后,抬高了自己的一只腿,好像是将膝盖顶在胡顺唐的后背,一只手按住他的左肩,一只手拼命将胡顺唐的脑袋往井口里按“呜呜呜”胡淼眼泪终于流下来了,但嘴巴却拼命闭住,想哭不敢哭,只得发出那种声音,同时胡淼也听到还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哭声从井里面传来。胡淼吓得将头拼命向后侧,不去看井口里面到底有什么,随着那些’呜呜‘声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她的脑子也开始嗡嗡作响,其中好像还有胡顺唐的哭声?胡淼又慢慢地侧过头来去看胡顺唐,却发现胡顺唐昂起头来,脸上那长五官已经彻底扭曲,两只眼睛一个在额头,一个在下巴,在下巴上那个眼睛肿的眼珠已经凸了出来,看那模样就好像是要掉出来了!   “妈妈呀!”胡淼终于喊出来,这一声带着哭声的喊叫就好像是信号一般,本还在扭动脖子的胡顺唐停住了,然后脑袋很快便垂了下去。   那双手!又是那双手!感觉自己脑袋已经沉入水中的胡顺唐清楚地看见作业从棺材尾邦伸出来的那只手,一模一样的双手,一样的苍白,还有那黑色的指甲!那双手抚摸着胡顺唐的脸部,那些哭声也越来越大声,就在胡顺唐想去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是谁时,那双手便已经能够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水下使劲一推,随后胡顺唐感觉好像双眼里面流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准确地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竟然从自己的双眼之中被抽了出去!   沉寂,长久的沉寂   胡淼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丝光亮,自己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正文 第二十八章[深井中的双手]   “沙沙沙”的声音回荡在胡顺唐的耳边,就好像是有人用砂纸在轻轻磨着一块石头一样,很有节奏,但又是那么地空洞,随后胡顺唐又听到了风声,再睁开眼睛时他看到周围全是灰黄色,而自己也置身于那一团灰黄之中。   有风,还有从眼前地面被风刮起来的沙子在眼前漂浮着,那些沙子被一阵风猛地一刮,扬了起来,随后又瞬间在空中停住,缓缓落下,接着又被风刮起来,又一次落下,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   胡顺唐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虽然自己是在用力,却没有感觉到有力气的存在,仿佛是自己用意念在控制身体,并不是用体内原本应有的那股力量。此时,本应该有“这是什么地方”这种念头的胡顺唐却觉得意识异常模糊,身体没有任何触觉,按理说在这样大的风沙下应该会被迷了双眼,可他却扭转着自己的头四下看着,一点都没有觉得难受。   无意识地走,向其中一个方向走,走了一阵后,胡顺唐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同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赶紧转身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再转过身去,那种感觉又出来了。   “呜呜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不是哭声,是那种人被堵住嘴巴之后发出的声音。胡顺唐下意识地挥动双手试图将眼前看到的那一团灰黄给抹去,好让自己看清楚,可那却是徒劳的。   ……   又听到那种哭声的胡淼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惊恐地盯着四周,却什么都看不见,就在她异常害怕的时候,煤油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汤婆提着煤油灯站在井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胡淼,接着将煤油灯往井沿上一放,自己便转身离开,随后便融入了黑暗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路如风形同鬼魅。胡淼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后悔和胡顺唐来这里,满手的汗让她一时没有抓稳胡顺唐的胳膊,手中一滑,赶紧身子向前一倾,又使劲将胡顺唐给拉住,不敢松手。可刚抓稳,低下头来的胡淼意识到刚才向前倾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不,不是东西,好像是人!   是人的脸!   盐爷吗?胡淼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对面的胡顺唐,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她清楚地看见有一个中年人趴在胡顺唐的后背上!一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正笑嘻嘻地盯着她。   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窜遍了胡淼的全身,可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就是没有办法离开那张脸,总觉得那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与此同时,胡淼又看见另外一张脸从黑暗中缓缓地出现,是张老人脸!同样的是老人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一种说不出来无法形容的诡异笑容!   两张脸好像就浮动在半空中一样,悬浮在胡顺唐的头顶一动不动,随后两张脸向胡顺唐的双肩滑下去,分别落在他的左右肩膀上。胡淼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但那两张脸已经没有盯着她,反而是看着胡顺唐的后脑勺,就在此时,胡淼浑身一哆嗦,因为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   胡淼不敢转过头去,嘴唇发抖,整个脖子都僵直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同时眼前的那两张脸又抬起来,盯着胡淼,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脸上的颜色好像比先前还要苍白,五官似乎都看不清了。   “呼——呼——呼”有类似人在呼吸的声音传进胡淼的右耳中。   胡淼此时完全确定自己身后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东西!不是人!那两张浮动在半空中的脸也肯定不是人!绝对不是!   胡淼闭上眼睛,过了许久,觉得没有动静了这才睁开,刚睁开眼角的余光便扫到在自己的脸颊旁有一颗头正缓缓地从她身后向前移动,好像是一个人趴在她的后背尽力将自己的脖子伸长……   胡淼感觉到自己快尿裤子了,一下就将头低下去,死死地闭住双眼,发誓再也不要睁开!但此刻,她感觉到胡顺唐的两只胳膊发凉,就好像是抓住了两块冰一般。   ……   此时的胡顺唐还游走在那片昏黄之中,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到这里之前又在做什么,走了许久,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影在那里晃动,左右缓慢的晃动。是谁?胡顺唐想加快速度,但无奈根本没有办法迈开大的步伐,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力量,可以使出力气来。   向前艰难地走着,身后有人一直跟随的感觉还伴随着他,不时回头去看的胡顺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终于离那个人影越来越近。看清之后,胡顺唐愣住了,为什么那个人会倒立在那个地方?   继续向前走,好像可以走出那一抹灰黄了,又走了一阵,原本觉得近在咫尺的人影,胡顺唐却觉得走了好久,终于眼前豁然一亮,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抹灰黄,回头去看却发现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团风暴的中央,旋风卷起沙尘来回滚动,看起来很猛烈,但身在其中好像不会受到伤害。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胡顺唐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看到那个人是倒立的,从那人旁边的那颗黑色枯树做参照物,才发现原来倒立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是谁?是在等我吗?胡顺唐向前又走了几步,完全看清了对方,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后脑处好像还受过伤。   “喂,请问……”胡顺唐一边说一边上前拍那人的肩膀,可是胡顺唐觉得自己的声音从口中说出来就如同沙子一样立刻被风给吹散,自己的耳朵也只听到一个“喂”字。   背对着胡顺唐的那人似乎听见了,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转过来。胡顺唐看见那人的面容后,叫道:“吴叔!”   是吴叔!吴叔怎么会在这?刹那间,胡顺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绑住,往反方向拉动,他伸手抓住吴叔的肩膀,同时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大声喊道:“吴叔!你是怎么死的?谁杀死你的?告诉我!快告诉我!”   吴天禄张大着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胡顺唐急了,抓住吴天禄的肩膀拼命摇晃:“吴叔!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吴天禄缓慢地摇着头,依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同时又用力张大自己的嘴巴,好像是想让胡顺唐看清楚嘴巴里面。胡顺唐定睛一看,吴天禄的嘴巴里有一根木钉,和自己看刘振明拍下的照片完全一样,丝毫不差!   就在这时,扯住他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大,终于胡顺唐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力量猛地给扯了上去。随后,胡顺唐双眼一黑,再能够看清楚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那口水井之中,不过身体倒挂在其中,脑袋朝下,而自己的脖子却被水里伸出来的那双手死死抱住。   那双手在用力将胡顺唐往下面拉扯,同时能听到水下有古怪的声音发出,好像是“吱吱”声,可仔细一听好像是个女声!诡异的女声!   胡顺唐感觉自己身体正在逐渐下沉,完全没有办法抵抗住那双手的力量,自己也没有办法动弹,就在这个时候,胡顺唐突然听见有人喊:“把铜钱吐出来!快!吐出来!”   胡顺唐张开嘴,想要去吐出铜钱,却发现自己嘴巴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对!刚才嘴巴里面就什么都没有!铜钱呢?铜钱上哪儿去了?   “赶紧把铜钱吐出来!吐出来!吐到井里面!晚了就来不及了!”那个声音急呼道。   胡顺唐的脑袋又被拖进了水里,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身体也越来越沉重……这次完了,肯定死定了。   正在胡顺唐绝望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猛地拍了自己后背一巴掌,紧接着感觉到水井水面掉落进了什么东西,发出“扑通”的响声,随后那双手松开了自己的脖子,但双手还是呈爪状,拼命地在那里凭空挥舞着。   “闭眼!开始回魂了!”那个声音又一次高喊,话音刚落,胡顺唐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间被抽了上去……   “啊!”胡顺唐大喊一声,仰头从井口处向后一翻,平躺在地上。在他对面的胡淼因为那一时用力过猛,没有抓住,立刻睁开眼睛,想要去挽救,随后却发现胡顺唐躺在井口的另外一边,喘着粗气,旁边站着的是拿着煤油灯的汤婆,还有眉头紧皱的盐爷。   “没事吧?”胡淼全身还在发软,站不起来,干脆爬到胡顺唐的身边。   胡顺唐瞪大双眼,看着地下室的顶部,急促地喘着气,许久后,他呼吸变得平稳,眼珠子一动,转向一边盯着胡淼道:“我看到吴叔了。”   汤婆松了一口气:“那就算成功唠,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唠,要不是刚才我一巴掌拍到你的后背,让你把铜钱吐出来,可能现在已经……”   汤婆说到这,没说下去,抹去了额头上的汗,转头对盐爷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个唠,给好多钱都不做!妈哦!”   说罢,汤婆将胡顺唐扶起来说:“走,不要在这呆着,出去呼吸点光气,不然你要得病勒。”   正文 第二十九章[阴冥的起源]   四人回到上面的堂屋之中,汤婆搬过一张木椅子来,让胡顺唐坐过去,蹲下来看了看他的脸色后说:“这个兄弟八字重,不是轻骨人,不然勒话根本回不来,幸好我事先给他含了个铜钱。”   胡顺唐抬眼看着汤婆问:“那铜钱是干什么用的?”   汤婆笑笑道:“别问,问了你恐怕吃不下饭。”   汤婆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胡顺唐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基于那句话说会吃不下饭,种种猜测就没有想过好的,胃部也开始觉得翻腾起来,想要反胃。   汤婆起身走到院子中去,扯了一片茴香叶回来,让胡顺唐含着:“含个十来分钟,你就觉得舒服得多,然后你们就可以走唠。”   胡顺唐含着那片茴香叶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将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告诉给她,特别说了看到吴天禄时的情景,询问汤婆为何吴天禄一言不发,是不是因为嘴里有木钉的关系?   汤婆抱出两大把香来,点燃,给两面墙上的人供上,也不回头,就盯着那些个遗照说:“下去后,有很多人是没得办法找到自己想找勒人,一般来说这样做危险性特别大,稍不注意就没得办法再回来唠,你算是运气好勒,要不是这个女娃儿死都不松手,恐怕你也完了,你们走嘛,以后也不要再来唠,我也不再打算做这个。”   说完后,汤婆转过身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喷出烟圈来,笑了笑看着胡顺唐说:“回切过后,给你爸爸爷爷他们上上香,谢谢他们。”   胡顺唐愣住,不知道汤婆这是什么意思,但在胡顺唐旁边站着的胡淼却意识到了汤婆在说什么,刹那间鸡皮疙瘩又传遍了全身,双手抱着胳膊看着周围,生怕又冒出什么东西来了。这时候,盐爷在一旁按住胡顺唐的肩膀说:“走吧,天快黑了,抓紧时间咱们回去。”   盐爷说完之后向汤婆道了谢,随后领了胡顺唐等人离开。   汤婆目送他们走出院子,随后挥了挥手,却不是冲那三人挥,而是冲一直跟在胡顺唐身边的那并列成为一排,搭着肩膀的三个“东西”。汤婆想,若要是告诉那小子他身后跟着那三个东西,恐怕会吓得屁滚尿流吧?此时,双手搭在胡顺唐双肩上的中年人转过头来,对着汤婆笑了笑。   三人刚走出院子,胡顺唐便问盐爷为什么汤婆会这么年轻?盐爷说,汤婆原名叫钱湘琴,是钱家如今唯一活着的后人,而这钱家也是为数不多他知道,在川西还存在的会阴师家族。会阴师都是家传,不传外姓,连女婿都不行,实际上钱家是喜女不喜男,俗话说就是重女轻男,因为要当会阴师的话,女性为最佳,男性最迟,如果是阴气过重的男性还要好一些。因为会阴师这一行当有很多秘密,所以招纳女婿在家,通常都有些不方便,但没有男人就没有办法有后代,于是钱家祖上就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出去找合适的男人受孕,然后回家来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儿,抚养成人之后就让他离家,再不回来,若是女孩儿就从小培养成为会阴师。   “那钱家后代不都是什么私生女,私生子?”胡顺唐问,胡淼也在一旁点头。   盐爷道:“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所以村里的人很不喜欢钱家,这家人都很不检点,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做会阴师寿命都不长,能活到六十岁都算很不错了。汤婆呢,从小就有非人的天赋,要知道那口冥井不是一般人能够操控的,钱家往上数三代人都没有办法控制得了那东西,一直到汤婆出生,但汤婆很怪,不会随意帮人走阴,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恐怕她今天只会给你们装傻充愣。”   胡淼又问盐爷,那些遗像下所挂的一个个陶埙是干嘛用的?为啥还往里面插上香?   盐爷告诉胡淼,人都会寂寞的,现在钱家就剩下汤婆一个人,平时村中那些人也不与她来往,平日里总是想和人说说话,于是便干脆找自己家中的已亡人回来聊聊天,先前进院子之前听见的那些女人们的说笑声,就来自于那些陶埙内。   胡淼听完,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来,忍不住抓住胡顺唐的胳膊,不敢再问,也不敢将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三张脸的事情给说出来。   “盐爷,我又看到那双手了。”胡顺唐道,那双手到底是什么?自己怎么会又一次见到?   盐爷沉默了半天,道:“实际上那双手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能做个猜测,这件事我曾经也听汤婆说过,说那是孟婆手。”   “孟婆手?”胡顺唐很奇怪,“孟婆不是传说中奈何桥上面给往生鬼魂喝遗忘前生记忆的孟婆汤的人吗?”   盐爷摇头道:“顺唐,你记住,传说永远是传说,传多了大家就认为是那么一回事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奈何桥是青石桥,久而久之,很多作家在描述奈何桥的时候都会写那是一座青石桥,将孟婆形容成为是一个老婆婆,提着一个桶,桶里面装着孟婆汤,过桥一个就得喝上一勺孟婆汤,遗忘前生的记忆,重新投胎。   “那孟婆实际上是什么呢?”胡顺唐问,胡淼也很认真地在旁边听着,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们的模样很像是情侣。   “知道古歌叫《蒿里》吗?”盐爷问。   胡顺唐摇头,胡淼却答话:“知道,是汉乐府古辞中的一首。”   盐爷点头:“对,那实际上是一首古人的送葬歌,里面说‘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那里面所说的蒿里指的便是山东泰山旁的高里山,相传那个地方是最早有记载的人死后应该去的地方,也是俗称的冥界。”   “冥界是在人间吗?”胡顺唐觉得不解。   “没有在什么地方这样一种说法。”盐爷笑道,“传说中国龙脉在昆仑山,你可知道《山海经》中记载冥界之中也有一座昆仑山,也是冥界的中心所在,只是那里的昆仑山是一座火焰山。”   “是吗?”胡顺唐很疑惑。   胡淼在一旁点头道:“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喜欢研究这些,也看过《山海经》,里面的确是这样描述的。”   胡顺唐看了胡淼一眼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胡淼把头偏过去,不理胡顺唐,此时胡顺唐却发现胡淼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   盐爷说,传说中统领冥界的神仙叫泰山府君,俗称东岳大帝,在很多庙宇之中有供奉,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他实际的身份是谁?众说纷纭,没有确定的说法。将蒿里定为冥界,也仅仅是因为说人死了之后变成鬼魂是不能住在五岳的,那是人间王地所在,又为了方便东岳大帝管理鬼魂,故此将蒿里定为了冥界,后来随着中国道教的创立,掌管阴冥界的便由东岳大帝变成了北阴大帝,随之冥界所在地,从蒿里变成了现在川内的酆都。   胡顺唐听完道:“噢,大概明白了,冥界之中又有十八层地狱之说,对吧?”   盐爷摇头:“没有,十八层地狱是佛教传入中国之后,才有了那么一种称呼,关于阎罗王这个称呼也是来自于佛教,是印度中的一个统管阴冥的神,也叫琰摩,而十八层地狱则来自《十八泥犁经》……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多看看书吧,张口闭口就是胡说八道,实际上谁真正懂得这些呢?”   盐爷的话让胡顺唐和胡淼都听蒙了。三人说着就来到了村口,等了许久后终于等来了两辆摩的,随后盐爷坐上一个,胡顺唐和胡淼坐上一个,开始往回走。三人在进山口,坐上中巴回到广福镇镇口下车时,胡顺唐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在接待室中穿着便服的神秘人,他正背着手在镇口走来走去,孤身一人,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胡顺唐搀扶着盐爷向镇内走去,和那个神秘人擦肩而过之后,胡顺唐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去看看,刚一回头,就发现那个神秘人一边向反方向走,一边也回头看着他,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奇怪的笑容。   胡顺唐又将头转过来,看了一眼胡淼,胡淼摇了摇头,她心中的感觉和胡顺唐一样。   回到棺材铺门口,发现刘振明蹲在门口抽烟,脸上的表情十分郁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上前询问刘振明为什么在这里?刘振明只是摇头道:“进去再说吧。”   胡顺唐开门进屋后,刚搬来凳子给盐爷坐下,就听到刘振明说:“案子……移交了,上面让我们以后不要再管这个案子,不要插手,他们自己会调查。”   “什么意思?”胡顺唐忙问。   刘振明摇头:“专案组也突然走了,只是走之前一再叮嘱我们派出所不能再插手这个案子。”   专案组走了?胡顺唐问刘振明:“那我怎么刚才在镇口还看见那个穿便服的人,神神秘秘的站在镇口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对,只有他没走,更奇怪的是,他死活都要住进吴天禄死的那间小旅馆里去,这就算了,还偏偏要住到吴天禄所死的那个房间,怎么说都不听。”   说完,刘振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众人,众人愕然。   正文 第三十章[鬼来电]   自从回到铺子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刘振明在的原因,盐爷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在旁边抽着旱烟,但烟叶子没有带太多,抽完了之后便开始拿刘振明的烟拆开之后塞进烟锅里面。   刘振明心中也知道盐爷大概是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比划着问胡顺唐有没有搞清楚那小册子里面的东西到底写的是什么?胡顺唐摇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刘振明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半包烟留给盐爷,随后说要回所里面去。   胡顺唐追出去,站在门外低声问他:“案子都移交了,你干嘛还这样急?”   刘振明深吸了一口气:“顺唐,我大小也是这个镇上的所长,案子是发生在我管辖范围的,就算已经移交了,我还是想查下去,必须对镇上老百姓的安危负责。”   说完,刘振明将警帽重新戴好,正了正,冲胡顺唐笑笑,转身走了。   刘振明离开没多久,盐爷也说自己累了,应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于是胡顺唐和胡淼便送盐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盐爷接着先前没有说完的话,告诉两人,根据自己的猜测和一部分类似汤婆这样人的讲诉,他推测所谓的孟婆其实才应该是冥界的管理人,而奈何桥根据汤婆曾经话中的意思,好像不是一座桥,而是无数用墓碑搭建起来所谓的桥,孟婆汤呢其实只是桥下那一条小河中的水,否则不会有传说记载冥界中还有冥河。也就是说,走过奈何桥实际上是让亡魂走过自己的墓碑,喝过冥河中的水,然后才能往生。   盐爷说了许多,可胡顺唐心中依然在纠结的是如果那些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真的是到了冥界,那么为何吴叔一句话都不肯说或者是有什么办法抑制住了他,让他无法开口?还有那枚木钉,到底作用是什么?最最重要的便是白狐盖面含义是什么?也许那些复印小册子都有记载,但就是看不明白。   两人将盐爷送回宅子之后,便转身往回走。路上,胡淼问胡顺唐昨晚提到的那些复印件是什么东西?胡顺唐一五一十地将小册子的事情告诉给了胡淼,但随之胡淼却问他为什么不问问盐爷,也许盐爷知道?   胡顺唐苦笑道:“盐爷是瞎子,眼睛已经看不见,上面的文字我都不知道如何描述,说给他听又有什么作用?现在唯一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弄明白上面的冥文到底在写什么,第二便是看看能不能再寻找到一个开棺人。”   可是天下之大,不要说在中国范围内,就是在整个川内想要找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找如此神秘的开棺人?本来说有一个线索,那便是开棺人必定是开棺材铺出身的,可是吴叔后来都去开了小卖店,这就说明如今的开棺人不一定就只用开棺材铺来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要再找出一个来,难上加难。   再回到棺材铺中之后,胡顺唐便将那叠复印件给胡淼,让胡淼看看。毕竟胡淼曾经学的是历史,或许对这些东西有一点点印象也说不定。胡淼拿到手上,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不时将复印页举起来,借着门口微弱的光线看着,又摇摇头放下,随后翻到一页时,忽然“咦”了一声。   胡顺唐忙凑过去,只见胡淼指着那页上面所画的图案说:“你看看,这上面这幅画很奇怪,是人的身体,但脑袋很奇怪。”   胡顺唐一看,是一副很粗糙的手工画,所画的是一个人不知道是躺着还是站着,因为是画的整体图案,所以看不出来。画上那人四肢展开,头部有脖子,但脖子之上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一个动物,尖耳朵,尾巴似乎是盘起来的。看到这,胡顺唐一拍额头道:“是不是画的就是白狐盖面?”   胡淼慢慢地点着头:“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你看这耳朵,还有那身子和尾巴,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狐狸,应该是白狐盖面才对。”   “对,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如果这上面这副画真的画的是白狐盖面,那肯定在旁边所写的文字也必定是记载白狐盖面的含义了?”胡顺唐拿过那张复印纸前一页和后一页,“如果猜得没错,这两页没有图案的应该是记录白狐盖面的文字,只是现在我们完全看不懂上面的这种冥文。”   说到这,胡顺唐揉着额头想吴姨在电话中的那番话,说吴叔是曾经死过一次才能看明白上面的冥文,吴叔的话真实性有多少?常理来判断他就算是欺骗其他人,也不会欺骗吴姨,更何况那时候吴姨怀有身孕在身,他是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来的。   本以为自己下过“冥界”也算是死过一次的胡顺唐,发现自己依然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便猜想开棺人“去死”的办法必定和平常的不一样,说不定吴叔的小册子上面就有记录,应该是在前面几页。   胡淼还在看着那个图案,胡顺唐转身从板凳上将复印纸前面三页找了出来,发现在第二页上面,画着一个人,那人躺在一个方框之内。从形状上来分析,那方框说不定就是一口棺材,是不是意思说要“去死”必须要躺在棺材之内?   正在此时,胡淼抖了抖手中的那页纸说:“我记得大学时候有个教授,是研究语言的,和我关系不错,我将这东西给他,让他试试看,你觉得怎么样?”   胡顺唐抬起头来,想了一会儿说:“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这上面的东西过于诡异,那个教授可靠吗?万一他哪根神经不对,公布出来,亦或者做了其他事情,就没法收拾了。”   胡淼保证道:“教授人品没问题,你大可放心,一定不会把这些东西泄露出来的。”   “好吧。”胡顺唐点点头道,“那你怎么把东西给他?寄过去还是带过去?”   胡淼一拍自己的包说:“用电脑呀,就看看哪儿有扫描仪或者相机也行,弄成数码图片传到他邮箱里。”   “对,这是个好办法。”胡顺唐起身来找相机,正在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吓了胡顺唐和胡淼一跳。胡顺唐赶紧拿起来,发现是刘振明打的,接起来一听,刘振明在电话那头说忘记告诉他上次追查电话号码的事情了,自己去查过了,那个电话号码已经停机了,号码暂时还没有售出去,但号码上一个主人却是胡杏!   “什么?”胡顺唐差点跳起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胡淼,胡淼却在那摆弄电脑,听见胡顺唐叫了一声,很奇怪地回头来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是胡杏,我开始也以为是巧合,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结果一查身份证号码,果然就是已死的胡杏。”刘振明在电话那头说。   胡顺唐拿着电话,想了一会儿,又说:“胡淼接到那条短信是发现胡杏尸体的当天晚上,会不会是凶手拿着胡杏的手机发给胡淼的?”   虽说胡顺唐刚刚去“冥界”走了一趟,可还是不愿意相信真的有鬼这种说法,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到了所谓的冥界,会不会是深井中有什么物质导致自己产生了幻觉,而自己又曾经看过吴叔死状的照片,所以才会联想出那种画面。   “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胡杏现在使用的手机号码并不是这个,这个号码在一个月前胡杏就去注销了,后来不知道为何胡杏又重新申请启用了,换句话说,胡杏在死前有两个电话号码。”刘振明似乎在喝水,随后又说,“我又问过胡杏的家人,她注销了那个电话号码之后,便告诉了大家新的号码,并没有说旧号码还在使用。”   “会不会是胡杏为了方便与唐天安联系,故意注销了那个号码,又重新启用,害怕自己丈夫追查呢?”胡顺唐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胡淼听见胡顺唐在反复提到自己姐姐的名字,忙走过去听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还没有找到唐天安,听说他刚在县城里面找了一份工作,电话号码也换了,不知道是不是胡杏的死对他造成的影响,总之这件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你那边有头绪没有?”   胡顺唐知道以刘振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相信有狐灵存在的,毕竟现在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之中。   “没有头绪,还在查那小册子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查到了我会告诉你的。”胡顺唐虽然说着这话,但心里却想:看情况我再告诉你。   挂了电话后,胡淼忙问怎么回事?胡顺唐知道隐瞒不住,就干脆将刘振明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胡淼听完反应却没有预料中那样大,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话。胡顺唐并不知道胡淼是因为在汤婆的地下室中见到了那三张人脸之后,开始逐渐相信了狐灵鬼魂之说,所以没往下详细问,因为现在没有结果,只是一堆猜测而已。   随后,两人将复印纸中前几页以及大概是写有白狐盖面的那几页,用数码相机拍下来,接着用胡淼的电脑连上3G网后发送给了那名教授,接着静等回复。   正文 第三十一章[解译冥文]   胡顺唐和胡淼在屋子里呆了两天,两天的时间两人合力将铺子收拾了一下,将宅子第二层差不多打扫干净了,可胡淼怎么也不愿意睡到里屋去,每晚都坚持让胡顺唐陪她住在外面铺子里,虽说那口棺材有些诡异,放在那很渗人。可自从胡顺唐说过那是一口活寿材之后,胡淼相反并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没事就蹲在棺材面前研究着,想知道那个机关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两天的时间,盐爷也没有来铺子里面,送他回宅子的时候说也许是因为去了汤婆那的原因,所以双眼很难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叫胡顺唐他们不用管他,会有人照顾他的。胡顺唐也因为忙于打扫整理老宅子,便没有去看望盐爷,刘振明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以说这两天在宅子中完全就变成了胡顺唐和胡淼的“二人世界”。   两天后中午,胡淼正用里屋厨房里面那土灶“做饭”,名义上说是做饭,实际上是因为胡淼多年后再见这种土灶觉得特别亲切,想生火来玩,但又害怕被胡顺唐笑话,干脆出去买了干面,说是中午自己亲自下厨给胡顺唐坐面条吃。   胡顺唐还在高兴,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那么时尚,没想到竟然还会做饭?不一会儿,胡淼就将煮好的面条给端了出来,胡顺唐夹起面条来,吹了吹就往嘴巴里送,刚吃了一口,差点给吐出来,咸死个人了!这姑娘也太重口味了!   但胡顺唐一看到胡淼那张笑眯眯的脸,想说的话便说不出口了,毕竟这是她的心血,好心好意给你做一碗面,自己都没舍得吃,先给我吃,难道还不领情么?胡顺唐点点头,笑道:“太好吃了!你做面的手艺真不错!拿过国家等级证的吧?”   胡顺唐想起在网上经常见到一句话,说什么有一碗粥,你先喝半碗,剩下半碗我帮你放在怀里捂着,嗯,估计说的就是胡淼这类型的,看不出来这丫头还算是个贤妻良母型的。   胡淼听完很高兴,同时也觉得很诧异,因为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做饭!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   胡顺唐正在艰难地一口一口地吃面,同时大口喝着水,嘴里的咸味上脑了,有一种快晕厥的感觉。胡淼看着自己也觉得饿了,因为只煮了一碗,转身去拿了双筷子就想吃两口,胡顺唐见状,心想要是胡淼知道这么咸,肯定觉得自己在骗她,赶紧抱着碗就往里面走,还得装出一副吝啬的模样。   胡淼在后面追着,刚追了两步,自己的电话就响起来,一看是教授打过来的,忙叫住胡顺唐,随后接起电话。胡顺唐停下脚步,听着胡淼在那“嗯”了半天,神情很是严肃,不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胡顺唐将手中的碗一放,立刻问:“怎么回事?”   胡淼说:“有些头绪了,他回复了邮件,我开电脑看看。”   胡淼打开电脑,两人挤在一块儿,看着教授回复来的邮件。邮件中含有先前传过去的图片,教授在邮件中称只查清楚部分文字的意思,且不连续。胡淼又将图片下载到电脑中,打开一看,原本的图片上用红色下划线划出了不少,还有序列号,根据序列号可以在下面看到有注解。   教授在邮件中称上面的文字应该是属于缅甸文和彝文的混合体,有点类似密码的味道,如果不是熟知这两种文字的人很难解译出来。缅甸文与彝文两者之间亲缘关系很近,自己虽然说是研究古文字的,但也不全面,看到这些传来的图片之后,有些兴奋,知道那里面是彝文,从而推断这上面的文字至少是明代之后才有的,因为现在缅甸的文字是在1173年到1210年,缅王那罗波帝悉执政后下令全国上下统一使用的。估计年代应该是在1200年左右,那时候正值中国的南宋时期。可彝文历史就很长远,从历史资料来看,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是何人创造,就众说纷纭,直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过。但将这两种文字融合在一起,写成这册子的人,必定是在民国过后,甚至有可能是解放前这段期间,因为在那之前,无论是汉字亦或者彝文都是采用左起直行,多字却无标点的形式,属音节表意方块字体,但这上面的文字因为和缅甸文融合了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有些扭曲的感觉,还是采用现在的左起横行的写法,所以推断年代并不是很久远。   邮件中还写,教授因为并不熟知缅甸文,便找了一位自己研究缅甸文的同事一起研究了三天,因为胡淼要得急,所以只查清楚了大概一部分,将其中的意思标注在了上面,随后还提到这上面所写的东西非常诡异,很像是一种川西的巫术。   胡淼滑动鼠标向下拉,在最下面的文字便是教授从解译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文字中推断出来的,大概的意思是人要让自己的灵魂脱离身体,经过“清洗”之后重新返回身体,必须要有几个特定的条件,其一是人的身体要纯净(此处有标注意思是没有经过男女交合);其二是“清洗灵魂”之人必须要健康,没有恶疾;其三找一口曾经装过亡者的棺材;其四是“清洗灵魂”之人必须要被装进棺材中,并且还得在膝盖处涂满食盐(此处有标注说没有在文字中找到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其五“清洗灵魂”之人在被装入棺中之后,选择半夜“下葬”,次日同一时间再取出,整个过程便结束。   随后,教授还在下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说这肯定不是来源于彝族的巫术,因为彝族崇尚火,在他们的传统节日“火把节”中其中一项便是要祭祖,且就算是亡者几乎都采用的是火葬。正常死亡采用普通火葬,但必须上山,如果是凶死,那么必须是在下山的河边火葬,所以说这种大概是巫术的形式,绝对不可能是彝族的,但同时肯定与缅甸没有多大关系。还询问胡淼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并说剩下的那几张还在解译之中,因为文字比之前几页复杂,所以要多花点时间。   两人看完邮件,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胡顺唐同时又开始怀疑吴叔告诉吴姨的话,从教授发回来的邮件来看,不一定必须要“死”一次才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可同时又觉得奇怪,吴叔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充其量读过职高,不可能有机会学习彝文和缅甸文。   胡淼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问:“会不会开棺人读这种文字使用的是特殊的办法?”   胡顺唐摇头:“就算是再特殊的办法,你必须得看懂上面的文字才行,否则也是白扯。”   胡顺唐蹲在电脑前,将邮件又拉到头重新看,想试试能不能再看出点什么端倪来。胡淼此时觉得肚子饿了,转身端起胡顺唐刚才放下的面碗就吃了一口,刚吃一口就吐出来了,但胡顺唐却没有发觉,依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胡淼回头望了一眼胡顺唐,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感动,虽然说自己做的面条这么咸,而且除了咸味之外就没有其他味道,这小子还吃这么“香”,他肯定不蠢,大概是怕伤害到我,所以没说,硬着头皮吃下去的。   胡淼端起碗来往里屋厨房里走:“我吃完这一碗,重新再给你下,等着。”   胡顺唐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压根儿没有听进去胡淼到底在说什么,脑袋中全是关于开棺人,白狐盖面这些东西,一边想一边试图将已知的线索给连起来。想了一阵,脑袋隐隐发痛,忍不住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此时,胡淼已经端着新煮好的面条过来,放在他面前道:“你……尝尝看?”   胡顺唐“嗯”了一声,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吃了一口,随后反应过来了,这次的面条虽然也不怎么好吃,但咸淡正好。同时,胡顺唐也意识到胡淼发现了刚才那碗面条很咸,抬起头来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大口地吃着面条。   胡淼坐在旁边,用双手撑着头看着胡顺唐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不停的问好吃吗?胡顺唐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面条给吃光了,一抹嘴巴问:“好吃,就是差点盐,味不够!”   胡淼不知道胡顺唐在逗他,“啊”了一声,脸色沉了下去。胡顺唐窃笑了一阵,安慰她道:“开玩笑啦,真的蛮好吃的。”   胡淼这才发现胡顺唐在逗她,伸手就要去打胡顺唐,此时刘振明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铺子门口,见两人在那“打情骂俏”,先咳嗽了一声,随后道:“有人报案说发现胡杏的上半身了。”   胡顺唐和胡淼忙站起来,但同时看到铺子外还有几名警察正在往旁边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难道说胡杏的上半身尸体就在这附近吗?   正文 第三十二章[上半截死尸]   刘振明说完后,挥挥手让他们跟自己来,随后示意胡顺唐将大门给锁好。三人离开棺材铺,从前面小巷子中绕下去,来到小河边上,胡顺唐一抬头便看见其他几名警察正围在自己家吊脚楼下方的粪坑处勘查现场,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老百姓。   胡顺唐当即便明白胡杏的上半截身体必定是被凶犯扔在自己家的粪坑中了,同时又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粪坑血池的情景。不会这么凑巧吧?什么事都给自己赶上了?胡顺唐正要走上前,却被刘振明挡住,胡顺唐不明所以,刘振明却看着胡淼。   胡淼站在胡顺唐的身边,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胡顺唐忙说:“胡淼,你在这呆着别动,我过去看看。”   胡淼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盯着那个方向。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就要往粪坑方向走去,却被刘振明一把拉住,递给他一个口罩:“夏天,粪坑里面的气味有点熏人,戴上要好一点。”   “谢谢。”胡顺唐接过来戴上,又看了一眼刘振明,示意他看着胡淼,随后自己便小跑着到了粪坑边上,从人群之中挤进去,刚靠近粪坑就差点被熏晕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老百姓会隔得那么远围观,原来粪坑里面那股味已经形成了一条无形的警戒线。   一名警察见胡顺唐上前,忙伸手去拦,胡顺唐指了指宅子上方道:“我是屋主,你们刘所让我来的。”   那名警察默默地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了胡顺唐过去。胡顺唐走近一看,整个已经干枯的粪坑中间摆着胡杏上半截身子,整个身子都变了颜色,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呈黑色,但五官还是能清楚看见,仔细看去果然和胡淼的模样很像,应该说远比胡淼还要漂亮。一头长发还被人小心翼翼地摆在周围,双眼紧闭,腰身断裂处的切口很整齐,应该是用很锋利的刀具一刀从腰身处砍断的。   上半截尸身应该是被处理过的,胡顺唐又挪动了下步子,稍微往前凑近。这一凑近不要紧,那股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都闭上了。胡顺唐赶紧向后退了几步,旁边一名警察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往他口罩上喷了点,随后胡顺唐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忙道声谢谢。   就在此时,胡顺唐发现一个人从自家宅子的另外一头绕了出来,是那个呆在接待室中的神秘人,名叫詹天涯的省厅特别顾问。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胡顺唐注视着詹天涯,但詹天涯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走到粪坑边上,也没有戴口罩,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熏人。   其他几名警察见詹天涯走过来,故意避开,都站在了一起,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像对这个人很是不满。詹天涯也不顾及周围的目光,仔细看了一会儿尸体后,抬头盯着粪坑上面的蹲坑,看了半天,目光往下一放,直接放到了在粪坑对面的胡顺唐身上。   詹天涯的那种目光让胡顺唐身子一震,就如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似的,随后詹天涯脸上又露出那种微笑,问周围的警察:“勘查完了没?”   警察没有回答他的话,都将头扭向一边,根本不买他的账。   “勘查得如何了?”此时刘振明走了过来,因为没有戴口罩,离得稍微有些远,和那些围观百姓站在一起。   胡顺唐此时发现胡淼也跟了过来,径直向粪坑边上走来。胡顺唐忙将她一把抱住说:“别看。”   但已经晚了,胡淼已经清楚地看见了粪坑中的胡杏上半截尸身,捂住嘴巴,死死地盯着,好半天突然一把将胡顺唐抱住,哭出声来。   胡顺唐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胡淼,只得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先回家去吧,我们一定会侦破这个案子,请大家放心。”刘振明向周围围观的百姓喊道,但似乎根本没有用,围观的人别说离开,就连步子都没有挪动,不少人还在那窃窃私语议论着。   “刘所。”刚才给胡顺唐喷药水的警察走上前,低声给刘振明说了些什么。刘振明皱起眉头,随后大声道:“把现场给封锁了,不准任何人入内,通知县里的专案组……”   “不用了。”刘振明的话被詹天涯打断,詹天涯绕过粪坑来到刘振明跟前。   詹天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专案组离开时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案子现在全权交予我处理,我已经勘查完毕,现在将尸体送往县里,余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詹顾问。”刘振明故意这样称呼詹天涯,“广福镇是我的辖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必须要对镇上的百姓负责,这个案子我不可能不管。”   胡顺唐抱着胡淼的同时,还看着刘振明和詹天涯,感觉这两人之间火药味已经非常浓了。   詹天涯收起笑容:“刘所长,我先申明,我只对案子负责,对你没有办法负责,即使你要继续过问这个案子,我依然是唯一的负责人,希望你能够清楚地理解这一点。”   本来詹天涯想说的是“明白这一点”,但话出口的时候,想到那样太过于冲撞,于是改成了“理解”,也算是自己让了一步。   刘振明盯着詹天涯许久,随后笑笑道:“詹顾问,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专业领域是什么,但是这个案子要是无法告破,我自己的会遭到什么处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镇上百姓的安危。”   “我去通知县里来取尸体。”詹天涯转过身来,看到正抱着胡淼的胡顺唐,又一次露出笑容,“你这宅子不错,上中下三层,有点意思。”   说完后,詹天涯背着手转身离去。   胡顺唐拉着胡淼往回走,刚走没多远,便看到胡钱福疾奔了过来,边跑还边喊:“杏妹仔!杏妹仔!”   胡钱福见到胡顺唐和胡淼两人后,忙问:“杏妹仔是不是找到了?”   两人都没有答他的话,胡钱福看着粪坑方向,撒腿跑了过去。胡顺唐回头望着粪坑的方向,本以为会听到胡钱福哭天喊地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听到,更奇怪的是胡钱福没多久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挂满悲伤的脸上竟还含有恐惧。   胡钱福失魂落魄地走着,走了几步,摔倒在地,胡顺唐和胡淼忙过去将他扶起来。胡淼搀扶着胡钱福说:“幺爷……别太伤心了……”   胡钱福却抬起头来,看着胡淼,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淼妹仔,你赶紧走嘛,回省城,回切,离远点,不要再回来唠。”   胡钱福刚说完,胡顺唐脑子里面便闪过盐爷前几天说的那一番关于胡家女子会按照五行死伤五人的话,金木水火土已经死伤了名字中带金、土、木三人,剩下还有名字中带火与带水之人,而胡淼恰恰是名字带水。胡钱福刚才那句话,明显说明了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怀疑胡淼会是下一个惨遭毒手的人。   对,凶手必定是知道胡淼,所以故意重新启用了胡杏已经注销的电话号码,发送短信给胡淼,引她回到广福镇来,目的就是为了完成白狐伤五行。   胡顺唐忙问:“幺爷,到底为了什么开棺?白狐盖面又是什么?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胡钱福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地面说:“和八十多年前发生勒事情一模一样,完全一样,天意,肯定是天意,都跑不脱,注定唠勒。”   “幺爷!我知道八十多年前胡家也出现过这种事情,难道说和今天发生的完全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吗?”胡顺唐又问,盯着胡钱福,都恨不得把他脑子给扒开,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胡钱福依然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向前一步步慢慢地走着:“八十八年前,胡家接二连三死伤唠四个人,四个女娃子,嫁出去勒四个女娃子……”   八十八年前,胡家在瞎丙并没有亲自来胡家宅邸之前,胡家四个嫁出去的闺女,有两个被“白影”给咬伤,剩下两个被杀死,第三个人的死法和胡杏完全一样,先是发现了下半截尸体,随后没多久上半截尸体又被发现,同样也是被丢进了粪坑之中。第四个,死得更是凄惨,头颅被砍了下来,放在胡家厨房的水缸盖之上,而水缸内则装满了她那已经被砍成碎肉的尸身,发现第四个媳妇儿的那名厨娘,当时就被吓得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疯子,整日躲在床上不肯下来,用被子蒙着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铺子之中,搀扶胡钱福坐下后,胡顺唐又问:“那第五个呢?”   胡钱福摇摇头道:“我小时候也只是听说死伤唠四个,第五个有没得事我不晓得,我老汉也没有给我说过,派出所通知我杏妹仔死了之后,我马上就联想起唠八十多年前勒事情,其实一开始胡钰和胡袁两个出事勒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头唠。”   “所以,你才觉得一定是祖坟内出了什么问题对不对?”胡顺唐又问道。   胡钱福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胡顺唐的问题,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铺的门口。   胡顺唐看了胡淼一眼,知道胡钱福肯定有什么话不愿意告诉他们,于是又说:“既然要开棺,为什么你不直接带人打开棺材看看呢?”   正文 第三十三章[遗照中的秘密]   问出那句话之后,胡顺唐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从胡钱福一系列的表现来看,他必定是一个相当传统的人,这样的人打死都不可能敢去动祖坟,因为那会破坏原有的风水,他之所以要找开棺人,目的也是在此,因为只有开棺人才能动土起开棺盖一看究竟,而到底开棺的目的是什么,胡钱福必定也只会告诉开棺人,不会告诉自己。   胡钱福并没有在铺子里面坐多久,随后便准备离开,离开时还一再告诫胡淼要离开广福镇,回省城去。   胡淼见胡钱福要走,忙问:“幺爷,你去哪儿?”   胡钱福道:“回家。”   胡钱福走后,胡淼呆呆地站在门口很久,这期间胡顺唐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胡钱福开棺所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是刚才听胡钱福叙述完八十八年前的事情后,胡顺唐脑子里面才冒出来的。其原因是胡钱福在几天前提出要找开棺人,但声称自己必须要见到开棺人之后才能说明开棺的目的?眼下已经很清楚不过了,胡钱福是因为察觉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八十八年前胡家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有关联,才决定开棺,这便是他的主要目的。但有目的并不能说明他开棺要取什么物件?当年胡家当家人胡长安也是故意瞒过了唐五,说祖坟内被放入了木蠍,唐五这才答应开棺,实际上是想放出棺材之中的煞气,这才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胡钱福难道也是因为要放出棺材中的煞气吗?   不对,肯定不对,有矛盾的地方,哪儿不对劲呢?胡顺唐没有想明白,正在头疼的时候刘振明走了进来,先是跟胡淼打了招呼,随后对胡顺唐说:“胡杏的尸体运走了,县里的专案组也没有来人,我打过电话了,专案组的人再次重申让我不要碰这个案子,只是让我们全力配合詹天涯就行了。”   “詹天涯……”胡顺唐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问过这个人的来路?”   刘振明苦笑道:“我要是能知道他的来路,事情就简单多了,我问过在省厅工作的警校同学,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我描述过他的长相,也说没有任何印象,我现在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省厅的顾问,甚至有可能不是警察。”   胡顺唐盯着刘振明道:“不是警察?怎么可能?”   “这种事我可能胡说吗?就算很多刑警在办案的时候不会穿制服,但这种时候他也未免太随便了一点,整天神出鬼没,有时候在镇上到处走走,像是来做买卖的一样,有时候还会来派出所里面查查资料,但是查的那些个资料都是与案子没有关系的。”刘振明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查资料?”胡顺唐问,此时又想起来关于让胡淼去查资料的事情,意识到接下来恐怕刘振明会问到这件事,于是在心中开始盘算如何给他回答。   “嗯,查资料,户籍资料,还把县志给借走了,不知道干什么用。哎,对了,那个小册子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头绪?”刘振明果然问了。   胡顺唐点头道:“查出来一些头绪,但很奇怪。”   “很奇怪!?”刘振明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和案子有关系?”   胡顺唐摇头,同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胡淼,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话,自己来对付便行了,随后说:“上面的文字是缅甸文和彝文的混合体,很奇怪的东西,翻译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年代不是很久,民国之后才写成。”   “半个字都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刘振明明显不相信胡顺唐的话,很怀疑地看着他。   胡顺唐干脆直言道:“振明,你不相信我?”   “没有。”刘振明马上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就算是缅甸文和彝文的混合体,找些语言专家也能查点头绪出来。”   刘振明一针见血,将胡顺唐话中的漏洞给指了出来。胡顺唐愣了下,随后说:“胡淼已经找到大学时候的老师,还在解译当中,不过要花点时间。”   “好,解译出来了记得通知我。”刘振明起身看着胡淼又说,“节哀顺变,放心,我一定会破了这个案子,给你们胡家一个说法。”   胡淼默默地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铺子外面。   刘振明走后,两人对坐着一言不发,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傍晚时分,胡顺唐感觉到肚子饿了,这才起身道:“我去做点东西吃。”   刚说完,胡淼便起身抢先一步进了里屋厨房:“我去吧。”   本来胡顺唐想逗逗胡淼,但一想到这种时候逗她并不合适,叹了口气,转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三张遗照,想着今天在宅子下面粪坑发现了胡杏的上半截尸身,按规矩应该给先人们上上香,烧烧纸乞求下平安。   胡顺唐将香蜡钱纸准备好,刚把蜡烛点燃,正在点香的时候胡淼端着一碗面走出来,见胡顺唐在点香,下意识地去看墙壁上的那三张遗照,觉得怎么会看上去有些眼熟?这几天因为忙着其他事情,几乎没有再去注意过那三张遗照,再仔细一看,胡淼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因为她终于知道那天所看到的三张脸都是谁了,就是遗照上那三个人——胡顺唐的爸爸、爷爷和祖爷!   胡淼知道再不告诉胡顺唐,或许会出什么事也不一定,毕竟那天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这几天晚上做梦也老是梦见那三张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于是胡淼赶紧将胡顺唐拉到身边来,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他,胡顺唐听完后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先人,自己又不是不孝子孙,没做啥亏心事,如果真的有鬼魂说,先人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同时,胡顺唐也想起从一回铺子开始,便觉得三张遗照上的人老在盯着自己看,很是蹊跷。   胡顺唐想一会儿后,先上了香,然后将三张遗照从墙壁上取下来,平放在棺材盖上,从左至右一一查看,没看上几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首先是所谓的三张遗照,根本都不是照片,先前以为除了祖爷的之外,爷爷和爸爸的是照片,可凑近一看,只是一副手工画,而且画得特别好,不注意看肯定以为是照片。其次是照片上三个人的眼珠子虽然都有些朝下,但却不是对着同一个方向。祖爷的眼珠子是朝着右下,爷爷的眼珠子是直接朝下,而爸爸的眼珠子是朝着左下……   胡顺唐向后退了几步,一拍额头,明白了!赶紧将遗照又按照先前的顺序重新挂在墙壁之上,随后又退开,侧过头问胡淼:“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胡淼使劲摇头:“没有!你什么意思呀?”   胡顺唐笑笑道:“我看出来了。”   胡顺唐说完走到墙壁前,将自己的后背贴在墙壁之上,双手展开指着头上左右的祖爷和爸爸的遗照说:“遗照是故意画成那样的,你也说过,自己感觉遗照上的人在盯着你看对不对?”   胡淼点点头:“对。”   胡顺唐又说:“你往后退几步。”   胡淼按照胡顺唐所说的话做了,随后听到胡顺唐问:“现在你看遗照,是不是没有那种感觉了?”   胡淼一看,果然没有那种感觉了,很奇怪,忙问:“怎么回事?”   胡顺唐没直接回答,只是招手让胡淼又到自己跟前来,胡淼随后走过去,胡顺唐又问:“你现在抬头看看,是不是又觉得遗照上的人在盯着自己看?”   胡淼看了一眼,又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闭上眼点头道:“对,又在盯着我看。”   胡顺唐让胡淼睁开眼睛,自己则站开,用手指着中间爷爷的遗照说:“因为遗照外面有一层玻璃,虽然是透明玻璃,但也会反光,特别是在光线特别明亮的情况下,所以在那种特别明亮的光线下,你稍微走远一点,反光的原因会遮盖住遗照上人的眼珠子,况且绘出这三幅画来的人是下了功夫的。你看,站在遗照下方,只要位置正确,又离得这样近便会避过玻璃反光,同时会觉得是遗照上的人在盯着自己看,但你要注意看,便会发觉是遗照上的人眼珠子画得有问题,并不是平常遗照中那种平视前方,而是盯着下方。”   “为什么要盯着下方?”胡淼按照胡顺唐的说法,壮着胆子仔细观察遗照,果然发现了遗照上人眼珠子不对劲。   胡顺唐用手比划一下,从遗照上人的目光划出去,最终手指落在了铺子中的那口棺材之上,胡淼也盯着胡顺唐的手,抬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看着这口棺材?”   胡顺唐摸着棺材道:“对,前几天我们发现这是一口活寿材之后,我便觉得有问题,因为这口棺材在我印象之中放了好多年了,我爸既没有卖出去,也没有说要来做什么用?我一直以为好像就如同其他人要在自己店里做个摆设一样。”   “是不是真的像我说的一样,你爸爸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在里面?对!说不定是金条!还记得吗?唐五曾经为我们胡家开棺,得了好多金条!”胡淼猜测道。   胡顺唐摇头:“不可能,不过这口活寿材肯定隐藏了什么秘密,否则的话摆放一口活寿材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正文 第三十四章[活寿材下的木板]   胡顺唐和胡淼两人又重新启动活寿材的机关,将其打开,重新搜索了一番,没有任何结果。胡顺唐揉着额头站在一侧,盯着那口活寿材,想了一会儿,出去到小卖店重新卖了一个高瓦数的灯泡装上,以为可以从棺材中的颜色看出点线索。   胡顺唐记得小时候曾听自己的爷爷说起过,有一种活寿材是用的特殊漆料,有点类似变色漆,只有在强光的照射下,站在某一个角度才能看清楚棺材表面的一些图案,而这些图案恰恰指示真正机关所在标志。不过这种棺材通常是出自某些没有职业道德的棺材手艺人中,这些人通常是和盗贼合伙,给大户或者望族制作活寿材后,将机关所在用特殊的漆料标注在了棺材上面。等望族将死者下葬之后,随后盗贼会将棺材挖出,连夜运走,等待白天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看清棺材表面的指示后再避过会致死的机关,盗走里面的陪葬品。   可是眼前这口活寿材是纯黑色的,在强光照射下也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大概与那种采用了特殊漆料的活寿材无关,但如果单单只是可以从地板下移开的活寿材,那有什么意义呢?   胡淼还在活寿材旁边蹲着,用手敲敲打打,还附耳贴上去,这种办法比较聪明,如果中间是空心的,多少都能听出来,但左右拍上去都是发出闷响,明显是实心的。胡淼拍了一阵后,抬起头来看着胡顺唐摇摇头。   胡顺唐来到棺材前,将棺材盖打开,心想如果不是从外面,或者机关在里面呢?毕竟这口棺材并没有下葬,万一自己的先人将机关设置在里面也说不定。想着,胡顺唐便伸手在棺材里面摸起来,虽然上次被关在棺材中后摸索过,但情况不一样,说不定上次心急并没有找仔细呢?摸索了一阵,依然什么都没有摸到。胡顺唐叹了一口气,盯着棺材里面,突然他眼前一亮,忙向旁边的胡淼挥手道:“胡淼,找个什么东西给我,可以量高度的。”   胡淼看了看四周说:“A4纸行不行?”   胡顺唐忙点头:“行,拿来。”   胡淼将一张复印有小册子冥文的纸递给胡顺唐,胡顺唐接过之后,用纸放在棺材内量了一下里面的高度,将棺材的邦头和邦尾都测过一次,随后又将纸取出来,在棺材档板处量了下,随后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胡淼忙问:“怎么回事?”   胡顺唐指着棺材的邦头道:“你看这一头是人躺进去放脑袋的地方,按理说这边是应该宽一点,放脚的部位,也就是邦尾应该窄一点,这口活寿材也是一样,但不同的是很少有棺材在里面会有坡度。”   “坡度?”胡淼盯着棺材内不解。   “有坡度的意思是放头的位置高,然后慢慢向下到脚的位置会矮。因为这一行里面,将‘躺’和‘睡’是区别来的,‘躺’的意思是说躺下去之后可以方便起来,那么‘睡’则是说短时间内不会起身来,所以做棺材很忌讳的一点便是将棺材内做成有坡度的模样,如果人是放入这种有坡度的棺材中,有‘躺’的意思,不吉利,百姓会认为做棺材的手艺人巴不得棺材中的人起尸或者诈尸,所以必须要做成头尾高度一样。”胡顺唐说到这,把手中的A4纸递给胡淼道,“你试试量量棺材内的邦头和邦尾高度是不是不一样。”   胡淼量了下,立刻说:“真的不一样!”   “对。”胡顺唐说,“所以我说有坡度,不用东西测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你过来再量量棺材外面的挡板。”   胡淼再量两侧的挡板,在下面做了一个记号,随后胡顺唐让她站在挡板上方,分别看棺材内和棺材外,问她觉得有没有区别,胡淼摇头说:“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胡顺唐又拿过两张A4纸过来,分别量棺材内的高度和棺材外挡板从下到上的高度,量完后,将纸递给胡淼道:“现在看出来了吧?因为这口棺材下面还有一层很厚的木板,所以从外观上来看,觉得棺材整体高度很高,但实际上棺材内并不深,所以并不觉得奇怪,认为下面多余的高度都是因为那层木板的原因,但当木板移开之后,仔细一测量,便会发现这棺材中间还有一层。”   “我没听明白。”胡淼轻轻摇摇头。   胡顺唐将棺材移回原处,重新放置在木板之上:“你看,整个棺材从外观来看是这幅模样,但实际上分为上中下三层。第一层就是棺材躺人的地方,第三层则是下面的那块厚木板,而第二层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也就是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还有一段厚木。”   胡顺唐说到这,又启动棺材的机关,将棺材从第三层的木板上平移开,随后蹲下,伸手敲了敲被移开的第一层棺材的下部:“这里就应该是第二层的所在,明白了?”   “哦!”胡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东西要藏起来,就必定会藏在第二层,第三层只是一个幌子对不对?”   “聪明!”胡顺唐说着,已经蹲了下来,用手在平移开的棺材上层底部摸索起来,“你刚才敲打了一阵,都是实心的,所以我认为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大件的东西,有可能是……”   胡顺唐说到这,手已经摸到下部有一个“口”型的东西,又往旁边摸了摸,没有摸到其他奇怪的东西,便断定那一定是机关所在,伸手用力一按,随后只听“咔嚓”一声,底部落下来什么东西,直接落在了胡顺唐的手掌心中。   胡顺唐忙取出来一看,是木板,便说:“果然有机关,肯定是块盖板,东西大概在里面。”   可胡顺唐又摸那块木板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凹槽地方的大小也大概和那块木板差不多,奇怪了?既然有机关,怎么会只落下来一块木板呢?胡顺唐不甘心,继续在下面摸着,此时便听到胡淼道:“这上面好像有……字?”   胡顺唐忙侧头去看,只见胡淼拿着那块木板在灯下凑近了看,他忙起身凑过去,果然看见木板一方写有字,字不是很大,而且并没有上漆,好像是刻上去的,因为是原木色的原因,完全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   “家里有油漆吗?”胡顺唐边看木板边问胡淼。   “我不知道。”胡淼回答。   这是我的家,我问她干嘛?胡顺唐放下木板想了一会儿,家中没有油漆,前几天就买了些油盐醋之类的东西,对了,酱油!胡顺唐想到这,转身进厨房把整瓶酱油给拿了出来,然后用手轻轻在木板上摸了一阵道:“还好,木头不算太干,也不算太潮。”   胡淼看着他手上的酱油瓶子说:“你疯啦?木头是要吸水的?而且这是原木的里面,不是外皮!再说了,要是一倒上酱油毁了怎么办?你都说了这里面有机关,指不定木头也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胡顺唐一听胡淼说得在理,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胡淼却起身来将胡顺唐的相机拿过来,将木板摆好,微距拍了三张照片,随后打开电脑,将照片拷贝过去,这才说:“有高科技不用,偏偏用又笨又没多大作用的办法,你还不如拿张白纸放在上面,用铅笔把字给拓出来呢。”   “对呀!为什么不用这个办法呢?”胡顺唐没有反应过来胡淼是在讽刺他,转身就要去找纸和笔,却被胡淼叫住。   胡淼指着电脑说:“不用了,因为是微距拍摄的,你单反相机像素又比较高,放大之后我加深对比度和颜色,基本上就能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在这种强光下,看这样的东西越是强光越适得其反。”   胡顺唐目瞪口呆地看着胡淼熟练地使用Ps软件,就连自己用着玩意儿都只是图方便,到处下载插件来用,但胡淼几乎不用什么插件,十多分钟之后便搞定了第一张,但胡淼没有急着看,又立刻打开第二张,随后是第三张……   在胡淼弄好第一张的时候,胡顺唐已经看见了上面打头的第一行只有两个字——唐五!   为什么会写着唐五的名字?这木板上到底是什么?等胡淼将最后一张照片做好之后,胡顺唐竟看到最下面那行名字中竟然还有自己的名字,而同时在自己名字旁边还写着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认得的名字。   胡淼将三张照片按照从上至下的顺序排列好之后,一拍手:“搞定!”   胡顺唐凑到电脑前,开始从上到下看着,其实上面也没有刻多少字,“唐五”的名字在最顶端,随后往下看便是“唐绍木”,在旁边还刻着“胡绍木”三个字,到了这两个名字的下面却有了些许的变化,分成了左右两列,左边那列只写了一个名字“唐志宏”,而右下写着“胡宗天”,这是胡顺唐的祖爷,但和上面相同的便是这个名字旁边还写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叫做——陈福。   正文 第三十五章[诡异的身世]   胡顺唐从上至下将所有的名字都浏览了一遍后,又用一张空白纸将上面的文字按照原本的排列顺序抄了下来,随后开始盯着自己手上那张纸,思考着。   最上:唐五(胡五)   其次:唐绍木(胡绍木)   左一列:唐志宏——右一列:胡宗天(陈福)   右一列胡宗天(陈福)名字下是:胡虎(李双宝)、胡顺唐(唐曾嘉)   胡顺唐从上至下又重新看了好几遍上面的名字,毫无疑问,这木板是从唐五那一代开始的简易族谱,并且族谱的制作人应该是他爷爷或者爸爸,胡顺唐自己推断应该是他爸爸,毕竟从爷爷那个年代开始,如果这块木板放在那里多年,又没有用什么药水浸泡过,恐怕早就腐朽了。   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为何到了祖爷那一辈开始,每一个人名字旁边都会有另外一个名?按理说唐五从前替胡家开棺,那么入了胡家的族谱,那么唐五名字旁边是胡五就很正常,唐绍木改名为胡绍木也没有什么奇怪,可为什么祖爷、爷爷、爸爸以及胡顺唐自己的名字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胡淼坐在电脑前看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顺唐,你不觉得这东西有点奇怪吗?”   “嗯,是很奇怪。”胡顺唐依然盯着手上那张纸。   胡淼侧过身子来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族谱一类的东西,为何没有写女人?你祖奶奶,奶奶还有你妈妈,上面都没有她们的名字,很奇怪。”   胡顺唐也猛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抬眼看着胡淼说:“你如果不提起来,我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胡淼相反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妈妈,我奶奶也没有见过,连半张照片都没有,我爷爷,爸爸禁止我在家提奶奶或者妈妈这两个称呼,他们会莫名其妙的冲我发火,到后来我也习惯了。不再提起这些,所以这么多年几乎把这些都给遗忘了。”胡顺唐虽然如此说,但心里一直很想见自己的母亲一面,这是从小到大以来最大的一个愿望。   胡淼转过去面朝电脑:“我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好解释了。”   “你说说看。”胡顺唐心中也有了一个结论,但这个结论得出之后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胡淼没有看着胡顺唐,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结论会很伤害他:“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而你爸爸也不是你爷爷亲生的……”   “对,我爷爷也不是我祖爷亲生的,所以我们这些人的名字旁边还有其他的名字,那才是我们原来的名字,我也想到了。”胡顺唐揉着额头。   胡淼这时转过来,看着胡顺唐道:“我知道这种事情是谁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不过眼下来看这应该是事实,你爸爸将棺材一直留在这,又在活寿材之中放入这块木板,其实就是想让你自己去发现这个秘密。”   虽然此时胡顺唐的心里很难过,但是目光却停留在那张纸上唯一“唐绍木”名字左下列的“唐志宏”三个字上面。唐五入了族谱,改了自己的姓,同时儿子唐绍木也改了姓,但“唐绍木”名字下方还有两个名字,应该是他的“子嗣”,一个姓胡,一个姓唐,姓胡的有另外一个名字,毫无疑问如果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自己的祖爷“胡宗天”,也就是本名“陈福”的人,应是“唐绍木”收养的孩子,所以随了胡姓。那另外一个叫“唐志宏”难道说是“唐绍木”的亲生儿子?   要证明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很简单,只需要去派出所调查一下爸爸的户籍资料便清楚了,顺便看看能否查到上面几代人的资料。想到这,胡顺唐拨出电话给刘振明,让其帮忙在派出所查一查,刘振明恰好在派出所值班,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了下来,但因为这个时间派出所里人手不多,让胡顺唐耐心等一下。   胡顺唐挂了电话之后,胡淼起身去收拾了碗筷,而胡顺唐则靠在棺材旁盯着墙壁上的三张遗照,心中很矛盾,既想尽快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为什么唐绍木要收养孩子?这就算了,为何祖爷又要收养爷爷,爷爷收养爸爸,爸爸又收养我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电话又响起,胡淼听见放下手中的活儿从里屋跑出来,胡顺唐已经接起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嗯”,说了十多分钟后挂了电话,抬头看着胡淼说:“和我们猜想的一样,我家的户籍资料上压根就没有女人出现过,之前的资料不完整,查不太清楚,但刘振明告诉我,我上户的时候已经一岁了,而按照法律规定人在出生三个月之内就必须得报户口,所以我很有可能就是收养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要连续三代都要收养孩子呢?这说不通呀。”胡淼用抹布擦着手。   “嗯,我也在想。”胡顺唐低下头,揉着自己的额头。不仅如此,自己的身世又与如今在镇上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有什么关系呢?胡家当年开棺,是因为要放出煞气,可煞气到底放没放出,是成功还是失败,胡钱福没有说,胡淼的奶奶也没有告诉过她,这一点很奇怪。如果说真有狐灵伤人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当年开棺放出煞气之事必然是失败了。   对了!首先假设当年开棺失败了,这样才会有让胡家分家的运气分到本家上去,延续本家的繁荣这一说法,而唐五虽然说入了胡家的族谱,但不可能进入本家,必然是在分家?   胡顺唐立刻问胡淼:“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胡淼回答得很痛快:“你说。”   “你帮我问下你奶奶,问问他当年唐五入了胡家的族谱后,是在分家还是本家,行吗?”胡顺唐道。   胡淼摇头:“我奶奶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胡顺唐揉着额头,又说:“那你试试问问你幺爷,这件事他应该不会隐瞒咱们吧?”   “我试试。”胡淼去拿电话,“我幺爷说他回去了,我试试拨一下座机。”   胡淼拨通了电话,运气还不错,接电话的正是胡钱福,胡淼将要问的事情告诉给胡钱福,并且拜托胡钱福一定帮忙,撒谎道胡顺唐只是因为想搞清楚当年唐五的事情,以便找到祖坟拜祭一下。胡钱福这次并没有隐瞒胡淼,告诉胡淼从族谱上来看,唐五当年是入的分家,并没有入本家,而且很奇怪的是本家原本有唐五的名字,后来被划去,直接划入了分家,具体是什么原因胡钱福说自己也不知道,随后还说唐五的祖坟就离胡家祖坟不远,如果要去拜祭的话,他可以带路。   胡淼将胡钱福的话复述给了胡顺唐,胡顺唐想了想说:“这就能解释了,当年开棺必然是失败了,唐五大概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风水转运,使分家的运气转到本家上去,可唐五又在分家族谱之上,为了自己的后代不会受到牵连,便让自己的儿子唐绍木在有子孙后代之后,再领养一个孩子,跟胡家姓,而原本唐绍木的亲子还是姓唐,这样一来就不算违背了开棺人的规矩。”   “风水命脉之说真的有根据吗?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天下不是早就乱了?”胡淼不愿意相信,虽然这是如今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推断。   胡顺唐道:“风水之术,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很多人都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真正能灵活运用的天下没有几个人,所以才会有传闻说很多风水大师都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也担心招致杀身之祸。”   “等等。”胡淼看着墙壁上的三张遗照说,“你刚才说胡家的分家和本家,我在想唐五会不会也采取了什么法子,把你祖爷、爷爷还有你爸爸当做是分家,而唐绍木的亲生子女当做本家,从而让你们的运气加到本家唐宏志的身上?”   “我觉得不大可能,如果唐五这么做,简直可以说是丧尽天良。”胡顺唐道。   胡淼忙说:“那如果胡家本家和分家的风水转成之说是真的,那唐五还不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胡淼的话让胡顺唐语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得闭嘴不说话。同时,胡顺唐心中又多了一个念头,很冒险的念头——既然自己不是唐五的后人,那么就说明自己有资格成为开棺人了?   如今看来,这是最便捷的办法,自己成为了开棺人之后,胡钱福便能清楚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开棺,开棺所取何物,随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想到这,胡顺唐站起来,对胡淼说:“我去盐爷那。”   说完,胡顺唐就准备离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开门之后看到外面不明亮的路灯又迟疑了一下,盐爷现在大概已经睡下了,正在他迟疑的时候,胡顺唐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闪出一个白影,白影随后停留在下河边的小巷口。   胡顺唐先是一惊,随后见白影停了下来,定睛一看,那白影看上去应该是个人,难道说是凶犯?   正文 第三十六章[惊魂夜]   “关好门!”胡顺唐回头说了一句话,随后向那个白影追了过去。   胡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追出去的时候胡顺唐已经不见了踪影,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中感到害怕,只得按照胡顺唐所说赶紧将门给关好,将椅子搬到门口坐着,看着头顶上那个大瓦数的灯泡,心中祈祷着千万千万不要停电,只要有光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胡顺唐追到小巷子口的时候,发现白影已经不见了,一抬头便看到白影正在巷子下方的坡道上站着,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很难看清楚那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但他完全可以确定那百分之一百是一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狐灵!   胡顺唐刚迈动步子向前追去,就见那道白影向后一跳,瞬间便跳出去四五米远,随后又站定不动,好像是在等着胡顺唐。   胡顺唐故意向前迈了一步,随后看见那白影也向后退了一步,胡顺唐见状又故意疾跑了几步,那白影也向前疾跑了几步,等胡顺唐停下白影也同时停下,看起来就像是在模仿自己的动作。   怪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刚才跳出去的那个距离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难道说真的是……不,不可能,胡顺唐努力不让自己将这个白影与所谓的狐灵联系在一起。随后蹲下来将鞋带重新绑好,当他蹲下时,那白影也同时蹲下来,但没有伸出手来摆弄鞋子,只是蹲着,好像是在直盯盯地看着胡顺唐。   绑好鞋带之后,胡顺唐先是一个箭步奔出去,随后疾奔向白影。白影并没有立即离开,相反是让胡顺唐先跑了一阵后,这才转过身去向前方疾奔,瞬间便消失在了胡顺唐的视线中。   胡顺唐虽然很惊讶,但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向前追着,一直追到小河边上这才停下脚步,四下一看,白影已经不知去向。胡顺唐站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依旧没有发现白影在什么地方,此时胡顺唐突然喊了一声:“不好!”   胡淼一个人在屋内!若真的如盐爷所说,所谓的狐灵伤人是按照五行来的,那么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胡淼!   胡顺唐拼命地往回跑去,跑到铺子门口,见里面灯还亮着,可是怎么都推不开门,于是拍门道:“胡淼!开门是我!赶紧开门!”   屋内没有人回应,胡顺唐意识到事情不好了,抬脚就踹门,踹了好几下之后木门终于开了,里面空无一人。胡顺唐紧接着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喊胡淼的名字,可里屋厨房内没有开灯。以胡淼的性格来说,大晚上的她不可能往黑漆漆的里屋走,门又被反锁,她会去什么地方?   胡顺唐环视着屋内,一种不安感涌上心头,最终他目光停留在了铺子内的棺材上。想起前几日有一晚胡淼竟一个人爬进棺材中,会不会今天她又……可是我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她睡着了?   胡顺唐慢慢靠近那口棺材,伸手抓稳了棺盖的一侧,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棺盖推开,定睛一看,棺材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胡淼去哪儿了?   如果说刚才那个白影是人,可普通人哪有那种非人的速度?眨眼间便不见了,就算是回来伤害胡淼也不可能穿门而入,难道说真的是狐灵作祟?胡顺唐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了,可依然在告诉自己,根本不可能存在狐灵这种东西。   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没有狐灵”之后,胡顺唐终于决定走进里屋去看看。前脚刚迈进里屋厨房,胡顺唐便伸手去拉灯绳,在抓住灯绳的同时,胡顺唐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胡顺唐手腕被抓住的瞬间,浑身一抖,迅速看向旁边,可在一侧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此时胡顺唐被抓住的那只手用力一拉,将灯给拉开。   头顶上那盏灯闪亮的瞬间,胡顺唐只觉得眼前一团白,与此同时觉得咽喉处被重重地一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顺唐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整个头无比胀痛,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抬不起双手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被人倒吊在一个房间之中。胡顺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发现有些眼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胡顺唐感觉自己的右脚很痛,将头弓起来去看,发现自己的右脚被人用绳子给绑在了房顶的吊钩之上,再四下看看竟然发现自己在一间浴室之中,而这间浴室竟与吴天禄被害的那间一模一样!   果然那个白影就是凶犯,自己中招了!?可是胡淼呢?胡淼是不是……   胡顺唐用力撑起身子来,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并没有受伤,刚才的胀痛感也是被倒吊太久,头部积血过多造成的,虽然有些晕眩感,但还能支撑住,重要的是现在如何才能从这里逃出去。他看了看浴室的门口,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门下面也没有人影晃动,于是用力将自己的身子弓起来,想去解开自己右脚的绳子。   可试了好几次,自己都没有办法用力,因为只是单脚被绑住,靠一只腿的力量还没有办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还不如将两条腿给绑住。想到这,胡顺唐突然惊了一背的冷汗,如今现在这模样和吴天禄死时一样,难不成凶手要用同样的法子弄死自己?不管那白影是人还是狐灵,还是抓紧时间去解开绳子。   胡顺唐又一次弓起身子来,顾不得疼痛伸手去解绳子,但发现绳子被打了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只得放松身子,准备想想其他办法,就在他身子刚松懈下来,垂直的同时,眼前又是一团白影闪过,嘴巴里被人塞进去了什么东西,同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   “啊!”胡顺唐又一次惊醒,喘着粗气,扭动头慢慢看着四周,自己还在铺子里,而且还睡在凉席上面,怎么回事?胡顺唐模模糊糊看见身边睡着背对着他的胡淼。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做梦,还好,不过刚才是怎么回事?不是被人打晕了吗?难道是幻觉?不可能呀?胡顺唐决定问问胡淼是怎么回事。   “胡淼。”胡顺唐伸手去推了一把胡淼,胡淼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睡得很死。   胡顺唐干脆伸手抓住胡淼的胳膊将她人给翻过来,当他将胡淼整个人给翻过来的同时,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因为睡在他旁边的根本不是胡淼,而是胡杏!胡杏的上半截尸体!   胡杏的脸还是之前胡顺唐看见的那样,好像被火烧了一样,漆黑一片,可五官还是能够分辨,头发也是散落在周围,像一把扇子一样。可是……怎么会在我铺子里面?   胡顺唐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在他准备绕过胡杏死尸去开灯的同时,胡杏的双眼突然瞪开,眼珠子慢慢转向胡顺唐,随后整张漆黑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胡顺唐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一直到自己碰到身后的那口棺材才平静下来,但一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因为胡杏竟然将身子翻过来,趴在地上,昂着头,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慢慢地向他爬过来!   胡杏的手指甲刮在凉席上,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她每向前爬动一次,指甲就会在凉席上有节奏地弹动着。胡顺唐紧贴着身后的棺材,咬紧了牙齿,想跑但浑身都没有办法动弹,两条腿也完全迈不动,眼看胡杏就要爬到自己跟前来了。   胡顺唐闭上眼睛,随后感觉到胡杏的双手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右大腿,那张冰冷的脸也贴在了大腿之上!   ……   “嘭、嘭、嘭、嘭……”胡顺唐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刚才的也是梦?梦中梦吗?如果是,那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想起身,但刚一起来头就重重地撞在了一块木头上,撞得他眼冒金星,同时伸手向两边一摸,终于明白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了——一口棺材内。   这次不会还是梦了吧?胡顺唐伸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脸,加上刚才碰撞到棺材盖的疼痛,认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可如果不是做梦,浴室中的事情又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右脚的疼痛?   不对,那肯定不是做梦?可如果不是做梦,胡杏的尸体呢?   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白影?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胡顺唐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但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种来自外部的冰冷让胡顺唐冷静了下来,而那种外部的冰冷正来自他的双腿!   如果刚才是梦,梦中胡杏冰冷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双腿,那现在呢?为什么那种感觉还在?虽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就算不看,胡顺唐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死死地抱住,而且有一种将自己往外面拖动的感觉。   胡顺唐拼命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腿,但那双手抱得很死,完全没有办法动弹,抬起双手时却意外挂到裤兜,想起来手机好像还在裤兜里,伸手一摸,果然在!胡顺唐立即将手机从裤兜里面摸出来,然后按亮,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将手机伸向腿部,想看清楚那个地方到底是不是有一双手……   正文 第三十七章[与鬼同棺]   此时,胡顺唐才发现在自己身体下方一直躺着一个人!不,不是人!确切的说是死尸!一具女人的死尸!   惊吓之余,胡顺唐想转过身子去,但无论是谁,只要周围有这样的东西,不管是面对还是背对着都无比的恐怖!自己再醒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身下有一具死尸呢?这具棺材难道可以装下两个人?   胡顺唐将头侧到一边去,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句女尸的脸,告诉自己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一具躯壳,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越这样想越害怕,毕竟自己和女尸是紧贴在一起的。   任何人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保持胡顺唐这种姿势,都见识不了多久,侧着头的同时努力将头抬起来,不去靠近下面那具死尸的脸。   这种费力的姿势胡顺唐最终没有支撑多久,自己的头还是放了下去,贴在女尸的脸上,单位了使自己好受一点,依然按亮手机,可是此时却听到手机没电的警报声!   妈的!不可能!我才充过电!胡顺唐知道一旦没有光线之后,自己会重现陷入黑暗之中,到时候那种恐惧感会加重数十倍!   灵境!我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有心要趴在你身上的,请不要怪罪我,我要是能够出去一定会给你分享烧纸祭拜。   胡顺唐对着那女尸自言自语,随后决定在努力一次,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试图用背部的力量将棺材盖给顶开,可那依然是徒劳的,棺材盖完全不动。   胡顺唐意识到棺材盖有可能被人给封死了,于是用手机最后的光在棺材盖缝隙边查看,凑近一看,果然被封死了。看清楚之后,胡顺唐彻底绝望了,被封死在棺材里,而且棺材中还有一具死尸,说明百分百不会在家中的棺材里,有可能在坟地中也说不定,手机也没有任何信号,这具死尸看样子也是刚下葬不久,这么说凶手应该在埋葬这个女尸之前将自己一同关进棺材中的。   “滴滴滴滴……”手机发出最后一次警报,终于暗了下去,胡顺唐绝望了,可同时却感觉到女尸的双手猛地伸出来,保住自己的背部,随后一只手慢慢地从背部向上爬,摸住自己的脑袋后,拼命向下按!   诈尸!妈的!胡顺唐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向上撑,求生的欲望已经战胜了恐惧。   不管胡顺唐如何挣扎,女尸一只手依然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力气比他大了数倍,最终胡顺唐没有坚持住,整个身体被压了下去,可撞下去的同时,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撞在棺材板上面,而不是女尸的身体上。胡顺唐在一睁开眼,双眼竟与女尸双目对视,女士的双目不知道什么时候瞪开了。   在黑暗的胡顺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看得那样清楚,女尸的整个身体融入了棺材之中,只露出半个头浮在棺材板的表面,没有任何表情,瞪大的爽体验出了一团白色,根本看不见眼珠。   胡顺唐想偏过头,但女尸按住自己的手很大力,完全没有办法扭动透露,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下陷,往棺材底部下陷,就好像是整个人落入了流沙中一样,与此同时,胡顺唐双手垂下去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又摸到一双手,慢慢向上摸去,发现那竟是女尸的双手,可按住自己脑袋和身体的手又是谁的?   胡顺唐平躺住的半个身子都已经陷入棺材内部,自己还努力抬起头,可渐渐地头也开始陷入了棺材底部,随之便有了一种窒息感,鼻孔和口腔都被东西堵住,就连自己的咽喉处好像也被人用力掐住一样!   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的胡顺唐就这样被那只手渐渐地拉近了棺材底部,完全陷了进去……深夜,广福镇医院。   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七手八脚地将被仍在小镇医院门口的胡顺唐太近急救室里面。   值班医生的手指一直按在胡顺唐脖颈上的动脉处,摇头道:“没理由呀。”   旁边的护士以后地看着值班医生问:“什么没理由?”   值班医生又趴下来贴近胡顺唐的胸口处,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十分缓慢,缓慢到至少二十秒才跳动一次。   “这个人还活着!通知.了没?”值班医生一边四处翻找东西,一边问。   此时,一名护士跑进来说:“通知了,刘所长马上带人过来!”   “没有除颤器!没有强心针!妈的!这还是不是医院!”值班医生急的团团转,此时才开始咒骂起来这所小镇医院里面急救用的东西几乎没有,却忘记自己是这所医院仅此院长的主治医生。   值班医生转了一圈,最总目光停留在地板上,走到床前抓住胡顺唐的胳膊道:“抬起来,放在地上,床太软了,反作用力太小了,心脏按摩不起作用!”   这时候,刘振明已经带人赶到,见到值班医生抬着的是胡顺唐,很诧异,忙问:“怎么回事?”   值班医生来不及给他解释这么多,将胡顺唐太刀地上之后,便开始做人心脏体外按摩同时加上人工呼吸。刘振明在一旁看得着急,忙问:“没有除颤器吗?”   医生没好气的说:“有除颤器我还在这费什么劲?”   刘振明无计可施,值得站在旁边干着急,就在此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胡顺唐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模样十分吓人。双眼也睁开了,翻出白眼来,口吐白沫。   两名护士下的尖叫着推到一旁抱在一起,值班医生忙让刘振明帮忙按住胡顺唐的手脚,随后说:“好像是癫痫!我没见过这种症状的!太他妈的……”   医   生没有将“诧异”那两个字说出口,只是拼命按住胡顺唐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蛋胡顺唐的力气变得奇大,整个身子都撑起来,同时仰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在低下头的时候“哇”地医生呕吐出来,顿时呕吐物便喷了刘振明一身。   呕出出来的那股酸味弥漫在急救室当中,两名护士手忙脚乱地戴上口罩,被吓得完全不敢靠近。   胡顺唐呕吐完之后,似乎恢复了正常,喘着气坐在那,好一会眼珠子终于动了,但随即又向后倒去,倒在了值班医生的怀中。值班医生忙包住胡顺唐,同时伸出手摸着他的胸口,不一会抬头看着一身呕吐物的刘振明道:“没事了,心跳恢复正常了。”   刘振明松了一口气,帮值班医生将胡顺唐重新太刀床上,随后值班医生又让护士去弄点葡萄糖给胡顺唐输进去,自己则带着刘振明走到里屋去清洗身上的呕吐物。   刘振明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警服上的呕吐物们,同时问值班医生:“他是谁送来的?”   医生愣了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刘振明摇头道:“不知道,我本来在值班室里面睡觉,突然听到有人敲打窗户,抬头一看,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去,你知道……白影的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我也有点还怕,可我毕竟是医生,不会相信这些东西,于是就追了过去,刚一开门,就发现他躺在值班室的门口。”   刘振明听着医生的叙述,同时开始联想医生所说的那些画面,正在这时候突然水槽之中发出“哐当”一声响,刘振明忙低头去看,却在那堆清理到水槽中胡顺唐呕吐物中发现一枚古铜钱。   正文 第三十八章[和死神擦肩]   “这是什么东西?”刘振明将那枚铜钱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此时值班医生也忙凑了过来,看着那枚铜钱。   值班医生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是铜钱?从哪儿来的?”   刘振明目光落在水槽那堆呕吐物上,沉声道:“好像是他吐出来的。”   “吐出来的?”值班医生伸手拿过刘振明手上的铜钱,“这么大一枚铜钱,难怪病人会窒息。”   “窒息?”刘振明看着值班医生。   医生点头道:“对,窒息,我初步估计是因为窒息带来的缺氧,导致心脏跳动逐步减弱,如果没有及时将这东西给吐出来,恐怕真的会死。”   刘振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又想起刚才医生所说在门口发现的胡顺唐,又问:“有没有见过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值班医生摇头:“我说了,他自己躺在值班室门口,没有见到其他人,除了……除了那道白影。”   值班医生虽然这样说,但脸色还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医生,麻烦你照看着他,我会让我两个同事留下来,我还有点事。”刘振明说完将那枚铜钱揣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转身跑出医院,向棺材铺方向跑去。因为他担心胡顺唐既然出事,那么胡淼估计也……   来到棺材铺门口,刘振明发现棺材铺的大门竟然被人破坏,随后忙跑进去一看,发现胡淼正躺在铺子中棺材的另外一侧,用手一探鼻前,还有呼吸,脉搏也没有问题,立即抱起来向医院跑。   刘振明将胡淼抱到医院之后,随后让自己的两名下属去守着胡顺唐的棺材铺门口,自己则守着医生看看胡淼的情况。医生检查了一番后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昏过去了,我闻到她口鼻处还有乙醚的气味,应该是被人给迷晕了。”   “乙醚?”刘振明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乙醚这种东西不是很难搞定,稍微想点办法就可以搞来,不过为什么要往胡顺唐嘴巴里塞一枚铜钱,又要弄晕胡淼,如果是凶手,为何不杀死他们?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还有这枚铜钱?到底是什么东西?刘振明将铜钱从口袋之中掏出来,仔细地看着。   铜钱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还是能够看清楚“开元通宝”四个字,刘振明觉得很熟悉,开元通宝是哪个朝代的?唐代?不对,好像不仅仅是唐代才有。刘振明绞尽脑汁都没有回忆出来,历史方面他学得相当差,一直很厌恶,从小到大考试就为了及格,从未想过有一天当警察破案还会用上这些。   此时,护士跑过来说:“刘所长,那个女孩儿醒了。”   刘振明一听,立即起身向急救室的隔间跑去,见胡淼已经睁开眼睛,四下看着。   刘振明忙问:“胡淼,你没事吧?”   胡淼睁开眼睛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刘振明解释道:“你在棺材铺里面晕倒了。”   “胡顺唐呢?”胡淼稍微清醒一点后立刻问。   刘振明从胡淼的反应来看,推断胡淼只是中了轻度的乙醚,便问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吗?”   胡淼想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我只是坐在门口等胡顺唐回来,刚坐下不久,屋子里的灯就黑了,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子里的灯黑了?刘振明回想刚才去棺材铺的时候,明明灯是亮着的,那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有人破门而入?正在这时,看护胡顺唐的一名警察跑过来说:“刘所,他醒了,好像有些不舒服,你最好过去看下。”   “谁醒了?是不是顺唐?”胡淼一听就要下床,刘振明忙安慰她。   刘振明说:“你先躺着,他没什么大碍,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过来。”   刘振明说完就往隔壁房间跑去,进去后发现胡顺唐正趴在床边呕吐,吐出来全是黄色的东西,还带着血丝,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胃部,脸色十分难看。   此时,值班医生也同时赶到,还未说话,刘振明便问:“是不是中毒了?”   值班医生看着地上的呕吐物说:“不知道,要化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有点像是食物中毒。”   胡顺唐吐了一阵后,又翻身躺在床上喘着气,半天后问了一个问题:“我在哪儿?”   刘振明绕到床的另外一侧,俯身身子说:“顺唐,是我,我是振明,出什么事了?”   胡顺唐摇摇头,还是问刚才那个问题:“我在哪儿?”   “在医院。”刘振明说完,发现胡顺唐的双眼似乎有些问题,按理说中国人的眼珠子都应该是棕色的,但胡顺唐的双眼眼珠子却黑得有点过头了,看起来就像是现在年轻女孩儿戴的美瞳一样。   “医生,你过来看看他的眼睛。”刘振明对值班医生说。   值班医生正捂住口鼻在查看胡顺唐的呕吐物,随后起身凑近胡顺唐的双眼,用小手电照了下,随后说:“没什么问题呀,很正常。”   “不是,是……”刘振明此时发现胡顺唐的瞳孔正在放大,瞳孔中心竟然有一丝血红色。   在医学上,瞳孔是判断一个人生命机能的指示,在强光下瞳孔就会缩小,光线暗时就会稍微散大。瞳孔如果对光反应迟钝或者消失,就意味着死亡会即将来临。而昏迷的病人,会随着意识丧失程度的加重,瞳孔也会逐渐散大,完全散大就是生命终结的标志。   刘振明将值班医生的手电抢过来,对准胡顺唐的双眼,却发现瞳孔还在持续放大,双眼就快成为两个黑洞了!此时,在一旁的值班医生吓得愣住了,想说话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可奇怪的是,胡顺唐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甚至还撑起自己的身体来,面朝医生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那双黑洞洞的双眼盯着值班医生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呈石化的状态了,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按道理说,这种情况下人已经处于死亡状态了,为什么还像没事一样?   刘振明见胡顺唐没事,便对医生说:“医生,谢谢,你先去休息吧。”   值班医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麻木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离开房间时停下脚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胡顺唐,却发现此时胡顺唐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反倒是很奇怪地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医生走后,刘振明走到门边示意门口的下属守住门,不要让人进来,随后将门关上,坐在床边,问:“怎么回事?”   胡顺唐揉着额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晕倒了。”   “你晕倒了?你晕倒之前在做什么?在棺材铺里?”刘振明又问,同时发现胡顺唐的后脑处有一块淤青,他立刻将胡顺唐的衣服给撩起来,发现后背处也有淤青,淤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人的手。   胡顺唐却丝毫没有什么感觉一样,还在努力回忆,因为此时他脑子中一片空白,甚至是刚刚才勉强回忆起来自己是谁,面前所站的刘振明又是谁,而记忆还暂时没有回到他离开铺子的那一刻。   刘振明查看着胡顺唐的全身,只在背部和颈脖处看见有手形的淤青,体表能够达到这种淤青除非是别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可从淤青上的手形判断,手的主人应该不是孔武有力的人,甚至有可能还是一个女人。   “顺唐,你是怎么受伤的?”刘振明轻轻触碰了一下胡顺唐身体的淤青处,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好像不觉得疼痛。   “受伤?什么受伤……”胡顺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了,“对了,我本来是去找盐爷的,结果一出铺子就发现有个白影从面前一晃而过,速度很快,紧接着那个白影站在巷口,我便追了上去。”   刘振明坐正,又问:“然后呢?”   胡顺唐将接下去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刘振明,但说到自己拉灯绳的手被抓住之后,便愣住了,因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才猛然记起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自己被倒吊,紧接着又发现自己在铺子里面躺着,发现了胡杏的死尸“活”过来,还有与那个“女鬼”同棺。   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发生过的,哪些是梦境亦或者幻觉,说出来刘振明会相信吗?最重要的是自己被那双手拖入棺材底部后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恐怕刘振明会认为我精神分裂了!说到这,胡顺唐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很清楚地记得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肯定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不过刘振明这样逼问下去,我不说出一部分来也不行。胡顺唐扭头看着刘振明,决定将被关在棺材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胡顺唐将头靠在床头的墙壁上,将自己如何被人倒吊在浴室中,又如何见到胡杏的死尸都告诉给了刘振明,不过说到胡杏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大腿后便停止了,谎称自己在那一刻晕倒了过去。   刘振明听完之后,半响都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床单,好半天终于抬起头来,正要开口,便听到门口有人说:“那叫思觉失调。”   刘振明和胡顺唐同时将头转过去,发现是那个叫詹天涯的人正靠在门口,嘴巴上叼着一支烟,但没有点燃,可嘴上的动作却像是在吸烟。   正文 第三十九章[鬼手淤青]   詹天涯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胡顺唐和刘振明完全没有察觉,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门口明明有一个警察,就算拦不住詹天涯也会发出点声响来吧?   刘振明走到门口去,站在詹天涯身边往外一看,那名下属依然站在门口,可那模样就如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此时,詹天涯侧过头低声对那名警察说:“兄弟,你上司来了。”   那名警察浑身一抖,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看着刘振明道:“刘所!”   在他说话的同时,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詹天涯,很是惊讶,完全搞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刘振明本来就觉得詹天涯来路不明,神神秘秘的,刚才这件事的发生更加重了他心中对詹天涯的怀疑,肯定不是什么省厅的专家!不过,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使自己的下属变成那副模样?   “你到底是谁?”刘振明忍不住终于开口问。   詹天涯没有理会刘振明,径直走到胡顺唐的床边,竟也不避过那滩呕吐物,直接坐到床边说:“你这是思觉失调,也就是俗称的创伤后思觉失调,香港那边对早期精神病患者病症的一种诠释。”   刘振明站在门口,侧头看了一眼那名警察,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休息了。那名警察有些疑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还是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胡顺唐盯着詹天涯说:“你的意思是我有精神病?”   詹天涯笑笑,将嘴唇上那支烟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金属制的烟盒中,胡顺唐注意到那个金属烟盒表面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但还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詹天涯便将金属烟盒装进兜了,又说:“不是,earlypsychosis是早期精神症的意思,在2001年的时候香港一部分权威的精神科医生将这翻译成为创伤后思觉失调,意思就是人在精神受过刺激之后,所产生的强迫症、抑郁症和恐惧症一系列精神症状之前的初期表现,还不是精神病,不过你这样下去快了。”   詹天涯用极快的语速将那番话说出口,虽然笑眯眯地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的意思还是说我有精神病。”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大部分心理疾病都是有潜伏期的,当然如果你现在选择性遗忘某些事情,还是可以挽救的。”詹天涯看着胡顺唐说。   此时,在门口的刘振明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床边说:“詹顾问,听你的语气,你应该是医生吧?”   “不敢。”詹天涯根本不回头去看刘振明,还是盯着胡顺唐,“虽然我是心理医生,但我从来没有医治过任何人,只是研究而已。”   刘振明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来自省厅的高级心理顾问詹天涯先生,你既然只是一名心理医生,凭什么插手案子的事情,还交予你全权负责?”   “别问我,问上面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詹天涯此时侧过头看着刘振明,同时又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稍微有些皱的衣服,从刘振明身边走过,向两人告别,“好好休息,有空我会再来看你,太晚了,我也应该回去休息了,晚安。”   詹天涯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原地转了一圈,回头来伸出手指着胡顺唐的后背方向说:“对了,还有你身上的淤青,在心理学上,那被称为体表无意识记忆……两位,晚安。”   詹天涯出门前,举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手中一个东西,边走边说:“刘所长,这铜钱你不小心点,与案件有关的证物暂时交予我保管。”   刘振明此时才发现自己口袋中的那枚铜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詹天涯的手中!   “你……”刘振明立刻追了出去,却已经不见詹天涯的踪影。   他怎么做到的?只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就拿走了铜钱,而且警服的扣子还是扣得好好的。刘振明愤怒之余,还是没有想明白詹天涯手怎么会那样快。   坐在床上的胡顺唐仰着头盯着天花板,虽然很厌恶刚才詹天涯所说的一切,不过还是得感谢他,若不是他突然出现讲那么一番话,恐怕刘振明还得继续追问下去。   刘振明回到床边时,正要开口继续询问,却听到胡顺唐说:“振明,别问了,我想休息一下,实在太累了,有种虚脱的感觉,明天再说好吗?”   刘振明点点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也算立案了,明天希望你来派出所做个笔录。”   胡顺唐“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话。刘振明离开房间前告诉他胡淼就在隔壁,他晚上也不会离开医院,会一直呆在这里,守到他们出院。胡顺唐一听,翻身起来说:“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带胡淼回家去住,住在这相反浑身不舒服。”   刘振明正要阻止,可胡顺唐一再坚持,去隔壁叫了胡淼后,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医院。刘振明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此时,值班医生走过来也看着胡顺唐和胡淼,随后问:“刘所长,镇上所传的狐灵……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觉得呢?”刘振明扭过头盯着值班医生,一脸的不快。   值班医生推了推眼镜,勉强挤出个笑容,什么话也没有说。   回到棺材铺之后的胡顺唐和胡淼,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些简单的工具暂时将门给装好。胡淼此时才知道门是胡顺唐踹坏了,心中很是感动胡顺唐这么担心她。胡顺唐这期间却一句话都不愿意说,装好门之后,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光,让内心平静下来后,这才问胡淼刚才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在医院?   胡淼告诉胡顺唐自己晕倒后人事不省,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振明才赶来将她送到医院,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   胡顺唐听完后,盯着棺材那个方向,心想如果胡淼被放倒在棺材那一头,自己走近棺材时也应该发现才对。再说,谁能够不开门就走进来迷晕胡淼?能做到这种事的除了鬼神之外……难道说真的有狐灵存在?自己发现那个白影时,那种速度,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换言之,如果说真是狐灵,那么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好解释了。   “你受伤了?”胡淼此时也发现胡顺唐后背上那些手形淤青,又揭开他的衣服看了看说,“背上全是,怎么好像是……人的手?”   胡顺唐身子一震,想起自己在棺材中时伸出来将自己紧紧抱住的那双手。对,现在要弄清楚自己在那之后经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幻觉,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吗?   胡淼转身去包里翻找有没有治跌打的药水,隐约记得自己包里好像有一瓶子红花油,结果没找到,再回头看胡顺唐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那些淤青消失了!   胡淼靠近胡顺唐背部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用手触摸了一下问:“痛吗?”   胡顺唐侧着头向后看:“没感觉,刘振明也说有手形的淤青……”   “真的有!可突然间就不见了!”胡淼以为是光线的问题,换了几个角度看,淤青果然消失了,这也太诡异了,这手形的淤青到底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不注意看以为是谁恶作剧涂了颜料在手上,又抹到胡顺唐的后背,可凑近一看,的确是淤青。   胡顺唐表现得没有胡淼那么惊讶,他还在回想在棺材内发生的事情,想了一会儿后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给了胡淼。胡淼听完后,脸色被吓得惨白,特别是听到胡顺唐说看见自己姐姐在凉席上爬动时,还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旁边卷在一起并没有铺开的凉席。   胡顺唐紧接着又将自己在棺材中遇到的诡异事告诉给了胡淼,胡淼吓得赶紧离开了背后的棺材,转到另外一边紧紧地靠着胡顺唐,随后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心中有一个想法是我绝对死了,当身体下沉的时候那感觉和盐爷带我去走阴那天时完全一样,那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往下拖。我没有办法挣扎,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而且并没有觉得痛苦,相反觉得轻松了很多,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说话,具体是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胡顺唐又抓过一瓶水来,喝了一口,又弄了一点在掌心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和额头。   “然后呢?”胡淼如今除了这三个字以外,问不出其他的话。   胡顺唐不知道被那双手拖下去过了多久,觉得眼前慢慢亮了起来,能看到很多东西在周围漂浮着,时快时慢,就好像用肉眼能够看到风在周围舞动,那种东西还有各种不同的颜色。胡顺唐爬起来,伸手去抓那些东西,可手刚伸出去,那些东西就像猜透了他的想法,赶紧闪到一旁去,打着圈来回浮动,躲避着他。   胡顺唐看着四周,全是漆黑的一片,周围好像是草地,刚挪动了一下步子,双脚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竟是一块墓碑。此时那些带着颜色的东西飘到他跟前来,顺着那些东西发出的光,才发现自己好像身在一片坟地之中,隐约觉得远处似乎有人在向他招手,可却看不清楚,感觉就如同是一个近视眼没有戴眼镜。   胡顺唐向那个人影慢慢走去,行走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果然身在一片坟地之中,刚走了没几步,双肩突然被人猛地一拍!   胡顺唐一惊,忙转过头去……   正文 第四十章[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   胡顺唐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他再回过头去的时候,依然感觉到双肩上有人在按着,微微侧头看去,果然看见有一双手按在自己的肩头,那双手的手指还在肩膀上来回弹动,同时胡顺唐还发现那双手根本没有指甲,能清楚地看见下面的肉红。   胡顺唐无论回头多快,依然没有办法看见是谁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不知道,之所以没有办法回头看见是谁,是因为那个东西一直趴在他的背后……   胡顺唐干脆不想去管背后到底是谁,只想搞清楚前方到底是谁在冲他招手?现在他的脑子无比清醒,完全记得自己是谁,自己是干什么的,可同时又意识到自己胆子好像变大了?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向前走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办法拉近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距离。胡顺唐停下脚步,向周围看去,发现周围的那些带着颜色发光的东西都慢慢飘落在地上,随后变成一个个人形,就像雕塑一样立在原地,每一个人形都有不一样的动作。仔细看去,胡顺唐发现那些人形的样子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其中甚至还有自己,但那些都是自己各个年龄段的模样,穿着打扮和也曾经完全一样。   胡顺唐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走到一个人形面前,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那人形立刻如水一样滑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滩透明的东西。   从那滩如水一样透明的东西中,胡顺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同时也发现了在自己背上趴着的那个东西!不,不是东西,是个人,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慢慢扭动着脑袋,从左边反方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那滩透明的东西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胡顺唐的迟钝,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   胡顺唐虽然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张口说话,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谁?”   那个老太婆并没有说话,反而将头贴在了胡顺唐的后背,嘻嘻笑着,那笑声就如同一个小女孩儿一样。笑声在胡顺唐的双耳之间回荡,越来越刺耳,胡顺唐觉得有眩晕的感觉,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笑声。   终于,胡顺唐跪倒在地,觉得整个头要爆开了一样,意识逐渐模糊,此时却发现那个远处的人影招手的动作越来越快,似乎很焦急。   胡顺唐顾不得那么多,起身连滚带爬很是狼狈地向人影的方向奔去,却发现他跑得越快听到的那种声音就越小,意识也渐渐恢复了,终于奔到那人跟前的时候,胡顺唐发现那个人影很快便消失了,就好像一阵烟被吸进了某种东西中一样。   笑声又越来越大,胡顺唐捂住耳朵的同时,发现自己跟前有一块巨大的墓碑,墓碑上只写着两个字——唐五!   “来错地方了!还差一步!快回去!记住!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   “你说什么?”胡顺唐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随后那个声音又喊道:“原路回去!再往前走你就回不去了!快回去!”   胡顺唐起身怪叫了一声,发疯似地向来时的方向跑,又跑到那些到处都是人形的地方,发现周围还是那片坟地,已经无法辨别方向,身后那个老太婆的笑声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又一次跪倒在地,身体发软不说,感觉有股力量在强迫自己转身。   此时,胡顺唐感觉到又有另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而那笑声也渐渐停止了,他忙一回头,就看见有三双腿,再一抬头,看见三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祖爷、爷爷和爸爸。   胡顺唐爸爸胡虎笑着摸了摸胡顺唐的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指着一个方向,好像是让胡顺唐往那个方向走。做完那个手势之后,胡虎又伸出手指头向地面指了指,那手势好像很用力气,那模样完全是在往下捅……   随后三个人转过身去,同时胡顺唐也发现自己身后那个老太婆竟出现在他们三个人的前方,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身影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还回过头来冲他诡异的一笑。   胡顺唐起身想去追他们,却完全迈不动步子,只能向刚才胡虎所指的方向走去,此时胡顺唐又想到自己想问的事情,忙张口喊道:“爸!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胡顺唐就觉得嗓子眼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随后看见自己整个身子开始慢慢蜷缩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他自己的嘴巴竟然反过来开始吞噬自己!   每吞噬下去一截身子,胡顺唐就觉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够自己将自己给“吃掉”,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的双眼看得一清二楚,的确是自己将自己给活活吞了下去……   “啊!”胡淼听到这浑身发抖,忍不住叫出声来,一下就抱住了胡顺唐的胳膊。   胡顺唐用手拍了拍胡淼,安慰她不要害怕,随后又说:“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但我知道自己呕吐了,对了,我想起来,好像刘振明提到了什么铜钱。”   “铜钱?”胡淼很是害怕地看着胡顺唐,“盐爷上次带你去走阴时,汤婆也给了你一枚铜钱,让你含着。”   “对,我记得自己被倒吊在浴室中的时候,嘴巴里被塞进去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枚铜钱,可为什么那人要塞铜钱在我嘴巴里呢?”胡顺唐回想起上次走阴,汤婆让自己含住铜钱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这次的经历又与上次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手,难道说抓住自己那人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命?   对,如果他想要我的命,早就可以下手了,为何要“救”我?还将我送进医院?等等!被送入医院前,我在什么地方?棺材里?猛然间,胡顺唐突然想到教授给自己翻译的小册子中写道开棺人的第一步是要“清洗灵魂”。首先被清洗者要是处男,身体要健康,其次要找一口装过死人的棺材,并且进入棺材之后膝盖处要涂满食盐,最后半夜下葬……   胡顺唐想,自己是处男,身体也很健康,先前自己躺过的那口棺材里面也有一具女尸。对了,自己躺进棺材之后,觉得双腿有沙子,大概那不是沙子,也许是盐巴呢?想到这胡顺唐看着自己的膝盖,虽然膝盖处已经看不见有食盐的痕迹,但他还是伸手摸了一把,感觉到上面还是有小颗粒,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果然是咸的!   难道说,那个白影是在帮助自己进行开棺人的仪式?怎么会这样?但最重要的是要在半夜“下葬”,次日同一时间取出却不符合。   胡顺唐到处找手机,终于在裤兜中找到,手机早就没电,他忙问胡淼:“现在几点了?”   胡淼问:“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这么说只过了几个小时,可最后一个步骤却错了,这又是为什么?”胡顺唐盯着地面回想着,自己进入那个奇怪的地方之后,那个声音对自己说着什么“来错地方了!还差一步!快回去!记住!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   想到棺材的时候,胡顺唐起身来到铺子中间摆放的那口活寿材跟前,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但自己先前肯定不可能躺在这口棺材之中。理由很简单,之前那口棺材是被钉子给封死的,而自己眼前这口棺材没有上过棺材钉的痕迹。   既然不是在这口棺材中,又会在什么地方呢?胡顺唐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那叠复印纸上面。   没有完成最后一步,不知道算不算成功,但如果吴叔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应该可以看懂上面的那些“冥文”了?   胡顺唐走到那叠复印纸跟前,深呼吸一口气,打开头几页,一行一行的慢慢看下去,虽然说依然看不懂上面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那些文字好像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潜意识中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才觉得有点不一样吗?   放下那叠复印纸,胡顺唐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回想之前经历的一切,还有詹天涯所说的“创伤性思觉失调”以及“无意识记忆”,难道说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前兆吗?不会,如果是幻觉,怎么会觉得那么真实,真实得太过分了,就算有人故意演戏也不可能排练得那样好。   等等,从那个地方回来之前,爸爸为什么要往地面使劲一指?   胡顺唐想起爸爸胡虎的那个手势,下意识往自己的脚下一看,刚看了一眼之后,他又立刻抬头看着墙壁上所挂的三张遗像,顺着遗像上三人的目光又看到那口活寿材。   “来错地方了!还差一步!快回去!记住!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胡顺唐耳边又想起那个声音,来错地方了是什么意思?还差一步又是什么意思?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又分别指的是什么?   这口活寿材应该不是爸爸做的,至少是祖爷那一辈就有的东西,做出这样的东西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隐藏那块写有族谱的木板?   正文 第四十一章[老宅最下层]   “咔嚓”   活寿材的机关又一次被胡顺唐给打开,他转身拿起那叠复印件,又看了看,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说必须是经历过一次死亡,才能够看明白上面的冥文,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在临近死亡的瞬间再来阅读这上面的文字呢?或许那样可以看懂。   此时,胡顺唐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将之前怀疑的态度给抛弃掉,完全相信盐爷、吴姨所说的话,因为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很多事情已经容不得他怀疑,如果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得当开棺人,只有打开胡家的祖坟才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这口活寿材并没有装过亡者,但爸爸那个手势指着地面,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手势和那个声音所告诉我的“还差一步”是否有关联?   胡顺唐将目光投向棺材下方,胡淼走近问:“你发现什么了?”   胡顺唐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只是觉得这活寿材肯定还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们还没有发现。”   “还有秘密?”胡淼盯着那口活寿材。   胡顺唐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遗像:“肯定,摆放这么一口活寿材在这不可能只是为了藏那么一块木板,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口活寿材应该是从我爷爷那一辈就……”   刚说到这,胡顺唐愣住了,低下头看着地板下面,想起这老宅子一共有上中下三层,因为是吊脚楼的缘故,最上面那一层以前都是用来堆放杂物,最下面那一层养过骡子、马,后来给食品站加工面粉,食品站没了之后,爷爷就将最下面那一层给封死了,原因是什么,爷爷没有说。   对,会不会是在老宅子的最下层有什么问题呢?胡顺唐看看时间,很快就要天亮了,趁着天还黑着,想办法去查看下最下层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胡顺唐转身对胡淼说:“我要去宅子下面看看,你留在这。”   说完胡顺唐就往里屋走,胡淼一把将他拉住说:“我不要留在这里!”   “那好吧,你跟我一块去,不过要跟紧我。”胡顺唐说完就往里屋厨房走,还记得最下层的其中一个入口就在厨房中右侧的一扇小门,还有一个入口是在吊脚楼下面靠河边的位置。   拉开厨房里的灯,胡顺唐和胡淼一起将堆放在右侧的那些杂物给挪开,随后伸手将门打开。门倒是能够打开,不过里面却是一堵墙,一堵用封火砖堆砌成的墙,十分结实,类似于封火墙的那种结构,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有点类似房子里的承重墙。   胡顺唐觉得不甘心,又领着胡淼离开铺子,绕到吊脚楼下方靠河岸的位置。   当他们路过粪坑的时候,胡淼死死地拽住胡顺唐的衣角,双眼一直盯着粪坑里面,害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粪坑里面钻出来。就在他们走到原本宅子最下层外面那扇门口时,胡顺唐又看见了那个白影,同时胡淼也发现了。   双方就站在那僵持了许久,胡淼紧贴着胡顺唐的后背。   胡顺唐开口问:“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白影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能闻到的只有粪坑里面传来的那一阵阵熏人的臭气,此时胡顺唐一个激灵,猛地向粪坑旁边望去,回忆起了发现胡杏尸体时的情景。   这个时候,胡淼使劲拽了拽胡顺唐的衣角,胡顺唐回过头去一看,那个白影竟向他在摇头,随后转身便消失不见。   胡顺唐本想追上去,但顾及到胡淼在身边,只好作罢,抓住胡淼的手腕走进原本宅子下面那扇大门,发现情况和楼上那个入口一样,门可以打开,但里面被封火砖给封死了,就算用工具砸都不能轻易砸开。   两人又回到宅子中,刚回去关好门,胡淼就问胡顺唐:“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就是你先前看到的吗?”   胡顺唐点点头:“对,我觉得那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你也发现了,只是一瞬间他就消失不见了,不注意看还以为他穿墙了。”   胡淼同意胡顺唐的看法,又问:“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说狐灵伤五行,按理说我已经被那个东西给害死了,可为什么只是将我迷晕?”   “我觉得要不就是因为时间没到,要不就是因为这个姑且我们称之为狐灵的东西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胡顺唐说完,胡淼想起来盐爷所说的狐灵伤五行都是按照时间上来的,每个月的农历十四才会动手,这么说仅仅是因为没有到时候,所以才没有伤害自己吗?但为什么又要将胡顺唐给……   胡顺唐又说:“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狐灵好像是想让我成为开棺人,否则的话怎么会将我放入那么一口棺材之中,又在我双膝上面抹上了食盐,这些做法和成为开棺人之前,要清洗灵魂的做法完全一样,只是最后一个步骤错误了。”   胡淼听完,点头说:“好像是这样没错,可狐灵已经害了人,为什么反过来要帮你呢?”   “看起来是像在帮我,其实这个东西也许是在帮自己?”胡顺唐扭头看着胡淼,随后起身拿着那一叠复印件,走到活寿材前。   胡淼看见胡顺唐抬脚就准备往棺材里面爬,忙上前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胡顺唐说:“我想进棺材里面试试,对了,我旅行包里面有个手电筒,你拿给我。”   胡淼转身去帮胡顺唐拿手电筒,再转身回来的时候见胡顺唐已经躺进了棺材之中。   胡淼将手电筒递给胡顺唐,问:“你到底想试什么?”   胡顺唐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拿着那叠复印件说:“我想试试在特定的环境下是否能够看懂这上面的冥文,对了,还需要你帮助我。”   “我要做什么?你总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胡淼此刻已经害怕起来。   躺在棺材内的胡顺唐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是在棺材中吗?不用害怕,我就在你的身边。”   胡淼一听“我就在你的身边”这几个字更加害怕了,又想起来胡顺唐祖爷、爷爷和爸爸的鬼魂好像一直在他们身边徘徊,忙对棺材内的胡顺唐说:“我跟你一块好不好?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宁愿躺在棺材里都行。”   胡顺唐以为胡淼害怕得语无伦次了,忙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只是试一试而已,等下你把棺材盖盖好,再试试将机关打开,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胡顺唐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想到曾经自己被封在这口活寿材内,不知是不是触动机关的原因,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棺材有什么不对劲。但自从发现这是一口带着机关的活寿材之后,就没有再躺进去过。   胡淼没有办法说服胡顺唐,也知道自己躺进去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按照胡顺唐所说盖好棺材盖,随后问:“好了吗?”   胡顺唐在棺材内大声回答:“好了,现在触动机关试试。”   胡顺唐从棺材内发出的声音闷声闷气的,胡淼贴近棺材才听清楚,随后伸手拨动了那根钉子,接着用力一推,将棺材从最下方的那块黑色木板上移开,刚移开到了一侧,棺材“咔嚓”一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如棺材和下方木板之间有一根弹簧一样,推开,一松手又立即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胡淼当时就傻了,又使劲推了一把,棺材却纹丝不动,再看那根钉子,已经死死地镶入了原先的位置,根本拔不出来。胡淼趴在棺材上喊:“胡顺唐,棺材又回位了!怎么办?”   连问了好几声,棺材内都没有应声,胡淼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推开棺材盖一看!   胡顺唐竟然消失在了棺材之中!   胡淼惊讶之余,赶紧伸手在棺材内摸去,从邦头摸到邦尾除了木板之外,什么都没有摸到。胡顺唐真的凭空消失了!   胡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稍微冷静点了之后赶紧去拿手机,可拿到手机的同时看到了胡顺唐那个没有电的手机也放在旁边,顿时绝望了。   怎么办?胡淼拿着手机,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报警!   ……   再说棺材内的胡顺唐,清楚地听到活寿材的机关开启之后,随后感觉到棺材开始移动,刚停住又感觉到有人从旁边猛地将棺材推回了原位。他赶紧伸手拍着棺材盖,却感觉棺材盖纹丝不动,同时自己的身体往下猛地一沉,棺材地板被翻转了过去,自己整个人直接跌落了下去。   坠落感没有持续几秒,胡顺唐整个人就摔在了地面上,全身那一瞬间就觉得好像要散架了一样,紧接着就是一阵喘不过气来的剧痛感。好半天胡顺唐缓过来后,爬起来拿起电筒向周围一照,发现旁边竟然有一口竖起来的棺材,电筒向左边移动时,又看到第二口棺材……   胡顺唐爬起来,用手电照了照自己掉下去的上方,看见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洞,形状就如同一口棺材。   没有算错的话,自己应该是从铺子上方的那口棺材内跌落下来,果然活寿材中不止隐藏那么一个秘密。照这么看,自己应该是在老宅子的最下面一层,为什么这里面竟然还放着棺材呢?   胡顺唐走进离自己最近的一口棺材,用手电照着,伸手去摸,发现是一口石棺,不是木制的,又顺着那口棺材绕了一圈,发现在自己周围有四口相同大小的石棺,四口石棺围成一个圆圈,而自己就在圆圈的中心位置。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跟前那口棺材,从上到下仔细看着,发现在棺材盖的中上部写着一个“東”字,用手摸去才发现那个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有人在石棺盖上雕刻出来的。随后,胡顺唐又转向其他三口棺材,发现都有字,分别写着“西”、“南”、“北”三个字。   这四口棺材是指四个不同的方向吗?胡顺唐又在棺材上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的标示,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忙弯腰去看,发现是那一叠复印件,自己掉落下来的时,在慌乱之中松了手,复印件散落的满地都是。   胡顺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复印件一张一张捡起来,在写着“東”字的那口石棺下捡起来最后一页复印件时,发现那口石棺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不时还闪出绿色的光。   胡顺唐将那张复印件捡起来之后,立刻将手电照了过去,奇怪的是这手电的光好像照不到三米远,三米之外依然是一团漆黑。   手电坏了吗?胡顺唐放在手上摆弄了一阵,又往上照了照,看起来并没有问题。   胡顺唐将那叠复印件放在地上,脱下自己一只鞋压好,又走到竖起来的石棺后面查看,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口棺材,一口会发出绿光的棺材。凑近的时候,胡顺唐发现棺材之所以会发绿光是因为自己手电照射到棺材上面之后才产生的,于是又将电筒照向旁边,想看没有光线的情况下那口棺材是什么颜色,这一照不要紧,又发现在旁边竟然还有一口棺材!   怎么这么多棺材?就算家里是开棺材铺的也不至于吧?再说了,为什么会有竖起来的石棺?   胡顺唐顺着那口棺材往旁边走去,最终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地,在这过程中又发现了平放在竖起来的石棺后面的五口棺材,而这五口棺材所采用的材料都不相同。那口发出绿光的棺材是用石头制作的,用手电凑近照上去,发现那棺材还好像是透明的,用手一摸,冰凉无比,好像是一块冰,又像是玉石,隐约可见棺材内还放着什么东西。   剩下的其余四口棺材,一口是和平常棺材一样木制的,一口是用泥土制成的,表面很粗糙,一口是铁制的,剩下一口棺材摸起来凹凸不平,黑漆漆的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所制成,很是怪异。   就在这时候,胡顺唐听到有响动从自己身后传来,那声音就如同是一只手在翻着书页……   正文 第四十二章[诡异的九口棺材]   “哗啦”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进胡顺唐耳朵中。   胡顺唐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同时举起手中的手电筒,慢慢照过去,绕过石棺后,手电的光停留在刚才自己放复印件的地方,在看到那叠复印件的同时,他还看到有一双从地面升起来的手正翻着那叠复印件……   这次肯定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了。胡顺唐愣住了,在手电照到那双手的同时,翻着复印件的双手也停住了。   胡顺唐此时感觉到,自己在盯着那双手的同时,黑暗中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手电的光突然闪了一下,周围一下就暗了下来,再亮起来的时候,胡顺唐发现那双手消失了。他忙走上前去,抱起那叠复印件,用手电照着地面摸索了一阵,地面没有裂痕,刚才手电的光照射的范围足以照亮复印件周围,如果是个人的话,不可能照不到,难道说真的是——鬼?   那双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那双手有“亲密接触”?   胡顺唐抱着复印件起身来,向石棺外面走去,因为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像是老宅子的最下一层,但实际上并不在那里,因为这个地方好像要大很多,而且有风吹动。老宅子下方是被封死的,密不透风,空气完全不流通,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   向着一个方向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还是没有走到头,胡顺唐便知道自己先前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自己所在的地方肯定不是宅子下方,但这到底又在什么地方?沿着前方一直走,胡顺唐又发现了前方的棺材,用手电四下一照,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邪门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算了,既然又回来了,还是想看看这些棺材之中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胡顺唐来到石棺之外,摆放的那五口棺材处,先从那口散发出绿光的棺材看起。这口棺材表面摸起来很冰凉,有点像是那种绿色的玉石所制成的棺材,沿着棺材旁边的挡板看去,又发现一个怪物的浮雕,浮雕是纯黑色的,凑近仔细看是一个蛇头龟身的怪物。   玄武?胡顺唐仔细看完那浮雕后脑子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那棺材内又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用力将棺材盖给推开,棺材盖倒地,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如同倒在了棉花上一样。   胡顺唐顾不得去查看是怎么回事,拿起手电就往棺材内照去,发现棺材里面装着一块动物的玉雕,雕的是一头猪,在猪脖子处还有一戳被绑在上面的毛,伸手去摸了下,有点像是猪鬃毛。   看完这口棺材,胡顺唐又走向下面那一口,那口铁棺材,棺材是通体黑色,在棺材的外挡板处也有一块浮雕,不过颜色却是白色,所雕的是一头盘着尾巴的老虎,而棺材内装着的是一批铁塑马,马尾处是一撮马尾毛。   玄武、白虎,还有猪和马……胡顺唐站在棺材旁边盯着里面,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立即举着手电走向剩下的三口棺材,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剩下的三口棺材,泥制的棺材外侧也有浮雕,可浮雕上并没有雕刻什么东西,只是一块凸出来的黄色泥块,但棺材中所装的泥塑的牛却和他猜想中一样。   胡顺唐又走到那口自己刚才没有分辨出是什么材质来的棺材前,用手电照上去,终于发现那是一口用炭木所做成的棺材,这与盐爷告诉自己唐五在胡家祖坟内发现的那口一样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口?胡顺唐又忙看挡板侧面,果然侧面也有浮雕,不过在木炭上要雕出东西来,着实困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那是一只红色的凤凰样的东西。   “朱雀……”胡顺唐看着那“红色凤凰”自言自语道,“棺材里面肯定放的是一只红色的羊。”   胡顺唐用力推开棺材盖,看到棺材内果然放着一只木炭所做模样很是丑陋的羊,表面用羊毛裹了一圈。   玄武、白虎、朱雀都齐了,剩下来应该是青龙吧?胡顺唐查看最后一口木制的棺材,棺材挡板上雕刻着一条青色的龙,棺材内放着一尊鸡样的木雕,木雕上方还插着几根鸡毛。   胡顺唐侧过身子,看着在周围的棺材,自言自语念道:“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还有那个黄色的凸块,代表什么呢?”   此时,胡顺唐又回想起先前在那个古怪的坟地中那个声音所说的话:“来错地方了!还差一步!快回去!记住!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   对!五宫呀!我怎么忘记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还有拱极分别代表五宫!鸡、羊、牛、马、猪代表五畜!青、赤、黄、白、黑代表五色!   胡顺唐举着手电照看着自己跟前的木制棺材,又抬起来手来照向刚才走过来的那五口棺材,五种不同材质,代表着五行,木制棺材代表木,碳棺代表着火,泥制的棺材的代表土,而铁制和那个玉制的棺材就应该代表着金和水。   没有人用火制作棺材,但有碳棺这么一说,便可以用来代表火。水当然也没有办法做成棺材,最接近的就是冰,可冰会融化,所以找了玉石代替?胡顺唐这样一想,就全都明白了,也明白了那个声音所说的“五行五棺五宫五畜五色”是什么意思,还有爸爸临走时,用手指地面的意思,毫无疑问说的就是这里,可是这些东西又代表着什么?   胡顺唐又走到那四口竖起来的石棺前,想打开看看那里面又装有什么东西,他咬着手电筒,将写有“東”的棺材盖给推开,棺材盖倒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少许的震动胡顺唐都没有感觉到。   石棺内空空如也,用手电照去发现里面写着一个“西”字,胡顺唐揉着额头,回身看着写有“西”字的棺材,是不是暗示说要打开“西”字的棺材?算了,胡顺唐觉得咬着电筒实在难受,干脆将电筒放下,随后又打开“西”字棺材,发现其中写着一个“北”字,胡顺唐紧接着又打开“北”字棺材,不出所料里面写着“南”字。   当他将所有的棺材都打开之后,目光停留在“南”字棺材中所写的那个“東”字上面,发现四口棺材空空如也,并没有放进去任何东西,奇怪了,怎么会是空的棺材?   胡顺唐凑近那个“東”字看着,看了没几秒,突然愣住了,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同时冷汗也下来了……   我明明将手电放在了地上,为什么从开第二口棺材起就有手电光一直帮我照着?胡顺唐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还清楚地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手电是从自己脑部后方照射而来,再稍微侧头向刚才放手电的位置看去,手电早已不在那个位置上。   难道说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帮我拿着手电?   胡顺唐愣在棺材跟前,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转过身去查看。一转过去,手立刻抬起来挡在自己眼前,手电的光实在太刺眼了,随后他一闪身避过手电的光,来到旁边,终于看到在空中有一双手正帮他拿着手电!   你爷爷的!胡顺唐倒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另外一口石棺上,后脑被撞得生疼!一边捂着后脑,一边壮着胆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双手好像受了惊吓,手电立即脱手,落到地面,随后便消失不见。   胡顺唐忙跑过去捡起手电,四下照了一阵,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双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站在那向四周喊着,没有人回答他,一片寂静。   喊了一阵后,胡顺唐见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心想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到上面去了,可问题是这里没有任何如梯子一样的工具,自己怎么爬上去?   胡顺唐举起手电照着头顶那个棺材形的洞口,同时注意到里面好像有个人贴在那里!   胡顺唐仰起头,将手臂尽力举高,去照亮那个人,手电的光从那个人的脚部慢慢往上移动。   这个人的鞋子和裤子怎么这么眼熟?还有那上衣也是,我好像有一件相同的。   当手电照亮那个人的脸部时,胡顺唐愣住了——你爷爷的!那不是我自己吗?   胡顺唐一惊,手电脱手,与此同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过,随后自己的脖子便被一双手给死死地掐住!   胡顺唐被掐住的同时,感觉到身前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推倒在地,随后那双手越来越用力,不管他怎么去拉扯那双手,那双手都一动不动,可自己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人,怎么会这样?胡顺唐一双腿在地面拼命地来回抽动,又抬起来向跟前踢去,但根本踢不到任何东西。   终于,胡顺唐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慢慢软了下去,双手松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双手,同时隐隐约约觉得从周围的石棺内飞出黑压压地一群虫子来,那群虫子积成一团在自己身体上空盘旋,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后所有的虫子向胡顺唐冲过去,瞬间将他的身体包裹住……   胡顺唐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听到女人的哭声,很凄惨的哭声,又非常耳熟。   这次,看来真的死定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复活]   哭声又停止了,有金属物件磨动的声音。   胡顺唐逐渐恢复了意识,却觉得浑身上下无比冰凉,慢慢地他睁开眼睛,看着在自己身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那个人背对着他拿着针管,自言自语道:“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惜了,这个镇算是出了怪事了,唉……”   听声音,好像是镇上医院的值班医生,为什么要说我死了?胡顺唐侧着头看着周围,自己在一个小房间内,房间四面都被刷得粉白,两侧挂着两个空调,空调中不断有冷风向自己的身体吹来,难怪会觉得冷。   胡顺唐觉得有点困意,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来,伸手去拉值班医生:“医生,我怎么又在医院里?”   胡顺唐感觉到医生的身子一震,随后缓慢地转过身来,盯着胡顺唐,才看了一眼,便尖叫了一声:“鬼啊!”   在值班医生尖叫的同时,他已经夺门而出,边跑边喊。   胡顺唐见医生这副模样,自己也觉得纳闷,同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有类似被单的东西盖在身上。   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胡顺唐裹着被单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走出去,刚出门就发现外面已经大亮,是白天了。同时,他看见一个扫地的清洁工推着东西慢慢从他跟前走过,接着那清洁工愣住了,转过头来盯着胡顺唐,愣了几秒钟后,直接晕倒在地。   胡顺唐盯着晕倒的清洁工,一脸的茫然,随后抬头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写着三个字“太平间”。   这么点大的地方竟然是太平间?不是,我怎么会在太平间里面?胡顺唐一时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难道说我自己死了?不对呀,我明明还活着呀?胡顺唐忙裹着被单就往外面的走廊上跑,正巧遇上那名值班医生带着胡淼、刘振明和盐爷等人跑过来。   胡淼见到胡顺唐的时候,先也是吃了一惊,随后面露喜色对医生说:“我就告诉你他没死!”   胡淼说完就向胡顺唐跑来,接着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随后又摸了摸胡顺唐的胸口,转身对值班医生说:“你过来自己摸摸,有心跳的!什么叫见鬼了?”   刘振明搀扶着盐爷走过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胡顺唐,走近后也学着胡淼的样子,用手摸着他的胸口,同时盯着胡顺唐,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胡顺唐真的有心跳后,这才缩回手去,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胡顺唐觉得很纳闷,可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连胡淼都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此时,盐爷侧头对刘振明说:“欢欢,你去帮顺唐办手续,我先带他回家。”   刘振明一听就知道盐爷这是故意想支开他,但发生了这种怪异的事情,总得先给医院一个“说法”,否则这件事传出去,本来就已经受了不少惊吓的镇上百姓,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听说都已经有两户人家商量着要离开广福镇。   胡顺唐跟着盐爷和胡淼出了医院,刘振明则转身去问站在身边还在发呆的医生:“医生,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手续……手续……”医生看着胡顺唐的背景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刘振明伸手抓住那医生的胳膊,摇了摇又说:“你没事吧?”   医生身子一抖,随后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说:“我长这么大,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死了一天了,怎么会活过来?”   “这种事曾经有过案例,也不稀奇了。”刘振明很违心地说,同时冲医生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医生看了刘振明一眼,抚了抚眼镜说:“不需要办什么手续,就是那个死亡证明……不知道怎么处理。”   “死亡证明我拿走了,相关的档案我也拿走了。”詹天涯突然出现在两人的眼前,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在医生面前晃了晃,“这是很重要的案例,我需要拿回去归档,你们这里不用保留。”   说完,詹天涯转身就走,医生忙追上去说:“你是谁?怎么能随便拿我们医院的东西?”   詹天涯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刘振明:“你给他解释一下。”   我解释?我解释什么?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刘振明正要发火,詹天涯却转身已经离开,完全不搭理在身边的医生。   就在昨天,胡顺唐被送往医院宣布死亡后,刘振明又接到县里面的电话,上头又重申了一次詹天涯在广福镇参与案件侦破的相关权限,很明确地告诉刘振明,这个案子现在詹天涯说了算,刘振明只能辅助,不能直接参与!   “医生,那是省厅来的专案组领导,与案子相关的东西他们都必须要拿走,都属于证据的一部分。”刘振明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撒谎。   医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总之再这样下去,我都想辞职了。”   医生说完也走了,一边走还在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太怪了,第三次被送进医院来了,心跳已经停止了二十四小时竟然还能活过来?真是活见鬼了!”   真是活见鬼了!这也正是此刻刘振明的想法,这个案子越来越怪异了,怪异到明明觉得有线索,却完全看不见,摸不着。   同一时间,胡顺唐、胡淼和盐爷三人已经回到了棺材铺里面。刚进棺材铺,胡顺唐就看到棺材铺中的那口活寿材的盖子被打开,放在一侧,在棺材前方还摆着一张他的黑白照片,照片前放着水果,点着蜡烛和香。   胡顺唐盯着自己的遗照,随后又回头看着眼睛红肿的胡淼:“你们都认为我死了?”   胡淼点点头:“我不认为你死了,可医生说你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生命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顺唐问,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那个地方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胡淼说:“昨天凌晨你躺进棺材后,我触动机关,将棺材移动开,随后棺材又弹了回来,我发觉不对劲,便问你,你没有回话,我再打开棺材,发现里面没人了……”   胡顺唐从棺材内离奇消失后,胡淼被吓坏了,思来想去只得打电话给派出所,刘振明随后赶到,赶到之后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胡顺唐竟然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面。   胡淼不明白怎么回事,忙和刘振明一起想叫醒胡顺唐,可胡顺唐一动不动,刘振明伸手一探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有心跳,赶紧和胡淼一起送胡顺唐去了医院。在医院中,医生用尽了办法都没有让胡顺唐“活”过来,只得宣布胡顺唐死亡。清晨,闻讯赶来的盐爷也来到了医院当中,得知这一消息,无比惊讶,询问了胡淼事情经过之后,愣了很久只告诉胡淼帮忙给胡顺唐准备后事。   胡淼当时就泪如泉涌,坐在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刘振明却认为胡顺唐的死肯定是他杀,于是让医生再仔细检查,检查的结果是,胡顺唐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也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最奇怪的便是胡顺唐死亡了这么久,身体竟然没有出现尸斑,虽然从生理上来说的确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可检查的结果却是他就像是睡着了。   可是没有人睡着之后停止心跳的,必然是死亡无疑。刘振明不顾众人的反对,让医生一定要解剖胡顺唐的尸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报到了上面去,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调查了,甚至连胡顺唐的尸体都会被带走,所以让医生严格保密胡顺唐的事情,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又告诉胡淼暂时不能让胡顺唐家周围邻居察觉到他已经死了,免得引起恐慌。   胡淼一直坚信胡顺唐没有死,坚决不同意刘振明的这种做法,最终刘振明只得瞒着胡淼和盐爷两人让医生解剖胡顺唐的尸体,他知道这样做是知法犯法,可他太急于想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另外一方面,医生也坚决不同意刘振明的这种做法,只是说可以再尝试着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于是,就在医院太平间内,医生正准备给胡顺唐做全面检查的时候,胡顺唐却回魂了……   “这么说,我真的是死过了一次了?”胡顺唐说到这,相反脸上露出笑容来,总算是将这一步给迈出去了,接下来就应该尝试下是否能读得懂冥文了。   胡顺唐转身去找冥文的复印件,这才想起来好像自己丢在了下面没有拿出来,还有手电,此时又有一个问题冒出来了——自己落下去的时候,应该不是实体,而是灵魂,而为什么灵魂还拿能拿着手电和那些复印件呢?   “顺唐,你是不是又下去过了……”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盐爷忽然开口问。   胡顺唐看着盐爷,许久后才点头道:“应该是。”   盐爷坐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又问:“对,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又下去过了,你看到什么了?”   胡顺唐将自己在下面见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盐爷,还将复印件和手电的事情告诉给盐爷,看看盐爷是否有“合理解释”。   “万物有灵呀……“盐爷半响吐出这样几个字。   正文 第四十四章[第三种诡异死法]   “冥界?”   盐爷听完胡顺唐的经历后,想了半天,就说出了两个字,似乎在自己问自己。   胡顺唐忙问:“盐爷,您的意思是我又去了冥界?”   “可是你这次所到的地方却好像并不是那个地方。”盐爷又开始往烟锅里面塞烟叶。   胡顺唐看了一眼胡淼说:“盐爷,我觉得现在关键的问题并不是在于我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冥界也好,其他什么地方也好,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顺唐,你的意思是自己已经相信了?”盐爷划燃火柴,点着烟锅里面的烟叶。   胡顺唐知道盐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对。”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胡顺唐不愿意相信也不行,更何况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胡淼了。   盐爷笑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猜想你现在是一门心思想当开棺人吧?”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当开棺人,就没有办法帮胡家开棺,如果不开棺,我就不会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叔的死,胡杏的死,都是谜,而所有事情都和白狐盖面有关系。”   盐爷“嗯”了一声。   胡顺唐又说:“对了,盐爷,我已经查到自己根本不是唐五的后人,和唐家没有实际的血缘关系,从我祖爷那一辈开始,都是领养的。”   盐爷略微抬起头来,将旱烟从嘴里拿开,问:“你不是唐五的后人?”   胡顺唐看了看胡淼,点头说:“对,不是。”   随后胡顺唐将在活寿材下面发现那块木板的事情,以及自己和胡淼的推断全部告诉给了盐爷。盐爷听完后很久都没有说完,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胡淼看着胡顺唐,不知道盐爷心里在想什么。   “这么说,你真的是准备当开棺人了?”盐爷吐出一串烟圈问。   胡淼此时有些紧张地看着胡顺唐,虽然她知道胡顺唐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胡顺唐很肯定地点点头:“对,这是最快捷可以查明真相的办法。”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那些冥文复印件落在了那个奇怪的地方,如果能够找到,只需要看上一眼便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等等,刘振明那里还有一份!胡顺唐一拍额头,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赶紧掏出手机来给刘振明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刘振明才接起来,第一句话便是:“出什么事了?我现在人在县城。”   胡顺唐一愣:“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去县城了?”   胡顺唐还想是不是因为詹天涯的关系,刘振明上县城找上面的人讨说法去了。毕竟自己才刚刚“死而复生”,这种事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算是头等的稀罕大事,刘振明怎么会不闻不问直接就去了县城?   刘振明在电话中说:“我在县城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发现唐天安的踪迹了。”   “发现唐天安的踪迹?”胡顺唐有些小小的吃惊,虽然说唐天安是有可疑,但并没有作案动机,刘振明竟然还一直盯着这条线没有放。   “对,如果唐天安没有问题,为什么要离开广福镇?又为什么去了县城之后要躲起来?”   “他躲起来了?”胡顺唐觉得这一点的确有些奇怪。   “对,躲起来了,不仅如此,他连自己的亲妈都没有告诉,难道不奇怪吗?”   “这么说,你们现在已经找到他在什么地方了?”   “没有,扑了个空,如果是从前,我肯定申请抓捕他了,可现在上面不允许我管这个案子,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去做,现在正要去移动营业厅。”   “为什么又要到移动营业厅去?”胡顺唐很不理解,同时也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自己是问刘振明拿小册子复印件的。   “你忘了胡杏那张电话卡的事情?”刘振明在电话中说。   胡顺唐立即想起来了:“你是说查到是谁在营业厅办理的新卡了?”   “差不多,虽然说当日经办的工作人员已经辞职,还没有找到人,不过我查到那家营业厅有监控,监控录像三个月才会删除一次,时间还没有过,所以我打算去查查监控录像,只要查明是谁启用了那张卡,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刘振明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胡顺唐却不完全同意,因为这个凶手到如今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根本拿不准。如果是人,总会在犯罪现场遗留下什么东西,可省厅的专案组都没有查到什么,这难道不诡异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找你。”胡顺唐拿着电话说,盐爷已经抽完了一锅,又在重新往烟锅里面装烟叶。   “什么急事?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刘振明的语气很严肃,可胡顺唐听起来却像是在嘲笑他。   “不是,我只是想借你那本小册子的复印件用一用。”胡顺唐说,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当警察的刘振明必定会马上想到事情与那小册子有关系。   谁知道刘振明并没有问些什么,只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没问题,我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带着复印件去找你,另外,你最好还是在棺材铺里面呆着,如果要是不放心,你和胡淼搬到派出所去住。”   “不用了,那先就这样。”胡顺唐挂了电话,扭头看着在一侧一直静静听着的胡淼和盐爷。   “顺唐,有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我不知道开棺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不过我想肯定是危险重重,你必须得想清楚,这是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去,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况且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你以后还会面临更多的麻烦。”盐爷说。   胡顺唐决心已定:“盐爷,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盐爷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顾着抽烟,烟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棺材铺当中,很是呛人。胡顺唐忙去打开铺子那扇门,准备透透风,开门的刹那又回想起了发现胡杏上半截死尸时的情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   刚打开门一会儿,街面上有人开始跑动,跑动的人不时向周围人说着什么“死人了”之类的话,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提到“唐天安”三个字。胡顺唐觉得奇怪,想去拉人来问,但那些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只顾着往同一个方向跑。   胡顺唐出门,见旁边小饭店的老板也放下手中的小说,准备过去,忙问:“出什么事了?”   老板苦着一张脸低声说:“又死人了!”   胡顺唐愣住了:“谁死了?”   “听说是唐天安!死在自家的小阁楼里面!”   老板说完就往唐天安家方向跑,胡顺唐也顾不上跟盐爷和胡淼打招呼。跟着众人就往唐天安家跑去,虽然他不知道唐天安家在什么地方,但没跑几百米,就看见有一群人围着一栋房子。   胡顺唐挤进人群中,见到门口站着一个警察,这警察正是上次给他喷药的那人,见胡顺唐来了,脸色稍微一变,也没有阻拦他,放他进去。   胡顺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听见那名警察低声道:“真的没死?”   胡顺唐顾不得跟那名警察说太多,奔着房子里面就去了,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唐天安的妈妈坐在楼梯那哭得死去活来,旁边还有一名警察在安慰他。那警察见了胡顺唐,反应也相当大,脸色都变了,胡顺唐正要开口问唐天安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就看见詹天涯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边走边摘手套。   詹天涯看见胡顺唐之后,原本一脸严肃的他,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伸手指了指楼梯上面,示意唐天安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走过詹天涯身边时,詹天涯拉住他,将自己的手套递给他,随后转身离开。   胡顺唐戴上手套,走上楼梯刚过拐角便看见旁边小阁楼内的唐天安,确切的说是唐天安的尸体。   小阁楼的面积并不大,几乎不能够让人直起身子来站立,充其量能塞进去四个成人。唐天安的尸体就在小阁楼中间,脖子被一根绳子给缠住,双眼凸出,舌头也吐出一半在外面,两只手高举在空中抓住绳子,双腿弓起,脚尖挂着地面。   唐天安的尸体前方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一台台式电脑,从款式上来看已经很老了,还是球屏显示器,键盘和鼠标表面上都有一层好像如油垢一样的东西,很是恶心。   在尸体后方不远处放着一张椅子,椅子离唐天安尸体大概有四五公分远。   从表面上来看,唐天安看起来不像是被人谋杀,因为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和先前一样,因为这个阁楼中本就堆满了各种杂物。   胡顺唐半个身子踏进阁楼中,此时吊在绳子上的唐天安突然转动了一个方向,面朝胡顺唐,胡顺唐吓了一跳,后背撞到了阁楼的门。唐天安的那张脸太可怕了,整张脸都是血红色,表面上还有一些类似血泡的东西鼓出来,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眶处好像都快渗出血来了。   胡顺唐镇定下来后,从上到下开始仔细观察起唐天安的尸身来,上身穿着一件很普通的T恤,再看下身时,胡顺唐愣住了,因为唐天安的下体那个地方竟然裸露在裤子外面,最离奇的竟然还是呈勃起状!   正文 第四十五章[保持勃起状态的尸体]   “像艺术品吗?”   詹天涯突然出现在阁楼外,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口前,面带笑容地看着唐天安的尸体。   艺术品?这个人变态吗?胡顺唐没有理詹天涯,转过头去继续看唐天安的尸体,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看了一遍后,目光停留在唐天安的双手上。   詹天涯向前迈了一步,见胡顺唐正在注意观察唐天安的手,笑道:“看什么?想看看他死前是不是有过自慰行为?看双手能看出来吗?如果是你,你难道会让射出来的东西就留在手上不擦干净?”   詹天涯的话很直白,但也很有道理。胡顺唐依然没理他,低头去看周围有没有纸巾之类的东西,此时詹天涯挤过来伸出手一指桌子上的那个茶杯说:“看看这里,别用手拿。”   胡顺唐凑过去低头一看,发现在茶杯里面竟然放着一个男用的自慰器,俗称太空杯的东西。   “太空杯?”胡顺唐盯着那个东西自言自语说。   在身后的詹天涯一下就乐了,说:“这么熟悉?你也用过?”   胡顺唐也不示弱:“你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也用过?”   詹天涯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盯着胡顺唐,好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胡顺唐仔细看着那个放在茶杯中的太空杯,嘲笑道:“现在是网络时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詹天涯呵呵笑了一阵说:“但见过猪跑和吃过猪肉完全是两回事,不能同一而论。”   胡顺唐没有听进去詹天涯在说什么,因为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随后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说:“你们来的时候,这台电脑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詹天涯道:“你耳朵有问题吗?没听见主机还有这么大的声音传出来吗?肯定是开着的,现在只是进入待机模式了。”   胡顺唐转过身去看着詹天涯:“我可以看看电脑吗?”   “请便。”詹天涯说,“只要你别挪动东西就行了,其他的请便。”   胡顺唐艰难地蹲着,将手伸长,避开唐天安的尸体去拿鼠标,按了空格键数下,电脑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在电脑里面查看了一番之后,除了一些盗版小说之外,还有一些模特的清凉照,剩下的就是一些FLAsh小游戏,连稍微大型的游戏都没有,更不要提类似QQ、msN之类的通讯聊天软件。   胡顺唐将身子从电脑前小心翼翼挪出来,探头去看着机箱后面,没有网线。   “不用看了,这间阁楼里面压根就没有通互联网。”詹天涯说,依然面带笑容。   胡顺唐盯着电脑显示器说:“那就奇怪了,既然没有通互联网,怎么会有那些盗版小说?”   “他也许是用u盘从其他地方拷贝过来的?”詹天涯立刻回答了胡顺唐这个疑问。   胡顺唐也不生气,只是说:“好吧,我还有一个疑问,想听下詹顾问的看法。”   “说。”詹天涯很爽快。   “你自慰过吗?”胡顺唐很直截了当的问。   詹天涯笑了笑“嗯”了一声:“我还没有结婚,也没女朋友。”   “詹顾问,不好意思,我没问你原因。”胡顺唐的言辞有些犀利,他自己说完之后都有些吃惊,从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   詹天涯收起笑容问:“你想说什么?”   “在如今的年代,一个男人如果精虫上脑想自慰,且面前又摆着一台电脑的前提下,必定会去找些.或者类似的东西来刺激自己,人都是感官动物,对吧?”胡顺唐盯着显示器屏幕说。   “对。”詹天涯说。   胡顺唐点头:“可唐天安的电脑上并没有这些东西,况且这还是一台不能上网的电脑,他放在这,还拿一个太空杯,凭空想象吗?按照人性来分析,就算没有联网,也能去小贩那里买点毛片来看吧?这里有吗?”   詹天涯深吸了一口气道:“没有,第一次搜索没有找到这种东西,但这重要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说唐天安的这种行为像是窒息式自慰对吧?”   “嗯,表面上看是这样,有绳子,有太空杯,还有裸露在外面的那玩意儿。”   詹天涯指着唐天安举起来的双手说:“可是别忘记了,如果是窒息式自慰,他死的时候双手应该是下垂或者是握住那个地方,但他双手却是举起来的。”   “人在濒临死亡时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他意识到有问题的那一刻,准备去解绳索,但已经晚了。”胡顺唐盯着唐天安那双都快凸出来的眼睛道。   “窒息式死亡属于性欲倒错症患者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之一,通常这类的人都会有很多奇怪的行为,例如偷女性内衣裤,当街在女性面前裸露自己的下体等等一系列行为,我调查过唐天安他的行为很正常,并且曾经还与另外一名叫胡杏的死者勾搭成奸。”   胡顺唐笑了:“詹顾问,这就是最奇怪的一个地方,你难道不觉得吗?既然唐天安不是性欲倒错症患者,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呢?”   “问得好。”詹天涯走进阁楼,又摸出一副手套戴上,接着将唐天安的裤子给往下一拉,此时胡顺唐惊讶地发现在唐天安两条大腿的内侧都有青色手印,如同淤青一样,同时也想到刘振明和胡淼曾经说过自己的背上也曾经出现过这种人手形状的印记。   詹天涯指着那个手印问:“这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詹天涯的语气就如同知道了什么一样,可并没有回头去看胡顺唐,所以他没有看见胡顺唐脸上闪过的那一丝疑惑的表情。   “不知道。”胡顺唐说,他的确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且很想知道那手印到底代表什么,更想知道自己数次见到的那双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发现这个手印之后,还没有告诉给其他人,免得引起恐慌。”詹天涯又将唐天安的裤子给拉上去,随后起身。   胡顺唐盯着詹天涯说:“你不是说这种叫无意识记忆吗?”   “那只针对活着的人,死人是没有记忆的。”詹天涯淡淡地说。   “那可不一定……”胡顺唐想起在下面那个地方见到的那一切,还有自己的爸爸胡虎,他已经深信人死后会转变成另外一种状态,而不会就此彻底消失。   “你想说什么?”詹天涯问,“你是想说唐天安的死与所谓的狐灵有关系吗?”   胡顺唐亲眼见过那个白影,虽然不能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狐灵,但拥有那种速度的东西,要杀死一个人必然是很简单的,按照传说狐灵伤五行应该只会伤害胡姓女子,可为什么要杀死唐天安,还采取这种怪异的方式呢?   “你认为唐天安是他杀还是自杀?”詹天涯又问。   这正是胡顺唐此刻最大的疑问,从表面上来看像是自杀,窒息性自慰死亡,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告诉刘振明在县城见过唐天安呢?一个原本还在隐藏自己行踪的人,突然自杀又为了什么?难道说胡杏的死与唐天安有直接关系,亦或者唐天安就是帮凶之一。   换个角度来想,唐天安如果是他杀,那么就是帮凶杀人灭口,故意将现场伪装成为自杀,以达到扰乱警方调查方向的目的。   这么一想,这个凶杀案必然是人为的,可那个手印又如何解释?   胡顺唐目光在阁楼内重新扫了一遍,这次看得很仔细,又闻了闻,空气中除了一股发霉的潮味儿之外,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从唐天安身上发出来的。   詹天涯蹲在地上,用手拨弄了一下唐天安那个地方,问:“你知道什么叫盎格鲁人欲望吗?”   胡顺唐摇摇头。   “盎格鲁人欲望指的是男性死亡之后那个地方依然勃起,当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血液会通过心脏输送到身体各个部位,他死后,这个循环就会停止,全身的血液会在重力作用下流向身体的最低部位,导致该部位出现肿胀现象。”詹天涯起身来,“不过盎格鲁人欲望通常发生在男人站立死亡,亦或者是脸朝下死亡时,只要保持这个姿势,才有可能出现这种现象。”   胡顺唐问:“如果男性在勃起时,被杀死呢?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唐天安又是被吊起来而死,在那一刻下身那个部位本来就呈勃起状态,窒息就表示人缺氧,在缺氧的状态下血液会瞬间上涌到头部,在心脏停止跳动后,又会瞬间下坠……”说到这的时候詹天涯忽然停止了,目光注视在那个太空杯上面,与此同时胡顺唐也开始盯着太空杯。   “百分之百他杀。”詹天涯和胡顺唐几乎异口同声说。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笑。如果是窒息性自慰死亡,那么这个太空杯必定会落在唐天安的脚下,因为那东西本就是自慰使用的,要达到那种快感必然会将自己那东西插入太空杯内,就算他意识到自己会死,求生欲望使他双手抓住绳子,那么太空杯便会滑落掉在脚下,而不是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   “是唐天安妈妈报的警?”胡顺唐又问。   詹天涯道:“对,据他妈妈说唐天安前天晚上才回家,之前去了县城,说是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干得不顺心又回来了,随后便将自己关在小阁楼里面,也不出来,还让他妈妈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的消息。”   胡顺唐转身准备往下走:“我去问问唐天安的妈妈,看看出事的时候,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嗯,不过要注意言语,老人家现在很伤心,唯一的独子没了。”詹天涯看着阁楼的窗外,也不跟胡顺唐过去。   胡顺唐点点头,走到楼梯拐角处又停下,回头问:“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案子不让刘振明插手,却不避讳我这个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吗?”詹天涯依然看着窗外。   胡顺唐身子一震,心想难道詹天涯知道了些什么?   此时,詹天涯又转过头来,面带笑容说:“死了超过一天还能复活的人,还能算普通人?”   胡顺唐不知詹天涯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詹天涯知道了什么,而是自己必须要搞清楚在唐天安死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这种死法,如果是他杀,不可能唐天安的妈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来到楼下,胡顺唐还没有开口,只是看到警察询问唐天安妈妈那个姿势,就知道很有可能她当时什么都没有听到,因为那名警察每说一句话都会靠唐天安妈妈耳朵很近,很明显这个老太太的耳背。   一个耳背的人,连说话都要凑这么近,还能期望她听到什么呢?   不过,胡顺唐还是决定去试试,刚走近,就看到唐天安妈妈一边比划一边说:“白色的影子!”   那名警察和胡顺唐同时愣住了,随即警察抬起头来看了胡顺唐一眼,脸色十分难看,想必心中的想法和胡顺唐一样:这件事果然和神秘的白影有关系。   胡顺唐干脆坐在老太太的身后,听她带着哭腔说着关于发现唐天安尸体前的事情。   那天半夜,唐天安妈妈起来上厕所,刚下楼就看见唐天安轻手轻脚地走上来,一问才知道他刚从县城回来。唐天安妈妈当然不相信,因为深更半夜哪有班车来往县城?唐天安称自己是搭货车回来的,因为在县城实在混不下去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待下去。唐天安妈妈安慰儿子,说不要想那么多,又说他身上那大股烟味,再愁也不能学会抽烟,对身体不好。随后唐天安又提出自己需要静一静,想搬到阁楼里面住上一段时间,让妈妈不要来打扰自己,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回家的消息。   唐天安妈妈上完厕所回来,见唐天安将自己那台从别人那买的二手电脑搬进了阁楼里面,又叮嘱了一遍不要进来打扰自己,随后就关上了门。唐天安妈妈回房间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一道白影从楼梯上闪过,她再探头出来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毕竟白影的事情闹得整个镇上人心惶惶,她心中害怕,忙叫唐天安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唐天安在阁楼里面回答说,没什么事情,一定是老太太自己多心了,让她回去睡觉就行了。   唐天安妈妈也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于是便回房间睡觉去了,谁知道第二天……   正文 第四十六章[绝对不是人]   胡顺唐坐在楼梯上,静静听完唐天安妈妈的讲述,随后安慰了一下老太太,起身离开唐天安的屋子。刚走出门,竟看到詹天涯站在人群外面正仰头看着天空,胡顺唐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屋子只有一个大门,难道詹天涯从楼上跳下来的?   这个人过于神秘,做事也很奇怪,懂得专业知识也相当多,来路肯定不简单,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出于保密没有向外界透露。   胡顺唐知道这样下去,死得人越来越多,首要的事情是从刘振明那里拿到那些小册子的复印件,读懂之后再立刻赶往太平镇找胡钱福开棺。   胡顺唐从仰头看天的詹天涯身边走过,只听到他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好。”胡顺唐答了一句,向棺材铺走去,在路上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刘振明。刘振明接起电话,听到唐天安的死讯愤怒地大骂了一通,发泄完之后才告诉胡顺唐从监控录像上看,重新启用胡杏那张电话卡的正是唐天安本人!   胡顺唐当即也明白了,先前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唐天安极有可能是共犯之一,从一开始发现胡杏死尸时那种慌乱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与这件事多少有关联,不仅仅是因为他与胡杏的奸情,如果只是有奸情,只是因为看见了那个白影,他也不至于害怕成那个样子,竟还逃出广福镇,又去了县城。   刘振明在电话中告诉胡顺唐自己马上赶回镇上来,回来前让胡顺唐一定要呆在棺材铺等他,不要离开。   胡顺唐挂了电话,回到棺材铺中将唐天安的死讯告诉给了盐爷,谁知道盐爷一听猛地一下便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旱烟杆道:“安娃……安娃怎么会……”   胡顺唐和胡淼忙安慰盐爷,盐爷重新坐下,猛吸着旱烟,自言自语重复着唐天安的名字,竟流下眼泪,说唐天安这个娃虽然愚笨,但却是个好人,曾经帮他批过命,只要过了三十五岁就会一切大顺,谁知道竟出了这种事情。   “天命不可违。”盐爷抹去眼泪,“命中说唐天安有个大劫难,如果度过,就能平平安安,寿终就寝,如果度不过……唉。”   胡顺唐又安慰了盐爷一阵,盐爷随后起身说要回家,胡淼和胡顺唐要送他,他却摆手说不用,自己得静下来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想着刘振明的话,不让他离开,必须在棺材铺中等他,也没有想太多,于是便让盐爷独自回家,自己和胡淼在棺材铺中等着刘振明来。   入夜后,刘振明才赶回来,径直来了棺材铺中,随后便要胡顺唐跟自己去唐天安家,可胡顺唐却心急看复印件,刘振明犟不过他,只得带他回到派出所去办公室里面取。   三人一路走向派出所,街道上都没有见过几个人,有些还在外面玩耍的孩子都被大人连打带骂给弄回了家,说什么晚上在外面玩小心被狐灵给抓走。刘振明听着,眉头皱起来,知道这件事再不解决,这个镇上的老百姓恐怕都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了。   来到派出所门口时,虽然大门口的灯亮着,但派出所内却黑漆漆的一片,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刘振明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值班的上哪儿去了?”   胡顺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一把抓住刘振明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安静?”   “你是不是多心了?这是派出所。”刘振明推开派出所的大铁门,但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上面的锁,锁是挂好的,说明派出所里面有人。   胡淼有些害怕,抱住胡顺唐的胳膊向派出所内慢慢走去,穿过那条不长的走廊。   刘振明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按走廊内电灯的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   刘振明抬头看着走廊顶端说:“是不是跳闸了?”   “也许是电闸出问题了,你们的人去维修了。”胡顺唐这句话实际上是在安慰身边的胡淼。   来到所长办公室门口,刘振明打开门,随后从自己的保险柜里面取出那一叠复印件,在摸到那支手枪时,想了想,干脆也拿了出来,上了弹夹,放在裤兜中,随后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一下,不要乱跑,没有灯,小心摔着。”   说完,刘振明便离开了办公室,随后拿出手机,给晚上值班的警员打电话,刚拨通便听到隔壁房间内电话铃声响。刘振明一惊,忙靠着门口喊了一声:“小李?”   里面没有人说话,此时在刘振明办公室内的胡顺唐和胡淼也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大跳,正在胡顺唐准备离开办公室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影,胡顺唐一惊,拉着胡淼往后退的同时,被白影一脚踹中了胸口,随后狠狠地撞向了身后的铁皮柜。   同时,在一侧的胡淼,也因为抱住胡顺唐的胳膊被那股力量牵扯住,摔向一侧,脑袋撞在了办公桌旁边,头一歪,晕了过去。   胡顺唐捂住疼痛的胸口,有一股火辣的感觉顿时在胸口四周蔓延开来,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嗓子眼一阵发甜,随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距离很近,可因为周围一片漆黑的缘故,胡顺唐只能看到眼前几米处站着一个全身长满白毛的人形怪物,从外表上来看与前几天自己晚上所追赶的那个东西不大一样,正要起身准备搏斗一番,却见那白色怪物俯身将那叠复印纸拿了起来,卷在手中,转身就要走。   “别走!”胡顺唐挣扎着起身。   此时,闻讯赶来的刘振明出现在门口,刚好撞上转身要离去的那白色怪物。刘振明先是一愣,随后伸手就要去抓那白色怪物,谁知那怪物反应极快,闪身躲过的同时,飞起一脚踹向刘振明。   刘振明毕竟是警察,在警校学习时搏击课成绩一直保持前茅,他立刻将双手挡在胸口,但没有想到那怪物的力道奇大,直接将他踹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接撞上了后方另外一间办公室的大门。   怪物发出“咕噜”一声响,随后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跑。刘振明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的同时将裤兜里面的手枪掏出来追了出去,胡顺唐紧跟其后。   白色怪物在前方疾奔,速度很快,刚到走廊尽头,便调转方向向右侧跑去,刘振明到了走廊尽头,高举着枪对准那白色怪物,喊道:“再跑我就开枪了!”   这一句警告似乎有点作用,喊完之后白色怪物停了下来,背对着刘振明。   “咕噜……咕噜……”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怪物方向传来,听起来就像是怪物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一样。   刘振明举着手枪慢慢靠近那白色怪物,同时说:“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振明在靠近那白色怪物的刹那间,胡顺唐刚好追上,见状忙喊道:“小心!”   胡顺唐话音刚落,白色怪物突然一个急转身,同时蹲下,伸出自己的手扣住了刘振明的手腕,将他紧握的手枪给打落,随后又腾空跃起,竟跳到刘振明头顶那么高,双脚同时踹向刘振明的胸口!   这一次,刘振明没有防住,胸口被重重踢中,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那怪物在空中翻滚之后,很轻巧地落地,双脚又是一点,跃上旁边的墙头。   胡顺唐赶紧追了上去,同时听到刘振明在身后喊:“顺唐!趴下!”   胡顺唐意识到刘振明肯定是要开枪了,忙整个身子趴了下去,趴下来的瞬间就听到了“呯呯呯”三声枪响,再一抬头,发现那白色怪物已不在墙头。   胡顺唐想去爬墙,但那堵墙实在是太高,徒手攀登几乎不可能,只得作罢,转身回去看看刘振明伤得如何。   刘振明放下手枪,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也挂着一丝鲜血,看模样伤得比胡顺唐还重。   “妈的!肯定不是人!”刘振明检查了一下手枪,重新装好。   胡顺唐回头看了看墙头,觉得这怪物怎么和前几天看到的那个不一样?难道说真的有同伙?鬼怪齐聚广福镇吗?如果不是鬼怪怎么会有那种惊人的速度以及爆发力,两个大男人完全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再者,如果是人,面对枪口的时候竟会如此冷静?   胡顺唐和刘振明互相搀扶着回到办公室,此时走廊上的灯一盏一盏慢慢亮了起来,两人愣住。当对面尽头上最后一盏灯亮起来的时候,两人发现詹天涯站在那,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盯着两人。   “怎么开枪了?”詹天涯站在那冷冷地问。   刘振明没搭理他,手在胡顺唐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示意他向办公室走。   詹天涯盯着两人,没有挪动步子。   胡顺唐和刘振明回到办公室后,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疑问:詹天涯怎么会出现在派出所内?   “你们站着别动!”詹天涯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两人愣住,转过身来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走到两人的跟前,目光先落在胡顺唐的胸口上……   正文 第四十七章[第四种诡异死法]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胸口上那个脚印,凑近看了下,随后目光又移动到刘振明的身上。   胡顺唐因为穿着白色的衣服,所以那个脚印特别明显,可与其说是脚印,不如说是爪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型动物的爪印。从爪印上判断,这个怪物的脚有三个脚趾,脚掌前部比后部要宽大很多。再看刘振明胸口那个,也完全一样,不过却是一对爪子。   “把你们的衣服脱下来给我。”詹天涯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先回答我们,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刘振明已经开始怀疑詹天涯,毕竟詹天涯所住的旅馆到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即便是听到枪声,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派出所内。   詹天涯依然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刘振明:“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当然有必要,我现在怀疑你和此案有关,如果你不说清楚,我随时有权利……”   刘振明刚说到这,却发现詹天涯猛地一下靠近他的跟前,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詹天涯冷笑道:“你有什么权利?这个案子早就交给我全权负责,我一再告诫你不要再插手,你总是不听,一意孤行,今天晚上你又开了枪,据我所知,无故开枪的后果很严重,你必须得交一份满意的报告给上面,否则……”   说到这,詹天涯停住随后凑近刘振明低声道:“你以后再也别想当警察了。”   胡顺唐清楚地听到詹天涯对刘振明说的话,虽然心中也有些怀疑,不过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白色怪物要拿走那叠复印件?难道说那上面的东西会影响到那怪物?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上次那怪物在弄晕我之后不拿走那叠复印件,反而今天要去拿刘振明的这一份呢?   没有办法了,眼下除了尽快帮胡家开棺之外,没有其他更快可以查明真相的办法。   胡淼此时醒来,看到站在身边的三人,一脸疑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白影来过了!”   詹天涯听完并不吃惊,这更加剧了刘振明对他的怀疑。   刘振明的手已经慢慢摸向了口袋中,想去拿枪,决定来个先斩后奏!抓了詹天涯再说,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省厅派来的顾问,还是专案组的负责人,总之现在他的嫌疑最大!   刘振明的手摸进口袋中的时候,却摸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摸到。低头去看,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詹天涯拿在了手中。   詹天涯用两根手指头夹着手枪的枪柄,让手枪在两根指头之间来回晃动:“找这个吗?如果我是疑犯,我现在就可以开枪打死你们两个!”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刘振明又是一个火爆脾气,而詹天涯完全不示弱,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乱子。胡顺唐忙挡在两人之间说:“都收敛一点,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搞清楚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余下的……”   “这件事不用刘所长再插手,以他的能力和实力完全没有办法应付。”詹天涯还在火上浇油。   “你说什么!”刘振明忍不住要扑上去,却被胡顺唐制止。   詹天涯指着他胸口的那个爪印说:“你如果有能力,就不会挨这一脚了,不,是两脚。”   詹天涯目光又落到刘振明的衣袖上,在那还有因为他回手挡住而留下的爪印。   詹天涯将枪递给刘振明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话:“刘振明!你要是再插手这件事!我会让上面将你调离广福镇!”   詹天涯走后,刘振明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将枪放在旁边,捂着脸,咬紧牙,尽力让自己不要发火。   “振明,你……”   “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胡顺唐正要按住刘振明肩头的手收了回去,看了一眼胡淼,胡淼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们应该离开,让刘振明一个人安静会儿。   胡顺唐带着胡淼离开,两人刚离开派出所,一个摸着头的警察便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刘振明的办公室说:“刘所,怎么回事?我刚才被人打晕了。”   刘振明抬头看了一眼今晚本来应该值班的警员小李,挥挥手说:“你走吧,回家休息,我来值班,我还要写报告。”   小李听完这话,便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枪,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因为太清楚刘振明的脾气,只好离开派出所回家。   当夜,好几个人失眠,胡顺唐和胡淼几乎没有睡觉,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么多天来连续发生的惨案,到底是人为还是狐灵作祟?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胡顺唐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和胡淼一道准备前往太平镇,去找胡钱福,为胡钱福开棺。虽然说胡顺唐不清楚给胡家开棺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但毕竟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最基本的条件已经具备了,就算胡家的祖先要怪罪,就怪罪自己吧。   在镇口等车的时候,胡顺唐发了条短信给刘振明,告诉刘振明自己去太平镇的事情,随后上了去太平镇的班车,上车之后,胡顺唐和胡淼刚坐下,便看到盐爷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镇口的那颗黄果树下,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许多……   胡淼正要下车,胡顺唐拉住她说:“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我不想将盐爷也牵连进这件事里面,要是他老人家出了事,恐怕九泉下的爸爸、爷爷都不会原谅我。”   胡淼听完只好坐下。   汽车在二级公路上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太平镇镇口。胡顺唐这还是第二次来太平镇,从前只是跟随父亲来这里赶过集,在他印象中太平镇要比广福镇热闹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也不少,对儿时没有见过世面的胡顺唐来说,能够住在太平镇完全就是他一生的梦想。   胡淼也是多年没有回到过太平镇,下车之后先是深呼吸了一口,随后说:“家乡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带着一股青草味。”   公路上扬起的灰尘让胡顺唐忍不住捂住口鼻,拉住胡淼的手就往镇子里面走,边走还埋怨胡淼说:“这么大的灰尘,还青草味呢!”   胡家是太平镇的大户,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和广福镇相似的是,广福镇大部分人姓唐,太平镇大部分人姓胡,所以即便是房子有些变化,随便在街边问个人,都知道胡钱福住在什么地方,因为按照从前的叫法,胡钱福应该算是胡家现在的当家人。   进了镇子没有走多久,便找到了胡钱福现在的房子。   胡顺唐站在那栋五层小洋楼跟前,再看看周围顶多只有三层的房子,问胡淼:“你们胡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这房子的模样,应该是这个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吧?”   胡淼摇头的同时,才注意到自己还拉着胡顺唐的手,脸一红,赶紧松开说:“做生意,以前是卖鱼的,家里有好多鱼塘,不知道现在做什么。”   胡家的大门此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夹着皮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见到胡淼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上前对胡淼说:“淼妹仔?”   胡淼上前拉住那中年人的手说:“二叔!”   “我幺爸(胡钱福)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在吹牛呢,没想到是真勒。”胡淼的二叔忙将两人往屋子里面引。   胡淼二叔听胡淼说普通话之后,口音立刻一转,马上开始说着一口夹杂着当地土语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是别扭。   胡淼二叔将两人带进客厅里,从冰箱中拿了两罐饮料出来,将饮料递给胡顺唐时,笑着问胡淼:“你男朋友?”   胡淼刚才的脸红还没有消,此时更红了,忙摆手说:“不是,是咱们家的亲戚,就是……”   胡淼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胡顺唐忙用脚碰了碰她,示意她话不要说太多了,有些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相反会节外生枝。   胡淼二叔注意到了这两人的小动作,知道自己也不方便再问,打了个哈哈坐在旁边。   胡淼喝了一口饮料问:“幺爷呢?没在家吗?”   胡淼二叔说:“在鱼塘那边,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是不是连自己姓胡都忘记了?”   胡淼听着这话觉得很刺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胡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妈妈改嫁的事情,将话题一转说:“鱼塘怎么走?我们有急事找幺爷。”   胡淼二叔笑笑起身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连鱼塘在哪儿都找不到唠,真的是把胡家给忘了,对了,你妈没让你改姓吗?”   胡淼心中很窝火,但胡顺唐却捏住她的手,让她千万要冷静下来。   出了胡家的房子,往房子后面走,便能看见一条河。太平镇和广福镇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依山傍水,只不过太平镇这条河要比广福镇那条宽很多,河水流量也大很多,胡家就是靠着这个河水,在旁边挖出了几十口池塘,靠养鱼发家致富。   胡顺唐和胡淼跟着胡淼二叔走了一阵,翻过一座小山丘,便看见了山丘下面几十口大小不一的池塘,胡淼二叔伸手一指在最右边那口池塘挨着山丘处的一座平房说:“幺爷就在那,他不喜欢住楼房,就喜欢住那种瓦房,说啥子冬暖夏凉,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你不急着走,等我回来,我带你们吃饭去,镇上最好的饭店!”   “再见。”胡淼心中本来就有气,听她二叔用这种语气说话之后,更来气了,拉着胡顺唐就往平房位置走。   等他们走后,胡淼二叔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胡淼拉着胡顺唐来到平房门口,见大门紧闭,伸手敲了敲门:“幺爷,在吗?我是胡淼,淼妹仔!”   里面没有人应声,胡顺唐听到里面有动静,忙将耳朵贴近门口,听到里面有人窃窃私语,随后里面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两人同时一愣,胡顺唐意识到有问题,抬脚就踹门,却没有想到这平房的门很结实,踹了好几脚之后才将门给踹开。   两人赶紧进屋,刚进去就看见胡钱福侧着身子挣扎着拼命向门口爬行,双手还在那比划着什么……   两人大惊,忙过去扶起胡钱福,却发现胡钱福的胸口插着一枚木钉!木钉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往外不住的涌着。   胡淼抱住胡钱福,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哭道:“幺爷!幺爷!”   胡钱福伸手指着窗口,胡顺唐抬头便看见窗口是打开的,赶紧来到窗口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胡顺唐又赶紧回来,抱起胡钱福就准备送医院,并问道:“幺爷!是谁干的?”   胡钱福喉咙里面发出“呼呼”的声音,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在凭空抓着,瞪大了双眼,模样十分痛苦。   “幺爷!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胡淼帮着胡顺唐抱着胡钱福往外面走,边走还边叫人。   此时的胡钱福却很怪异地挣扎着要下来,不停地向胡顺唐比划着什么,但胡顺唐根本不明白,随后胡钱福怪叫了一声,拍打着自己的头,流下眼泪来“呜呜呜”地哭着,拼命拍打着胡顺唐将他放下。   因为胡钱福挣扎得实在太厉害,胡顺唐抱不住,只得将他放下来,刚放下胡钱福,他便做了一个让胡淼和胡顺唐都无比惊讶的动作——胡钱福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那根木钉,随后用力拔起来!   木钉被拔出来的瞬间,胸口的血液也喷射了出来,溅了胡顺唐和胡淼一身都是。两人根本不明白胡钱福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啊!”胡钱福拔起木钉之后,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好像中邪了一样,将木钉对准了自己的左眼插了进去……   “啊……!”胡淼吓坏了,瘫倒在胡顺唐的怀里,两人盯着“发疯”的胡钱福,完全愣住了。   胡钱福将木钉插入了自己的左眼之后,又作势想要拔出来,就好像是在自虐一样,一边怪叫,一边用力往外拔,可这次木钉刚拔出来,胡钱福的左眼就瞪大,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随后身子一软,脖子一歪,终于咽了气。   胡淼和胡顺唐愣在胡钱福尸体的旁边,满身鲜血,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文 第四十八章[沦为阶下囚]   没多久,路过的一个鱼塘小工发现了满身鲜血的胡顺唐和胡淼,同时也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胡钱福,随后尖叫着跑开,呼喊胡家人来“救命”。   闻讯赶来的胡家人,立刻认定了胡顺唐和胡淼两人是杀人凶手,立刻报警,甚至有几人还开始向胡顺唐动手,胡顺唐无论怎么解释胡家人都听不进去,随后两人又被胡家人扭送到了派出所。   太平镇派出所内,负责的民警将胡顺唐和胡淼暂时隔离在了一个小房间内,随后尽力平息胡家人的怒火,让他们冷静下来。   胡顺唐和胡淼浑身鲜血地坐在房间内的长凳上,两人都盯着墙壁上写着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房间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传入两个人的耳中,胡淼心中很难受,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胡顺唐将胡淼抱住拍着她的肩膀,胡淼将头靠在胡顺唐的胸口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原本只是来找胡钱福,想开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有想到胡钱福竟然惨死在自己的眼前,而凶手好像会遁地一样,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的是狐灵作祟吗?为什么之前狐灵只是在入夜后出现,而今天反而大白天就现身,再者狐灵为何要杀死胡钱福?   “咣当”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察站在门口。   胡顺唐抬眼看着那名警察,随后目光又低下去,从这种推门的方式,他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这名警察已经将他们当成了凶犯。   那名警察提过一张椅子放在两人的跟前,拿着文件夹坐下,开始发问:“你们的姓名?”   “我叫胡顺唐,她叫胡淼,我们是……”   “自己说自己的名字。”那名警察打断胡顺唐的话,很是严肃。   胡顺唐压着火气:“我叫胡顺唐。”说完之后,又用手按了按胡淼,示意胡淼回答。   胡淼轻声答道:“我叫胡淼。”   “什么?”那名警察似乎没听清楚,“说大声点!有力气杀人!没力气说话吗?”   “我他妈没杀人!你凭什么说我杀人了?”胡顺唐松开胡淼,猛地站起来,那名警察盯着胡顺唐喝道:“坐下!让你站起来了吗?”   胡顺唐没有坐下来,双拳握紧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我和胡钱福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杀了我幺爷还……”那名警察作势就要扑上来,此时门又一次被推开,詹天涯和刘振明出现在门口。   “你们是谁?”那名警察扭头问道。   詹天涯没有搭理他,直接走向胡顺唐面前说:“跟我走。”   警察正要阻止,刘振明掏出证件递到他眼前说:“我是广福镇派出所所长刘振明,这位是省厅专案组的负责人詹天涯,我们是奉命来接管这个案件的,你们所长很快就能收到省厅的传真件了。”   “省厅专案组负责人?什么专案组?”那名警察斜眼看着詹天涯,模样很不友好。   胡顺唐刚才听到这名警察称胡钱福为“幺爷”,百分之百也是胡家人,看情绪激动成这样,应该属于胡家的本家。   詹天涯领着胡顺唐和胡淼往外走,走到那名警察跟前时,停下来,取出一支烟,并不点燃,只是叼在嘴上,说:“你收到传真件自然就会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么详细。”   “你……”那名警察指着詹天涯。此刻,在一旁的刘振明心中多少还有些痛快,虽然说詹天涯也曾经这样对待自己,可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抓起来审问,完全不符合办案的程序。   詹天涯和刘振明带着胡顺唐、胡淼两人刚离开小房间,一名穿警服的高个大汉忽然堵住门口,带着笑容说:“我是太平镇派出所所长胡恬逸,很抱歉,我还没有收到什么传真件,这两人是案子的嫌疑犯,按照程序他们必须被扣留二十四小时,因为案子太大,我已经上报到了县里边,还在等他们的答复。”   詹天涯想了想说:“办案程序不能省略,那请你们将他们换个地方,派出所内应该有拘留室吧?将他们关在那里,现在胡家人情绪很激动,在没有查明真相的情况下,请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因为他们是广福镇大案的重要证人。”   “没问题。”胡恬逸很爽快地答应道,接着又挥手叫那名警察离开,自己亲自带着胡顺唐和胡淼去了拘留室,等他们进去之后,还将那扇铁门给牢牢锁上。   胡恬逸将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后,对站在一旁的詹天涯说:“钥匙只有一把,我随身携带,你们请放心。”   拘留室中的胡顺唐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抬头,看着胡恬逸的裤兜,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刘振明靠近那扇铁门,对胡顺唐说:“顺唐,坚持一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詹……詹顾问会想办法的。”   胡顺唐看了在旁边的詹天涯一眼,詹天涯默默地点点头。   刘振明和詹天涯只是一夜之间就变这么默契了?胡顺唐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振明,有件事很重要。”胡顺唐叫住正要离开的刘振明。   詹天涯和刘振明同时回头,胡顺唐又说:“凶手使用的那种被称为棺材钉的木钉将胡钱福刺成重伤。”   “棺材钉?和吴天禄一样?”刘振明看了詹天涯一眼,詹天涯示意胡顺唐继续说。   “对,和我吴叔尸体上那个一样,很奇怪,凶手刻意这样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另外,我们正准备将胡钱福送往医院的时候,他却拼命挣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随后就将胸口的木钉拔了出来,刺进自己的眼睛里!”胡顺唐又说,现在想起那个画面来都觉得可怕,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怎么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詹天涯又走到铁门前问:“是刺的哪只眼睛?”   胡顺唐指着自己的左眼说:“左边眼睛,可是刺进去后又拔出来,好像要刺右边的眼睛。”   詹天涯听完后,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刘振明抓住铁门的栏杆说:“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找几件干净的衣服来给你们换上,你们身上的血衣是证据,不要弄脏弄破了,记住了吗?”   胡顺唐点点头,随后胡恬逸带着詹天涯和刘振明离开,关上了拘留室外面那扇大门。   “咣当”一声门响之后,胡顺唐觉得本来老天爷给他打开的那扇通往真相的门也在这一刻被死神的双手给关上。   胡淼蜷缩在角落中,抱住自己的双腿,满脸泪痕,一声不吭。   胡顺唐知道她这段时间所受的刺激不小,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抹去。胡顺唐打算洗清他们的嫌疑之后,就送胡淼回省城,自己独自将这件事给彻底查清楚。   没过多久,刘振明又来到拘留室中,拿来了两套刚买的衣服,交给胡顺唐让他们换上,自己则将染有胡钱福血迹的衣服取走,离开时胡顺唐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刘振明:“振明,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太平镇出事了?”   刘振明看了一眼拘留室外面,低声道:“说也奇怪,我在派出所里面整理昨天晚上那件事的资料和证据,顺便写报告,手机就响起来了,接起来,电话那头就有一个人说‘胡顺唐在太平镇出事了’,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匿名电话?胡顺唐抓着栏杆又问:“打电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起来应该是男人,但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变了声,听不出来具体的年龄。”刘振明又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件事只有我和詹天涯知道,而且我们查到那个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是太平镇的,詹天涯已经去查了,让我呆在这里守着你们。”   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胡淼,刘振明也看着胡淼低声说:“你们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县里边已经来人将胡钱福的尸体给拉走了,你照顾好胡淼,有什么事让门口的那人叫我就行了。”   胡顺唐点点头,等刘振明离开后,又坐回胡淼的身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   两人靠在一起坐了整个下午都没有说话,期间也再没有人来拘留室看他们。胡顺唐侧头看着拘留室的窗口,等着外面的太阳缓缓降下,月亮又慢慢升起来,在拘留室的那盏灯亮起的时候,民警送了两个盒饭进来。   胡顺唐接过盒饭的时候忙问有没有什么结果了?可民警根本没有搭理他,将盒饭递给他就转身离开。胡顺唐在那又叫了半天,让民警带刘振明来,可那扇门关上之后再也没有打开。   胡顺唐越想越气,将盒饭放在地上,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墙壁上,同时听到“哎哟”一声……   胡顺唐愣住了,立即转头看着胡淼。胡淼还是先前那个姿势,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跟自己开这种玩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胡顺唐又试着往墙壁上打了一拳,这次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摸着墙壁,又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此时,他又想到詹天涯曾说自己是什么创伤性思觉失调,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前兆吗?   “咣当”   拘留所的大门被人一脚给踢开!惊了胡顺唐和胡淼一跳……   正文 第四十九章[鬼手。迷洞。石棺]   那名胡姓的民警气呼呼地站在拘留室门口,手中提着一根警棍,瞪着在铁门中的胡顺唐。   胡淼赶紧向胡顺唐身边靠紧,胡顺唐搂住她,盯着那名警察问:“你要干嘛?”   那名警察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向铁门,用手去抓铁门上的锁,随后又向外面喊:“把钥匙给我拿来!”   这时候,在门口看守的警察冲进来,一把将他拽住说:“胡天仁你干什么?”   那名被叫做胡天仁的警察向他伸出手去:“把钥匙给我,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胡天仁!你是不是疯了?”那警察拽住胡天仁就往外走,谁知道胡天仁转身将那名警察推到墙边去,提起警棍指着他的鼻子。   胡天仁骂道:“这两个王八蛋杀了我幺爷!他们是杀人犯!”   那警察将胡天仁的警棍给拨到一旁:“胡天仁,你给我记住,你是警察!别在这抽风!赶紧出去!”   胡天仁将警棍放下道:“好,对不起,你去找所长来,我有话对他说。”   那名警察用手指了指胡天仁,又看了一眼在铁门内的胡顺唐和胡淼,接着转身离开,去找所长胡恬逸。   那名警察刚离开,胡天仁便转过身来,走近铁门。   在铁门内的胡顺唐抱住胡淼向后退了一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说过胡钱福不是我们杀的!再说胡淼也是你们胡家人,不可能对她亲幺爷做什么!”   “那要问你们自己才知道。”胡天仁面无表情,抡起警棍开始砸铁门上那把锁!   一下,两下,三下……   警棍敲打在那把铁锁上就如打在胡淼身上一样,每敲一下,胡淼的身子就抖一下。   胡天仁敲了好几十下,都没有将那把锁敲开,情绪变得更激动了,开始抬脚踹那扇铁门。   胡顺唐再也忍不住了,冲到铁门前一把抓住胡天仁:“你冷静点!你吃错药了?”   胡顺唐抓住胡天仁那一刹那,胡天仁左手扣住胡顺唐的手腕,右手抡起警棍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的同时,胡淼开始惊声尖叫,胡顺唐身子一抖,随后愣住,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胡顺唐盯着眼前胡天仁的双眼,胡天仁的眼神变得不再凶狠,却是充满了惊恐。他顺着胡天仁双眼的目光方向看去,竟发现从自己手腕处又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来,就是那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胡天仁砸下来的那根警棍,让他免受了那重重的一击……   铁门内的胡顺唐和铁门外的胡天仁,都盯着那只手,随后胡天仁抬起头来看着胡顺唐,吞了一口唾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嘴唇微微发抖,就在此时,胡顺唐发现胡天仁的右肩处又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抓住了胡天仁的衣服,往后重重一拽。   胡天仁顿时被那只手给扔到了身后的墙上,警棍也同时掉落在地上,胡顺唐看着手腕处,刚才出现的那只手莫名其妙又消失了。   胡淼站在胡顺唐身后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铁门外,她刚才也清楚地看见了从胡天仁背后出现的那只手。   胡天仁撞到墙壁之上,又反弹回来,落在了地上,好像没受伤一样,猛地站起来,贴紧墙壁,看着胡顺唐,好半天才开口说:“你……你……”   胡天仁贴着墙壁慢慢向拘留室门口移动,在离门口一米处的地方,撒腿就跑,刚出门就撞上了正好赶来的那名警察和所长胡恬逸。   “怪物!怪物!他是个怪物!”胡天仁喊了一嗓子,推开胡恬逸和那名警察,向外跑去。   胡恬逸和那名警察疑惑地看着胡天仁,又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去追胡天仁,都没顾得上锁门。   胡顺唐举起自己的双手,翻过来倒过去的看,都没有看出到底那双手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随即又想到刚才自己击打墙壁时发出的那声“哎哟”。   这次百分之百不可能是什么幻觉,总不至于幻觉能传染吧?胡天仁明明看见了,胡淼也看见了,况且胡天仁还被那只手给扔到了墙上。   那双手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说一直跟着我?   胡顺唐有些崩溃了,胡淼紧贴着墙壁,盯着胡顺唐很是害怕。   “你刚才也看见了?”胡顺唐扭头去看胡淼。   胡淼使劲点点头。   “你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发神经似的问自己的双手,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啪!”拘留室内的灯泡突然被砸碎了……   胡顺唐一惊,胡淼也吓了一跳,死死地贴住了墙壁,缩成一团。   “啪……啪……啪……啪……”   拘留室外走廊上的灯也一个个被击碎,拘留室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胡顺唐离开铁门,向后退去,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靠近拘留室。   “胡淼,别动……”胡顺唐轻声对身后的胡淼说。   本还在浑身发抖的胡淼听见胡顺唐这样一说,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尽力不让自己动弹,可身子还是止不住发抖。   一道白影从拘留室门口晃过,胡顺唐身子一震,又是白影?这东西怎么会无处不在?   正这么想,那个白色的怪物出现在了拘留室的门口。   “呼……”那怪物好像在吐气,从头部那冒出一阵白烟出来,接着白色怪物开始慢慢靠近铁门,捡起了地上那支警棍,狠狠砸向铁门上的锁。   没砸几下,铁门的铁锁就被砸开,白色怪物拉开门,逼近胡顺唐,胡顺唐向后退着,和胡淼靠在了一起。   “是不是你杀了胡钱福?”胡顺唐壮着胆子问。   “嘿……”白色怪物终于发出了声音,十分沉闷,又喷出一股白烟。   白烟慢慢飘向胡顺唐跟前,随后渐渐散开。   胡顺唐和胡淼闻到白烟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但却觉得有甜甜的味道。没到五秒,胡顺唐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知道中招了,伸手就要去抓那白色怪物,明明觉得自己抓到了,双手却抓了一个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倒下去双眼合起的瞬间,看见那白色怪物慢慢走进已经晕过去的胡淼……   “胡……淼……”胡顺唐用最后的力气叫了胡淼的名字,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咔嚓”   “咔嚓……”   “咔嚓”   树枝被踩碎的声音钻入胡顺唐的双耳中,胡顺唐渐渐醒来,脑袋还有些疼,但已经恢复了意识,撑起身子来,抬眼望去,自己竟然身在一个山洞之中,胡淼则躺在自己的身边还在熟睡之中。   “胡淼,胡淼……”胡顺唐轻声叫着胡淼,胡淼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探鼻前,呼吸很正常,应该只是中了迷烟之类的东西睡过去了,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那白色的怪物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见洞穴深处好像有亮光,用手撑着墙壁慢慢向里面走去,走过洞穴旁边一个“L”形的拐角后,发现在最里面放着一口石棺。   石棺周围点着四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篝火的火焰照亮了最里面的整个山洞。胡顺唐走近时却发现在石棺背后的墙壁上刻着字,字体是右起直行,字体有些扭曲,看起来有些畸形。   “开棺人九忌?”胡顺唐看着最右边那行字念了出来,同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懂上面的文字,从自己的双眼看来上面是繁体字“開棺人九忌”。   胡顺唐忍不住走近那面洞壁,从左至右开始看起来——   忌不知開棺所取;   忌不入死者族譜;   忌玄日皓月星辰;   忌淫邪爛賭煙酒;   忌傷害死者生屬;   忌開棺不收重金;   忌師傳家中子嗣;   忌信神己不敬神;   忌貪生留陽棄魂。   看完之后,胡顺唐又转过身来,盯着身后那口石棺。   是一口很普通的石棺,石棺外表很光滑,摸起来表面就如光滑的玉石一样。   这是什么洞穴?这口石棺又是谁的?对了,现在几点了?胡顺唐去摸裤子口袋中的手机,才想起来手机在派出所时就被警察给拿走了。   这个地方肯定是白色怪物带我来的,为什么他要带我到这个地方来,从洞壁上雕刻出来的字迹可以判断出已经有些年头了,写的是关于开棺人的忌讳,照这样来看,石棺内应该躺着的是一个与开棺人有关的人?或者说里面本身就葬着一个开棺人。   打开棺材一看不就知道了?反正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算是“清洗”过自己的灵魂了,再着自己也没有犯开棺人的忌讳,应该没什么问题。胡顺唐搓了搓手,放在石棺盖上,用力一推,棺盖纹丝不动。   推不动?   胡顺唐不甘心,又用力推了一下,棺盖依然纹丝不动。   哪里不对劲吗?胡顺唐又在棺材表面摸索了一阵,终于借着篝火的光摸索到在棺盖边缘竟然有一圈凸出来的圆形东西,仔细看去像是老式棺材钉的底端。胡顺唐记得这种棺材钉是很早以前就弃用了,因为造价实在昂贵,一般人用不起,最主要的是这种棺材钉都是木制的。   可这种木制的棺材钉怎么能钉得进石棺之中?   胡顺唐后退两步,看了下棺材的整体,石棺的模样竟与家中那副活寿材的模样很相似,莫非这口石棺也是活寿材?石头所打造的活寿材?这可太稀奇了!   胡顺唐有些激动,同时蹲了下来,开始摸索着石棺的各个部位,争取能找到石棺的机关所在,顺利打开石棺。没多久,他就发现在石棺底部,有一圈吐出来的石条上刻着字,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太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于是从篝火中取出一根燃烧的木头,凑近去看。   “丙丁,甲乙,庚辛、壬癸……”胡顺唐挨着读着,“戌己,这都是什么意思?”   “咔嚓!”   此时胡顺唐又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赶紧抬起头来向洞外看去。   正文 第五十章[天干地支]   一个人影在拐角处晃动,双手无力地垂下,左右摆动着。   应该是胡淼吧?胡顺唐起身来,向着人影叫了一声:“胡淼。”   没有人答应,可同时那个本在晃动的人影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双手垂着,但没有摆动,身子却俯了下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胡顺唐绕过石棺,向拐角处走去,依然喊着胡淼的名字,可人影并没有应声。   不是胡淼,难道说是那个白色怪物?胡顺唐握紧了手中那根还在燃烧的木棍,慢慢靠近那人影,走近拐角处往右一看,果然是胡淼站在那,不过却保持着一种很奇怪的姿势。   身子靠着洞壁,上半身俯下去,双手垂拉在下面,一副无力的模样。   胡顺唐举起手中的火把,又问道:“胡淼,你怎么啦?”   胡淼没有应声,只是能听到她很沉闷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头野兽在喘气。   胡顺唐走近胡淼,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又问:“胡淼,你没事吧?”   胡淼猛地一抬头,原本还低垂下去的双手抓住胡顺唐的衣服,一把将他拉近到自己的身前。   胡顺唐被胡淼用力一拉,差点没摔倒在地,火把也同时脱手,身子一偏,再一回正,整个脑袋直接撞上了胡淼的胸部……   “生人勿近!”胡淼开口说话了,却声音却变成了男性。   胡顺唐一惊,抬眼一看胡淼还闭着双眼,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这副模样就像是传说中的鬼上身!   胡顺唐用双手撑住胡淼身后的洞壁,想借力挣脱胡淼的双手,谁知道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胡淼的力气变得奇大!   “生人勿近!生人勿近!生人勿近!”胡淼张口用男声依然重复着那四个字,听起来十分凶狠,就如同立刻就要将跟前的胡顺唐给一口吞掉一样。   胡顺唐意识到胡淼的情况不对劲,而且是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干脆使劲将头抬起来,凑近胡淼的脸:“你是谁?你把胡淼怎么样了?”   “生人勿近!开棺留魂!”胡淼张口又说,眼睛突然睁开,恶狠狠地盯着胡顺唐。   胡顺唐与胡淼的那双眼睛距离不过一公分,但也被双眼中发出的那股杀气所震到,他原本还撑住洞壁的双手此刻软了下来。   这时,胡淼眼神却奇怪地一变,瞳孔收缩了一下后,眨了眨眼睛,四下看看,同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住,一低头发现是胡顺唐,叫了一声,一把将胡顺唐推开怒道:“你在干嘛?”   胡顺唐见胡淼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我还被你吓死了!你怎么会扑到我身上来!”胡淼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胡顺唐忙说:“是你把我拉过去的,不是我要凑过去的!”   “怎么可能!”胡淼肯定不信。   无奈,胡顺唐只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胡淼。胡淼反应的确是迟钝得有些可怕,胡顺唐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拘留室中,而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又跑过去和胡顺唐紧靠在一起。   胡顺唐盯着在身边的胡淼,哭笑不得:“我说大姐,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   “我们在哪儿?”胡淼看了看四周,终于发现在洞内那口石棺,“有口棺材?”   胡顺唐也看着那口石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还没有出去看过,就发现了这口石棺,还有洞壁上面的那些刻出来的字。”   胡淼走近那口石棺,又抬头去看石壁上面的字,看了半天后回头问胡顺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开棺人九忌。”胡顺唐盯着上面的字说,“你总不至于不认识繁体字吧?”   胡淼仔细看着那上面的文字,摇头说:“不是什么繁体字,这根本就和那个小册子复印件上面的字完全一样呀。”   胡淼走近洞壁,伸手指着上面那些扭扭曲曲的文字:“你看,完全一样……等等!”   胡淼猛然转过身来,看着胡顺唐,此时的胡顺唐目光还停留在洞壁上面,随后又看着胡淼:“你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说像小册子上面的冥文,但我却能够看懂,这就说明我现在完全能够看懂了!”   胡淼点头:“看来你吴叔说的,还有那小册子上记载的都没有错,果然要死过一次,清洗过自己灵魂的人才能看得懂这种冥文,可为什么呢?”   胡顺唐摇摇头,他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胡淼伸手去摸上面的文字,摸了半天,还是觉得那些文字没有汉字那么有规律,扭扭曲曲的,怎么在胡顺唐双眼中就能看出是繁体字来?   胡淼从右向左摸索着,摸到某个字的时候突然那个字往石壁中一沉,接着石棺处就发出“咔嚓”一声响。   这声响声发出之后,胡顺唐和胡淼两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石棺上。   胡淼战战兢兢地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胡顺唐伸手摆了摆,想起在石棺下面发现的那一排字,忙又绕过去,从篝火中拿起一截木头,凑近指着说:“你看,这上面写着十个字,我不懂是什么东西,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胡淼凑近看了会儿,开始回忆,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胡顺唐就听到她好像在念什么“天干地支”之类的词语。   胡顺唐看着胡淼,胡淼忽然一拍手说:“想起来了,这是天干地支中代表方向的字符。”   “天干地支?”胡顺唐隐约想起自己曾经也看过类似这样的东西,但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去详细研究,觉得过于深奥了,只知道中国在上古时期就创造了一套完善的特定汉字符号表序组合法,那就是天干地支。   天干地支,分为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十天干指的是甲、乙、丙、丁、戌、己、庚、辛、壬、癸,十二地支则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十二地支同时又代表古时的十二个时辰以及十二生肖。   胡淼解释到这,停顿了一下又说:“天干和地支不一样,不仅仅是符号,内容更不同,基数也不一样。”   “基数?数学?”胡顺唐一提数学脑袋就大,他从前数学成绩奇差,考试全靠做题套模式。   “嗯,天干是十进位的,地支则是十二进位的,互相无法对应,但却可以配合使用,但配合使用的话,有规律的,通常都是天干在前,地支在后,两者配合,天干每循环六次,地支每循环五次,就可以完成一个周期。”胡淼说。   胡顺唐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懂胡淼在说什么玩意儿,特别是听到什么十进位,十二进位,就开始下意识地走神,和上数学课时候一样,这就是为何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偏偏要选择文科的原因,可胡淼也是选择文科,为何懂这些?   胡顺唐岔开话:“等会儿,你学历史的至于懂这些吗?”   胡淼说:“学历史的多多少少要接触这些好不好?再说了,我从小就对数学感兴趣,学历史也是因为……误入歧途!”   学历史误入歧途?要换个其他人,恐怕胡顺唐就要与她争辩了,但眼前是胡淼,她又能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忙问:“那下面这些什么丙丁、甲乙是什么玩意儿?代表什么?”   胡淼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你到底听懂没?这上面就是写的天干符号,天干地支里面通常十二地支用来代表十二个方位……”   胡淼说到这,发现胡顺唐的目光无神,看来又是走神了,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算了算了,我不解释这么多了,你也听不懂,也就是说天干也可以代表地面方位,这里的丙丁指的就是南方,甲乙指的就是东方,庚辛指的是西方,壬癸是北方,而戌己呢则是指的正中。”   胡顺唐这次很仔细地听完,四下看了看问:“胡淼,你能辨别方向吗?”   胡淼说:“能呀,怎么了?”   胡顺唐直起身子来,指着写有开棺人九忌的洞壁说:“这是哪个方向?”   胡淼皱着眉头说:“我没参照物,又是在洞穴里,我哪知道哪里是哪里?”   胡顺唐看着她说:“那你还说自己能辨别方向?”   “喂!”胡淼起身,“要在没有洞穴的地方,我至少能看下什么树的年轮,太阳升起落下的方向,月亮升起落下的方向来辨别,但在这里除非有指南针,否则……”   说到这胡淼忽然笑了,抬起手来,晃了晃自己的手表说:“嘿!我这手表有指南针!”   胡淼将手表翻过来,露出背后的指南针,随后指着写有开棺人九忌的方向说:“这边是南方。”   胡顺唐点点头,又蹲下来看着石棺下侧的那些字问:“那东方呢?”   胡淼指着胡顺唐的身后说:“你身后是东方。”   胡顺唐立即转过身去,走近身后的那面石壁,举起火把来看,果然凑近之后才能发现这面石壁上面也有文字,写的是一行字——定穴之法如人之有竅,當細審陰陽,熟辨形式,若差毫釐,謬諸千里,非惟無福蔭佑,抑且釀禍立至,可不慎歟。   胡顺唐侧头问:“上面的字你看起来是不是和南面石壁上的一样?也看不懂?”   胡淼摇头:“不,我能看懂,是繁体字。”   “说的什么?”胡顺唐还是不放心。   胡淼将上面的字读了一遍,胡顺唐点头说:“和我看到的一样,为何这上面不是用冥文表示的呢?”   胡淼又伸手去摸上面的字,此时胡顺唐又问:“胡淼,你刚才碰到那一面石壁上的什么字,才触动了机关?”   胡淼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字该怎么读。”   胡顺唐拉着胡淼往南面的石壁走:“你指给我看。”   两人走近南面石壁时,却惊讶地发现上面原本刚才还在的字竟然全部消失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诡异的深井洞穴]   两人站在石壁前惊讶了半天,胡淼又上前摸索着,但诡异的是真的不见了,并不是他们的错觉,只是短短的十多分钟,上面雕刻出来的字迹都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胡淼摸索了一阵,回头看着胡顺唐摇摇头。胡顺唐当然知道这上面的字迹是真的消失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消失,对了,这个洞穴的外面是什么地方?   胡顺唐虽然不是一个做事都要考虑到后路的人,先前因为发现这口石棺和石壁上的字迹,完全忽略了洞穴所在位置的这一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总能够找到撤退的路。   这样一想,胡顺唐立刻拉了胡淼跟自己一起去洞外看看,随手又从那堆篝火之中拿了两根火把,左右手各一只,慢慢向刚才自己醒来的地方走去。   胡淼跟在胡顺唐身后,举起火把照着洞壁周围,发现越往外走洞壁上就越潮湿,甚至有些地方还在滴水。   “你说这里会不会是钟乳洞?”胡淼问。   胡顺唐边向前走边说:“有这种可能性,但不大。”   “为什么?”胡淼高举着火把,现在洞壁周围用肉眼都能看见有些地方在渗水。   “那个东西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肯定离太平镇的距离并不远,据我所知,在太平镇和广福镇周围虽有大山,但地质结构不一样,所以不可能有钟乳洞。”   胡顺唐说到这,两人已经来到刚才所躺的位置。地面用干树枝垫上了两层,还有些枯叶放在表面。   胡顺唐举着火把蹲下来,查看那些树枝和枯叶。现在是夏季,枯叶和树枝必定不是刚刚才堆放在这里的,因为夏季要找到这种干燥的树枝和枯叶很难,况且这个洞穴中这么潮湿,长期放在这里必定会腐烂。   白色怪物必然是将自己和胡淼放在这里,然后再离开,从树枝和枯叶来看,它将这些东西垫在这里是不想我和胡淼身体受潮,这样来看并不是想伤害我们,可是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又为了什么?   胡顺唐忍不住又回身看了一眼石棺所在的洞穴深处。   胡淼随手抓起一片叶子仔细看着:“这里面好像有竹叶。”   “竹叶?”胡顺唐拿过来一看,果然有一片竹叶,思考了一阵,起身说,“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两人高举火把向洞穴外走,走了不到十米,便发现前面的洞口有些窄,只能并行走过去两个人,再将火把往里面一照,竟然已经到头了!   怎么会这样?那出入口在什么地方?胡顺唐走近那个两人宽的洞口,发现在顶端有光亮,赶紧将身子探出去查看,这一步刚迈出去,就踩了个空,准确地说是踩进了水中,身子一歪,栽了下去……   胡淼眼疾手快,扔下火把,将胡顺唐的手给死死拽住,胡顺唐忙用手撑住旁边的洞壁,这才发现自己栽下去的位置不是什么洞穴的尽头,而是一口水井。   胡顺唐费力爬回了刚才的位置,喘着气看着面前一米处的深井,要是刚才胡淼没有拉住自己,恐怕就要落进水井之中,不知道这水井到底有多深,刚才晃了一眼,从他所在的位置到水井顶端的出口至少有十米。   在西南地区,地下水丰富的土地下,普通水井只需要打十米就能出水,从目测的距离,这口水井井深至少十五米,水深五米左右,如果再深,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不在太平镇范围内,因为这里的土壤下面不缺水。换言之,洞穴在水井之下,那就可以说明为什么洞壁内很潮湿了,只是这种做法太过于冒险,如果在雨季,地下水充足的情况下,地下水极有可能直接将整个洞穴给淹没。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会想到水井中有一口石棺呢?   不对劲!胡顺唐爬起来,将一根火把放入水中熄灭,接着比了一下外面水井的直径,缩手回来比划了一下说:“这口水井肯定不是出口,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水井。”   “为什么?”胡淼问,又探头去看外面那口水井。   “这水井的直径不过一根半木棍长,而在洞穴里面的那口石棺宽度至少有两根木棍的长度。”胡顺唐抓着那根木棍对胡淼说。   胡淼恍然大悟:“噢,你的意思是如果说这里是出入口的话,石棺是根本没有办法放下来的对吧?”   “对。”胡顺唐说,“这口石棺一看就是用整石打造出来的,材质很特殊,我摸起来更像是玉石之类的东西,不是那种用普通石块堆砌出来的石棺,所以肯定有其他出入口,况且你看外面那口所谓的水井,周围摸起来只是普通的泥土,我记得在乡下的水井,都是打到差不多有水的时候,就立刻开始用石块固定井壁,以免出现崩塌。”   胡淼举起剩下的火把,向水井内照去,果然和胡顺唐所说的一样,洞壁没有任何如平常乡下水井采取的加固方式,表面看上去十分光滑,就好像是用大型机械一次性打出的,这么说,他们想从这个地方爬上去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胡顺唐拿着手中的木棍说:“我们现在只能回到石棺那,再想想其他办法,查明那口石棺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个白色怪物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来。”   “对。”胡淼缩回身子来,“除非有其他入口,否则它也没有办法将我们两人给弄下去。”   两人又回到石棺处,胡顺唐站在石棺的对面,让胡淼上前去摸洞壁,让她指一下刚才摸到的大概位置,自己凭记忆回想一个那个字是什么。   胡淼按照第一次摸上面那些字迹的方式,从右到左慢慢地摸着,摸了一会儿,拍了拍手掌移动到的位置,回头对胡顺唐说:“应该是这里。”   “是吗?”胡顺唐盯着胡淼的手,目光又移动到最右边,开始回忆起先前看到这些字时的情景,从右至左的话,应该是在第三列,第三列也就是第三忌。   “忌玄日皓月星辰……”胡顺唐自言自语念着,同时盯着胡淼的那只手,“你确定手是在这个位置没错?”   胡淼道:“绝对没错,肯定是这里。”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摸的到是‘月’字。”胡顺唐说,又转头看向旁边东面的洞壁,“按照石棺下方所写的天干地支方向的顺序,下一个机关就应该是在东面,我猜测之所以是‘月’字,也是在暗示下一个方向是在东面。”   “为什么呢?”胡淼问。   “月亮是从东方升起的吧?我是这样想的。”这只是胡顺唐的猜测,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准,况且上面雕刻出来的字已经消失了,再想重新研究一下都没有办法,只能从东面墙壁上写的那一行字去碰碰运气。   胡淼摇头道:“不对呀,那也有可能说月亮是从西面落下的呢?”   胡淼说完就向自己右侧西面的洞壁走去,但在那上面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胡顺唐来到胡淼的身后高举火把,凑近去看。   此时,胡顺唐靠近洞壁的火把在接触到洞壁时突然发出了“吧嗒”的声音,胡淼吓了一跳,忙去看火把。   胡顺唐将火把移开,看到刚才火把不小心接触到的洞壁位置出现了一个黑点,伸手就去摸,手刚接触到就“咦”了一声,随后说:“这洞壁怎么摸起来不是泥土的?好像是木头的。”   胡淼也忙用手去摸,果然是木头的。   胡顺唐摸着洞壁,从右到左摸了一圈,发现西面整个洞壁全都是木头所制成的,只是周边一些地方是泥土,一种非常坚硬的泥土。   胡淼摸索了一阵那面洞壁之后,觉得找不出什么头绪来,干脆转身去查看显有那句话的南面墙壁,又向第一次摸东面墙壁那样,从右到左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摸索,心想每个字都摸一下,碰运气总会碰到机关吧?   另外一边,胡顺唐还在想为什么这面洞壁外面那一层都是木头。   “木头,木头,金木水火土……”胡顺唐自言自语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去问胡淼,“胡淼!阴阳五行之术你懂多少?”   胡淼一边摸着洞壁上的字一边回答:“知道一些。”   胡顺唐原本也了解一部分,但此时却忽然忘记很重要的事情,又问:“东南西北中四个方向在五行中是怎么对应的?”   胡淼还在摸着上面的字:“我想想啊,好像是木东、火南、土中、金西和水北。”   胡顺唐听完一拍额头说:“那就对了,我们被误导了!”   “被什么误导了?”胡淼问,此时又听到“咔嚓”一声。   胡淼惊喜地喊道:“看吧!我就知道这样碰运气,迟早会碰到的!”   胡顺唐虽然有些高兴,但同时意识到如果胡淼碰对了机关,那么刚才自己的推断就完全错误了?   胡淼手还按在那个位置上,想让胡顺唐过来看清楚自己到底按的是哪个字,好判断下一次机关会在什么地方,可那个位置却忽然渗出水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所摸到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一个洞口,紧接着洞口有一股力量将她的整只手也吸了进去……   “啊!”胡淼叫道,“胡顺唐!我的手被……被吞进去了!”   胡淼之所以说是“吞”而不是“吸”,是因为她被吸进去的刹那间,就感觉到洞口如同一只野兽的嘴巴,一口将她的左手也吞了下去!   胡顺唐忙奔到胡淼的跟前来,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外面扯,刚扯出一半来,就发现洞口周围开始出现了裂痕!   “胡淼!我们真的被误导了!”胡顺唐想将胡淼的手抽出来,却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作用,那股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扑面的黑色怪泥]   洞口的水越涌越多,开始还只是渗出来,现在变成喷射状了。   “糟了!说不定这外面肯定是连着什么水池之类的东西,不知道得喷多少水出来,说不定要把这个洞都给淹了!”胡顺唐使劲拽住胡淼的手往外拖,可胡淼的手依然卡在里面纹丝不动。   胡淼将头拼命向旁边侧,去避过喷射出来的水,想开口说话都难。   胡顺唐盯着上面逐渐散开的裂缝,担心这样喷下去,洞壁迟早会被撑破,干脆去找点什么东西,把周围的缝隙给堵住?或许这是一个办法,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胡顺唐凑近胡淼耳边大声说:“你撑住,不要动,我把衣服脱下来堵上!”   说完,胡顺唐就动手脱衣服,刚将衣服脱下来裹成一团准备塞进缝隙之中,忽然洞口周围缝隙中水喷射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就好像有人将开关给拧紧了一般。几秒钟之后,便再没有水喷射出来,只有如最早一样有很少的水沿着洞口边缘渗透出来。   将头偏在一边的胡淼慢慢将头扭过来,盯着手臂塞住的洞口看,同时又看了胡顺唐一眼。胡顺唐用衣服擦着自己已经淋湿的全身,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地凑近去看,举起衣服准备要是再有水喷射出来,随时去堵那个缝隙。   胡淼动了动那支胳膊,觉得洞内的那股吸力已经消失了,同时又觉得自己手掌心内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她试着将手往回一缩,果然能动弹了,可收回手的同时却发现掌心内握着一团黑泥。   “真恶心!”胡淼伸手想把那团黑泥给甩掉,甩了几下那团黑泥依然在她掌心纹丝不动,好像粘上了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呀?”胡淼用另外一只手想去把那团黑泥给取下来,胡顺唐走到那洞口处,举起衣服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洞口不算大,比胡淼的手臂稍微大一圈,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对面是蓄水池之类的东西吗?这应该是个机关,胡淼按错了机关才触发了旁边水池的崩裂,不过为什么又停止了?只是个警告?   胡顺唐回头去看胡淼,见胡淼还在撕扯着掌心中的那团黑泥,很是焦急。   胡淼扯了半天没有将黑泥扯下来,干脆用手捏了一下,觉得那团黑泥软乎乎的,表面很光滑,里面好像有石子一样的颗粒状东西。   胡顺唐刚转身过去要帮忙,胡淼掌心中那团黑泥突然往正中心一收,缩成一团。胡淼浑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那团黑泥竟然蹦了起来,径直扑向了她的脸上!   胡淼都还没有叫出声来,那黑泥就已经完全展开,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面部,覆盖住了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随后又快速展开,覆盖住了她整张脸!   胡顺唐见状立刻冲上去,去帮胡淼将脸上黑泥给扯下来,可每当双手要靠近的时候,胡淼那双挥动着的双手就将胡顺唐的手给打开,同时胡淼已经翻身倒在地上,双腿不断蹬着,那模样十分痛苦。   胡顺唐靠近胡淼,想从脸部的边缘去揭开那团已经展开的黑泥,但因为黑泥太光滑,完全使不上力气。   整张脸都被那黑泥给覆盖住的胡淼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开始在地上来回打滚。胡顺唐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十分着急,就在他万般焦急的时候,听到“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赶紧侧头一看,发现从那个洞口处开始掉落出一块又一块的黑泥,形状大小和胡淼刚才掌心中的完全一样。   不好!胡顺唐暗叫了一声!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是具有攻击性的!胡淼按动的那个机关,杀手锏根本不是水,而是水中的这种怪东西!这玩意儿越来越多,而且太滑,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必须把那个洞口给堵上!   胡顺唐立即将手中的衣服举起,两步跑到洞口前牢牢塞紧,随后退到胡淼身边,抓住胡淼的双腿将她拖到篝火的后方。   万物几乎都怕火这种东西,刚才的水太大,已经扑灭了三堆篝火,如今只剩下唯一一堆,应该能派上点用处,只能赌一把,看这玩意儿到底怕不怕火了。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胡淼的身体刚被拖到篝火旁边,胡顺唐就发现她脸上那东西表面开始鼓起泡来,那模样就像是快要爆开的黑色脓包一样,极其恶心。胡顺唐伸手想去将那东西给拉下来,刚伸手过去,那玩意儿突然一缩,离开胡淼的脸,蹦起来反向胡顺唐扑过来!   胡顺唐将头一偏避过,同时一巴掌将那黑泥直接打进了篝火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   黑泥掉落在篝火之中后发出刺耳的声音来,听得让人头晕脑胀。随后就如塑料制品一样,开始快速变形,然后缩成一团,越来越小,最终被烧尽化成一团黑烟,从篝火中腾起消失不见。   此时,原本还在地上慢慢向胡顺唐和胡淼方向蠕动爬行过来的黑泥都停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被烧死在篝火中的那团黑泥发出的声音让它们害怕,还是因为它们意识到前方有篝火。   幸好这些东西怕火。胡顺唐松了一口气,赶紧靠近胡淼,用手探了探她鼻前,还有呼吸,忙问:“胡淼,你没事吧?怎么样?”   胡淼呼吸很缓慢,接着开始咳嗽,胡顺唐将她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胡淼慢慢睁开眼睛说:“没事,还好,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刚才完全没有办法呼吸。”   “那就好。”胡顺唐背靠那口石棺长吁了一口气。   胡顺唐那口气刚呼出来,又听到一旁的胡淼问:“怎么这么黑?篝火都被水扑灭了吗?”   胡顺唐看了一眼在胡淼身边的篝火说:“没有呀,篝火就在你旁边。”   胡顺唐说话时,盯着那些在篝火不远处徘徊着的黑泥,猜测着那些到底是什么生物,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胡淼又问:“篝火在旁边?我怎么看不见?”   胡顺唐转过头去,意识到胡淼的眼睛大概出问题了,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说:“对,就在旁边,你……看不见?”   胡淼摇着头,抓紧了胡顺唐的手腕:“我看不见。”   胡顺唐忙安慰道:“别紧张,人在受过剧烈的刺激后,都会出现短暂性失明,你身体放松,稍微适应下就没问题了。”   胡淼那只抓住胡顺唐的手越来越用力,完全听不进去这种安慰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不停地说:“我看不见了,我真的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胡淼说着便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人在这种环境下,本就十分压抑,加上眼睛又看不见了,肯定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胡顺唐忙将胡淼抱住:“没事,没事,适应一下就好了,你不用太紧张。”   胡顺唐说话的同时,看着地面上那些黑泥徘徊了一阵后,都不敢靠近篝火,而是往地面有水迹的方向爬去,随后摊成一片一动不动,再离开时地面上的那滩水迹已经不见了。   这东西应该怕火,而且离不开水。胡顺唐扭头去看石棺周围的水迹,还有不少,但黑泥的数量也不少,好像都很贪婪地在吸收着地面上的水迹,速度十分惊人。   “一、二、三、四、五……十五。”胡顺唐数着黑泥的数量。   胡淼紧紧抱住胡顺唐,带着哭腔问:“你在数什么?”   胡顺唐道:“我在数……那些东西还有多少。”   “还有那东西?”胡淼身子一震,更加用力抱紧了胡顺唐,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还有,不过没事,它们好像怕火,离不开水,洞口我已经堵住了,只要不再有水冲出来,应该就没问题。”   胡淼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想,只要打开了机关的正确顺序,应该就可以打开这口石棺,说不定还能找到离开的路。”   “你是说,刚才我们打开机关的顺序错了?”   “对,肯定错了。”胡顺唐摸着石棺下面“丙丁、甲乙、庚辛、壬癸、戌己”那十个字,“下面的摆在外面的顺序就是个陷阱,按照那个顺序去打开机关,肯定会中陷阱。”   这口石棺中必定是葬有特殊身份的人,而且一定与开棺人有联系,否则的话不会布置下这种机关,丙丁所指的方向是南方,而写有开棺人九忌的也是南方的洞壁,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在那上面去寻找开关。   如果碰运气找到了之后,便会立即前往东面查看第二面洞壁,再返回时会发现南面洞壁上的字迹已经消失,这样试图想打开机关的人更会深信不疑自己的方式没有错误,可恰恰东面洞壁就是陷阱。   做这个机关的人,利用了普通人的侥幸心理,如果一开始南面的机关就有问题,那肯定会意识到有错误,重新开始考虑其他的办法。   南面那堵墙机关也是相同的道理,喷射出来的水根本不是为了要将人给淹死,而是为了掩饰在水流之后那些会攻击人的黑泥,一旦水流停止喷射,人自然会松懈下来,黑泥便会乘虚而入,在你没有戒心的情况下发动攻击!   胡顺唐盯着那些还在慢慢移动去找水迹的黑泥,又看着火势逐渐减弱的篝火……   正文 第五十三章[心理迷宫]   如果最后这堆篝火彻底熄灭了,就算不被黑泥杀死,人也没有办法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战胜内心的恐惧。   胡顺唐经过那几次诡异的经历之后,自己已经察觉到本身细微的变化,最明显的便是不再去逃避现实,敢于去面对,而且记性也变得比从前好太多,面对眼下这种困境也没有觉得什么可怕的,也许是因为知道人死后还会以另外一种状态存在。可胡淼却不一样,天生好奇但又胆小,被人引入这件事来之后,屡屡遭遇危险。   眼下,如果再不找到离开的办法,带胡淼去医院,她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黑暗之中度过了。   回想起来,刘振明说是唐天安拿胡杏的身份证重新启用了她那张电话卡,同时唐天安与胡杏又有奸情,也许是因为担心奸情败露,于是将胡杏谋害,表面上看合情合理,但仔细一想就算是谋害也应该是胡杏谋害唐天安,毕竟唐天安还是一个未婚人士,也没有女朋友,没有什么可值得胡杏去威胁的。还有那个白影,自己亲眼见过几次,为何总觉得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不一样,有共犯还是说有多个狐灵?   对,还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关于胡杏上半截尸身发现之后事情就变得愈发古怪起来,那个狐灵有时很残忍,有时却像是在帮助自己,特别是自己第一次经历死亡时,那个狐灵根本就是有意将自己关在棺材之中,最终又将自己放出来,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出来,狐灵是知道开棺人必须要有这种经历才行,但又为什么要在派出所将刘振明手中剩下的那一叠复印件给抢走?   因为有一部分木柴被水弄湿,燃烧起来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又闻到一股子发霉的气味,闻到这气味的时候胡顺唐立即想起了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随即将那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不可能!”脑子中闪过那个念头后,胡顺唐又对自己说,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有些东西却根本说不通,一定是自己想错了什么。   胡淼此刻在旁边问:“你说什么不可能?”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开这个机关,离开这里。”胡顺唐意识到如果再不离开这个地方出去,就永远查不出真相到底是什么。   胡顺唐深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必须找出离开这里的办法,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只要打开了石棺的机关,就一定能够找到离开的路。   胡顺唐抬头看着那面表面上铺满了木头的洞壁,想了想,回头问胡淼:“五行之中,木所指的是东方对不对?”   胡淼点点头:“对,火指的是南方,土指得是中央,金指得是西方,水指得是北方,你刚才说被误导了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将胡淼手腕拿过来,指着手表上的指南针说:“我觉得这个洞穴里面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指南针。”   “为什么?”胡淼问,“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先前你触动机关的那面墙壁,我认为是并不是东面,写有开棺人那面墙也不是南面,我们只是被石棺下面那一行字给误导了,先入为主地认为了那面写有开棺人九忌的洞壁是南面,加上指南针受到了影响,更加坚信了,所以才会触动陷阱的机关。”胡顺唐说,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我们忽略了五行在方向中的代表,实际上石棺所指的方向还加进了五行的元素,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那面洞壁为什么表面是木头所制成的。”   胡淼想了想说:“顺唐,可还是不对劲,如果说对应五行,又为什么其他几面洞壁都是泥土制成的呢?”   胡顺唐看着先前喷水的那面洞壁说:“那面墙壁之中有水,应该是代表着西面,我们面前这洞壁上面有雕刻着的字,我最早摸过,石头很坚硬,如果是铁矿石呢?我只是推测,另外,既然这里磁极错乱,那五行也应当错乱,布下这个局的人就是要扰乱稍懂天干地支五行之人,一旦先入为主就完了。”   “什么意思?”胡淼问。   “人们老说什么上北、下南、左东、右西,即便是来这个地方的人,发现了木头洞壁代表了所谓的东面,理所当然就肯定在东面对面的洞壁必然是西面,但同时又会发现完全与五行方向无法对应,逐渐陷入混乱之中,实际上真正指明了机关正确开启方向的便是石棺下面的方式去打开。”胡顺唐说,“按照上面的指示,我们第一步是正确的,写有开棺人九忌的洞壁的确是这里所指的南方,接下来应该是东方,那么东方就应该指的是木头洞壁,而不是那面渗水的洞壁,渗水的洞壁应该代表的是北方,那么在我们背后那面洞壁恰恰应该代表的是西方,正中央就不说了,必定是这口石棺的位置。”   胡淼明白了,点头道:“布下这个局的人就是让你自我混淆,让你绕进死胡同里,永远绕不出去对不对?”   “对,这里虽然不大,但却给你布了一个心理上的迷宫,这个迷宫其实并不存在,但只要你按照他布下的局去一步步思考,就会陷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跳出去,站在迷宫表面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起身来,“接下来的顺序应该是找到木制墙壁上的机关,机关触动之后,再去右侧所谓的西面洞壁,接着再到最右边渗水的所谓北面洞壁,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找下去。”   说完,胡顺唐又补充道:“这种迷局我想恰好是布给那种精通风水之术的人,有时候太过于精通一件事也未必是好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胡淼点头道:“象我们这种一知半解的人恰好还不会彻底陷进去。”   “对。”胡顺唐见那堆篝火又有了要熄灭的势头,周围已经找到不到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只得将裤子脱下来,扔进火堆中,至少这样可以让火势持续久一点。再回头去看那些黑泥,已经将地面上的水迹吸收得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剩下的一部分开始拼抢那些剩下的水迹,一部分甚至在互相吞噬自己的同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看着地面上蠕动的那些恶心黑泥,有种反胃的感觉,俯身对胡淼说:“你靠着篝火不要动,那些黑泥应该支撑不了多久,我去看看东面洞壁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机关。”   胡淼点点头,知道自己跟着胡顺唐有危险不说,还会给他添麻烦,坐在篝火边还安全许多。   胡顺唐拿起一段燃烧的木头绕过石棺,小心翼翼避过那些黑泥,来到那堵木墙跟前,用火把小心翼翼寻找着上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存在,当火把的光照到刚才先前他用火把烧黑的地方时,发现在那里似乎有文字,忙凑近去看,果然有字,但字体很奇怪,没有见过,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字,都呈圆形。   胡顺唐举起火把又试了试在旁边木板上烧了一下,随后又凑近一看,果然那上面也有字,他退后两步,盯着面前的木头洞壁,自言自语说:“明白了,要用火烧。”   胡顺唐回到胡淼身边,胡淼抓住他的手忙问:“怎么样?”   胡顺唐道:“上面有字,不过要用火烧,我手中的火把不够,篝火也不够烧,我上衣拿去堵洞口了,裤子已经烧掉了,就剩下……剩下一条内裤了。”   胡淼听得脸一红,沉默了许久说:“转过身去。”   胡顺唐问:“你干嘛?”   “脱衣服!”胡淼说完就将外面那层上衣脱了下来,幸好的是里面还剩下一件紧身的背心。   没有转过身去的胡顺唐目不转睛地盯着胡淼的身子,这是属于男人的正常反应,况且是胡淼这样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胡淼将上衣脱下来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心,双手捧着外衣说:“拿去……”   胡顺唐愣在那,眼睛依然盯着胡淼那起伏的胸口,若是胡淼此时眼睛看得见,恐怕会抬手给他一耳光。   “哦,行,知道了,好,我马上去,你冷不冷?”胡顺唐语无伦次地说了一系列的词语和字,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够吗?”胡淼却反问,同时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裤子。   胡顺唐眼神又落到胡淼的裤子上说:“不知道……”   “啊?”胡淼皱起眉头,“该不会还会让我烧裤子吧?这是夏天,我里面就只剩下一条内……内裤。”   胡顺唐傻乎乎地将胡淼的手放在自己一丝不挂的大腿上说:“我也只剩下一条内裤了!没事!反正你现在暂时看不见。”   胡淼大声道:“但你看得见呀!”   说到这,胡淼声音又低了下去:“而且……要是我眼睛永远都看不见了,那该怎么办?”   胡顺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安慰她说:“不会的,你放心,我一定很快找到出去的办法。”   说完,胡顺唐将胡淼的衣服裹在手中的木头上,死死裹紧后放在篝火上点燃,随后起身又去烧那面洞壁,足足烧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模样,终于将洞壁上所有的文字都烧出来了,同时也听到“咔嚓”一声。   “太好了!”胡顺唐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石棺,这次赌对了,要开启机关的第二个办法就是要去用火烧,只要上面的文字呈现,机关也就打开了。   不过,这上面的文字到底写着的是什么?   胡顺唐站在木制洞壁前,高举火把看着,上面的文字很诡异,近看都是圆形的字体,稍微离远一些看,好像看见的是一张张人脸从洞壁上浮现出来,而且看起来十分立体,就好像凸现出来一样。   此时,在石棺旁边的胡淼听到石棺那声“咔嚓”响,惊喜地问:“顺唐,是不是打开了?”   胡淼说话的同时,有一惨白的双手从石棺的挡板处慢慢地伸了出来……   正文 第五十四章[十副鬼画]   那双惨白的双手离开石棺,慢慢浮在胡淼的头顶,在胡顺唐转身的刹那又突然沉入了石棺之内。   胡顺唐转身答话的时候,看见有什么东西落入了石棺之中,愣了一下,随后高举火把走到石棺跟前,仔细查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怎么啦?”胡淼听到胡顺唐走过来的动静,但却没有听到胡顺唐的回答,心中有些害怕。   胡顺唐说:“没什么,我去查看另外一面墙壁,你呆在这不要动。”   说到这,胡顺唐又看着手中的火把,不知道胡淼的上衣是什么料子的,燃烧得也不算快,半小时过了,才快燃尽,可胡淼身边的篝火却呈现出要熄灭的势头。   胡顺唐本想脱掉自己的内裤去烧,但想到内裤扔进去几秒就烧光了,只好对胡淼说:“篝火要烧光了……”   胡淼愣了一下,抓紧了自己的裤子,随后道:“你……转过身去。”   胡顺唐这次没有直盯盯地去看,而是转身去查看“西面”的洞壁,但耳朵中却听见胡淼拉开自己拉链脱下裤子的声音,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我这没出息的!胡顺唐打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冷静下来,快三十岁的男人没有碰过女人,也不至于这样吧!听见女人脱裤子的声音都这么激动,又不是变态!   胡顺唐高举火把照亮了“西面”洞壁,洞壁上和先前东面的一样,半个字都没有,而且是全黑色的。胡顺唐伸手一摸,上面并不平整,摸起来就像是——碳?   他凑近一看,果然是碳?心中一阵窃喜,有碳就好,那就不担心没火了!胡顺唐转身想去告诉胡淼这个好消息,走过去时刚好看见胡淼用手试探那堆篝火的位置,然后将裤子给扔了进去……   胡顺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不定还会被胡淼臭骂一顿,便捡了一根木棍去砸墙面上那些碳块。边砸边想,这已经是第二次知道碳在五行之中代表了火,上次在宅子最下面那一层也见到了碳棺,这样便可以肯定这个井下的洞穴中必定和开棺人有密切的联系,否则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砸下来一些炭块之后,胡顺唐俯身去捡,同时发现周围那些黑泥竟然不见了,忙打着火把去照亮周围,却发现黑泥竟然都慢慢地爬向那口石棺,周围的水迹也已经全数消失。   糟了!胡顺唐忙跑到石棺前,用火把将那些黑泥通通都拨落下来,不敢告诉坐在那发呆的胡淼,生怕吓着她了。同时,又赶紧过去,将篝火拨开,分成好几堆,将炭块扔进去,又让胡淼换了一个方向,靠着洞壁,不要靠着那口石棺。   胡淼问:“怎么啦?”   胡顺唐撒谎道:“石棺太凉,我怕你受潮,靠着这边要好一点……”   “噢。”胡淼点点头,“你快点吧,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一直被困在这,说不定我们失踪,外面的人也在着急找我们呢。”   胡顺唐拿起最后一块碳块准备扔进火堆里,却意外发现碳块背面很光滑,摸起来表面就如同被抛光过一样,这样就表示碳块背面的墙壁必然很光滑,说不定线索在碳块背后。   来到碳墙前,胡顺唐蹲下来,凑近去看刚才敲落碳块的位置,果然在里面发现有图案,但随之难题也来了,这面墙壁这么大,又没有比较坚固的工具,用木棍来砸,得砸到什么时候?   胡顺唐望着面前的碳墙无可奈何,抡起手中的木棍就砸,竟忘记左手拿的火把,一心急将火把砸到了碳墙之上,谁知火把刚接触到碳墙,那个位置便立刻燃烧起来!   胡顺唐一惊,向后急退了好几步,靠在石棺上,盯着碳墙燃烧的位置开始扩大,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整面碳墙都开始燃烧起来。   盯着已经被烧得通红的碳墙,胡顺唐十分惊讶,同时也明白为何刚才将碳块扔进篝火中便立刻燃烧起来,这些碳块就如同被浇上了汽油一样。   此时,胡顺唐却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上升,按道理整面碳墙燃烧起来,这个山洞中的温度应该会立刻提升。向前走了几步,慢慢靠近那面碳墙后,胡顺唐才稍微感觉到了有些炙热感,不过这种炙热感却时有时无,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温度给吸走了一般。   眼前的碳墙很快便被烧尽,变成灰烬慢慢滑落下来,同时胡顺唐还注意到那些在地面上爬行的黑泥大部分都已经消失,剩下几个正在拼命向洞穴外面爬去,大概是爬向水井方向。   胡顺唐靠近那面碳墙,用木棍将剩下那些灰烬都拨开,露出里面那面洁白如镜面一样的洞壁,用手试探着摸下,洞壁透亮,上面还有不少纹路。胡顺唐打着火把凑近时,墙面上好像有一股力量将火焰往墙面拉扯……   胡顺唐忙向后退,可退出好几步远,火焰就如同口香糖一样粘在了洞壁之上,依然被紧紧吸在墙壁上。   “太神奇了!”胡顺唐忍不住又靠近墙壁,去摸那面墙壁,可这次刚凑过去,火把上的火焰就全数被洞壁给吸收了进去,眼前瞬间就暗了下来。   胡顺唐转身忙又准备去篝火处点燃火把时,身后突然亮了起来,他缓缓转过身,发现正面墙壁变成了火红色!洞壁上面的纹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副画像。   墙面上出现的那副画,风格很像是曾经看过的唐代画风。上面所画的是一个人正准备进入一口棺材之中,周围还有类似鬼怪的东西在盘旋,表情很狰狞。   胡顺唐还没看明白这画上要表达的是什么,墙面火红色忽然加重,那幅画消失在一团火红之中。   胡顺唐一急,正准备上前查看怎么回事,却没有想到墙面上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幅画。   第二幅画的画风与上次大相径庭,胡顺唐看不出来是什么年代的。画上所表现的是一个人躺进棺材中之后,从棺材邦尾处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那个人的双腿。   看到这,胡顺唐心中一惊,这不是和自己曾经经历的一样吗?这难道是在说开棺人所谓“清洗”灵魂的过程吗?   过了一会儿,那幅画也消失不见,随后出现第三幅画,画上是一个人掉落进了一个漩涡之中。奇怪的是,在漩涡中的那人,下半身处长出了两个身子来,上面那个身子高举着双手,好像在舞动,脸上的表情很害怕,而下面那个身子却躺在那一动未动,没有任何表情。   胡顺唐盯着那幅画,心想两个身子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说那个人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吧?   这时,第四幅画出现了,画中人落在一块地上,周围摆放着竖起的四口棺材,在那个人面前还站着一个伸出双手要拥抱他的老太太。   四口竖起来的棺材?在自己落入宅子下方时也见到过,但老太太却是前一次落进那个所谓的坟地中才看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想。   第五副画出现后,是那个人双手握住那个老太太的双手,在四口竖起来的棺材后方又出现了五口棺材,有棺材这个情景和胡顺唐见过的一模一样,不过那个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呢?   第六幅画随后出现,画中老太太不见了,出现的是画中人站在那,双手依然握着一双手,但却只有一双手,没有手的主人,在画的最左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背着手站在那看着画中人,面无表情。   对,手,那双手!也就是说清洗灵魂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那双手吗?   第七副画,是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棺材中,周围那些第一幅画也存在的面目狰狞的鬼怪此时变得慈眉善目。   第八幅画,那个人站在一口棺材前,高举双手准备,那模样像是要开启棺材,可同时在他手腕处又多出一双手来。   又是那双手?胡顺唐盯着第八幅画,那双手到底代表什么?   第九副画,画中人打开了棺材,正从中取出什么东西,同时棺材旁边出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还在拱手向那人致谢。   开棺致谢?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又在画上看了一下,发现在开棺人旁边还放着一个背篓,背篓旁边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面装满了类似金元宝之类的东西。   嗯,开棺必收重金,可棺材中人的鬼魂为什么要拱手致谢?这和我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很奇怪,胡顺唐想。   第十副画,画面上所画的是刚才在棺材中的那个人,站在那个小女孩儿面前,端着一碗东西正在喝,脸上露出笑容,那个小孩儿也带着笑容盯着右边的人。   看到这的时候,胡顺唐竟发现画中那个小女孩儿竟然慢慢转过头来,那张脸也逐渐变得苍老,同时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那笑容胡顺唐见过,那次到那个所谓的坟地后,身后背着的那个老太婆就是那样对自己笑。   胡顺唐身子一震,再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眼花,画中那个露出老太太脸的小女孩儿的确是在冲自己微笑。   正在此时,正面墙壁又发出刺眼的火红色光芒,照亮了洞穴中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光芒黯淡了下去,墙面又恢复最初的颜色,不再有火红色。   胡顺唐愣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十副画所表现的应该就是开棺人没错,虽然很简单,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那双手。   一直在沉思中的胡顺唐,没有发现,那双手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并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双肩之上……   正文 第五十五章[棺盖当墓碑]   那双奇怪的手,还有那个会变成小女孩儿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   “顺唐?顺唐?”胡淼从洞壁下站起来,叫着胡顺唐的名字,想必是太久没有听到胡顺唐说话,心中感觉到害怕了。   胡顺唐赶紧走过去说:“第三面洞壁的机关不知道打没打开,但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随后,胡顺唐将刚才看见的一切告诉给胡淼。   胡淼听完后说:“这个洞穴肯定与开棺人有联系对不对?”   “嗯。”胡顺唐点头道,“现在来看,无须质疑了。”   胡顺唐说话的同时,看见胡淼下半身只剩下了一条蕾丝花边的内裤,赶紧将目光移到一旁,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去的路,带胡淼去医院。   两人正说着,跟前的石棺棺盖缝隙处突然往外射出绿色的光芒,四射一阵后,那奇怪的光芒竟如液体一样从棺盖处慢慢溢出,流向地面,随后又在石棺底部向上蔓延,慢慢地将整口石棺都给包围住,让原本石棺的颜色通体变成了绿色。   胡顺唐慢慢直起身子来,看着石棺,心想难道说机关全部打开了?没理由呀,明明还有最后一道机关没有打开,为什么会这样?   胡顺唐凑近石棺,发现在棺盖之上出现了文字,此时胡淼在身后问:“顺唐,发生什么事了?”   胡顺唐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棺盖:“石棺变色了。”   “变色了?”胡淼伸手去抓胡顺唐,向前走了一步,终于抓到胡顺唐的胳膊,因为害怕也顾不得胡顺唐没有穿衣服,整个身子贴了过去。   胡顺唐的后背贴到胡淼胸部的瞬间,不由自主地一挺,想要去避过,这种距离他的后背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胡淼的心跳。   “对,变……变成绿色了……”胡顺唐虽然盯着石棺表面,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后背与胡淼胸部接触的位置,又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为什么会变成绿色?”胡淼虽然现在眼睛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将脑袋抬起来向前方伸去。   “不……不知道……胡淼,我和你商量个事好吗?”胡顺唐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胡淼问:“什么事?”   胡顺唐吞了一口唾沫,在脑子中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说:“你能不能把胸从我的后背上拿开?”   刚说完!胡顺唐就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原本自己想说的是:“你能不能站在我身边来?”结果脑子中一直想的是“胸部”,脱口而出就变成了“把胸拿开。”   胡淼听完脸一红,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什么话都没有说。   胡顺唐深吸了一口气,略微侧头道:“不好意思,我没其他意思,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胡顺唐依然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胡淼也没说话,站在后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在这个洞穴中,孤男寡女不说,如今两人都算是赤身裸体,胡顺唐是个大男人,还是个快三十岁了都没有接触过女人的处男,胡淼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母亲早年与父亲离婚的缘故,一直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很害怕,从未交过男友。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在这种环境下,难免会担心出什么事。   胡顺唐稍微冷静了下来,又去看那口石棺,发现石棺表面竟然像是一块墓碑。   中国自古以来对墓碑就很慎重,墓碑尺寸,雕刻等都十分讲究,大略来说有“两侧为生,中间为老”这么一说,俗称为两生来一老。   两侧所指的便是龙边和虎边,龙边所指书写年月,虎边所指子孙房数,而一老指的是墓主的名讳。   而石棺盖上右侧所写的只有两个字“癸亥”,左侧坐下写的子孙房数只有一个名字“唐绍木”,而中间的名讳则是“唐五”。   胡顺唐倒吸一口冷气道:“这是唐五的棺材!”   “啊?”胡淼很惊讶,“唐五的棺材?怎么可能?”   胡顺唐摇头道:“这上面明明就写着唐五两个字,怎么可能是假的,而且这种将棺盖当墓碑的方式很少有人使用,听说只是有罪之人,下葬时不能立墓碑,才会用棺材盖当墓碑。”   胡淼虽然看不见,但也摸索着过来,这次没有站在胡顺唐身后,而是规规矩矩站在他身边,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而且这墓碑上面看不出来他的死因和卒于的具体年月,很奇怪。”胡顺唐盯着棺盖说。   胡淼问:“死因?墓碑上还能看得出死因吗?”   “嗯,传统的墓碑都可以看得出,都有规律的,小时候我爸曾经教过我一套口诀,说将那套口诀背下来,理解了,去看墓碑也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胡顺唐说。   “什么口诀?”胡淼又问。   “叫‘知坟男女真诀’,其意思就是说这套口诀可以从墓碑和坟地看出墓地中下葬之人的性别、死因。”胡顺唐揉了揉额头,想了会儿说,“应该是这么说的——墓中公婆事难明,好将坟纸去搜寻,黄白是男乌是女,坟纸红露枪刀亡,红点须知痨疾死,青点须知食药亡,白点必定投水死,黄斑黄肿成病死,红斑产难家中死。青红树打亡,赤黄墙打死,黄纹自缢亡,黑坟离乡被打死,交交红是相杀亡,坟头无纸是孤贫,纸乌水又湿,骨骸乌又烂。”   胡淼听完后说:“有些很容易懂,有些听不明白。”   “对,我小时候也是听我父亲讲解之后才全部明白的,不过石棺很奇怪,上面什么都没有写,而且我最想不明白的是唐五怎么会葬在这种地方?按理说,他应该入了胡家的族谱,葬也会葬在胡家的墓地中才对,就算不葬在胡家的坟地之中,作为开棺人来说,深知风水命理,虽说比不上风水地师,但也不可能选择在一口井中下葬。”   胡顺唐说完,伸手去摸棺盖上的文字,摸索了一阵后,摸到棺材的边缘,想到刚才有绿光渗出,也许机关已经打开,可以推动棺盖了。想到这,胡顺唐伸手去推棺盖,谁知道双手刚接触到棺盖的边缘,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一双苍白的手从棺材中升起来,随后将他双手的手腕紧紧抓住!   双手被抓住的那一刹那,一股冰凉感传遍了胡顺唐的全身,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感觉凝固了。他低下头,盯着那双手,又侧头去看胡淼,胡淼还站在那,眼神空洞盯着前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事的发生。   那双从棺材中伸出的手越来越用力,痛得胡顺唐都快要叫出声来了,但担心吓着胡淼,只得咬牙忍住,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种力道下去,迟早会将自己的骨头给捏断!得想个什么办法摆脱这双手。   胡顺唐拼命想收回手去,可越往回收那双手就越用力,就在他感觉到手腕的骨头快碎掉的时候,怪事再次发生——胡顺唐左右手手腕处的皮肤开始蠕动起来,就好像皮下有一只虫,那个部位蠕动一阵后,竟从那个位置活生生“长”出了一双手!   那双从胡顺唐手腕处“长”出来的手一把将棺材中伸出的双手紧握住,刚抓住,棺材中伸出的那双手就如触电一般松开了胡顺唐的手腕,慢慢又沉入了石棺之中……   第二次见到自己手腕处又长出双手来的胡顺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想举起双手靠近看个清楚,却没有想到双手竟然不停使唤,犹如被控制了一般,开始推动那口石棺的棺盖。   那双长出来的双手直接覆盖在了胡顺唐的双手上,同时他感觉到推动这口石棺的棺盖变得非常轻松,唯一奇怪的就是自己的双手毫无知觉,想停手都没有办法。   随着石棺慢慢被推开,棺盖和棺体摩擦的声音还有震动让胡淼也感觉到了,忙问:“是不是棺材被打开了?”   “对,被打开了……”胡顺唐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身子前倾推动着棺盖,但身体并没有用力。   “怎么打开的?”胡淼又问,伸手去碰胡顺唐。   胡顺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回答:“推开的。”   话音刚落,整个棺材盖就被完全推开,跌落在地面上,同时胡顺唐的手恢复了知觉。   他将手抬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却没有看到刚才长出来的那双手去了什么地方。此时,胡顺唐开始回想起先前所看到的那十副画描述的场景,特别是看到画中人与那个老太婆握住双手后,老太婆离去变成小女孩儿,可那双手依然握在画中人手上,随后是那个人开棺的场景,开棺时那个人手腕处也和自己一样长出了一双手来……   明白了!胡顺唐双手一拍,吓了胡淼一大跳,胡淼忙问:“怎么啦?”   胡顺唐双手撑在那口石棺边缘,盯着满是绿气的棺材内:“先前教授翻译的小册子复印件上所说的要成为开棺人的条件,不仅仅是去‘清洗’灵魂,最重要的是要去获得一双手。”   “一双手?什么意思?”胡淼问,越听越觉得诡异。   胡顺唐说:“你还记得我们在拘留室中看到的那双手吗?刚才又出现了,而且我感觉到这双手一直跟着我,从上次我死而复生之后就一直跟随着,没有离开。”   “啊?为……为什么?”胡淼一把拽住胡顺唐的胳膊,同时想起那双手从胡顺唐手腕中“长”出来的情形,又赶紧松开!   正文 第五十六章[石棺底部的文字]   胡顺唐记得盐爷说过,自己曾经在棺材中和汤婆冥井之中见到的那双手是孟婆手,当时自己半信半疑之中,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一直到再次被关入棺材中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刚才在洞壁所看到的那十幅画中的说明,终于明白开棺人之所以要死而复生一次,不仅仅是为了要“清洗”自身的灵魂,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要得到一双手,而那双手极有可能就是——孟婆之手。   “孟婆之手?这代表什么?”胡淼问,在脑子中极力回忆从前查找资料时关于孟婆的讯息。   胡顺唐盯着棺材中,棺材中的那股子绿气正在逐渐散开:“我个人猜测,在我们中国死神的代表就是孟婆,而开棺人也许是和孟婆达成了什么协议,用了某种东西来作为交换,才换来了孟婆之手,开棺人的关键就是拥有了孟婆之手。第九副画中,开棺人利用孟婆之手打开棺材之后,棺材中的灵魂从棺材中离开,那样子好像是被释放了,在空中还对开棺人拱手致谢,随后灵魂到了冥界,见到了孟婆,喝下了孟婆汤,往生去了。”   胡淼听完说:“你这样一说,好像很对,中国对死神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有人说是黑白无常,有人说是牛头马面,有人说是东岳大帝,总之说法很多,但往往人们都会忽略孟婆,认为孟婆只会出现在奈何桥上。”   “对。”胡顺唐说,“我估计实际上孟婆才是死神,或者说死神的代表,这样就容易解释为何我在棺材中濒临死亡时就会被孟婆之手给拖走了,我想,人在死之后,灵魂并不会立刻离开身体,而是等着孟婆之手出现,将灵魂从身体内抽离出去,开棺人得到孟婆之手,在开棺的时候,就可以避免很多意外的情况发生,不过我现在想,开棺人的职责我们也误会了,开棺要取什么东西只是其中一件事,另外一件事也许是要帮助孟婆做什么事情,大概是和灵魂有关系。”   此时胡淼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便是这样,可那个怪物为什么要把你和我弄到这里来呢?如果说这里是唐五的墓地,那就奇怪了。”   “为什么奇怪了?”胡顺唐看见棺材内的那些绿气就快要散尽了,隐约能看到棺材中躺着一个人。   胡淼说:“幺爷曾经说过,他知道唐五葬在什么地方,还说过如果我们去找他,他会引路带我们去唐五所葬的地方祭拜,如果说这里是唐五的墓地,那么就有一种可能性,唐五根本没有葬在幺爷所说的地方。”   “不,也许你幺爷说的没错,因为……”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看着绿气散去后的棺材内,里面果然有一具尸体,但那具尸体只有上半身。   “因为什么?”胡淼问。   胡顺唐凑近那具半身尸体说:“因为棺材内只有一具半身尸体,和胡杏的尸体一样。”   “为什么?”胡杏又问,知道棺材中有一具尸体,多少还是有些害怕,顾不得那么多,靠近了胡顺唐,抓紧了他的手。   棺材内那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保存得良好的干尸,毛发还清楚可见,眼皮角膜都非常完好,并没有腐烂成为一具骨架,只是身体失去了水分,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交叉在胸前的双手,那双手除了没有血色,无比苍白以外,其他的和一个活人的双手无疑。   也许这就是孟婆之手留下的“副作用”?手不会腐烂?胡顺唐盯着唐五尸身的双手,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谁知道刚接触到唐五双手的皮肤,唐五的尸身突然就弹了起来,随后双手展开将胡顺唐紧紧抱住又倒进了棺材之中。   “靠!”胡顺唐骂了一句,想挣脱唐五的双手,可那双手力气十分大,自己要想挣脱十分困难,身子使劲往前一倾时,整口石棺立了起来,同时还听到那面先前渗水的墙壁之中发出“轰隆”的巨响。   此时唐五的双手松开,胡顺唐从石棺内跳出,回头看着已经竖起来的石棺。石棺中唐五的双手伸出,呈拥抱的样子,随后缓慢地向下滑行,落到了石棺的下方邦尾处。   唐五的尸身滑落下来后,原先身子挡住的棺材底部露了出来,在那个部位竟还有一副类似地图的东西。   “轰隆”声不断从那面墙壁中传来,胡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向前抓着竟抓到了竖起来的石棺,吓了一跳,忙问:“顺唐,你在哪儿?”   胡顺唐凑近石棺,同时拉住胡淼的手说:“我在旁边,石棺竖起来了,在唐五尸身的背部有一副奇怪的画,像是地图。”   “地图?什么地图?”胡淼问,靠近胡顺唐面朝石棺。   凑近石棺,胡顺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那副地图上面所画的是什么地方,上面有云彩,有仙鹤,还有类似宫殿的地方,可完全没有标明方向,也没有说明这个地方是在哪儿。正看到这,前方洞壁又发出巨大的“轰隆”声,这次不仅仅有声音传出,整个洞穴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抓紧石棺,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回事?”胡淼问,侧着头用耳朵去听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声音。   胡顺唐盯着那面先前喷水的墙壁说:“不知道,是刚才喷水的那面墙壁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你站在这不要动,我去看看。”   胡淼一听又是那面洞壁,开始害怕起来:“那种怪东西会不会又出来了?”   “不用怕,那些东西已经走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胡顺唐小心翼翼走向那面洞壁,刚靠近洞壁内又发出一声巨响,犹如打雷一样。随后洞壁四周都开始慢慢向外渗水。   不好!胡顺唐暗叫一声,转身准备去拉着胡淼跑,刚一转身,却在竖起来的石棺背面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胡顺唐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凑近去看,竟发现石棺前面所写的事情,竟是当年唐五的生平。   因为洞壁开始渗水的缘故,胡顺唐直接跳过前方,向下看,终于看到胡家当家人找唐五开棺的事情,大致意思和盐爷从前所说的差不多,再往下看,上面还说唐五为了能够完成胡家所托,决定献身,用自己的身体改变胡家祖坟的风水,进行活人葬的仪式!   看到这的时候,胡顺唐顿时明白了为何胡钱福当初不告诉他开棺所取何物是什么,原来是因为胡家祖坟中后来所葬的竟然是唐五!可即便如此,为何会在这里发现唐五尸身的上半截呢?   胡顺唐正准备往下继续看,却发现洞壁渗出的水已经没到了自己的小腿处,再一回头,发现用来堵住那个洞口的衣服已经被冲掉,洞口中的水又开始变成了喷射状。   胡淼抓紧石棺,感觉到了脚下逐渐正在上升的水位,对胡顺唐喊道:“顺唐!怎么回事?怎么又有水了?你在干嘛?”   胡顺唐一边往下看,一边回答:“等等!石棺背后有字!”   “什么字?现在该怎么办?”胡淼大声喊着,但声音很快便被洞壁发出的“轰隆”声所掩盖。   胡顺唐顺着那些文字往下看,看到在下面的文字写着唐五进行活人葬没多久,唐五的两名徒弟公孙赋和关童两人便将他的尸身给挖出来,分成上半身和下半身,随后在祖坟内留下下半身,又将上半身搬至了“将军坟”内!   将军坟?这里是将军坟吗?怎么会是在一口深井内?   胡顺唐再往下看的时候,却发现水已经淹没了石棺的下部,完全没有办法看清楚下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篝火已经熄灭,还好石棺本身有些绿光还能看清楚下面文字中写着那个“风水师瞎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办法看见。   胡顺唐暗骂了一声,原本以为可以在石棺背后发现点什么线索,谁知道刚找到,这里就被水淹,刚抓住石棺,准备往胡淼方向走时,背后的洞壁已经崩塌,洞壁后的水全部涌入了洞穴之中,巨大的水量在石棺周围形成了一个漩涡,两人被卷在漩涡之中……   “胡淼!抓住我的手!”胡顺唐拼命向胡淼处游去,同时伸出手去抓胡淼。   胡淼因为看不见,双手只得在旁边胡乱挥动,胡顺唐看准胡淼的右手,往前一跃,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谁知道胡淼一把就将胡顺唐的身子给死死抱住。   胡顺唐忙说:“拉住我的手就好了!别抱住我!我动不了!咱们都得淹死在这!”   完全看不见的胡淼根本听不进去胡顺唐的话,只是用力抱紧胡顺唐,将其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胡顺唐推不开胡淼,身子完全动弹不得,两人被卷入了漩涡中间,随后又被中间那股巨大的力量给甩了出去,顺着水流向洞穴外部靠近深井的方向冲去。   被那股水流卷出去的时候,胡顺唐回头时发现在竖起来的石棺中唐五的尸身竟变成双手抱拳状,而头部也转向了自己……   两人被冲进外面那口深井处时,水位开始急剧升高,胡顺唐抬头往井口方向一看,顿时明白了。原来深井真的是真正的出入口,只不过出去的方式是被水给冲出去。   胡顺唐正在暗喜的时候,水量突然增大,将他与胡淼直接冲出了深井口两三米高,随后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重重摔在地上的胡顺唐,咳嗽了一阵,呕出几口水来,再一抬头,看着四周,顿时绝望了!   深井上端,竟然还是一个山洞!   正文 第五十七章[回魂的活人俑]   胡顺唐站在山洞之中,发现深井之上的这个山洞才是一个真正的墓穴。   只需要晃一眼,胡顺唐就知道这个墓穴必定是被盗墓贼给光顾过,周围的东西都凌乱不全,在他们出来的那口深井旁边还有“门”字型的吊架,吊架旁边摆着一口被毁坏的棺材,棺材内的尸体已经掉落在旁边,只剩下一副骨架。   看样子,那口所谓的深井应该就是这座墓穴的金井,也就是俗称的穴位。风水学中有“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这样一说,寻找所谓的龙脉实际上容易许多,但要找到龙脉之中的穴场却很难,因为龙脉之中的穴场充其量大不过十数丈,小则一两丈,要从中找出一块八尺之穴,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胡顺唐看着那口金井,顿时明白了在深井下唐五墓穴之中墙壁上那一行字是什么意思了。所谓的“定穴之法如人之有竅,當細審陰陽,熟辨形式,若差毫釐,謬諸千里,非惟無福蔭佑,抑且釀禍立至,可不慎歟。”说的正是点穴的重要性,而在唐五的石棺背后所写的文字,写过唐五的两名徒弟又偷偷将唐五的尸身从活人葬中挖出来,分成两截,上半截身子就埋葬在了“将军墓”中。   如果上面所写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肯定是他们所说的将军墓。   公孙赋与关童必定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这才寻找到了这个将军墓,找到了墓穴中的穴位,在金井内挖出了墓穴,将唐五的上半身葬在这里。   “顺唐,我们出来了吗?”胡淼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摸胡顺唐。   胡顺唐抓住她的手说:“没有,深井的上面还是一个山洞,不过是真正的墓穴,应该是个将军墓,是谁的暂时还不知道。”   胡淼一听就急了:“那我们不是又被困住了?怎么办?”   胡顺唐忙安慰道:“别担心,我看这个墓穴已经被人盗过了,毁坏得很严重,看这种毁坏的方式,那些盗墓贼说不定是用炸药将这炸开一个大洞,否则他们没有办法将里面的大件东西给搬走。”   胡淼伸出手来在自己的眼前晃动了一下,又绝望地放下去:“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   胡顺唐摸了摸她的头说:“别瞎想,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眼睛暂时性失明也需要花点时间来恢复,没事,你放心好了。”   胡淼很伤心,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着坐在那说:“要是我眼睛真的瞎了,以后肯定嫁不出去,谁会稀罕一个瞎子女人。”   “你要是眼睛瞎了,我照顾你一辈子!”胡顺唐说完起身,去查看周围哪有盗墓贼开的洞,看看从哪儿可以出去。   胡顺唐一句无心的实话,让胡淼心中很是感动,低声问道:“真的?”   胡顺唐查看石壁下那个披着铠甲的陶俑说:“真的。”   胡淼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   胡顺唐发现在洞壁周围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披着铠甲的陶俑,分别拿着不同的武器,刀、剑、弓和矛。其中三个陶俑毁坏得十分严重,表面上的铠甲都被扯烂在地上,大概是因为那些盗墓贼发现这些铠甲并不值钱,扯下来之后就顺手扔掉,只有一具还算完好,保持着手拿长刀冲刺的姿势。   胡顺唐曾去看过兵马俑,但这些陶俑和兵马俑大不相同,个子要大许多,有点像是寺庙中的神像,表面上还涂有颜色,红绿黑三色为主。   再抬头时,胡顺唐发现在陶俑的后方还有壁画,因为光线的缘故,不是很容易看清楚,与此同时,胡顺唐注意到在墓穴的顶端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之中射出,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总比没有光线好,这就说明他们离地表已经不太远了。   胡顺唐离开那个陶俑前,去看光线的来源,刚一转身那个陶俑的眼睛竟动了动,目光落在了胡顺唐的后背上。   胡顺唐走到胡淼身边,抬头望着墓穴顶端说:“有光线从上面照射下来,我们应该离地表不远了,我再找找,你呆在这不要乱跑,这里很乱,小心被地上的东西给绊倒。”   胡淼点点头,在旁边摸了摸,竟摸到棺材中倒出来的那具骸骨,摸索了半天,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尖叫了一声,靠在旁边的棺材边上。   胡顺唐忙回头去看怎么回事,同时也发现刚才自己去查看的那具陶俑竟然向前挪动了两步……   诡异的事情见多了,胡顺唐也冷静了许多,一把将胡淼拖到自己的身边,向后面慢慢退着,同时那具陶俑也慢慢向前迈动着步子,沉重的脚步拖在地面发出“轰轰”的声音。   “什么声音?”胡淼抱着胡顺唐的胳膊问。   胡顺唐笑了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出来:“怪事都凑一块儿了,没事,别担心。”   那具陶俑向前走的时候,外表的铠甲还在慢慢脱落,走出好几步之后,铠甲终于脱落得差不多了,里面陶俑的外表竟也开始脱落,同时露出里面的身体来。此时,胡顺唐才发现陶俑的里面根本就是一具活人的尸体!   活人俑?真邪门!怎么又遇到这种东西了!唐五的两个徒弟为什么会选择将自己的师父葬到这种地方来?是因为风水好还是因为这里有……守卫?   活人俑终于走到刚才胡淼呆过的地方,身子一沉,坐了下去,呆在那具骸骨跟前,用手在上面摸索着,摸了一阵后竟抓起那具骸骨捏个粉碎,随后“嘿嘿嘿嘿”笑了一阵,似乎很开心。   胡顺唐抱着胡淼看着那具活人俑的所作所为很是纳闷,只是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守卫?如果是守卫还魂怎么会将墓室主人的骸骨给捏个粉碎呢?又怎么会在盗墓贼来的时候没还魂,偏偏自己来到的时候却……   难道是自己倒霉?   胡顺唐暗骂了一句,抱着胡淼向后退了一步,在胡淼耳边轻声道:“不要说话。”   谁知道,这句话刚一说出口,那个活人俑便缓缓抬起头来问:“谁?谁在乱语?”   “是谁?顺唐,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胡淼听见那活人俑的声音,惊了一下,忙大声问。   胡淼的话刚出口,那活人俑便迈动着沉重地步子,拿着手中那柄长刀向他们方向走来,所幸的是活人俑的行动非常缓慢,胡顺唐趁着他挪动步子的空隙,一把将胡淼抱起里,快速绕到活人俑的身后去,然后用手捂住胡淼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说话。   照这个情形来看,这个活人俑应该看不见,只能听见或者感觉到周围有东西,只要不出声它应该找不到咱们,胡顺唐想,在周围看了看,找了一口破碗,向另外一个方向砸过去。   “咣当”那破碗在另外一面洞壁上摔碎,同时那活人俑手中的长刀也抛了过去,丝毫不差地刺中了破碗砸中的地方,惊了胡顺唐一身冷汗,要那破碗是自己,恐怕已经被那活人俑的长刀给刺穿了。   活人俑站在那一动未动,似乎是在听周围的动静,胡顺唐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那家伙竟又转过身来,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胡顺唐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抱着胡淼跑来跑去,迟早体力也会耗尽,干脆自己当诱饵,活人俑手中已经没有武器,速度又缓慢,没有办法攻击自己,自己不断跑动应该不会被抓住,也正好可以寻找一下出口在什么地方。   盘算好了之后,胡顺唐将胡淼悄悄放下,让她靠在石壁旁边,随后又抓起旁边的破碗扔到刚才砸过的地方,果然那活人俑转身过去,趁着这个空当,胡顺唐快速向左侧跑去,一边跑一边寻找着出口或者是盗洞之类的东西,几乎跑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出口,正准备跑回胡淼那时,竟发现那个活人俑轰隆一下倒地,躺在那四肢张开一动不动。   胡顺唐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不敢轻易上前,抓了周围的东西扔在那活人俑旁边试探一下,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干脆直接拿起几块大石头砸向那活人俑的身子,依然没有反应。   真的完蛋了?胡顺唐小心翼翼靠近那活人俑,但也不敢靠得太近,手中还抓着一块稍大点的石头当武器。   刚靠近那活人俑左手位置时,在不远处的胡淼忽然开口说话:“顺唐?你在哪儿?”   胡顺唐刚抬头去看胡淼,自己的脚踝就被那活人俑给一把抓住,随后拖倒在地,翻身压了过来!   胡顺唐见状不好,忙伸手撑住那活人俑要压下来的身体,这种重量猛压下来必死无疑!   那活人俑的身体压下来的同时,头部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向,脸上原本还有的面具脱落下来,露出里面一张干尸脸,在眼眶内还有一条黑漆漆的蛇从左钻到右,吐着红色的信子。   胡顺唐将头侧向一边,担心那蛇突然一口咬下来,听人说越小的蛇毒性越大,被这玩意儿咬一口肯定没几秒就死硬了,可那陶俑的身体实在是太沉重,若不是胡顺唐刚才反应快用双膝顶着,恐怕那张烂脸已经扑到了自己的头上。   “活人……嘿!”那张烂脸的嘴巴一张一合,活人俑又说话了。   胡顺唐侧着头,拼命躲开,同时闻到那活人俑身上一股腐臭味,熏得他都快没有办法呼吸了,这时他感觉到活人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自己也支撑不住多久了。   侧脸看着胡淼的胡顺唐大声喊道:“呆在那不要动!千万别动!”   胡顺唐刚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撑住活人俑的双手变得无比僵硬,犹如石化了一般,和先前打开唐五石棺时感受一样,同时也看见自己手腕部那双手又长了出来,犹如蛇一样,直接缠住了那活人俑的脖子!   正文 第五十八章[活人俑潘独鳌]   “孟婆手!”   那活人俑被那双手缠住之后,竟然吼出这样一句话,随后身子一翻,扑倒在旁边,抬头道:“你是何人?”   胡顺唐没有回答,只是举起双手看着长出来的那双孟婆手又慢慢地缩了回去,随后双手恢复了原状。   “你是何人?”那活人俑又问,不过这次说话的语气没有先前那样恶劣。   胡顺唐依然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就连眼前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胡顺唐起身来,后背火辣辣的疼,想来肯定是刚才被压倒时皮肤被磨破了。   “你又是谁?”胡顺唐摸着后背问,但依然和那活人俑保持了一定距离。   那活人俑慢吞吞地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坐起来道:“我乃大顺国师潘独鳌!”   潘独鳌?潘独鳌是谁?胡顺唐脑子中冒出一连串的问号,还有什么大顺国,隐约觉得在哪儿看见过,但记不起来了,正在纳闷的时候,在旁边的胡淼摸索着走过来说:“你是潘独鳌?”   “正是在下!”自称为潘独鳌的活人俑恭敬地说,并自称在下。   胡顺唐将胡淼搀扶过来,胡淼抓着胡顺唐的手说:“不可能,潘独鳌死了几百年了!”   胡顺唐盯着那活人俑潘独鳌问:“潘独鳌到底是谁?”   胡淼说:“你应该知道张献忠吧?”   “知道!”胡顺唐答道,“就是那个明末农民起义军首领,后来在四川建立自己的政权大西国那个,噢……我想起来了,大西国年号当时是大顺。”   胡淼说:“对,潘独鳌是当时张献忠麾下的第一军师,所以他不可能是潘独鳌,这个人是干嘛的?怎么会和我们在一起?”   胡顺唐不知道应该怎么给胡淼解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总之绝对不可能是活人!   “三百多年了?”潘独鳌的语气有些惊讶,又在地上摸索着,找到刚才掉落下去的面具重新戴好,戴好面具后,胡顺唐也觉得不再去看那张烂脸心中舒坦了许多。   “你到底是什么……”胡顺唐忍住没有将“东西”两个字说出来,这种情形下,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吓了个半死,但胡顺唐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诡异的事情,已经觉得见怪不怪了。   “我已说过,我是潘独鳌!觉无半句虚言!年轻人,看你有孟婆手,应该是开棺人吧?”潘独鳌问道,语气中带着尊敬。   “算是吧……”胡顺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开棺人,难道说只要有孟婆手就能做开棺人吗?也许这是必要的条件之一。   “嘿,想不到三百年过去了,还有开棺人活着,秉忠呀,如果你还能看到,就会明白当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开棺人是杀不尽的。”潘独鳌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潘独鳌将当年张献忠入川之后,私下命人找寻开棺人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胡顺唐和胡淼——入川前的张献忠,本已接受了当时明皇朝的招安,但又不满当时的现状,加之受到李自成起义军的影响,于是决定再次起兵,但不知自己起兵方向为何地?作为军事的潘独鳌告知他:“中原大地经十年兵燹,已成焦土,争之无益;巴蜀乐土,尚未重创,可据而有之,以待天下有变,成就大业;江南数十州府,民殷物富,乃未经兵祸之区,仅有小股流军,若派人连结,则传檄可定。”   张献忠接受了潘独鳌的策略,自称与其的一番话为“隆中对策”,自命为刘玄德,还将潘独鳌当做了再世诸葛亮。崇祯十三年,张献忠准备发兵攻打四川,却遭到重创,只得重新聚集兵力,最终在四年后,既崇祯十七年攻破成都,同年,号称六十万之众的张献忠宣布成立大西国,年号大顺,随即称帝。   称帝之后的张献忠,当然最关心的是自己这个皇帝到底能坐稳自己这一小片江山多久,便密诏潘独鳌商议,因为潘独鳌在跟随张献忠之前,是一名读书人,家中富贵殷实,年少时就跟随一名地师学习过多年的风水之术,甚至在布阵打仗时都依赖风水八卦,以达到无往不胜的目的。   潘独鳌告诉张献忠,需找到龙脉一处,点下金穴,以保皇运长久,可龙脉不好寻,金穴更不易点,要花费点时日。那时的张献忠已经无比心急,甚至私下还召集了一批会巫邪之术的神棍,命他们与潘独鳌一起在川内寻找龙脉金穴,时间只给了两年。   就在清兵入关时,潘独鳌和那批神棍终于发现了一处龙脉,但同时也发现此处早已有人下葬,所采取的方式竟是正道地师之中最不齿的“活人葬”。   活人葬?这不是和胡家当年相同吗?胡顺唐心想。   潘独鳌又道:“我深知那活人葬可怕,虽说原本是一块好地,但早就被阴气所毁,如果再次下葬,必要取出其中的所有骸骨,而后采取相同的活人葬,而且数量要在先前下葬之人的数倍甚至百倍。”   潘独鳌将此地的利弊告知给张献忠后,张献忠因为心急改变命程,便令潘独鳌立即开穴进行活人葬。因为早年就有人给张献忠批过一命,说他命中可“一时为帝,但不可一世为帝”。   无奈,潘独鳌只得与那批神棍一起开棺取出那人的骸骨,同时张献忠也从自己家族血亲中寻找了一人“自愿”进行活人葬,而其他陪葬的活人葬生者都从蜀中各地挑选。   “那次活人葬所葬之活人,就有三千人之多。”潘独鳌叹了口气说。   “三千人!?在这里!?不可能吧!”胡顺唐很是惊讶,同时看着这本就不大的墓穴,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可以埋下三千人。   “那三千人都埋在山脚下,这种活人葬的方式又叫‘千人举’,意为千人拥戴之意,可他却忘了,要当皇帝,是要万民拥戴,区区几千人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不过,我却不敢将实情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事情,保不准这个失了心智的疯子会真的在山脚下埋上万人!当时川内本就生灵涂炭,我此举已经让自己成为了天下罪人,谁知道……”潘独鳌说到这,顿了顿,“谁知道开穴下葬当时,与我同行的那些亲兵,竟将我捆绑到墓穴之中,扒皮上油,将我制成了活人俑!”   “等等!”胡淼听到这打断潘独鳌的话,“史书上记载潘独鳌是离开了张献忠,在返回老家应城的路上被人劫杀,怎么会……”   潘独鳌冷笑道:“史书怎可信?那厮将我制成活人俑之后,关于我的下落,大可编造数个谎言,难道说那时候还会有人站出来替我伸冤作证吗?别忘了,不管怎样,他当时也是蜀中之王,一手遮天,只可惜杀戮太重,权益攻心,最终导致民怨过深,其实当时我便知道,这所谓的‘千人举’也不过能撑上千日而已,最终他那个皇帝还是做不长久。”   “不过……”胡顺唐问,“不过他为什么要杀开棺人?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潘独鳌道:“要移穴将先前这穴位中骸骨拿离,就要开棺,要开棺就必须要用上开棺人,当时川中开棺人他已寻了三十人,都已下了重金,替他开棺取骨,不过那些开棺人因为担心坏了规矩,并不答应,最终那厮竟以开棺人亲人性命作为要挟,让那些开棺人替他卖命,又让我编造谎言说那是他本家的亲属。”   胡顺唐还是不明白:“既已经找到了这个金穴,为何不直接开棺,偏偏要用开棺人呢?”   潘独鳌“嘿嘿”笑了一阵道:“年轻人,看来你真的是一个拥有了孟婆手,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开棺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最近才有了孟婆手对吧?”   “对。”胡顺唐不得不承认。   “好,那我就告诉你,孟婆手是开棺人用三魂七魄与孟婆所交换的一双冥界之手,如果没有此手,前去开启那些原本含有怨气的棺木时,便会厄运缠身,毁其数代,但最重要的便是孟婆手可以解脱被封闭在棺木之中的那些冤魂,放他们往生,这也是开棺人与孟婆之间达成的交换条件。”   胡顺唐点点头,潘独鳌所说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又问:“我知道了,张献忠之所以要屠杀开棺人,就是担心他们会在其后打开这座墓穴,放其中的亡灵往生?这样一来,‘千人举’也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没错,是这样,所以那厮在开棺之后便将那些开棺人全数杀尽,一个不留,我本想救他们,可却无能为力,只得假扮狱卒进大牢之中向他们请罪,谁知这些开棺人并没有怪罪我,相反留下了一本书给我,书上记载了开棺人的一切,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那本书全部倒背如流,最后烧毁,以免被那厮发现,可我算错了一步,就是那厮竟然会将我制成活人俑……”   “书?烧毁了?”胡顺唐心中十分遗憾。   “年轻人,你师承何人?”潘独鳌问胡顺唐。   胡顺唐摇头道:“我没有师承何人,算是……算是无心吧,无缘无故就有了孟婆之手。”   “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你记住了,我可以将我所背下的那本书全部告诉给你,算是报答你的恩情。”潘独鳌说到这,挪动了下身子。   胡顺唐很奇怪地问:“恩情?什么恩情?”   “若不是你出现在这,有了孟婆之手,我的灵魂也没有办法被唤醒,我告知你那本书的内容之后,希望你能够将我的灵魂从这活人俑中释放出去,三百年了,我也应该去往生了。”   潘独鳌说到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胡顺唐不加思索便一口答应,不管这个怪物是不是潘独鳌,但听听他所说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学到开棺人那门手艺,出去之后便可以直奔胡家的祖坟,开棺一看究竟。   潘独鳌慢吞吞地倒退到刚才所站的洞壁处说:“开棺人九忌……”   胡顺唐耐着性子将潘独鳌所说的开棺人九忌听完,果然和在下方唐五墓穴之中所看到的一样,随后潘独鳌又告诉他了“风水之道”、“天命大限”、“阴阳宅邸之学”、“玄空青囊之法”以及开棺人要诀等等。   胡顺唐一边听,一边默默地记了下来,虽然记不全面,但可以听出潘独鳌并没有胡说八道,都是有根有据,在一旁的胡淼也静心听着,但双手依然抓紧了胡顺唐的胳膊。   “下面是寻墓决,你记好了,寻墓决有八忌,分别为刑、冲、克、破、穿、割、箭、射,下面是详解……”潘独鳌说得很慢,随后还告诉给了胡顺唐“八路砂法”、“八路水法”以及“五城消水秘诀”等等一系列关于风水命脉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潘独鳌终于说完,胡顺唐松了一口气,回想一下自己能够记下来的也是少部分,只是牢牢记住了开棺人开棺前的要诀,其余的都很模糊。   胡顺唐刚起身来,准备活动活动胳膊和腿,却又听到潘独鳌说:“还有奇门遁甲之术,遁甲基本分为卦位、九宫、九干、九星、八门、八神、地盘和九局……”   “还有!?”胡顺唐问道,“我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么多?开棺人也要学奇门遁甲?”   “晋西风水、川西开棺还有湘西赶尸,开棺人则是融合几家之长于一身,不学风水命理,不学奇门遁甲,如何开棺?你能不能记下是你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潘独鳌此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再着,这些东西你以后都用得上。”   无奈,胡顺唐只得重新坐下,胡淼拉住他的手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冷静下来。   此时的胡淼却在脑子中记下了许多,她的记忆力比胡顺唐要好许多,况且从前也曾经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听潘独鳌那样解释,心中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潘独鳌又说了好几个小时,胡顺唐听得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他说:“好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我也该走了,年轻人,你应该履行诺言,放我去往生。”   胡顺唐点点头,回想起刚才潘独鳌所说的开棺人的要诀,走近潘独鳌跟前,一只手抓按住潘独鳌的胸口,摸着他胸口里的那些腐肉,觉得恶心不已,另外一只手则按住他脸上那张面具,随后手腕中的孟婆之手又长了出来,猛地插进了活人俑的体内,没过多久孟婆之手又抽了出来,回到胡顺唐的体内。   胡顺唐同时也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刚松开眼前的活人俑便“哐当”一声散落开来,落了满地都是碎片和分开的骸骨,随后那些骸骨慢慢消散,变成了满地的白灰……   正文 第五十九章[重见天日]   胡顺唐盯着满地的白灰道:“往生吧,多谢了。”   话音刚落,那团潘独鳌尸身所化为的白灰好像能听见一样,卷成一团,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那就像是一条白蛇。   胡顺唐见那团白灰绵延向左侧洞壁的一个活人俑身后,随后消失不见,觉得有些蹊跷,赶紧跟过去一看,发现在那活人俑身后的洞壁上有一条缝隙,那团白灰就停留在那缝隙口上,当他走近时,那白灰便钻了出去。   难道说是潘独鳌告诉自己这里就是出口?胡顺唐蹲下仔细观察着那个缝隙,用手探去,感觉有微风吹进,忙抓起旁边一块石头砸向那条缝隙,没砸几下,那面洞壁便崩塌开足够一人大小的洞口,而洞口内是一条可供人爬行的通道。   这应该就是那些盗墓贼所挖出来的盗洞吧?看这坡度应该是通往地表。胡顺唐转身过去搀扶着胡淼来到洞口,自己在前,让胡淼紧跟其后,沿着那条盗洞爬了出去……   两人刚离开,在盗洞旁边的那个活人俑身子忽然一动,外表破开,从里面钻出一个满身白毛的怪物,那怪物蹲在盗洞口盯着往外爬行的两人,自语道:“你们应该感谢的是我,呵……”   怪物走到那已经化成灰烬的潘独鳌的活人俑碎片跟前,用手拨了拨,从中抓出一条蛇来,用手指点了点那吐着信子的蛇头说:“让你当传话筒,辛苦了。”   那蛇点点头,顺着那怪物的手臂钻进了他的体内。   胡顺唐和胡淼刚爬出盗洞,就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胡顺唐忙用手挡住,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拿开,竟发现自己和胡淼站在一片坟地之中,而周围还有几个来给亲人上坟的普通老百姓。   胡顺唐有些尴尬,微笑着挥手跟那些人打招呼,那些人脸上都挂着惊讶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们从地底下爬出来,而是因为胡顺唐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而胡淼上身除了小背心之外,下面也只有一条内裤,还是黑色的蕾丝花边!   “不要脸!跑到坟地里来打野战吗?”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怒视着胡顺唐骂道。   胡顺唐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穿衣服,赶紧抓起胡淼的手就往坟地外跑,跑了没几步,走过一片小树林,就发现山下就是太平镇!   将军坟离太平镇这么近?难怪那怪物很轻易就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刘振明和詹天涯还在不在太平镇,我们从拘留室里离奇失踪,估计已经轰动全县了吧,说不定都惊动省厅了。   两人向山下走去,顺手在一家晾有衣服的农家院子里顺了几件衣服套上,赤身裸体的进镇子里,会被人围观的!自己可以不要脸,胡淼还是个女孩子。   胡顺唐和胡淼走了一个来小时才绕下山去,走进太平镇之后便在一根电线杆上发现了一张类似通缉令的东西,上面有着自己和胡淼被放大的身份证照片,下面是太平镇派出所所写的告示,看看时间,恰好是他们被怪物带走的第二天,那今天是第几天?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呆在那个洞穴中,完全对时间没有任何概念。   胡顺唐正看着,就听到身后有人在争吵。   “没有上面的批示,你们怎么能自己发通缉令?疯了是不是?”   “疑犯是从我们派出所失踪的,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将他们抓捕归案。”   “他们是疑犯吗?我现在怀疑他们被真正的疑犯绑架了!”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记住!在太平镇你没有管辖权!”   是刘振明的声音,胡顺唐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刘振明正与那天动手打自己的胡天仁在争执,还看见刘振明手中捏着一把烂纸,估计应该是刚撕下来的所谓通缉令。   胡顺唐忙低声对胡淼说:“是警察,我们先避一避。”   胡淼点点头,跟着胡顺唐向前方走,两人走到一条小巷跟前,胡顺唐让胡淼坐在一棵树下,然后说:“你呆在这不要动,任何人说话你都不要搭话,我去找刘振明,记住,千万不要动!”   胡淼使劲点点头说:“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好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知道了。”胡顺唐离开小巷,正好看见刘振明在那撕电线杆上的通缉令,撕一张胡天仁便贴一张,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胡顺唐在旁边找了半天,看到旁边有一摊烂泥,蹲下去将烂泥乱抹在脸上,接着埋着头向刘振明走过去,拉了下他的衣服用地方土话说:“大锅(大哥),给点钱嘛,我一天都没吃饭唠,我只要十块钱,只要十块!”   刘振明还在和胡天仁争执,没空搭理身边乞丐模样的胡顺唐,胡顺唐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干脆凑近刘振明的耳朵叫出了他的小名:“欢欢,是我!”   刘振明身子一震,刚转身来看,胡顺唐忙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胡天仁在身边,刘振明反应很快,立刻说:“没零钱,走走走!”   “没得零钱,你帮我买个馒头吃好不好嘛?”胡顺唐继续演戏。   刘振明转身就往旁边的食杂店走,还回头冲胡天仁说了一句:“别贴了!省厅都下文件了!你们没有权限管这个案子!”   胡天仁冷笑一声,继续往电线杆上贴着所谓的通缉令。   胡顺唐跟着刘振明身后,低声说:“我们怎么会被通缉了?”   刘振明在前面问:“你们跑哪儿去了?急死人了!都消失两天了!”   “两天了?”胡顺唐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胡淼竟然在那个鬼地方呆了两天,两天都没有睡觉,竟然不觉得困乏?   胡顺唐这时往身后看了一眼胡天仁,发现胡天仁还在往旁边的报刊亭上贴通缉令,周围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忙快走几步抓住刘振明的胳膊闪身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内,再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回头说:“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说不清楚,但现在必须马上送胡淼去医院!”   “胡淼受伤了?”刘振明忙问。   胡顺唐点头:“眼睛暂时失明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回头再详谈。”   说完,胡顺唐转身离开巷子,刘振明紧跟其后,两人回到刚才胡淼所呆的树下,竟发现胡淼不见了!   胡顺唐忍不住低声叫了几声胡淼的名字,没有人回答,开始着急了,和刘振明四下找着,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胡淼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说是尿急上厕所去了?不可能,胡淼就算再急,眼睛看不见,也不会乱跑才对。   正在两人着急的时候,刘振明的手机响起来,他赶紧接起“嗯”了一声后挂了电话,对胡顺唐说:“詹天涯回来了,把胡淼带走了,在镇子口等着我们。”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怎么那么巧,自己刚走詹天涯就出现了?又说:“詹天涯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刘振明说:“那天你们消失在拘留室中之后,省厅的文件就下来了,他们的所长没有固执,但那个叫胡天仁的家伙口口称称说你是什么怪物,一定是你杀死了胡钱福,死都不听他们所长的话,声称就算辞职了也要把你们给抓住,自顾自地印了一堆所谓的通缉令,四处张贴,派出所去阻止,但胡家人太多了,将派出所围个水泄不通,说要讨个说法,还以服毒自杀为要挟,他们这的所长怕事情闹大了,一边向上面请示,一边向胡家人耐心解释,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时间去阻止胡天仁胡闹了。”   刘振明说完,又问:“你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我们被那个怪物掳走了,就是那天在派出所见到的那东西,走,先去见詹天涯,到时候再详细告诉你们。”   胡顺唐说完,两人加快脚步向镇口走去。   两人走到镇口,看到有一辆金杯车停在那,两人对视一眼,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去,就看到金杯车的窗口打开,詹天涯露出头来向他们挥挥手,两人赶紧上车。   上车后,詹天涯将窗帘给拉上,指着开车的司机对胡顺唐和刘振明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助手宋松,不是外人。”   胡淼坐在后排,眼睛周围插着银针,听到车门开闭的声音,张口道:“顺唐?是你吗?”   胡顺唐忙过去,看着胡淼眼睛周围的银针,回头问詹天涯:“这是……”   詹天涯道:“神经性失明,只是暂时性的,我用针灸试试,应该有作用,不过要注意休息。”   此时,焦急的刘振明坐下,点起一支烟,开口问:“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刘振明的烟刚点起,就被詹天涯用手扯下来弄熄灭,扔进烟灰缸说:“我的车上不允许吸烟,抽烟不是个好习惯。”   胡顺唐沉默着看着詹天涯和刘振明,虽然自己心中已经对在广福镇发生的一系列案子有了头绪,但眼下还差一些实际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必须要身为警察的刘振明出面才好调查,如果不将实情告诉给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查到,再者,有些事情还需要詹天涯帮忙,否则鱼饵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于是,胡顺唐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没有任何遗漏地告诉给了刘振明和詹天涯两人。说完之后,詹天涯脸上没有露出多大惊讶的表情,只是将头靠在椅背上合眼思考着,而刘振明的反应却很大,好几次想点烟,抽出来又放回去,又抽出来又放回去,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到外面去吸烟。   刘振明刚下车,关好门之后,詹天涯就问:“这件事除了我们在座几人之外,还有人知道吗?”   胡顺唐摇头:“没有人。”   “嗯,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胡顺唐毫不迟疑地说:“给胡家开棺。”   正文 第六十章[顾问的神秘身份]   开棺人九忌当中有说明,首先要知开棺所取,胡钱福一开始虽然没有详细告知胡顺唐开棺所取何物,但胡顺唐去了唐五的墓地之后,知道唐五下半身尸身在胡家祖坟之内,潘独鳌又告知开棺人拥有孟婆手的交换条件是要带被封闭在棺材中的灵魂前去往生,虽然因为大水的缘故,没有看清楚后面的文字记载,那么这次开棺胡顺唐必然是冲着唐五下半身尸身而去,查明为何唐五的两名弟子公孙赋和关童要那样做。第一条禁忌便算是破解了。   第二条禁忌要入死者族谱,胡顺唐本就在胡家族谱之上,这条禁忌也不解自破。   第三条禁忌是要忌玄日皓月星辰,很明显指的便是不能在白天开棺,必须要在深夜,而且是在看不到月亮和星星乌云密布的深夜,夏季天气炎热,暴雨来临之前就有这种天气,从天气预报中得知后天夜晚应该有这样的天气,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否准确。   第四条禁忌是忌淫邪烂赌烟酒,这几条除了酒之外胡顺唐从来没有犯过,酒他自从回到广福镇之后就再也没有挨过边,成为了开棺人之后就更不要提喝酒的事情。   第五条禁忌是不能伤害死者生属,胡顺唐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胡家人。   第六条禁忌开棺不收重金,这点有些难办,胡钱福虽然准备好了重金,但钱的下落却不知道到了何处,但胡顺唐一心想开棺查明真相,关于钱不钱的事情,之后再说,但胡淼表示这条禁忌不可破,她妈妈有钱,这笔钱大可她家中来出,无论如何,她也算是胡家人。   第七条禁忌是师传家中子嗣,胡顺唐已经查明自己不算是唐五的亲生子孙。   第八条禁忌信神己不敬神,意思就是不能相信神鬼之说,但却不能亵渎神明。   第九条禁忌贪生留阳弃魂,胡顺唐本人已经拥有了孟婆之手,便已经符合所有条件。   胡顺唐将九条禁忌一一细想了一遍后,发现一个事实——自己成为开棺人早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大概所谓的“天有天数,人有人为”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天定因素好像大过了人为,毕竟在老宅子最下层那个地方过于诡异,说那里直通向冥界有些牵强,胡顺唐的推断是宅子最下层必定是爸爸、爷爷、祖爷等人所创造出来的一个类似冥界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明显就是为了留给自己而用。   所以,成为开棺人在自己被领养之前就已经注定了,只是因为吴天禄之死,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刘振明已经坐班车离开了太平镇,回广福镇调查胡顺唐要其帮忙查明的事情,并且让其回来的时候顺便叫上盐爷一起,因为这件事缺了博古通今的盐爷没有办法进行。   刘振明离开的时候有些不相信胡顺唐让他调查的方向,认为那完全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胡顺唐没有反驳他,只是说:“如果有证据,就不需要让你费心调查了。”   刘振明走后,詹天涯和胡顺唐直接前往县城,去购置胡顺唐所需要的东西,部分东西虽然在太平镇能够找到,但一部分古物却要在县城的古董市场去购买,这些东西都是潘独鳌说过的绝对不能缺少的东西,不过让胡顺唐最为苦恼的是五禽骨粉在什么地方找到?还有所谓的银钉,这两样东西很难找。   詹天涯想了一下说:“五禽骨粉这种东西,需要费点劲,不过我能想到办法,银钉我这有现成的,早年我在市场上收藏了一套东西,你如果需要我让人从省城立即开车送过来。”   “好,谢谢。”胡顺唐看着詹天涯却问,“我有个疑问,不,是两个。”   “什么疑问?”詹天涯知道胡顺唐想问的是什么。   “第一,你到底是谁?你肯定不是什么省厅的专家,但却有这么大的权限,这很奇怪,第二,你为什么现在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先前却说我有精神病。”   “1976年,冷战时期,苏联和美国私下都进行了类似的人体精神试验,当时苏联赶超在美国之前,发现了每个人脑电波传输的频率都不相同,非常特殊,美国当时也进行了所谓的‘双子试验’,试验中发现双胞胎在某种相同的情景下,脑电波频率可以并行,随之苏联同年在死刑犯身上做过类似的试验,发现人在死后脑电波依然存在,只是转化成为了另外一种意识形态还留存在与我们相似的世界之中,当时命名为N空间,我想这就是俗称的冥界。”詹天涯靠着椅背说,并未看着胡顺唐,“而人的脑电波在转化成为另外一种意识形态后,脑电波相对比较强化的人是可以看到模糊的身影,甚至有些人可以听到这种意识形态下的‘人’开口说话……”   “这就是所谓人死之后变成鬼对吗?”胡顺唐接过詹天涯的话。   詹天涯笑了笑。   胡顺唐道:“科学真的可以解释一切事情吗?”   詹天涯收起笑容:“表面上是可以,大部分已知的试验已经表明脑电波转化成为另外一种意识形态之前,如果遭遇了电流的袭击,意识形态的转变就会停滞在身体之内,变成无意识形态,成为行尸走肉,当然还有药物原因,我从来没有说相信过你,我只是想履行本身的职责,将这个案子给告破,然后安安心心回省城复命。”   胡顺唐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份比那些神鬼玩意儿还要神秘呢?”   詹天涯此时转过身来,看着胡顺唐问:“你如果要我相信你,可以,你现在将那双孟婆之手召唤出来,让我亲眼看到,我便相信。”   胡顺唐听完,下意识盯着自己的双手,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自如地将那双手召唤出来,但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是真实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幻觉。见证人不仅仅有胡淼,还有那个叫胡天仁的家伙。   “对了,这件事了结了之后必须保密,严格保密,不能向外界透露半点消息,否则麻烦会找上门来。”詹天涯冷冷地说。   “你会找我麻烦?”胡顺唐问,心中怀疑詹天涯是否有军方背景。   詹天涯摇头:“不是我找你麻烦,我查过资料,做你们这行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拥有什么孟婆之手的神奇力量,民间总会有人盯上你们,刚才你也说起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完全相信科学这样一说,喜欢妖言惑众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少数。”   “你是说,如果我的开棺人身份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中,会有很多不法之徒找上我,逼我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胡顺唐问,同时看着在旁边昏昏睡去的胡淼。   詹天涯点头道:“嗯,的确是这样,我们不会找你麻烦,因为你这样的人对这个世界构不成什么威胁,至少从我来看,你就是一个前期精神病患者,也不是什么坏人。”   “几天没见……”胡顺唐顿了顿,“詹顾问还是这么讨厌。”   詹天涯露出一个笑容:“几天没见,你也变化很大。”   胡顺唐注意到詹天涯脸上那个笑容很诡异,和从前一样,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几个小时之后,金杯车进了县城内,司机宋松好像很熟悉县城,完全没有靠GPs,就找到了当地卖古物的市场,用詹天涯的话来说,他这个助手,除了会些拳脚功夫之外,还是一幅活地图,走过全国1900多个县市,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再让他去第二次绝对不会迷路。   最后詹天涯还补充了一句:“侦察兵出身。”   军人出身?还是本身还是军人?胡顺唐有些怀疑那个宋松的身份,当然也很怀疑詹天涯的真实身份,甚至觉得他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在县城采购了一天,几乎将需要的东西都购买齐了,然后开始等待詹天涯的人送来银钉和五禽骨粉,在县城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便收到了送来的东西,同时胡淼的眼睛也在针灸的作用下恢复了。   胡淼眼睛恢复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流眼泪,好像先前没有流够一样,抱着胡顺唐哭了半天,詹天涯在一旁看到,只是笑笑,然后离开了房间,剩下他们两人。   胡淼哭了一阵,抹去眼泪说:“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了。”   “傻子,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好了吗?我都说过是暂时性失明,再说了,我说过就算你真的瞎了,我照顾你一辈子。”胡顺唐起身去查看旁边的银针和五禽骨粉。   胡淼脸一红,低声问:“真的?”   “真的,我欠你的嘛,要不是我,你不会搞成这样。”胡顺唐拿起一根银钉查看,发现那东西比自己想象中大多了,就好像是大型的棺材钉一样。   “噢,是因为欠我的……”胡淼心中有些遗憾,偷偷看了胡顺唐一眼,发现他完全没有认真与自己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在银钉和五禽骨粉上面。   胡淼凑过去问:“这些东西就是开棺人必须用上的?”   胡顺唐道:“按照那个潘独鳌的话说,这两样东西最为重要,只有五禽骨粉才能够真正地将孟婆之手自如地召唤出来,而那个银钉好像是用来封闭什么东西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记得。”胡淼回忆一下说,“潘独鳌说过银钉的作用是防止尸变,同时还有将钉死封闭魂魄的作用,大概是这样。”   “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胡顺唐拿起那罐五禽骨粉,“我要不要试试?”   “不要!”胡淼马上反对,“要试等我出去再试,我看见那双手就害怕……”   “詹天涯应该没有理由骗我,因为对他没有好处。”胡顺唐说。   胡淼看了一眼关上的门,低声问:“之前不是刘振明还怀疑过他吗?”   “说实话,我也怀疑过,但没有根据,詹天涯是在吴叔死后来广福镇的,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况且他的身份我怀疑和军方有关系。”   “军方?”胡淼很是不解,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她睡着了。   胡顺唐将在来县城路上和詹天涯的一番对话告诉给胡淼,胡淼听完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曾经真的在有些书上看见过,军方对这方面的东西做过研究,还有什么双鱼玉佩呀,什么丧尸呀,总之很诡异。”   胡顺唐看了一眼胡淼说:“你买的是地摊杂志吧?哪有你说的那么悬乎,不过是不是军方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胡家祖坟的准确位置,胡钱福一死,我估计胡家人就算有人知道祖坟的准确位置,也不会告诉我们,哎,对了,你妈妈知道吗?”   胡淼摇头:“应该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听我妈妈提起过。”   “那你爸呢?”胡顺唐不合时宜地问。   胡淼摇头:“我不知道我爸,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听我幺爷说他很恨我和妈妈,连太平镇也不常回来,好像在外面做什么买卖,这次姐姐死了,好像也没有联系上他。”   “那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找到胡家的祖坟所在了,盐爷曾经说过一部分关于胡家祖坟的事情,但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在祖坟前方是‘玄武吐舌’,我想这种穴位在周围也不常见,从这个方向来找,应该就没问题了。”胡顺唐说,当然这只是他的愿望,实际上他现在对风水之术也是一知半解,很多东西都不懂,罗盘都不会用,怎么去找这种地方?   胡淼此时想起来一件事:“你在车上跟他们说过,你在石棺中唐五的尸身背后发现有一个地图对不对?”   “对,你的意思是唐五的两个徒弟将胡家祖坟的位置刻在唐五的尸身背后了?”   “嗯。”胡淼想了想说,“我觉得那个地方的机关构成都很奇怪,好像是已经预料到有人去,但肯定是与开棺人有关系的人,因为普通的盗墓贼发现那种没有值钱东西的墓穴,根本不会去动。”   胡顺唐这样一想,觉得也对,那洞壁上的十副画摆明了就是写给开棺人看的,普通人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必然看不懂,还有其中的五行机关等等,太精通的人相反无法破解,也就是说唐五的两个徒弟料定了会有后人前来寻找唐五的墓地,从而制造了那些诡异的机关?   胡淼问:“你还记得那副地图是什么模样吗?画下来试试。”   胡顺唐拿过纸笔,回忆了一下,将地图画下来,随后和胡淼站在桌子边看着,此时门被推开了,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的詹天涯看着桌子上那张纸说:“要不要我试试?”   正文 第六十一章[镜像倒转图]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耳朵太灵,避免不了。”   詹天涯走进房间来,虽然那话说得有些厚颜无耻,可胡顺唐和胡淼都没有与他争执。毕竟詹天涯现在是站在他们这边,况且还治好了胡淼的眼睛,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准确地找到胡家的祖坟所在地。   詹天涯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张纸后,将那张纸翻转一面倒转过来,放在胡顺唐面前说:“这是镜像倒转图。”   “镜像倒转图?”胡顺唐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詹天涯用手压着那张纸说:“古时一部分风水地师步行天下寻找龙脉,可找到所谓的龙脉之后,又没有办法及时点准金穴,于是就会就地绘制出一幅地图来,当这幅地图绘制好了之后,又会将地图放于水面之上,对着水中的地图再画一次,这样一来里面龙脉所在的位置都调转了方向,不知其中原因的人,按照镜像倒转图上所指方的向去寻找,肯定是永远都找不到。”   詹天涯说完将那张纸提起来,冲着面前的镜子说:“调转过来看,基本上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古时的镜子没有现在这么清晰,大部分以铜镜为主,或者用铜盆盛水将水面当做镜子,一直到明代才有玻璃镜传入中国,到清乾隆年间中国才开始普及玻璃镜面,所以在那之前,风水地师们使用这种镜面地图都不容易被人所察觉。”   “左右倒转?”胡淼盯着镜子中的地图说,“好像也不太对劲。”   詹天涯笑笑,指着那张纸说:“这是一种被放大的镜面地图,上面所指的方向实际上是告诉你应该对折的顺序,我们先对着这镜面上的地图重新画一次。”   詹天涯说完,没让胡顺唐动手,自己提笔画了一幅地图,那地图画得比胡顺唐好太多了,感觉好像詹天涯就是学测绘出身的一样。   画好之后,詹天涯将纸平铺好,然后开始左右对折一半,接着又向两边对角对折过去,折好后再次将纸平铺开来,指着上面的纹路说:“这原本地图应为圆形,按照阳阴九六之说,周易之中认为阳交为九,阴交为六,因为老阳数九,老阴数六,老阳老阴皆变,周易以变者为占,故称九称六。”   胡顺唐听得有些迷糊:“按照这些纹路就能指明那个地图表明的真实位置了?”   “你数学一定很差吧?”詹天涯用笔在那些纹路上画着,“这和几何学也有关系,看这上面的圆圈,一格为一象,而一象限均为圆周的四分之一,成了九十度的角,在左弦位为整个弧度的三分之二,这样来看,就是东进二十的意思。”   “东进二十?”胡顺唐看着那图,詹天涯那样一画出来,图画就形象许多了,山也有山的形状。   “对,现在来看,是不是看出左右两山之间,中间还有一座主山对吧?”詹天涯指着地图上说,“左右为龙虎,而中间伸长的这个叫玄武舌,如果中间此山没有凸出,那这里就是上佳的穴位,可一旦凸出,这穴位就不管用了,不过也难说,这种只能称之为表脉,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真的有金穴存在。”   胡顺唐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么说这幅地图应该是以唐五的目的作为基准,胡家的祖坟就在其东面对不对?”   “你学聪明了。”詹天涯道,“按照你所说,如果唐五的墓穴之中磁极出现问题,那么在墓穴之中记下这镜面地图,按照当时的墓穴之中的基准作为方向,那么永远都找不到胡家祖坟的所在地。”   的确,唐五墓穴之中东西南北方向都是乱的,真正的东方必须要离开唐五墓穴后,在外面才能辨别清楚,否则的话还是会走进死胡同之中,墓穴之中最厉害的并不是那个机关陷阱,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心理迷宫。   詹天涯将那张纸叠好装进胡顺唐的口袋之中,拍了拍说:“开棺人这一行,看来是真的靠脑子吃饭的,从这种设计就可以看出来,不仅唐五很聪明,他两个徒弟也很聪明。”   詹天涯说完离开房间,又将那支烟掏出来,叼在嘴上,随后说:“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晚上应该就是乌云遮月之夜,明天动手吧,你先前所嘱咐的我已经记住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我帮这个忙?”   胡顺唐靠着桌子说:“因为你够神秘。”   詹天涯笑了笑,摇着头离开了。   胡淼看着詹天涯离开,低声问:“你让他做什么?”   胡顺唐吐出两个字:“鱼饵。”   “鱼饵?”胡淼不解。   胡顺唐道:“对,明天晚上我们钓鱼,钓大鱼。”   那天晚上,大概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在离开将军墓之后得到了释放,胡顺唐和胡淼两人睡得异常的好,第二天一大早,詹天涯便告诉胡顺唐,昨天半夜接到了刘振明打来的电话,电话中称胡顺唐要查的事情已经进行了百分之五十,同时还说这百分之五十都和胡顺唐所推断的一样正确,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就看今天上午的调查结果了。   刘振明之所以调查得如此快速,完全是因为有了詹天涯要来的一纸省厅的文件。   胡顺唐坐在房间内,用双手托着下巴听詹天涯说完后,沉默了一阵说:“其实剩下那百分之五十只是所谓的证据,前面那百分之五十证实了,那就已经表明了事情完全如我预料中的一样。”   詹天涯并不同意:“按照刑事诉讼法中关于证据收集方面的解释,你所说的一切只能作为佐证,不能作为实际证据,实际的证据是除非在现场找到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亦或者有目击证人等等,所以如果在这个案子上面需要实际的证据,那么只有一种方法……”   “让凶手露出马脚,自认其罪对不对?”胡顺唐接詹天涯的话说。   詹天涯点头,胡淼在旁边一声不吭,她听完詹天涯的话有些忐忑,因为那样做可信度就她看来并不好,并且还很冒险。   胡顺唐抬起头来,向后倒去,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说:“所以,我们只需要引那个狐灵出现在胡家祖坟不就结了?那怪物的目的不就是要打开胡家的祖坟吗?”   詹天涯抬手看了一下表说:“现在八点钟,马上出发前往太平镇,随后去找胡家祖坟的所在地,刘振明会带着盐爷在太平镇外等我们。”   一行四人折转回太平镇,刘振明早已身着便服搀扶着盐爷等在那里,上车之后胡顺唐就问:“我的事你都告诉给盐爷没?”   刘振明脸色有些沉重:“嗯,已经全都告诉了。”   盐爷除了两个“天意”出口之外,并没有多说,更没有多问。   随后,金杯车载着众人调转方向,向将军坟东面的山区前进,在山路上摇摇晃晃走了快两个多小时之后,公路已经到了尽头,前面的路金杯车已经没有办法再前进,众人只得下车走路。   盐爷因为眼睛的缘故,胡顺唐和刘振明分别搀扶着他慢慢走着,詹天涯拿着罗盘和地图走在最前,不时停下来辨别方向。胡顺唐沿途询问盐爷,是否知道为什么胡家的祖坟要隐藏在山内?这样要是祭拜先人不是很不方便?   盐爷道,风水之中所谓的阳宅和阴穴之说,是需要配合的,即便是阴穴再好,阳宅位置选择不正确,也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其作用,再者阳宅和阴穴之间的位置不可能离得太近,但中间必然有联系,而那个所谓的“联系”便是假的胡家祖坟的所在地,平常时间祭拜都上那个地方去,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其次是为了不惊扰祖先的亡灵。而胡家是因为葬在往生穴之中,所以更要离生者阳宅稍远,否则灾祸很容易降临。   盐爷解释完毕后,又停下脚步低声问胡顺唐:“那个詹天涯是做什么的?”   胡顺唐看了一眼在前方行走的詹天涯道:“是来帮我们的,身份有些神秘,不过对玄学风水好像很精通,我怀疑有军方背景。”   盐爷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有这种背景的人都有些麻烦,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胡顺唐默默地点点头,搀扶着盐爷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在身后的刘振明手机响起,接着刘振明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随后脸色就变了,对着电话说:“我们立即赶回去!”   挂了电话,刘振明就召集众人过来,随后说:“出大事了。”   “什么事?”胡顺唐忙问。   刘振明说:“胡天仁死了。”   “啊?”胡顺唐愣住了,“怎么死的?”   “中毒,但还不知道是中什么毒死的,而且最离奇的是同一时间在太平镇也有六个人中毒,只是程度不同,已经送往医院急救了,医院暂时控制住了情况,让他们立即转送到县医院去。”刘振明捏着手机,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将手中的罗盘和地图递给胡顺唐,又将在一旁的宋松叫过来说:“你沿途保护胡顺唐他们三人去胡家祖坟,沿着东面一直走,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下面的玄武吐舌,在玄武吐舌的背面应该就是往生穴,我和刘振明先回太平镇。”   詹天涯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说:“顺唐,小心些,我们没有到之前,不要动手开棺,要是引那个怪物出来了,凭你们几个没有办法对付,如果今夜我们没有到,你们就在山上扎营住上一夜,一定要等到我们来才行,明白吗?”   胡顺唐点点头说:“我们会注意的,你们也小心些,说不定那东西还留在太平镇没有走。”   詹天涯“嗯”了一声,带着刘振明向山下小跑而去。   正文 第六十二章[玄武金宝]   詹天涯和刘振明走后,胡顺唐、胡淼、盐爷和宋松四人爬上了山顶,不知是什么原因山顶还有层层迷雾缭绕,能见度不到一米。胡顺唐知道这种情形根本看不见山下所谓的那个“玄武吐舌”,忙向前急走了几步,谁知道脚下竟然踩空,直接滑了下来。胡顺唐叫了一声,挥舞的手就被赶来的盐爷一把拽住,胡淼也赶紧上前帮忙,过了许久宋松才过来说:“左前方有一颗树,站在树下能看得很清楚。”   胡顺唐忙跟随宋松走到那颗松树下,果然松树下没有迷雾,将山下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前方,有一丛绵延的山脉,横跨的山脉之中凸出三座小山出来,左右两座高度、跨度都差不多,只是中间那座山只是一个小山丘,在山丘之中有茂密的树林,看起来就像是舌头一样,却不是很明显。   盐爷此时走近问:“顺唐,山下是什么模样?你给我说说。”   胡顺唐将山下的情景描述了一番,盐爷点头道:“没错,应该就是玄武吐舌,不过中间那山算不得真舌,我听你父亲曾经讲述过唐五的经历,中间那山应该是假舌,真舌是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冲天岩,这种玄武吐舌稍不注意都会认为是龙虎护主穴,一旦葬下先人,会倒霉至少六十年。”   宋松盯着胡顺唐手中的地图,点头道:“那就没错了,咱们下山吧,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估计找到胡家祖坟的时候应该就是傍晚了,詹教授他们应该很快会赶回来。”   詹教授?詹天涯还是教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胡顺唐百思不得其解。   宋松从背包中掏出一把砍刀,在前方开路,他把砍刀拿出来的时候胡淼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宋松举起刀淡淡地说:“这是我爸的遗物,越战的时候留下来的。”   詹天涯说过宋松曾经是军人,他爸爸又是参加过越战的老兵,宋松又说詹教授,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四人沿着山林一路下去,来到一条干涸的河床边上,在无数的鹅卵石上慢慢踏过,盐爷踩到鹅卵石的时候,抓紧胡顺唐的手问:“顺唐,这里是河床吗?”   胡顺唐点头道:“对,很奇怪,这河床在多雨的夏季竟然干涸了。”   “不!不奇怪!”盐爷的神色有些兴奋,“玄武吐舌虽是一个死穴,不过五行之中水能生财,玄武吐舌的位置正对着是不是有一条支流?”   胡顺唐抬眼看去,果然在正前方看见有一条类似小河沟模样的东西流向山脉中间代表玄武舌头的那个方向:“对,有一条支流,不过也干涸了。”   “这是入财口!”盐爷又抓紧了胡顺唐的手,伸手往前方一指,“舌对进财口,代表玄武吞宝,若这里有水常年流过,这是金穴呀!真的是金穴呀!”   金穴?往生穴怎么会是金穴?   四人站在盐爷所说的入财口的支流上,抬头看着左右两座蔓延出来的大山,还有中间的山丘,都感觉有一种压迫感袭来,浑身觉得不自在,胡淼更是捂住自己的胸口说:“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了!”盐爷又说,“我终于明白当年胡家为什么要选在这块地下葬,不仅仅是因为往生穴,而是因为这是玄武吞宝之地,如果将先人葬在玄武之舌的上端,后世必会大发,这是财穴,俗话说穷不与富敌,富不与官争!这玄武之舌之后的往生穴就是势穴!”   “势穴!?”胡顺唐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这玄武吞宝,和相同代表财穴的貔貅穴不同,貔貅穴前通后堵,只进不出,葬下先人,后世即便发财,也是属于及其吝啬之人,不过这玄武吞宝前吞财,后入权势,所谓有权有势便有钱,就是这个道理,钱能升权势,钱财在前,权势在后,不过如果后人八字不硬,度不过三个大灾之年,便无福消受,葬在这种穴位就等于是磨难一样,谁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盐爷说完向前走去。   胡顺唐愣在原地,想起在将军坟之中,潘独鳌曾经说过,就算有金穴,也有十大禁忌一说,下葬之人违反了这十大禁忌之一,这金穴也不会起半点作用,但是盐爷之前说过,胡家之所以没有败家,是因为本家接受了分家的运气,这才导致后来大运不断,富贵逼人。如果这里是玄武吞宝,仅仅是因为没有水的缘故吗?   想到这,胡顺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对,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只需要前往胡家祖坟开棺一看便知道缘由了。   四人走进玄武之舌那丛山林之中,又走了半个来小时,看到了一池深潭,在深潭周围稍作休息之后,又绕行过去,来到山脉的后方,见到了盐爷在故事中所说的破头山,而在破头山背后,终于看到了那座已经几乎成为平地的胡家祖坟。   胡家祖坟前若不是那块石碑,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坟,外表来看根本没有坟墓的样子,完全是平地。   盐爷站在墓碑前,好像在自言自语:“所谓权势,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下面埋有无数人的骸骨,是推动玄武吞宝这个穴位的真正含义,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这穴位根本不用点,明眼之人一到这里,就会感觉到地下的阵阵阴气所在,难怪了。”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胡淼在旁边念道,“这不就是和潘独鳌所说的张献忠的千人举相同吗?”   “不,千人举与此穴完全不同,此穴不止能走千日大运,是金穴,真正的金穴,可惜的是入财口之处的河流已经干涸,否则的话这种金穴那些能人怎么能够放过,胡家之所以……”盐爷说到这停住了,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不再说话。   “怎么了?”胡顺唐上前问。   盐爷摇摇头,转身坐到一边去休息:“我只是觉得可惜了,可惜这处金穴了,你什么时候动手?”   胡顺唐抬头看着太阳,太阳已经临近下山的边缘,看了下胡淼手表的时间,刚到五点,还有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天黑,更担心的是现在太阳还高照,完全没有一点乌云遮天的意思。   如果今夜真的有雨,从乌云遮天到刮风下雨,这期间顶多不过半个小时,如果现在不先动手动土挖开坟地,到了时间恐怕一旦下雨就来不及了,不过禁忌之中好像没有说过下雨天不能开棺?胡顺唐盯着胡家的祖坟盘算着,同时又想起詹天涯还说过,电流会伤害到人的脑电波,如果棺材中有亡魂存在,这电闪雷鸣的说不定会“惊扰”了,还是早点动手的好。   胡顺唐从宋松处拿过铁锹等东西,正准备招呼三人动手,在一旁的盐爷就发话道:“现在要动土吗?玄日还没有下西山,此时动土开坟,很容易泄了地气,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胡顺唐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那我等到日落,宋松,带电筒了没有?”   宋松从登山包中取出三个电筒来,将其中两个交给胡顺唐和胡淼,剩下一个自己握在手中,又将一盏上电池的马灯放在盐爷的跟前,抓住他的手告诉他开关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坐在那看着太阳慢慢落山,心中还在祈祷着自己的计划顺利,同时又期盼着自己算错了,那个东西不会出现,如果真的出现了……   太阳落日后,月亮出现,胡顺唐看着那轮皓月,心中焦急,难道天气预报错了?刚想到这突然山中刮起了一阵大风,紧接着远处的天边出现了黑云,黑云在大风的吹动下,慢慢将那轮皓月给遮盖住。   胡顺唐握紧手中的铁铲道:“准备动土!”   胡顺唐拿出香具等物件,先是焚香九炷分别拜了三界,又用烈酒围着胡家祖坟撒了一圈,敬了六道,接着取出代表五行的物件,摆放在四方和胡家祖坟的顶端。   随后,胡顺唐、胡淼和宋松三个人就拿起铁铲开始挖开胡家的祖坟,挖了半个小时后,表面那层土就挖开了,再往下挖的时候,胡顺唐的铁铲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很硬。   “应该是石棺!大家小心点!找到石棺的边缘,从周围挖开,不要把石棺给碰坏了!”胡顺唐沿着石棺的边缘用铁铲小心翼翼地画出一个石棺表面上的轮廓来。   石棺的边缘被画出来之后,三人又开始将石棺周围挖开,往下挖了很深后,发现那石棺的高度竟然和胡淼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五,而石棺表面的宽度也有近一米三。   整个石棺呈现在三人眼前后,胡顺唐将铁铲往旁边一插道:“盐爷说的故事是真的,肯定是棺中棺,这样的大型石棺内肯定还装有其他的棺材,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碳棺,如果真的是碳棺,那么也许能够看到所谓的白狐盖面。”   胡顺唐说到白狐盖面的时候,猛然间又刮起一阵大风,胡淼打了一个寒战,靠近胡顺唐,有些害怕的盯着四周,担心那个白色的怪物又一次出现。   旁边一直坐着的盐爷此时走到石棺前来,问:“顺唐,眼前就要下雨了,还是早点动手吧。”   胡顺唐还未说话,宋松就伸手制止:“詹教授说了,必须等他来了之后才能开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盐爷问。   宋松看着盐爷说:“我们只是来帮忙的。”   “怎么帮?这开棺之术难道你们詹教授也懂吗?”盐爷又问。   胡顺唐此时大声说:“没有办法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也许明天就没有这种天气了,必须趁现在这个时候开棺,否则事情就根本得不到解决。”   宋松哼了一声,从墓地之中爬出来,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也不去看胡顺唐等人。   胡顺唐也爬了出来,从宋松的登山包里面将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拿出,随后准备开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真凶立现]   胡顺唐将五禽骨粉罐拿出来,涂抹在双手之上,然后将银钉插在腰间的皮带,上前准备开棺。   来到石棺前的时候,胡顺唐举起自己的双手,心想这孟婆手千万不要在这时候不出现,要不然我就糗大了。同时,胡顺唐对站在旁边的胡淼说:“你站远一些,害怕的话就不要看,和宋松站在一起,有什么事,这家伙会保护你。”   说完,胡顺唐看了站在旁边的盐爷一眼,冲他点点头说:“盐爷,开始了,您老还是离远一点。”   盐爷不发一语,只是向后稍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离开坟地所在的范围。   胡顺唐走近石棺,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在石棺之上,并没有用力,因为上次开启唐五的棺材时,那双手自动出现了,可他等了很久之后,都没有将棺材开启,不知道为什么,举起双手看了半天,根本没有看见那双手出现。   周围刮起的风越来越猛烈,胡顺唐抬头看天,再等下去就会下雨了,还是用蛮力吧,胡顺唐转身跳出墓穴,拿出一根撬棍来,顶住石棺的缝隙用力撬开,随后使劲向石棺棺盖去推开。   说也奇怪,胡顺唐自己都没有想到,凭自己一人之力,竟然可以将沉重的石棺盖给推开,而且还如此轻松,难道说孟婆之手没有显现是因为转换成了力量?   算了!不瞎想了!管他变成了什么东西,现在首要的情况是……   胡顺唐往打开的石棺内一看,愣住了,里面并没有碳棺,而是一口普通的木制棺材,但奇怪的是那口棺材是翻转过去的,倒扣在石棺之内。   “顺唐!怎么样了?”胡淼在远处大声问道。   胡顺唐仰头回答:“没事,打开了,有点奇怪,你们先不要过来,我能应付。”   胡顺唐说完,用撬棍顶住那口倒扣的石棺,刚一用力,没想到整口棺材都碎开了。胡顺唐忙向后退了一步,发现在碎开的棺材内有一具骨架,不,准确的是说两具骨架,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还有一具骨架只有人身体的下半部分。   那只有下半部分的骨架毫无疑问肯定是唐五的,那剩下的那副骨架是谁的?   胡顺唐俯身身子,将那副完整的骨架移开,又将周围的碎片拿走,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证明这副骨架的身份,难道说这副骨架是胡家先人?   将所有碎片移开的同时,胡顺唐发现那副骨架很小,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难不成胡家祖辈在里面所葬的是一个孩子?那也太残忍了,活人葬往生穴之中活生生葬下一个孩子,胡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胡顺唐将那副骸骨挨个捡到一旁,刚捡到那骸骨左手部位的时候,竟发现只有四根手指头,猛然想起胡淼的奶奶曾经跟胡淼说过,那个给胡家出主意找开棺人的瞎丙是个身材矮小形同侏儒的家伙,而且左手的手指还断了一根。   这么说这具骸骨是瞎丙的,而那半截骨架是唐五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盯着瞎丙的骸骨,逐渐将先前自己推断出来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同时还发现在石棺下部有个地方颜色不对,伸手一摸,那地方是泥土。   泥土?石棺底部怎么会是软泥?不对,胡顺唐掏出腰间的银针,对准那软泥刺下去,很轻松便刺到了很深的位置,忙用手去刨开,发现那石棺底部竟然有一条地道!   看到那地道的时候,胡顺唐明白了,终于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将军坟中,潘独鳌曾经告诉胡顺唐,所谓开棺人是以这作为手艺的人,但不代表其他行当没有人开棺,晋西的地师开棺所采取的方式就是从地道之中挖掘,这方式和盗墓贼有点相似,但这种方式往往只是为了验证棺木的情况,算不得真正的开棺,而湘西的赶尸人从不自己动手开棺,而是操纵“活死人”替自己开棺,用以代替孟婆手,以阴制阴。   就在胡顺唐查看地道的时候,突然听到上面胡淼的尖叫,赶紧爬出来,却发现宋松已经倒在一旁,不知死活,而胡淼已经被那白色怪物制住。   胡淼手中的电筒掉落在地上,根本照不清楚那怪物的样子,胡顺唐忙举起手电照去,刚举起来,就被怪物手中挥出的一颗石子给打碎,只得扔开,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怪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制住胡淼,同时在一侧的盐爷举起了那盏马灯对准了那白色怪物。   在盐爷手中的马灯光照到那白色怪物的刹那间,那东西一掌推开胡淼,闪身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是什么?”盐爷张口问,手中的马灯垂了下去,灯光在脚下晃动着。   胡顺唐过去抱起瘫倒的胡淼,摸了摸宋松,还有呼吸,应该只是被打晕了。   胡淼蜷缩在胡顺唐的怀中,一言不发。   “盐爷,你小心点,这东西三番五次的出来,我料定来了胡家的祖坟,这东西一定会自己出现的!”胡顺唐冲盐爷喊道。   盐爷向胡顺唐方向走来:“为什么会料定?”   “因为这东西……盐爷小心!”胡顺唐话说了还不到一半,那白色怪物又从侧面的树林中向盐爷猛扑了过去,直接将盐爷扑倒在地,双手掐住盐爷的脖子,谁知道盐爷竟挣脱开来,一脚踹到那东西的身上,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怪物被踹翻在地之后,换了个角度攻向盐爷的下盘,直接抓起盐爷的双腿将他掀翻在地,接着怒吼一声,双手提起盐爷双腿狠狠地向旁边一块巨石上扔去。   盐爷的脑袋直接冲着那块巨石,要是直接砸中必死无疑,胡顺唐捏了一把冷汗,可就在盐爷身子还在空中的时候,竟一个翻滚,双脚踏中那块石头,随后轻轻落地,摆出要与那怪物厮斗的姿势。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拿着宋松掉落在地上的电筒走到那白色怪物身旁说:“我说过,除了等凶手自投罗网之外,别无他法。”   “嗯。”那白色怪物将头上的外套揭开,露出里面的人头来,接着摸了一支烟叼在嘴巴上,并不点燃——是詹天涯,同时在他们身后的宋松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盐爷愣在那,好半天才问:“顺唐,你们这是干什么?”   詹天涯伸手指着盐爷说:“盐爷,您年轻的时候应该练过吧?不,准确的说是你一直有练,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另外,您的眼神不错,装瞎子能装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厉害了。”   盐爷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摸到自己那根拐杖,用手撑在那说:“顺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盐爷。”胡顺唐说,“别装了,真的别装了,之所以要将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能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解决最好。”   “顺唐!你什么意思?”盐爷很生气地握住拐杖往地下一杵,愤愤道。   “盐爷,小辈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胡顺唐走近盐爷,詹天涯伸手去拦他,但被他侧身躲开。   胡顺唐来到盐爷的身边,盯着他那双眼睛说:“在来时,走到山顶上,我急于要去查看山下的情况,不小心踩空,你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一把将我拉住,我想在你这个年龄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应该说很不寻常,除非你眼睛能看见,否则凭你的听觉,你是没有办法那么快判断出我的位置,还能准确的抓住我的手。”   盐爷笑道:“刚才这位詹天涯先生也说了,我年轻的时候练过些功夫,再说了,我失明后一直靠着听觉和嗅觉,已经磨练出来了。”   “嗯,这点我相信。”胡顺唐道,“盲人失明之后,的确会将其他四官的感觉锻炼得非比寻常,不过刚才胡淼被袭击时,我爬上来那瞬间,你下意识就将马灯直接对准了詹天涯所在的方向,当然,你会说是根据胡淼的叫声判断的方向,但是有一细节,你忽略了,在詹天涯闪身去了树林之后,你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将马灯放下,照向了地上的胡淼,一个瞎子能做的这么准确?刚才那马灯的灯光丝毫不差地照在胡淼的身上,我这才准确地找到胡淼的位置,这里是深山,不是镇子里,而且今天乌云遮日,一点月光都没有。”   盐爷身子震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那根拐杖,同时眼珠子也开始移动,目光放在了胡顺唐的脸上。   胡顺唐见盐爷的眼珠子动了,反倒是叹了一口气:“盐爷,你知道吗?我很希望今天晚上我的判断是错误的,甚至从我开始怀疑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但现在看来,我判断正确了。”   “你怀疑我?为什么?”盐爷冷冷地问。   “我被关在拘留室的那天晚上,太平镇派出所的所长说‘钥匙只有一把,我随身携带,你们请放心’,当时我就回忆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回到广福镇的当天,一下车就遇到了你,你说自己虽然眼睛瞎了,但是鼻子却很灵,闻得出来我身上的那股味,说是棺材味,还说我家的钥匙随身携带,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若干年都没有相见的人,还是一个瞎子,一碰面就能知道我是谁,回想一下,就连刘振明双眼正常的人见到我的时候,都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你难道光凭鼻子就可以知道我的身份?这也太诡异了,如果说你玄学周易学得不错,能够相人,但至少你也得摸摸我的骨骼和手相吧?”   胡顺唐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还有,你带我去汤婆那之前,我去过你的宅子,那时候我在你宅子门口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狐灵,狐灵消失之后,你那么巧就出现在了我身后,这里有我永远不会怀疑你的地方,第一你是个瞎子,看不见的人怎么会装成狐灵?第二你是个老人,老人行动没有那么迅速,这些都是你掩饰自己的办法。当然,最让我没想明白的是你常年要求自己独居,不要人来照顾自己,为什么你宅子里面的灯泡还是好的?”   盐爷没说话,胡淼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身边的詹天涯,詹天涯脸色很冷峻,手背在后面,冲宋松做了一个手势,宋松靠近胡淼,将她半挡在自己的身后,以防有意外情况发生。   胡顺唐又说:“如果从你开始瞎的那年算起来,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这七八年的时间内,难道一个瞎子还需要用电灯?当然,你可以说没有管过那灯泡,但我不相信一个灯泡可以七八年过了还能使用,当时我拉开灯抬头看了一眼,那灯泡上没有多少灰尘,这就证明灯泡绝对是刚更换过不久,还有,我上二楼的时候你在锅里面熬的那种熏人的东西,后来我也闻到过,那就是发现胡杏上半身尸身的当天,有句话说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我相信胡杏是被你绑回家之后再杀害分尸的,随后你处理过了尸体,又将其抛到了小竹林之内,尸体经过了处理之后,没有腐烂的情况出现,我记得当时我们去查看尸体的时候,你特地说到了这个问题,说我们有没有注意到尸体为什么没腐烂,没有臭味,随之将我们引领向诡异的方向,让我和刘振明都去相信有狐灵的存在。”   盐爷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继续说,我听着呢。”   胡顺唐看着盐爷脸上那种笑容,皱起了眉头:“发现胡杏下半截尸体时,因为粪坑里面的气味熏人,我没有反应过来那股气味我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但关于气味这种事我三番五次地想起,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你之所以要熬制那种东西,是因为那种所谓的棺材油熏人,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正好可以掩饰你将胡杏上半截尸身放在二楼,尸臭味被掩盖不说,有了那种气味,还有谁会留心去观察你宅子中的二楼到底有什么东西?”   “很精彩,顺唐,你很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盐爷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变得很有神,“不过这些都算不得证据。”   “证据?”胡顺唐转过头看着盐爷,“詹顾问昨天晚上跟我说过,证据这东西,是必须要经得起推敲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胡顺唐的推理]   坟地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风还在猛烈地刮着,周围草木耸动,还不时能传出那种如同鬼哭狼嚎的声音。   胡顺唐站在盐爷跟前与他对视了许久,沉默最终还是由在胡顺唐身后的詹天涯来打破:“唐建设,你已经完了,实话告诉你,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盯上了你。虽然一开始我还怀疑过胡顺唐,只因为你们走得实在太近,后来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一直在慢慢地引导胡顺唐往某个方向走,而且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行凶的动机。”   “动机?我和胡家人无怨无仇,我有什么动机要杀死他们?”盐爷冷笑道。   詹天涯说:“胡姓女子被咬伤时,你在哪儿?有不在场证明吗?胡杏被杀时你又在哪里?唐天安被杀时你又在什么地方?还有,那夜刘振明、胡淼和胡顺唐三人在派出所被袭时你又在何处?”   “晚上我当然在家睡觉。”盐爷答道。   詹天涯反问:“有证明人吗?”   “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孤老头子会有证明人?”盐爷不甘示弱,“再说了,我们来时,刘振明不是接到过电话说胡家人中毒身亡吗?我和你们在一起,如何去下毒?嗯?”   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詹天涯,随后说:“盐爷,没有人中毒,也没有人死,唐天安死后就再也没有伤亡出现过了,我只是为了让詹天涯配合演这出戏,故意让刘振明在手机上设了一个闹钟,闹钟响起后,当做电话接起来。”   盐爷身子微微一抖,将手中的拐杖提起来,昂头道:“但你还是没有说清楚我要杀胡家人的动机。”   “你有,你就是为了能够找到胡家的祖坟穴位,从而找到唐五的尸身,你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何事,但你却不愿意告诉我们,因为一旦告诉我们实情,很可能就会暴露出你的目的来。你对胡家人的仇恨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准确的说从你父亲那一代开始,就已经慢慢积压了下来,到你时才彻底爆发。”胡顺唐转头盯着胡家坟地中的那口棺材,“我在将军坟中的时候,在唐五的石棺背后发现了文字记载,应该是唐五两个徒弟所写,上面所记载的是唐五的生平,当然也写了关于唐五给胡家开棺的事情,可惜的是写到唐五做自我牺牲,进行了活人葬之后,因为大水的关系,我没有看到下面,不过我却看到了一个之前我重视过,但又忽略的人物——瞎丙。”   胡顺唐刚才在胡家祖坟之中,发现了那具形似孩子的骨架以及唐五的下半身之后,便和在将军坟中石棺背后的文字连系在了一起,有了一个推断,这个推断的结果刚好能和现在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胡顺唐看着盐爷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当年胡家出了古怪,没有人与祖坟联系在了一起,最终却是瞎丙找上门去,这难道不奇怪吗?风水命理其实也算是科学,说得大一点,其中包含了统计学、环境学、生物学等等,现在很多人都深信不疑,更何况是八十多年前的时代。有高人告诉过,晋西的地师,也就是风水师也会开棺,但善于挖掘地道开棺,这与盗墓贼有相似之处,在我刚才看见棺材下部那个地道时,我便有了这样一个推断。八十八年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瞎丙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唐五打开这口棺材,这种事针对的不仅仅是胡家,还是唐五,也许是因为瞎丙曾经与开棺人有仇,或者说在当时胡家的祖辈能够找到这块往生穴,靠的不是地师,而是开棺人,也许开棺人当时选中的这块往生穴已经葬有别人的祖辈,有可能就是瞎丙的先人,所以瞎丙不仅对胡家有仇,还对开棺人怀有极大的仇恨。”   当然,胡顺唐推测到当年胡家发生的那一系列惨案,都是瞎丙一手导致,虽然不清楚他是否有帮凶,不过瞎丙的事情却给了盐爷灵感,为何自己不和瞎丙一样,装成瞎子呢?于是盐爷便谎称自己双眼失明,这样持续了多年之后,再开始对胡家人下手,这样谁都不可能怀疑到他,因为知道当年瞎丙事情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我的养父吴天禄,另外一个就是胡钱福。”胡顺唐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吴叔要突然回到广福镇,接着又被人杀死,后来当我得知吴叔的身份时,便想到必定是与胡家的祖坟有关联,你杀死吴叔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杀掉一个知道当年胡家开棺真相的人,其二便是引我回来,你和我父亲当年关系甚好,又知道胡家的事情,当然也会从父亲口中得知吴天禄的真实身份是开棺人。”   “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清楚我到底有什么动机要杀死胡家人。”盐爷道,抬眼去看着胡顺唐。   “我马上就会说到。”胡顺唐看了盐爷一眼,目光又投向胡家的墓穴之中,“我回到广福镇之后,你立刻将我家铺子的钥匙交给了我,并且一再向我暗示关于我家中那口活寿材有问题,这种暗示不止一次,后来我真的在活寿材之中发现了一块木板,当然,我相信你根本不知道那块木板的存在,而是盯上了我家宅子第三层的那个所谓的人造‘冥界’,你是想让我当开棺人对吗?否则的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   盐爷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在那块木板之中发现了唐五的儿子唐绍木名字下面有两列名字,一列只写了一个叫唐志宏的人,另外一列写着关于胡姓的唐五子孙,旁边还有其他名字,当时我断定,其实唐绍木除了收养了我祖爷之外,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唐绍木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唐五进行了活人葬,知道自己子孙后代必定遭致不幸,所以才让唐绍木从此之后领养孩子,不要生育,可唐绍木并没有听进去,在唐五死后没多久,便与妻子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唐志宏,我想唐志宏应该就是你的爸爸。”胡顺唐走到盐爷的背后,“我让刘振明去调查过,果然你根本不是土生土长的广福镇人,而是随自己的父亲迁移到这里来,虽然说你父亲声称老家是东北的,解放战争之后才随军来到四川安家,不过这些都是谎言,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户籍资料中,但凡是退伍军人,都会有记载,可你父亲没有,你更没有改变的是你父亲的名字,白纸黑字写的就是唐志宏!”   “不错,我父亲的确就是唐志宏,我没有想到原来胡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盐爷面无表情地说。   “我爸爸不知道,否则怎么会告诉你那些过去的事情?他只是从爷爷那得知唐绍木还有一个儿子叫唐志宏,随后记载了下来,其他的都只是我的猜测,这些猜测一次又一次证实都是正确的,还有你双目失明是突然的,没有预兆的,并且没有去过医院,这一点更值得怀疑。还有胡钱福的死,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会自己插瞎自己的眼睛,而不去急救?中邪了?不,不是中邪,而是胡钱福知道凶手是你,而你,又自称是瞎子,所以胡钱福在死前故意要弄瞎自己的眼睛,就是想告诉我和胡淼凶手的真实身份!那个行为就是他给我们留下的最后线索。”   胡顺唐说完后,胡淼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胡钱福死前为什么要做那样诡异的事情。   盐爷点点头,直起身子来:“既然你们选择将我引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再隐瞒了,不错,胡家那几个女娃是我下的手,你养父吴天禄还有唐天安都是被我所杀,我也的确是唐五的子孙。”   “为什么你要杀我吴叔,他应该与你无怨无仇吧?”胡顺唐问,情绪有些激动。   盐爷道:“怪就怪他太迂腐了,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怎么说他也算是唐五的徒孙,他明明知道一切,可就是不愿意帮我的忙,无奈我只得将他骗回来,说我已经找到了胡家的祖坟所在地,如果他不帮助我,我就私自开棺,取出我祖辈的骸骨,另寻他处下葬,吴天禄果然上当了,急匆匆地赶回广福镇,当时我并没有打算杀他,而是原原本本将事情缘由告诉给他,希望他能够帮助我摆脱困境,谁知道……”   “谁知道他根本不同意,对吗?”胡顺唐怒视盐爷,“你不问缘由就下手将他杀害,不觉得残忍吗?”   “残忍!”盐爷的声音突然提高,伸手指着胡家的祖坟说,“为什么胡家可以后世享用不尽,而我这个唐五的后代,却要遭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你根本不知道,我小时候全家几乎是以讨饭为生,我娘早年就染疾而死,那时候我爸爸就说,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替胡家还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唐家帮胡家开棺,却落了如此下场?如果胡家当日内没有欺骗我祖辈唐五,会发生这些事情吗?不会,就如同吴天禄当年一样,如果那家人明确的告诉他棺材中是什么,他会落下终身的遗憾吗?这根本就不公平!多年之后,我辗转回到了广福镇,在你爷爷的帮助下,开了一间棺材铺,还和你爷爷成为了好朋友,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其实你爷爷掌握着开棺人的所有秘密,同时也察觉出了我的身份。”   “于是你决定拉拢我爷爷,一起报复胡家,但我爷爷没有同意。”胡顺唐说,同时也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做那口活寿材,又为什么要在活寿材之中藏下那块木板。   盐爷道:“不错,你爷爷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唐五的子孙,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的事情都是唐五自己选的,怨不得胡家,为什么怨不得胡家?如果胡家没有隐瞒,会有之后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吗?你爷爷根本就是一个懦夫!但他同时也是我的恩人!没有办法,我只求他看在我们算是兄弟的份上,不要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他答应了。于是,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去学习风水玄学,便借口说出去要找发财致富的办法离开了广福镇,其实我是去寻一位隐姓埋名在自贡当盐工的地师,拜在他门下当了徒弟,潜心学了好几年的玄学之术,并且还在那娶妻生子,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候,甚至也有了以后再也不管胡家事的念头。可是,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日子都过得那么苦,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我当时想一定是因为唐五的骸骨还被埋在往生穴之中,所以才导致了我们现在的困境,于是我偷偷在某个夜晚离开了妻儿,伪造了我跳河自尽的假象,回到广福镇来进行我的计划。”   胡顺唐缓缓摇着头说:“你根本不知道一家团聚的可贵吗?就算再穷,一家人能在一起,这些困境又算得了什么?”   盐爷哈哈大笑,笑罢长叹一口气说:“困境?那简直就是地狱!你被领养回来之后,我就有了一个计划,因为开棺人有一忌是不能家传子嗣,你不算唐五的子嗣,所以你有资格当开棺人,于是我怂恿你父亲试试,但却被你父亲制止,当时我知道这个计划没有办法马上实行,只得慢慢等待,因为我不会伤害你们家人,所以我只能等到他们一个个死后,再开始我的计划。”   “在我父亲死后,你先谎称自己瞎了,瞒过所有人,再靠着自己玄学之术赢得镇上所有人的信任,还和警察时常合作,建立起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这样就算你的计划开始实行,警察必定会进行侦破,但以你的身份可以随时知道他们侦破的过程。”胡顺唐说。   胡顺唐父亲过世之后,盐爷开始调查起广福镇上有没有胡家人,发现很多胡家的女子都嫁了过来,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不必跑太远,就在广福镇本地就可以实行计划。于是,他先是咬伤了胡家的两名女子,在选择胡杏下手时,竟发现胡杏与唐天安有奸情,盐爷很了解唐天安的为人,于是便“好意”帮助他,编造了一套关于他与胡杏相克的事情,从而控制唐天安,让唐天安去重新启用了胡杏的手机卡,以待备用,随后杀死胡杏,拖回家中分尸,再扔进竹林之中,趁着这个空挡,盐爷立刻赶往了太平镇,找到了胡家当家人胡钱福,学着当年瞎丙那样,说是胡家祖坟中出了问题。因为八十八年前的确出过类似的事情,弄得胡钱福很是紧张,于是忙问该如何办?盐爷称必须要找到开棺人才行,同一时间吴天禄也被盐爷骗回了广福镇,并且下手,这样一来,一石三鸟之计就成功了——骗吴天禄到来,杀死吴天禄,从而导致胡顺唐回到广福镇,同时再让胡钱福赶往广福镇,去寻找所谓的唐五后人,当然胡钱福根本不知道胡顺唐和唐五没有血缘关系。   原本盐爷希望吴天禄能够帮助他,下面的计划就不用再实行了,没想到吴天禄竟然断然拒绝,无奈盐爷只得杀死吴天禄,实行先前的计划,将胡顺唐一步步引入开棺人的路上来,包括带他去关亡走阴,包括第一次将他封死在棺材之内,最终他发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胡顺唐竟然决定要将这件事一查到底,同时詹天涯的出现,也让盐爷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于是盐爷决定最后孤注一掷,杀了唐天安,抢夺了胡顺唐手中关于那本小册子的复印件,将所有的事情都停止。   可唐天安的死并没有让胡顺唐停手,相反加剧了他要一查到底的决心,盐爷知道不妙,如果胡顺唐和胡淼找到胡钱福一问,便知道一开始是他找过胡钱福,那么自己也就暴露了,于是赶在胡顺唐和胡淼之前杀人灭口!   盐爷坐在旁边一块岩石上,轻笑道:“我说出来恐怕你不会相信,在我得知你们被当做嫌犯关押起来之后,我竟然动了去自首的念头,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被冤枉,可我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完成我最终的目的,只得作罢,其实我也想到过,你大概已经怀疑我了,但我能怎样?只能装傻充愣,我选择的路,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只得跳下去……”   “盐爷,其实你想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改变唐家的风水,以此来改变你子孙后代的命程,很可惜,就算你现在改变了,你的子孙后代也没有办法享受得了。”胡顺唐说,后面还有一些话,他还在寻思要不要说出来,因为一旦说破,盐爷便会彻底陷入绝望之中,但如果不说破,他还会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幻想之中。   “为什么?”盐爷淡淡地问,双手握着拐杖。   “因为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孙子,甚至你的重孙都已经死了。”   一个声音从胡顺唐侧面的树林中传来,刘振明拨开树枝走出来,同时手中还握着一支.式手枪,枪口正对准盐爷。   正文 第六十五章[轮回的诅咒]   刘振明持枪慢慢走近盐爷,左手还拿着一副手铐,盐爷抬眼看着刘振明,脸上露出微笑:“振明,原来你一直在……”   刘振明没有将枪口放低:“盐爷,胡顺唐一开始猜测凶手是你的时候,我死都不愿意相信,我从小到大没崇拜过什么人,唯一当做偶像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一直认为你就代表了正义,而且博古通今,什么都懂,还帮助我们破了不少的案子。”   盐爷面带微笑的看着刘振明,不发一语。   “一直到我查到的那些事情果然和胡顺唐猜想的一样时,我才决定按照胡顺唐的计划冒险一试,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是你。”刘振明握住手枪的那只手微微发抖,“我本来在暗处,一直祈祷胡顺唐的判断是错误的,可是却听到你亲口承认了。”   盐爷听罢却问:“你为什么要说我的子孙后代都已经死了?”   刘振明侧头看了看胡顺唐和詹天涯,胡顺唐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此时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刘振明枪口慢慢放下:“盐爷,你亲手杀死的唐天安是你的亲孙子。”   盐爷身子一震,随后说:“我的亲孙子?不可能!我的儿子根本不知道我回到了广福镇,也不知道我真实姓名叫什么,更不可能找到这里来,他们还远在自贡!”   “你在自贡投河假死之后,你的妻子带着儿子改嫁他人,而你的儿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辗转反侧到了县城,随后病死在那,阴差阳错之下,你儿媳妇,也就是唐天安的妈妈又来到了广福镇生下了唐天安。”刘振明说,“这些都是我先前调查唐天安的时候发现的,还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告诉你,胡杏死后,在县城尸检时,就发现了她怀有身孕,还未比对DNA之前,我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百分之百是唐天安的,因为胡杏的丈夫根本没有办法生育,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两口子关系不合的主要原因。”   “你说谎!”盐爷突然站起来,伸手指着刘振明,“你在说谎!这不可能!”   “他没有说谎,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我们没有必要联合起来骗你。”胡顺唐上前一步说。   盐爷愣住了,伸出的那只手还放在半空,自言自语道:“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孙子?还有重孙?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就算你找到了金穴,将唐五的骸骨取走重葬,甚至是将自己下葬,也无济于事,龙穴十不葬中有云‘心术不正者不葬’,况且你已经没有子孙后代了。”胡顺唐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   此时的盐爷拐杖已经脱手,落在地上,同时自己也瘫坐在了地上,老泪纵横。   脱下身上那层白色怪物伪装的詹天涯说:“唐建设,你学当年的瞎丙,却不知道当年瞎丙到底为何要那样做,你可知道瞎丙也是胡家人,只因为胡家当年下葬的那个是他的祖辈,也就是胡家的分家,所以他只是想报复本家人。但你更没有搞清楚的是,唐五的尸身早已经被他两个徒弟分成两段,分别葬在往生穴和千人举之中,你学过玄学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做,往生穴和千人举都是极阴之穴,负负得正的道理上过几年学的孩子都懂,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詹天涯说完后,胡顺唐拿着手铐走了过去,给盐爷戴上,随后搀扶他起来,此时天上已经落下了雨点,雨点打在盐爷的脸上,那种感觉就好像老天伸手在打他耳光一样,打得他整颗心都变得如雪块一样冰凉。   就在此时,盐爷突然起身来,撞开刘振明,径直向胡家祖坟的墓穴之中冲过去,同时还夺下了刘振明的手枪,对准了众人。   “盐爷!不要执迷不悟了!”刘振明向前一步,喊道。   胡顺唐慢慢走近盐爷说:“盐爷,已经够了,结束了。”   盐爷只是握紧手中的枪,并没有抬起来对准任何人:“顺唐,你知道白狐盖面是什么吗?会此术者也必是开棺人,首先找一只在世间活了超过五十年以上的白狐,将其麻醉后,割破腹部,再放置到被活人葬人的面部,以狐血养人代替饮水干粮。这种白狐盖面活人葬比普通活人葬发挥的作用更大,速度更快,可以说是立竿见影,但活过五十年以上的白狐,通常都带有灵性,有灵性也必定会有七情六欲,一只有七情六欲的狐狸被人捕捉杀死,心中必会带着怨念,怨念则代表了诅咒……白狐盖面活人葬根本就是一个诅咒之穴。”   胡顺唐快走到盐爷跟前时,盐爷竟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不要再靠近了。”   “盐爷!都结束了!”胡顺唐大声喊道,“我爸跟我说过,人会做错事,但不要做坏事,就算做了坏事也要及时回头。”   “顺唐,盐爷老了,回不了头了,我已经犯下天大的错误,一直到刚才,我才清楚,原来白狐盖面的诅咒对付的并不是胡家人,而是开棺人和开棺人的后代,你知道吗?若干年前,给胡家指明活人葬这条死路的人,就是唐五的祖师!这根本就是一个开棺人自己设下的陷阱,白狐盖面的诅咒和怨念只有在开棺之后才会释放出来!而拥有孟婆手的只有开棺人……诅咒果然降临了,我为了寻找这样一块可以大发的佳穴,竟然亲手杀死了我亲孙子还有重孙,这就是诅咒的应验!”盐爷说到这,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脸颊上布满泪水。   胡顺唐伸出双手去,想要去拿过盐爷的枪,盐爷退后几步,对胡顺唐身后慢慢走过来的几人喝道:“不要过来!你们不是想抓凶手吗?犯下这罪孽的凶手最终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盯着持枪的盐爷。   盐爷的目光又落在胡顺唐的脸上:“顺唐,你是个好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亲孙子,你从小就那么聪明,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逃避,现在你长大了,能够勇于面对现实了,这很好,盐爷我很欣慰,我也没有办法再教你什么了,你说得对,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到这,盐爷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胡顺唐瞪大了双眼,却不知道此时詹天涯身后的宋松也摸出一支枪来,抬起枪口对准了盐爷……   盐爷带着笑容,苦笑。   “呯!“   枪响后,枪声在整个山林之中回荡,众人站在大雨之中看着盐爷仰头向墓穴之中倒去。   一道闪电,从天际劈了下来,正好劈到了那破头山的顶端,溅出一阵火花。   “为什么!”胡顺唐对着天空怒喝道。   “对呀……”詹天涯转过身去,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为什么?”   三天后,广福镇胡顺唐家中的棺材铺中。   胡顺唐站在里屋厨房内,脚下摆着一大堆工具,铁锤,撬棍,扳手。随后他开始挥动巨大的铁锤砸向那面通往宅子下方楼梯前的封火墙,他想下去再看个究竟,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咣”胡顺唐刚砸下第一锤之后,詹天涯竟如鬼魅一样从里屋中走出来,靠在门口,依旧是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盯着胡顺唐手中的铁锤。   “胡淼!给詹顾问,不,詹教授倒杯茶去。”胡顺唐放下铁锤对胡淼说。   胡淼刚要转身去倒茶,詹天涯就举手制止:“不用了,我只是来道别的。”   “道别?我还以为你早走了。”胡顺唐说,“案子已经告破了,你这个专案组的负责人应该离开了。”   “对呀,该离开了,回去交份报告,然后清闲一段时间。”詹天涯笑笑。   “不过也好,我也正好可以当面感谢你。”胡顺唐说,“装作狐灵,你和盐爷都有份吧?第一次我被关在棺材中,是盐爷干的,他大概知道这是开棺人必须经历的过程,想帮我一把,却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我差点真的死了,于是赶紧将我从棺材之中放了出来,可随后第二次我被关在棺材之中,却是你干的,还有那个故意引我从棺材铺中离开,接着弄晕胡淼的人都是你,只不过你当时没有发现活寿材的秘密,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从墓地之中挖出来,送往了医院,随后又在医院里说了那么一通关于我是精神病的话,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詹天涯笑笑,将烟从嘴巴上取下来,放进口袋中:“应该说你命大。”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真的命大,命硬,好几次都死不了,对了,我现在问你,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胡顺唐扛起铁锤。   “鬼?”詹天涯挑了一下眉毛,“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有些东西人类都只是在探索之中。”   “哈。”胡顺唐笑道,“这就是你的态度?有点不可思议,你可是医生,权威的心理医生。”   “我有三十七个学位,心理学只是其中之一。”詹天涯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我什么都学,越是搞不明白,越是好奇的东西,我就越感兴趣。”   “对,所以你愿意尝试不同的东西,不过我却认为你太神通广大了,知道了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关于那个瞎丙,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当年的动机?又为什么将我和胡淼带到唐五的墓穴之中?”胡顺唐盯着詹天涯笑着。所谓的白色狐灵三番五次地出现,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为狐灵不止一个,凶手还有共犯,因为两个狐灵行事方法完全不同,一个为了破坏,一个却好像不断在帮助自己。   “接着。”詹天涯从口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胡顺唐,“算是物归原主。”   胡顺唐接过一看,是吴天禄的那本小册子:“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这东西了。”   “虽然这是重要的物证,不过案件已经告破,并且凶手已经伏法,这东西留着也没有任何作用了,你是吴天禄的亲人,应该交给你保留。”   詹天涯说完,又补充道:“盐爷抢走的那一份,我已经烧毁了,还有一份嘛。”   詹天涯盯着这面封火墙,同时胡顺唐目光也注视了过去,那一份还留在这个宅子最下层……   胡顺唐摸着那面封火墙:“盐爷当初扮成狐灵,抢走那份复印件,其实是觉得事情闹得太大,想收手,不让我们再调查下去了,更担心我真的成为了开棺人。”   “我想……他将你当做了自己人,一直没有忍心伤害你,但后来发现你逐渐走向真相,同时也察觉到有人在帮助你,他估计早就察觉到是我了,毕竟他是个聪明人。”詹天涯叹了口气,“可惜用错了地方,说真的,我真觉得他有精神病的前兆,如果不是查明了唐天安是他的亲孙子,恐怕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好收场。”   “他一直想找到胡家祖坟的所在地,却没有想到祖坟所在地却是一个权势穴所在,我想那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话说回来,胡家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开棺之后,在里面并没有发现胡家先人的骸骨。”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胡淼,此时也提出相同的疑问:“对,我家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   “非常普通的一个地方。”詹天涯起身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按照风水学来说,那里只算得上一个极为普通的穴位,不会大发,也不会极穷,对后世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胡淼又问:“那为什么我们胡家还会做那么大的生意?”   詹天涯笑道:“风水之术的确神秘,但却不能代表一切,否则历朝历代那些有龙脉金穴的皇帝,为什么最终还是会垮台,被其他政权所代替。就算有一个龙脉金穴,其发挥出来的作用也不可能永远有效,总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们胡家之所以能做到现在这样,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勤劳,没有其他什么真正的诀窍,人定胜天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呀。”胡顺唐说,“很多皇帝在没有登基之前,祖坟所葬之地都在那些所谓的死穴之内。”   胡淼点点头。   詹天涯举手挥了挥说:“我准备走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是开棺人吧?如若不是,也肯定和开棺人有联系。”胡顺唐问,问完抡起铁锤砸向那面封火墙。   胡淼愣住,转而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你也认识吴叔,否则怎么可能在吴叔死后,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这里了?”胡顺唐又问,“还有,如果你不懂那些风水玄学奇门遁甲之术,你怎么能够控制所谓的潘独鳌教我那些知识?”   胡淼很诧异地看着胡顺唐:“潘独鳌是……他?”   胡顺唐继续砸着那面墙:“你别忘了,那个自称潘独鳌的活人俑教过我,要让人返魂的办法有很多,孟婆手算是其中一种,但至今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在人死后二十四小时后再让灵魂返回原本的身体之中,没有血肉之躯的身体,是没有办法承载灵魂的,更何况是死了几百年的潘独鳌,这明显自相矛盾。而那个潘独鳌却感谢我说,是因为我他才返魂,所以必定是有人在暗中用什么东西操纵,我当时只是担心你的眼睛,没有详查。”   詹天涯听完,又摸出那支烟来含在嘴上:“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忽略了?不过,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很聪明,是个人才。”   “是吗?”胡顺唐问。   “是,在查看唐天安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了。”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那个时候,你就差不多断定是盐爷干的?”胡顺唐问。   唐天安陈尸现场的一切布置,都是人为的,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对电脑一知半解的家伙摆出来的,还有那个太空杯,最主要是唐天安妈妈当时闻的那股烟味,那种冲鼻子的烟味只会来自于盐爷的旱烟。   “我记得盐爷说过,吸烟不好,喝酒也不好,会让人离魂的,想不到现在他真的离魂了……”胡顺唐坐在旁边,想起第一次和盐爷在小饭店吃饭时,盐爷的那一番话,觉得还是有些心酸,其实他早已经将盐爷当做自己最后的亲人。   “胡顺唐,其实这个案件的告破,只是少数人知道,对外界来说,我们只能谎称是流窜犯干的,并且已经抓捕归案,为的就是避免公众的恐慌,要是玄学这些东西被人拿出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詹天涯说,“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大家的胡思乱想而已。”   “是吗?”胡顺唐抡起铁锤,终于将那面墙给砸开,随后拿起手电走下去一看,下面和上次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除了一些生产工具之外,连棺材影子都看不见。   再回头的胡顺唐看着詹天涯靠着出口笑嘻嘻地盯着他看,好像在说:你看,我说对了吧?   “为什么?”胡顺唐站在詹天涯身边问,詹天涯耸了耸肩膀。   正文 第六十六章[开始即是结束]   胡顺唐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原因,只得叹口气走开,走进外面的铺子中,站在那口活寿材跟前,凝视着墙壁上的三张遗照。也许是真的有天意,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很多事情。   “盐爷的确算是个人才,只可惜太纠结自己的命运,当年瞎丙也是同样,太纠结风水命理之术,妄图想报复唐五,最终与唐五一同葬在了往生穴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会说分家的命运被本家所吸收的原因,他可是分家的人。”詹天涯走出来,和胡顺唐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墙壁上的那三幅遗像,“我其实很佩服你的祖辈,他们做出的牺牲才是最巨大的,有空去坟前祭拜一下吧,要是不知道地点,我可以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胡顺唐侧头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摸着跟前那口活寿材说:“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很伟大,有时候我想,人类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很多过去的知识现在的人完全没有办法参透,人类的悲哀。”   胡顺唐看着跟前那口活寿材说:“一直在进步,只是在进步的过程中担心后世的人误会其中的道理,故意隐瞒了一些关键所在。”   “有道理!”詹天涯使劲点了一下头,“这句话我记下来了,回去写在日记上……好了,我真的该走了。”   詹天涯转身打开铺子的门,门外是那辆金杯车,宋松坐在车窗口,向胡顺唐点头示意。   胡顺唐向他挥挥手,随后詹天涯上了车,打开车窗之后递给他一张名片,说:“如果有时间的话,给我打电话,得闲有空出来一起喝个茶。”   随后,宋松发动了汽车,缓缓离开,胡顺唐和胡淼站在铺子门口目送金杯车离去,此时刘振明从街头一路小跑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看着远去的金杯车,喘着气说:“我有些事情还想问问他的,没想到就这样走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我以为你是来道别的。”   刘振明叹口气,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胡顺唐,胡顺唐一看竟然是一纸调令,更离奇的是直接调他去省厅工作!却没有写具体是干什么的,这纸调令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肯定和詹天涯有关系,如果没有他,刘振明怎么可能连爬好几级,直接跳到省厅去?   “别想那么多了,这是好事,好好考虑下吧,说不定是把你调到詹天涯身边,给他当助手呢?”胡顺唐调侃着,拉着胡淼往铺子里走。   “给他当助手!?我会被他弄死的!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刘振明又扭头盯着金杯车离去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   几天后,中国境内某地。   一架军用直升机从天而降,缓缓落下,落地时,周围已经停了好几辆军车。   直升机舱门打开时,军车上跳下来十几名全副武装手持95式突击步枪,身穿沙漠迷彩军服的士兵,将直升机团团围住,同时所有人手中的枪上膛,发出整齐的“咔嚓”声。   詹天涯从舱门口出现,皱起眉头看着周围的士兵,跳下直升机后向前面走了几步,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一名军官,沉声道:“犯人已经带回。”   军官接过文件,很快看完,随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抬手敬礼道:“交接可以开始!请移交犯人!”   此时,远处的空中又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绞动空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盯着另外一架缓缓落地的直升机。   军官很疑惑地看着那架直升机,又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忘了,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不是犯人,是这里以后的居民。”   詹天涯说完冲自己刚才出来的那架直升机的舱门口招招手,随后说:“这次的犯人没有那么穷凶极恶,虽然有攻击性,但也只是个老头儿,不用那么紧张。”   此时,直升机舱门口一个人探出头来,环视着周围,惊讶地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所有人都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似乎见怪不怪。   那人身后的宋松轻轻地推了他一把道:“盐爷,走吧,到家了,下半辈子你就要住在这里了。”   盐爷抬眼向四周望去,戈壁之上一片荒凉,看不到宋松所说的那个“家”在什么地方,同时盐爷还发现从另外一架直升机上下来一个他的“熟人”——汤婆。   汤婆戴着眼罩,由两个穿黑西服的人引领着带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军车,随后门紧紧关上。   宋松押着戴着手铐脚铐的盐爷下了飞机,缓缓走到军车前,看了詹天涯一眼,随后俯身进了那辆车,坐定后,听到车外的詹天涯对那名军官说:“我要亲自押送他到蜂巢。”   军官点头,立刻闪身到一侧:“是!”   詹天涯上了那辆军车,和盐爷坐在一起,示意坐在前方的宋松可以开车,接着车队开始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刚才落地的直升机也重新飞起,向着相反的方向飞走。   车内,戴着手铐的盐爷举起双手,摸着车窗玻璃,向外面看去。   詹天涯扭头看着他说:“不用看了,这个地方你永远都逃不出去,一旦进了蜂巢,你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这是什么地方?”盐爷盯着窗外问。   詹天涯看向自己右侧的车窗,说了三个字:“罗布泊。”   盐爷身子一振:“罗布泊?”他听过着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中国最神秘的地带之一。   詹天涯看着车头前方:“你以后的家就在这个地方,就算你逃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法律上,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不是中枪了吗?”盐爷问,随后又提出一个他和胡顺唐都想搞明白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口径92式特制手枪,可以发射特制冰弹,在100米的距离内击中目标可以使目标身体移动30到40厘米,导致目标假死的。”詹天涯说。他说话的同时盐爷扯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看着胸膛上中枪的部位,一点伤痕都没有,在从直升机上醒来之前,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不断中枪又复活,复活之后又中枪,他还想也许那就是自己落入冥界后遭致的惩罚。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想可以简单一点回答你。”詹天涯用手轻弹去衣角边的灰尘,“吴天禄是我的师兄。”   “……什么!?你……也是公孙赋的徒孙!?”盐爷无比惊讶。   “不。”詹天涯笑笑,“我是关童的徒孙,你运气很差,在这件案子上遇上我了,我本来在陕西处理一件溶尸案,听到消息说吴天禄死了,知道事情不对劲,立刻抽身赶来。”   盐爷听罢竟然笑了:“我运气差,但顺唐的运气真好,遇上你了。”   “如果唐五泉下有知,知道有你这样一个身负异禀非常聪明的子孙,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不过也好,因为你,解开了白狐盖面的秘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我身负异禀?”盐爷笑了笑。   “在这个世间,真正懂风水命理秘术的人没有几个了,大多数都是在街头买几本所谓的易经八卦的白话文书籍,出来招摇撞骗的,传你那些秘术的人是曾经晋西最出名的风水师,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算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詹天涯依然盯着车头前方,一副无视盐爷存在的模样。   盐爷此时明白,为何詹天涯要故意让他假死了,也明白为什么詹天涯也会将汤婆给弄到这个地方来,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这个世间少有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不能公布于众,只能隐藏起来。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盐爷又问,“你果然是军方的人,我没有猜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将去什么地方,会做些什么事情。”   “我会不会变成实验对象?这么说,迟早有一天胡顺唐也会被你带到这个地方来?”   此时,车队驶进一片风化的山丘群中,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沙尘堆砌出来的小山,还能听见狂风吹过那些小山的缝隙时,发出的“呜呜”声,抬头看天空,虽然烈日高悬,但阳光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头车在一座岩石前停下,同时车内的詹天涯拿出一块黑布来蒙住了盐爷的双眼。   ……   等盐爷睁开双眼的时候,车辆已经在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整齐地走过。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一直走到一个鸡蛋型的洞穴中后,这才停下来。詹天涯带着盐爷下车,来到洞壁前的一扇小门前,伸出手去在指纹锁上扫描,随后门缓缓打开。   盐爷站在门口,张大嘴巴,看着门里的情景……   “走吧,到家了。”詹天涯率先走进去,盐爷拖动着铁链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那扇小门后,两人站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看着里面那个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白色洞穴中,洞穴的四面都有无数个菱形的房间,不,应该说是牢房。每个牢房中都关着人,男女老少都有,和盐爷不同的是,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很轻松,就如同来这里度假一样,不少人在读书看报,竟然还有人在使用电脑。   詹天涯双手抓住平台的栏杆,低声道:“欢迎来到蜂巢……”   平台缓缓向下降落,落到最底部后,站在旁边的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上前解开盐爷的手铐,同时在旁边的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后,取出一块铁牌来,套在盐爷的脖子上,盯着铁牌上的文字说:“以后你再也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记住你的编号——00968,囚房号也是00968!”   詹天涯看着盐爷的那块铁牌,笑道:“很吉利的数字。”   盐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离他最近的一个菱形囚房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贴着囚房的铁栏杆看着他,面带笑容,随后又摇摇头回到了桌前,继续摆弄他的模型玩具。   可此时盐爷却发现那人在不动手的情况下,竟可以让那些模型的零件自己组装。   两名警卫一左一右地站在盐爷的身边,詹天涯走回平台,回头对盐爷说:“在这里很安全,曾经认识你的人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只知道你已经死了,对棺材镇的人来说,你还是那里德高望重的盐爷,每年清明会有人给你焚香烧纸的。”   詹天涯说完,按动平台上的开关,平台缓缓向上升去。   来到那个编号为00968的囚房门口,警卫打开门,让盐爷进去,随后说:“968,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警卫将铁门重新锁死,刚要离开,却听到盐爷在里面低声问:“为什么?”   两名警卫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盐爷的眼神有些迷茫,如果不是因为亲眼所见,和自己的触觉,他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两名警卫听完盐爷的话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走近牢门说:“968,你认为现在你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什么?”盐爷反应过来,盯着那名警卫。   警卫用手敲了敲铁栏杆说:“失去自由的人,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安心住在这吧。”   警卫走后,盐爷贴近铁栏杆,看着对面菱形囚房中那个倒立在天花板上来回行走,有些焦躁不安的中年人。   盐爷盯着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忽然回头看着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问:“新来的?”   盐爷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半年后。   川西广福镇,胡家棺材铺。   棺材铺外挂着一张新做的牌匾,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关财铺。   熟悉这家“关财铺”的街坊从这路过时,都会发现,铺子中除了多了两台电脑,两排货架之外,其他的陈设依然如从前一样。正对街面的墙壁上依然挂着三张遗像,跟前是那口活寿材。   “白狐盖面”事件结束之后,胡顺唐并没有返回省城,而是选择留在了广福镇,继承祖业,做棺材,不过如今的年代已不像从前,购买棺材的人已经极少,但胡顺唐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做棺材类手工艺品,而如今两排货架上所摆放的那些棺材状手工艺品大多出自他之手。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持续平静下去的胡顺唐,压根就没有想到詹天涯的一句戏言会成为现实,麻烦真的找上门来了。   在胡顺唐意识到这是个麻烦之前,他和胡淼都以为那只是一笔能赚大钱的买卖,一笔只要做成,便可以彻底改变两人生活状态的买卖。   那个清晨,胡顺唐开门营业,胡淼则端着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后,用来网售的聊天软件忽然跳出来一条陌生人发来的讯息,上面写着:掌柜,请问您这里是否有“镇魂棺”?   胡淼愣了下,很快回复: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叫“镇魂棺”。   胡淼的这条讯息发出之后,那边再也没有回答。   胡淼以为只是别人的恶作剧,也没有当一回事,就在胡顺唐打开铺子门,坐到电脑前来后,那个陌生人又发送了一张图片,附带一句话:请问,你们可以仿制出这种棺材吗?1比1大小,红木材质,外镶雪霁玉。   “胡淼,这个人是干嘛的?”胡顺唐一边说一边点开那张图片。   在厨房冲洗杯子的胡淼反问:“谁呀?”   “那个发照片,做什么仿制棺材的人,是新客户吗?”胡顺唐说,此时图片已经打开,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张扫描照片,原片应该很老了,但扫描照片经过了数码处理,看起来清晰了不少,还刻意加上了颜色。   照片拍得中规中矩,在照片中间摆放着一口颜色有些奇怪的棺材,表面有些发白,但有些地方却带着血红色,那种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渗透进了棺木中的鲜血。胡顺唐还注意到,这口棺材摆放在一个墓坑之中,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从坟地中挖出来的,墓坑周围还能看见有无数双脚,而棺材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长褂的男人,那人面朝棺木,双手放在棺盖之上,因为只是背影,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也无法分辨那人的年龄,但从脑后那根长辫可以看出,这张照片应该是来自清末,估计年代最迟应该是在辛亥革命前后。   “好老的照片呀。”胡淼站在胡顺唐的身后,盯着显示器上的那张扫描照片。   “嗯。”胡顺唐答道,刚想发出讯息去,那陌生人又发来一条新的讯息:老板,是否能做?价钱好商量,棺材的材料我可以提供,三百万怎么样?   三百万!?   胡顺唐和胡淼那一刻都惊了,盯着陌生人的那条讯息,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狐盖面](完)   第二卷[镇魂棺]   正文 第一章[村道亡尸]   1911年,保路运动前夕,川西石坎镇,水牛坝村。   一队石坎镇驻守的清军慢慢行走在村外的小道上,这五十人的队伍,除了领队的两名军官之外,其他人都身背清一色的汉阳造,在队伍最后面的那辆马车上还架着一挺用油布遮盖的马克辛机枪。   傍晚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地上的身影,众人都显得疲惫不已。   骑马走在最前的协参领张浩天拉马来到路边,看着从眼前经过的队伍,苦笑着摇摇头,又轻叹一口气。在其身边另外一匹马上的下属协军校廖然见状忙问:“大人,何事苦恼?”   张浩天摘下自己那顶军帽,卷起马鞭拍了拍自己的肩章,道:“协参领这个职位在朝廷也是堂堂的正四品大员,今天却要亲自领一队人马去救几个洋人……洋人洋人,还真是洋大人,得罪不起!”   张浩天话音刚落,空中就猛地打起了一个炸雷,惊了在马上的两人一跳。   五日前,刚从武昌赶来,在蓉城待命的张浩天突然接到兵部的一纸文书,让其立刻赶往石坎镇,亲自带一队兵马,到石坎镇下属的水牛坝村去救几个在那里勘查铁路地形的洋人。至于为什么要去救他们,文书上没有说,张浩天也不方便问,只是推断大概是与洋人的铁路有关系。   军令如山,张浩天只得带了亲信廖然立刻星夜兼程赶到石坎镇,点了五十名精兵。临走时,张浩天知道最近蜀地不太平,特地要了一挺马克辛机枪,让马车载着,毕竟这救人事大,不可怠慢,万一遭遇了民变,五十支汉阳造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雷声过后,廖然抬头看天,原本晴朗可见夕阳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彩翻滚着从西面袭来,看样子就要下暴雨了。   廖然又看着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的水牛坝村,手指着村口的那个牌坊,道:“大人,我们还是赶紧进村吧,找到那几个洋人,等暴雨过后,立刻赶回石坎镇,最近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张浩天抬头看着满是乌云的天空,愤愤道:“说一句洋人,连老天爷都不满,这世道变了,天也变了,朝廷……也变了。”   “嘘!”廖然忙低声制止张浩天继续说下去,就差没有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了,“大人呀,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人给你戴一顶革命党的帽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革命党?就算老子真的是革命党又如何?这天下迟早要变,新军中不是早已盛传有革命党吗?你杀了这一批,又会出现另外一批……”张浩天刚说到这,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堵住了他的嘴巴,胯下的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鸣,他赶紧死死地拽住缰绳,随后掏出腰间匣子里的手枪。   因为在刚才闪电划过的刹那,他清楚地看见前方村道中间竟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停!”廖然也发现了村道中间的那个人,赶紧叫停队伍,就在刚才前方村道上还空无一人,怎么会在顷刻间就凭空出现一个人?   廖然掏出枪来,拍马向前行了几步,探头向前仔细看着。发现站在村道中间的那人,穿着长褂,低着头,双手垂拉在前方,一阵风吹去,那人的手就如钟摆一样左右晃动,看起来很是骇人。   “什么人?”张浩天翻身下马,将手枪上膛,张浩天上膛的声音传到身后士兵的耳朵里,士兵们也纷纷将手中的步枪上膛,对准了前方村道中间的那个怪人。   廖然回头举起枪,向下压了压,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又双手一分,让他们分成两队分别隐蔽在路边,等待命令,以防有突发情况出现。   张浩天冲廖然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何人挡路?我们是官府的……”   张浩天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水牛坝村内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刺耳,同时他还发现村子上面天空的颜色竟变得血红。   张浩天向前一步,侧耳去听,仔细听来,那是“吱吱吱吱”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摩擦着什么东西一样。   此时廖然慢慢地蹲了下去,用手按住地面,又抬头看着村子上空血红色的天空,低声道:“大人,有古怪。”   “是有古怪,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   “以前我经历过地震,这和地震前的征兆有些相似,红色的天空,莫名其妙的声音,不过大人你看……”廖然伸手指着水牛坝村,“这个时间,村子里连半点灯光都看不到,也没有听到人声,连狗叫声都没有,太安静了。”   廖然说完,发现前方村道中间那个低着头的人,向前迈着步子,看那姿势就好像双脚上戴有枷锁,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沉重,没有走几步,那怪人又停了下来,双手举起来,又慢慢放下来,伸向张浩天和廖然这个方向,不知道要做什么。   廖然和张浩天对视一眼,随后廖然喝道:“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这句话似乎有点作用,那人身子一抖,随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但因为已是傍晚,天空中有乌云遮日的缘故,两人只能看见那怪人的身形,根本无法看清楚怪人的面容。   就在廖然准备上前的时候,突然间从水牛坝村传来的那奇怪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那阵势就毫不夸张地说,本来无形的声音,两人用肉眼都可以看见。怪声一浪接着一浪,翻滚而来,无比刺耳,两人立即捂上耳朵,可依然无法阻止那声音从手指缝中钻进去。   咬着牙侧头,无比难受的张浩天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从村口方向,涌出了黑色的潮水……   “那……那是什么东西?”张浩天惊呆了,也顾不得声音刺耳,双手放下,盯着向他们快速袭来的黑色潮水。   黑潮伴随着“吱吱”声,沿着村道和周围的粮田铺天盖地地流了过来。   “洪水!?”廖然向后退了一步。   本以为那黑潮是洪水的张浩天和廖然两人,本想立即上马逃离,却发现那黑潮在经过村道中间那怪人身边时,却离奇分开,绕开那怪人,径直向张浩天和廖然这个方向奔来,速度之快,他们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听天由命!两人脑子里同时出现这样的念头,与此同时黑潮也已经疾奔到了两人的跟前,此时他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洪水,更不是什么黑色潮水,而是成片成片的老鼠!   而那些先前听到的刺耳的“吱吱”声都是来自老鼠的尖叫声,不,是惨叫的悲鸣之声。   这两个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军官面对这一片片一群群体积小于自己数倍的老鼠,却无能为力,这种场面他们从未经历过,浑身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硬不动。在他们身后那些个士兵也和他们一样,虽然枪口冲前,但身体都僵硬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以为自己会被老鼠群给吞噬掉的张浩天,却没有想到那群老鼠最终只是绕过了他们,径直向他们身后的远处奔去。   等鼠群经过后,张浩天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廖然,廖然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滴,见张浩天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半天才说:“大人,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   廖然虽然这样说,但浑身还在止不住地发抖,握住手枪的右手还在不停地晃动。人对付人尚且有力可施,但对付老鼠这种东西,特别是成片成堆成群的老鼠,几乎是无能为力。可此时,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前方村道中间的那怪人,在鼠群经过的时候,挪动着步子,已经快走到他们跟前来了……   两人抬眼看向前方时,才意识到那怪人已经距自己只有几步之遥了,随后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那怪人,齐声喝道:“站住!”   怪人站定不动,但呼吸声听起来特别清晰,每呼出一口气就如牛喘,如同身负什么重物一般。   张浩天看着满脸是汗的廖然,递了一个眼色,举起自己的左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跟上,紧接着自己绕向那怪人的右侧,廖然则绕向那怪人的左侧。   身后的士兵也端起枪慢慢挪动步子,走近那怪人。   众人将怪人团团围住后,怪人不再摇晃,也不再发出喘气的声音。张浩天觉得奇怪,向前迈了一步,用枪口去捅了捅那怪人的身体,这一捅不要紧,却从那怪人的身上捅掉了什么东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张浩天的军靴上。   张浩天低头,拿过身后士兵提着的马灯一看,被惊了一跳,从怪人身上掉下来的竟是一块血肉模糊的烂肉!烂肉中还有白色的驱虫在蠕动,从烂肉的一端钻向另外一端……   张浩天看清楚的同时,在他身边的几名士兵也都看清楚了,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的枪口依然对准了那个怪人。   作为协参领的张浩天,定了定神,并没有慌张,拿过马灯去照那怪人的面部,借着马灯的光线,张浩天发现那怪人的脸很是奇怪,面色灰青,皮肤下好像还蔓延着如树根一样的东西。   “洋人!?”张浩天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洋人!   同时,借着马灯灯光的廖然也看清楚了怪人的脸,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汗水,也不管那洋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如腐尸一样的恶臭,吞了口唾沫,说:“大人,这该不会……就是上面让我们来救的洋人吧?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文书上说的不是一个,是几个,但这个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张浩天盯着灰青色脸的洋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副模样,刚才没有注意到他是洋人,完全是因为这家伙把自己剃成了秃子,戴了一顶有辫子的假发,在看不见面容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察觉到他不是中国人。   张浩天扭头去看水牛坝村的空中,那里还是一片血红色,而且颜色比刚才还要浓,血红色的乌云在空中翻滚,还能看见闪电在云层中拉扯着。闪电划过时,带着血红色的光芒覆盖住整个水牛坝村,诡异的血红色在村民瓦房之间游动。村子里依然看不见灯光,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看不见半个人影。   “肯定出什么怪事了,把这个洋人放在马车上,我们赶紧进村去看看怎么回事,所有人检查枪支!”张浩天对着众人说。   廖然点点头,刚要吩咐手下的士兵去搬这洋人,没想到那洋人竟猛地抬起头来,张大嘴巴对着空中……   在那洋人张大嘴巴的同时,张浩天、廖然等人也都张大了嘴巴,慢慢放下了枪口,因为那洋人嘴巴张大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嘴唇周围被撕裂,一片片青色的皮肤变成如枯叶一样的东西,从洋人的脸上落下,随后洋人口中的牙齿也一颗颗开始向下掉落。   “他娘的,这洋人已经死了!”廖然吼了一声,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壮胆,这洋人的样子和曾经自己在战场上看见的那些腐尸一样,虽然如此,可为什么他还能动弹?为什么现在那洋人咽喉处的喉结还在上下蠕动?就好像他咽喉中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一样,口中还发出奇怪的“嗡嗡”声。   本来团团围住洋人的士兵们见此情形,忙向后急退了好几步,有两三名步士兵因为退得太急,直接跌进了身后的庄稼地中,摔倒之后,依然张大嘴巴,仰视着那个已经死去还在活动的洋人。   张浩天是众人中唯一没有退后的人,他站在那看着洋人的耳朵开始从脑袋上掉落下来,紧接着是眼眶中的那双眼珠子向外凸出,眼珠子周围还带着黑色的血液,好像有人从脑袋里面用手指头将眼珠子顶出来一样。   眼珠掉落出眼眶后,后方还带着一丝筋肉,一颗血珠顺着筋肉滚落下来,砸在眼珠上……   周围静得可怕,没有害怕的叫声,张浩天只能听见洋人口中发出的“嗡嗡”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嗡嗡嗡嗡嗡……”   “噗通……噗通……噗通……”   洋人口中发出的声音和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使得张浩天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对准了那洋人的脑袋。   (致读者:很多读者说《午夜开棺人》和《谋臣与王子》每日更新得太少,实在是因为我开了两本书,两本书都要写不说,晚上还要写剧本,整天都不挪窝的。所以《午夜开棺人》第二卷开始,我每一章尽量达到4000到5000字,绝不是敷衍字数,读者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能看出来的,谢谢支持。)   正文 第二章[腐尸村中嬉笑啼哭]   “呯!”   一声枪响后,张浩天回过神来,看着在自己对面的廖然,廖然的枪口冒着青烟。   廖然开枪了!   廖然见张浩天看着自己:“大人,这个洋人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   张浩天知道廖然不想给自己背上杀洋人的黑锅,但这个洋人的确已经死了,哪有活着的人眼珠子,耳朵都往下掉的?不过话说回来,哪有已死的人还可以自由活动的?   那颗子弹近距离的冲击力,把那洋人的脑袋头盖骨掀开了一大块,但洋人依然站立不动,保持刚才的姿势,但头盖骨掀开的那部分却流出了夹杂着黑色血液的脑浆,沿着他的后脑流了一背。   腐臭的刺鼻气味,让张浩天后退了几步,捏住了鼻子,让大家散开,不要靠近这个怪物,因为他担心这已死的洋人是中了什么诡异的毒,他早年就听说四川有些使毒的好手,有些厉害的毒药能直接让人尸体化成血水,不过那是传说,也没有亲眼证实过。   “嗡嗡”声还在持续,张浩天紧盯着那洋人的嘴巴,竟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爬出来,他赶紧举起马灯凑近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洋人口中竟然包着一堆堆的绿头苍蝇!   那些苍蝇一见灯光,卷成一团向马灯袭来,立刻就贴满了整个马灯。   还提着马灯的张浩天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打了个寒颤,马灯从手中滑落,砸到了那洋人的脚上,马灯中的灯油流出,开始在那洋人的腿部燃烧。   同时,洋人头盖骨掀开处也开始飞出如烟雾一样的苍蝇,纷纷向那堆火中扑去,那样子就像是要试图扑灭火焰一样。火焰烧尽苍蝇后那股焦臭味,混杂着洋人脚上被烧的腐肉味,张浩天终于忍不住,扭头“哇哇”大吐起来。   张浩天的呕吐就像是可以传染一样,周围好些士兵都开始俯身呕吐。   吐了一阵后,张浩天一抹嘴巴再抬头,发现那洋人已经被火焰吞噬,他浑身上下就好像被浇了火油一样,烧得很快,但整个人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此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洋人竟扭过头来对着张浩天吐出一个字来:“狗……”   狗?什么狗!?这个字刚从洋人口中说出,脑袋一偏,从颈脖处断裂,落到地面,滚了几圈后,滑进了旁边的庄稼地中。   张浩天看廖然还在发呆,举枪对天开了一枪,喊道:“随我进村!快!”   虽然张浩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发生在这个洋人身上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他不得不去查个明白到底在水牛坝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洋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此时,廖然奔到张浩天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大人,我们走吧!”   “为何要走!?”张浩天看着廖然那张依然惨白的脸,不明所以,难道说廖然发现了什么?   廖然扭头看着已经烧成黑炭的洋人无头尸体,说:“大人,这洋人刚才所的‘狗’就是洋文里‘走’的意思!我上过洋学堂,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是在让我们逃呀!我们走吧!”   张浩天感觉廖然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在发抖。   张浩天盯着水牛坝村,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我得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人!”廖然抓住张浩天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紧紧拽住,“我们不如回石坎镇再调些人马来!等大队到了之后……”   “不行!我得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这群妖人在这里做了什么歹事!”张浩天一直认为洋人就是“妖人”,他推开廖然,翻身上马,但随即一想觉得廖然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毕竟发生了如此怪异离奇的事情,不立即上报,捅出篓子来了,自己顶戴花翎不保,这条命恐怕也会丢了。   张浩天紧握马匹的缰绳,对廖然说:“你带两个人立即回镇上调兵!剩下的人立即跟我进村!”   说完,张浩天拍马向水牛坝村疾驰而去,身后的士兵也立即跑步跟上。   廖然看着张浩天离去的背影,推了一把留下来的那两名士兵:“我一个人回镇上调兵,你们立即追上张大人,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保大人平安!否则拿你们是问!”   那两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刚才经历的一切已经被吓得不轻,更何况还要去水牛坝村里面?本以为可以跟随廖然回镇上暂时避开,却没想到廖然却让他们跟随张浩天去那个“恐惧的源头”……   再说疾奔进水牛坝村的张浩天,拍马进了村子后,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村落犹如荒废了数年之久一般,所有房屋都破烂不堪,表层上还覆盖了一层白灰。   张浩天翻身下马,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间瓦房,刚准备进瓦房中,就看见瓦房旁边的牛棚里,立着一头没有动弹的黄牛,因为黄牛皮肤的颜色,又因为天色过暗,他一时没有看见那头黄牛已经成为了腐尸。   虽然已成腐尸的黄牛,却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头颅高昂,朝向空中,看样子是想拉扯断绑在鼻环上的绳索逃离牛棚。在栓牛柱的旁边,张浩天发现还有一根被扯断的绳索,绳索上带着一个铁环,看来这牛棚中应该不止一头牛,另外一头为了逃跑,不顾疼痛,连鼻环都拉破了。   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浩天扔下那截断绳,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看去,想搞明白这些牲畜要逃去哪里?   张浩天刚走过那座瓦房,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此时,一路追赶张浩天而来的士兵们也全数赶到,掠过张浩天的肩头看见平坝中的情景,也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平坝中,站着无数人和畜生,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但无一例外都变成了腐尸。   人、牛、马、驴、狗……成为了一条线,延伸向村子的另外一个方向。   张浩天持枪对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腐尸的脑袋,慢慢靠近,从其后背绕到前方,仔细看着腐尸的脸,那副模样和先前看到的那个洋人完全一样,再看周围的腐尸,表面也都相同,只是这些人都已经彻底死了,没有如先前那个洋人一般自由活动。   张浩天提枪在腐尸群中慢慢走着,向腐尸群延伸的方向走去,想看看他们到底要逃向什么地方。在其后方腐尸群外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跟随他进去,虽然都举起手中的步枪,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对准哪一具腐尸。   张浩天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借着后方士兵手中微弱的马灯灯光,向前走着,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立刻挪开步子,下意识将枪口下移,对准刚才踩到的地方,俯身下去,仔细看着,竟发现刚才踩到的是一个洋娃娃。   在当时的中国,洋娃娃算是稀罕物,能够拥有的除了来中国的洋人之外,就只有京城那些常与洋人交际的达官贵人们,其他很多大户人家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张浩天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在一次英国人举行的什么宴会上,看见一个英国小女孩儿怀中就抱着一个,那洋娃娃的样子和现在自己看到的几乎完全一样。   此时,张浩天脑子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说来水牛坝村的洋人中还包括一个孩子?   张浩天拿着那个洋娃娃,发现洋娃娃的身上还有泥土,伸手一摸,是湿泥?随后拿着洋娃娃退到士兵方向,拿过马灯在四周一看,泥土很干,没有下过雨的痕迹,这么说这些湿泥肯定不是来自土地表面。   “你们分成四队,在村子里面搜索下那些洋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浩天抓着那个洋娃娃对手下的士兵发令道。   下令后,除了部分士兵动了动,大部分都保持原样,没有立即开始行动。   张浩天的目光在这些士兵身上扫过,厉声道:“你们想抗命吗?赶紧去搜!”   “大人……”一名离张浩天较近的士兵壮着胆子说,“这个村子太邪门了,我们还是等大队来了再说吧,万一出现了什么事情……”   士兵说到这,目光放在张浩天身后的那一具具保持站立姿势的腐尸身上。   张浩天当然知道这些士兵在担心什么,但目前来看,这些腐尸虽然邪门,但从刚才那具洋人腐尸来看,这些死人还不至于伤害人。此行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些来村子里的洋人,这样一来也能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张浩天最担心的还是这些洋人是否和村子中发生的这些怪事有干系!从刚才发现的第一具洋人腐尸的穿着来看,这些洋人故意将自己打扮成为当地人的模样,为什么要这样做?张浩天记得自己接触的那些洋人,虽然对中国人的穿着打扮很好奇,但骨子里却带着一种鄙视,是绝对不可能穿上中国人的衣服,更何况还要戴上假辫子。   或许,他们在掩饰行踪?但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张浩天一咬牙,抬手向天鸣枪,随后吼道:“抗命是要杀头的!但刚才的事情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不是我张浩天带出来的兵,但想必也听说过我张浩天的名字!朝廷封我的协参领的军衔,是我一手打出来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大可退出村子,在外等候大队!”   张浩天说完,推开面前的士兵,就向村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啼哭的声音……   张浩天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发出声音,仔细一听,声音是从一座瓦房后传来的,而且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   是不是那个洋人的孩子?张浩天心想,拔腿就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士兵互相对视,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两个士兵提枪就去追张浩天,紧接着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张浩天绕过几座房子,虽然接近哭声,但依然找不到啼哭的人在什么地方,绕了几圈后,发现又回到原地,身后的士兵也觉得无比奇怪,那哭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身边,为什么总是找不到?   “哇……哇……哇……哇……”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哭声之中突然又伴随着小女孩儿的笑声。   “嘻嘻嘻嘻……”   张浩天打了个寒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自己旁边端着步枪的士兵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明白肯定没有听错,的确有笑声夹杂在其中,那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又有些刺耳,好像有人拿头发丝捅进耳膜中一样……   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要盖过哭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脸色惨白的士兵慢慢转身面对张浩天,同时枪口也转了过来,惊恐地看着张浩天。   张浩天愣住了,盯着那士兵的枪口,问:“你要干什么?”   那士兵吞了口唾沫,手中的步枪向前捅了捅,枪口碰到了张浩天手中的洋娃娃,半响才说:“大……大……大人,那声音是……是……是这东西的……”   听那士兵一说,张浩天才猛然意识到哭声和笑声那么大,是因为来自手中的洋娃娃,随后手一软,那洋娃娃立刻掉在了地上,同时听到“啊”的一声。   这一声惊得张浩天和周围的士兵全都急退了四五步,所有枪口都对准了那个摔在地上的洋娃娃。   “别怕!”张浩天自己心中也很是害怕,所以才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周围士兵手中端着的枪都在左右微微摇晃,看得出很多人都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不对!刚才明明听见哭声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要是这个洋娃娃发出的,自己不可能听不到,就算自己听错了,刚才这些士兵也不可能听错。   不过,这个洋娃娃还是有古怪……张浩天盯着那个洋娃娃,刚才的哭声,笑声,还有洋娃娃落地时那一声“啊”,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因为紧张而导致的错觉,是亲耳听到的。   “哇……   哭声又一次传来,在场所有人身子都抖了一下,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是一座宅院内!   张浩天管不了那么多,俯身抓起那个洋娃娃就往宅院内跑,身后的士兵这次没有迟疑,紧跟张浩天身后,毕竟有个大胆的领头,总比跟一群胆小鬼在一起要好得多,出了事,还有人领头想法子解决,不至于彻底慌乱。   来到宅院门口,张浩天抬头看见宅院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古宅”。   古姓人家?张浩天看向宅院内,大门敞开,右侧的门已经断裂落在一旁,四下都能看见有人慌乱撤离的痕迹,还有些牲畜的粪便,往深处看去,院子正对着的正堂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邦首前段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孩子,洋人孩子!   正文 第三章[诡异的洋人女孩儿]   几个小时后。   一队十五人的骑兵出现在村口的大道上,为首的正是调兵赶回来的廖然,他们只是这批队伍的先锋,其后还有跑步前来的一百五十人的步兵,携带着重武器。   骑马奔在最前方的廖然,此刻心中还在想,为何自己回去报给上峰关于要调兵的事情,上峰根本没有问任何缘由,就直接调拨人马给他?难道说上面非常清楚那些洋人到水牛坝村来做什么吗?   刚行到村口,廖然便发现有两个一高一矮,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都背着竹篓的人正在往村子里疾步走去。两人走得很急,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把朴刀,另外一人则手持竹竿。   廖然觉得奇怪,本想叫停两人问个究竟,突然就听到村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但声音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出事了!   廖然拍着受惊的马匹,一抖马鞭,没再管那两个神秘人,立即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骑兵也紧跟其后赶去。   骑兵队一直赶到“古宅”的宅邸门口不远处停下,黑暗中隐约能见到宅邸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站岗,也没有什么异样。   廖然拍马上前,问道:“张大人在何处?”   两名士兵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着急张浩天安危的廖然却忽略了村子的变化,倒是其他在身后的骑兵发现了,都惊讶不已。   廖然见那两名士兵没有回答,有些生气,扬起鞭子抽向其中一人,鞭子打在那人的身上,再收回来的时候,廖然握紧鞭子的手觉得湿乎乎的,低头张开手心一看,满手都是鲜血!赶紧再看鞭子,鞭子上除了鲜血之外,还带着一些碎肉……   真的出事了!   廖然翻身下马,同时吼了一声:“上膛!”   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名士兵的廖然,终于看清那人如先前村道上那个洋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彻底腐烂……   再往宅院中看去,遍地躺着的都是持枪士兵的尸体,火把扔得满地都是,借着火把的光线能够看出倒地的士兵身上都中了枪,好像在院落之中发生了混战,中了别人的埋伏。   廖然立刻领着手下的士兵冲进了宅院中,挥手示意士兵从两侧包抄过去,自己则蹲下来看着一个士兵身上的中枪部位。廖然发现,从中枪部位来看,应该是近距离射击,再抬头看周围,从那些人倒地的姿势,还有手中的步枪来看……难道他们是自相残杀?   这怎么可能?兵变吗?廖然抬眼看向宅邸的正堂,借着火把的光线隐约可见正堂内有一个人坐在那,身材并不高大,像是个孩子,在孩子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廖然持枪慢慢向正堂靠近,走近之时,发现坐在那的竟是一个洋人小女孩儿。   洋人小女孩儿端坐在一把大于自己身体两倍的太师椅上,双手放在大腿上,很是规矩的模样,一头长发批在肩头,双眼直视前方,眼神却十分空洞……   洋人孩子?廖然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只发现那孩子的身后还有一副棺材,廖然又向前迈了一步时,听到了哭声,孩子的哭声!   “哇哇哇哇……”   是洋人小女孩儿所发出的哭声!   廖然和周围的士兵一样,被惊了一跳,抬起的脚放在半空好半天才放下去,虽然听见洋人小女孩儿在哭,但在其脸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双唇微微张开……   “大人!还有个兄弟活着!”一个士兵在院落中的假山后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士兵。   廖然没有管那个洋人小女孩儿,立刻折返到院落中,来到那个重伤士兵的身前,发现那人胸膛中了一枪,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蹲在旁边的士兵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廖然忙问:“出什么事了?张大人呢?”   那士兵瞪大双目,脑袋止不住地上下左右地摆动,就像是发了癫痫一样,嘴唇抖动,吐出几个字:“鬼……有……有鬼……”   鬼?   廖然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在正堂中坐在太师椅上到现在都依然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洋人小女孩儿,可那身负重伤的士兵却伸手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继续说:“鬼……有鬼……”   廖然顺着那士兵的双手看去,发现他指向宅院的门口,随后廖然立刻起身掏枪慢慢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却发现门口突然间多了两个人影——是刚才在村口向这里疾走而来的两个神秘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廖然厉声道。   两人没有立即回话,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人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老脸,抬眼看向正堂中后,老人眉头皱起,满脸的皱纹挤在一块儿,显得一张脸更加骇人。   “来晚了一步,他们还是把镇魂棺也挖出来了。”老人叹道。   个子较矮那人没有取下斗笠,只是“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朴刀倒转,插在门槛上,取下身后的背篓,蹲下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同时说:“没关系,看来没有人发现那个秘密,还有救……”   此时,那个洋人小女孩儿口中又发出“哇哇”的哭声,哭声中还是伴随着“嘻嘻”的笑声,廖然一惊,回身望向正堂的方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回头来的时候,看见个子较矮那人也取下斗笠,眉头紧锁,盯着正堂的方向,低声道:“糟了!”   廖然听那人说出那两个字的同时,发现在自己跟前几步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满是泥土的洋娃娃……   一百年后。   川西广福镇,胡家棺材铺。   棺材铺外挂着一张新做的牌匾,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关财铺。   熟悉这家“关财铺”的街坊从这路过时,都会发现,铺子中除了多了两台电脑,两排货架之外,其他的陈设依然如从前一样。正对街面的墙壁上依然挂着三张遗像,跟前是那口活寿材。   “白狐盖面”事件结束之后,胡顺唐并没有返回省城,而是选择留在了广福镇,继承祖业,做棺材,不过如今的年代已不像从前,购买棺材的人已经极少,但胡顺唐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做棺材类手工艺品,而如今两排货架上所摆放的那些棺材状手工艺品大多出自他之手。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持续平静下去的胡顺唐,压根就没有想到当初詹天涯的一句戏言会成为现实,麻烦真的找上门来了。   在胡顺唐意识到这是个麻烦之前,他和胡淼都以为那只是一笔能赚大钱的买卖,一笔只要做成,便可以彻底改变两人生活状态的买卖。   那个清晨,胡顺唐开门营业,胡淼则端着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后,用来网售的聊天软件忽然跳出来一条陌生人发来的讯息,上面写着:掌柜,请问您这里是否有“镇魂棺”?   胡淼愣了下,很快回复: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叫“镇魂棺”。   胡淼的这条讯息发出之后,那边再也没有回答。   胡淼以为只是别人的恶作剧,也没有当一回事,就在胡顺唐打开铺子门,坐到电脑前来后,那个陌生人又发送了一张图片,附带一句话:请问,你们可以仿制出这种棺材吗?1比1大小,红木材质,外镶雪霁玉。   “胡淼,这个人是干嘛的?”胡顺唐一边说一边点开那张图片。   在厨房冲洗杯子的胡淼反问:“谁呀?”   “那个发照片,做什么仿制棺材的人,是新客户吗?”胡顺唐说,此时图片已经打开,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张扫描照片,原片应该很老了,但扫描照片经过了数码处理,看起来清晰了不少,还刻意加上了颜色。   照片拍得中规中矩,在照片中间摆放着一口颜色有些奇怪的棺材,表面有些发白,但有些地方却带着血红色,那种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渗透进了棺木中的鲜血。胡顺唐还注意到,这口棺材摆放在一个墓坑之中,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从坟地中挖出来的,墓坑周围还能看见有无数双脚,而棺材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长褂的男人,那人面朝棺木,双手放在棺盖之上,因为只是背影,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也无法分辨那人的年龄,但从脑后那根长辫可以看出,这张照片应该是来自清末,估计年代最迟应该是在辛亥革命前后。   “好老的照片呀。”胡淼站在胡顺唐的身后,盯着显示器上的那张扫描照片。   “嗯。”胡顺唐答道,刚想发出讯息去,那陌生人又发来一条新的讯息:老板,是否能做?价钱好商量,棺材的材料我可以提供,三百万怎么样?   三百万!?   胡顺唐和胡淼那一刻都惊了,盯着陌生人的那条讯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人会出这种价钱仿制一口棺材?更何况还是用那么名贵的材质,红木也就罢了,不过那个雪霁玉是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胡顺唐觉得很奇怪,同时立刻上网搜索了一下,想查查雪霁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查询的结果却是“无”,只能查询到“雪霁”二字的解释。   出于好奇,胡顺唐快速回了一个讯息,问对方:雪霁玉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陌生人过了很久才回讯息:雪霁玉是一种稀有翡翠的名字,如果你们愿意仿制我所说的棺材,材料不成问题。   自备材料,还开三百万的天价?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胡顺唐靠着椅背,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复。   胡淼在一旁问:“你还真准备接这笔生意?这可不是手工艺品!”   胡顺唐当然知道,但依然觉得很奇怪,最终回复:我只是想知道雪霁玉是什么而已。   随后,那陌生人沉默了很久,才发过讯息来:既然你没兴趣,又何必要问我?浪费彼此的时间,不过你若是嫌少,我可以再加一倍的价钱。   再加一倍?那就是六百万?   胡顺唐和胡淼这次彻底惊呆了。   正文 第四章[陌生人。鬼胎]   六百万这种金额,无论放在谁的眼前,都会心动,更何况是生活刚刚走上正轨,也期待生意蒸蒸日上的胡顺唐和胡淼两人。   手工艺品的利润看起来高,可实际上每做出一件东西就必须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全凭了胡顺唐小时候偷学父亲的一点手艺,但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点皮毛手艺放到如今,已经算了不起了。不过,经历过“白狐盖面”事件后的胡顺唐,性格与先前大相径庭,变得谨慎许多,当然也留下了“副作用”,用胡淼的话来说则是:“你现在很难去相信其他人。”   盐爷对胡顺唐的打击,远远超出了养父吴天禄的死,当你某天发现认为至亲的人却是一件件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血案的真凶时,任何人都会因此而改变,变得谨慎,不会轻信他人,对陌生人怀有敌意。   所以,当这个找上门来的陌生人开出这六百万的天价时,只是让胡顺唐心中稍微激动了那么一下,随后便平静了下来,越大的诱惑对他来说,就充斥了越多的陷阱,一旦双眼被金钱所迷惑,落入钱眼之中,就算做错事,自己也根本察觉不了。   做错事没关系,但不要做坏事。这是詹天涯的话,胡顺唐一直铭记在心中,可对他来说做错事和做坏事之间毫无区别。   胡顺唐飞快回了一行讯息:对不起,我们没有兴趣制作这种大型的工艺品。   那人回道:是没有兴趣?还是没有能力?   胡淼看着那句话很是生气,但胡顺唐只是笑笑道:“激将法。”   随后他回复:是的,我们没有能力,请另寻他人。   说完后,胡顺唐起身,坐到一旁的工作台边去,抓起那个“福寿材”的半成品继续开始刻着,刚下了没几刀,便听到胡淼在那惊讶地“啊”了一声,胡顺唐抬眼看向电脑,发现那陌生人又发了一条讯息来:如果你们对价钱不满意,我们可以提高到一千万。   一千万?胡顺唐愣住了,放下手中的半成品和刻刀坐回了电脑前,但没有立即回讯息,随后没多久,陌生人又多加了两个字:美元。   一千万美元!?   一旁的胡淼已经开始在心中计算着要是兑换成为人民币得价值多少。   这种价钱,不仅仅是对工艺品,哪怕是对古董玉器来说,都算是一个不错的价钱。不过,胡顺唐则注意到了在倒数第二条讯息的时候,陌生人没有像先前一样,使用“我”,而是用了“我们”,这么说不仅仅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不仅仅如此,还有更重要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在那个网站上单独找到自己这一家店铺,而不去找其他人?胡顺唐揉着额头思考着这个问题,猛然间想起詹天涯曾经说过,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则会引来很多麻烦。   这个人,不,这批人找上自己,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开棺人,借此机会接近,却有其他的目的?   胡顺唐坐在电脑前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又从口袋中掏出詹天涯的名片来,在手中翻转着,寻思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詹天涯。此时,胡淼的手机响起,接起来没说几句,胡顺唐就听到她大声问:“什么?怀孕了?”   怀孕了?谁怀孕了?胡顺唐扭头看着胡淼,胡淼一脸的迷茫神色,也转过头来盯着他。   胡淼放下电话,坐回胡顺唐旁边说:“我得回省城一趟,有急事。”   “什么急事?我听你刚才说,你家好像有什么人怀孕了?”胡顺唐问,也没去管陌生人的讯息。   胡淼捏着手机,也不说话,只是摇头,神色很不对劲。   胡顺唐又问:“是哪个亲戚怀孕了?这是好事呀,你干嘛不高兴?”   胡淼轻轻摇头:“不是亲戚怀孕了,是……是我妈怀孕了。”   “你妈怀孕了?”胡顺唐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但却死死忍住,“你后爹还真厉害,这都多大年纪了,身体还这么好?这是好事呀。”   “不是我后爹……!”胡淼说到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嘴,又看了胡顺唐一眼。   胡顺唐稍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不是你后爹,那是你妈和其他人……的孩子?”   “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胡淼生气了,脸色很是不快,“我妈根本不可能怀孕!当年改嫁给我后爹之前,就检查过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怀孕,再说了,她已经停了那个一年多了,怎么会怀孕?”   胡顺唐知道胡淼说的“停了那个”指的是“停经”,如果女人停经,基本上也不可能怀孕了,不过却有例外。胡顺唐摇头道:“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记得以前看过新闻,说是在中美洲哪个国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还怀孕了,更何况你妈才刚到五十。”   “不是!”胡淼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将手中的手机扔在电脑显示器前,“关键是,我后爹的叔叔打来电话,说让我立即回去一趟,家里因为这件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因为我后爹说那孩子有可能是……”   胡淼那个“是”字出口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下文,胡顺唐觉得有隐情,侧过身子面对她,发现胡淼的脸色很难看,便问:“是什么?”   “鬼胎!”胡淼说完看了胡顺唐一眼,眼神往下一垂,又看向显示器前的手机,寻思是不是再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但电话那头争吵声不断,这个时候打过去,很可能也问不出个子午卯酉。   鬼胎?若现在这事发生在一年前,胡顺唐肯定会大笑几声,嘲笑胡淼家人太过于封建,顶多随便安慰几句。但自从经历了“白狐盖面”事件之后,他已经对世间存在这种离奇诡异的事情不再心存怀疑,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过,凡事有因有果,不会平白无故发生,陪胡淼回去查明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明天一大早,我陪你回省城。”胡顺唐安慰着胡淼,“你宽心,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是医院诊断失误,回去带你妈换几家医院再看看,也许就会有不同的结论。”   胡顺唐刚说完,伸手握紧胡淼双手时,旁边电脑显示器上对话框中,又跳出一段来自那陌生人发出的讯息,讯息上写道:如果先生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商议此事,因为这件事对我尤为重要,而且我时间不多,顶多只有半年。   胡顺唐盯着显示器,想了会儿,回复道:不好意思,我是女士,并不是先生。   之所以要发这句话,胡顺唐是想试探下对方是否真的知道他,知道他的身份。再者,在这句话中陌生人又用回了“我”,而不是“我们”,看得出在先前肯定是一时心急说漏嘴了,足以说明坐在电脑另外一端的绝对不止一人。   因为“鬼胎”的事情,胡淼已经对陌生人发来的讯息不再感兴趣,转身就回里屋去收拾东西,恨不得马上就搭车返回省城,但广福镇到省城,必须要转车三次,除非有专车,或者一大早搭车,否则半路上只能在中转站休息一夜。   陌生人又发回来讯息:不管老板是什么性别,先生或者女士,都不重要,只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胡顺唐没有立即答复,则是问:镇魂棺是什么?那张照片上的东西是否就是镇魂棺?来自哪里?为什么复制?   陌生人快速回复道:老板,网络并不安全,我希望能够见面谈。   胡顺唐则回:相对一千万美元来说,我对这个叫镇魂棺的棺材更感兴趣。   陌生人回复:见面详谈。   胡顺唐思考了一阵,问:在什么地方见面?   陌生人回:我会再联系你,再见。   随后,陌生人的头像变得灰暗,也没有再说话。   胡顺唐坐在电脑前,开始打开各种搜索引擎,在其中输入“镇魂棺”三个关键字,但很可惜,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查出来,虽然有部分解释,但看上两行就知道是个人的胡编乱造,可信度几乎为零。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胡顺唐起身来坐回工作台旁边,继续摆弄自己的半成品,雕刻了半天,打开抽屉找小号刻刀的时候,却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暗格中的那本养父吴天禄留下来的“冥文册子”,说起“镇魂棺”来,似乎自己好像是在那本册子上看到过相同的字。   想到这,胡顺唐起身将铺子大门给关好,随后从暗格中取出册子来,一页一页地翻开,这段时间胡顺唐每日的工作中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学习,从这本册子中学习关于“开棺人”中的各种风水命理、奇门遁甲方面的知识,掌握了一部分,但一直没有机会实践,当然最令他头疼的是,他依然没有办法灵活地使用“孟婆之手”,而册子中也没有关于这只手的详细记载。   在翻查到其中一页时,终于看到在页面右侧有数行小字,第一行写着:锁魂树,又名冥树,阴冥昆仑鬼树,镇魂、往生之用,先秦时期现世,后下落不明,至今未寻回。   下面则是简单地描述了那颗称为“锁魂树”的东西,写着形如枯树,木质松软,抚摸如人肤,阴冷冰凉,无根。   从字体上来看,都是简体字,而且写上去的人必定是胡顺唐的养父吴天禄无疑,毕竟和养父生活多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他的字迹。之前,胡顺唐曾经翻到这一页,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而过,但今天那个陌生人提到“镇魂棺”之后,他想起了在这一页吴天禄写到“锁魂树”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镇魂”两个字,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看完那一页,胡顺唐合上小册子,又想到这一批人找上自己来,肯定是有特殊意义的,如果只是单纯地叫人仿制棺材,只需要发送一张照片,完全没有必要在对话中直接告诉对方这口棺材的名称,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特殊用意。当然,胡顺唐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身份的暴露,到时候不仅仅会伤害到自己,还直接会牵连胡淼。   自从“白狐盖面”事件结束后,胡淼就自愿留下来和胡顺唐一起打理这间铺子,就连提出换汤不换药,将棺材铺改成制作手工艺棺材品的主意都是胡淼提出来的,这样既可以赚钱有些收入,还可以就地再探索下关于这间古宅的秘密,毕竟还有太多秘密根本就没有解开。   胡顺唐侧头看着,在里屋中将箱子抬出来,胡淼正在收拾东西,盯着她一脸的愁容,想起来关于在将军坟中她失明的事情,心想类似的意外千万不要再发生了,但现在情况不明……思来想去,胡顺唐终于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给詹天涯。   走到铺子的另外一侧,胡顺唐拿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通,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起来,是詹天涯特有的那种带着磁性的声音:“顺唐?”   “你怎么知道是我?”胡顺唐拿着电话,看着墙壁上三幅遗像。   詹天涯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我记性一直很好,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詹天涯单刀直入,直接说明了主题。   “你怎么知道我遇上麻烦了?”胡顺唐反问。   电话那头的詹天涯笑了笑,道:“如果你没有遇上麻烦,是永远不会拨通我这个电话的,再说,如果你没有麻烦,你也不会反过来质疑我这句话。”   胡顺唐知道詹天涯一向善于分析人的心理,知道这样绕下去永远也说不到主题上去,正要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就听到在电话那头传来有机械运作的声音,“轰隆”的声音不断,周围也比较嘈杂。   胡顺唐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问:“你在工作?”   工作两个字的含义对詹天涯来说寓意很深,上次詹天涯出现在广福镇,也是为了“工作”。   詹天涯也不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继续问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给你问个好。”胡顺唐忽然不想告诉詹天涯这件事,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在詹天涯跟前,他永远都像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孩子,被对方看穿一切,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被对方的双耳和双眼死死抓住漏洞。   再说,至今他依然不清楚詹天涯的真实身份,真的值得信任吗?   正文 第五章[浓雾中的绅士]   詹天涯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最后闪现的“胡顺唐”三个字,犹豫着要不要再打回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总指挥!好像挖到了!”   詹天涯身后的山下,两辆军绿色的挖掘机正在交叉工作,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搭建起来的临时帐篷,再往远处看去,四下都有五人一组的士兵在警戒。   詹天涯蹲下来,盯着两辆挖掘机前挖出来的那个五米的梯形深坑,抬手扬了一下,向在深坑旁边站着的宋松示意。   宋松点点头,对身边的一名军官说:“再次清理方圆十里内,不要放人进来,头顶上也要全部净空,就算有民航从头顶上经过,也要想办法让他们修改航线!”   “是!副指挥,媒体方面怎么说?这次动作这么大,再说是演习恐怕不能服众。”   宋松转头来看詹天涯,詹天涯蹲在山上伸出五根手指头,这是执行五号方案的意思。宋松点头示意明白,对那军官说:“就说在这里发现了抗战时期留下来的军火库,必须彻底销毁。”   “明白!”那名军官跑步离开,坐上一辆越野车飞驰而去。   军官走后,詹天涯从山岗上走下来,来到宋松身边,盯着深坑处已经露出来一半的墓穴说:“从现在开始,手工挖掘,把大型机械全部撤走。”   “要不要让士兵们换上防化服?”   詹天涯盯着宋松:“如果真的是那东西,防化服有用吗?你挑选三个人留下来,其他人撤到五里之外的地方,我亲自带头。”   詹天涯说完跳进了深坑之中,宋松也跟着跳了进去,两人走到那墓穴口处,詹天涯往里面看了一眼说:“咱们还是不要轻易进去,通知头顶上的遥感机,对这个区域再扫描一次,把反射光谱曲线图传给我。”   “遥感机有用吗?”作为职业军人的宋松很是怀疑。   詹天涯看了看头顶,伸手抓了一块泥土,递给他看:“古时皇亲国戚,或者是士族大户,要修建陵墓,挖掘墓穴,通常都要从土地表皮上动手,只要地下有东西,势必会影响土壤,土壤又直接影响植被,一般体现为缺少水分,不适宜植被扎根,往往就会有枯萎低黄的情况发生,千百年一过,只要地下依然存在那些东西,影响就不会消失,风水之中,也有相同的考证方法,一般来说大型墓穴周围的植被都往往比较茂密,水分充沛,腐植质丰富,从高空就能清楚地看见,所以有经验的考古学家、风水师甚至是盗墓贼,站在远处或者空中就很容易看出一般人眼中杂乱无章的土地中隐藏着的东西,不是有句古诗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我明白了。”宋松点头,“我立即通知遥感机。”   詹天涯拍拍宋松的肩膀:“记住,科学来自于古人对迷信的质疑。你要学的东西很多,我要知道的东西更多,有些东西和人要是放在这人世间来了,说不准会捅出什么篓子,这世间就是一物降一物,邪物怕怪物……”   第二天清晨,川西广福镇,镇口。   背着旅行包的胡顺唐帮胡淼拖着箱子,走到镇口的那颗黄果树下,等待着早上发来的第一班前往县城的长途汽车,到了县城后,还得再转车一次,很是麻烦。如果错过了这一班,就只能等到中午了。   清晨的大雾逐渐降下,没有消散的意思,能见度很低,两米外的事物都看不清楚,这种大雾天气不知道班车会不会准时到。   胡顺唐和胡淼坐在黄果树下等待着,胡淼心中焦急,不时起身向公路的另外一头看去,担心错过了班车。   胡顺唐打了个哈欠说:“不要着急,班车来了有声音的,大雾天气售票员也会冲镇口方向高喊几声。”   胡淼点点头,又坐了回来,刚挨到黄果树下的石坎,就听到有汽车从远处行来的声音,立即跳了起来,拖着箱子就往公路上走。胡顺唐也赶紧背着包跟上,行了几米后,终于看见一辆中巴车停在那,随即车门打开,售票员冲镇口方向喊着:“县城!县城!只停十分钟!赶快赶快!”   两人正要上车,车门口就出现一个穿着黑西服,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穿着打扮不仅仅在这个地方,就连在省城都会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况且那个人的个子很高,也瘦,脸上的颧骨凸出,眼眶深陷,脸颊两侧就像是用砍刀劈出来的一样。   这个人出现在门口后,没有立即下车,相反是机械性地左右看了看,将右手上那个箱子提起来,抱在胸口。胡顺唐注意到这个人双手还戴着手套,上衣口袋中插着一条叠成三角形的小方格手绢,整个一副英国绅士的打扮,可出现在这种地方,却十分滑稽。   胡淼看着那人一直不下车,急了:“你到底下不下呀?”   那人没有立即下车,只是冲胡淼微微一笑,闪身站在一边,伸手一展道:“小姐,您请上车。”   “神经病!”胡淼低声埋怨了一句,提着自己的箱子上车,同时那位中年男子从口袋之中摸出一张照片来,胡顺唐在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照片,这一看不要紧,发现竟是那张陌生人传给他的照片。   胡顺唐愣住了。这家伙竟然找上门来了?连我住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已经坐下的胡淼招呼着胡顺唐:“你干嘛呢?”   胡顺唐应声,赶紧走了过去,坐下后目光依然放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上。   中年男子依然站在车门口没有下车,大概是雾太大的缘故,他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还在迟疑着。   售票员有些不耐烦了:“喂,你到底下不下车?不要站到门口挡到别个勒路!”   售票员的语气很不友好,但中年男子也并不生气,转身过去,摘下自己的帽子,很有礼貌地问:“请问,这里是广福镇吗?就是俗称的棺材镇?”   这话一出,胡顺唐浑身一震,照这种问法,应该百分百是来找自己的,依目前这个样子来看,他必定是从某种渠道得知了我的身份。   售票员没好气地回答:“啥子棺材镇?这个地方叫广福镇!你要下车赶快走!”   “谢谢。”中年男子戴上帽子,提着箱子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后,向公路对面走去。   车子缓缓发动,刚提上速度,胡顺唐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对前方的司机说:“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胡淼惊讶地看着胡顺唐,问:“你怎么啦?”   车子停下,司机和售票员都是一脸不满地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低声对胡淼说:“你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有点急事要回去,现在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我办完了会立刻去省城找你,对了,要是有什么事急需人帮忙的,你找刘振明。”   车门已经打开,胡顺唐也顾不得胡淼追问,背着包就跳下了车,随后中巴车又缓缓起步。   胡顺唐站在公路旁,看着胡淼那张贴在窗口充满疑惑的脸,挥了挥手。   胡淼也在窗内冲他挥了挥手,中巴车很快消失在大雾之中……   走过公路,胡顺唐发现大雾没有减缩,相反是比刚才更浓了,镇口几乎看不见一个人不说,平日内那些活跃的野猫野狗也不见踪影,黄果树下显得特别冷清,路边灌木丛中的叶子挂着露水,反衬着大雾,好像也变成了乳白色。   来到黄果树下,胡顺唐四下都没有看见刚才那名中年男子,只是几分钟而已,这么快就消失了?难不成他去了棺材铺?如果是那样,足以说明,这个人百分之百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胡顺唐紧了紧自己背包的肩带,向前走了几米,随后停住,因为只是走了几米之后,便看到那个中年男子提着包站在镇口的街道中心,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胡顺唐站在那也没动,目光一直放在那中年男子的后背。   许久,他终于迈动步子,向镇子里面走去,同时打定主意,要是中年男子跟上自己,自己不能回棺材铺,带着他在镇上绕圈子。但广福镇只有一条路,怎么绕?   “啪……啪……啪……”胡顺唐的步子很轻,但在寂静的清晨依然听得那么清楚,大概是因为紧张,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很奇怪。经过站立在那不动的中年男子身边时,胡顺唐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觉得那人身上好像带电一样。   “请问……这里是棺材镇吗?”中年男子忽然开口说话。   胡顺唐停下脚步,没有立即转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这里是广福镇。”   说完胡顺唐又准备走,中年男子又问:“广福镇应该就是棺材镇,对吗?”   这次,胡顺唐终于转过头,盯着那中年男子的脸,发现那人的双眼并没有看着自己,相反是直视前方,脸色也白得像涂了粉一样,嘴唇微动,就能看见周围的血管忽隐忽现。   怪人。胡顺唐心想,随后说:“是不是棺材镇我不清楚,我才搬到这里来住没多久。”   “是吗?很巧。”中年男子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胡顺唐的身上,“我要找的那个人,也是刚搬到广福镇来没多久。”   糟了!说漏嘴了!这个家伙果然是查到了些什么,才直接找上门来的。   “哦,那祝你好运了,希望你能找到那个人。”胡顺唐故作镇定,微微一笑,接着抬脚就要走。   “我叫狄施阗,请问您尊姓大名?”中年男子伸出手来,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胡顺唐和中年男子之间的距离还有几步之遥,这个距离,自己伸手也够不着,他的意思明显是让自己上前,但显得很没有礼貌,从这一身绅士打扮以及刚才在车上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将计就计吧,我自报身份,看他会说些什么。   胡顺唐向前两步,握住他的手,道:“我叫胡顺唐。”   胡顺唐握住狄施阗的右手时,感觉自己握住了火炭一样滚烫,都恨不得马上抽手出来,此时狄施阗左手放下手提箱,也握了过来,奇怪的是他的左手竟然如一块冰一样,可并没有缓解胡顺唐手上的感觉,相反觉得冰火交加,无比难受。   “不好意思,我有病……”狄施阗解释道,“但请放心,不是传染病,不要害怕。”   胡顺唐抽出手来,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走了好几步,听见身后的狄施阗又说:“老板,我已经表现出了我的诚意,您是不是也应该表现一点自己的诚意?”   胡顺唐转身,因为大雾的关系,看不见狄施阗的人影,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狄施阗从大雾中慢慢走出来,头转向一侧,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手中还拿着那张照片。   胡顺唐看着那张照片:“我说过,我只是个小手艺人,这种大型的东西仿制不了。”   “依然是这样,那您又为何偏偏要从驶离的汽车上下来呢?仅仅是因为好奇吗?”狄施阗的头慢慢转过来,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也不否认:“对,仅仅是因为好奇。”   狄施阗把照片翻转过来,自己看着:“是因为好奇这张照片上的东西,还是好奇我如何找到你的?”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胡顺唐当然很在意这个问题。   “网络可是好东西,IP地址可以直接找到你的位置,当然顺着IP查找运营公司,再查询宽带所承载的电话号码,更容易准确地定位,这个答案您是否满意?”狄施阗淡淡地说,好像这种事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为什么要找我?我说过,做不了这种东西。”   “你能,听说你能够仿制出几乎完全一样的棺材,一般的木匠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找到开棺人的传人。”   果然……   胡顺唐盯着狄施阗,知道现在否认也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下了中巴车,如果一走了之,或许还能暂时避开这个怪人。   狄施阗又说:“关于我怎样知道您是开棺人的传人,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因为我时间很紧急,希望能找个地方和你好好聊一聊,我是在恳求。”   可狄施阗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恳求,相反像是在威胁。   “我说了,我做不出来那种东西,我只能做小工艺品,大型的从来没有试过,你还是另寻他人吧。”胡顺唐依然不松口,知道这肯定是个麻烦,现在摆脱这麻烦恐怕还来得及。   狄施阗收起照片,立在那:“您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行不行呢?材料我提供,还是那个价钱,期限是半年,这种条件任谁都不可能拒绝的。”   “不好意思,但我拒绝,请回吧。”胡顺唐转身向镇内走去,走了一阵后,再回头去看,狄施阗没有跟过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不知道会不会知难而退。   大雾中,站在原地未动的狄施阗拿出电话来,拨了一个号码,随后说:“先生,他没有答应我们的请求……是的,对不起,其他人我找不到,只有他……好,我一定尽力在期限内完成这件事,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正文 第六章[黑色鼠浴]   赶回省城的胡淼,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中看到了病床上的妈妈,但只看了一眼,就愣在那了,差点没有晕过去,那还是自己的妈妈吗?   隆起的肚子,肚子上翻起一层“开花”的干裂皮肤,形容骨架的双手无力地搭在病床的两侧,腰部挺了起来,让整个人的身体变成了弧形,胸部也已经完全干瘪,满头的乱发缠在一起,打着疙瘩,双眼翻白,眼眶中的眼白还带着一层灰色的膜。   胡淼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肚子上,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肚子中有什么东西滑动了过去,速度很快,但滑动的形状很均匀……   胡淼的后爹陈志站在她身后,担心她受刺激,带她离开了监护室,在旁边专门的病人家属休息室中坐下,安慰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会将胡淼母亲周蓉的病给治好。   病?那是病吗?这种病症胡淼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陈志说是“病”的时候,旁边正在倒水喝的护士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随后匆匆离开,都不敢往监护室中多看一眼。   休息室中,陈志家的其他亲戚都在,除了陈志的二哥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坚信胡淼的母亲周蓉肯定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有甚者还说之所以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是因为染了性病又怀上了别人的孽种!这种没来由侮辱的话让胡淼差点扑上去和他们拼命,陈志眼疾手快将她给拉走。   胡淼也不想再在休息室中,听那些其实根本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胡说八道,干脆起身离开,走出休息室找个安静的地方,谁知道刚走出去,便听到在走廊角落处两个背对着她的护士在低声议论——   “监护室中的那个孕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那副鬼样子?我在产科呆了五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都翻白眼了!还有那皮肤,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你说五十岁的人还能怀上孩子吗?之前我听主治医生说,这女的因为身体不是很好,两年前就停经了。”   “呀?停经了?那还能怀上孩子?但是那么大的肚子,不是明摆着有孩子吗?不是说彩超都打过吗?说肚子里的确有什么……”   “别说彩超了!那天我在场!仪器移开,画面里全是雪花点,什么都看不见!肚子……肚子还咕噜咕噜的响,我听说,这种叫……鬼胎!”   “啊?鬼胎?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我在妇产科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   “信不信由你,真的是鬼胎……”   说到这,其中一名护士看见胡淼站在那,赶紧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护士,两人立即分别走开,其中一个走过监护室的护士,本来没有戴上口罩,都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将口罩戴好,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胡淼站在那,不自觉地抱起自己的双臂,觉得特别无助。在将军坟时自己双眼暂时失明的经历,让她深知自己妈妈现在的感觉一定也不好受,当初若不是胡顺唐,自己肯定也撑不过去,现在自己更需要他了,他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没有跟自己一起回来……   胡淼透过监护室那张大玻璃,看着里面用帘子遮起来的病床,隐约可以看见自己妈妈的身体轮廓,鼻子一酸,眼泪滚了下来。   陈志从休息室中走出,来到胡淼的身边,又一次安慰道:“没事的,医生说过……没什么大碍。”   胡淼知道陈志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没什么大碍怎么可能在重症监护室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胡淼从刚才两名护士的对话中听到,医生也曾经给周蓉做过彩超,结果是肚子里的确是有什么东西,但没有说是胎儿,却一再说是什么“鬼胎”,这种情况也不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如果硬要说,倒像是周蓉活生生整个吞进去了什么活物……   陈志摇头:“你妈妈一向很爱干净,家中保姆打扫过一遍她都不放心,还要自己亲自再打扫一遍,更不要说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只是前段时间她变得有些奇怪……”   陈志说到这,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些奇怪?”胡淼扭头看着陈志,虽然自己与陈志这个后爹的感情不算特别深,但毕竟陈志对她和周蓉来说,已经尽到了爸爸和丈夫的责任。   陈志迟疑了很久,才说:“半个月前,你妈妈还算比较正常,除了依然有些伤心你姐姐的死,其他时间都和从前一样,每天早晨起来跑步,做早饭,然后外出买菜,生活井然有序,奇怪的是她越来越憔悴,好像没有吃好睡好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说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累……”   陈志以为周蓉是年纪大了,身体发虚,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每天都亲手煲汤给她喝,可是周蓉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一直到某个半夜,陈志终于发现了为何周蓉会那样憔悴……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胡淼转过身,看着陈志。   陈志摸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休息室内,随后转过头来目光垂下说:“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是出于……出于对你妈妈的保护,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认为你妈妈得了精神病,其实一开始,我也认为你妈妈因为你姐姐胡杏的死,遭受了打击,所以才会有那种怪异的行为。”   胡淼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陈志说完,转身离开,胡淼赶紧紧跟其后,一直跟随陈志来到医院的顶楼。   站在顶楼上,陈志迫不及待地打开烟盒,摸出一支烟来,点上,贪婪地猛吸了几口。胡淼记得,从第一次见陈志开始,就知道他戒了烟,眼前的陈志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胡淼等陈志手中的烟快吸完了,才问。   陈志扔了烟头,又点起一支来,沉默了许久这才说出那夜的事情——   那天晚上,陈志很晚才回家,回家后发现周蓉已经睡下,自己因为太疲劳,简单洗漱一番也爬上床睡觉,因为临睡前喝了不少水,半夜尿憋醒了,起身上厕所,却发现周蓉并不在旁边。正在这个时候,陈志听到有歌声从外面传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尖,并不像是周蓉在唱歌,况且周蓉一向很讨厌唱歌,只喜欢听轻音乐。   那歌声让陈志听了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赶紧顺着那歌声找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张口喊着周蓉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但歌声却同时停止了,变成了笑声。笑声拉扯着陈志头部的神经,让他整个脑袋有一种发胀的感觉,同时胃部翻腾,想反胃呕吐。   陈志立刻跑进厕所中,趴在马桶处一阵狂吐,呕吐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让陈志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吐了一阵后,陈志发现马桶的呕吐物中,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于是用水清洗了一下眼睛后一看,马桶中竟然全是一卷一卷的头发。   头发盘在马桶之中,打着旋,好像马桶正在冲水一样。   陈志觉得奇怪,虽然觉得头发混在呕吐物中很恶心,可却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头发给全部捞出来。   陈志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伸进马桶之中,手刚刚要接触到那头发,歌声又一次传进耳朵中,这次他意识到唱歌的人离自己很近,就在附近。他抬起头来,四下找着,发现歌声从厕所里面的浴室中传来,下意识抄起旁边还可以当武器的吹风筒,走了进去。   走进浴室门口时,陈志愣住了,举起吹风筒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说到这的时候,陈志第二支烟已经燃尽,烧到他的手指还浑然不觉,双眼目视前方的黑暗之处,干裂的嘴唇本就显得很骇人,他的舌头吐出来舔嘴唇的时候,吓了正在留心看他嘴唇的胡淼一跳——陈志的舌头都变了颜色,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   “我妈妈在浴室里?你看到什么了?”胡淼定了定神后,问。   陈志扔掉烟头,双手捂脸用力擦了两下,抽了下鼻子:“你妈妈……赤身裸体地坐在浴缸里面,左手拿着沐浴露,右手拿着莲蓬头……”   “她在洗澡?”   陈志侧脸看着胡淼:“对,在洗澡,但不是给她洗……”   周蓉坐在浴缸中,依然是那副憔悴的脸,深黑的眼眶深陷下去,却带着笑容,还在哼着歌,不时还会张嘴唱上几句,唱的是一首童谣,但陈志没有听过那种童谣,不像是中国人做的歌曲。   陈志看见周蓉那副模样,正在给眼前并不存在的什么东西洗澡,看起来就很像是若干年前周蓉给胡淼洗澡时一样,幸福的笑容,只是那气氛无比诡异,因为浴室中根本没有开灯!只在旁边点着一只大红色的蜡烛!   蜡烛插在一块肥皂上面,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左右摆动……   陈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周蓉是梦游,听说梦游中的人要是被突然惊醒,最严重的会导致人心肌梗塞突然死亡,于是他慢慢靠近,轻声叫着周蓉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可周蓉毫无反应,依然在凭空地用莲蓬对着空气淋水。   快靠近浴缸时,陈志发现周蓉的腹部有血迹,心中一惊,以为周蓉无意间伤到自己了,赶紧跑过去,谁知道一步踏过去,踩到水迹上滑倒了,整个人摔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陈志的体重砸到浴室的地板上,这种震动就连是沉睡中的人都能惊醒,但周蓉依然毫无反应。   好半天陈志才爬起来,此时才看清楚刚才自己踩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水,而是一块带着血肉的皮毛,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陈志担心周蓉,没有管那皮毛,虽然头部胀痛,但还是爬到浴缸旁边,伸手去抓周蓉,抓到周蓉的时候,他眼角扫到了浴缸之中,全是黑乎乎的一团,于是眼光往下仔细一看,吓得他往后一仰!   浴缸里堆满了黑皮老鼠!死的活的都有!   陈志慌忙爬起来,伸手去把浴室的灯打开,灯光亮起的同时,浴缸中的耗子“吱吱吱吱”地尖叫了起来,随后从浴缸之中四散跑开,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浴缸中黑色的水溢了出来……   那群老鼠经过陈志身边的时候,小爪子从他脚背上踏过,每触碰到陈志的脚背一次,陈志就浑身打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早已爬满了全身。   若不是陈志强忍着,恐怕他早已如小女孩儿一样惊声尖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鼠终于跑光了,陈志喘着粗气,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来到浴缸旁边,趴在浴缸边抓着周蓉的手说:“老婆!老婆!你没事吧?”   周蓉没有说话,不过收起了刚才的笑容,自言自语说:“洗完澡了,我们应该上床睡觉了,好吗?听话,来!”   周蓉做出一个抱着什么东西的姿势,起身,抬脚迈出浴缸,慢慢向外面走去。陈志没有敢再大声说话,只得慢慢跟在周蓉身后,担心她再出其他什么事情,可当周蓉慢慢走过厕所,经过洗漱盆上端的镜子,陈志发现镜中的周蓉手中抱着的是一团黑色的毛绒绒的老鼠!   陈志一下就愣住了,随即冲了过去,再一看,发现周蓉手中什么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镜子,发现镜子中的周蓉慢慢转动身子,站在陈志的背后,将手中的那一团黑色的老鼠,一只一只地提起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陈志愣在镜子前,无法动弹,看着周蓉活生生地吞完老鼠,随着她吞下老鼠越来越多,肚子也越来越鼓,剩下最后一只时,抓着老鼠的尾巴慢慢走到陈志的身后,提起来放在陈志右肩上方,左右晃动着,似乎在示意陈志学她那样吃下去。   “周蓉!不要这样!”陈志猛地转身,要去制止周蓉,却发现身后哪有周蓉?   陈志站在那盯着空荡荡的厕所好半天,冷静下来后,抹去额头上的汗滴,准备离开厕所去找周蓉,却听到老鼠的“吱吱”声,陈志一偏头,发现一只老鼠趴在他的右肩上,当即陈志意识到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然后……我没知觉了,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我睡在床上,你妈妈也早就起床了。”陈志已经抽了七八支烟,不住地咳嗽。   胡淼听到这,脑子中一直想着家中厕所和浴室的画面,将自己设身处地放入那个环境中去,所以沉寂在那个画面中,一直到陈志又点起的烟味,顺着风飘到她鼻子中,使得她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问:“陈叔,你是不是做梦?”   的确有可能是做梦,亦或者是幻觉。因为类似的恐怖经历,胡淼也有过,但即便是梦或者幻觉,都必须要有一个前提,如果说陈志这是梦与现实的结合,那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条件又是什么呢?   正文 第七章[夜惊魂]   过于疲惫的陈志决定去休息室打个盹,临走时叮嘱胡淼不要到处跑,省得他担心。看着陈志离去的样子,胡淼知道他肯定还有事情没有说清楚,但先前陈志所说的那夜发生的事情,最让胡淼觉得想不明白的是关于老鼠的问题。   在胡淼的记忆中,她妈妈害怕老鼠的程度远胜于她,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周蓉睡得很死,有老鼠从周围跑过,都会被惊醒,然后放声尖叫。胡淼对老鼠有阴影,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小时候她睡在妈妈旁边,被妈妈的尖叫声惊醒过无数次。   所以,如果周蓉当时是在梦游,在浴缸中有那么多老鼠,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周蓉对老鼠可以说有非同常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老鼠探测器。   胡淼想到,陈志刚才说在妈妈吞下老鼠后,肚子慢慢鼓了起来,这是在暗示从那天开始就有了“怀孕”的征兆了?这也未免太恶心了,这种事情近乎于荒谬。荒谬两个字从胡淼头脑中崩出来后,她不由自主想起来曾经胡顺唐的“关亡走阴”,当初不是也一样认为荒谬吗?都怪胡顺唐,临走时竟然跳下了中巴车,如果他在这里,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毕竟现在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胡淼拿出电话来,拨通了胡顺唐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后就接了起来。   “喂!今天怎么回事?临走时干嘛要跳下车?”胡淼质问胡顺唐,平日内比较亲切的称呼也直接变成了“喂”。   胡顺唐在电话那头将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给了胡淼,并说感觉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既然那人找上门来了,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胡淼心中虽然还有气,但听完胡顺唐的解释也消了不少。的确,开棺人这个身份会招惹来不少麻烦。   “那你有没有给詹天涯打过电话?”胡淼想起了詹天涯,这个神通广大,又神神秘秘的人对胡顺唐没有恶意,或许能帮得上忙。   胡顺唐在电话那头回答:“我回到铺子后,就立刻给他打过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个人一向来去无踪,神神秘秘的,连他的真实身份我们都没有搞清楚。”   胡淼想了下说:“要不,你还是来省城?反正在广福镇也不安全,生意耽搁两天也没关系,再说刘振明也在省城,有事大家互相还有个照应。”   胡顺唐听胡淼提起刘振明,想起来胡淼妈妈的事情,便问:“你妈怎么样了?你去找刘振明没有?”   “没有找刘振明,我妈的事……很怪异,据我陈叔的说法,像是中邪了,但我现在搞不清楚一开始到底是他中邪了,还是我妈中邪了。”   “中邪了?什么情况?”胡顺唐不解。   于是,胡淼将先前陈志告诉她那夜发生的事情,在电话中又给胡顺唐复述了一遍。   广福镇棺材铺内,从早晨返回铺子后,一直就没有开过铺子门的胡顺唐,一直坐在电脑前,除了随时留心有人会偷偷潜进宅子之外,还在家翻阅各种资料,希望能够查找到一些关于“镇魂棺”的资料,可一天下来没有任何头绪,此时听完胡淼的话,觉得胡淼妈妈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有些后悔清晨没有跟胡淼一起前往省城,或许那样还能避开那个狄施阗。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管那个什么狄施阗和“镇魂棺”了,先查查胡淼妈妈的事情,明天一大早就赶往省城。   在电话里,胡顺唐又一次叮嘱了胡淼要小心安全,留心注意身边的人,在这种时候除了自己之外,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有事立即给刘振明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胡顺唐翻阅起吴天禄留下的那本小册子,顺手关了铺子里的灯,打开桌子上的台灯,不知为何,如今每到入夜后,胡顺唐就有些不喜欢光线太充足的地方。之所以要翻阅吴天禄留下的小册子,是因为吴天禄死后,自己给吴姨的电话中,吴姨曾经提到过,吴天禄多年前曾经去广州替人开棺,而那副棺材中所葬的是一名孕妇,孕妇死后将婴孩产在了棺材之中。这件事吴天禄不知道是否有记载进那本小册子中,而那个孕妇产下的棺材子算不算所谓的鬼胎?   在胡顺唐的回忆中,册子里好像没有记载这种东西,但却写过关于妇女怀孕的相关文字。翻到其中一页后,胡顺唐看见在上面写着:妊娠母病致胎动,母病医痊胎自和;胎若不安触母病,但安胎气母无疴。   这四句话,像是医书上的记载,倒和所谓的鬼胎以及开棺人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又往后翻了数页,看到下面还写着一些药方,想想大概是当初吴叔和吴姨想要孩子时,留心记载下来的文字,也许对现在没有什么帮助,干脆上网去搜索一下,虽说网上对于这种东西的资料可信度并不高,但也许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网页上查询了一阵关于鬼胎的资料,八成以上全是民间故事和杜撰的小说,当然部分小说都以所谓的作者本人绝对真实经历作为噱头,可信度为零。胡顺唐仰头盯着天花板,揉着自己的额头,心想要是盐爷还活着那该多好,至少有个参考意见。想起盐爷的时候,又想起了詹天涯,立即拿起电话拨打过去,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就在这个时候,电脑桌面上的聊天软件自动打开,随后跳出一段新讯息——朋友,鬼胎和镇魂棺没有任何联系,对于这些事,在网络上你永远无法查询到真相。   胡顺唐的电话还放在耳边,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愣住了,这不是那个陌生人也就是狄施阗吗?这个家伙看来一直在监视自己的电脑?胡顺唐想去关聊天软件,却根本关不掉,鼠标也不停使唤。   狄施阗随后又发来新消息:胡顺唐先生,希望您能抽出时间来与我聊聊,当然我还是希望能够见面。   胡顺唐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出几个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狄施阗随后回复:是吗?关于镇魂棺的事情你可以不感兴趣,但关于鬼胎你感兴趣吗?   胡顺唐紧盯着显示器上出现的这段文字,来回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落在了“鬼胎”两个字上,同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份,当然也知道胡淼。同样,顺着胡淼再去查胡淼的家人就更简单了,自己如今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可胡淼不一样,难道说胡淼的母亲怀的所谓“鬼胎”与狄施阗有关?   胡顺唐先生,这是你的机会,同样也是我的机会,我与你已经被迫绑在了一起,我是受人所托,某些事情我自身无法控制,但可以帮忙,你不希望你女朋友出什么事情吧?   这个段子出现在聊天对话框中之后,胡顺唐立即抓起电话拨给胡淼,让她立即联系刘振明,同时小心周围的一切,可电话拨出去,一直提示无法接通,难道说胡淼真的如狄施阗所说的,出事了?   胡顺唐坐在电脑前,不住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上的电话都被他捏得作响。刘振明?对,刘振明!胡顺唐拿起电话给刘振明拨过去,电话接通后,胡顺唐没有废话,立即告知刘振明胡淼妈妈所在的医院,让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其他事情自己稍后再说明。   刘振明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反问:“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医院名字我已经记下来了,在哪个房间?叫什么名字?”   “住院部!叫周蓉!总之你赶到立刻去问就知道了,一查就知道,医院百分之百有记录的!赶紧去!快!”胡顺唐说完挂了电话,同时又看到狄施阗发来的新讯息:我在镇上小旅馆的666房间里等你,给你充足的时间,二十分钟。   胡顺唐抓起电话,打开铺子门就向镇上旅馆方向狂奔而去……   同一时间,省城医院。   胡淼站在楼顶吹了一阵风,心中略微舒服一点,反反复复将陈志告诉给自己的事情想了好几遍,没有推断出有什么破绽。“白狐盖面”事件后,胡顺唐总是不止一次叮嘱她,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首先要留心身边的人,基于这个理由,她有些怀疑这件事是否与陈志有关联,可找不到陈志会谋害自己妈妈的任何理由,他们是那么相爱,虽然妈妈无法再生育,陈志背负着延续陈家香火的责任,被亲属指责,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妈妈和自己的态度。   最主要的问题是,妈妈的“鬼胎”是如何形成的?因为吞了那些黑色的老鼠吗?   站了许久,胡淼感觉有些困乏,转身离开楼顶,来到电梯口等待着,准备回休息室打个盹睡一觉。按下电梯的按钮,看着楼层正在慢慢上升,胡淼却意识到刚才还人来人往的顶楼手术室走廊,此时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也听不到丁点声音,安静得有些出奇。   胡淼侧着头看着走廊周围几间大门紧闭的手术室,顶上那个写有“手术中”三个字的灯都是暗下去的,再往前方一看,正对着她左手方向的那间手术室的灯突然亮起来,一侧的门也缓缓打开,里面的灯亮起,能够清楚地看见手术台上还躺着一个人。   胡淼探头仔细看了看,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病人已经躺到了手术台上,医生和护士却不在手术室内?转念一想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准备手术去了,于是转头继续看着电梯口,此时手术室方向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什么金属工具落地的声音。   胡淼又一次转头看向手术室方向,看到刚刚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病人由躺着变成了趴着,头顶上的无影灯也不知道为何打开了,周围的灯却又暗了下去……   “有人吗?”胡淼下意识冲手术室方向喊了一句,同时手不断地按着电梯按钮,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了上来,想走楼梯下去,但看到电梯还有几层楼就到了,只得站在那等待着,但手却不停地在按钮上按着。   “哒哒哒……”   又传来了声音,胡淼心一惊,没有敢转过头去看。   此时,从手术室方向滚来了一个圆圆的玻璃球,玻璃球的速度很慢,径直冲胡淼滚来。胡淼终于转过头,发现了那个玻璃球,就在那颗玻璃球快滚到自己跟前来的时候,又有一颗玻璃球从手术室中滚了出来,这颗玻璃球的速度比先前那颗快很多。   玻璃球碰在胡淼鞋子的左侧,弹开,又回来,最终停下。   胡淼低着头看着那颗玻璃球,然后抬脚将其踢了回去,就在她目光注视到那颗玻璃球慢慢滚向手术室方向即将停下的时候,电梯到了。   “咚……”   胡淼靠近电梯门,等门打开之后迫不及待地站了进去,然后不断地按着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胡淼看见刚才自己踢过去的玻璃球,又缓缓滚了回来,连同第二颗玻璃球一起,停在了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上。   电梯门终于合上,就在只剩下一条缝隙时,一颗玻璃球好像被人用手指拨动了一下,向电梯内滚了过来,直接卡在了关闭的门缝之间。   “咚……”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胡淼后退了几步,贴着电梯后方,此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后背上,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胡淼尖叫了一声,转过身来,盯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同时也惊恐地盯着她,好半天才说:“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李医生,十分钟之后手术。”   胡淼背对着的电梯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胡淼下意识向旁边一闪,贴在电梯内的右侧,左右看着在电梯内那个医生,还有在电梯门外站着的那个护士,而那两个人像看见怪物一样看着胡淼。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   胡淼闭上眼,慢慢深呼吸,告诫自己肯定是疲惫,太紧张了。   再睁开眼时,电梯内已经一个人都没有,胡淼松了一口气,此时那个医生又从电梯门右侧走出来,疑惑地看着她问:“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胡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地摇头,然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同时还看到两颗玻璃球从电梯门下那条缝隙掉落下去,打在电梯井内的金属上“咣当”作响……   正文 第八章[惊悚电梯间]   广福镇上。   胡顺唐发狂似地跑到了小旅馆门口,抬眼看着整栋刚刚装修完毕的旅馆外侧,不知道新来的老板到底是何用意,这栋旅馆竟然被刷成了大红色,说是为了喜庆辟邪,可每次胡顺唐从这里走过的时候,都有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整栋大红色的楼,只有其中一层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灯,站在楼下,还能看见亮灯处站着一个人影,人影戴着礼帽,很明显就是狄施阗。   狄施阗站在窗口俯视下方,冲胡顺唐挥了挥手,同时抬起自己的右手,指着手腕上的手表,示意他——注意时间。   胡顺唐拔腿就向旅馆里面跑,这间旅馆虽然从上次事件结束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但依然很清楚的记得应该从什么地方上楼。跑过门口的大堂,绕了一圈后,却发现原本楼梯所在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杂物间,堆满了小推车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物件。   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最终想起跑过大堂的时候,看见那里有一道门,或许在那个地方是现在上楼的位置。胡顺唐又转身跑进了大堂,却发现那道门竟然是电梯!   妈的!这个破旅馆修什么电梯?这个老板闲得没事做,还是太有钱了?一个小镇的旅馆,还按照三星级的标准来?   胡顺唐按着电梯的按钮,等待着电梯从顶楼下来,同时又四下找着,有没有楼梯的入口,但在整个空荡荡的大堂内,除了这个出入口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以上楼。   电梯终于“咚”的一声到达了一楼,胡顺唐立即进去,但门却在关上的瞬间又自己打开,重复了数次,胡顺唐急了,抬脚踢在电梯门的一侧,使劲踢了好几脚,这下门彻底关不上了,无论他怎么去按关门的按钮,电梯门都纹丝不动……   同一时间,省城医院,电梯内。   胡淼依然靠在电梯的右侧,一动不动,想起胡顺唐的话,有事打给刘振明。她拿起手机时,看到电梯内一块牌子上清楚地写着手机讯号已经覆盖电梯间内,心中暗喜,赶紧拿起手机,拨通刘振明的电话。   可电话拨通之后,听筒里传来的永远都是阵阵杂音,杂音中还夹杂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啼哭声,嬉笑声,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歌声,歌声虽然断断续续,混杂着听筒中的杂音,可胡淼还是知道那歌声是妈妈周蓉的声音。   那歌听起来像是童谣,可曲子的旋律听起来却相当地凄惨,凄惨的感觉不能让你流泪,只会让你感觉到无助和绝望。   胡淼紧紧地靠着电梯门,浑身有些无力,想放下电话,抬起的右手却感觉无比僵硬,大脑中有回音在“嗡嗡”作响,眼前的电梯好像在自动旋转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停住了……   突然间,电梯停住了,上方显示的电梯楼层数字也停住了,胡淼也僵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住了。头顶上电梯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又突然亮了起来,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彻底暗了,同时电梯内的应急灯打开。   应急灯的蓝光从两侧照在电梯的中心位置,胡淼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放在那个中心,拿起电话的手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幻觉!百分之百是幻觉!胡淼对自己说,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可越是这么说,胡淼就感觉越害怕,害怕催生着绝望,绝望的念头逐渐侵蚀了她的全身,她蹲了下来,慢慢移动到左侧的电梯角落,蜷缩在一起,拿着手机,想拨电话出去,但是却害怕听筒中再一次传来那种诡异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在电梯之中,胡淼惊了一跳,死死地闭上眼睛,不敢回答,随后捂住自己的耳朵,咬住嘴唇。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你没事吧?”   即使胡淼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声音还是不断从指缝中传进来,像重锤一样敲打着耳膜。   “啊!!!!滚开!”胡淼尖叫着,试图将心中的恐惧给喊出来。   喊了一阵,那声音停止了,胡淼睁开眼睛,看着四周,什么也没有,没有所谓的医生,也没有护士,除了两侧射来的应急灯蓝光,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你不要害怕,电梯临时出了毛病,我们正在抢修……”   声音又一次传来,胡淼猛地抬头,看向电梯上端的一侧,才发现那声音是来自电梯内的通话器中。在通话器旁边还有一个摄像头,摄像头下端的红灯正在有节奏地闪烁。   “我……我没事,没事……”胡淼回答,慢慢起身,看向那个摄像头,“请问你们能看见我吗?”   通话器中的男声回答:“我们能看见你,小姐,请放心,我们会在五分钟之内抢修好电梯,只是普通的电路故障,如果抢修出现问题,我们会马上想办法营救你出来,同时已经报了119,请安心等待。”   这种比较官方的回答语气,一点都没有让胡淼的心平静下来,但至少有个人能与自己对话,心中稍微有了点安慰。   胡淼仰头看着摄像头说:“请你们快点好吗?我觉得这里的空气不是很好。”   “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不过希望你在照顾自己的同时,能够照顾好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她看起来脸色好像不太好。”男声平静地说。   孩子?什么孩子?   胡淼低下头,快速在不大的电梯内环视了一圈,整个电梯中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来的什么孩子?同时她又想起刚才在电话听筒中听到的那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对,根本不是从听筒里面传来的,好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   胡淼浑身又一次僵硬了,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向刚才的角落中退去,同时双眼在四周不断地看着。   “小姐,请小心你旁边的孩子,她看起来比你还要害怕,你走动的时候注意一下,让她不要抱着你的腿部,这样不安全。”通话器中的男声又说。   腿部?   胡淼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腿部,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半个人影,哪来的孩子?   “你开什么玩笑?不要吓唬我!”胡淼大声对摄像头方向喊道,“你有病啊!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胡淼大声喊叫着,同时已经退到了角落,死死地贴在那,恨不得整个人都直接穿电梯离开。   “小姐,你情绪太激动了,我知道你很害怕,请不要伤害到孩子,孩子和你一样……”   “不要说了!闭嘴!闭嘴!闭嘴!”胡淼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了下去,绝望地喊道,“胡顺唐!你在哪儿!胡顺唐!”   广福镇,小旅馆电梯内。   电梯终于开始缓慢运行,但每到一层楼电梯就会停住,可门却不会打开,好像有生命一样,故意停顿一下,似乎在拖延着本就不多的时间。   此时的电梯,就像是微波炉一样,煎熬着在电梯中走来走去,不断用脚踢踹着电梯四壁的胡顺唐,可不管他怎么叫骂,电梯依然是每层楼停顿一下,终于来到了狄施阗所在的楼层,迟疑了好几秒后,门才缓缓打开。   胡顺唐径直冲了出去,依然是天井似的楼层,出了电梯,环视一周,所有的房间门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唯独在前方拐角处的一间房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上三个“666”的金字反射着房间内的光。   胡顺唐拔腿就向那个房间跑去,跑过拐角处的时侯,却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那个房间不就是当初养父吴天禄被盐爷杀害的地方吗?这个狄施阗难道说有意选择这个地方?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这个房间的号码中带着一个“4”字,新接手的旅店老板认为“4”和“死”字音相同,干脆将这个房间改成了“666”,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不会再有同样的惨案发生在这,可他并不知道,“666”这个数字在西方却最不吉利。   狄施阗此时出现在了门口,慢慢扭头看着胡顺唐,抬手看表,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却不说话,只是挥手示意让胡顺唐走过来。   胡顺唐没有动,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心中想,自己已经到了,胡淼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省城医院,电梯内。   “咚!”   电梯终于开始运作,应急灯熄灭,电梯内原先的灯光又同时亮起。等灯亮起来照亮了整间电梯内部后,胡淼这才缓缓起身,同时下意识去看脚边有没有刚才通话器中那个男人所看见的“小女孩儿”,从刚才蹲下开始,她就死死地闭上自己的双眼,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无法逃跑,就算尖叫也只能自己听到。   确定大腿位置没有什么东西后,胡淼慢慢走到了电梯门口,等待着电梯门打开。   “小姐,没事了,请带好身边的孩子一同离开,电梯门等会儿就会自动打开。”通话器中的男声又说。   胡淼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去看摄像头的方向,双眼直视着光滑的电梯门,尽力不要让自己多想,也不再和通话器中那个男人争执电梯内到底有几个人的问题,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封闭的空间,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电梯平稳下降,却没有停住,胡淼正觉得奇怪时,电梯震动了一下,震动结束后开始轻微地抖动,电梯内的灯光也开始急促地闪烁。胡淼忙伸手去按开门的按钮,随着她手指按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电梯内灯光闪烁的速度也越来越急,最终电梯停止了抖动,停了下来,灯光彻底熄灭,应急灯也不再亮起,连通话器也变成了哑巴……   胡淼回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一团漆黑,摄像头那个红色的指示灯也不再闪烁。   胡淼的手从按钮上离开,双手捏紧,拍打了一下电梯门,喊道:“喂!有没有人?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此时的胡淼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但依然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爆发出来,因为爆发的结果就是彻底失去理智。   忽然,那首童谣又回荡在电梯内,胡淼双手举起抱在胸口,清楚地听见声音根本不是来自于手中的手机,就好像电梯自己唱起歌来,歌声在电梯的四壁内来回撞击,从一个角落到另外一个角落,忽大忽小。   胡淼咬紧牙关,垂下双手,猛地又抬起来,拼命拍打着电梯门,拍打的力量越来越重,她整个人的神经也随之越来越脆弱,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开始用头去撞着电梯门。   撞门的声音很沉闷,但沉闷声依然无法盖过那首童谣,渐渐地胡淼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处好像有一双手在抱着自己,手越抱越紧,自己的那条腿也越来越冰冷。   胡淼的浑身无法动弹,此时电梯门奇迹般地打开了一条缝,虽然缝隙中依然看不见灯光,是一团漆黑,可这一线生机却让她看到了希望。胡淼伸手抓住电梯门两侧,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终于掰开了一人宽的缝隙,发现电梯停在某一层的中间,卡在一半的位置上。   胡淼跳起来,抓住电梯门的两侧,向上方爬去,同时感觉两条腿都被一双手给死死抓住往下拽着,那首回荡在电梯内的童谣声也变得特别的刺耳,好像是有人带着怒气在唱歌一样。   “吱……”胡淼的双手直接在光滑的电梯门上滑动发出的声音,让她有一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就在她半个身子爬出电梯时,外面走廊上的灯从远处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当亮到她头顶的时候,她意识到了危险,有了电源,电梯就会开始运作,但自己的半个身子依然卡在里面。   胡淼奋力向外侧爬去,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摆脱在下面那股无形的力量,电梯开始抖动起来,电梯内又有了光源,她的身体也渐渐向电梯内跌落进去。   完了!胡淼大声哭了出来,双手在走廊的地面上挥舞着,大声喊着胡顺唐的名字。   “胡顺唐!救命啊!”   胡淼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内……   “咚!”   电梯开始运行,门开始逐渐收紧,胡淼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此时眼前晃过一个人影,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用力拖了出去。   随后电梯猛地向下一沉,胡淼转头,盯着落下的电梯,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电梯口闪动了一下,随后消失。   正文 第九章[扭断手脚的双尸]   广福镇,小旅馆,666号房间门外走廊。   胡顺唐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刚才在电梯内自己踢踹着电梯,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他自身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乎胡淼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对自己性命的珍惜。他抬眼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狄施阗,狄施阗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嘴里低声念着什么,此时狄施阗口袋中的电话响起,胡顺唐的目光立刻从狄施阗的脸上移动到他口袋的位置。   这个家伙肯定有同伴,不止他一个人……   狄施阗接起电话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听了一会儿便挂掉了电话。   胡顺唐直起身子,向狄施阗走去,同时说:“按照约定,我已经到了,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否则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伤害你的朋友?不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够隔着百里之外伤害一个人呢?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放心,你的朋友安然无恙。”   “这不是游戏,不要拿人命来开玩笑,这不好玩。”   胡顺唐在离狄施阗几步外停下,冷冷地看着他,双拳握紧,有扑上去暴打这个家伙一顿的冲动,虽然不知道胡淼是否出了事,但刚才心里的那种感觉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不同寻常。   狄施阗放下右手,垂在大腿一侧,面带微笑:“这不是游戏,如果你硬要给这件事戴上游戏的礼帽,那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游戏才刚刚开始,请吧,现在是我们商谈的时间,刚刚合适,二十分钟,不多也不少。”   狄施阗说完,身子微微向前鞠,同时右手向房间内一展,邀请胡顺唐进房。   胡顺唐看着狄施阗背后门上那三个金色的“666”,觉得反射出来的并不是金色的光,而是如血般的鲜红。   胡顺唐走进房间内,发现从前标准间两张床的房间如今只摆放了一张大床,大床上放着狄施阗提来的那个手提箱,手提箱表面放着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发黄的老照片,就在旁边的床柜上,规规矩矩地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再看向其他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有人重新整理过一遍,胡顺唐判断这个狄施阗是一个非常喜欢整洁,或者说自身有点洁癖的人。   狄施阗顺手将门给关好,关门的声音引得胡顺唐转过头去看,狄施阗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双手一展说:“胡顺唐先生,请随便坐,不过前提是请关闭你的手机,我不希望在我们交谈的时候有任何人来打扰,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胡顺唐只得关闭掉手机,随后狄施阗将他的手机拿过,轻轻放在电视机上方,看着浴室的方向说:“你的养父吴天禄就死在这个房间的浴室中,很凄惨,凶手的手段很残忍,不过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算老天有眼。”   胡顺唐皱起眉头盯着狄施阗问:“我养父吴天禄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可如今他已经死了,我们只能找上你了。”   “我们?你不止一个人,你们到底是谁?找我要做什么?”   “胡先生,你明知故问,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是关于镇魂棺的事情,你又为什么不相信呢?”   胡顺唐沉默,的确狄施阗一直说要仿制那口镇魂棺,可为什么要那么做?镇魂棺又是什么东西?狄施阗一直没有提起过。   “镇魂棺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所以无从下手,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那种手艺,如果你们要做个小手工艺品我倒是可以免费赠送。”胡顺唐没有坐下,狄施阗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像个孩子一样很规矩地放在双膝上方,看着他。   狄施阗拿起旁边的烟灰缸说:“先生,这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可能有它自己的故事,镇魂棺也一样,但这个故事要说起来,会花上很长的时间,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仿制出这口棺材来,时间不等人,我说过我和你的命运被绑在了一起。”   “不行,我不知道镇魂棺是什么,就算有那个能力,也没有办法做出类似的东西,我想这不单单是一口棺材。”胡顺唐说,如果只是一口普通的棺材,他们也不会找上自己,应该是与自己开棺人的身份有联系。   狄施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闭上眼不知道在做什么,随后睁开双眼,看着胡顺唐说:“胡先生,请问你知道字母家族吗?”   “什么?”胡顺唐不明白狄施阗为何张口说这几个字。   “在英国,从中世纪开始就有一个霍克家族,这个家族不算有名,却很有钱,并且还有一个称呼叫‘字母家族’,仅仅是因为这个家族的姓名中,除了姓之外,名中只含有字母,从A到Z,一直在这二十四个字母之间循环,出现过很多同名同姓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族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无从考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靠什么发家的,有人说是古老的英国贵族,有人说是所谓的庄园主,也有人说他们曾经靠贩卖鸦片,总之谣言和传说很多很多,可是这个家族好像是遭受了诅咒一般,所有人都活不过四十岁,就会一命呜呼。”狄施阗看着胡顺唐,说完这一段话后立刻开始沉默,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几乎都能听见狄施阗手腕上机械表指针跳动的声音。   许久后,狄施阗又开口道:“这个家族一直在寻找治疗本身疾病的方法,不仅仅是在欧洲,后来足迹到了美洲,家族成为了第二批美国移民,随后参与了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试图寻找能够治愈的办法,可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一直到某一天,一个来自神秘东方大陆的男人,告诉他们在地球的另外一端,有个叫中国的地方,在那里有一种东西可以治愈好他们家族的疾病……”   “镇魂棺?”胡顺唐猜测狄施阗即将要说的话。   狄施阗没有否定,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省城医院,电梯外走廊。   一名医生给胡淼简单地检查了后,叮嘱她好生休息,睡觉前服用一些维生素B减轻压力可以睡得安稳一些,同时还询问她是否有服用精神类药物,或者速可眠之类的安眠药,胡淼摇摇头,知道自己刚才讲述的那一切医生肯定不会相信。   医生走后,在一旁站着的刘振明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没穿警服,一身便装的打扮,满头的汗水。   胡淼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刘振明,刘振明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拿出电话来拨给胡顺唐,电话依然是显示关机。   “到底出什么事了?”刘振明揣好手机问胡淼,“怎么他会打电话来说你恐怕出事,让我立即赶来?我赶来时,听医院保安的对讲机里说电梯里出了事,就猜测会不会是你,刚好在监控上看到电梯要达到的楼层,若不是这样,恐怕已经出事了。”   不止刘振明后怕,处在当时的胡淼心中也十分害怕,可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被人抱住双腿的感觉?还有通话器中那个男人说和自己同在电梯内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刘振明见胡淼没说话,也没再问,起身说:“我送你回休息室,我再去医院监控室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淼摇头,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振明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下说:“呃……我现在在省厅只是……文职工作人员,所以等下我说什么,你听着就行。”   胡淼点点头,知道这里不是广福镇,刘振明也不是以前那个具有管辖权的派出所所长,凡事得谨慎处理。   医院到现在这个时间,住院部依然是人来人往的,看病人的,出入院的。胡淼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刚才在顶楼的时候,半个人影都看不见,随后又离奇的出现了医生和护士?   刘振明按照医院指示牌上的方向,带着胡淼来到了住院部旁边主楼的监控室区域。刚走到监控室门口,门就打开了,一个身穿修理工制服,戴着帽子的男子提着工具箱从里面走出来,出来后顺手将门带上,还朝里面说:“行,我先去看看,等下电话联系。”   修理工转身时,看见刘振明与胡淼,友好地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提着工具箱径直离开,没有走电梯,而是直接下的拐角处的楼梯。   修理工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刘振明看着楼梯间的方向,觉得很奇怪,那穿着制服的,应该是修理电梯的,怎么会跑到监控室来?两人敲了敲监控室的门,没有人应声,刘振明干脆打开门,环视了一圈,较大的监控室内,半个人影都没有,刚才那个修理工跟谁说话呢?   刘振明没有管那么多,径直走到监控台前,查找着晚上关于住院部B电梯的监控录像。胡淼四下看着无人,见刘振明也没关门,忙问:“要是有人来了怎么办?”   刘振明头也不抬地回答:“简单,我出示证件,说是警察,告诉他们你报案了,我过来调查,来到之后发现门没有关,就直接进来了。”   “还是以前派出所所长的作风……”胡淼在监控室中走着,四下看着,觉得这房子内有股奇怪的味道,走到监控室里间门口时,发现里间长条沙发后方有一双脚露了出来。   胡淼心中一惊,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同时喊着刘振明。   刘振明查找着监控录像,没留心,只是应了一声。   胡淼绕过沙发后,看到沙发后的情景,禁不住叫出声来:“啊!”   刘振明听见胡淼的叫声,转身就往里间里冲,同时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手枪,但如今自己是个文员,哪里来的枪?只得抓过旁边挂着的一根塑胶警棍就跑了进去,站在胡淼身边时,看到在沙发后面躺着两个已死的保安,死状很是凄惨——双手双脚都被翻转在背后,看那弯曲的姿势,骨骼已经全数断了,双手的十指全被翻向了手背方向,血肉模糊的嘴巴还被人用线缝在了一起,看得出凶手在扭断两人手脚的时候,两人经受不住痛苦大叫,导致嘴唇被活生生扯破。   “那个修理工!”刘振明想起刚才从这里出来的修理工,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于是转身拔腿就向外面追去,在门口撞到两个巡逻前来换班的保安,也来不及解释,推开两人就从楼梯口追下去。   两名保安见有人从监控室冲下去,手中还提着一根警棍,觉得事情不对劲,赶紧冲进监控室,见胡淼还站在里间处,忙喊道:“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入!”   话说完,两人也走到了胡淼身边,看到了沙发后的两具尸体,愣住了。   其中一名保安是退伍军人,反应较快,抓起对讲机就呼叫其他保安,告诉他们拦住一个从楼上疾跑下去的男子,手中还提着警棍。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将刘振明当做是凶手。   另外一名保安则拉住胡淼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那两具死状怪异的尸体,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连追了好几层楼的刘振明,没有看到那修理工的身影,但每下一层楼就会有提着警棍的保安追过来,刘振明也顾不上解释,往下一直追着,一直追到楼下的停车场,四下看着,人来人往的停车场内根本看不到那个修理工的身影,按理说那身制服特别好辨认,但刚才他们在监控室的那一段时间,已经足够那人换一身衣服离开了,或者说直接躲在医院的某个地方,根本无从查起。   此时,十几个保安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呼喊着刘振明放下手中的武器,刘振明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晃了晃,叹了口气说:“我是警察,不是凶手……”   追来的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见刘振明说“凶手”,又听说是警察,都意识到医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文 第十章[霍克家族门口的中国男子]   电话响起,老式电话的铃声在旅馆房间内回荡。   “铃铃……”   胡顺唐盯着小箱子上的那张照片,目光并没有移开。   狄施阗也任由电话一直响,自己没有接起来,等铃声响了许久后,拿起电话来看了一眼,随后挂掉,双手重新规矩地放在大腿上,说:“胡先生,我相信你的朋友现在暂时没事了,不过现在我要提两个要求,在我说要求的过程中,请你不要激动,不要打断我的话,因为那很不礼貌。”   胡顺唐拿起那张照片,坐在狄施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定后说:“看来我不接受你的要求都不行了。”   “是的,必须接受,否则你朋友的安全我可不能保证。”狄施阗淡淡地说。   胡顺唐盯着狄施阗咬牙道:“如果你敢对我的朋友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胡先生,我只是受人所托,我不能主导大局,请你清楚这一点,如果你清楚了,下面我就开始继续讲述关于霍克家族和镇魂棺之间的故事。”狄施阗的语气依然那样。   “你的意思是,你是受霍克家族的委托?”胡顺唐反问,狄施阗言语中其实已经表达得相当明确了。   狄施阗并不直接回答胡顺唐的话,反而是开始讲述了关于霍克家族如何来到中国,又如何找到镇魂棺的故事——   1911年,美国正值历史上所谓的“进步时期”,整个国家已经开始了工业化的全面改革,这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本可以扮演重要角色的霍克家族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更加低调,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范围内。原因很简单,因为某个深夜,一个留着辫子,却穿着西式服装的中国男子敲响了霍克家族那扇大门,对开门的管家说,他有一个可以治疗好霍克家族“疾病”的药方。   带着这样说法上门而来的人不在少数,通常这些人都是为了钱而来,管家并没有及时通报当时霍克家的主人,只是拿出了两张钞票想直接打发那个中国男子离开。中国男子没有接受,而是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大腿开了一枪。   管家大吃一惊,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同时闻声而来的霍克家人来到大门口,这些人都亲眼见到了惊人的一幕:中国男子的枪伤很快痊愈,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五分钟。   当时世界上很排斥中国人,是因为地处东方大陆的中国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充满了神秘,还带来了恐惧,就连从1841年开始从欧洲兴起的侦探推理小说中,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排斥中国人在小说中的出现,甚至还有一个“若克斯十戒”中“第五戒”专门提到,推理小说中绝对不可以出现中国人,因为中国人在他们眼中被认为具有超自然的力量。   当时霍克家族的人,特别是主人Rk.霍克见到这一幕之后,震惊了,立刻邀请了那位中国人进屋,并以上宾对待。   随后那位中国人告诉Rk.霍克,可以治疗好“霍克”家族的药方隐藏在中国川西的某个地方,那个东西具有的能力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对于霍克家族来说,从没有奢求过,但至少这种东西可以改变他们家族遭受的“诅咒”:活不过四十岁就死去。   当时,Rk.霍克还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自己年仅五岁的女儿——A.莎莉。霍克身患疾病,有可能根本无法活过六岁的生日。这件事对于那个中国人来说,也算是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他提出要单独与A.莎莉。霍克相处一夜,说不定可以治好A.莎莉。霍克的疾病,却不能保证她依然能够逃过霍克家族遭受的“诅咒”,活过四十岁。   Rk.霍克迟疑了,虽然他很想相信这个中国人,但单独让女儿和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中国人相处一夜,非常不放心,甚至当初他给女儿起名字的时候,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在名中不单单使用字母,就能逃过那一劫,所以才在名中加入了“莎莉”,结果事与愿违,莎莉在五岁的时候就得了一场大病,差点离世。   中国男子并没有勉强Rk.霍克,而是起身离开,告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去找他。   就在中国男子离开霍克家之后,莎莉的病情开始加重,咳嗽呕吐不止,双眼翻白,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词语。Rk.霍克认为莎莉是被魔鬼附身,立刻找了当地的神父前来驱魔,但驱魔神父有区别于普通的神父,在霍克家族周围根本找不到。无奈,Rk.霍克只得遣人去寻找那个中国男子,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在霍克家周围的酒馆内找到了那名中国男子,并带回家中。   中国男子回到霍克家中,依然提出那个条件——自己必须要和莎莉单独相处,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也不得偷看。   为了女儿的性命,Rk.霍克最终接受了中国男子的条件,将家中人都遣走,自己则坐在一楼的大厅内等待,让Rk.霍克没有想到的是,中国男子仅仅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便领着一个蹦蹦跳跳的莎莉从楼上下来。   Rk.霍克盯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女儿,惊呆了,就在一个小时前,医生差不多都要宣布莎莉死亡的消息,一个小时后,竟变得什么事都没有,甚至精神比生病前还要好。   Rk.霍克抱着自己的女儿,下意识地问中国男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中国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说:“霍克先生,请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中国男子说完后,打开霍克家的大门,大步离去,根本没有提关于那个可以治疗霍克家族“疾病”药方的事情,当时Rk.霍克也因为沉浸在女儿痊愈的喜悦中,将这件事彻底给忘记了,只是觉得中国男子具有绅士般的高尚品德,毕竟霍克这个古老的家族来自英格兰,对人的品德看得尤为重要。   当然,Rk.霍克依然很好奇中国男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治疗好了自己女儿的疾病,虽然遵守约定不能问他本人,也没有偷看,但没有说不能问当事人,也就是莎莉。于是,Rk.霍克在送莎莉回房间睡觉时,在床边问莎莉,那个中国男子做了些什么?   莎莉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胳膊说:“他有两双手。”   “什么?两双手?”   “嗯。”莎莉肯定地点点头说,“爸爸,我清楚地看见那个人有两双手,开始我很害怕,后来另外一双手开始抚摸我的身体时,我觉得舒服多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抢走了我的玩具,我很难受放声大哭,那双手却帮我将玩具抢回来了一样。”   莎莉的一番话听得Rk.霍克云里雾里的,心里也不以为然,想着五岁的孩子在疾病中说不定会看花眼,或者出现什么幻觉,便没有再追究下去了,同时又想起关于那个中国男子所说的治疗家族“疾病”的药方,随后又遣人去找那个中国男子,这次派出去的人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个中国男子的踪迹。   狄施阗的故事说到这,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静静地坐在那个地方,似乎在等待着胡顺唐的分析。   当然,胡顺唐在这个故事开始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狄施阗所讲述的那个出现在霍克家族门口的中国男子身上,最重要的是因为Rk.霍克的女儿莎莉提到过那个神秘的中国男子有两双手,这种说法立刻让胡顺唐脑子中出现了四个字——孟婆之手。   胡顺唐清楚,只有开棺人这个职业才会拥有孟婆之手,这是付出了代价和死神孟婆所做的交换,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那个神秘男子是开棺人,又为何会中枪之后立刻痊愈?虽然说开棺人必须经历清理灵魂的这一过程,但也不可能拥有那种神奇的本事,虽说不是刀枪不入,但也算是不生不死。他记得,在半个月之前,他和胡淼两人做饭,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血流不止,伤口半个多月才好,但手指上却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难道说,开棺人本身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胡顺唐习惯性地揉着额头,闭上双眼回忆着在将军坟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回忆了一番后,并没有在那“十副鬼画”之中看到有关于类似的记载。   “胡先生,想必你在猜测关于那个中国男子的身份吧?”狄施阗此时开口问,依然是那种淡淡的语气,可言语之中好像在告诉胡顺唐,他已经看透了对方的想法。   “对。”胡顺唐没有否认,狄施阗都清楚他是开棺人的身份,此时再隐瞒也没有任何作用,但开棺人竟然在百年前就远渡重洋到了美国,这却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狄施阗起身,从手提箱中拿出简易的茶具和茶杯,还有一瓶子矿泉水,不慌不忙地在旁边用清洗好的电热水壶烧起了水,待水烧开之后,开始泡茶,并说:“今夜的时间还很长,但却很紧,我在想只要你听完我所讲述的故事,你一定不会拒绝我委托人的要求,我们中国有句话古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次,你救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命,而是无数条人命,这是在积德。”   胡顺唐淡淡地回答:“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可惜的是我不信佛,也没有办法拥有任何信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所谓的“浮屠”原意为“佛塔”的意思,顾名思义,其意便为“救人性命,功德无量,远胜为庙宇修建七座佛塔”,可这句话却不是源于佛家的说法,而是出自明朝冯梦龙的《醒世恒言》。此时,胡顺唐之所以要那样说,仅仅是为了试探一下狄施阗对开棺人这个职业到底了解有多少。   狄施阗淡淡一笑,抬手看着表,盯着茶壶说:“滚水十五秒,过了这个时间,茶水就涩口了……没有信仰的人在西方是很可怕的,在他们来看,这种人很容易堕落,被魔鬼所利用,可你们开棺人却是例外,第八忌则明确地说忌信神己不敬神,也就是不能拥有信仰,但却不能不尊重信仰。”   胡顺唐听完,下意识抬眼看着狄施阗,心想这个人知道的果然不少,或许对开棺人的了解比自己还要深。“白狐盖面”事件后胡顺唐虽然学习了不少东西,但在没有老师引导的前提,对开棺人的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知半解,反倒是在风水学中理解到了不少知识,但与盐爷脑子中那些东西相比,这些只是皮毛。   “霍克家族后来又怎样?是不是来到了中国寻找那个中国人所说的‘药方’了?”胡顺唐问,毫无疑问,所指的“药方”就是“镇魂棺”。   狄施阗又一次起身,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在另外一个杯子中,将茶叶滤净,端起其中一杯递给胡顺唐:“胡先生,请用茶,小心烫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时间充足?先前这个人还不断地告诉自己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反倒是不着急,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胡顺唐接过那杯茶,没有立即饮用,而是看狄施阗喝了一口后,自己才少少地在嘴唇上挨了一下。   狄施阗看胡顺唐的模样,笑了:“胡先生过于谨慎了,我要找你帮忙,有求于你,又怎么可能害你?只是我们的时间拖得越长,对你的朋友越没有好处。”   胡顺唐原本掉下去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意识到狄施阗一定是对胡淼做了什么事情,以此作为威胁,这样一来就算自己不答应都不行。   对了,他叫我关掉手机,就是隔绝我与外界的联系,还有来之前他发来讯息说过关于“鬼胎”的事情……   胡顺唐放下茶杯,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狄施阗:“胡淼妈妈怀上的‘鬼胎’是不是也和你有联系?”   狄施阗抬头看着一脸怒气的胡顺唐:“胡先生,我只能回答你,我知道这件事,但主使者却不是我,那是我第二个委托人做的,和我毫无关联。”   “第二个委托人!?”胡顺唐有些吃惊,除了霍克家族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寻找镇魂棺吗?   狄施阗慢慢地回答:“可以使人长生的东西,要寻找它的肯定不可能只有一批人……”   正文 第十一章[嗜血夜叉]   夜叉,佛家词汇,原本为印度婆罗门教神话中半人半神的小神灵,是财神俱罗比身边的侍者。释迦牟尼创立佛教之后,将原先释迦族信仰的婆罗门教中的许多神话化为佛教所有,同时将夜叉也列为其中,但却成为了佛教中一种不同于婆罗门教的半人半神,成为守护正法的鬼神。   就在那医院监控室中,两具死状奇异的保安尸体下方,发现了一幅用鲜血绘成的画,所绘之物,正是一个夜叉头。   当刑警勘查现场完毕,移开那两具保安尸体后,便发现那副画,奇怪的是鲜血已经干涸,都没有沾染到保安的尸体上,看样子是在保安死之前就已经画好很久了。可这却从逻辑上说不通,因为那鲜血化验后证实是来自两名保安。   刑警当即推测,行凶现场并不是在监控室里,但周围并没有看到有搏斗的痕迹,两名保安也正在监控室中当班,没有离开过。   一切都太诡异了,与常理相悖。   刑警队审讯室中,当给胡淼录口供的刑警将那张拍摄下来的夜叉头像照片递到胡淼跟前时,胡淼不假思索地直接说:“怎么是夜叉?”   办案的刑警听胡淼这样一说,愣了一下。首先,他们谁也没有看出那是夜叉的头像,其次在他印象之中,夜叉并不是这幅模样,只是认为那是一副恶鬼画,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标志,通常在某些连环杀手行凶后,都会在现场留下自己独特的标志。   此时刑警却开始怀疑起胡淼来,为何她第一眼便知道那是夜叉?这有什么根据?   胡淼一时半会儿无法给那名刑警解释清楚,她所知道的夜叉模样在佛教记载中有三种,这恰好只是其中一种罢了。大学时期,她对佛教起源做过一些研究,起因仅仅是因为当时她很喜欢金庸的那本名为《天龙八部》的武侠小说,而夜叉就是天龙八部众其一的护法神。   诸天既二十诸天,守护正法的大神,天龙八部众之首,八部众中,以天,龙二众为上首,故标举其名,统称天龙八部。   “我一时半会儿给你解释不清楚,但这上面所画的仅仅是夜叉其中的一个模样。”胡淼拿着照片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保安尸体下发现这幅画,一定是凶手所为吗?难道作案后,凶手还花时间用鲜血在地上画了夜叉头像后,这才慢悠悠地离开,他难道不担心有人会突然出现在监控室?   刑警将水杯推到胡淼的跟前,又问:“夜叉其他两种又是什么样?”   胡淼不知刑警现在有些怀疑她,想了一会儿回答说:“简单来说,夜叉在佛教中有三种模样,第一种是模样俊俏的青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英俊帅气,对男女都具有诱惑性。第二种是侏儒模样,有万相之面。第三种就是恶鬼模样,能化虚无为利器,杀人于无形,我们平日内看到的也大多数是第三种,照片上所画的也是这种。”   刑警听完“哦”了一声,沉默了一阵又问:“看来你很熟悉夜叉?”   “嗯,大学时,空闲时间研究过,好奇。”   “好奇?嗯,你大学专业是什么?”   “历史。”   “中国历史还是世界历史?”   刑警这句话让胡淼一下就意识到话中有话。她将照片放在桌子上,直视刑警的双眼说:“学历史,自然就要学世界历史,世界历史中也包含了中国历史,我不明白你问这么详细有什么用意?”   “没什么。”刑警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只是觉得太巧合了,你出现在犯罪现场,又了解夜叉,这种巧合的概率在案子中一般来说很低,比中五百万还难。”   胡淼双手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把受害人当凶手吗?”   刑警看着胡淼,示意她冷静下来:“我只是要考虑到一切可能性。”   刑警当然不知道胡淼母亲的事情,也不知道在那之前胡淼在电梯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如果知道,恐怕他现在想的事情会更多……   “考虑到可能性就能忽略逻辑吗?”胡淼情绪很激动,此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刘振明出现在门口,也不管那刑警,直接对胡淼说:“怎么了?没什么事了,办妥了,我们可以走了。”   刑警知道刘振明也是警察,但看证件只是省厅的一个文员,于是便站起来准备说胡淼不能走,还得接受调查,刚起身就看到刑警队的指导员出现在门口。指导员向那名刑警默默点头,示意胡淼的确可以走了,刑警这才无可奈何地抱着那叠资料离开,走时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胡淼一眼。   刘振明带着胡淼开车离开刑警队后,站在办公楼门口的刑警有些不服气地问指导员:“他们什么来头?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省厅的就了不起?”   指导员看着刘振明那辆汽车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才说:“不是因为那个刘振明是省厅的,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嫌疑。队长已经带人去天网中心查过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事发后没多久,的确有一个他们所说的穿修理工制服的人离开,到街对面开车离去,而他所开的那辆车,今天早上刚被人报失。”   “那也不能说明那个叫胡淼的没嫌疑呀?”刑警不依不饶。   指导员叹了口气:“你当刑警才半年,半年也该有点经验了?怎么脑子就不开窍呢?一个弱女子能够把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弄成那副惨样?就算让你去,你也未必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扭断他们的手脚,再画上一幅画,还有,你知道那个叫刘振明的男的,是什么人吗?”   刑警想了想:“说起来还真有些印象,名字挺熟的。”   “半年前发生在广福镇的连环杀人案就是他给破的,那时候他还是广福镇的派出所所长,因此就被调到省厅去学习了,这个人事调动一下跨了好几级,等他学习完毕再回去,至少都是回县里公安局任职。”   “难怪……不过指导员,说真的,这个案子真够诡异的,按照法医的报告,两名死者的尸体发现时距离死亡时间不过十几分钟,有可能吗?”刑警看着手中的那一叠资料。   指导员只是摇摇头,随即拍了拍刑警手上的那叠资料:“按照惯例,恐怕这案子过不了多久就得移交了。”   说完,指导员走回办公大楼,留下那名刑警愣在那,分析了半天指导员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没搞懂是为什么。   返回省医院的途中,刘振明开着车,胡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刘振明依然翻来覆去地思考着案子中的疑点,而胡淼只是不断地在拨打胡顺唐的手机,整整一夜,胡顺唐的手机都保持着关机状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到省医院停车场后,胡淼没有立即下车,又拨了一次胡顺唐的电话,刘振明见状说:“不用打了,我打了一夜都是关机,我已经让镇上的兄弟帮忙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没有回话,应该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刘振明这都是安慰的话,其实他心中也很焦急,毕竟说胡淼有事的是胡顺唐,自己赶到,果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胡淼,随后监控室又发生惨案,一系列事情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明胡顺唐肯定知道了什么,而现在胡顺唐却根本联系不上……   “詹天涯……”胡淼喃喃自语道,转过头看着刘振明,“你有没有联系过詹天涯?”   刘振明点头:“不需你说,我早联系了,和胡顺唐一样,电话关机,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而且距他上次和我联系,都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半年之前?上次的事情了结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对,就通过一次电话,对我说在省厅好好干,好好学习……”刘振明摸出一支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盯着燃烧的烟头。自己“调”到省厅之后,才知道原来只是去学习的,根本不是跟詹天涯,而詹天涯压根儿就没有在省厅呆过,名义上的顾问只是暂时的,可没有谁能够解答他的疑问,带他的那位所谓的老师,在省厅呆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过詹天涯的名字,倒是很佩服刘振明破了那个大案,可刘振明知道那个案子能破,其实与自己没有多大的联系,充其量只是詹天涯身份特殊,只得将功劳安在他身上而已。   “顺唐联系不上,詹天涯也联系不上,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胡淼急了,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应该做什么。   刘振明又掏出电话来,拨给詹天涯,电话那头依然是无法接通……   同一时间,詹天涯所在处……   爆炸之后,碎石和泥块飞上半空,随后又洒落到深坑的四周,灰头土脸的詹天涯和宋松从墓穴之中爬出来,爬出深坑后,摘下防毒面具,剧烈地咳嗽着。   詹天涯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宋松,让他含着,自己也同时含住一颗,随后仰天深呼吸了几口,这才平静下来。   “总指挥,太邪门了,我们怎么一进去那墓穴就好像活了一样,自己给关闭了?”宋松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回头看着被炸开的地方,“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带了一包炸药进去,我们肯定会被活活闷死在里面。”   詹天涯摸着自己胸口,顺了下气:“古人的智慧,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去摸透的,要不然奇门遁甲之术为什么会失传?弄这个墓穴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而且是个假穴,周围都是重新布置过的,看来参照了八卦五行,使用了五行配合图,还有隐遁之术。”   宋松嘴里的药丸慢慢化掉,浑身也舒服许多了,直起身来,摇摇头道:“要是平常人,肯定早死了,这么多东西谁能弄明白?”   “要不怎么让你平时里没事多看点书。”詹天涯依然觉得有些难受,“奇门遁甲之中的遁字,就为隐遁,也就是说六甲隐藏在六仪之下,因此才有了遁甲的名称,我从小就开始学习研究这些东西,二十岁的时候钻研过度,差点疯了,直接退了学,古人的东西学不好,就会入魔。”   此时,一名军官跑步前来,递上一份传真件到詹天涯面前,随后道:“总指挥,刚刚拿到的,好像有点棘手。”   詹天涯拿过那份传真件,刚看了一眼便失声道:“什么?夜叉王跑了?”   宋松疑惑地看着詹天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名军官点头道:“是,半个月前就从监狱中跑了!”   詹天涯怒了:“那为什么现在才通报出来?”   军官迟疑了一下回答:“因为……他们才发现。”   “什么?才发现?”詹天涯将手中的传真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都是干什么的?人跑了半个月才发现?我之前就说了,夜叉王不能关在普通的监狱里,一定要押回蜂巢,可上面偏偏说因为舆论的关系,判了死刑,必须要公开执行!否则没法给大众交代,这下好了,人跑了,这下媒体又可以做文章了。”   军官立正,辩解道:“总指挥,外界没有人知道夜叉王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个残杀儿童的凶犯,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可以慢吞吞不管吗?这混蛋杀的孩子,尸体摆出来,可以盖住这个坑了!当时抓了这狗日的,我就该一枪毙了!”詹天涯怒气冲冲,一把将那个军官推开,径直向远处的帐篷走去。   宋松从来没见詹天涯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从尖刀特种部队调出来跟了他一年时间,知道很多事情,但偏偏从来没有听过关于“夜叉王”的半点讯息,甚至在蜂巢的资料库中都没有这个人的丁点资料,反倒是眼前这个军官看起来知道得不少。   “夜叉王是谁?”宋松看着远去的詹天涯,低声问那名军官。   军官叹口气:“副指挥,总指挥说了,那是机密,不能随意透露,我只是个小参谋,这些东西平日内要过手而已,不要为难我,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当初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抓捕归案,是个……很邪门的主。”   很邪门的主?有多邪门?会飞天遁地吗?宋松看见刚才詹天涯扔在地上的传真件,捡起来展开看了没几行,冷汗都冒出来了……   正文 第十二章[奇人廖延奇]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时,胡顺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狄施阗的房间内呆了一个通宵。看似一个简单的故事,从狄施阗的口中讲述出来后,胡顺唐内心中清楚,自己已经对那个叫“镇魂棺”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仅是那个看似身份和开棺人有关的神秘中国男子,还有关于“镇魂棺”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奇特能力。   当时Rk.霍克已经年满三十六岁,也就是说再过四年就到了他的大限,四十岁生日前如果他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那么死神也会牵起他的手,带他离开人世间,离开心爱的女儿莎莉。在没有寻找到那个中国男子时,霍克已经彻底绝望,唯一的希望便是在这四年内好好地陪伴自己的女儿莎莉度过,至少要能和莎莉一起过她九岁的生日。   人在绝望之时,最期待看到的就是希望,哪怕只有一点,可往往事与愿违,绝望会雪上加霜。一个月后霍克家族中一个名叫h.霍克的男人在过四十岁生日时,死在了餐桌上,先前没有任何征兆,就在他举杯向大家致辞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捂住胸口便倒地身亡,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随后霍克家族的家庭医生开出的死亡证明和从前霍克家族每一个死去的人都相同,死因是——正常死亡。   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算是“寿终正寝”,很讽刺的一种说法。   Rk.霍克又一次陷入了恐惧之中,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中国男子,同时派出了自己所能动用的所有人去寻找他,另外一方面则着手准备前往中国。在当时的环境下,清朝政府正逐步走向灭亡,但依然主导着国家的命运,虽然西方各国用强硬手段打开了中国的国门,可洋人出现在中国的国土上,依然被看做是妖孽。Rk.霍克借助美国银行的帮助,给自己开出了一纸中国经商的证明,同时愿意拿出大笔的钱在中国投资修建铁路,在一切都看似顺利的时侯,意外发生了……   A.莎莉。霍克又一次病倒了,毫无征兆,某个早晨刚喝完一杯牛奶便直接倒地晕了过去,怎么呼唤都不苏醒,用现在的话来说,好像瞬间成为了植物人。   莎莉的心脏依然在跳动,可保持着沉睡状态,不会进食,不会说话,不会动弹。Rk.霍克傻眼了,无论聘请多高明的医生,在检查过莎莉的身体后,都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临去中国的期限逐渐近了,Rk.霍克下定决心,就算没有那个中国男子,自己也一定要带着莎莉前往中国,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四年时间拼一拼,去寻找那可以治疗好家族“疾病”的药方,但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救回自己的女儿,因为她才五岁,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她只经历了一个开始。   已死的h.霍克的葬礼照常举行,参加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是看在霍克家族的面子上才来的,但霍克家族的“疾病”却让这些人心生恐惧,甚至不愿意在葬礼上多呆上一秒,简单地说了些客套话之后,在葬礼还没有结束前就匆匆离开,最后墓地中就剩下了Rk.霍克一人,此时奇迹出现了,那个神秘的中国男子出现了,就像是鬼魅一样,突然间出现在Rk.霍克的身后。   Rk.霍克看到那个中国男子时,先是惊喜,但同时又很害怕,对于这个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此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泥土的味道,很腥,离得太近深吸一口气都会忍不住呕吐,可冰冷的脸上却永远带着一丝笑意,深不可测的笑,笑容下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   两人再相见时,中国男子伸出手去,学着西方人的礼仪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廖延奇……”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Rk.霍克觉得很耳熟,毕竟他认识的中国人极少,但这个名字却不在他熟识的范围内。   廖延奇告诉Rk.霍克,自己已经准备妥当,相信他也做了完全的准备,是时候前往中国去寻找那个神秘的“药方”了。但却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Rk.霍克不答应他这个条件,那么一切都只是泡影。   Rk.霍克问:“什么条件?”   “给我提供保护,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保护我不会被清廷捉走。”   “为什么?什么意思?”Rk.霍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廖延奇沉默了好一阵后再说,他实际上是清廷通缉的革命党要犯,多年前在朋友的帮助下才来到美国,清廷开出的价码,无论死活,他的人头都价值好几千两白银。   Rk.霍克听到这,对廖延奇的信任度开始下降,但却是他亲手救活了濒临死亡的莎莉,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次再救活莎莉,他就相信这个人,与他一同前往中国。可此时廖延奇告诉Rk.霍克:“事不过三,同样的办法在你女儿身上只能使用两次,第二次之后,如果不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第三次再发作,我便无能为力了。”   Rk.霍克忙问廖延奇病因到底是什么?廖延奇摇摇头,盯着h.霍克的墓碑说:“霍克先生,这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甚至是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的,在你们的国家,没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我却恰恰是一个不能拥有信仰的人,但我不是恶魔。”   廖延奇的话似乎含有特殊的深意,Rk.霍克猜测不出来,因为他全身心都放在了女儿莎莉身上,只要能救活女儿,其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即便是让他与恶魔做交易……   莎莉又一次被廖延奇救活,活蹦乱跳地出现在Rk.霍克的面前,在莎莉“痊愈”后的第五天,Rk.霍克便领着女儿莎莉,以及两名忠诚的保镖,还有廖延奇一行五人登上了前往中国的轮船,远渡重洋前往那个他从来没有向往过的神秘东方大陆。   离开美国前,霍克想尽办法帮廖延奇更改了身份,让他拥有了美国人的身份,这样可以摆脱清政府的通缉,到达中国后,他急不可待地要廖延奇带自己去找那个“药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廖延奇才告诉Rk.霍克那个所谓的“药方”实际上是一口棺材,被称为“镇魂棺”的棺材。   听完廖延奇的话,Rk.霍克立刻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怒斥廖延奇是一个骗子,骗取他的信任来躲避清政府的通缉,因为无论在哪个大陆的文化中,棺材都代表了不祥,那是死人亡灵的归宿,怎么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对,棺材怎么可能使人长生不老?真的很荒谬!”胡顺唐听狄施阗说到这里的时候,带着嘲讽的口气问。虽然他知道有活寿材这种机关棺材,也坚信风水命理、奇门遁甲之术,可长生不老似乎在所有文字记载中都只是一个个谣言,没有任何事实依据证明那是存在的。   狄施阗起身收拾茶具,同时说:“胡先生,请问你是否知道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传奇人物,他的名字叫——徐福。”   徐福?胡顺唐当然知道,关于这个秦朝时期方士的故事,大概连几岁孩子都能说得出来,这也是与长生不老有关联的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狄施阗一边小心翼翼收拾茶具,一边说:“世人都知道徐福替嬴政求长生不老药,一去不返,甚至还有传闻说日本就是徐福去了东瀛后逐步建立起来的国度,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都是根据历史记载所推测出来的故事。可谁也不清楚,徐福在出海求长生不老药之前,曾经向始皇献上过一口棺材,这口棺材就是‘镇魂棺’。”   “你的意思是……”胡顺唐想了一下,“镇魂棺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是的,追溯历史,能查到最早的记载,就在先秦时期。”   “这不可能,这其中有一个悖论。”胡顺唐听到这立刻否定掉狄施阗的说法,“如果镇魂棺真的存在,如果也真的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秦始皇又怎么可能让徐福出海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因为拿到镇魂棺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狄施阗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起身将茶具拿到浴室中仔细清洗,清洗完毕后滤干茶具中的水,又用自己带来的带着浓烈的杀毒药水味的毛巾擦干净,随后才坐回单人沙发上,对胡顺唐说:“据我收集到的资料,上面称徐福当时献给秦始皇的只是一口仿制的镇魂棺,而真正的镇魂棺他早就藏了起来,徐福也不过只是一个方士,一个凡人,并没有得道成仙,他难道没有私心,不想长生不老吗?”   狄施阗说完后顿了顿又道:“再者,在很多记载之中都写到徐福深知秦始皇是一个暴君,所以根本没有把真正的办法献上去,一直寻求秦始皇的信任,从而达到彻底离开中原大地的目的,也是逃离的唯一办法,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胡顺唐觉得狄施阗的故事非常荒谬,心中不免暗暗发笑,但没有反驳狄施阗,只是听他静静往下说。   “徐福知道嬴政怀疑他已经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方法,于是谎称自己还需要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当时的秦始皇一心想长生,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受制于徐福,只得答应对方的条件,放他出海寻找药方,不过徐福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狄施阗说到这,扭头看着胡顺唐道,“胡先生,你好像认为这个故事可信度并不高?”   “既然是故事,当然不能用可信度来形容,类似的故事在小说演艺之中可以找到一堆,并不稀奇。”   “好吧,那我就跳过Rk.霍克来到中国后与廖延奇一起寻找镇魂棺的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不如直接告诉你他们找到镇魂棺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许之后发生的事情会让你感觉好受一些。”狄施阗淡淡地说,收起了笑容,最后那一丝笑容从脸上消失前,瞬间给人的感觉很诡异,胡顺唐也不明白那句“让你感觉好受一些”是什么意思。   Rk.霍克在廖延奇的指引下,终于得知那口镇魂棺就藏在川西一个叫水牛坝的小村庄中,于是便多了一个心眼,临行前告诉了自己的朋友当时的美国驻中国使节,如果他们一行五人前往水牛坝村两天后还没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清朝政府。一来是防止有突发情况,毕竟镇魂棺到底是什么他还不清楚,有没有危险?第二当时清政府还是国际上认可的中国唯一合法的政府,革命党则是叛逆乱党,Rk.霍克对廖延奇还怀有戒心。   找到水牛坝村前,Rk.霍克一行五人的足迹已经遍布了大半个四川,廖延奇也并不是真正知道镇魂棺的所在地,只是掌握了一部分关于这口棺材从前的资料,同时配合风水命理以及奇门遁甲两术,才最终找到了水牛坝村……   到水牛坝村之前,霍克等人也已经熟知了川西人的生活方式,甚至还学会了一两句当地话,虽然绕口,但也能听懂。到进入水牛坝村之前,廖延奇却提议,让他们打扮和当地人差不多,因为一路上远行,借考察铁路的名义,已经引得了大多数人的关注,在离镇魂棺越近的时候就越不能掉以轻心。霍克等人接受了廖延奇的建议,但并没有想到,在那样做了之后,达到的效果却是适得其反,洋人穿上中国人的服装,戴上假辫子,更显得像是“妖孽”,更加引人关注。关键的问题还在于,他的女儿莎莉根本不肯换上中国孩子的衣服,认为那些衣服就像马戏团小丑一样……   “等等,有两个问题。”胡顺唐抬手制止狄施阗说下去。   狄施阗目视自己的前方,反问:“胡先生,你的问题是什么?”   “第一,廖延奇为什么要那样好心带Rk.霍克去找镇魂棺?仅仅是助人为乐?我不相信。第二,在第一个问题的前提下,廖延奇自身也不知道镇魂棺的位置,只是有部分资料,走遍了大半个四川,这很滑稽?好像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帮助Rk.霍克。”胡顺唐问道,紧盯着狄施阗的面部,詹天涯说过,人脸上有很多表情,每一种表情都能出卖人的内心。   狄施阗这时又会带着什么表情回答他的问题呢?   正文 第十三章[挂在衣架上的人]   省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刘振明和胡淼站在监护室外,隔着那扇巨大的玻璃,看着在里面躺着的周蓉。   刘振明第一眼看到周蓉的时候,的确吓坏了,这是他当警察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除了死尸之外的活人变成这副模样,周蓉身上传出来的那股怪味,就如腐烂的尸体一般,但生命维持系统却显示周蓉的心跳很正常,只是心跳的频率稍微比正常人快一点。   “你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医生有没有什么准确的说法?”刘振明皱着眉头,看到这副样子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曾经在广福镇上发生的那一系列怪事,虽然大部分都是人为,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胡淼摇头:“医生什么都没有说,至少在我来了之后都没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有可能是一种还没有查明的病毒所导致的,但这副样子算是病毒吗?还有,我不明白妈妈到底是怎么怀孕的,我妈早就没有办法生育,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在这种前提下还能怀孕……”   刘振明隔着玻璃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段时间内又数次拨打电话给胡顺唐,依然是关机状态,又拨给詹天涯,同样依然是保持关机状态,这两个人同时关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胡淼打了一个哈欠,刘振明提议她去休息室躺一会儿,自己则去询问一下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淼点点头,本不想回休息室,但自己的后爹陈志已经送那些亲戚离开,休息室内现在空无一人,正好可以让自己安静的休息一会儿,折腾了一夜,实在是累了。   胡淼在休息室内躺下后,刘振明帮她把被子盖好,叮嘱她安心睡一会儿,自己去询问下医生,也许医生会看在他是警察的份上,告诉他一些没有说给家属听的“实情”。   刘振明刚开门准备离开,就被胡淼叫住:“振明哥,你说顺唐会不会出事?”   刘振明挤出一个笑容道:“你放心,他是贵人,上次的事那么危险都化险为夷了,更不要提这次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很担心他……”   “我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胡淼点点头,将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看着刘振明关上门离开。   拉上窗帘的休息室,此时暗了下来,隐约能听见隔壁监护室中仪器传来的轻微的“滴滴”声。胡淼几次合上眼要睡着,都被那其实并不吵人的“滴滴”声所惊醒,总觉得那声音在自己脑子中徘徊,抽打着她的神经。   就在胡淼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之后,朦胧中感觉有人推门而入,她下意识半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站在休息室门口,就那样站在那,一动不动,面朝胡淼所躺的那张床,双手提着自己护士外套的下围,那模样就像是中世纪欧洲的女性提着自己的长裙准备奔跑一样……   谁呀?胡淼迷迷糊糊地仰起头,正要开口问,却发现门口哪有什么护士,只是门口左侧那个存放棉被的立柜门缓缓打开,露出左侧的穿衣镜,穿衣镜左侧一排衣架上挂着一件护士的白褂,两个衣袖下垂,放在口袋之中。   原来是衣服,我还以为是人呢。胡淼又重新躺下,但在躺下的瞬间,觉得在那镜子中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立刻又抬起头来,略微清醒了一些,目光下意识地看到了那面镜子,却发现镜子中照出来的房间样子和自己所在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是一间被废弃的房间,墙面上墙灰已经干裂,一层层地挂在那,好像是用双手剥落下来的一样,还能清楚地看见墙面上有人五指划下的痕迹,痕迹中带着暗红色,应该是指甲缝中渗出后干涸的鲜血。   镜中房间内却不暗淡,有光,昏黄色的光,像是夕阳的光线从窗口照耀进来一般。   不是医院!更像是监狱!不,是类似那种关押精神病人的特殊房间!   胡淼一下撑了起来,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彻底清醒过来,定睛再一看,确定不是什么幻觉。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胡淼在内心中不断对自己说,联想到昨晚在电梯中的遭遇……   胡淼正要翻身起床,立柜的那扇门突然“啪嗒”一下关了回去,像似有人用力将门砸回立柜门架上。胡淼的整个身子僵硬住了,所有的动作停止,直视着那扇被砸回去的立柜门,随后立柜门又缓缓弹回来,立柜中的那面碎裂的镜子往下掉着碎玻璃渣和玻璃片,落在地上却发出的是“沙沙沙”的声音。   等整个立柜门重新弹回刚才的位置后,本来挂在衣架上的那白色大褂也飘动了起来,像是有了生命。   “医生!”胡淼禁不住大声喊着,但自己的声音却只是在房间内回荡,立刻又弹了回来,压根儿就传不出去,透过休息室上面的小窗口还能看见两个护士有说有笑的从那经过,根本没有听到胡淼的叫声。   胡淼从床上爬起来,就准备向外面跑,套上鞋子往前面一迈脚,直接摔倒在地,一回头才发现自己鞋子的鞋带不知道为何被人绑在了一起。   恶作剧?这就像是小时候上学时所做的恶作剧,上课时候将同学放在椅子下方的鞋子鞋带解开,又重新绑在一起,等他一起身,整个人直接面朝前重重地摔下去。   此时胡淼也顾不得穿鞋子,光着脚就跑向房间门口,想打开房门跑出去,但房间门却被锁得死死的,无论她怎么扭动门把都没有办法打开。   “来人!来人!医生!护士!”胡淼用力拍着门,此时一个护士站在门外,踮起脚透过上方的小窗口往里面看,左右看了下,然后走了,完全没有发现近在咫尺挥舞着双手的胡淼!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看不到我?胡淼愣住了,此时又听到“沙沙”的声音,她慢慢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立柜门,同时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栽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中。   立柜衣架上挂着的那件白大褂的衣袖从口袋中扯了出来,衣袖口中露出了一双爆皮的手,双手被一根麻绳绑在一起,掌心合十,轻轻地摩擦着,而那“沙沙”声则是来自摩擦的手掌。   可是那白大褂中并没有人!只有一双手,不,不仅仅是一双手,还有……   胡淼的目光顺着白大褂看下去,看着下方竟还垂着一双脚,一双小孩子的双脚,无力地垂在那,左右摇晃,看表面就像是一个塑料玩具娃娃,轻飘飘,微风一刮就左右摇摆。   胡淼整个身体僵在了沙发里,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拼命地试图冷静下来,告诫自己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是有人在操控,一定是有人在操控。   可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害怕,毕竟亲身面临这些事的是自己,身在这件事中的也是自己。   “姐姐!我好怕呀!呜……”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胡淼浑身一震,目光从那件白大褂上移开,环视整个房间内,四下都没有看见人影。   “姐姐!救救我!我好怕!”   这次胡淼听清楚了,那声音是从刚才自己所睡的床下传来的。   胡淼坐在沙发上,却不敢俯身去看,只得慢慢从沙发上往下滑,滑到一定程度时,终于看清楚在床下真的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但诡异的是,小女孩儿面如死灰,呈大字型躺在那,嘴唇被人用线缝好,双眼的眼皮却被人撩开,缝在上下的脸皮处,瞪大的双眼中能够清楚地看到眼睑中的血红,白色的眼珠却在上下移动。   胡淼忽地一下又坐正,吞了口唾沫。床下怎么会有个小女孩儿?等等,在电梯内也说有个小女孩儿,会不会?会不会是……鬼?胡淼听胡顺唐说过关于鬼是人死后转换成为的另外一种形态,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个小女孩儿怎么会是那副样子,双眼和双唇,对了,这不是和那两个保安的死状相同吗?   胡淼刚才没有留心躺在那的小女孩儿的骨头是不是全数被扭断,此时再低头准备去看床下的时候,却发现小女孩儿的脑袋已经从床下探了出来,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发出“咕咕”的声音。   此时,原以为自己已经保持镇定的胡淼,一下就跳上了沙发,哭喊着“救命”,可完全没有人回应她。   站在沙发上的胡淼都恨不得跳上头顶的那盏吊灯,双眼死死闭住,尖叫着,叫了一阵后,听见没有声音,这才睁开眼慢慢低头往下看——小女孩儿半个身子从床下出来,整个身体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如蛇一样向前慢慢蠕动,四肢拖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拖拽声。   胡淼目光落在那小女孩儿背上的时候,突然间小女孩儿的身体加快了蠕动的速度,瞬间便来到了沙发边上,脑袋也已经搭在了沙发的坐垫边缘,仰头瞪大眼睛盯着胡淼,眼珠子还在眼眶中抖动着。   “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了……不要过来……求求你了……”胡淼向沙发靠背上一踩,沙发失去平衡,向后仰去,同时胡淼也整个人向后一栽,头撞在后方的墙壁上,顿时觉得一阵眩晕,等她睁开眼时,却发现那个小女孩儿已经趴在了她的腰身处,整个身子还在慢慢向她胸口位置蠕动。   正文 第十四章[九重血浴]   “咚”   电梯到达的声音让站在电梯口等待的刘振明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上方的数字。   数字停留在下面一层楼,但开门时发出的那声“咚”就好像电梯已经到达了自己所在的楼层一样。   刘振明还在回忆着刚才医生告诉自己的那一番话,从病理上来说周蓉的病症非常罕见,体表的皮肤虽然变成了那样,可体内的内脏却完好无损,可以说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奇怪的是好像是内脏在拼命吸收体表的营养,有些类似植物透过枝叶的光合作用,保持枝干内的水分一样。   刘振明很不理解医生话的意思,问:“如果这样形容,那周蓉体表也应该没有问题才对?怎么会外表就像是……”   “死人对吧?”主治医生吸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吞下水的咕噜声从喉部发出,让刘振明很不舒服。   刘振明坐直身子,等着医生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医生却接连喝了好几杯水,这才开口道:“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而且完全不清楚为什么患者会怀孕,患者已经停经,这从逻辑上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应该算是外科,还是妇科,我们医院的专家商量之后,决定将患者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中去先观察一段时间。”   “是不是……我们可以换一家医院?”刘振明话中的本意是你们医院无法查出病因,是不是换家更好的医院就可以了?   医生明白刘振明的意思,也不生气:“先生,在省内,我们的医院算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把患者带出国,去找最好的专家,诊断的结果依然会和我们一模一样,因为患者入院之后,已经立即引起了全省范围内医生的关注,为了患者着想,我们已经把相关资料传到了北京各大医院,可是没有人能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医生的一番交谈几乎没有任何结果,临走时,刘振明想起来什么,问:“医生,周蓉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孩子?”   医生握紧手中的水杯,半晌才抬眼看着刘振明,慢慢地说:“是不是孩子,我没有办法答复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在周蓉肚子里的确有生命存在,各种仪器都表明了这一点,可关于生命的形态,一无所知。”   “彩超照不出来吗?”刘振明很怀疑。   说到这,医生使劲点了下头,脸色有些微变:“彩超不要说打不出来了,就连我们的仪器都……都损坏了一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你没有亲眼见过是不会相信的。”   ……   “咚!”   电梯到达的声音将刘振明从回忆中拉出来,看着缓缓打开的门,他想起之前胡淼在电梯内的经历,迟疑着要不要走进电梯去,可奇怪的是电梯门许久都没有自动关上,那“咚咚咚”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好像在提醒刘振明应该进去一样。   “先生,你进不进呀?”不知何时站在刘振明旁边也在一同等待电梯的清洁工大妈说。   “哦,好,进进。”刘振明走进电梯,帮清洁工大妈按着开门键,等她把巨大的清扫车给拖进去,可清洁工大妈却一拍脑袋说:“忘了拿清洁剂了,先生,你先下吧。”   刘振明点头松开了开门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川西,詹天涯所在地。   帐篷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通讯类,探测类,还有几样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如今这个时代的古老东西,就连宋松都叫不出名字来。   詹天涯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发现没电了,想了想,插到旁边去充电,随后捂着脸坐在桌子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松撩开帐篷的简易门走进来,看着詹天涯,见他没有说话,只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跟前,然后站在不远处,自己倒了一杯浓咖啡喝着。   许久后,詹天涯开口了:“墓穴里面的那口棺材派人去拖出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的肢体触碰到那口棺材,就算是穿着防化服也不行,必须要用工具,最好用大型机械,但是不能损坏到棺材的本体。”   “挖出来之后呢?”宋松问。   “挖出来之后立刻派飞机送回蜂巢,一刻都不要耽误,千万不要泄露这口棺材出土的讯息,否则会惹来麻烦的。”詹天涯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来含在嘴巴上,也不点燃,这是他的习惯。   “总指挥,我……那个……”宋松很想知道夜叉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清楚詹天涯的脾气,他没说,你就算是问了也等于白问。   “夜叉王是吧?”詹天涯身子一转,面朝宋松,“很感兴趣吗?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感兴趣为好……你觉得我胆子大吗?”   詹天涯话说了一半,话锋一转,宋松都没反应过来,半天才回答:“挺大的。”   “你认为你的胆子有我大吗?”詹天涯又问,直视着宋松的双眼。   宋松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我跟你到现在还没有怕过。”   “那是你没有亲身经历最恐怖的东西,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我却希望你永远都没有那种机会……”詹天涯死死地咬住烟的过滤嘴,过滤嘴都快要被咬断了。   “什么意思?”宋松见詹天涯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詹天涯双手握拳,放在双腿中间,深吸一口气:“当年我追捕夜叉王的时候,一开始如你一样,很感兴趣,毕竟他也算是奇人异士,不过这个狗日的却永远只对孩子下手,第一次我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精神差点崩溃……”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在渝地某处的农村,发生了一连串奇案,所有案子中的死者都是不满五岁的孩子,而且都为女孩儿,这些孩子死前无一例外都被凶手换上了红颜色的纸衣。他们身上所穿的纸衣和中国葬礼上烧的纸人侍童所穿的一样,为大红色,按照惯例,那种红色应该属于中国传统的陶红,后来统称为中国红,是喜庆的一种表示。   第一件案子发生后,在当地百姓中引起了恐慌,派出所调查还没有到一天,省厅就立刻成立了专案组接受了这件案子,可没有多久,接二连三的惨案继续发生,凶手依然在行凶,加上第一件案子的死者,九件案子中一共死了九个小女孩儿,而凶犯对待那些孩子的手段都不同,活埋、割腕、剖胸、勒毙,甚至还有扔进装有沸水大锅中被活活煮死,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而且还不知道凶犯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猜测凶手是一个喜欢虐童的连环杀手,可当詹天涯从省厅处接管案子后,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先前猜测中那样简单,因为死去的是九个孩子,而“九”这个数字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无论是正统文化,还是异文化都代表了多重含义,甚至古代祭祀中都脱离不了这个数字。   另外,关于小女孩儿身上所穿的红色纸衣,也是詹天涯最关注的一个地方,认为那是案子的一个重要线索,可以从其中寻找到突破口。   所谓的中国红,实际上指的是中国汉代的漆红之色,是汉代陶器上的一种大红颜色,也称为夺目之红,尊贵之红,但很早之前,在中国古文字甲骨文中,根本没有“红”这个字,而传统中五种正色的“黑、白、青、黄、赤”中的“赤色”却和“红色”实际上有关联,但实际上并不是所谓的中国红。同时“赤”在五行中也代表了“火”的意思,而古代祭祀之中却有“九重火”这种说法,意为九重天之火,只有这种火焰才能够使人的灵魂真正脱离尘世,回归到原本到来的世界之中。   “接手案子之前,因为了解的细节并不多,我只认为这是个普通的凶犯,可当我拿到资料的时候,翻看了先前调查中的很多细节,甚至有一些细节被忽略了,因为现场的陈设很奇怪,像是祭祀,又像是某种古时丧葬前所做的准备,但很杂乱,没有任何头绪,而且当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凶犯的名字叫夜叉王,也就是说对凶犯没有任何线索,就连当地省厅的专家都无法对凶犯做出正确的侧写,一直到第十件案子发生后,我意识到之前的推断全部错误了。”詹天涯摸出一个打火机,作势要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握在手上打燃又熄灭,熄灭又重新打燃。   “推断错误什么了?”宋松问,听刚才詹天涯的话,这个凶犯手段不是一般的残忍,而且目标就指定对不满五岁的孩子下手。据他所知,全世界范围内,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即便是那种关押极度重犯的监狱中,其他犯人都不待见这种残杀儿童的凶手,这种人就算不判死刑,关在监狱中迟早也会被其他犯人杀死,而且是虐杀,相同的事情在很多国家新闻都曾经报道过。   詹天涯将手中的打火机握紧:“我原本以为他的目标就是九个小女孩儿,这样就可以达到某种目的,然后就开始逃亡,但我没有想到那仅仅是一个开始,就像是人制造某个东西一样,一开始往往要做很多实验,从中吸取很多经验。谁知道,第九件案子结束后的第三个月,又发生了一件惨案,这次不是在乡下,而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我们收到消息时,当地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五公里的街区,撤离了所有的老百姓,随后对外宣称是炸弹袭击……”   案子还未正式移交前,詹天涯便立即带队赶往现场,现场是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货运电梯内,赶往的途中他电话询问现场负责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负责人声音有些哽咽,只是说来看了就知道了。詹天涯知道肯定是出了人命,有可能是孩子,但不知道这次的孩子又是被凶犯用什么手段残害的。   赶到超市门口的时候,除了办案的刑警还有警戒的特警,甚至还出动了当地的武警部队,刚走进超市,就发现刑警和法医等都站在周围,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呕吐,有人目光呆滞不做声,更甚者有人甚至违反规定木然地点起了烟,一口接一口抽着。   詹天涯走到抽烟那人面前,取下他嘴上的烟,瞪了那人一眼,随后往超市后方的货运电梯方向走去。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詹天涯和身后的人都呆住了,因为电梯内的情景,根本不是人世间应该看到的,简直就是浴血地狱。   “地狱,真的是地狱……比真的地狱还要恐怖。”詹天涯回忆到这,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慢慢抬头看着宋松。   宋松忙问:“总指挥,到底现场是……什么样?”   “用鲜血刷成的红色电梯谁见过?我见过,第一次见,就是在那次……”   电梯内,数个孩子被凶犯活生生砍成了几十块,鲜血铺满了整个电梯地板,而且电梯内四壁都被凶手用孩子的血刷了一遍,变成了血红色,血还在沿着周围往下慢慢滴落。詹天涯数了数,在电梯内一共有九个孩子的头颅,每个头颅上的双眼都被撑开,嘴唇用线缝死,上半身胸膛口的皮肤被剥开,敞开在两侧,就像穿了一件人皮开衫一样。   詹天涯带去的人虽然都保持镇定,可其中一个女孩儿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了,血腥、恶心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早已习以为常,但死者都是一个个小孩儿,还是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死,谁都没有办法受得了这种场面。   随队的法医立刻开始了工作,现场就检验出,在这些个孩子被凶犯杀死之前,全身骨骼都被活生生一截截地打断。   詹天涯随后在电梯门正对着的墙壁上,发现了凶犯留下的标记,是一个夜叉头像,在头像下方还写着三个大字——夜叉王。   “也就是那天,我们才知道凶犯给自己命名为夜叉王,但实际身份是什么,却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到。”詹天涯深吸了一口气。   听到这,宋松已经完全傻掉了,他无法想象詹天涯当年看到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正文 第十五章[白日噩梦]   省医院,电梯内的刘振明盯着光滑的电梯门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发呆,心中还在思考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起因是什么?换做从前那个身为派出所所长的他,肯定打死都不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什么鬼胎,什么电梯中遇“鬼”,即便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也会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但自从经历上次广福镇白狐盖面案件后,他开始学会了怀疑,不仅是质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更学会了质疑自己,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抛开事情的表面去挖掘本质,这样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沉寂在自己想法中的刘振明,完全没有意识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直在不断地重复,从底楼到顶楼,又从顶楼到底楼,那些不断变化着的楼层数字,每变化一次仿佛都和他的心跳保持相同的频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发呆的刘振明目光注视在光滑的电梯门上,却发现在电梯门自己的倒影左侧渐渐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影子,一个红色的矮小身影。   刘振明回过神来,仔细一看电梯门上的影子,是个孩子?怎么会有孩子的?明明电梯中只有我一个人?刘振明想到这立刻扭头去看自己的身边,竟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冒出来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一头长长的头发披在两侧的双肩上,额前的齐刘海儿长得有些诡异,挡住了她的双眼。   刘振明愣住了,觉得电梯内空气都凝结了一般,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依然看见那个小女孩儿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动不动,就在他还发呆的时候,立在自己左侧的小女孩儿抬起右手,抓住了刘振明的左手手腕。   小女孩儿的手抓住刘振明手腕的瞬间,他的全身一震,随即又平静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小女孩儿手上的温暖,只有活人才有的那种体温。   大概是我刚才想事入神了,完全没留心电梯门打开过,有孩子走进来了,看这孩子模样好像是和家长失散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刘振明身子弓下去,想看清楚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顺便可以拉近互相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帮她找到父母。可弯下腰看一眼不打紧,全身僵硬住了——他看到小女孩儿脚踝处往下的部位都还在电梯地板中,真的像之前闪过的那个念头一样,这孩子是突然“冒”出来的!   僵硬在那,保持了弯腰的姿势十来秒后,刘振明下意识要去甩开小女孩儿的手,却发现完全甩不开不说,自己的左手臂完全没有办法动弹。被小女孩儿抓住的左手手腕好像被铁钳死死地固定住了。   “小朋友,你松开手好不好?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刘振明毕竟是警察,经历过的风浪太多,虽然心中不断地腾起一阵阵寒意,却依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尝试着去“说服”这个从电梯地板中“冒”出来的小女孩儿。   “叔叔……”小女孩儿开口了,但声音却是从刘振明身后传出来的。   这个时候,刘振明并没有察觉到电梯里有异样,就在他身后的电梯墙壁上又冒出来半个小女孩儿的身体,而声音正是从那个方向发出的。   “小朋友,不要淘气,你放开叔叔好吗?”刘振明慢慢向下弯腰,想去看清楚那个小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模样,终于他看清了,那是一张稚嫩的脸,脸上还带着丝丝笑容,脸颊两侧还有两个圆圆的红粉团,就像是刚刚参加完学校表演还没有卸妆。   此时,刘振明眼中的两个红粉团慢慢变了颜色,变了血红色,紧接着小女孩儿刚才还正常的嘴唇也渐渐变得血肉模糊,一丝鲜血从两侧的嘴角慢慢滑落下来,挂在下巴的位置。   “叔叔!”   那个声音又从刘振明身后传来,他眼角余光扫到电梯门倒影,发现自己身后又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这次刘振明真正感觉到了害怕,后背腾起的寒意夹杂着奇怪的一种温度,像是有人用带着体温的手抓了一把冰块,然后整只手带着冰块伸进了他的后颈中,沿着颈部慢慢在背部摸索……   刘振明直起身子来,慢慢侧头看去,当他看到那个只有一半身子在电梯内,另外一半身子在电梯墙壁内的小女孩儿时,头发如过电一般发麻。   “叔叔!”   “叔叔……”   “叔叔!”   “你好!叔叔!”   “叔叔呀……”   不同孩子的声音在电梯内回荡,刘振明此时发现身边的小女孩儿越来越多,无一例外都是从电梯墙壁中冒出来的,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只是每一个姿势都不相同,有一个背对着自己蹲在电梯的角落,有一个则是头挂在电梯的顶端,脑袋在那左右摇晃,笑嘻嘻地看着他。   刘振明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用力甩开了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这一次他很用力,却没有想到在使劲甩开的刹那,小女孩儿的右手松开了,自己的左手则因为用力过度狠狠地砸在了电梯的门上,砸得手腕处生疼,差点叫出声来。   握住自己被砸疼的左手,刘振明背靠着电梯门,盯着电梯内冒出来的那些穿着血红色衣服的孩子,大脑中一片空白,终于体会到先前胡淼所提到的那种绝望。   无助的绝望,连救命稻草都没有的绝望!   “叔叔!帮帮我好吗?好吗?”先前抓住刘振明手腕的小女孩儿忽然侧过身子,向刘振明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他。   刘振明的后背紧紧地贴着电梯门,不敢回答小女孩儿的话,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此时再看,那还是一张人脸吗?双眼被不知名的东西撑开,能清楚地看见眼睑中的血红,白色的眼珠子中没有瞳孔,只有一抹灰白,而她的嘴唇微微抖动的时候,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线缝。   刘振明贴近电梯门,壮着胆子问:“你是什么?”   “叔叔!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好怕!我爱叔叔!爱叔叔!叔叔帮帮我!”小女孩儿又说道,语气中带着绝望,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是病毒一样渗入了刘振明的体内。   小女孩儿的嘴巴被缝住的,她的声音又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你要我帮你什么?”刘振明这次说话的声音比刚才要大,这也是他为自己壮胆的一种方式,因为此刻他已经完全认定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孩子都是“鬼”,从前听盐爷说,如果遇到纠缠自己的鬼,不要逃跑,也不要试图攻击对方,唯一的法子就是想尽办法给自己壮胆!   可是所谓的鬼不是没有实体的吗?为何刚才那个小女孩儿抓到自己的手腕时,却能感觉到她的那只手,还有手上的温度?   “叔叔!帮帮我!”   “叔叔!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叔叔!我想爸爸妈妈了!”   “叔叔!带我走!求求你了!”   此时,电梯内其他孩子都如那个小女孩儿一样,向刘振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都“开口”说着意思相同的话。   刘振明紧紧地贴着电梯门,都恨不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给挤进去。   人在狭窄的空间内遇险,特别是当危险步步紧逼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寻找一个更加狭窄的地方,甚至只能融进去自己一人的空间躲避起来,这和人在床上看到某些不可思议又极其害怕的场景时,第一反应就是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道理一样。   “咚……”   终于,电梯停了下来。到达即将开门的声音传进刘振明的耳朵中,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声音是这么的悦耳,同时身体使劲向后靠着,想着电梯门在打开的瞬间自己就可以从门缝中退出去,逃离这个恐怖空间。   电梯门缓缓打开,刘振明的身体也挤了出去,却没有退到一步,后背就撞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他忙一回头,发现电梯门打开后出现的并不是走廊,而是一堵红砖墙。刘振明有些崩溃了,贴到墙面上去,双手使劲拍着墙面,当手碰到那堵墙的时候,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精神过于紧张而导致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红砖墙壁。   他收回手,却感觉双手上黏糊糊的一片,抬手一看双手手掌心全是鲜血,再抬眼看那红砖墙,墙缝中竟慢慢渗出了鲜血。   “叔叔!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吗?”   孩子的声音从刚才还算平静的哀求变成了哭腔,刘振明慢慢转过身去再面对电梯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电梯四壁的缝隙中大片地渗出鲜血来,如瀑布一样向电梯内涌着,刚才那些还有完整身体的一个个孩子,此时都变成了碎肉块,只有脑袋还算是完整的,脑袋上那双瞪大的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刘振明。   “咚……”   电梯门又一次关上,刘振明双拳捏紧,随后松开,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故意造成身体的疼痛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中的恐惧,这种方式虽然不算是非常管用,但可以给予他短短几秒的疼痛,对于警察出身的他来说,短短几秒也足够了……   孩子的碎肉块在血泊之中蠕动着,慢慢向他围拢,一只断手的手指在他鞋尖处划动着,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电梯顶端的灯快速地闪烁着,刘振明抬起头去,看着电梯顶板处有个人影在晃动,地板也发出“咣当”的声音,就在此时,顶板突然跌落了下来,同时掉下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儿。   刘振明下意识摊开双手接住了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落在他怀中时,慢慢扭头看着她,一头长发上都沾满了鲜血,但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种时候,自己抱着的小女孩儿长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才能逃离这个地方,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   “叔叔,带我走吧,求求你了,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小女孩儿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作势要去抚摸刘振明的脸颊,刘振明无法动弹,就在小女孩儿的手掌快要接触到自己的脸时,那只手断开,跌落到刘振明的脚下,紧接着整个身体都碎成了一块块,跌落下去。   刘振明愣在那,保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盯着在血泊中的肉块,已经完全傻了。   “咚……”   终于,电梯门又一次打开,刘振明听到那个声音下意识向后一退,退后的那一步顺利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这次终于算是逃离了。这个念头在他脑子中闪过之后,他快速地退了出去,随后电梯门又缓缓地关上,电梯内那些孩子依然瞪大着血红的双眼,一声声地喊着“叔叔”。   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后,刘振明不知道站在原地愣了多久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乘坐电梯的楼层,走廊尽头照射来的阳光提醒他现在还是大白天!   同时,刘振明发现自己身边站着那个拿了清洁剂返回到电梯门口的清洁工。   清洁工一手拿着清洁剂,一手扶着清洁车,张大嘴巴,盯着已经关闭的电梯门。   没错,刚才电梯内的那些情景不是假的,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刘振明四下看了看,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出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胡淼也经历过这些吗?想到胡淼的时候,刘振明意识到胡淼此时一个人在休息室内,立刻拔腿就向楼梯口方向奔去,也顾不上还在那发呆的清洁工。   刘振明狂奔到休息室门口不远处时,看见从休息室门口连续走过两名护士,两名护士都扭头看了下休息室内,随后又离开了。   看样子胡淼应该没什么事,刘振明长吁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休息室门口,透过门上的那扇小窗户看进去,当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时,他彻底傻眼了——休息室中的胡淼,侧躺在倒地的单人沙发上,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正在脱掉自己的外套,原本扎起来的头发也松散在肩头。   “胡淼!”刘振明转动门把想要进去,门把虽然能转动,但门却打不开,他使劲撞门也无济于事。   正文 第十六章[百里之外的威胁]   胡淼脱下外套后,露出里面紧身的长袖T恤,凹凸的曲线展现了出来,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会紧盯着看,毕竟胡淼的姿色和身材可以与“极品”两个字挂钩了。刘振明也不例外,看了两眼后,又意识到胡淼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胡顺唐的女人,虽然胡顺唐先前一再申明自己和胡淼暂时只是“生意伙伴”,但“暂时”两个字已经为他们以后的发展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刘振明转过头去,此时正好有一个护士从跟前经过,他立刻抓住护士的胳膊说:“护士小姐,能帮我把这扇门给打开吗?”   护士先是甩开刘振明的胳膊,瞪着他,沉声说道:“你能不能小声点?这一层是重症监护室!休息室里的病人家属晚上要通宵看护,白天还要休息呢!”   “但是……里面……”刘振明不知道怎么跟护士形容里面的胡淼,只得在那胡乱比划着,护士疑惑地看着他,随后向里面看去,但目光却直接看向休息室中床的位置。   同时,刘振明却盯着胡淼所在的位置,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将目光给移开,发现护士看着的却是床的方向。   “你看,护士,这边……你……”刘振明又一次抓着护士的胳膊,试图让护士看另外一个方向,这次护士真的生气了,直接甩开了刘振明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病人家属在休息!你没长眼睛呀?开什么门呀?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叫保安了!”   刘振明下意识看了休息室中床的方向,床上被子掀开,一个人都没有,胡淼明明就在房间的另外一侧,难道这个护士看不到?   昨夜,医院发生了凶杀案,整个医院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刘振明此时的举动让护士很害怕,但护士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转化成为“愤怒”,不愿意与他多说,转身就走,无论刘振明怎么叫都不回头。   刘振明只得站在休息室门口干着急,此时在休息室内的胡淼已经脱掉了自己紧身的T恤,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胸围,另外一只手还从喉部慢慢滑了下去,滑到乳沟处的时候又抬起来,将自己手的食指含在口中,面对自己看不见的一个什么“东西”摆着诱惑的姿势……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振明四下看着,见此时正好没有人经过,后退了几步,直接一脚踹向休息室的大门,却没有想到这一脚踹下去整个人直接弹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摔倒在地的刘振明扶着墙站起来,傻子一样看着那扇门,踢出去的那只脚隐隐作痛,刚才就如同踹到一块岩石上。此时,周围几个护士奇怪地看着他,其中一个护士长走过来,指着刘振明说:“你干什么?”   刘振明无可奈何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我是警察,你们有这间房间的钥匙吗?”   护士长见是警察,又知道发生了凶杀案,但依然没好气地说:“休息室都不会锁门的!你自己打开不就行了?在这演英雄呀?”   护士长伸手扭动门把,门竟然奇迹般地打开了……   刘振明立马冲了进去,见胡淼双手朝后正要去解胸围的扣子,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胡淼的身上,摇晃着她说:“胡淼!你怎么啦?醒醒!醒醒!”   站在门口的护士长和几位护士目瞪口呆地盯着休息室内,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中还有几位刚刚还在休息室窗口看过的护士,怎么只是短短几分钟,房间里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特别是那个女孩儿……   胡淼目光呆滞地看着刘振明,竟带着笑容扑了过去,嘴里还念着:“顺唐,你回来啦……”   刘振明看向自己身后,房间内除了自己就是胡淼,哪来什么其他人?   广福镇镇口,一辆白色捷达轿车停在那,车身上还印刷着某保险公司的标志,开车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从胡顺唐看到那辆车到和狄施阗一同上车,开车的年轻人从始到终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他们,也没有和他们说半个字,好像是哑巴一样。   离开小旅馆之前,胡顺唐曾打定主意,无论狄施阗如何说,自己都不离开广福镇,就算要接下这单所谓的买卖,也必须坚持在自己的铺子中,至少可以坚持到有人来找他,不管是刘振明还是詹天涯,可狄施阗的一番话直接让他这个计划破灭了。   “胡先生,我先前说有半年的期限,但这个期限却是委托人给我的,实际上我为了搜集镇魂棺的资料,加上寻找你,已经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不到两个月,简而言之在这两个月内你除了要仿制出这口镇魂棺之外,同时还得与我一起寻找到真正的镇魂棺,否则的话你在省医院的两位朋友将会失去他们宝贵的生命。”   狄施阗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有礼貌,连威胁他人的生命都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说出来,虽然这样也不会让胡顺唐听起来顺耳,相反在无形之中平添了阴森的感觉。   无奈,胡顺唐只得按照狄施阗的安排随他来到镇口,坐上那辆早已等待在那的捷达轿车,具体要前往何处,狄施阗没有说。   离开旅馆前,胡顺唐质疑故事中的两个问题,狄施阗并没有回答他,胡顺唐坐到车上之后,紧接着又提出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寻找镇魂棺的同时,还要仿制出一口镇魂棺来?   狄施阗轻轻摇头道:“胡先生,我有我的委托人,而你的委托人是我,我的委托人做任何事初衷都会对我保密,所以我做事的初衷当然也会对你保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这样才不会辜负你的那些个朋友对你的期望,因为他们有任何意外发生,最终责任都在于你。”   狄施阗又一次赤裸裸的威胁,让胡顺唐意识到,必须得尽快联系到詹天涯亦或者刘振明任何一方,告诉他们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胡淼和刘振明身边的危险,虽说他根本不知道刘振明和胡淼现在到底在面临什么,可这个狄施阗能够轻易查到自己,还有“白狐盖面”案件中的许多细节,足以证明其手段和能力并不在神秘的詹天涯之下。   如今自己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只有手机,可手机却一直捏在狄施阗的手中。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并没有将胡顺唐的手机装在手提箱中,而是放在左手捏着,右手则拿着自己的手机,好像是随时提醒胡顺唐不要抱任何幻想。   如果有人在暗中帮助狄施阗,那么狄施阗与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必定也是通过手机,可从昨夜开始到现在,狄施阗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过,他们又是如何保持联系的?   “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Rk.霍克一行五人在进入水牛坝村后又是如何找到镇魂棺的,在这个过程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应该为我们现在寻找镇魂棺提供不少线索。”胡顺唐装作尽量配合狄施阗的模样,寻找对方的空挡,盘算着如何才能与其他人取得联系。   狄施阗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是的,关于霍克家族在一百年前的故事并没有说完,因为很多细节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将我知道的一一复述给你。”   复述?为什么他要用这个词?是因为他的故事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吗?   狄施阗又接着说关于霍克家族的故事——廖延奇引领Rk.霍克等人前往水牛坝村后,告诉他,镇魂棺所在的地理位置,很独特,首先必然会是在乱石地之中,而且乱石地周围不会生长茂密的植物,至于为什么,廖延奇并没有特地说明,理由很简单,担心会吓着Rk.霍克。   此时Rk.霍克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咬牙坚持下来,毕竟带着女儿和两个保镖已经在异国他乡漂泊了半年之久,现在半途而废,女儿性命难保不说,霍克家族的“疾病”也没有办法彻底根除。   廖延奇带着霍克等人终于在水牛坝村后方的河岸对面,发现了与先前廖延奇描述中很相似的乱石地,在高岗之上,遍地都是碎石,最大的石块足有一辆马车那样大,周围可以说是寸草不生。当时Rk.霍克很兴奋,认为努力并没有白费,可廖延奇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反而是用一种很沉重的语气对他说:“霍克先生,镇魂棺就在此处,如果记载中没错的话,镇魂棺必定是下葬在一口深井内,采取的是立葬的方式。”   Rk.霍克对中国丧葬文化一窍不通,不明白为什么棺材要葬到深井中,更不懂什么叫做立葬。可听到这里的胡顺唐,却一下紧张起来,因为他曾经在吴天禄留下的那本小册子中看到过关于井葬的记载,民间之所以要采取“立葬”的方式,无非有两种情况,第一便是冤死之人,冤死之人本就委屈,含有很重的怨气,在棺材中不能保持躺着的姿势,必须要站立,代表着死者本身的气节,同时所葬的那口棺材所取的材质也十分特殊,以此来减轻死者的怨气;第二则是空葬,就是说客死异乡的人,尸体没有办法回到家乡安葬,那么就会下葬一副空棺材,棺材立葬入土,面朝死者死去的方向,算是一种引领死者亡魂回家的方式。同时,死者的尸体则是聘请高人运回,例如赶尸人将尸体“运送”回家,但回家的尸体却不能葬于已经下葬的空棺材,而是另寻吉地下葬,所以空葬的方式又叫做“葬魂”,顾名思义就是安葬灵魂,也是安抚死者灵魂的一种特殊方式。   廖延奇所说的镇魂棺采取的是井中立葬?这句话前后矛盾?首先从故事中来看,镇魂棺的作用是长生不老,可以说是具有特殊力量的棺材,并不是为了下葬而用,这样的棺材为何要下葬?而说到下葬,前提条件必然是棺中有人,难道说在水牛坝村的那口镇魂棺中还葬有一人吗?   按理说在镇魂棺中的人必然是长生不死,不,或许镇魂棺达到长生不死是通过其他方式,而不是要躺进棺材中。   胡顺唐没有立即将疑问给提出来,他猜测就算是自己提出来狄施阗也不会轻易为他解答,因为对方到底对镇魂棺了解有多深,他还无从得知。   ……   最终,廖延奇领着Rk.霍克等人终于在乱石地中找到了一口被巨石盖住井口的深井,而后在深井之中果然发现了一口棺材。   “等等!不对!”胡顺唐终于忍不住,决定阻止狄施阗说下去。   “胡先生,有什么不对?”狄施阗依然看着窗外,戴着手套的手,在车窗玻璃上慢慢滑动。   胡顺唐盯着狄施阗的那根手指:“廖延奇和霍克等人寻找镇魂棺的过程是否简略了?也太过于简单了,这种东西如果能够那么轻易就被人寻到,早就不可能在水牛坝村了,试问天下想长生不老的人不在少数,我想不止廖延奇和霍克等人才会去寻找。你是不是故意省略了一些过程?”   狄施阗转过头,看着车头前方说:“胡先生,我绝对没有故意省略或者隐瞒任何细节,因为讲述给我这一切的都是霍克家族的后人,也就是我的委托人,我只是复述给你,如果有什么疑问,当你见到霍克家族现在的主人后,你可以提出来,相信他可以给你一一解答,当然到时候请你注意语气。”   霍克家族的后人?现在的主人?难道说霍克家族又一次来到了中国?这一趟就是准备带自己去见他?胡顺唐心中略感不安,因为狄施阗话中还说明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一百年前Rk.霍克和廖延奇等人虽然寻找到了镇魂棺,却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否则的话为何一百年后霍克家族会重新来到中国再次寻找?   正文 第十七章[“潘多拉盒子”]   轿车上了高速公路,从车窗外的路牌指示来看,轿车是一路向省城方向驶去。胡顺唐看到路牌时,心中一阵暗喜,寻思如果真的是径直去省城,那么到了之后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办法联系上刘振明,虽说现在受制于狄施阗,可毕竟对方算是有“求”于自己,适当提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他应该会接受,手机通讯和网络联系都会被狄施阗所监视,不得不放弃,只能寻找另外一种相对落后但比较安全的办法。   “胡先生,我得提醒你一点,请不要心存任何幻想,既然你已经坐上了这辆车,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算是正式开始了,我想你还是应该将心思放在如何仿制镇魂棺和寻找真正的镇魂棺上面,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事情办妥之后,皆大欢喜。”狄施阗忽然开口说出这句话,仿佛是看透了胡顺唐的心思。   胡顺唐用眼角余光看着狄施阗,刚才那刹那间他差点就扭头看过去了,如果那样做,势必会让狄施阗清楚刚才那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狄施阗此时依然扭头看着车窗外。胡顺唐本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有些慌乱,但立刻镇定下来,将话题转到狄施阗还没有说完的故事上:“Rk.霍克等人找到镇魂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达到了目的?”   狄施阗轻笑道:“胡先生,你这是明知故问,如果达到了目的,霍克家族在一百年后还会重返中国吗?当然是没有达到目的,至于为什么,用霍克家族后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打开镇魂棺的同时,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将恶魔放了出来。”   狄施阗说完,收起笑容,眉头紧锁。   “既然是潘多拉的盒子,知道有恶魔,为什么后人还是要寻找?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胡顺唐问。   狄施阗淡淡地说:“胡先生,就算是恶魔,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就没有什么可怕了,就算是你向神祈祷,同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神和恶魔有什么不同?所谓的正义和邪恶都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而已,本质里是什么样,谁知道?不管是信仰正义的人,还是信仰邪恶的人,都寻求的是庇护,既然要寻求庇护就必须要相信,相信就代表你时时刻刻会陷入谎言之中……”   狄施阗的话很直白,但其中的道理却很实在,特别是对胡顺唐这种不能有信仰,却又不得不尊重神明的局外人来说。   廖延奇等人将带来的马车上准备好的材料取下,在深井上方搭建好了一个“门”字型木架,准备将镇魂棺从深井之中取出来。搭建好之后,刚准备动手,却发现远处走过来一个背着背篓的村民,村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却很好心地上前招呼廖延奇等人,询问是否要帮忙?Rk.霍克并不知道村民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友好的笑容,心中很宽慰,至少在异国他乡能遇到对自己没有充满敌意的人,这算是好事,不像刚入川西之时,每一个当地人看见自己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样,转身就跑。   村民走近时,廖延奇却很紧张,作势要去阻止那名村民,但已经晚了,村民发现他们面前是一口深井,再探头看到下方的立棺,脸色一下就变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转身就跑,连自己的背篓都没有取走。   Rk.霍克看着逃走的村民跑到河岸对面大喊大叫,便问廖延奇:“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那样?”   廖延奇盯着那个手舞足蹈的村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我们得抓紧时间将棺材给取出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耽误……”   说到这,廖延奇抬头看了下天空,万里无云。   廖延奇从自己随身的箱子中取出一副黑色的手套,戴上,随后抓着绳索下了深井内,将绳索打结套在棺材下端,随后仰头对在井口处的霍克和手下的两名保镖说:“你们绝对不能用手去触碰棺材,一下都不要。”   霍克连连点头,催促廖延奇赶紧将棺材给取出来。   廖延奇将棺材套上,用绳索吊出深井后,Rk.霍克这才看清楚那口棺材的模样,大部分都是红色,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棺材两侧挡板还有纹路,纹路上镶嵌着如玉片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整口棺材红绿相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Rk.霍克瞪大眼睛看着镇魂棺,喃喃道这是自己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东西,还说这根本就不是棺材,是一件工艺品,中国最漂亮最有价值的工艺品。   爬出深井的廖延奇听到Rk.霍克这番话,并不感兴趣,只是坐在井口边缘淡淡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就会有麻烦。”   Rk.霍克当然不明白廖延奇所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镇魂棺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上前,他伸出发抖的双手要去抚摸镇魂棺,此时就听到从村口方向传来吵杂的人声,他一转头,看到在河对岸的村口涌出了大批村民,村民都拿着锄头、镰刀、柴刀,所有人都带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是怎么了?”Rk.霍克问廖延奇,随之将小莎莉搂在自己的怀中,莎莉将随身带着的洋娃娃也抱紧,死死地钻在父亲的怀抱中。   廖延奇只是木然地摇摇头:“霍克先生,有麻烦了。”   Rk.霍克的两名保镖看见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村民,拔出了腋下的两支手枪,一手手握两把,快速上膛后挡在Rk.霍克的跟前严阵以待,担心那些村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害到自己的雇主,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村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副样子。   “这口棺材是属于他们的财产吗?”Rk.霍克想起什么,赶紧问廖延奇。   廖延奇摇头:“不,这个东西不属于凡人的。”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Rk.霍克见那些村民已经快冲到跟前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紧抱着莎莉躲在一块岩石后,探出脑袋看着。   为首的几个村民冲上前来后,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手中的锄头狠狠向霍克的两名保镖砸去,此时枪响了,两名保镖开枪了,随后连续开了好几枪,前方的几个村民应声倒地。   Rk.霍克注意到,廖延奇此时浑身一震,向后退了一步,靠近了那口镇魂棺,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阻止两名保镖,也不向村民解释什么,过了不到两分钟,在两名保镖跟前就躺下了七八个中枪的村民,其他人见他们手中有枪,开始逐渐向后退,一直退到河岸对面,远远看着,也不再过来,但没有人扔下手中的武器。   “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在……盗尸?”Rk.霍克问廖延奇。因为欧美现代医学之所以进步神速,不得不说有一部分是盗尸者的功劳,他们将新鲜的尸体从坟地中挖出来,再私下偷偷以高价卖给那些研究人体解剖的医生,做这种事的人一旦被抓住,一定会判死刑的,普通百姓发现也有权利将盗尸者就地正法。   廖延奇摇头,只是催促他们赶紧运棺材离开,自己则去将远处的马车给赶过来,好运送棺材,此时Rk.霍克惊奇地发现,不知为何,那些村民对从身边经过的廖延奇丝毫没有敌意,甚至连目光都不会落到他的身上,也没有人拦住他,没有人攻击他……   廖延奇将马车赶到乱石地深井旁的时候,便大声招呼Rk.霍克和两名保镖将镇魂棺运上马车,谁知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莎莉因为好奇,用手触碰了镇魂棺一下,随后浑身一软,立刻倒地人事不醒。   Rk.霍克不知发生了何事,抱起女儿来,一探鼻前已没了呼吸,再摸胸口,心跳已经停止了……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Rk.霍克问廖延奇。   廖延奇也不回答,只顾着将镇魂棺搬运上马车,此时Rk.霍克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把拽住廖延奇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莎莉触碰到那口棺材就立刻“死”去了?   廖延奇轻轻拿开霍克的手,说:“霍克先生,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这口棺材打开,而且必须由我来亲自执行这一系列的事情,否则莎莉无法救活,你的愿望也没有办法实现!”   Rk.霍克当然听不进这些,继续问:“为什么?”   廖延奇伸手一指河岸边上道:“这里属鬼门线……在这打开会出事的,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鬼门线?听到这时候,胡顺唐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在狄施阗“故事”中廖延奇为什么要阻止霍克在那个地方打开棺材,就算不打开棺材,也必须得快速离开那个地方,因为设置有鬼门线的地方就等于是陷阱。风水之中,鬼门线指的是河岸涨水时最高的水位所到达的区域,通常运用在择靠水的地方,如果在鬼门线之类修建坟墓,对后世影响极大,运程会根据天气变化而变化,一旦涨水,水位没过坟地,后人就会遭灾,所以通常这种地方都是用来惩罚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在被处以极刑后,担心阴魂作祟,便会下葬在“鬼门线”之内,或者是“鬼门线”周围,就算有人要挖出,也会中了鬼门线的煞气。   当然,之所以要选择在河岸周围设置鬼门线,也来源于“冥河通江海”这样一个说法,意为冥界的冥河是与人间的江海相通,甚至在人间也会找得到冥河的入口。基于这样一点,在河岸旁边一般都会出现鬼门线,原意为死后之人所跨越过的冥河之岸,也是阴气充足的地方。   这类地方对活人有极大的影响,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气两方面,所以很多晋西风水师在帮大户人家或者达官贵人选择假穴蒙蔽那些盗墓贼和仇家时,通常都会将假穴设在鬼门线之内,这种方式比在墓穴之中修建机关还要可怕,就像是中慢性毒药一样,当时感觉无事,过一年半载才会发作。   而风水之中,择水也有“山形水响”这样一说,意为看山形听水响。有水顿跌之声若如金佩玉环响动,主财禄双进;水声有如铜壶滴漏之声,生生不惜,则有官运;水声如锣鼓声且清亮则是富贵之命;水流凄凉而急速,如同人哭鬼嚎,主灾祸必至……   胡顺唐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那口深井之中真的是镇魂棺,当初又是谁将那东西放在鬼门线之内,用意何在?是在保护镇魂棺,还是说镇魂棺内真的葬有人在?况且水井之下,连同水脉,水脉必定与河道相通,就算是神器长期处于阴地,要发挥其本身作用,也估计是难上加难。   “鬼门线?”胡顺唐故意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想看看狄施阗是否明白,也能探查出这个人是否也懂得风水命理、奇门八卦之术,但狄施阗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嚼了一块口香糖后继续讲了下去。   Rk.霍克当然不懂什么叫“鬼门线”,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镇魂棺,眼下这个东西已经找到了,而且女儿莎莉也突然“死”去,这个时候正好是能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不能再等了。他完全不管廖延奇的阻止,招呼两名保镖就要去推开棺盖,廖延奇几步上前推开两名保镖,张开双臂挡在他们面前厉声道:“不能在这里打开!绝对不能!必须找个合适的地方由我来!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   Rk.霍克没有与廖延奇争论,只是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握在手中,淡淡地说:“那你要不现在就打开,要不就让我,由我亲自来。”   廖延奇没有说话,依然挡在棺材前,霍克递了个眼神,两个保镖上前将廖延奇架到一边,随后霍克上前直接将棺盖给推开,任凭廖延奇在旁边怎么挣扎,怎么呼喊都没有办法阻止。   在棺盖被推开的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去,原本白色的云彩也如被泼了墨一般变成了全黑,翻滚的黑云之中还夹杂着赤红色的闪电,显得整个乱石地变得十分骇人。   “完了……”廖延奇叹了口气,双膝跪地,盯着Rk.霍克,向他慢慢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   Rk.霍克哪会管这些,直接将莎莉放进了棺材中,随后又问:“是不是要盖上棺材?”   廖延奇没有回答,Rk.霍克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廖延奇的膝盖旁。   Rk.霍克吼道:“是不是要盖上棺材盖!?”   廖延奇依然没有回答,Rk.霍克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棺材盖给盖上,然后双手抱拳,跪在那向上天祈祷着,一定要救活自己的女儿。   狄施阗把故事说到这,停止了,胡顺唐听得正入神,忙问:“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莎莉怎么样了?”   “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我的委托人亲自向你讲述吧,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镇魂棺打开之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了水牛坝村这个地方……”狄施阗合上双眼。   正文 第十八章[邪术的进化]   “夜叉王又出现了。”   军官拿着一纸传真跑进帐篷中,詹天涯和宋松立刻起身。   “刚从这里省厅传来的,的确是夜叉王。”军官将传真纸递给詹天涯,詹天涯接过来,放在桌上的台灯下,认真看着。   黑白传真上还附着两张案发现场的照片,一张是保安的陈尸照,另外一张是勘查现场结束后移动尸体发现的那个夜叉头像,但因为传真的缘故,照片上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詹天涯坐回电脑前,对那名军官说:“进他们省厅的数据库,把详细档案给调出来,立刻接手这个案子!让地方刑警队将所有案件资料封存,等我们到了移交!”   “是!”军官应声,随后离开帐篷。   宋松看着詹天涯着急的样子,但想不明白为何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不会操作Pc电脑?而且是很排斥电脑这种东西,这也是詹天涯要选择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留在身边协助的主要原因,宋松便是因此从部队中挑选出来的。   过滤嘴被咬断的那支烟放在桌子上,拿着传真纸翻来覆去看着的詹天涯又重新拾起来含在嘴巴里,刚含住又取下来,吐着嘴唇中沾着的烟叶,随后又摸出一支烟来含着,依然不点燃。   “省医院监控室……”詹天涯盯着传真纸上所写的案发现场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个畜生会去那个地方?”   宋松站在詹天涯身后,也看着传真纸:“总指挥,这个夜叉王看来现在喜欢去人口密集的地方,上次是在大型超市,这次是在医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纯喜欢杀人吗?而且这次下手的目标变成了成人,而不是小孩子。”   “这不是他的目标,你说得没错,他的目标一向都是孩子……”詹天涯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几年前超市案件结束后,夜叉王便消声觅迹,我们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没有办法找到这个畜生,而且当时出了一个意外,有人发了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到网上去,说是揭露关于炸弹袭击案的真相,虽然说我们及时派人删除了,可舆论一直对我们不利,于是我们没有办法,只得假装抓到了夜叉王,给大众一个交代。后来我仔细研究过那张照片,也请技术人员支持,确定那照片不是假的,也确定不是从我们内部泄露出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夜叉王自己在犯案后拍摄,随后再传到网上去。”   宋松问:“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当时我想大概是故意引起大众的恐慌,毕竟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大多都心智不全,按照犯罪心理学来说,他认为自己犯案是杰作,但自己精心制作出的作品却没有被大众所得知,反而被隐瞒起来,所以自己上网去揭露真相。”詹天涯看宋松一直盯着传真纸,干脆递给他,又说,“但是这种人和普通的凶犯不一样,一般办案的警察从犯罪心理角度来推断,都会认为这个罪犯是因为某种原因而痛恨儿童,从而导致了心理扭曲,但我看来不是,首先他的做法并不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他感兴趣的不是杀人,而似乎在进行某种邪教协议,再者,他杀人的手法从第十次,也就是在超市那一次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诡异?为什么?”宋松放下传真纸,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从现场来判断,那些孩子被杀害的时间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当然要杀一群手无寸铁的人,用一般的利器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但没有人可以在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内完成杀人、分尸,以及故意陈设现场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也是为何我们要接收那个案子的主要原因,如果只是一般的连环杀手,地方警方完全有能力可以应付,但这个人不是普通罪犯。”   宋松此时想起先前詹天涯所说的关于“九重火”的事情,进而联系到刚才所说的“邪教仪式”,还有詹天涯一直以来经办的案件,全都是和这方面有关联的,便问道:“总指挥,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会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嗯。”詹天涯看着台灯下正在爬行的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前九次的案子,现场全是指纹,还有他的脚印,第十次超市案件却找不出半点指纹,换言之,就算是在超市内抓捕到夜叉王,在法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正他与第十次的案子有关系,感觉就像是犯下前九次案件后,他就从一只毛毛虫,破茧而出变成了可以飞翔的蝴蝶,自身的能力得到了……进化。”   詹天涯本不愿意用“进化”来形容,但他对夜叉王犯案的诡异手段来说,这个词不算是夸大。   十五分钟后,军官进入帐篷中,来到詹天涯电脑前,将自己连接好的当地省厅数据库与其电脑对接,随后现场拍摄的所有照片都一一列了出来,包括第一现场报告,还有口供等相关资料。   詹天涯先看照片,随后指着照片上那个鲜血画成的夜叉头像说:“百分之百是夜叉王,这不是模仿作案,肯定就是他本人,你立刻去查询下监狱方面,他是怎么逃脱的,又是用什么方式逃脱的,监狱中有没有人员伤亡,如果有,把死伤人员的照片找到,传给我,立刻去办!”   军官转身跑出帐篷,去做詹天涯交代过的事情。   宋松此时想起来什么,问:“总指挥,为什么抓住夜叉王之后会关押在普通的监狱中?不送往特殊监狱?”   “当时我申请将夜叉王押回蜂巢,理由有两个,第一夜叉王身上还有秘密我们没有发现,要查明其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还需要时间,第二抓到夜叉王,根本不算是我们的能力,倒像是他自暴行踪,故意让我们抓住的。”   “自暴行踪!?不可能吧!他是重犯,应该知道被抓到了会是什么下场,肯定是死刑无疑,这都便宜他了!”宋松很惊讶。   詹天涯点头,他当然清楚,在当时他们顺着网络线索去追查那个发送照片的人时,发现IP地址指向某三星级酒店,这种线索站在一般办案警员的角度来分析,极有可能发送照片的人百分之八十是夜叉王本人,有百分之十是他的同伙,还有百分之十是超市员工看见了那一幕并且随手拍下。可詹天涯并不认为那就是夜叉王本人,从前九次惨案来分析,这个人虽然没有掩饰现场的痕迹,但从逃脱方面来讲,智商极高,非常清楚警方会采取什么方式抓捕或者诱捕他,就算在酒店中发送照片的就是夜叉王本人,他也会早就离开了,使用假身份证,戴着帽子和眼镜等避开摄像头,不会留下很有用的线索。   不过线索毕竟是线索,当他们前往酒店调查时,意外听前台客服说,住在那个IP地址所在房间内的客人已经住了一个月之久,一直没有离开,而且一开始就付清了一个月的房钱。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很振奋,认为那是夜叉王无疑了,可詹天涯还是觉得很奇怪,不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存在的可能,还是立即让当地特警悄悄封锁了酒店,随后派五组特警将所在的楼层给封锁,同时遣散住客,担心这种凶手持有枪支等武器,一旦交火会发生误伤。   一切办理妥当后,詹天涯亲自带队来到那间房间的门口,竟看见房间门把上挂着的“请勿打扰”的牌子上还贴着一张便条,便条上清楚地写着五个字——夜叉王在此。   这是恶作剧吗?詹天涯和警员都愣住了,可毕竟他是重犯,也不顾上那么多,立即招呼特警准备强行攻入,当特警用破门锤砸开房间大门,正准备扔进震撼弹的同时,就听到有人在房间内大声喊道:“别开枪!我投降!”   詹天涯担心是陷阱,依然让特警扔了一枚震撼弹,爆炸后,特警首先突入,随后听到里面特警回话道:“疑犯已经控制!现场安全!”   詹天涯进入房间后,便看见一个男子背对大门侧躺在那,大概是因为震撼弹的关系,还处于混乱之中,嘴角边还有一丝白沫。再看房间内,除了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外,还有DV和数码相机等东西,另外还有一口巨大的箱子,箱子盖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纸钱、蜡烛等等,其中还有和前九次案件中那些死去孩子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纸衣。   “指挥,来看看这个!”一名特警查询了数码相机后说。   詹天涯走过去,看见数码相机显示屏上出现的竟是电梯血案中那些孩子的照片,再往回翻看,竟还有前九次案件的现场照片,拍摄照片时那些孩子都还活着,脸上都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任何人看到这,心里只会冒出四个字——证据确凿。   詹天涯拿着数码相机走到那人的跟前,一脚踹到他的胸口,随后说:“起来吧,差不多你也该醒了,不要再装睡了,因为接下来你会睡很久。”   那人被两侧的特警扶起架住,随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众人中的詹天涯脸上,看到詹天涯后他笑了,笑容很奇怪:“辛苦你们了,追捕了我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了,不过你们还真废物,我还以为你们可以在几天内就能抓到我,结果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打算好了,如果你们再不来,我就到最近的派出所去自首,免得给你们再添麻烦!”   詹天涯心中本来就有气,更何况死者都是那些未满五岁的孩子,听到这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随后十几秒中他的拳头全数揍在了那人的脸上,直接将那家伙又一次揍晕了过去。   在场没有人劝阻詹天涯,周围的特警都恨不得立即将这混蛋开枪给击毙,这种人关进看守所等待宣判都是浪费粮食。   发泄完之后的詹天涯却在想一件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夜叉王?但后来对前九次现场的指纹和脚印等等一一对比,确认是夜叉王无疑,可詹天涯心中却比还没有抓捕到夜叉王时还要乱,他为什么要“自首”?   “对,总指挥,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怎么可能自首?你看上次我们所抓捕的那个盐爷,到那种时候,已经对犯下的错感到无比后悔,到那种程度都不会自首,宁愿自杀都不愿意被擒,更不要提夜叉王这种极度凶残,心智凌乱的人了。”宋松很想不明白这一点。   詹天涯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便申请将其押回蜂巢,但地方的警察不愿意,因为毕竟要给大众一个交代,还要公开审判,没有办法,某些时候隐瞒不当,权力大不过民意,只得将夜叉王暂时收押起来,随后法院做了死刑宣判,当时我们为了查明夜叉王的目的,还有他杀人的真正手法,暗地内让死刑暂缓执行,但外界并不知道,都以为夜叉王已经被击毙了。”   “为什么那时候不带回蜂巢呢?地方监狱对这种犯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当时我们和地方警方达成协议,我们派人在监狱中看管,但人不能带走,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机构虽然有权力,但永远都不能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中,否则麻烦就大了,况且地方警方对我们有时候也充满了仇视,认为我们权力过大不说,连我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以前有段时间我们总是以安全局的身份出现,但没有持续多久,就遭到了某些人的质疑。”   宋松知道这里面涉及了很多机密,也不方便再说下去,又问:“那夜叉王交代了吗?”   “没有,无论我们使用什么办法他都一个字不说,说真的,当时对待这种犯人我们确实用了过激的手段,可是这个家伙心理素质极好不说,身体素质也相当良好,每天该吃吃,该睡就睡,好像认定了我们翘不开他的嘴巴就不会毙了他,我也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想将夜叉王转送到蜂巢,同时加派人手用其他方式方法审问,甚至不惜动用蜂巢里以前抓到的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跑了……”   詹天涯滑动鼠标查看着数据库中现场报告的扫描件,当他看到案发后有一男一女进入到监控室后,滑动的鼠标停了下来,接着又快速下滑,一直拉到那笔录扫描件上面,盯着那上面的两个人名——刘振明、胡淼。   “怎么会是他们?”詹天涯还未说话,看到那两个名字的宋松瞪大双眼,吃惊地说。   “立即打电话给刘振明!快!”詹天涯对宋松说,紧接着自己也拔下还在充电的手机……   正文 第十九章[夜叉王再现]   省医院休息室内。   刘振明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胡淼,先前情急之下,他不得已只得一掌劈到胡淼的后颈处,将其打晕。如果他再不想办法制止胡淼,胡淼就会连剩下的胸围都给解下来,而且在那时候胡淼的嘴巴都差点凑到自己嘴边了。   从胡淼迷迷糊糊中的话语,刘振明听得出来,刚才胡淼是把眼前什么东西当做了胡顺唐,自己出现之后又直接将自己看做了胡顺唐。   胡顺唐和胡淼的关系到底到哪一步了?真的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亦或者超友谊关系?算了,不瞎想了。刘振明扭头去看还倒在一旁的沙发,环视着房间,并没有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古怪,至少在他眼中没有看到有什么例如电梯内那种奇怪的东西出现。不过,先前自己看到胡淼做那样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和自己同样站在门外的护士却只是看到胡淼在床上睡觉呢?   不可能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否则自己进门后胡淼怎么还会在自己看到的位置上,刘振明联想到自己和胡淼都在电梯内经历过的类似情况,还有其后护士透过休息室门上的窗户什么都没有看见,确定所有发生的一切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顺唐,救命……”昏迷中的胡淼张口叫出声来,刘振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张口安慰胡淼,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担心惊扰到了胡淼赶紧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随后关上门,又不敢走远,只得站在门口接听电话,此时却发现门口周围到处站着医生和护士,都对着休息室的大门指指点点的,肯定是在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刘振明现在也不知如何向这些人解释,低头一看还在响的电话,上面显示的是詹天涯的电话,暗呼了一句谢天谢地,赶紧将电话接起来:“喂!詹顾问?是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了,省医院的案子我已经接手了。”詹天涯在电话那头说。   刘振明听到詹天涯说接手案子了,立刻知道这件案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虽然他不知道詹天涯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从白狐盖面事件来看,詹天涯要处理的案件肯定都不普通,必定和诡异的事情相关联。   刘振明转过身,面朝房间门的角落低声说:“詹顾问,还有一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和胡淼在省医院发生了一些很奇特的事情……”   “如果没发生奇特的事情,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胡淼怎么会在省医院?胡顺唐呢?”詹天涯在电话那头问。   “胡顺唐没有联系到,手机一直关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胡淼来医院是因为……她妈妈怀孕了,而且听她说,好像怀的是什么鬼胎。”   “鬼胎!?”詹天涯在电话那边声音放大了几倍,惊得刘振明立即将电话拿离了耳朵旁。   “对,鬼胎……胡淼是这样说的,很奇怪的是胡淼的妈妈周蓉早年就已经诊断出不可能怀孕了,这件事很蹊跷。”   “振明,鬼胎这种东西不要胡说,我看你和胡淼的口供上没有提到其他的事情,总之我提醒你,作为警察你应该知道为了避免大众恐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完詹天涯的话,刘振明心中清楚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即便是人为,做这件事的人肯定具备某种特殊的能力,就如同胡顺唐半年前跟随盐爷去汤婆那“走阴”一样。   “我知道,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怎么办,从来没有应对过,没有类似的办案经验。”刘振明说的是实话,抓捕普通的罪犯还好说,但对付这种摸不到头绪,说出去只会让人质疑嘲笑的“案发经过”,他毫无经验。   “振明,你不要着急,我会尽快赶来,不过从笔录上看,你是唯一一个看清楚罪犯面容的人,我现在往你手机上发送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上那人长相一样?你稍等。”詹天涯说完后,电话那头传来键盘和鼠标的声音,随后电话被挂断,不到一分钟,刘振明的手机上便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橙色囚衣马甲的男人,男人的长相十分秀气,带着笑容,两侧的脸颊还能清楚地看见有两个大小一样的酒窝,颧骨很平滑,额头很高有些凸出,一双眼睛很有神,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拍摄出来的照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人都不像是囚犯。   不过,这却与刘振明在监控室门口遇到的那个修理工长相完全不同,那个修理工的长相很平常,平常到扔进人堆中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此时,刘振明的电话又响起,接起来之后他便直接说:“詹顾问,不是这个人。”   詹天涯在电话那头很吃惊:“不是这个人?不可能吧!”   “的确不是这个人,我看得很清楚,长相完全不同。”刘振明肯定地说。   “那就奇怪了,对了,刑警队没有让你做疑犯拼图吗?”詹天涯问,“我在数据库中没有看到有疑犯拼图。”   刘振明说:“没有做拼图,只是按照我的形容做了一幅速写画,现在分发下去,估计已经下了通缉令。”   “我会在傍晚时分赶到你所在的地方,在这之前,带你的那位老警察会提前来,你让他帮你先做一幅疑犯画像,一定要回想仔细,先这样了。”詹天涯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喂?詹顾问?詹顾问……”刘振明话还没有说完,但电话中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他觉得奇怪,怎么会让在省厅带我的那位老头子画什么像?说是带自己工作,实际上每天无非就是整理整理省厅的各类档案,也不和自己多说什么话,工作完毕后就是打扫卫生,接着就是喝茶看报纸,要不就是听听广播之类的。不过省厅的领导班子成员都对他敬重有加,都称呼这个名叫曾达的老头子叫曾老,或者是老师,自称为学生。   说也奇怪,曾达都六十五岁了,而且警衔只是个三级警司,可享受的却是一级警监的待遇!   难道说这个老头子以前是……干刑警的?   刘振明正纳闷,打开休息室的门正要进去,电话又响起来了,一看号码是办公室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今天无故没上班,上头询问起来了,刚接起来,电话那头就传来曾达沙哑的声音:“喂?刘振明!你在省医院?”   “啊?对,曾老,我在省医院。”刘振明赶紧回答,同时又听到电话那头发出曾达喝水的“咕噜咕噜”声,听起来令人难受,这个老头子从来不避讳这些。   “听说昨晚出了个凶杀案,死了两个保安,你还在现场?怎么没告诉我。”曾达开门见山,也不绕圈子,直接就问。   “呃……”刘振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带着工具马上过来,詹天涯已经告诉我了,你呆着别动,哪儿也不要去!这是命令,动了半步,小心挨揍!”曾达说完挂了电话。   刘振明将电话拿离耳边,呆呆地看着,这个老头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对我不管不问的,今天倒是命令起人来了,还说什么要挨揍?算了,等他来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振明把电话装好,扭动门把准备进休息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慢慢从他身后走过,走到前方重症监护室外那扇巨大的玻璃前。   瞬间,刘振明便愣住了,捏住门把的手也僵在那,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人的背上,从身材和胖瘦来看,和昨夜那个修理工完全一样,而且那个侧面也十分眼熟,难道说那个凶手回来了?   刘振明慢慢松开门把,看着站在大玻璃前的那个人,那人将双手放在身体的前方,交叉握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右侧脸颊上还出现了一个酒窝。   白色大褂,普通的男士皮鞋……医生的打扮,是他吗?   刘振明站在那没动,也不敢贸然上前,这种手段极其残酷的凶犯唯一不害怕的便是这种公众场合,因为一旦他挟持人质,警察就会立即陷入被动。只是此时,刘振明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返回来,而且盯着重症监护室中的周蓉,难道说周蓉的“鬼胎”也是他做的手脚?   那么说电梯中发生的事情……刘振明没敢往下想,但也知道不能轻易放过可以抓到凶手的机会。   “医生,请问一下病人的情况什么时候才有好转?”刘振明故意向那人询问,随后慢慢上前,但很恼火的是,自己没有武器在身上。   那人笑容浮现在脸上,却没有转过头,双手从身前松开,右手慢慢伸进了医生大褂的口袋中。   刘振明立刻停下了脚步,目光注视在他的右手上,担心他摸出武器之类的东西来。   “医生?”刘振明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走,而且速度很快,丝毫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思,却又不像是要逃走。   刘振明四下看着,没有发现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只得紧随那人身后,只是再也没有说话,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慢慢地跟着。   每当那个人身边走过一名护士或者病人时,刘振明的心中就会紧张一下,生怕那人摸出武器来挟持人质,毫无疑问,这人转身离开无疑就是昨夜的那个凶犯,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来到楼梯口,那人停住脚步,从口袋中伸出右手来拍了拍楼梯口的大门,随后拔腿就向楼顶方向跑去,刘振明立即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速度很快,刘振明追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他已经爬到了上面一层,随即停下来,偏头看着刘振明,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二十章[血腥交易]   诡异的笑容只是从那人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又收起,扭头继续奔向顶楼。   刘振明愣了半秒,立即拔腿跟上,在到达顶楼天台门口的同时,他看见已经站在天台上的那人纵身一跃跳上了天台的边缘,张开自己的双臂,作势要跳下去的样子。   刘振明忙喊道:“不许动!”   那人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慢慢转过身来,面朝他,脸上带着微笑。   当刘振明看到那一丝微笑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胡淼如今自己一人在休息室内,会不会中了这家伙的计?他万一还有同伙怎么办?   想到这,刘振明转身就要往回跑,刚一转身便听到那人慢吞吞地说:“警官,这不是调虎离山,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谈一探,因为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不,应该说我们来做一个互相都有利的交易。”   刘振明转过身来,看着那人,果然那人的样子和那夜看到的一样,只是面容青涩了许多,像是一夜之间年轻了几岁。   “你跑不掉的,刚才上楼前,我已经报警了,顶多十分钟,我们的人就会将这里团团包围,除非你会飞……否则你绝对逃不走。”刘振明决定先稳住这个人。   那人一下就笑出声来,头低下去,双手捂住嘴,随后又松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模样十分狂妄,笑罢那人突然收声,说:“警官,你是警察,应该说是呼叫支援,不是报警,哦,对了,我忘记了,你现在是文职,没有枪,也不再是那个侦破连环杀人案的大英雄,但是那个大英雄不是你,是一个叫胡顺唐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刘振明本就很在意这件事,一直清楚自己背了一个名,实际功劳是胡顺唐的,听这人这样一说,心中的火一下就冒了出来,抬脚就要冲上去,那人却伸出双手,做出阻止他的姿势说:“别别别,我这个人胆子小,你要是吓到我了,我从这楼顶上跳下去,你刚才的那番功夫就白费了,咱们还是好好来谈一谈怎么样?”   说完,那人坐在了天台边缘上,两只脚像个孩子一样来回晃荡,一丝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刘振明站在门内,看着那人,半响才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对了,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恐怕你还来不及知道我是谁……我真名已经忘记了,户口本和身份证我多少年前就扔了,只知道我叫夜——叉——王!”夜叉王说着这话,扭头向旁边的远处看了看,不知道用意何在。   夜叉王?这是什么名字?刘振明完全没有印象,虽然当年发生的红衣孩子连环杀人案他熟知,但那个凶手被捕之后,公布的名字并不是这个,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再者那个案子其中的真相本就被故意掩饰过,当时还是派出所警员的刘振明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实情。   还未等刘振明说话,夜叉王又说:“关于你的情况,不用自我介绍了,我都清楚,包括你曾经就读的警校,还有什么时候成为的警员,什么时候成为的派出所所长,我都一清二楚,这些不用再废话,我找你来只有一个意思,做个交易,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交易。”   “我不会和凶手做交易。”刘振明坚定地说,这是警察的原则。   “是吗?好吧,我申明一下,刚才那个选择题,只有两个选项,A是肯定,B是否定,你选择的B,是错误答案,应该接受一点心灵上的惩罚。”夜叉王说完,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听到天台外传来一声惨叫……   刘振明闻声就要从门口奔出去,谁知道前脚刚迈出去,眼前就落下来一个人,那人重重地摔在天台上,发出“啪”地一声响,随后鲜血慢慢从身下蔓延开来。   刘振明站在那,盯着那个脑袋已经被翻转过来的人,那人穿着白色的大褂,戴着眼镜,这不正是负责胡淼妈妈周蓉的主治医生吗?怎么会……在这?不!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夜叉王坐在那,盯着那具尸体,冷冷地说:“不要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这个惩罚不算大,只是想促使达成你和我的交易,对你没有损失,还能避免其他伤亡,真的很划算,比超市大减价还要划算。”   “你要做什么交易?”刘振明伸手指着夜叉王,同时走出了门口,来到那具尸体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刘振明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在天台东西南北四个位置,每个位置竟都站着一个人,有医生、有护士,还有一个是几小时前在电梯门口目瞪口呆的那位清洁工,但那位清洁工现在的姿势很奇怪,半个身子悬在楼外,浑身发抖,双手却伸向天台内,好像抓着什么东西才没有导致掉下去,可刘振明仔细一看,他双手抓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五条命,不,现在是四条命。”夜叉王先伸出五根手指,又收回其中一根,“四条命来交换你答应我的交易,很公平。”   “你到底想做什么?”刘振明怒吼道,自己的皮鞋尖已经粘到了面前死尸的鲜血。   “我找了一个人,去寻找你那位名叫胡顺唐的朋友,让他帮我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我就会立刻离开这间医院,如果没有找到,这里的人都要死,就像这个人一样……”夜叉王的手一指跟前的那名死尸,随后向右侧一挥动,又指向那个悬在楼外的清洁工,此时清洁工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径直掉落下去,紧跟着便听到楼下传来行人的尖叫声。   刘振明立刻奔到天台的边缘,往下一探头,看到那清洁工跌落在楼下的身体,已经摔成了一滩肉泥,却还能看见身体还在微微抽动,在他周围跑动着惊慌失措的人群,不少人抬头看向天台的方向,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妈的!”刘振明此时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扑向夜叉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抓着他的领口提起来,想把他给扔下楼。   被刘振明抓住的夜叉王不挣扎,不反抗,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刘振明摆布,就在他的身体靠近天台边缘时,夜叉王冷冷地说:“如果我死了,其他三个人也要跟我一起陪葬,接下来整个医院中的人都会跟着我一起下去,黄泉路上有大家一起作伴,是件好事。   刘振明赶紧回头去看其他三个角落中站着的人,那三人都哭丧着一张脸,但嘴巴都好像张不开,没有办法叫出来,浑身好像被冻着了一样瑟瑟发抖,同时刘振明还注意到那三个人的左手都被一只凭空出现的小手给牢牢抓住。   那只手?刘振明呆了,慢慢放开夜叉王,随即想到在电梯内遇到的那些个小女孩儿。   “叔叔!帮帮我!”   一个声音从另外一个角楼传来,也就是刚才清洁工所在的位置,刘振明转头看去,在那里站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儿,展开双臂做出拥抱他的姿势,难道说刚才拉住清洁工的就是这个?这个……刘振明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红衣女孩儿?鬼?不,鬼是没有实体的。   红衣小女孩儿的双腿虽然在走动,但身体依然是保持原样,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跑步机上一样,随后身上的红衣渐渐飘动,一阵风刮过,飘动的那些红衣碎片便随着风飘向远方,随后消失不见,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小女孩儿整个人也消失在那,只剩下一双还保持着拥抱姿势的手。   “警官,时间不多了,死人了,他们会马上到顶楼来的,现在是答应我的交易,还是把我推下去,由你选择,十秒时间,我帮你倒数……”夜叉王仰着头,看着天空,开始数数,“十、九、八、七、六、五……”   “什么交易!你先告诉我!”刘振明转身面朝夜叉王。   夜叉王将头低下来,抬眼看着刘振明:“在你的朋友胡顺唐帮我找到那个东西之前,你要负责阻止警察在这所医院里找到我,作为交换,我会让那个女孩儿的妈妈慢慢好起来,如果你不答应,接下来每一个小时就会有人丧命,不仅是在这个医院内,我还会去这个城市中的另外一些地方,例如……”   夜叉王跳上天台边缘,伸手一展,指向远处高楼耸立的市中心,手指在空中画着圈,随后往下狠狠一垂,指向了医院对面两个街区外的一所私立幼儿园。从刘振明的位置看去,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小小的身影在幼儿园的游乐场中嬉耍,不时还能听到广播中传来的阵阵儿歌。   刘振明捏紧自己的双拳,盯着幼儿园的方向,连续做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将夜叉王从天台边缘给推下去。   “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吧?”夜叉王跳下天台,“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同意了,那好,我先走了,记住我们之间的交易,不要轻易毁约。”   夜叉王走到天台门口时,又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随后那些还站在楼顶角落瑟瑟发抖的医生护士身体都变得可以动弹,随后瘫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其中一个医生已经失禁,小便尿了一裤子,顺着裤脚滴落下来,整个人的脑袋微微晃动,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已经完全吓傻了。   夜叉王刚离开没多久,一群保安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带着警察冲了上来,在人群中夜叉王还看到了提着一个小箱子,一身便服的曾达。   在周围的人忙碌着去照看那几个活下来,已经吓得半死的医生和护士时,几个警察则围着那个天台上已经死去的医生,看见他的死状,都下意识抬头去看空中,竟然在天台上被摔死?难道说是从飞机上扔下来的?   当然,一直身在现场的刘振明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估计是与那些红衣小女孩儿有关系。   此时,曾达则慢悠悠地绕着天台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刘振明的身边,吐出了三个字:“夜叉王?”   刘振明惊了,刚要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曾达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掏出一根细条的雪茄烟来点上,也不深吸,只是在嘴里含了一下,尝了下那个味便吐了出来,说:“这家伙果然越狱了,从现场来看,他刚才还挟持了几个人质威胁你?”   刘振明默默点头,却不明白为什么曾达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当然他还在对那个清洁工和那个医生的死感到愧疚,心里很难受,目光一直落在旁边那具医生的尸体上。   曾达看着刘振明低声道:“死了人,责任不在于你,不管今天换作是谁在现场,都没有办法阻止那个畜生,你再愧疚这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复活,走吧,先离开这,不要妨碍别人做事。”   曾达带着刘振明刚要离开,那几个警察就立刻拦住他们,询问怎么回事。曾达一声不吭,掏出自己的证件来放在那几个警察手中,警察看了一眼证件,立即敬礼,什么话也没说,双手将证件交还给了曾达。   两人走进天台的大门,在楼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此时刘振明问:“曾老,你到底是……”   曾达扬了扬手中的证件说:“以前的证件,想不到现在还有用,你想要的话,等你合格了找詹天涯给你办一个,不过仅限于工作。”   “詹顾问?工作?什么意思?曾老?”刘振明疾走两步,和曾达并行。   曾达冷冷地说:“问这么多干嘛?慢慢地你就会都明白的,这个世界和你平时看到的不一样,要用心去看,不是用眼睛。”   刘振明不依不饶继续问:“曾老,你是怎么知道刚才现场发生的事情?推断的?”   曾达停下脚步,将雪茄在旁边的垃圾桶边缘上弄灭,随后说:“你在警校的时候没有学过现场勾勒吗?有经验又用心的警察,可以在到达现场的瞬间就完成对整个案发现场的空间构思,我记得你是警校侦查系99届02班的吧?这种书本里都有的知识你竟然还问我?真不知道你这种白痴是怎么从学校毕业的,早知道你转体改生得了,当什么警察。”   “我……我……我在学校没有主修刑侦。”刘振明辩解道。   曾达冷笑,反问:“那你学的是什么?民事调解?警校有这个学科?派出所所长当傻了,以为自己是居委会大妈?跟我来吧。”   曾达说完,继续向楼下走去,边走还边说:“听说你以前在警校搏击学得不错,还拿了冠军,刚才怎么不把那畜生直接打死得了,不就是费点笔墨写份报告吗!”   刘振明不发一语,只得静静地跟在曾达身后。   正文 第二十一章[教堂鬼打墙]   胡顺唐从车内醒来,揉了揉眼睛,完全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座椅上睡着过去,向车内一看,除了自己之外,狄施阗和开车的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车外也是黑漆漆一片。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天都已经黑了。胡顺唐正要开车门出去,猛然间想起这是一个联系胡淼的最好机会,于是在车上翻查了一阵,在没有找到任何通讯工具后,打开车门就准备往外跑,谁知道刚打开车门,抬眼就看见在汽车侧面一幢巨大的欧式古建筑——天主教教堂!   看见教堂的时候,胡顺唐心里清楚的确是来省城了,这座教堂是省城唯一一座从清朝康熙年间保留下来的教堂,原本有三座教堂,其中两座在文革时期被损毁,唯独就剩下了这么一座,不过狄施阗为何要带自己到这个地方来?难道说霍克家族的人在这个教堂中住着?   先不管这些,联系上胡淼再说,胡顺唐四下看看,在他记忆之中在教堂周围有不少电话亭,还有小超市内都有公用电话,不过奇怪的是周围漆黑一片,连路灯都熄灭了,按道理路灯熄灭至少要晚上零点之后,总不至于自己睡到了凌晨吧?   胡顺唐小心翼翼地下车,蹲下来,沿着跟前的教堂围墙慢慢向前走,周围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野猫的叫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沿着围墙走了几百米之后,胡顺唐意识到不对劲,为何这堵围墙会这么长?在原来的记忆当中围墙顶多只有不过二十来米的长度而已。   胡顺唐停下来,向身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惊了一跳,就在自己身后没多远的地方,就能清楚地看到那辆停在那里的捷达汽车!   鬼打墙?胡顺唐下意识想到这三个字,这是民间传说中对人在荒郊野外迷路的一种说法,顾名思义就是有鬼迷了人的双眼,导致人一直原地踏步或者是总在某个地方绕圈,但这在风水命理学和奇门遁甲之中却称与鬼怪无关,与地域有特定的关系,在中国异文化中,万物都和五行有联系,五行的搭配就可以排列出类似迷宫一样的东西,但这种搭配基本上都是以五行中某一种为主,例如在树林之中必须要以“木”为主,而在石滩之中以“土”为主,但辅助的五行几乎都为“水”,万物不离土,大地莫离水就是这个意思。   古代晋西风水师寻路的办法,通常是探土测水,这种法子很复杂,但通常很管用,毕竟地下水源四通八达,就如地球的毛细血管一样,总有一定的规律,配合上罗盘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即便是遭遇到了这种“鬼打墙”都能够找到出路,不过是在这种五行迷宫内没有人伏击的前提下。   如果这是五行迷宫,那么必定有“阵主”在周围,如果阵主一破,这个迷宫也没有任何作用。胡顺唐想到这,手就从围墙上拿开,刚拿开便意识到不对劲,又赶紧将左手按上了墙壁,仔细一摸,感觉到墙壁很是湿润,就像有人刻意往上泼过水一般,而且那些水好像沿着砖缝之中在缓慢流动……   胡顺唐凑近围墙,但由于周围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墙壁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为什么回头的时候却能清楚地看到那辆汽车?不对,这么说自己一直没有移动,在原地踏步或者绕圈,所以感觉到墙壁好像自己生长一样,不断向自己的前方延伸。   “天黑了,请先生注意安全。”狄施阗的声音突然传进胡顺唐的耳中,胡顺唐一惊,立即回头,身后半个身影都没有,再扭过头来的时候清楚地看见狄施阗提着手提箱站在自己的跟前。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是呀,天黑了,还是进屋里比较安全,小心被怪叔叔给拐带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胡顺唐的头顶传来。   胡顺唐猛地抬头,看见在围墙上端蹲着一个黑影,再定睛一看,是刚才开车的那名年轻人。   年轻人看见胡顺唐注意到了自己,直起身子来,俯视着他,对狄施阗说:“传说中的开棺人也不过如此,这么简单的地方都走不出去,你难道指望他能带我们找到镇魂棺?”   狄施阗盯着胡顺唐,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笑容浮现起的时候,两侧莫名多了些干裂的皱纹:“不指望他,难道还指望你?不要忘记了,没有夜叉王借你的那个小东西,你也不可能困得住他,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掂量一下为好。”   说完,狄施阗伸出一根手指,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又说:“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脑子好使,脑子好使能顶的上千军万马,你说是吧,胡先生……”   年轻人“哼”了一声,挽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腕露出来,张口就咬了下去,胡顺唐愣住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时狄施阗攀住他的肩膀往教堂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对不起,为了让你放松,我不得不想办法让你睡一觉,胡先生,你需要休息。”   胡顺唐听着狄施阗的话,但扭头依然盯着墙头上的年轻人,只见他将被咬破的手腕对准了墙头,随后鲜血一丝丝滴落下去,在他的嘴唇上还带着一抹鲜血。   在鲜血滴落到墙头之后,胡顺唐猛然间眼前一亮,周围好像明亮了许多,没有刚才那样黑暗,可在回头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在那年轻人身边有一抹红色扫了过去。   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想了想,再回头看的时候,墙头上已经没有了那年轻人的踪影。   狄施阗领着胡顺唐来到天主教教堂的大门口,门口两侧两盏装饰的路灯根本不会亮起一样,但却有飞蛾在周围扑打着翅膀,往灯箱之中撞击,再看灯柱下方,密密麻麻堆了好几层飞蛾的尸体。   这个季节哪里来那么多的飞蛾?胡顺唐狐疑地看着那些飞蛾的尸体,此时狄施阗推开了教堂大门旁边的那扇小门,小门上的门环摇晃地撞击着门身,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再往门中看,就能清楚地看见一尊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可除了雕像周围之外的蜡烛外,教堂内却是漆黑一片。   “胡先生,雇主在等着你,请进。”狄施阗闪身站在小门的旁边,示意胡顺唐进教堂。   胡顺唐走进教堂,前脚刚迈过去,就看见那尊圣母玛利亚雕像下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头纱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背对着他,手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在轻声吟唱着歌谣,歌谣听起来就和从前路过教堂时听到里面众人吟唱的曲调是相同的。   不知为何,那个小女孩儿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胡顺唐上前,胡顺唐第二脚也迈了出去,从两侧一排排的座椅过道中缓慢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女孩儿走去,每迈出一步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突然,一只手搭在胡顺唐的右肩上,胡顺唐身子一震。   狄施阗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请不要打扰孩子的吟唱,雇主在等着你,这边请。”   胡顺唐收回正要迈过去的右脚,但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那个孩子,不知为何面对那孩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背影后的动作看来,小女孩儿缓慢的动作显得很是僵硬,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这边请,胡先生。”狄施阗停下脚步来又说,在他面前不远处是两个狭窄的房间,胡顺唐认得这种房间,在天主教教堂中叫做告解厅,俗称为忏悔室,就是那种两个房间中隔着一扇小窗,一侧坐着神父,一侧坐着忏悔者。   通常人们都误解但凡在教堂之内都会有告解厅,实际上那是错误的,只有天主教才有这样的设施,目的是忏悔者告诉神父自己的话,神父再转告给神。这是天主教中信仰七件圣事之一的告解,信徒通过向合法的神职人员告罪,并对所告的罪痛悔恨并更改,得到神职人员的赦免后,等同于从天主获得领洗后所犯罪的赦免,同时也因本身犯罪而伤害到的教会和好,但在基督教中却没有这一设施,基督教是信徒直接向神祈祷,不通过任何所谓的“媒介”。   这类似于佛教中像佛祈祷平安,但要对物件开光等过程就必须要得到高僧来施行是一样的道理,可在道教之中却没有这种说法,并且无论是基督教、天主教亦或者佛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本教之神才是真神,可道教之中却并没有这一点,道教之中深刻地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天下万物本生的道理,并没有唯我独尊。   这也是开棺人祖师为何要定下不能信仰神但必须尊敬神的道理,因为在他们的理念之中,如果他们依附于任何一个教派,那么本身的行为也会因为这个教派受到约束。   胡顺唐看着告解厅,不明白狄施阗的意思,难道说霍克家族的后人在告解厅内等着自己吗?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办法?   此时,狄施阗将告解厅一侧的门给打开,示意胡顺唐进去。   胡顺唐的目光移到告解厅的另外一边,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如何分辨里面是否坐着一个人了。   “啪……”   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从雕像方向传来,胡顺唐赶紧回头去看,却发现刚才的小女孩儿不知去向,只是在原本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奇怪的洋娃娃。   正文 第二十二章[告解厅]   “胡先生,雇主在等你……”   狄施阗又一次说到,规规矩矩地站在告解厅的旁边,等待着,可胡顺唐扭头过来看着他的同时,发现狄施阗的眼珠子快速从自己刚才所看的方向移动过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胡顺唐的双眼给抓住了。   那个小女孩儿是谁?是霍克家族的人吗?可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胡顺唐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走进了告解厅中,坐下后,在门外的狄施阗冲他笑了笑,然后轻轻将门关上,随后便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脚步声慢慢远去,一直到完全听不到之后,旁边的告解厅隔间中终于有了一丝响动,有人在轻声咳嗽,咳嗽的声音好似嗓子中被什么东西给扯破了一样,听得人十分难受。   “你好,胡先生……”旁边隔间的人说话了,男声中带着很浓重的鼻音,说的却是中文,很标准的普通话。   “你好。”胡顺唐想透过那扇有纹路的窗户去看对面的人,但只是一个很模糊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想必狄施阗已经告诉过你我是谁了吧?”那个人说。   胡顺唐下意识摇头:“没有,他只是说你是他的雇主,是霍克家族的后人,并没有告诉我你的实际身份,况且以这种方式邀请我来,显得很不友好。”   那人沉默了一阵说:“非常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因为根据我的调查,在如今的中国,做你们这一行的人已经几乎绝迹了,能找到你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没有你,我们是没有办法完成这次的事情,所以请见谅。”   “是吗?”胡顺唐淡淡地说,“这么说是你授意狄施阗威胁我?”   “不,我并没有直接授意,只是允许他通过非常手段来邀请你加入,仅此而已,如果对你产生了不便,还请见谅,对了,我还没有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T.霍克,现在霍克家的主人,刚才你看到的那位吟唱的女孩儿是我的唯一的女儿,梅丽萨.A.霍克,也主要是因为她,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再次来到中国。”T.霍克说,说完又咳嗽了一阵,嗓子中依然发出那种抓挠一般的声音,胡顺唐恨不得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过,照狄施阗的说法,当初Rk.霍克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女儿A.莎莉。霍克来到中国,寻找镇魂棺,现在霍克家的主人T.霍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是说当年寻找镇魂棺失败了?或者说他们没有寻找到真正使用镇魂棺的办法,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似乎身体不太好?”胡顺唐故意没有直接询问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T.霍克的身体上去,想从这里找到一些突破点。   T.霍克轻笑了下说:“胡先生观察很细致,不瞒你说,我明年就快四十岁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大限之日快要来临,所以我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镇魂棺,完成当年祖辈的心愿,保住我们霍克家的血脉。”   胡顺唐道:“我从狄施阗那里听说的关于霍克家族的事情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唯一一个疑问便是,为什么要找到我?难道是必须有开棺人才能帮助你吗?”   “是的,胡先生,开棺人是必须存在的,做一个很不恰当的比方,就如你们中国人要做饭,大米放入锅内什么都可以缺少,唯独不能少了水一样,而开棺人就是至关重要的那个水……”T.霍克说。   T.霍克自从懂事以来,就开始研究关于镇魂棺的种种资料,当年祖辈发生的事情已经能够倒背如流,甚至在那次事件失败后,Rk.霍克家族中的其他人也想办法重返中国,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那次事件后,唯一的幸存者就是A.莎莉。霍克,但A.莎莉。霍克在返回美国的途中就死去了,具体的死因很奇怪,用轮船上医生的话来说:莎莉早就已经死了!   莎莉早就已经死了?这个消息让前来接莎莉回国的霍克家族的人惊讶不已,随后医生在得到他们的允许下,当面解剖了莎莉的尸体,当尸体被剖开之后,他们发现在莎莉的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已经成为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从医生的鉴定来说,这些器官至少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全部坏死,并且腐烂在体内。   那这整整一年期间,为何莎莉还是活蹦乱跳?   这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团,可当时在轮船上,不知道是谁走漏了这个消息,船长认为那是一种很罕见的传染病,提出要将莎莉的尸体抛入大海,绝对不能带回美国。   霍克家族当然不同意这个要求,但船长根本不畏惧霍克家族的势力,声称为了整船人的生命安全和美利坚合众国的民众,要不抛下尸体,要不给他们一艘小船,让他们自己带着莎莉的尸体乘坐小船回国。   无奈,霍克家族的人最终只能接受船长的要求,将莎莉的尸体抛入了大海之中,进行了一次独特的海葬仪式。   霍克家族的人回国后,一直寻找机会回到中国,无奈在当时到而后的几十年中,中国的局势非常严峻,保路运动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皇朝,袁世凯就任大总统,随后又进行了接连的战争,军阀混战,国民政府的北伐,到后来国共两党的纷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这个国家经历了几十年根本没有停止过的战火洗礼,最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霍克家族的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但最终又开始绝望,当时中美关系糟糕到了从未有过的程度,于是他们只得继续等待,随时关注着中国的消息……   中国的十年浩劫开始时,霍克家族认为这个国家已经完了,自己再也没有希望能去中国,可过了几十年后,中国进行了改革,改革开放后中国燃起的曙光仿佛也照亮了霍克家族,于是开始大张旗鼓收集资料,静待中国大门向世界重新敞开的那一天,而就是那个时候T.霍克正式接任了霍克家族主人一职,除了生意之外,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镇魂棺上,他坚信只有镇魂棺才能解救自己的家族于水火之中。   “实际上我来中国已经有五年了,但在来之前,我就学习了十几年的中文,现在的中文水平完全就像是一个二战时期留在中国的美国后裔。”T.霍克说到这,笑了笑,又开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汉语真的是太难学了,还好我掌握了拼音。”   胡顺唐听完后说:“霍克先生,如果我要帮助你,必须有两个前提条件,首先你必须命令狄施阗撤走所有对我的要挟,保证我朋友的安全,并且允许我和他们联系,其次在寻找镇魂棺的过程中,你必须提供给我必要的工具,而且不能对我有所隐瞒,任何隐瞒都不行,否则我没有办法尽心工作。”   说到这,胡顺唐想起狄施阗关于仿制镇魂棺的事情,赶紧又问:“另外关于仿制镇魂棺……”   刚说到这,告解厅外就响起了手机铃声,声音无比巨大,震得整个告解厅都嗡嗡作响,胡顺唐和T.霍克两人被吓了一大跳,此时狄施阗的声音在告解厅外响起:“胡先生,你的朋友胡淼来电话,你要接吗?”   胡顺唐一听,立刻起身打开告解厅门走了出去,看见狄施阗手中握着的电话一直在鸣叫,随后狄施阗按了挂机键,对告解厅另外一侧说:“霍克先生,我带胡先生出去接电话,打扰了你们,非常对不起。”   “去吧。”T.霍克在告解厅内说。   胡顺唐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狄施阗会突然出现在告解厅外,而在先前自己一丝声响都没有听到过,先前狄施阗离开时还听到响彻整个教堂的脚步声。   胡顺唐跟着狄施阗来到教堂外,伸手正要去拿手机,狄施阗却将手机放进了衣服口袋中。   “你想做什么?”胡顺唐意识到根本没有胡淼来电。   狄施阗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忘记了提醒胡先生,不要告诉我的雇主,关于我雇佣你仿制镇魂棺的事情。”   “为什么?”胡顺唐道,“你一开始不是说,雇主让你做两件事吗?一是仿制,二是寻找。”   “那是因为我不止一个雇主呀,胡先生。”狄施阗戴上了自己的礼帽,随后右手竟然多了一支戴有消声器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胡顺唐的腰部,“如果刚才你说漏嘴了,子弹会直接贯穿你的脑袋,如果你等一下还是说破了这件事,那么子弹不仅会贯穿你的脑袋,也会贯穿你女朋友的脑袋,相信我,我的另外一名雇主可没有T.霍克那样和善。”   胡顺唐上前一步,凑近狄施阗:“如果你动她一根头发,我肯定会让你万劫不复!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狄施阗依然保持微笑:“当然,我曾经在想,如果开棺人能当职业杀手,那种谋杀案子肯定会让警察无从查起的,请回吧,我的雇主还在等你,谢谢你的配合,预祝我们合作越来越愉快。”   几分钟后,胡顺唐回到告解厅内,先是给T.霍克致歉,随后却不知道如何圆回刚才那个话,干脆静等着T.霍克询问。   果然,T.霍克开口就问刚才为什么要说到仿制镇魂棺?   胡顺唐撒谎道:“中国文化之中,万物皆有灵,这只是我想要快速找到镇魂棺所想出来的一条捷径,就如双胞胎一样,有了这个,要找到另外一个,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快速寻找到。”   这个谎言其实漏洞百出,但毕竟胡顺唐的身份掩饰了这一切,T.霍克听完之后并没有多怀疑,只是说:“刚才胡先生提出的那些条件,我可以全都答应,但听狄施阗说,你与警方有联系,不瞒胡先生,我研究过中国的法律,我现在的行为和即将的行为都会触犯你们国家的法律,所以我希望你还是尽量少与你的朋友联系为好,为了我们大家。”   少联系?也没有说不允许联系,这么说T.霍克果然不知道狄施阗还有另外一个雇主也在寻找镇魂棺,也好,就算少联系也能够联系上胡淼,联系上胡淼等于是联系上詹天涯等人,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好办了。   “好,我答应霍克先生,为了你的安全,我尽量少联系我的朋友,但我只会联系一个人,就是我的女朋友胡淼,因为她的历史知识可以对我们寻找到镇魂棺派上大用处。”胡顺唐道,为了消除T.霍克的戒心,直接将胡淼说成了自己的女友。   T.霍克沉默了一阵说:“那么,我们是否可以邀请胡淼小姐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去寻找镇魂棺?”   胡顺唐心中一惊,这肯定不行,自己未来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不得而知,胡淼来了虽然自己陪在她的身边,两人都要安心许多,但毕竟她留在刘振明和詹天涯那里,会比这里安全许多,这个条件千万不能答应。   于是,胡顺唐说:“这个要求我得拒绝,因为我不能离开你们,所以必须让可以自由活动的她搜集一些资料,要是留她在身边,相反很多事情会暴露,试想一下,如果我的警察朋友们突然发现我和她都失踪了,必定会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对我们的寻找过程无端制造障碍。”   “胡先生的提议我完全接受,还有一点,不知道狄施阗先生是否给你说过关于报酬的事情?”   胡顺唐想了想,侧头去看自己这间告解厅的外面,狄施阗模糊的身影还站在那,手中似乎还拿着那把手枪,想了想后说:“没有。”   “好吧,看来他是忘记了,由我来说一遍,如果胡先生帮助我们寻找到了镇魂棺,那么我会支付一千万美金,用现金支付,这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如果镇魂棺发挥了它真正的效用,那么我除了支付一千万美金之外,还可以帮助胡先生办理一张美国的绿卡,并且答应你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T.霍克开出的条件几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足以看出霍克家族在美国的财力和势力庞大到了令人张口瞪目的程度。   胡顺唐听完后说:“这些条件,在找到镇魂棺后再说,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霍克先生能够保证我朋友的安全。”   实际上这句话也是胡顺唐说给告解厅外的狄施阗听的。   霍克笑了笑后答应了下来,随后说:“我们应该上路了,时间已经不多。”   “去哪儿?”胡顺唐问,没有意识到竟然事情来得如此的快。   “去找镇魂棺。”T.霍克简单地回答,接着胡顺唐便听到旁边开门的声音,此时胡顺唐问出了他进教堂来就心怀的疑问:“霍克先生,你为什么要通过这种形式与我对话?”   T.霍克沉默了一阵,又重新坐下关好门说:“我除了在特定的环境内,其他地方没有办法张口说话,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强迫症……”   正文 第二十三章[算命村与球尸]   强迫症分很多种,据调查称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强迫症,例如走路的时候如果不紧挨着身边的人,就会感觉到难受,坐公车的时候总是会选择最靠门的位置坐下或者站立等等,这些都属于强迫症的一种,只是这种程度不足以影响正常生活,可T.霍克这种强迫症据他说源自于小时候的一次事故,具体的过程他并没有告诉给胡顺唐,只是说从那之后除了在相对狭窄和黑暗的环境内,他都没有办法张口说话,平日内只能用手语和别人交流,和一个哑巴无疑。   提到心理疾病,胡顺唐联想到了“白狐盖面”事件中对心理疾病的各种说法,又想到如果现在詹天涯赶到了胡淼身边,自己也可以放心了,但胡顺唐还没有在脑子中想出如何才能联系胡淼的时候,将这一切都告诉给对方,他猜测在自己联系胡淼的同时狄施阗肯定会在旁边监视,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明说。   此时的胡顺唐,根本不知道在省医院发生的那一系列的恐怖事件,是与狄施阗的雇主有着直接的关系。   十分钟后,一辆商务车停在了教堂门口,开车的依然是那位年轻人,只是此时他又变得沉默,面无表情,不再说话,而T.霍克则穿着一件巨大的形如斗篷样的风衣,领着自己的女儿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两人坐定后,狄施阗这才领胡顺唐上车。   胡顺唐上车后,留心注意到在狄施阗、自己与T.霍克以及他的女儿梅丽萨之间堆积着很多奇怪的帆布袋,帆布袋内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但却像一堵墙将他们隔开来,能够听到彼此的说话,但却看不到彼此。   “我们去哪儿?”胡顺唐靠在座椅上问。   狄施阗拿出手机,查询着GPs导航,随后说:“我们要先行四个小时,随后转到省道上,还要走六个小时接下来就换越野车……”   胡顺唐盯着狄施阗的手机,又问:“我是问目的地!”   “刘家湾。”狄施阗只说了三个字。   刘家湾?从未听过,胡顺唐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不仅在四川,就连在全国叫这个地名的都数不胜数。   “那可是全国最出名的一个村子,听说这个村子里面的人是曾经吉普赛人在中国的后裔,元明时期,蒙古帝国占领了印度北部,生活在那里的部分吉普赛人开始向中国的西北部迁移,在《元史》中曾有过‘罗嘿扰民’的记载,后来的《明史》之中也有记载,说‘泰州有罗嘿户,汉人不与通婚,自相嫁娶’……”狄施阗说到这抬起头来,告诉给了前方那位年轻人一个坐标,随后又坐回来说,“罗嘿在记载中,即是中国对吉普赛人的称呼,不过最奇特的还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从前不耕田不劳作,赚钱的方式只有一种——替人占卜算命!”   胡顺唐猛然想起来,问:“你是说好多年前曾经新闻报道过的那个乞丐村?”   胡顺唐记得,当时新闻中说那个村子中从解放前到解放后,甚至是国家改革开放之后都没有几个人种田耕作,只有族长,也没有村支书,村主任,上面任命的干部下派之后完全没有办法展开工作,因为村中人只听从族长的命令。每年开春后,村子中三分之二的人就会离开,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看家,其他人则漫步全国各地乞讨,到春节前夕又陆续返回,曾经新闻中提到过这些人采取的是半乞讨半算命的方式赚钱。   狄施阗点头:“对,就是那个村子,要知道在中国地图上是完全找不到那个村子的,被遗忘的一个算命村。”   “你的意思是镇魂棺就在那里亦或者要靠那里的人寻找镇魂棺?”   狄施阗向车后看了一眼说:“据我查到的资料,这些人是镇魂棺最后的守护者。”   胡顺唐还未说话,狄施阗又道:“刘家湾听说就是曾经的水牛坝村……”   省医院,重症监护室,休息室。   胡淼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知道是因为刘振明下手太重,还是因为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刘振明和曾达回到休息室内后,刘振明本想找医生来查看,但被曾达阻止,说是要等詹天涯前来。   刘振明很不解地问:“曾老,为什么我从前问你是否知道詹天涯,你只是摇头呢?”   曾达手中的箱子打开,就拿出一块画板和几支笔,还有部分颜料,支好后转身问刘振明:“如果在那个时候我问你开棺人是什么,你会回答我吗?”   曾达知道开棺人,刘振明并不惊讶,他认识詹天涯也肯定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一直蒙在鼓里,没有想明白之所以詹天涯要让自己跟着曾达,原因就是在这里。   刘振明摇摇头,曾达一笑:“那就对了,这个问题很愚蠢,你先过来,给我形容一下关于刚才你看到的听到的,用语言准确地表达出来。”   刘振明坐在画板前,详细地说了一次,曾达也不动笔,只是静静地听着,在刘振明叙述的过程中,曾达还扭头不断地看着这个房间。   刘振明说完时,曾达正看着巨大的防菌玻璃对面的重症监护室,随后目光又移回来,看着房间的墙壁,起身上前去摸了摸,仔细地捏着墙壁上掉落的粉尘说:“奇怪,怎么会用这种涂料?”   说完,曾达径直走进重症监护室,刘振明紧跟其后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想做什么,随后见曾达又用手在墙壁上摸着,沿着墙面走了一圈,最终回到了休息室内,坐下后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你没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觉得,很诡异,说不出来的感觉,很阴森。”刘振明回答。   “不。”曾达摇头,“你所说的只是普通人对医院的感觉,更何况这里是重症监护室,里面还睡了一个外貌那么恐怖的孕妇,我所说的是这里的陈设还有装修,以及所采取的涂料等等。”   曾达这么说,刘振明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难道说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是导致胡淼“发疯”的主要原因?   “人有人气,地有地气,中国古建筑学里面,房基是很重要的,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打地基的时候,不能动了地气,如果地气出了问题,这片地只能弃用,至少要过十年到三十年的时间才能重新破土,这就是风水之中的阳宅说,和阴宅中寻找吉地,寻龙点穴是相同的道理,一阳一阴相辅相成,某些奇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借用环境,可以将原本的能力放大至原先的数倍之多,我想那个夜叉王之所以要选择在医院行凶,也是有他特定的原因,你想办法去找到医院的建筑平面图,我先把手中的工作给完成了。”曾达一口气说完,坐在画板前拿起笔开始作画。   刘振明很奇怪,绕到曾达身后去看他到底在画什么,此时曾达却抬起头来问他:“你还在这干什么?”   刘振明赶紧解释:“建筑平面图不好找呀,我必须得到建委去……”   曾达目光回到画板上说:“你去医院办公室找找,办公室肯定有建筑平面图的复印件,百分之百有,每个单位都会将建筑平面图存档在办公室中,医院也不例外,不用费劲去建委找,这种事不能让外界知道得太多,要知道媒体可是无孔不入,消息走漏出去,再想收回来,就难了,快去,别磨蹭了!”   刘振明赶紧转身离开,开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胡淼,曾达喝道:“这里有我!担心什么?快滚!”   刘振明快奔出休息室,来到电梯口,伸手刚要去按电梯时,又停住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走楼梯,毕竟在电梯中的经历已经让他感觉到了无限后怕,那个夜叉王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手段,曾达没有说,自己也没有分析出来,总之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来的。   从楼上一直狂奔到楼下,到处跑动的都是惊慌的病人和医生,还有在询问医生情况的警察,刘振明没有穿警服这种时候大概也是好事,至少行动起来方便许多,再来到办公室那条走廊前时,发现走廊中的灯光不知为何全部熄灭,伸手去按开关也没有任何反应。   刘振明在黑暗中慢慢摸索,一步三回头,担心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就在他手终于抓住办公室大门的门把时,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使劲一扯。   刘振明自然反应举起右拳就向那个方向击了出去,刚击到一半,右手的拳头劲道全部被化解,来人将他双手向后一个反绑,差点没把他的胳膊给拧断,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嘘,小声点!”   是詹天涯!   刘振明第一次对詹天涯的到来感觉到这么高兴,仿佛是天神下凡一般。   詹天涯从旁边处探出头来,对反绑住刘振明的人说:“小松,松开他,是振明。”   宋松松开刘振明后,刘振明活动了一下手腕,低声道:“你终于来了!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这里……”   刚说到这,詹天涯突然上前捂住刘振明的嘴巴说:“闭嘴!现在没有人知道我来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到了,如果其他人知道,夜叉王也知道了!明白了吗?你是不是来找建筑平面图的?”   被捂住嘴巴的刘振明点点头,抬手示意詹天涯松开他,同时表示自己会压低声音。   詹天涯松开了刘振明,三人蹲在角落中,刘振明用很低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平面图的?”   “现在给你解释不了,总之不用去找了,办公室内的平面图已经被人偷走了,很可能就是夜叉王干的,这更加说明了他选择这间医院是有目的的,而且办公室工作人员四个人都已经惨死,手法和夜叉王所做的完全一样。”詹天涯说,随后示意两人跟着自己。   三人进了办公室后,詹天涯小心翼翼将门给关上,随后递给刘振明一副手套,刘振明戴好后,詹天涯又将一副夜视仪交给他。   刘振明拿着夜视仪问:“这是干什么?”   詹天涯低声怒道:“你能看见吗?能开灯吗?我们要赶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处理掉这四具尸体!”   “为什么要帮夜叉王处理掉尸体!?”刘振明不解,其实他一直很反感詹天涯这种将所有事情都要拼命掩饰住的方式,越掩饰老百姓越要去猜测。   “不处理?你自己戴上夜视仪看看!”詹天涯说,等刘振明戴好之后,詹天涯双手抓着他的脑袋往旁边轻轻一移……   刘振明先看到那堆东西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在夜视仪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绿色的,略有光亮的地方都十分刺眼,也没有特定的颜色,所以没有对眼前不远处堆积在办公桌上的那堆东西有反应。   不过,等他凑近一步看清楚后,又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差点没呕吐出来。   “指挥,我说过,他也会吐的,只有你这种见怪不怪的人才会觉得无所谓。”宋松在一旁说,开始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样样东西。   刘振明愣在原地,盯着那堆东西,如果没有闻到那股血腥味,他恐怕会认为眼前看到的只是一座雕塑,一座艺术家做出来的奇特雕塑——四个人的尸体被揉成了一团,形成一个圆球摆放在办公桌上,四颗头颅都朝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四双大腿立在圆球的最下端,四双手被插在圆球的方向,向外做出拥抱的姿势。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刘振明捂住自己的口鼻。   詹天涯淡淡地说:“艺术品,夜叉王的艺术品,你觉得这样的东西被地方警方看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说不定有哪个嘴不严的弄到网上一说,再泄露出一张现场照片,那就完了,这座城市立刻就会陷入恐慌之中,而且法医报告也会将这件事列为无法解释的事件。”   “为什么?”刘振明问。   “这四具尸体的现象已经够那些法医研究一阵子了,通常早期尸体现象都指的是24小时内尸体发生的变化,而在24小时后发生的变化叫晚期尸体现象,而这四具尸体我刚才看过了,从腐烂程度上来讲,至少死亡时间超过了48小时。”詹天涯紧了紧手上的手套,接过宋松手中的一瓶东西。   宋松接着又递给刘振明一把钢锯:“干活吧,趁着现在医院乱,我们还有30分钟的时间。”   刘振明拿着那把钢锯,看着那四具被揉成一团的尸体,心想是让我把这些尸体分开吗?   正文 第二十四章[毁尸灭迹]   尸体现象按照大致步骤通常分为十步,从肌肉弛缓、尸冷、产生尸斑、发生尸僵、尸体痉挛、尸体局部干燥、角膜混浊、尸体自溶、尸体腐败到最后的白骨化。   而在办公室被揉成球状的这四具尸体,已经产生了尸体自溶和腐败现象。   尸体自溶,指在人死后组织细胞本身释放出来的水解酶,作用于自身,使组织发生分解变软,甚至液化的现象,最早发生自溶的组织器官是胰腺,在人死后5小时后就会产生,依次便是胃肠黏膜、大脑、肾上腺、肝、脾、肾……一旦组织器官发生自溶现象,无论多高明的医生,在解剖化验尸体的时候,如果没有高科技设备的辅助,如果死者是中毒死亡,都没有办法查清楚到底是以什么毒而致死。   这些知识,在警校的时候刘振明都能倒背如流,按照詹天涯所说,这些人实际死亡时间不超过5个小时,就算是胰腺发生了自溶,现在尸体的外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除了大部分已经出现了腐败之外,尸体表面还有一层浓浓的如同胶水一样的东西裹了好几层,之所以闻到血腥味刺鼻,也完全是因为尸体自溶后产生出来的那股酸臭味。   就算人产生尸臭3个小时就足够了,但在这种天气下,尸体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詹天涯说得对,这种场景被外界得知,一定会引起大众的恐慌,如果一旦有其他的谣言四起,甚至会出现大批老百姓远离城市,甚至是骚乱也说不定。   “动手吧!你愣着干嘛?”詹天涯对刘振明说。   刘振明举了一下钢锯说:“要我干什么?”   旁边的宋松抓住尸堆中伸出来的一只手用力一拔,没有拔出来,由于太滑,用力过度,差点摔倒。宋松将戴有手套,满手都是尸水粘液的手伸到刘振明的跟前说:“首先收集现场证据,随后再用钢锯慢慢分解。”   收集证据!?刘振明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件事两人已经做了,亦或者要等待刑警队的到来。   詹天涯坐在旁边,看了一下手表对他说:“我们还有半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完成现场证据采集工作,不过我们这采集证据和普通的鉴证科不一样,你要知道,普通刑警队,现场收集证据靠的是办案刑警和经手的法医,而国家安全局鉴证科收集证据却要详细很多,光是他们鉴证科下就分为三十个小科室,每个科室负责不同的工作。”   刘振明透过夜视仪看着詹天涯,很是不解为何现在要对自己说这些。   詹天涯又道:“首先现场收集工作遵循的道理是一个,那就是在其他人没有到来之前,尽快完成证据采集,会直接导致现场受到破坏的条件有十个,我直接告诉你最严重的那一个,就是——警察。”   警察?刘振明依然愣着。   詹天涯又说:“现在上前,首先对尸体周围的尸液进行采集,宋松会协助你,时间不多了,赶紧动手。”   此时宋松递给刘振明一个带封口的试管以及一个针管,刘振明接过来,蹲下小心翼翼将尸液采集进试管之中,采集完毕后说:“詹顾问,这种事应该法医来做,而不是我。”   詹天涯冷冷地回答:“在我所属的部门,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法医,你也不能例外。”   听到这句话,刘振明一惊,心想这是否代表自己已经是詹天涯部门中的一员了?   “接下来收集死者手臂上的皮肤组织,用手术刀轻轻刮下来,放入试管内,皮肤组织长度最好不要超过5厘米,不少于3厘米,这样的大小对肉眼和显微镜观察都有好处。”詹天涯又说,语气依然冰冷。   宋松递过手术刀给刘振明,刘振明拿过刀,凑近那个尸堆球,小心翼翼从其中一只伸出来的手臂上割下来一块皮肤组织,刚下刀就发现,外面湿润的尸体手臂中竟然形容干尸一样毫无水分,好像水分全部集中在了体表。   “詹顾问,有些奇怪……”刘振明用镊子夹起那快皮肤组织,但因为夜视仪的关系,没有办法看得清楚,只得放入试管之中封好。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詹天涯盯着刘振明的背影。   “体表很湿润,被尸液所覆盖,但体表下形容干尸一样,就像是被风干的……腊肉!”刘振明觉得很恶心,因为割开之后闻到体表下有一股像是变质青梅一样的气味,直冲鼻子而来。他记得第一次在警校上解剖课的时候,因为很不专心,被老师叫上讲台,让他戴上手套,随后往手心中放了一块肌肉,问他是人体的哪一部分,刘振明看了半天,竟脱口而出:像是上好的牛肉!   的确,如果不是福尔马林的气味,那块肌肉的确像是一块上好的牛肉。   “这就说明死者是被放干了血液,可是现场却没有那么多的血液,你要清楚,四个人体内的血液,要全部放干,毫不夸张地告诉你,当油漆的话可以刷遍整个房间,而体表覆盖的尸液又说明一点,这些尸液是凶手有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血液被吸干的这一点,普通法医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通常会素手无策,因为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詹天涯又说,此时宋松举了一下手表,示意时间已经不多。   詹天涯点点头,让宋松上前接替刘振明做采集工作,自己则将刘振明带到一边,指着他手中的钢锯说:“等证据采集工作完成后,就必须将这尸堆给完全销毁。”   “为什么?”刘振明问。   詹天涯没有回答,只是静等着宋松完成工作,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宋松起身冲詹天涯点点头,示意已经完成,随后三个人来到了尸堆球跟前。   刘振明举着钢锯靠近那尸堆球的时候,被那股熏人的气味呛得都快晕倒了,詹天涯拿出一个小瓶子往里面喷了点东西,让刘振明戴上,接着自己举起钢锯,开始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尸堆球锯了起来,锯子刚砍下去,尸液和黑色的粘稠状的血就喷洒了出来,弄了他全身都是。   詹天涯每弄下一块来,就赶紧放入旁边宋松的小盒子中,接着倒入刚才瓶子中的液体,五秒之后那堆烂肉就立刻熔化,变成了透明色的液体。   就这样,三个人忙碌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这才将四具尸体完全分解熔化。   当所有的事情做完后,刘振明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麻木了,不想说话,脑子中一片空白,空白之中不断回闪过刚才自己挥动钢锯砍下去的场景,嗓子中发干,一阵阵辛甜的感觉涌了上来,胃部也在不断地抽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口喷了出来。   詹天涯把手套取下,放入那盒子中也熔了,随后摸出烟含上,盯着正在哇哇狂吐的刘振明说:“干久了,习惯了就好,当刑警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件这样的案子,吐完了自己收拾一下,然后把这给烧了。”   “烧了?为什么要烧了?”刘振明吐完后问。   詹天涯盯着满屋子的狼藉说:“证据已经搜集齐全了,留下来只能给其他人猜测,这四个死者也只能被列入失踪人口处理了。”   刘振明上前一把抓住詹天涯道:“失踪人口处理!?那对他们家人怎么交代,抓到夜叉王总得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吧?让这四个无辜死者的家人一辈子都抱着他们能回去的希望生活?你还是人吗!”   宋松上前要拉开刘振明,却被詹天涯阻止:“振明,当年我和你一样,也在这些问题上想不明白,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普通人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要平衡这个世界,抓到这些凶手,让死者泉下有知,你现在也许无法理解,但以后你慢慢会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刘振明摇头:“我不明白……”   詹天涯说:“好,那我问你,你给我解释一下,夜叉王怎么会在短时间内让四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模样,他采取的是什么手段,你能给我解释清楚,我就让你把这些告诉给死者家属。”   刘振明依然摇头。   “那就对了,就算你知道,你告诉他们,他们信吗?别忘记了,现在科学日新月异的今天,这种被民间统称为灵异的案件是根本没有办法公布出去的,全世界各地无时无刻不存在这些东西,人们暗中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一旦有过亲身经历,我相信谁都想远离。你看现在那些网站上所谓的什么亲身经历的小说,神鬼论也好,外星人也好,有多少人是真的知道这其中实情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个都没有,还有那些个号称神算,号称家传有本神书的风水师,这些也都是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就以眼下来说,夜叉王就算犯案,也是出于某种目的,如果没有那个目的,他会一辈子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就如开棺人一样,为何要费尽心机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不让麻烦找上门来,所谓的那些招摇过市的神棍,都是为了钱财和虚荣心,真正的奇人都不会看重这些的。”   詹天涯说完后,刘振明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到门口:“夜叉王能抓到吗?”   詹天涯摇头:“我不知道,就连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手段是什么,实话告诉你,关于盐爷从前的杀人手段,也都是抓住盐爷后我才了解清楚的,在这个行当我算是身经百战,但每经历一个案子,我就会清楚的知道,天下还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盐爷……抓到?”刘振明转身,“你的意思是盐爷没有死?”   “你现在脑子怎么变这么灵活了,他的确没死,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关押着,因为他还有用,他脑子中的知识可以帮助我们,无论是破案还是其他什么。”詹天涯说,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把真相告诉给刘振明,但同时也希望刘振明暂时不要告诉给胡顺唐。   刘振明道:“顺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完全联系不上他,整个人好像蒸发了一样,我询问了广福镇派出所的警员,他们去查过,胡顺唐已经不在镇上,有街坊称看见胡顺唐和一个外地人上了一辆轿车,那辆轿车好像是某个保险公司的,至于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外地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詹天涯思考了一下说:“我会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回胡淼身边,和曾达在一起,你协助他保护好胡淼,顺便调查清楚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信曾达,他的资格比我还要老。”   “好……”刘振明想着要不要将夜叉王和自己的交易说给詹天涯,但想到夜叉王的要挟,自己迟疑了,如果被夜叉王得知,不仅这个医院的人不保,还有那些个幼儿园中的孩子都有可能惨遭毒手。   刘振明抬眼看着办公室内,地上还残留着的尸液,这已经是第三次亲眼看到夜叉王犯案后的残酷场景,他的杀人手段到底是什么?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应该就找到了突破口。   “喂,你怎么了?”詹天涯见刘振明呆呆地站在那。   刘振明反应过来,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夜叉王用什么手段杀人。”   “等等。”詹天涯想起来了什么,“振明,为什么我看到你时,提到凶手的名字,你一点都不吃惊?我相信在这之前,你根本不知道犯案的凶手叫什么吧?”   刘振明心中一惊,对,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那是夜叉王,除了曾达和詹天涯这一批人之外,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除了夜叉王亲口告诉自己之外,但如果告诉詹天涯,自己与夜叉王有过接触,以詹天涯的性格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还有,曾达那时没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只是碍于时间紧急,并没有问我?   刘振明忙解释说:“是曾老告诉我的。”   “是吗?”詹天涯反问。   刘振明透过夜视仪,看见此时詹天涯与宋松两人对视了一下,随后詹天涯转过头来又说:“你先回去吧,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已经到了这里的消息,我会想办法把夜叉王找出来。”   刘振明缓缓地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自己独自一人离开。   刘振明走后,詹天涯和宋松两人将可燃物都堆积在了有尸液和刘振明呕吐物的地方,随后又让宋松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消防设施是否完全,一切就绪后,詹天涯正要点火,听到宋松说:“指挥,我觉得刘振明有点奇怪。”   “我知道。”詹天涯划燃火柴,扔进那堆可燃物中,顿时就腾起大火来。   火焰腾得很高,瞬间就吞噬掉了整个房间,两人站在门口,盯着大火,刚过一会儿,办公室顶端的消防喷头就开始喷水。   “好了,证据基本上清除干净了。”宋松盯着那堆火焰:“现在怎么办?火一燃起来,夜叉王必定猜测到我们已经到了,万一他再次杀人……”   詹天涯站在那,好像没有听进去宋松的话,只是在那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夜叉王,医院,鬼胎,胡顺唐失踪……这些事情之间好像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为什么呢?”   十几分钟后,刘振明回到了休息室内,胡淼已经醒来了,和曾达在那说着什么。   刘振明推门进去,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挂在休息室门口的窗口处挡住外面的视线,然后将沾满鲜血和尸液的衣服脱下来,揉成一团,又从柜子中拿出医生的白大褂来穿上,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曾达从床边起身,拿了刘振明揉成一团的外衣扔进自己的箱子中,又拿一叠画纸在上面盖住。   胡淼看到衣服上的血液,闻到那阵阵的酸臭味,忙问:“振明,你去哪儿了?”   刘振明还未说话,曾达抢先道:“他去工作了,那个人来了吧?建筑蓝图是不是也没有找到?”   刘振明知道曾达所指的那个人是詹天涯,于是点头,这时候曾达拿过自己画好的画,递到刘振明身边来问:“当时现场是不是这个样子?”   刘振明盯着那幅画,本来涣散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光亮,嘴巴也张大了。因为那幅画上所绘的场景和先前自己到达楼顶后看见夜叉王及被挟持人质时一模一样,连人物的衣服都八九不离十。   曾达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就算他在现场亲眼看到,记忆力超群都不可能画得这么细致,除非是有人拍下了现场照片,他照着临摹出来的。   “曾老,这个……”刘振明拿着画看着曾达。   “废什么话!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曾达怒道,好像他很容易被触怒一样,和先前那个办公室中每日悠悠闲闲的老头儿完全不同。   “是。”刘振明回答,心中还是很难受,毕竟那些死者怎么死的,死了之后家属都得不到真相的事情,依然在他脑子中徘徊,更何况自己还亲手参与了毁灭他们尸体的行动。   正文 第二十五章[轮回间的春梦]   房间内依然充斥着刘振明带进来的那股尸臭味,其中夹杂着刺鼻的酸味,这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刘振明浑身难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无论是站起来还是躺下去,胸口就好像有什么重物一直压在那里一样,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困难。本以为在“白狐盖面”事件中,自己已经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恐怖,可在医院办公室的情景却一直在脑子中挥之不去,不断地闪过那个尸堆球的画面。   就算胆子再大的人,见到那种永远都无法遗忘的画面,都会心有余悸,死状如此怪异的尸体,夜叉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就连詹天涯都拿不准,更何况是自己这样一个菜鸟。   曾达将那副素描画收了起来,非常小心地放入箱子的夹层中,随后又支起画板,刘振明看到曾达正在绘制另外一幅画,画面和现在房间中一样,只是人物不同,画上胡淼躺在一侧倒地的沙发上,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   曾达到底在画什么东西?这样的东西能算是线索吗?   曾达好像是看透了刘振明在想什么:“案发现场是一个立体的空间,不管对方是什么怪物,哪怕作案的是鬼,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对普通罪犯有普通的对付办法,但说到底,案发现场永远都能找到线索,虽然有些线索你用肉眼看不见,但要学会去联想,凭借现场发生的一切来假想,没有假想就没有推理这么一说。”   刘振明默默点头。   曾达坐在画板前又问:“你先前是不是遇到过孩子,小女孩儿,穿着红色的衣服?”   曾达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好像闪过什么东西。   刘振明抬起头看着曾达,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振明道:“对,看见了,不仅仅在电梯内,在顶楼也看见了。”   曾达“嗯”了一声,将夜叉王过去犯下的案子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随后又说:“之前胡淼告诉过我,她在电梯内也好像看到了孩子,但不确定,不过监控室内的保安却通过通讯器告诉她,从摄像头中的的确确看到有一个孩子和她一同乘坐电梯,但你救下胡淼后,你们两人想去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中到底拍到了什么,可惜监控录像被人拿走,两名保安也惨死。”   曾达顿了顿又说:“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夜叉王实际上还是想掩饰什么东西,似乎想掩饰他的作案手法,杀人手法,可矛盾的是既然要掩饰,为什么又要在两名保安的尸体下留下自己的标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警方,他在逃狱后就来到了医院。”   “逃狱!?”刘振明很震惊,难道说这个凶手曾经被抓捕,又逃出来的吗?   曾达点头:“对,逃狱,他是判了死刑的重刑犯,但对外界宣称已经枪毙了。”   刘振明想起来詹天涯告诉他盐爷没死,只是被关在某个最安全的地方,这种方式和对外宣称夜叉王已经枪毙,实际上被关押起来是相同的。   刘振明忍不住问:“关在哪儿?”   “普通监狱。”曾达简单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刘振明知道盐爷所关押的地方必定是不普通,否则的话曾达怎么会说出“普通监狱”这四个字。   “轮回间!”曾达起身走到一面墙壁处,伸手拍了拍,说出这样三个字来。   刘振明皱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曾达告诉刘振明和胡淼,在会同时产生死亡和生命的地方,就被称之为轮回间。例如说医院,这类阴阳两气混合的地方也可以称为轮回间。佛家中称,轮回间只存在于人和冥界之间的一个空白区域,在道教中也有阴阳界这种称呼。但凡堕入阴阳界的,就等同于万劫不复,无法轮回,一辈子只能呆在那个地方。不过印度佛教之中是没有这种地方的,最关键的是在印度佛教的传说中夜叉只是财神身边的侍者,没有善恶之分。可佛教传到中土之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夜叉与修罗开始对立,而夜叉为了躲避修罗,或者是成为修罗,便躲避到了阴阳界,在那里成为了半人半神的东西,民间也称为半人半鬼,形态不一。   “总之一句话,阴阳界之中存在的东西,并不属于六道之中,无法轮回,无关生死。”曾达说完后,补充了这样一句话。   “曾达你的意思是说,夜叉王之所以要选择在医院,仅仅是因为这里是轮回间,阴阳界,对他来说如鱼得水?如果离开了这间医院,他就无能为力?”刘振明问,这样一说,刘振明的确觉得奇怪,如果夜叉王真的要置自己和胡淼于死地,在那夜两人去刑警队的时候也可以做,但却平安无事,再者因为胡淼母亲怀有所谓的鬼胎,所以他们必定会再次回到医院,不可能扔下胡淼的母亲不管。   “也许吧,只是这间医院很奇怪,地气很涣散,并不集中,你们不觉得吗?”曾达反倒觉得刘振明和胡淼两人很奇怪。   胡淼听了半天,终于问:“你们说的夜叉王到底是谁?”   刘振明和曾达都没有回答胡淼这个问题,曾达是不想吓着胡淼,而刘振明只是根本不知道夜叉王的过去。   “胡淼,你还记不记得你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刘振明问。   刘振明这样一问,胡淼脸就红了,低下头去,双手抓住被子,她总不能告诉刘振明在晕过去之前,她做了个春梦,而且春梦的男女主角是胡顺唐和自己?而且梦的真实程度就像是真正发生过一样。但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淼从前甚至有些害怕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可在那个所谓的梦中,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体内好像隐藏着一种随时都会爆发的欲望……   那时候,当胡淼在躲避那个从床下慢慢爬出来,蠕动着身体向沙发前爬来的小女孩儿时,自己从沙发上摔倒下去,可同时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越来越靠前,整张脸上也布满了奇怪的纹路,清楚可见皮肤下的淡蓝色的毛细血管。   自己的身体则好像被注入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没有办法动弹,没有办法喊出声来,天花板好像也在逐渐下压,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   最终,女孩儿爬到了胡淼的身体上端,两只手从身后甩了过来,直接搭在了胡淼的胸口,口中的舌头慢慢伸了出来,舌头上还带着一种浓浓的淡白色粘液,随后舌头竟伸长放在了胡淼脸颊的一侧,虽然那舌头很恐怖,可女孩儿那张布满淡蓝色血管的脸却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并不狰狞,相反很温柔,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缠着自己爸妈买冰淇淋,最终得偿所愿后的那种心满意足。   胡淼的目光随着那条舌头左右移动,她很想叫出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去大喊一声,可当嘴巴终于张大时,却闻到在脸上的舌头竟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很香,甜甜的,带着青草的气味……   当那股气味通过鼻腔进入胡淼的身体后,胡淼的眼睛开始瞪大,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在瞬时间就产生了变化,变化之快,让她本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完全置身于了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之中——广福镇的棺材铺中的里屋房间,房间内到处挂着红布,周围遍插着新婚的蜡烛,自己则戴着新娘的盖头坐在床上,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去,“胡顺唐”就坐在自己的床边,正在脱掉自己的鞋子。   “胡顺唐”脱掉鞋子后,面带微笑坐到了胡淼的跟前,那张脸慢慢凑了过来,同时伸手揭开了胡淼头顶的新娘盖头,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在胡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胡顺唐”的嘴巴又凑到了她的双唇上,舌头在胡淼的嘴中轻轻搅动,那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胡淼全身在刹那间一紧,随后又慢慢开始放松,双手环抱着眼前这个男人,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回归人类的本能。   “胡顺唐”拥抱住胡淼的双手,慢慢从她身后拿开,开始解开胡淼上衣的扣子,在他的右手划过背后那条胸围带时,胡淼觉得整个胸口要爆开了一样,有一种胸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是那么的美妙。   胡淼闭上眼慢慢向后倒去,轻声呻吟着,配合着“胡顺唐”的每一次动作,当他的手最终移动到胸部上时,胡淼浑身止不住轻微地抖动着,感觉腹部像是火烧一样,突然有一种想要被胡顺唐抱紧填满的感觉……   胡淼轻轻搂着“胡顺唐”的脖子,感觉到他的一只手开始慢慢下滑,从胸部到了腹部,在腹部画了一个半圆后,开始像下身处摸去。   胡淼开始还下意识地夹紧了自己的双腿,可当“胡顺唐”的那只手到达双腿之间时,她渐渐放松了身体,将双腿分开,咬住嘴唇脸转到了一旁。   一种滚烫的感觉顺着“胡顺唐”的那只手传遍了她的全身,随之那股热浪最终汇聚到了双腿之间,胡淼也不知为何猛地夹住了“胡顺唐”的那只手,张嘴轻轻地咬住了“胡顺唐”的嘴唇,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嘴唇都在轻微的抖动。   当“胡顺唐”的手指慢慢伸进胡淼的裤子中时,胡淼的嘴唇死死地咬住他的一瓣嘴唇,呻吟声开始变得低沉,但也是拼命强忍住,她从未想到过男女之事竟会是这样。   那只手慢慢伸进裤子,触摸到那个敏感地带时,胡淼浑身开始颤抖,那个地方就连她自己洗澡的时候,都害怕深入,从前自己对男女之事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鬼怪之说,可此时却发现自己一直在躲避着心中的那种欲望。   “胡顺唐”的手指终于进入那个缝隙后,胡淼整个人的身体一下收紧,双臂抱紧对方,呻吟声开始变大,随着手指的来回进入有节奏地叫了起来,同时自己也感觉到有液体开始不断从那里涌出……   “轻点……有点……疼……”胡淼轻声道,说话时还伴随着低沉的吸气声,这种吸气声伴随着对方在自己耳边沉闷的呼吸,两个人好像此时已经融成了一体。   如果……胡淼当时知道,在她尽情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抱住她的实际上还是那个从床上慢慢爬出来,浑身骨节尽断的小女孩儿,她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那具形容走尸的女孩儿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身体,那个很长的舌头在胡淼的眼中变成了胡顺唐的手,正在她全身上下慢慢地舔动着,当她眼中看到“胡顺唐”的手从下身处拿出,手上还带着自身分泌出的液体时,实际上只是舌头上带着那种类似尸液的东西,当那种液体开始慢慢滴到胡淼的胸部时,她竟还毫不知情用手指摸着,然后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休息室门外的刘振明终于撞了进来,在唤醒胡淼无用的情况下,只得一掌将她劈晕过去,免得她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春梦中的一切,胡淼心中很清楚,但不可能将详细的细节告诉给曾达和刘振明两人,毕竟她是个女孩儿,于是只是说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胡淼在那个所谓的梦中所面对的是什么,她自己不知道,曾达和刘振明也不知道,只有那个躲在暗处,一直狞笑着的夜叉王真正的看了一出好戏。   房间内又一次沉闷了下来,气氛变得很奇怪,曾达感觉到胡淼在隐瞒什么,也不知道隐瞒的这一切对抓住夜叉王到底有没有实际性的帮助,此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踢开,门狠狠地砸在背后的墙壁上,众人抬头看着一个穿警服的胖子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大喝道:“谁是刘振明!?站出来!”   曾达看了一眼那个胖子,眉头一皱就将目光转向了其他方向,而刘振明和胡淼则死死地看着警察,刚才门的撞击声,让胡淼心脏都快被吓得跳出来了,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   刘振明起身来,看着那个胖子警察双肩上的警衔——三级警监!?   是谁?来做什么?   正文 第二十六章[真有奇人?]   胖子警察走进休息室,环视了周围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已经起身来的刘振明身上,很不礼貌地指着刘振明道:“你就是刘振明?”   刘振明很有礼貌地回答:“是的,请问您是?”   胖子闷哼一声,昂起头来说:“我是这个片区的派出所所长,负责本片区的所有案件,之前我的人告诉我,在楼顶坠尸案发生时,你就在案发现场,但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听说你也是警察,还是省厅的?”   刘振明不知怎么给这个胖子警察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实情吧?但看到这个胖子趾高气昂的模样,心里很不爽,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所长,我的确在现场,但我没有不配合工作,而且现在这个案子据我所知,你没有管辖权。”   “没有管辖权?”胖子冷笑道,“这是老子负责的片区,在这里就老子说了算,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听说你这个片区破案率一直高居不下,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你这样负责的所长,长见识了。”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曾达慢悠悠地说,偏头去看着那胖子所长,“但是我得告诉你,这不是抓卖淫嫖娼,是刑事案件!没有油水可捞!你只有配合调查的权力!明白吗?”   “你他妈的是谁?”那胖子所长,听到“没有油水可捞”几个字,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同时刘振明还发现门口也站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其中有一个还是辅警。   曾达起身来,走向那胖子所长,边走边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2009年当上的所长,随后连续几年拿过先进个人称号,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种一身肥肉,带着啤酒肚,一年中365天,有300天都在被周围人投诉的白痴,是怎么得到这些称号的?”   那胖子等着曾达,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妈的是谁?敢对老子这么说话!”   曾达来到那胖子所长跟前,俯视着那胖子,曾达的个子足足比胖子所长高出了一个半脑袋,那胖子在他面前完全变成了一颗穿着警服的汤圆。   “别管我是谁,你没资格问,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件案子你没有任何管辖权,也轮不到你调查,现在滚回去还保得住你的饭碗。”曾达冷冷地说。   “你妈了个……”胖子刚骂了一半,曾达就把自己的证件砸到了他的脸上。   曾达一把抓住胖子,看着他双肩上的警衔:“三级警监是吧?我在想你是靠什么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花钱买的?还是家里有什么亲戚是省上的高官?”   胖子拿过曾达的证件看了一眼,双眼瞪大,但随后还是恢复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狠狠地说:“你妈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李……”   话还没有说完,胖子就挨了曾达一拳,那一拳力道十分大,胖子整个人腾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休息室对面的墙壁上,脑袋一歪,晕死过去,在门外守着的两个民警惊呆了,盯着自己的头儿,其中还有一个竟然想去拔枪,另外一个辅警也去摸身上的警棍。   刘振明眼疾手快,上前去将那个拔枪的民警手按住,轻声道:“自己人,不要做傻事,都在看着呢。”   周围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士,有人打警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但大多数人看胖子挨揍都在低声喝彩,毕竟这个王八蛋上任后就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屡次被内部调查,但凭借着自己家中的关系,还是死撑着保住了所长的位置。   “你们在干什么?吃饱了撑得是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前方响起,刘振明赶紧一回头,看清楚说话的人后,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省厅的厅长!   厅长从人群中挤过来,走到那个拔枪的民警跟前,低声怒道:“你喜欢在公众场合亮枪?从明天开始,你调去巡街。”   那两个民警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盯着厅长,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揍自己顶头上司的老头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愣着干嘛?把他带走!不要在这丢人现眼!”厅长又喝道,两个民警赶紧架着那胖子逃一般的离开了。   三人远去之后,厅长看了一眼刘振明,也不说话,又看着在门口昂着头的曾达,脸上的表情一收,低声说:“曾老,收收你的脾气。”   曾达不依不饶:“老卞,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骂警察无所作为,为虎作伥吗?就是因为警队里存在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败类!一天不清除这些败类,警队在百姓眼中永远都是粪坑!”   刘振明见曾达直接称呼厅长为老卞,而且厅长还非常有礼貌地称呼曾达为曾老,回想起在省厅工作的时候,每天厅长几乎都要到曾达的办公室内问候,心想这个曾达到底是什么人?   “曾老,现在是非常时期……”厅长故意岔开话题。   “对,所以我才使用非常手段,不能让其他人触碰这个案子,案情重大相信你也清楚,这个案子现在不归地方警员处理了,你应该收到通知了,只是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从此之后只需要配合我们调查就可,还有把在医院里所有人都给暂时撤走,一个都不要留!”曾达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在命令,刘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对厅长说话。   厅长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说了“注意安全”四个字,随后便离开了。   刘振明看着厅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后,这才将一直收起来的那口气吐出来,长吁了一声。   曾达将刘振明拉进屋,关好门,淡淡地说:“做正事吧,老卞只是手痒了。”   “手痒?”刘振明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曾达道:“你以为当大官好玩?那是对政客而言,老卞是实打实从基层打拼上去的,他倒希望啥时候给他个处分,把他下放到一线工作单位,有能力的人天天坐办公室是屈才了。”   刘振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曾达坐下后说:“好了,言归正传,现在这医院里的警察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这个案子从现在起由我全权负责,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找到夜叉王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搜查医院?”这是刘振明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   曾达眉头一皱:“搜查?要能搜查找出夜叉王,几年前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机抓他了,这家伙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的办法去找他,我估计詹天涯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你就和我呆在这,查清楚胡淼妈妈的鬼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振明听曾达说詹天涯已经展开调查了,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他想起自己与夜叉王私下的协议,如果让詹天涯找到了夜叉王,那么接下来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惨剧,不过在这种时候,夜叉王既不离开医院,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此时,坐在床上的胡淼抓紧被子,问:“振明哥,顺唐联系上了吗?”   对,胡顺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与这件事有关吗?刘振明叹了口气。   省道上,飞驰的商务车腾起一阵阵烟雾,胡顺唐从右侧倒车镜内看着后方的灰尘,余光却一直在偷看车后座上的T.霍克和他女儿两个人,奇怪的是,走了几个小时,两个人一声不吭,半句话都没有,甚至没有半点声响发出来,就算是睡着了,至少还能听到响动吧?况且T.霍克的女儿也安静得出奇,那种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是很调皮才对,坐车也会不安分,就算不会到处动弹,也会问东问西。   胡顺唐扭头去看旁边的狄施阗,发现狄施阗睡得特别的死,手中还紧紧地抓着那个电话,怀中抱着那个手提箱,手提箱看来很重要,其中装了什么东西,胡顺唐不知道,但肯定不止那晚在小旅馆中看到的那些。胡顺唐的目光从狄施阗怀中的箱子移到旁边的旅行袋上,假装咳嗽了一声,前面开车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反应,狄施阗也只是将脸侧到了玻璃的那一面。   T.霍克到底是不是霍克家的人?自己连真面目都没有看见过,而那个小女孩儿也仅仅是看了个背影?   胡顺唐想到这,伸手去拉开旅行袋,刚拉开一截,自己的手腕就被狄施阗给一把抓住:“胡先生,请不要这么做,我的雇主有严重的强迫症,也有狂躁症,小心伤到了自己。”   胡顺唐刚准备缩回手去,汽车就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下,胡顺唐抓住旅行袋的手往前方一扯,直接扯出一个空隙来。这个时候,狄施阗第一时间转身去堵住那个空隙,胡顺唐下意识往那缝隙中一看,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在刹那间好像看到有什么亮光闪过。   狄施阗立即将空隙给堵好,更加重了胡顺唐的怀疑,就算是有心理强迫症,也不至于堵得这样严严实实吧?难道T.霍克和他女儿有什么地方没有办法见人的?胡顺唐再抬头去看刚才有缝隙的地方时,却什么都看不见,这次狄施阗堵得很死,不过当胡顺唐抬眼看着狄施阗双眼时,猛然意识到刚才从缝隙中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黑乎乎的一片,而是人的一双眼睛,只有眼睛才会在前方有光源的时候,发出那种一闪而过的光芒。   不过,那是人的眼睛吗?漆黑一片,布满了整个眼眶!   “霍克先生,我有事要请教你?”胡顺唐心想着不如趁热打铁。   车后方沉默了一阵,随后霍克的声音响起:“胡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当年霍克家族的先人在找到镇魂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狄施阗先生会告诉我,水牛坝村从此之后就消失了,我不是很懂这里面的意思,消失是指村子灭亡了还是……”胡顺唐说到这没再说下去,故意将“灭亡”两个字说得很重。   沉默,很久的沉默,终于在汽车转弯进了一条小路后,霍克才说话,这之间足足过了至少半个小时,胡顺唐甚至怀疑这半个小时里T.霍克在心中编造谎言,亦或者车后的根本不是什么霍克家族的人,仅仅只是狄施阗找来的“演员”。   “水牛坝村消失这种说法,是源自当年前去营救莎莉他们的清廷的一位军官,而那位军官也是那次浩劫后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也就是他将莎莉给带出了水牛坝村,交给了当时的美国驻中国使节手中,后来听说他因此离开了军队,没过几年便得病死去。”   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还是清政府的军官?胡顺唐忙问:“是谁?”   “那名军官叫廖然,当时的官衔是协军校,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位协参领,名叫张浩天。当时为了营救霍克家族的人,清政府派出了几百名士兵,但那几百人都莫名其妙死在了水牛坝村,死因不详,当然这些都是我花高价买回来的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的,这份笔记被他后人保存了多年。在笔记中,特地还写过除了村民、军队之外,还有两个后来赶去的人也一同死在那,一个叫厉天生,一个叫厉天养,是兄弟二人,厉天生和胡先生一样,是一位开棺人,而弟弟厉天养则是一位赶尸人……”T.霍克说到这,声音略微哑了下去,变得有些模糊,好像嗓子不舒服。   开棺人和赶尸人?而且还是两兄弟?为什么这两人会那么巧出现在水牛坝村?而且都死了,先不说几乎已经确定身份的廖延奇没有办法对付那镇魂棺,加上一众百人的士兵,以及再来的开棺人和赶尸人,都束手无策?镇魂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对,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T.霍克咳嗽一阵后,又将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着他与张浩天为何要去水牛坝村,在路途之中的遭遇,以及自己又为什么要返回重新增兵而来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当霍克说到廖然带兵返回水牛坝村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胡顺唐正听得入神,忙问:“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那一个开棺人和赶尸人又为什么要到那个地方?”   T.霍克并没有直接回答胡顺唐的话,反而问:“胡先生,我想请问你,你是否真的相信有镇魂棺这种东西?”   正文 第二十七章[廖然的诡异笔记]   是否真的存在镇魂棺?胡顺唐拿不准,以他所知道的来说,全世界范围内棺材的种类有很多,但无论是哪个国家,很奇怪的是,就算在人类并没有互相发现彼此存在,文化没有得到交流之前,都不约而同产生了棺材这种东西,而且外型大多都很相似,并且下葬的方式也大同小异,但活寿材这种东西,只在中国存在,当然即便是再“神奇”的棺材,充其量也是在机关上下功夫,并不会存在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更没有听说过会使人长生不老。   棺材是用来下葬死人的,与长生不老相悖,这一点上十分矛盾,这也是胡顺唐一直怀疑的主要原因。   “不,我不相信。”胡顺唐答道。   T.霍克沉默了一会儿说:“对,实际上在我知道有镇魂棺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也不相信,长时间致力于用现代科学来治疗家族的疾病,但无论花多久的时间,花多大的金钱,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治疗的方法,随后我才翻看了买回来的那名清朝军官的笔记,在看完之后,我坚信,镇魂棺是一定存在的,同时也知道一点,只有开棺人才拥有能够驾驭镇魂棺的能力,除此之外,任何人去触碰那个东西,都会遭致死亡!他们会全部死在水牛坝村,就是因为没有听廖延奇的劝告!”   T.霍克说到这,开始剧烈地咳嗽,但咳嗽的声音变得很尖,好像咳嗽声并不是一个男人,相反却像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必须要是开棺人?”胡顺唐很不理解,这个职业的特殊他当然清楚,不过既然这口棺材是长生之用,应该和只与死亡打交道的开棺人没有联系才对。   “因为开棺人有一双别人没有的手……”这句话T.霍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胡顺唐听到这身子一震,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连T.霍克都知道孟婆之手,难怪狄施阗也会知道了,不过他们大概不知道孟婆之手其中的作用是什么,那是与死神孟婆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才拥有的,用所谓的正道风水地师的眼光来看,那是邪物!   晋西风水,川西开棺,湘西赶尸,这三个职业是相辅相成的,但在这其中晋西风水地师却往往以正道自居,认为其他两种职业都是邪门歪道,有悖正道所为,特别是赶尸人,因为在风水师的眼中,人死后灵魂一旦离开了体内,是根本没有办法用药物或者是法器一类的东西趋使尸体行走,唯一的办法便是利用招魂幡等物件,将死者的灵魂,或者说其他生物的灵魂,例如猫这种有九个魂魄的灵物灌入尸体之中,借魂驱使尸体离开。这也是为何在民间传说之中,当有人看到赶尸人带着尸体行走时,尸体总是呈僵硬状,或者跳跃性行走,因为本身那具身体根本就不属于那个灵魂的,根本无法驾驭,在无法驾驭的前提下,强制让灵魂进入,趋势身体行走就会导致那种结果。   孟婆之手同理,也是达到一种抽取灵魂,使灵魂顺利脱离被棺材所压制住的躯体,从而顺利前往冥界的一种方式。   人呆在人间,鬼呆在冥界,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一个道理,所以一旦人的灵魂被压制在了棺材之内,冥界内的孟婆是毫无办法的,从而才滋生出了开棺人这样一个职业。   这是胡顺唐在这半年内,查询吴天禄留下来的那本小册子所得出来的结论。   以这种结论作为推断,棺材有压制灵魂的效果,但不可能达到让人永生的效果,但T.霍克却坚信不疑镇魂棺有那种功效,这又是为什么?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那种结果?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讲那个恐怖的故事了?”这个时候,T.霍克的女儿梅丽萨说话了,清脆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不由得让胡顺唐转过头去看,但他只能看到一堵旅行袋堆砌起来的墙。   胡顺唐再回头过来的时候,留意到一个细节——开车的年轻人竟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为什么他要回头看?难道是因为梅丽萨第一次当众人的面开口说话?   “是的,爸爸又要讲那个恐怖的故事了,如果你不愿意听,那就躺下睡一会儿,我们估计还要很久才会到达目的地。”T.霍克是个好父亲,胡顺唐都能从话语中听出父亲对女儿的那种温柔的爱。   “那好吧,我睡会儿,反正你从前总爱把这个当睡前故事……”梅丽萨小声嘟囔着。   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胡顺唐笑了,笑了一阵又想起了胡淼,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有危险,想到这,胡顺唐侧头去看狄施阗。   狄施阗侧着头,看着自己左侧的车窗玻璃外,从车窗玻璃的倒影上,胡顺唐发现狄施阗一直盯着自己,随后还诡异地一笑。   车后方传来“哗啦”的声音,随后听到T.霍克说:“胡先生,廖然的笔记就在我手上,你是愿意自己看,还是听我讲述?”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希望自己看。”胡顺唐说,才说完,就听到车后T.霍克拉动旅行袋的声音,随后从缝隙中递过来一本线状的册子,册子封面上半个字都没有,只是在左侧下方写了廖然的名字。   胡顺唐翻看那册子,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上面龙飞凤舞全是毛笔字,而且特别的薄,从字体上来看根本记载不了多少事。   “霍克先生,廖然的笔记不止这一本吧?”胡顺唐将册子翻过来,果然在后面看到一个大写的“拾”字,这应该是笔记的第十本。   “是的,这是第十本,刚好写到我给你说的那个地方,你先慢慢看,其他的我都随身带着,以防不备。”T.霍克说,说罢又咳嗽了一阵。   胡顺唐翻看册子,开始慢慢地往下看,还好这半年内自己因为要查阅一些古籍,被迫熟悉了汉字的各种字体,看廖然的笔记应该不算困难,使用的都是馆阁体,在当时清朝官场内的人所使用的都是这种字体,实际上就是楷体字,而且廖然的字写得很工整,并不潦草,甚至没有丝毫涂改过的地方,看样子是记录完这些笔记后,再重新抄写了一遍。   廖然在笔记中写道,自己带兵返回水牛坝村后,发现村中似乎遭了兵祸一般,四下一遍狼藉,能清楚地看到有人逃亡的痕迹,随后他带兵来到枪声传来的那个宅院内,发现了莎莉,还有一名存活的士兵,受重伤的士兵在弥留之际口口称称说自己遭遇到了鬼,随后便咽了气,此时厉天生和厉天养两兄弟赶到了门口,称来晚了一步,他们还是打开了镇魂棺……   当时,廖然是第一次听到镇魂棺这个称呼,并不明白这个东西特指的是什么。在正要询问两兄弟是什么人时,竟发现了落在地上的一个洋娃娃。   廖然一开始注意到那个洋娃娃时,并没有上心,只是跨过去,来到厉天生、厉天养两兄弟跟前,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是否知道这个村子中发生了什么事?”   厉天养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脾气好像有些怪异,厉天生上前两步,左脚向前画了一个圈,单手抱拳后冲天一指后说:“大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互不相干。”   廖然虽然不懂厉天生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却明白厉天生左脚画圈还有手上的手势分明就是蜀地袍哥会(哥老会)中见面时特殊的礼仪,这种礼仪一是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不会与对方有争斗,凡事会礼让三分,二是表示自己是帮会中人,凡事有帮会撑腰。   廖然知道这些袍哥会的人不好惹,也惹不得,表面上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也算是卧虎藏龙,不知道有多少能人,于是也抱拳施礼,以江湖中人的语气说:“这位老辈子(长辈),不知是袍哥会什么人?”   厉天生回答道:“只是帮中小人,平日内行些善事,为儿女积德,希望大人能够退让三步,也好保大家性命!”   也好保大家性命?廖然一听就觉得奇怪了,联系起这里发生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有……鬼?再看厉天生和厉天养两兄弟的装扮和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像是普通人,加之面对这种惨状,还如此冷静,说不定他们知道什么,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于是,廖然退后了几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看看厉天生到底要做些什么。   谁知道厉天生却“得寸进尺”的说:“请大人把麾下的军士也一并叫出去,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得,也不能看,会折寿的。”   一并叫出去的意思,也是让廖然回避。   廖然回头看着遍地士兵的尸体,唯独没有看见张浩天的,有些不愿意离开,此时厉天生又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廖然心中却有一种必须得相信对方的念头,于是喝令麾下的士兵全数退出宅子。   离开宅子门口时,廖然留心注意了一下蹲在地上从竹篓中取出一件件怪异物品的厉天养,那些东西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很是邪门。正在廖然好奇地看着时,厉天养抬起头来瞪着他,双目好像都要凸出来了一样,廖然心中一惊,抬脚就走,回头时又看到厉天生在那抱拳施礼,自己也赶紧抱拳还礼,随后出了宅子,刚一出宅子大门,厉天生便轻轻挥动双臂,就将两扇沉重的大门给死死地关上。   双臂有力,目光如剑,这两个肯定不是普通走江湖的人,廖然如此断定。   大门紧闭之后,里面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廖然猛然想起,那个洋人小女孩儿还在里面,正要去拍门,又想到坐在太师椅上那个洋人小女孩儿诡异的模样,还有面无表情张口啼哭,举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廖然回头,看着在门外列队的士兵一个个脸上都充斥着惊恐的表情,甚至不少人都抱起双臂,不时向漆黑的周围看去,好像生怕冒出来个什么东西将自己吞噬一般。   “分成四队,去村子里搜索一番,看看还没有活着的弟兄或者村民,对了,一定要查找到张大人的下落,明白吗?”廖然下令道,可说完后,没有一个人有动作,大家都直盯盯地看着廖然。   廖然并没有发火,此刻他明白这些士兵心中在想什么,这个年代,当兵无非就是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吃上皇粮,不至于饿死,这些人虽然不像新军中士兵剪了辫子,身着新式军服,但依然是当兵的,谁都不想像宅子里面其他士兵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算了,我带队,你们随我去!”廖然一马当先,拔出手枪走在最前方,向黑乎乎的前方走去,可没有走多久,就发现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不管他手中的火把燃烧得多猛烈,火光多明亮,依然没有办法照亮自己三米外的地方,就如同村子中下起了大雾,只不过这时的大雾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怎么回事?廖然回头想去招呼身后的士兵,刚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半个身影都看不见!   人呢?都去哪儿了?廖然下意识张口就喊道:“列队!”   “列队……列队……列队……列队……”黑暗深处传来了廖然的回音,回音像是有生命一样,回弹到了廖然的身体上,一股寒意顿时渗入了他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冰冷一片。   廖然打了个寒颤,握枪的右手竟然在发抖,他立刻用左手抓稳了右手的手臂,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发现人的生命那么脆弱,只是一枪就可以结束时一样。   “列……列队!”廖然又喊道,这次他自己都知道声音都在颤抖。   此时,廖然左手扔到地上的火把突然腾了起来,随后开始慢慢减弱……明明没有风,怎么会这样?廖然蹲下去捡起火把来,但目光依然注视着自己的前方,枪口也随着目光慢慢移动,明明走出那个宅子不过百米而已,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刚才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士兵都去了什么地方?   “喂,人都到哪儿去了?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军法从事!”廖然虽然怒喝着,但自己都能感觉到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无助。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风,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依然在左右飘动,同时廖然又意识到一个地方不对劲——为什么举着火把,地上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正文 第二十八章[义庄鬼啸]   民间,通常会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因为鬼没有实体,只是虚无的东西。   此时的廖然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立刻回想起了从小到大都听说的那些一个个关于鬼怪的故事,越想越觉得害怕,甚至觉得当兵的煞气重,不怕这些东西都是喝醉酒后的吹牛话,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当然不会害怕……   如果说能知道回去的路,廖然肯定拔腿就跑,但现在四下都是漆黑一片,根本无法辨别出准确的方向,回宅子不行,往前走也不行,到底应该怎么办?   廖然握紧了手中的枪,看着四周,最终下了决定,在这等到天亮是不可能的,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吧,或许能走回刚才的宅子也说不定。想到这,廖然为了壮胆,竟对着自己手中的枪说:“兄弟,今天就全靠你了……”   “好!”   一个声音突然从廖然的身后响起,像是在回答刚才他的话一样。   廖然一下就愣住了,感觉后背从腰处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顺着爬了上来,后背一阵冰凉。   “是谁!”廖然猛地转身,但自己却在转身的刹那间闭上了双眼,右手的手枪却笔直对准了那个方向,好像想用手枪来代替自己的双眼。   没有人回答,四周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廖然慢慢地睁开眼睛,开始虚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完全是出自人的本能,就如同掩耳盗铃一样,以为看不见,就不会害怕,毕竟人都是以感官作为出发点的生物,可此时廖然却忘记了一点,人双眼看不见的时候,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其恐怖的程度会增加数倍……   “是谁!?”廖然又一次问道,没有人说话。   是不是我太紧张听错了,廖然稍微放松了下来,彻底睁开了眼睛,谁知道刚一睁开,又听到有人说:“是我呀……”   声音从自己的左侧传来,廖然赶紧一个转身,又朝向左边,这次他没有迟疑,扣动了扳机,向那个方向射出了一颗子弹。   手枪枪口的火光闪过的瞬间,廖然清楚地看见在自己对面的方向站着无数个……人。   是人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虽然只有一刹那间,但廖然却看得很清楚,有无数人散开站在自己的前方,都保持着相同的站立姿势,没有任何动作,形同雕塑。   廖然愣了半天,最终决定将手中的火把向前高举,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站着什么东西,是不是自己刚才眼花了,虽然这样想,但他的步子并没有挪动,只是身子前倾,左手使劲向前高举,同时右手的手枪也慢慢伸向前方,保持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   什么也看不到,火光依旧只能照亮自己所在的范围。   自己所在的范围……廖然慢慢低下头,发现一个更恐惧的事实,虽然左手拿着火把前倾,但火把照亮的范围依然在刚才自己左手所放的方向,就如同火光停留在那,但火把却移动了。   廖然的双腿开始发抖,止不住地发抖,但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老子是当兵的,煞气重,老子也杀过人,见过死人……   可这样一想,廖然脑子中又冒出一个念头来——那些自己杀过的人,会不会变成厉鬼前来索命?   这样的念头一个连着一个从他脑子中冒出来,一个比一个更恐怖,廖然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右手一抖,又一次扣动了扳机,扣动的瞬间,廖然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有什么。   枪口的火光闪过后,看清楚前方是一座瓦房,而瓦房周围什么都没有。   刚才肯定是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没事的,没有什么鬼怪,肯定是天气的缘故。廖然自己笑了笑,如果有镜子的话,他看见镜子中自己那古怪的笑容一定会被吓到,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夹杂着一种绝望的表情。   向前走,到那个瓦房里面,再想其他的办法。   人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总会找一个可以遮挡自己的地方,在广阔的黑暗中能找到一个狭窄的更黑暗的地方都会将那当做是救命稻草,可实际上也许真正的恐惧就在那个地方等着你,你步入的只是一张别人铺好的大网。   向前走了一会儿,廖然终于来到那座瓦房前,瓦房很破烂,但上面却挂着一块什么牌匾,看起来像是庙宇一样的地方,廖然举起火把去看,当看清楚之后,他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因为牌匾上写着两个字——义庄!   义庄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停尸房,在古时到清末时期之所以称为义庄,仅仅是因为图个吉利,重点就在那个“义”字上面,因为大部分尸体在没有死者亲属认领之前,都是放在义庄里,而恰恰在清末之前大多数义庄都紧靠着荒山,在荒山的半山腰处就是一片孤坟……   好走不走,跑到义庄来了?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廖然此时都要哭出来了,如果没有手中的火把,还有那把枪,恐怕他早就撑不下去了,即便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算身经百战的军人。   廖然站在义庄的门口徘徊了阵,终于还是决定进去,因为手中的火把都快燃尽,万一自己离开义庄再去其他地方的途中火把熄灭怎么办?黑暗之中,自己吓自己都能吓死!   推开义庄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廖然走进去,这次他学聪明了,并没有将火把举得太高,但依然是掩耳盗铃的办法,觉得眼不见心不……怕,火把照亮自己的前方就行了,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情,先找些能够点燃的东西,弄个火堆来,放到义庄门口,万一其他的士兵看见,也好聚拢过来,只要人多,那就好办了。   义庄内,左右各摆放了三口棺材,一共六口棺材,其中右边的三口棺材棺盖是打开的。   廖然留心看了下,左边三口棺材处并没有摆放板凳,右边三口的邦首则摆放有板凳,板凳上都放着一只涂有红漆的装有大米的碗,大米之中还插着三炷已经燃尽的香,这就说明右边棺材内还停放着尸体。   廖然站在六口棺材之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到左边几口棺材处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可找了一圈,连半根稻草都没有,举起火把时,隐约看见对面三口棺材方向好像放着一些木块,就算没有木块把那些板凳劈开,应该也可以当柴火烧。   廖然打定主意,向那三口棺材走去,刚走到那口棺材的跟前,就听到“咔吱”一声响,廖然浑身一抖,忙一转身看向大门口,发现一扇门竟缓缓关上,好像门口有人在伸手推动一样。   大概是风吧,不要瞎想了,廖然深呼吸一口气,又转过头去,准备去拾那三口棺材邦尾的木块,可在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后时,好像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廖然没有去管,虽然在发抖,但依然还是硬着头皮去捡那些木块,走过两口棺材之间的缝隙时,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看棺材内,但越这样想,眼睛越是控制不住往其中一口棺材中看——还好,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之外。   捡起那些木块后,廖然顺势将手枪放在了旁边一口棺材的边缘上,抱起木块后,伸手就去拿,谁知道一不小心手枪掉进了棺材内,廖然也没有在意,直接一把就抓了下去,在抓到手枪的握把同时,手指也碰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上,他心中一惊,低头一看,棺材中虽然没有自己预想中有什么人的尸体,却铺满了整整一棺材的黑色老鼠!   那些个老鼠个头和先前在村口看到的一样大小,但都已经四脚朝天死去,而且体表的黑毛上还混着一种奇怪的黏液。   廖然把枪赶紧拿出来,伸手甩了甩,刚甩了几下,发现刚才自己拨开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红色的东西,于是拿起枪,用枪管去拨开那一层死老鼠,刚拨开,就看到在那层死老鼠的下面竟然有一颗人头!   棺材中有人头并不可怕,因为那是正常的,可怕的是那人头上的双眼,一只睁开,一只闭上,睁开的那只眼睛中竟然没有眼珠子!   廖然就那样站在棺材的边缘一直盯着那眼珠子,看了不知道多久,才缓过神来,不明白为何这义庄棺材中竟然会装满死老鼠,难道说这些老鼠来不及跑,于是都跑到这口棺材中来躲避吗?它们又是在害怕什么东西?还有那棺材中那个头颅,从表面上来看,头颅根本没有腐烂的迹象,好像是刚死不久。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先点起火把来再说。   廖然抱着那堆木柴,走到义庄门口,向四周一看,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能见度不过两米,于是堆好木柴,又将身上的酒壶取下来,淋了一半在木柴上,接着用洋火点燃。   因为酒精的缘故,火堆一下就腾起了火焰,当火焰腾起之后,立即就照亮了四周,同时廖然也愣住了……就在义庄门口,四面八方都站着一动不动的人,有村民,也有士兵,甚至还有牛羊等牲畜。   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而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就好像死了很多天的腐尸一样,唯一看起来鲜活的只有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   廖然抬起枪,想起了在村口遇到的那个洋人腐尸,担心这些东西也会动弹,向后缓慢地退了一步,一时没留意竟然撞到了门槛上,向后一仰,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手枪也因此掉落在了地上。   廖然连滚带爬起来,去捡掉落在被抬起来的一口棺材下的手枪,手刚伸进去,抓着手枪,一抬眼竟然看见有一双眼睛瞪着他。   廖然叫了一声,屁股着地,双脚瞪着,向后退去,都忘记了手中还有手枪,一直到自己撞到了身后另外一具棺材上,这才停住,可一直在身后撑着的双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像是毛发?廖然的手一摸,一扯,是辫子?   该不是……   廖然转身过来,看着在棺材下果然也躺着一具尸体,不同的是,刚才自己抬眼看见的尸体是趴着的,而这具尸体则是躺着的。   难怪棺材内没看见尸体,原来都在棺材下面?刚下没有点起篝火之前,义庄内太暗,被架起来的棺材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廖然完全没有察觉,更不可能故意举着火把去看,那等于还是自己吓自己……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尸体从棺材中掉出来了?棺材下面又没有洞,总不会尸体自己会走路吧?僵尸?!   廖然脑子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立刻被自己否定了,如果是僵尸的话,早就跳起来了,不可能还躺在那,况且听人说,僵尸见不得活人,就算平静下来的僵尸,一见到活人就会立刻蹦起来,怎么还好好地躺在那。   廖然起身来,探头向外面看去,却发现原本还在义庄外那一具具保持站立姿势的腐尸,此时却消失了,一个都看不见,再看地面,光滑平整,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见鬼了……这才真的叫见鬼了。   廖然咬住牙,将两侧的大门一拉,死死闭好,然后靠在门上喘着气,不断地对自己说肯定是眼花,肯定是眼花,这样说了数遍之后,以为自己平静下来后,这才慢慢坐在地上,但背依然靠着大门。   廖然在口袋中四下摸着,终于找到一包烟,这种烟还是洋人的玩意儿,自己都没有舍得抽,因为太香了,这个时候终于派得上用处了。廖然含住一根烟,划燃洋火刚点上,后背顶住的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击了一下,廖然差点被撞开,向前趴了过去。   那股力量虽大,但还没有足以撞开大门,廖然赶紧双手撑着地面,用后背死死地顶住门,但自己的手枪又一次掉落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如果自己伸手去抓枪,那么力道就会松懈,门外一直在撞的那个东西就有可能把门给砸开。   “嘭……”那股力道又撞了一下门,一次比一次更猛,廖然死死地撑住地面,自己双脚的脚后跟也撑着地面,努力不让门被撞开,但同时又想去拿到枪。   过了一会儿,终于那股力道没有撞门了,又恢复了平静,廖然保持了一个很艰难地姿势,伸手去拿枪,就在手指刚摸到枪柄的时候,便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咔吱、咔吱”   好像是……磨牙的声音?   廖然全身都僵硬了,因为那声音并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亦庄内的某个棺材中发出。   腹背受敌,这次真的完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生死地阴门]   胡顺唐看到这,已经是手中这本笔记的最后一页,在末尾处,还有用毛笔画上的一个圈,右下还有一点,看起来就好像是英文字母中的大写“Q”。他盯着那个符号,思考了半天,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是否这个符号有他独特的含义所在?   再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商务车径直向远处一座高山行去,看到高山时,胡顺唐双眼忽然一亮,赶紧按下车窗,探出头去,看着那座高山左右被大雾笼罩的数座山峰,唯独只有那座高山依然能够清晰见顶。   “地阴门!?”胡顺唐看着那高耸的山顶,忍不住说。   如果这里真的是风水中所指的地阴门,那山脉之中必定会有暗脉涌流,所谓的暗脉,实际上指的就是地下水脉,但在地阴门这种地形之中,暗脉必定会是倒涌,也就是说水从地底开始向山顶“流”。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毕竟完全不能遵循“地心引力”的科学说法,有引力存在,永远都只可能从上到下,不可能从下到上。而地阴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中国古文化中对阴解释不一,但却有分为大阴、下阴以及全阴三种,此种说法最早出现在周易之中,但经过千年的岁月,这三种分类逐渐被其他的说法所代替,只有真正研究过,懂得周易之人才会知道什么叫三阴,大意就是指这里可“闭合天地”。   略懂风水之人都清楚,能“闭合天地”之处,绝对不能修阳宅,铸阴地,活人房屋,死人墓穴都不能修建在此处,不是不行,而是凡人根本无法消受这里的地气,就连万物生长,除了普通的杂草之外,都没有办法生长,大多数都以泥土和碎石为主,从外表看,很类似喀斯特地貌。   但这并不是“地阴门”最诡异的地方,最诡异的地方是在于地阴门传说可以采取某种特殊的办法打开冥界之门,关于这种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时期,但具体是哪个年代无法确定,毕竟对这三个朝代的断代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表。可在秦朝初期,就有奇人寻找地阴门,原因很简单,是想一睹冥界的模样,这种做法看似荒谬,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有人在费尽心机做这件事,不过就如廖然在笔记中所写厉天生所说的话一样——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也就是说人必须呆在人应该呆的地方,那就是人间,而鬼所呆的地方就是冥界,当然最早鬼所在的冥界也是在人间,说句比较通俗易懂的话,那相当于冥界在人间的租界,暂时借用之地。   胡顺唐之所以看见那座高山就脱口而出“地阴门”三个字,仅仅是那座高山符合地阴门所在的第一个特点“不食烟火”,所谓的“不食烟火”并不是中国文化之中对高人的一种形容,仅仅是这种山体不近雾水,不近雪雨,就算周围山体顶端下起暴雨,唯独那座山会安然无事。当然,也因此会被大多数人看做是展现神迹的地方,不过那却是错误的,对大多数风水师来说,地阴门等同是一个陷阱,可以将其试想为一个战场,周围都能看见有地雷铺在表面,唯独其中一片地方十分平整,普通人心理必定是立刻到那块地方去站定,可那片地方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地阴门就属于这样一种地方,冥界在人间的“陷阱”。   而如今,胡顺唐一行人乘坐的车径直向“地阴门”而去,他心中立刻腾起一股寒意,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去了那种地方会发生何事,不过在自己所查询到的记载之中,就连吴天禄的那本小册子里对地阴门的记载也只有一个字:避!   意思就是一旦遇到,必须要避开!就算前面堆满了金银财宝都不要上前!有多远跑多远!   “停车!”胡顺唐大喊道,喊完之后发现车上没有人理他,他转头去看狄施阗,却发现狄施阗在自己目光注视的那一刻闭上了。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去的是什么地方!?”胡顺唐一把抓住狄施阗的衣服,问道。   “什么地方?”车后的T.霍克问道。   胡顺唐抓着狄施阗的衣服说:“地阴门!”   “地阴门?那是什么东西?什么门?”看来T.霍克对中国异文化了解并不是很深,普通中国人就算不懂这三个字的含义,但听见有一个“阴”字在其中,也会忌惮三分。   狄施阗轻轻将胡顺唐的手拿开,看了看前方说:“不穿过地阴门,没有办法去刘家湾,那是唯一的路,明白吗?等下我们到了山脚下,会换乘另外一辆越野车,然后再进山。”   “进山?你疯了!你不知道地阴门是什么地方不要乱闯!”胡顺唐喝道,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虽然与这车上的人无亲无故,但也不想这些人无缘无故死去。在记载中,所有人提到地阴门都会说避开,无疑就是代表着那是死地。   狄施阗丝毫都没有慌乱的样子:“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你要仔细想想,为什么我们所行的这条路却是笔直朝向地阴门的方向?而走到山脚下你会发现还有一条修筑得很好的盘山道可以供我们上山。”   “这不可能!”胡顺唐脱口而出,地阴门这种地方不要说修路了,就算是歇脚都会出事,当车子快行到那座山的山脚下时,胡顺唐真的透过车前方的挡风玻璃清楚地看到山上的那一条崎岖的山道。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里不是地阴门?是个假地,我经验不足看错了?胡顺唐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狄施阗此时好像看透了胡顺唐的想法,轻笑道:“胡先生,地阴门是会移动的,你知道这一点吗?古书之中有记载,人间九十年为一个轮回,九十年一过必有大事发生,但这种记载唯一不足的地方在于,这九十年的开头是在哪一年没有人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那么人们就可以因此推断出很多事情来,就像到现在没有人可以参透故宫博物馆中那个《推背图》其中的秘密一样,只是不知道其中的规律,就如密码,有独特的排列顺序,一旦顺序被掌握,密码的母本被找到,再强大的密码充其量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没有被人知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如地球上的人类,千百年以来无论在哪块大陆,哪种肤色的人种都试图参透生死的秘密,可到现在依然只是徘徊在秘密的边缘,还没有真正的摸到门道。   狄施阗所说的地阴门会移动,意思是不是地阴门不会永远不变地呆在同一个地方,每九十年就会变化一次,而现在眼前所看到的所谓地阴门实际上已经移开,所以现在前往并不会有危险。   汽车缓缓停在山脚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狄施阗打开车门走下去,随后遣了那名年轻人进了山林中去开车,自己则靠在车前方,昂起头看着那座高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胡顺唐看了一眼车内,T.霍克和梅丽萨还没有下车,便低声问:“你是不是知道镇魂棺在什么地方?”   “只是猜测在刘家湾,因为那是廖然笔记中所记载最后镇魂棺出现的地点。”   “刘家湾就是水牛坝村?”   “从笔记上来看是这样,不过一百年以来,川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而且刘家湾这个地方几乎从地图上找不到,就是查这个地点,我都还是从民国地图上找到的线索。”狄施阗低声道,“记住我和你之间的交易。”   胡顺唐道:“既然能够找到镇魂棺,那么再仿制又有什么意义?”   狄施阗一笑:“如今看来仿制好像是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如果镇魂棺真的有传说中长生不死的功效,那么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当我们使用完镇魂棺之后,就可以将真正的东西交给我另外一名雇主,这样我的两方任务都算是完成了,很完美不是吗?”   “我觉得很可笑,你同时受雇于两个雇主,不怕被霍克先生知道?”   狄施阗收起笑容,拉开自己的衣领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我毫无办法,因为我的性命在别人的手中。”   借着前方车头的灯光,胡顺唐清楚地看到狄施阗的脖子处竟然少了一块……肉!?当他看清之后,发现那个地方并不是少了一块肉,而是脖子下方有一块地方是完全凹进去的,就好像是有人拿一个无形的物件抵住了那个地方。   “你被人威胁?”胡顺唐问。   狄施阗点点头:“对,和你一样,受人威胁,不过我也只是想找到镇魂棺。”   “为什么?”   狄施阗看着胡顺唐:“这很简单,如果我找到了镇魂棺,就算性命在别人手中,我也不害怕了。”   “他是怎么威胁你?”胡顺唐问,他一直奇怪狄施阗是怎么知道在百里之外威胁到胡淼的性命,当他知道还有一个同伙时,依旧不明白,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保持联系,那个同伴使用什么样的手法来威胁胡淼,只是觉得胡淼母亲周蓉怀上的鬼胎大概与这件事有直接联系。   “怎么威胁我?帮助我的同时,又可以取我的性命。”狄施阗这句话回答得模棱两可,胡顺唐完全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此时一辆越野车从旁边的树林中开出来,从车身表面上覆盖着的那一层厚厚的灰来看,这辆车已经停在这里很久了,也就是说在很久之前,狄施阗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车快没油了。”年轻人跳下车来,脱下手套冷冷地说。   狄施阗转头看着商务车说:“把这辆车中的油抽出来,放到那辆车中去,应该可以支撑一阵子。”   “支撑一阵子?”年轻人看似很不满,“我们是可以支撑一阵子,但回来怎么办?”   “你只管做就行了,我自有办法。”狄施阗说完,向山道前方走去,胡顺唐紧跟其后,想看看狄施阗现在要做些什么。   向山道前方走去时,胡顺唐觉得很奇怪,因为脚下的路虽然是二级公路,但走起来脚下感觉完全是一条新修的柏油路,很平整,汽车开在上面的时候也感觉很舒服,没有颠簸的感觉,不过在路周围能看到不少已经荒废的民房。在改革开放初期,曾经有一个口号响彻全国“要致富,修公路”,全国上下只要通了公路的地方,特别是在公路两旁,很少有百姓是很赤贫的,更不要说搬迁,这种地方离城镇也非常远,根本没有占地这种说法,为什么周围的房屋看起来都好像荒废了数十年之久?还有在公路到山道的周围,能看到不少破破烂烂的工棚。   胡顺唐走过那些工棚的时侯,借着远处汽车的灯光还能看见工棚外压水井旁边摆放着的一个个整齐的大碗,还有挂在那里好像刚刚洗好晾上去的衣服。   胡顺唐蹲下来,伸手拿起一个碗,看见碗上面写着人名,再看旁边的一个大桶内,竟是已经完全被一层厚厚灰尘覆盖的饭菜。等他再起身来的时侯,狄施阗已经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胡顺唐越看周围越觉得奇怪,就好像这些工棚中的人先前还在,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走进其中一间工棚内,胡顺唐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叠厚厚的信件,顺手就拿了几封信,走出来,借着灯光一看,邮戳和邮票上都清楚地写着日期——1987年。   1987年的信件!?怎么可能!胡顺唐再看看周围,发现工棚外面立着一块牌子,牌子的表面全是灰尘,伸手抹去灰尘,牌子上写的是工地安全规范的条例条规,想了想,又用手把牌子右下角的灰尘抹干净,果然在右下角看到有日期也是写着1987年!   这么说,这个工地是1987年建起来的?距离现在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这个工棚还是保持着原样,这不可能呀,难道二十多年都没有人从这经过吗?只要有一个人经过,毕竟都会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来这里看看,翻查一些东西,这些行为完全可以导致这个工棚不会像现在这副样子。   “这是中铁五局当年的工地。”狄施阗突然出现,胡顺唐吓了一跳。   “中铁五局!?这里曾经是想修建铁路吗?”胡顺唐问,看着周围,完全没有修建铁路的痕迹。   狄施阗拿过胡顺唐手中的信说:“谁说中铁就必须要修铁路了?公路一样可以修,但是当年这里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当时工地中所有人连夜撤离不说,第二天军队到来后,就连这里的百姓也都全部给迁走了。”   胡顺唐一惊:“军队?到底发生了什么?”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狄施阗淡淡地说。   正文 第三十章[阴兵借道]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胡顺唐觉得奇怪,虽然知道这世上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很多,但是这么大批的人突然撤离,加之还有军队介入,这种事情很少见,况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这有些说不通,虽然说一路走来,没有见过一辆汽车或者一个行人出现在这条路上,但这种路修得如此之好,怎么会废弃呢?就算废弃,难道说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狄施阗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GPs系统,等待了一会儿后给胡顺唐看。胡顺唐看见GPs系统上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在电子地图上根本没有显示,只是一片空白,没有地形显示,就算你选择用所谓的实景地图显示,提示的也是区域错误。   “这条路根本就不存在,卫星都没有办法查询到,当然除了特殊的办法之外,所以我在来之前告诉给司机一个坐标方位数据,否则的话他根本找不到这里来,再说了,我们一直在绕行,同样的路至少走了三遍以上再到这里,政府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更说明这个地方有古怪。”狄施阗说。   “什么意思?”胡顺唐依然不明白。   “我这样说吧,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路,普通人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进入的,在下了高速路,前行到牛角垭隧道口的时候,有两条分岔路口,人们会选择走左边,或者是从隧道直接进入,但实际上还有第三条路……”狄施阗说到这,忽然看见胡顺唐伸出手掌来制止他说下去。   胡顺唐道:“牛角垭隧道?我如果没有记错,这隧道应该是在九黄环线上,前往平武的途中,平武再过去就是九寨沟方向,左边分岔路后是前往黄龙,这不大可能我记得我们根本去的不是这个方向。”   “对,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你记得在教堂前方,你一直没有找到离开的路是怎么回事吗?”狄施阗道,“那是五行迷宫图,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不过采取的办法很下作,和这种利用地形产生不一样,五行的配合往往会迷惑了人的双眼,你看到的也许根本不是真正的东西,隐藏在眼睛之下的又会是什么?你应该记得,在九黄环线之上有一个叫624所的地方吗?还有当年最出名的305工程。”   胡顺唐听说过这两个数字地名,624的代号是生物工程,说直白点就是研究化学武器的地方,70年代末之后被禁用,1985年后又重新启用,完全致力研究生物工程,在深山之中,305工程几乎是世人皆知,那是四川境内最大的核武器储存基地。同时亚洲最大的风洞试验地也在川西,512地震之时,国家相关领导人还特地前往风洞试验地视察过,这个在新闻上都有播报,可他不明白,这些东西和地阴门有什么关系?   “民间有传闻说,政府为了掩饰这些机密所在,布了个九宫五行迷宫在这里,你信吗?”狄施阗突然说,脸上的笑意竟是嘲讽。   胡顺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想知道当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都不会相信,因为眼见为实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张工程图,找到这个入口才进来的,当年之所以会紧急撤离这个地方,仅仅是因为在这条公路修好之后,盘山路刚刚打好基础,就发生了阴兵借道之事,后来虽然这里被遗弃,不过还是花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将这里重新布置了下,让人误以为这里被遗弃的时间是1987年,实际上并不是。”狄施阗说到这,走到那块写着工地条例条规的牌子前,用手把右下角一侧的东西给慢慢撕开,随后露出下面的另外一个日期。日期上清楚地写着——1976年。   1976年!?胡顺唐看到这个年份时,全身上下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1976年,几乎每个中国人都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是刻骨铭心。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河北唐山发生了强度高达里氏7.8级的大地震!刚才狄施阗又提到过了阴兵借道,难道说民间传闻是真的?   近几十年中,民间都传闻,在当时赶去唐山救灾的部队,在距离唐山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时,接到上级的紧急通知,要求全部的车辆都停到路边,熄灭车灯,所有人员都回到车中,不允许呆在车外,静等一个小时后再出发。当时车队中的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夜晚中一旦要求停车熄灯,在战争年代等同是担心敌军的飞机偷袭,这和行军过程中不能燃气明灯明火是一个意思,而且当时还严令禁止不允许任何人抽烟!   在命令下达后,当时赶去的部队立刻参照上级的指示将车全部停到了路边,大家回到车内静等,没过多久便听到震天的马蹄声,那声音就好像是千军万马从远处奔来一样,而且所来的方向和他们相同,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还纳闷救灾为什么要派骑兵前往?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马蹄声消失了,其中一个胆子略大,一向不怎么守规矩的司机脸色苍白地告诉其他人,刚才马蹄声到来的时候,他揭开了车上的帆布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大路上跑的全是一辆辆马车!而且马车上根本没有赶车人!当时大家都当那个司机睡糊涂了,谁也没管,也没有过多久,马蹄声又传来,这次是从唐山的方向,这次多数人都好奇,揭开帆布往外望去,竟发现果然是一辆辆没有赶车人的马车在马路上疾驰,而且车上载满了一具具好像是尸体的东西……   这就是一直在民间传闻的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阴兵借道事件。   再联系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难不成当年这里的人撤离也是因为……对了!这里是地阴门!所谓的冥界大门开启的地方!   “汽油抽好了,可以上路了。”那个年轻人在远处喊道,狄施阗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年轻人走过来后抱着自己的双臂,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感觉像是零下几十度一样?但周围的水又没有结冰,好奇怪。”   他这样一说,胡顺唐更感觉到奇怪,这个年轻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年轻人走过来之后,胡顺唐留心到商务车的门开了,T.霍克带着自己的女儿梅丽萨离开了那辆车,打开了越野车的车门又坐到了最后,同时狄施阗也在注意着T.霍克和他的女儿,等两个人坐上了车,关好了门,这才说:“咱们出发吧。”   狄施阗让年轻人过来,仅仅是因为让他避开T.霍克和梅丽萨吗?为什么?   年轻人先行向越野车走去,胡顺唐却一把抓住狄施阗的肩膀低声问:“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不是司机那么简单吧?”   狄施阗扭头看着胡顺唐,淡淡地回答:“如果我说他是个死人,你信吗?”   胡顺唐摇头:“不信,因为他没有死人味。”   狄施阗只是笑笑,拨开胡顺唐的手向越野车走去。   胡顺唐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四周荒废的房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也没有看出来,此时越野车已经开到了他的跟前,胡顺唐只得打开车门上车。   上车后,胡顺唐发现T.霍克和自己的女儿梅丽萨竟然坐在一堆旅行包之中,保持着很怪异的姿势,如果换做是他,肯定会觉得特别难受,但两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意见。   T.霍克和他女儿很怪异,那个年轻人也很怪异,在这种地方自己都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狄施阗也在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看样子很冷的模样,只有那三个人没有任何反应,更怪的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年轻人开车竟然只用近光灯,没有用远光灯……   “开车小心点……”胡顺唐提醒了一句,那年轻人没有丝毫回应,就在这个时候,车头前方竟然飘过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东西飘得很缓慢,从车头左边到右边,到了车头中间的时候突然“嗖”地一下窜到了右边。   胡顺唐一愣,立刻回头去看狄施阗,狄施阗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双手却抓住了自己的裤子,看样子很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胡顺唐正看着狄施阗的双手,同时瞟到车头前方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伸了出来,好像是个人头,正在往车内看。   胡顺唐缓慢向车头右方看去,目光投向那里的同时,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头从那缩了回去,此时车速接近每小时40公里,虽然速度不算是太快,但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车头前方?这就算了,开车的司机为什么会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异样?   而且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一眼,几乎看清楚了那个人头的面容,惨白的脸,脸颊两侧还有红色的两团东西,没有嘴唇,没有鼻子,就像……就像是葬礼上扎的那些纸人!   对!就是纸人!   胡顺唐正想到这,听到自己右侧的车窗上“啪”地一声,那声响之后,他立刻扭头看过去,竟发现一个纸人的脑袋贴在车窗上,死死地贴着,那模样就像是想看清楚车内的情况一样。   纸人的眼睛虽然没动,可胡顺唐依然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左右上下移动,他坐在那,盯着那双眼睛,最终那双眼睛和自己对视在了一起,那一刹那,浑身就如触电一样,一阵酥麻过后,头发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纸人?不可能吧!可是车内,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好像丝毫没有反应,狄施阗只是目视前方,双手抓紧了裤子,手臂有些微微发抖。   这就对了,狄施阗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害怕。   此时,车头前方白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胡顺唐定睛一看,竟是无数的纸人,男女老幼,还有纸马在车头前方飞舞,每一个纸人飞过来之后,都会在车头前方做一个短暂停留,接着飘走,也有不少的如自己右侧车窗上那个纸人一样,贴在其他地方窥视着车内。   不到十分钟,整辆车的车窗都贴满了纸人,一副争相恐后的模样。   胡顺唐的目光慢慢移到那个年轻人身上,发现那个家伙丝毫没有反应,还在那里低声哼着歌,哼得竟然是京剧的曲子,这种曲子混合着车外那些纸人随风发出的“哗啦”声更显得恐怖!   “滋滋……”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胡顺唐忙一回头,竟然发现一截纸片从车窗缝隙之中慢慢地伸了进来,更可怕的是那截白纸前段还有五根手指,手指左右上下地浮动着,开始向车把手方向摸去,看样子是准备要打开车门!   胡顺唐下意识伸手去把那截白纸给抓住,正要伸手去扯的时候,就听到狄施阗低声说道:“不要扯断!千万不要!轻轻放开……”   胡顺唐回头看着狄施阗,发现狄施阗满头的汗水,嘴唇抖动,两只手臂轻微地晃动着,和先前冷静的样子大相径庭。   也就是这个时候,车头前方的挡风玻璃上也已经贴满了纸人,纸人完全挡住了车头前方的视线,左右前后的车窗内也完全被贴满了,全都是纸人,这个时候胡顺唐才发现这些所谓的纸人,都如同剪纸一样,只是薄薄的一片,根本不是那种用竹条和花纸糊出来的纸人。   “这些是什么东西?”胡顺唐问狄施阗。   狄施阗摇头,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胡顺唐笑道,笑得自己都觉得发寒,先不说这些东西是否有危险,现在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司机怎么办?这种能见度为零的情况下,随时都可能车毁人亡,狄施阗却丝毫不关心司机,相反对胡顺唐的行为加以阻止。   正常人在遭遇这种情况下,必定会是惊声尖叫,略微镇定一点也会和胡顺唐做相同的事情,可是司机、还有T.霍克以及梅丽萨三个人却好像瞎子一样,对发生在车外的事情完全视而不见,为什么?   胡顺唐没有管那么多,伸手就将那截纸片给扯断,揉成一团,扔到车座下方,可刚扔下去,那纸团立刻又展开,恢复成那截纸手的模样,摸索着开始向上,直接爬向车把手的方向。   胡顺唐知道不好,又一次抓住那截纸手,可这次却抓了个空,那截纸手非常灵活地转了个方向,直接死死地扣住了胡顺唐的手腕……   就在同一时间,胡顺唐手腕中的孟婆之手出现了,但这次却从右手臂同时窜出两只手臂,直接反扣住了那截纸手,纸手被扣住的瞬间,车窗外那个还在窥视的纸人猛地向后一缩,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滋滋……”的纸片摩擦车窗玻璃的声音不断传来,原本还贴在车窗周围的那些纸人都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到这个情景的狄施阗松了一口气,吞了口唾沫说:“胡先生,知道为什么非开棺人不可了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阴阳眼]   车外的纸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后,瞬间出现的孟婆之手也从胡顺唐右手腕上褪去,而孟婆之手原本还紧扣着的那截纸片手也如失去了生命一样,猛地一展,随后又缩成了一团,变成了刚才被胡顺唐揉成的纸团。   孟婆之手又一次出现,只能代表一件事——那个所谓的纸片一定是某种与冥界有关的东西,应该回到冥界,或者说是从冥界之中跑出来的。   半年多以来,胡顺唐一直在探寻一件事,那便是孟婆之手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双手他完全没有办法随意控制,但其他开棺人,例如唐五,还有狄施阗所提到的廖延奇等人是否能够控制自如呢?他不知道,但从将军坟中唐五之墓墙壁上那十幅鬼画来看,孟婆之手在开棺时就会自动出现,另外则是自己身边出现危险的时候,孟婆之手也会随之出现。   如果是这样,孟婆之手是不是等于开棺人的保护神?   胡顺唐抓起那团纸,放在手中看着,凝视了半天又展开来,发现与普通的白纸没有半点区别,只是摸在手中时有点油腻的感觉,如同油纸一样。刚才那些漂浮在车窗外的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鬼的一种形态?这说不通,以前从未见过有类似的记载,还有为什么刚才纸人挡住了前方车窗玻璃的视线,开车的司机还能走得那么平稳,而且越野车行驶在盘山道上,为何完全感觉不到车辆有过转弯?   在那截纸片手抓住自己的刹那,孟婆之手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纸片中必定带有什么东西,否则孟婆之手不会随便出现,到如今胡顺唐都没有办法做到可以随意控制孟婆之手。   胡顺唐盯着驾驶位上开车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脸的轻松,拨动着空调,好像双手很冰凉的样子,不时将右手放在空调口吹着。   “胡先生,有些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有些人则看不到。”狄施阗的脸上恢复了笑意,虽然笑得很难看,他拿出手绢来轻轻擦去满头的汗滴。   提到眼睛,胡顺唐立即想起来什么,转头去看狄施阗的双眼。果然,在这之前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狄施阗的双眼一只是双眼皮,另外一只则是单眼皮。   阴阳眼?所谓阴阳眼,民间传闻,拥有这种眼睛的人就能够看到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例如鬼亦或者精灵。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讲,大多数人没有办法彻底解释明白阴阳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只是敷衍地和天赋异禀划上等号,甚至有传说是因为移植了死人的眼角膜而造成的,可实际上最早有文献记载的对于阴阳眼的说法与所谓的灵异无关,仅仅只是形容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的人。因为最早在九洲大地之上,几乎找不到单眼皮的人,黄皮肤单眼皮的人是蒙古人特有的,中原大地之上大规模出现单眼皮人种,是在元朝后期才逐渐出现,但在当时并没有人对此做深入研究。中国古文化中,最早阴阳眼所指的是人的第三只眼,类似世人熟知的二郎神额头上的那种眼睛,而佛教天龙八部之中,每一个半神也拥有第三只眼睛,只是所在的位置不一定在额头,阴阳眼能够达到的目的则是看穿阴阳,而这个“看穿阴阳”所指的到底是什么,记载中无从查起。   很小的时候,胡顺唐曾听盐爷提到过,一般有阴阳眼的人是没有办法从事类似地师这样的行业,因为他们所靠的并不是用双眼去观察,而是自身独特的一种感觉,用胡顺唐自己的理解方式,等于是地师等人完全是利用周围的环境,类似蝙蝠一样发出某种类似雷达的扫描波,通过反射来探测周围的异状。而吴天禄的册子中又记载着拥有阴阳眼之人,是绝对没有办法从事地师、开棺人和赶尸人这三个行当,原因很简单,地师凭的是周遭环境而去感觉,开棺人拥有孟婆之手,而赶尸人则大多数通过类似法器的东西来控制人或者动物的魂魄。   狄施阗拥有阴阳眼,这绝对是胡顺唐意料之外的事情,也难怪车上其他人完全对车外的东西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他与狄施阗非常紧张,但从狄施阗的反常来看,他必定知道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   “你能看到,我能看到,他们看不到?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低声问,声音低得只有他与狄施阗能够听到,但前方开车的年轻人依然回头看了一眼胡顺唐,目光中充满着不屑。   “阴兵借道,要从冥界来到人间,首先要有三个绝对的前提条件,第一是冥界大门必须开启,第二不能在日间,第三阴兵来从冥界到人间必须有一个正确的过渡,渡过阴阳界之间时,必须转换本身的形态,首先要适应。”狄施阗道,也不掩饰自己的说话声音,“举个简单的例子,例如说某地出现了传染性疾病,在疾控中心赶到后,必须穿上某种特制的防化服,在确定周围环境没有危险之后,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才会脱下防化服。”   狄施阗的意思很明确了,刚才那些纸人仅仅是阴兵来到人间之前转化的一种特殊形态,只是为了尽快适应人间的环境,但这么一说,又有阴兵现世?这世间会出现大规模的人类死亡?胡顺唐略感有些不安,但又想到关于死神孟婆传说的种种,似乎与阴兵这种东西相悖。   车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胡顺唐几乎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与狄施阗两人之间的心跳声,周遭环境的压抑让胡顺唐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而且现在车内空调温度至少达到了30度左右,一阵阵闷热从体内穿透出来,可背心依然有些发寒。   “不要试图去打开窗户透气,否则我们都会死,我费尽心机用了多年的时间才私下雇人做了这辆灵车,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接下来还有一段最难渡过的地方,只要走过去,就能顺利到达刘家湾,胡先生请安心,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过去了,有你在,无论什么危险我们都可以平安度过。”狄施阗安慰着胡顺唐。   此时,胡顺唐觉得这个人好像不那么讨厌,说话的感觉也没有从前那么阴森,如果他不具备类似自己的这种能力,那么拥有“阴阳眼”却很可怜。试想一下,一个普通人因为拥有了“阴阳眼”而不普通,能够看到旁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而且说出来没有人可以相信,还会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曾经,胡顺唐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篇记载,一个人的日记中称自己的某位网友声称有阴阳眼,自己当然不信,要尝试,于是和那位有阴阳眼的网友视频,在视频打开的瞬间,那位阴阳眼的朋友立刻关掉了视频,随后打出了一行字: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那人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看自己的身后,环视一圈后什么都没有发现,但那句话带来的恐惧足足让他整夜都没法安睡,人最容易忽略的便是自己眼睛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头顶或者是背后。   无论是那个声称有阴阳眼的人,亦或者是质疑自己网友有阴阳眼的人,在当时都充满了恐惧,设身处地一想,正常人早已被吓得要尖叫出来。   当然,胡顺唐这半年以来都没有能够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胡淼也没有看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开棺人的身份得到了某种庇护。   话说回来,胡顺唐又想到狄施阗在刚才的话中提到过“灵车”两个字,言中之意便是说这辆车就是“灵车”,众所周知灵车是装载死人棺材的车辆,一般灵车只会出现在殡仪馆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奇特的,充其量是通体黑色的箱车,在某些地方做了特制的挂钩等,便于悬挂大副照片亦或者是白色的鲜花等装饰,不过灵车这样一种东西最早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当时人们对神灵鬼怪的崇拜超过了之后的无数个朝代,而且所谓的崇拜都是来源于人们对五行的研究,故此当时的灵车都不用牲畜来拉动,而是靠的人。如果死者五行属火,那么拉车之人必要找五行之中属水的人来拉动,以达到“压制”的目的。   而自己现在乘坐的这辆所谓的“灵车”又是……胡顺唐刚要开口询问狄施阗,便听到了车外传来的一阵阵锣鼓和铃铛的声音。心生奇怪的同时,胡顺唐侧头看向车窗外,脸刚刚贴近车窗,外面突然大亮起来……   车子忽然从黑暗中驶进了一个繁华的市镇之中。周围如同白日内赶集一样,到处都站着穿着各式衣服的男女老幼,有做买卖的生意人,有的背着竹篓来赶集,用以换取生活的必需品。不过,胡顺唐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这些人的服饰从古到今都有,甚至还看到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拿着一个草鞋在与一位穿着长袍马褂的老者讨价还价。   汽车在市镇上缓慢行走,走得很慢,车灯照亮的地方,那些人都会自动散开,可是没有人特意去注意这俩汽车。从周围的房屋风格来看,那些雕兽凤舞的装饰,还有巨大的隔层封火墙,都不像是现在的建筑,这里是古镇?地阴门之中还有一个古镇吗?   此时,一个个子较高的人,拿着一串白色的花走到车窗前来,手搭着凉棚的模样像里面窥视,嘴巴里还在说着什么,随后又挥动着手中的花,像是要兜售东西。胡顺唐凑近车窗玻璃,想要听清楚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刚凑过去,就被狄施阗一把抓住左手道:“千万不要开窗户!”   为什么?胡顺唐这三个字还没有问出来,狄施阗又补充道:“也不要和他们对视,隔着这层玻璃,他们无法看清楚车内的情况,车子也能散发出一种和他们身上相同的气味,如果他们闻到,或者看到,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胡顺唐全身被电打了一样,赶紧向狄施阗的左侧挪动了一下,眼睛盯着前方的座椅,但眼角的余光还在看着窗户外,问:“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人?”   “死物,不能称之为人,也不能称之为鬼,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只能叫死物,地阴门中存在的死物,大多数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已死的事实,所以留在这个地方,一直到他们自己想明白,才会去寻找冥河的入口,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是想提醒他们,还是想过渡他们到冥界,都是徒劳的,正常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来到这里,如果有特殊的载具,例如说灵车。”狄施阗说着,脸上有了点难看的笑容,显得整张脸都很是扭曲,额头上又出现了大颗的汗滴。   “死物?阴阳界?地阴门就是阴阳界……”胡顺唐注意到车窗外那个高个子的人依然跟着灵车在慢慢走着,似乎不肯放弃向车内人兜售自己手中的物件。   “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不过我们需要引路人。”狄施阗说,说完用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前方驾车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引路人?这和殷商时期灵车前也有一个挑选出来的奴隶“引路”是相同的,不过那个奴隶却……胡顺唐不敢瞎猜,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样,那么狄施阗这个人,自己就必须选择另外一种办法去对付。   谁知,狄施阗又对胡顺唐说:“你来开车,他来引路,你跟着他走,不要超过他,也不要远离他就行了。”   胡顺唐还未答话,前方的年轻人就点点头,此时车辆依然保持缓慢前进的速度,刚才还冒着热气的空调出口,此时却开始冒出白色的冷气,顿时充斥了整辆车内,胡顺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如果要下去,必定会开车门,你不是说绝对不能打开车门吗?”胡顺唐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狄施阗淡淡地回答:“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为什么?”胡顺唐话音刚落,那年轻人就迅速打开车门,随后下车,一系列的动作连贯而成,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引路人?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正文 第三十二章[阴森鬼市]   “这是唯一能够走出去的办法,只有跟着他才能够顺利出去,你开车跟在他后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切记!”狄施阗又重申了一句。   胡顺唐跨到前方的驾驶座上,刚坐定,就看见车外那名年轻人非常淡定地从车外的人群中慢慢走过,回头看胡顺唐时,脸上依然带着种不屑的笑容,还伸手拍了一下车头前方,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灰尘。   那种灰尘?是灰尘吗?胡顺唐愣了下,亲眼看见年轻人将沾满灰尘的手放在嘴边舔了一下。   “这个混蛋!又吃骨灰!”狄施阗低声骂道。   骨灰!?是了,骨灰,难怪这辆灵车从树林之中拖出来的时候,胡顺唐看着外表上覆盖着的那层灰,怎么都觉得眼熟。如果只是灰尘,那种颜色是不是灰白得有些离奇了?无论是人的骨灰还是动物的骨灰,烧出来之后模样都基本上相同。   五禽骨粉,胡顺唐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那些也是骨灰,上次詹天涯帮他找来后,还剩下不少。   但这家伙怎么会吃骨灰!?   胡顺唐脚踩着油门,松开离合器的瞬间,突然间车身一震,熄火了!   在车熄火的瞬间,原本还繁华的市镇顷刻间没了声音,原本还在忙碌的那些个所谓的死物也都停止了各自的动作,随后都慢慢扭头,将目光投向了胡顺唐他们所在的灵车。   胡顺唐脚下的动作也停止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此时,狄施阗猛地从后座上弹起来,抓住他的双肩道:“发动汽车!千万不要停!必须发动汽车!”   胡顺唐立刻伸手去扭动钥匙,想要发动汽车,却忘记了汽车档位还没有回到空挡,汽车一发动,又立刻熄火!   狄施阗急了,抓住胡顺唐的双肩用力:“发动汽车!发动汽车!快快快!”   胡顺唐眼睛看着车窗外,又想起狄施阗那句不能和死物对视的话,又赶紧低下头来,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档位未回到空挡处,赶紧踩下离合器,回到空挡,再次发动汽车,大概是因为紧张,还有太久没有开车的缘故,尝试了好几次,都因为离合器和油门之间的配合,导致车子数次熄火。   车头前方的年轻人好像完全不担心汽车无法发动一样,双手插在裤兜中,慢慢向前走着,穿梭在一个个停止动作的死物之间,那些死物好像在汽车发动机停下来的瞬间变成了一尊尊蜡像,不再有声音发出,不再有人有动作,全身上下唯一能略微动一动的就只有眼眶中的那对眼珠,如果那还能称为眼珠的话。   在胡顺唐不断地发动汽车,狄施阗不断催促的同一时间,从灵车来的方向,街道两侧原本亮起来的灯笼和火把开始逐渐熄灭,周遭开始暗了下来,每熄灭一盏灯笼,或者火把,那些站着未动的死物就开始抖动自己的身体,频率也越来越快,完全和刚才是两种不同的模样。   “开车呀!开车!快点!”狄施阗此时从说变成了“吼叫”,胡顺唐感觉到他抓住自己双肩的手在瑟瑟发抖,发抖就好像能够传染一样,立刻传遍了胡顺唐的全身,就连他抓住车钥匙的手也止不住抖动起来。   害怕吗?胡顺唐此时并不觉得本身害怕,但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在体内碰撞着,让他四肢都开始变得不听使唤。   终于,市镇上灯笼和火把全部熄灭,车头前方又变成了黑暗的一片。还在拼命发动汽车的胡顺唐下意识看了下左前方的后视镜,虽说很难看清,可依然能够发现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灵车,渐渐地,那些死物聚拢到灵车的周围,弓着背,脑袋前倾向车内窥视着,神情也变得很呆滞,原本还有血色的脸也成为了死灰色,双手就像没了骨头一样,垂在身体的两侧,双手十指却在自己大腿上轻微地弹动。   胡顺唐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抓稳住钥匙要重新发动,突然间一个“人”趴到了他左侧的车窗玻璃上,整张脸就像面团一样贴在那,眼珠子在车窗上滑动着,发出“咔吱”的奇怪声音。胡顺唐被这么一惊,钥匙被抽动出来,掉落在了驾驶座下方。赶紧俯身去找,与此同时,贴在车窗上那个死物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随后重重地砸在了车身之上,车身被震了一下,胡顺唐身体也随之抖动了一下。   “发动汽车!”狄施阗又吼道,同时看着车窗外那个还在挥动双手拍打灵车的死物。   奇怪的是,有震动,但死物的双手拍打在汽车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周围几乎变成了一种无声的环境,随后车子周围开始围拢了那些死物,有两个死物已经开始趴到车头前引擎盖处,顺着那个方向开始向挡风玻璃前爬行。   终于,胡顺唐找到了钥匙,先没有发动汽车,而是将电机给发动,重新点亮了车头的大灯,大灯照亮了前方,在无数死物群中,能够清楚地看见那个走在前方,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   “快点跟上他!否则就晚了!一旦看不见他!我们就只能被永远困在这里!”狄施阗伸手指着车头前方。   车头前方的年轻人也没有回头,径直向前方走去,走过一个个前方明亮灯光下一动不动的死物。   发动呀!发动!!胡顺唐左脚踩死了离合器,一边扭动钥匙,右脚则不断地踩着油门,终于汽车在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鸣声后,顺利发动了,发动后的车身又开始剧烈抖动,这种抖动配合上灵车周围那些死物的拍打,让他感觉到死死踩住离合器的左脚都有了抽筋的感觉。   车子好像又要熄火了!胡顺唐快速将离合器松开,又猛地踩下,灵车又发出“轰”地一声响,胡顺唐一脚踩到油门上,汽车猛地向前冲了出去,直接将趴在引擎盖上的两个死物甩了出去,巨大的推力同时也将胡顺唐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了汽车的座椅靠背上。   大概是身体僵硬的关系,胡顺唐感觉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灵车,而灵车则径直冲上前方还在慢慢行走的年轻人,眼看就要撞上了……   刹车!刹车!胡顺唐不断地对自己说,但双脚完全不听使唤,好像身体被其他什么东西控制,被逃离的念头控制着要冲出这个地方。   “刹车!千万不要超过他!必须跟着他!否则大家都完蛋了!”狄施阗抓住胡顺唐双肩的手又一次发力,双手的指甲好像都陷入了胡顺唐的皮肤下。一阵剧痛感传来,顿时让胡顺唐清醒了不少,在松开油门的同时,他猛地踩住了刹车,车子快速刹住,在地上滑行了两米后停住。   这次胡顺唐学聪明了,立刻将档位回到了空挡上,避免再次熄火。   车头前方的年轻人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后方的车辆出了状况,依然慢悠悠地在前方走着。   胡顺唐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口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半趴在方向盘,看着左后的后视镜中,那些死物没有追赶过来,周围又重新亮起了灯光,就如同先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仅仅是胡顺唐和狄施阗的幻觉一样。   胡顺唐道:“你为什么要弄个手动挡的汽车?”   狄施阗回答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话:“省油,因为灵车的油不好找。”   “有钱还找不到油?”胡顺唐怒道,认为这不是理由,“为什么车子一停下,那些东西就会扑过来?”   胡顺唐问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车后后视镜中映出的狄施阗。狄施阗满头大汗,也不拿手绢去擦,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灵车发动之后,在燃烧油的过程中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味,所以他们会视而不见,认为这灵车和他们是相同的东西,反之,如果发动机停止运转,油脂停止燃烧不再散发那股气味,他们自然会围过来。”   油脂!?燃烧油脂!?这车烧的是什么油!?   胡顺唐扭头过去瞪着狄施阗:“这车烧的是什么油!?”   胡顺唐又想到最早在换车时,还让年轻人从商务车之中抽油,加之狄施阗所说来到这个地方采取了特殊的办法,还有这是辆特制的灵车,那种油会不会……   “尸油……”狄施阗笑了,笑得很难看,“很意外吧?”   的确很意外,胡顺唐怎么都没有办法想到汽车竟然可以燃烧尸油产生动力。只是知道在茅山道术之中,有一种所谓的“十里香”主要的物质就是采用的尸油,外界一直认为十里香可以驱邪,避免邪物死物的靠近,却并不知道,十里香仅仅是一种茅山道术中类似障眼法的手段,燃烧起十里香,在周围充斥着那股气味,让死物或者邪物无法分辨眼前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自己要攻击的对象。   无法分辨,自然就不会产生任何兴趣。   “这辆车我花了多年的时间,找了数个高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平稳地度过地阴门,前往刘家湾寻找镇魂棺!嘿……”狄施阗说。   多年的时间?这么说在T.霍克找上狄施阗之前,他就开始寻找镇魂棺了?而且这时候,他说出这句话来,不怕T.霍克听到?   胡顺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越野车后方,T.霍克和梅丽萨两人一动不动坐在那,好像死人一样。   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T.霍克可以保持镇定,但那个小女孩儿怎么会……   正文 第三十三章[幽冥摆渡人]   繁华的市镇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地阴门中的鬼市,真的是所指的阴阳界吗?自以为已经经历过世间最恐怖事件的胡顺唐,从那鬼市上走过的时候,头皮也是一阵阵发麻,特别是那些死物无声的拍打,每一次拍打都好像透过汽车打到了他的身上。   灵车缓慢前进,车头前方的年轻人走得还是如先前那样缓慢,完全不着急,周围的死物也对他视而不见,就如对现在的灵车一样,渐渐地,汽车驶离出鬼市,又进入到一片黑暗中来,那个年轻人却没有停下脚步。   他是谁?胡顺唐脑子中闪过这个念头,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后座上的狄施阗答道:“另外一个雇主帮我找到的引路人,这些办法也都是他教给我的,如果没有他所教的办法,我找不到地阴门的入口不说,也没有办法平安地走过鬼市。”   的确,地阴门和冥河不相同,冥河仅仅是人死了之后会渡过的地方,传说那里有一个摆渡人。可无数记载之中都没有提到摆渡人的具体身份,是否和死神有什么关联等等。正常死亡,寿终正寝的人都必须在死后,灵魂脱离身体,然后前往冥河,一旦渡过冥河就永远没有办法回头。可矛盾的是,有些记载中冥河是一条河沟,盐爷也曾经这样说过,在那河沟上有一块墓碑搭建的小桥,小桥上站着孟婆,也有记载中说冥河是一条宽大的河流,河流旁边有一艘木船,木船上终年站着一个摆渡人。唯独地阴门不一样,地阴门是除了阴阳死物所在地,阴兵的必经之地,没有任何记载说人可以平安来到地阴门。   看来狄施阗的另外一个雇主,肯定不是普通人,他能找出平安度过地阴门的办法,势必是想要找到镇魂棺,关键的问题还在于,狄施阗先前所说水牛坝村就是现在的刘家湾,而刘家湾又是出名的乞丐村,算命村,曾经新闻都有所报道,地图上却永远都找不到,那村中现在的人又为何能够在地阴门之间来去自如?   这个答案只能在渡过地阴门来到刘家湾之后才能彻底查明白。   刚才心头一连串的疑问,这个时候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动力,驱使着胡顺唐一定要查个明白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汽车就这样保持着极慢的速度又向前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远离鬼市后,胡顺唐从后视镜中看到,汽车在一片黑暗之中行驶着,被远远甩在后方的鬼市就好像是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城镇,而前方那个年轻人也同时停在了路边。   胡顺唐回头看着狄施阗,问:“停车?”   狄施阗迟疑了一下,这种迟疑让胡顺唐觉得奇怪,难道他不打算让那个年轻人上车了?   “停车,让阿柱上来吧。”狄施阗说,这个时候胡顺唐才知道年轻人的名字叫做“阿柱”,不管那是代号也好,化名也好,总算知道了一个名字。   胡顺唐停车,但没有熄火,只是挂在了空挡上,随后跳到后座上,和狄施阗坐在一起。阿柱上车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发动汽车,继续向前行驶,依然行驶得很缓慢,狄施阗此时看了看手表沉思了一会儿说:“快天亮了,我们休息一天吧,等入夜再上路。”   我们休息一天吧!?这是什么意思?狄施阗的话好像对阿柱来说就是绝对命令,阿柱迅速完成了挂空挡,熄火,等一系列事情,随后目视车头前方,就那样坐着,就好像那样他就在休息一样,而狄施阗也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轻轻放在手提箱上面。   胡顺唐又看向车后方,后方那扇特制的黑色玻璃内,完全看不清T.霍克和梅丽萨两个人,只是模糊地有两个人影坐在那,一动未动,没有躺下,也没有任何动静。这突然间,除了自己,好像其他四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能源的机器人一样,顿时进入了停滞状态,不,T.霍克和梅丽萨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这种状态。   胡顺唐用手敲了敲窗户,问:“霍克先生,廖然的其他笔记呢?可以接下去看吗?”   T.霍克没有回答,反倒是狄施阗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车头前方,模样十分阴森说:“胡先生,我希望你还是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为好,前面需要你出力的地方还很多。”   “我睡不着。”胡顺唐说,的确他睡不着,而且被汗水弄湿的衣服现在感觉特别难受,车内刚才忽冷忽热,让他恨不得马上找个有热水的地方痛痛快快洗个澡。   一本线装的册子递到了胡顺唐面前,递给他的竟然是狄施阗,胡顺唐接过那本册子后,狄施阗一句话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胡顺唐翻看那册子,要比上一本厚很多,应该是记载了不少的东西,从笔记侧面来看,纸张的颜色也多少有些变化,应该有一部分是后来写上再重新装订的。   “胡先生,希望你能在廖然的记载中多找到一些线索,你应该没问题的。”狄施阗突然开口说话,好似在鼓励。胡顺唐略微一惊,只得点点头,如今对他来说,已经到这种地方了,就算有办法回头,他也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自己独身一人返回“人世”,只能“将错就错”走下去,查清楚镇魂棺到底是怎么回事。   翻开那本册子,胡顺唐发现一开始写的完全接不上上本笔记的记载,反而写了大堆关于廖然最早之前和张浩天前往水牛坝村的事情,胡顺唐挨着看下去,试图找到和他们这次前往刘家湾相似的地方,可惜上面记载的多是张浩天与廖然之间的对话,可以看出廖然对那个张大人的缅怀之情,并没有多说他们在路途之中是否遇到了相同的怪异事件,从这里可以看出,张浩天是必死无疑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地阴门,又必须通过地阴门才能到达水牛坝村,就是今天的刘家湾,为何他们当年没有经历过这些?   翻完那本笔记的前三分之一,记载开始跳转,直接跳到了廖然在义庄中发生的事情,开头不断地写着一个字——死。   一个死字几乎写了两页,某些地方看得出下笔的廖然似乎很害怕,笔锋上多有变化,有几个“死”字还能看出廖然写时手抖得十分厉害,翻阅完那两页,终于进入了整体——   义庄内,磨牙声传入廖然的耳朵中,同时廖然也抓到了手中的枪,四下观望,想要寻找出磨牙声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人的心理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矛盾,既想知道声音的来源,又害怕自己看到来源之后,会发生十分恐惧的事情。   左边?右边?左右都有三口棺材,右边的三口棺材之中只有一口有尸体,都是打开棺材盖的,而左边三口棺材则是封闭好的,但声音却无法辨别到底是从左边还是右边发出的,只是知道磨牙声肯定是来自义庄内,而不是门外,不过门外又是什么东西在撞门!?   廖然紧靠着门,浑身的力量依然在拼命地抵住门口,那扇破烂的木门根本关不严,他慢慢扭过头透过门缝看过去,依然能清晰看清楚门外那堆篝火,可变换自己所在位置的视角,篝火周围什么都没有!看不到先前那些完全不动的腐尸,也没有任何动物走过的痕迹。   那是什么东西?无形的压迫感从头顶贯穿着廖然的身体,廖然又换了个姿势紧紧靠着门,恨不得周身都长满耳朵,一半去听门外,一半去听义庄内,甚至萌生出自己要是不走进义庄来,就在那黑暗的地方或许不会遭遇这种困境。   廖然的思想已经产生了混乱,即便如此,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颤抖,毕竟他是军人,手中还有武器,可现在武器和门口那堆篝火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一会儿,廖然做了一个决定,决定将其中一口棺材给推到门口顶住大门,等待天亮,就算义庄内会出现其他什么怪物,自己也能拼搏一番,实在不行,那就干脆……廖然拿出在腰后小包中装着的两个小炸弹,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榴弹这么一说,依然靠的是用火点燃引线然后引爆,而且在军队中配发也只是少数,这两个炸弹都是廖然返回镇中调兵时,以防意外自己随身携带的,还下令每个士兵都身揣两个,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廖然起身,将一口棺材给推到地上,然后搬开那口棺材下方的尸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棺材推到了义庄门口死死顶住,随后往棺材内放了一枚炸弹,将引信抽出来,挂在旁边放好,以防万一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义庄的大门,就立刻引爆炸弹!   棺材顶住大门后,廖然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旁边摆放的尸体依然看起来是那么骇人,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几柱香点燃后,祭拜了下那些自己不知名的死者,随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此时廖然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站立的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而棺材内的这些尸体却相反保持着死前的模样,虽然面呈死灰色,可并没有腐烂的迹象?看样子至少也死了有多日了。   经历过战场的廖然虽然不是很懂尸体的腐烂时间和程度,但从尸体皮肤的颜色推断出,这些人至少已经死了有两天的时间,两天在这种天气下,皮肤必然会紧缩,随后开始膨胀,稍不注意都会爆出那种恶心的尸水来,可义庄内的尸体除了颜色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改变。   正文 第三十四章[千尸屋]   廖然蹲在自己先前搬开的那具尸体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看起来就和刚死的一样,皮肤还有弹性,他想了一会儿,用两根手指去撑开了死者的眼睛,竟发现眼中一团混浊的黑色,黑色中还带着白色的小点,小点似乎在里面游动。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廖然起身来,用手在外衣上拼命地擦了两下,刚擦了两下,又听到了先前那种磨牙声。   廖然愣住了,缓缓回过头去盯着那三口没有打开棺材盖的棺材,凝视了一会儿后,深吸了一口气,抓紧手枪,为了担心手枪脱手,廖然还撕破了一截衣服,将手枪和自己的右手绑在一起,就算脱手,手枪也会挂在手腕处,不至于掉落地上,还得费劲去捡起来。   来到第一口棺材处,廖然猛地推开棺材盖,立刻将枪口对准了里面,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里面空荡荡的,随后他又推开了第二口,同样也是空荡荡的,再来到第三口棺材处时,他清楚地听见磨牙声的确是从里面传来的,但奇怪的是那口棺材周围都被棺材钉给钉死了,几乎每隔一厘米就会钉进去一个棺材钉。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虽然这样想,但廖然还是不会蠢到要去打开棺材看个究竟,想了想,摸出剩下那颗炸弹放在棺材盖上,在天亮之前,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千万不能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   随后廖然又清点了下剩下的子弹,至少得剩下一颗子弹,实在不行就一枪打进自己脑袋里,死了一了百了!   “碰……”   门口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廖然一惊,转身的同时高举着手中的枪对准了门口,刚才撞门的那股力道将抵住门口的那口棺材都震动了,这种力道普通人是不可能拥有的,除了牛马之类的畜生之外,能在瞬间有这种力道的恐怕只有山林中的那些猛兽。   不过,水牛坝村周围没有什么山林,怎么来的猛兽?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谁!不说话我开枪了!”廖然吼道,门外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人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注意到身边四面八方的一切,注意力放在出现响动的地方,但绝对会忽略一个地方——自己的头顶!   从走进义庄开始,廖然就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头顶,可以说注意到了每个地方,唯独就忽略了头顶,他不知道现在头顶上左右晃动着数个黑影,左右飘荡着。   呼吸,深呼吸……廖然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枪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门口那种力道又消失了,仿佛是自己刚才的警告有了一定的作用。   廖然慢慢走到窗口来,义庄的窗口通常都比平常的房屋要高出普通人的一个头来,而且窗户纸都是糊上两层,外面一层用白色,里面一层用黑色,中间使用的是涂了红漆的木柱,红白黑三种颜色是义庄通常使用的,所代表的则是红白喜事的意思,为的只是图个吉利,所以廖然踮起脚看向窗户外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知道门外那堆篝火还在燃烧。   廖然踮起脚看的时侯,头也同时向上仰,仰头的同时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一刻廖然愣住了,保持着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脚尖踮起,头向上扬,一只手拿着枪,另外一只手抓着窗台的边缘。   就那样过了一会儿,廖然慢慢放下脚,往窗台旁边的角落移动着,随后慢慢抬起头来去看屋顶,看清楚之后,廖然张大了嘴巴,整个身子都往那个角落中缩去,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挤进去——屋顶上倒挂着数具尸体!   这他妈是义庄吗!?   倒挂在房顶,如同一具具风干的腊肉一样的尸体,呈现在廖然的眼中。   这是义庄还是黑店?廖然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虽然被那些腊肉干尸吓了一大跳,但尸体毕竟就是尸体,只要……只要不会活动就好,村口小路上那个洋人的腐尸已经给廖然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无论是任何人,在看见一具可以行走的腐尸之后,必然会终身难忘。   为什么义庄内会将尸体给悬挂起来?廖然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有五具尸体,尸体外表的皮都被剥去,露出里面的肉来,双腿的脚踝以下被砍去,在脚踝上端穿了铁钩,倒挂在了房梁之上,虽然尸体的外表被剥了皮,但看起来很奇怪,光滑透明,在人体已经失去水分的情况下能够保持这副模样很是难得,就像这里不是义庄,而是一家专卖人肉的肉铺。   廖然低下头来,看着义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工具,没有梯子,义庄里的人是怎么把尸体挂上去的?为什么要挂上去?   要不,爬上去看个究竟?廖然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会萌生出这种可怕的想法,在没有任何工具辅助的情况下,要爬上去看个究竟,只有一个办法,找一副棺材踩着,然后搭上板凳,接着再以其中一具干尸作为“绳索”顺着往上爬,不过那些干尸会不会不“结实”?   刚想到这,门外那个东西又开始撞门了,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抵住门口的棺材也因为力道的关系开始向一侧慢慢移动。事不宜迟,照这个情形来看,就算是不上去查个究竟,也必须爬上去,到屋顶在高处也许能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求老天保佑,那个门外的东西千万不要也能爬到屋顶上来。   廖然将一口棺材的棺材盖翻过来放在棺材之上,棺材盖另外一面比较平整,还能放一张凳子,放好后,廖然抓起一张凳子就跳了上去,搭好凳子,伸手去摸了摸刚好能够够着的一具干尸,还好干尸外表看起来光滑,实际上并不滑手,但顺着一具尸体爬上去,还是这种模样的尸体,先抛开恐惧不说,也是一件十分恶心的事情。   “碰!碰!碰!碰……”   门外那东西的力道越来越大,廖然深呼吸一口气,跃上一具干尸,就顺着往上爬。谁知道自己心急,跃得太高,跳上去的同时将脚下的凳子都给蹬翻了,随后抓稳干尸之后,顺着就往上爬,刚爬上房梁,廖然看见房梁上摆放着的那一个个东西,差点手一滑掉落下去——房梁上摆放着的全都是一颗颗人头!   正在廖然发呆的时候,门口的撞击声停止了,他还在寻思那一颗颗人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一声类似爆炸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门口的棺材给撞开来,廖然不再管那么多,顺着房梁爬上去,找不到空挡,只好将其中两颗人头的头发抓在手中,自己蹲在那个空挡处,屏住呼吸,盯着义庄的大门口。   大门口的棺材被撞开,除了门口阵阵火光和不时吹进的阴风,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任何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撞门?廖然不敢放松警惕,下意识去看了下手中抓着的两颗人头,发现两颗人头根本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双眼还瞪得老大,更离奇的是每一颗人头都保持微笑,好像在临死前达成了某种心愿一样。   廖然回过头,看着四方房梁之上,都整整齐齐摆放着一颗颗人头,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五十颗人头,既然有人头,那这些人的身体到什么地方去了?环视周围的时候,廖然这次聪明了,首先看了下自己的头顶,谁知道这一看,竟然发现一块松动的瓦片,心中一惊,用手拨弄了一下,果然可以打开。   廖然再低头看看,下面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决定上房顶去看看。他小心翼翼将瓦片一块块取下来,找不到地方放,只好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装小炸弹的包内,每一块都小心翼翼敲碎了后将碎片放进去,这样可以使包内的空间充足一些。将房顶的瓦片取出一人宽的口子后,廖然将两颗人头的头发系在自己腰间,这是无奈之举,找不到放人头和瓦片的地方,总不至于扔下去吧?要是惊动了外面那个什么东西……   费力爬上屋顶之后,廖然松了一口气,却意外发现,刚才周遭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站在房顶上看豁然开朗起来,四下都有亮光,而且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先前所在的那所宅院就在不远处,好像触手可及一样,而跟随自己的那些士兵都在那里奇怪地摸索前进,好像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廖然挥舞着双手,对自己那群士兵喊着:“喂!我在这!在这!”   那群士兵一愣,仿佛听见了廖然的声音,原本弓着身子慢慢前进的人都直起身子来观望,有好几个已经望向了廖然所在的方向,可看了两眼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周遭,好像房顶上的廖然是透明的!   “喂!你们干什么吃的!眼睛瞎啦?我在这!喂!”廖然大声喊道,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很奇怪,可更奇怪的是好像下面的士兵都互相看不见对方一样。   廖然急了,想跳下房顶去,但无奈实在是太高,只好只身返回,来到刚才取出来的那个房顶口子,在下去之前,廖然多了个心眼,探头向下看了看,可这一眼看过去,更奇怪了,为什么从义庄内看下去,屋外依然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再抬头,周遭却那么明亮?   正文 第三十五章[廖延奇的秘密]   廖然没有贸然下去,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房顶的边缘,往下探头。刚探头下去,眼角的余光就扫到有什么东西在房檐周围飘动,动作很缓慢,咋一看像是一条条黑色的大鱼。   烟雾状的大鱼在周围慢慢飘动,廖然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意识到也许就是这种类似鱼状一样的黑雾阻挡了下方的视线,而且这层黑雾充其量只能到达房檐边缘这种高度,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义庄内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站在义庄屋顶却能清楚看见。   不过这黑雾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廖然开始头疼起来,一屁股坐在房顶上,几乎有些绝望,在这大声喊叫,在宅院外的士兵听得见但看不见,如果下去又会迷失方向,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正在廖然伤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宅院内有人大呼道:“退!快退!出来!快出来!”   廖然猛地抬头,听出来这是先前与自己说话的厉天生的声音。对了,先前这两人到底在宅院内做什么?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江湖术士,或许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廖然立刻看向宅院门口,想弄清楚宅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厉天生又喊道:“天养!跑!退出来!我们不是那东西的对手!跑呀!”   厉天生的声音刚落,宅院的大门就被撞开,很是慌张的厉天生出现在门口,冲出宅院大门后,随即转身看着宅院内。廖然的目光也紧盯着宅院大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想看清楚到底在里面是什么东西……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宅院内冲了出来,等廖然看清楚才知道那黑影是被抛出来的,跑出来的黑影正是厉天养。厉天养被抛出来之后,重重砸在外面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士兵身上,顿时将那士兵直接砸晕在地。   厉天生立刻上前扶起厉天养,询问:“没事吧?”   厉天养摇摇头,看着周围如傻子一样的士兵,大声道:“他们还是看不见!”   “没开眼当然看不见!我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只能离开了!幸好来之前把这个村子给封了,否则要是那东西跑出去,天下就完了!”厉天生蹲在厉天养身边,大口喘着气,盯着宅院内。   周围的士兵听到有人说话,但双眼就好像被蒙住了一样,看不到对方,更看不到厉天生和厉天养两兄弟。   “救人!还有活人在这!”厉天养拉开厉天生,挣扎着要起来。   厉天生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赶紧离开,只要封了村口,那东西就出不去了!”   “不行!必须得救人!”厉天养很固执,爬起来,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垂下那只鲜血直流的手往宅院内冲去,身后带着一串血线。   “天养!你疯了!?”厉天生喊道,宅院内没有人答话,随后厉天生立刻蹲下来,从自己的背篓之中掏出一个罐子,抓出来一把粉末,撒在宅院门口,随后又掏出三支香分别插在宅院左边、中间和右边三个地方,随后一挥手,袖筒中闪出一道火光,将三炷香点燃。   廖然看到这一切,愣了,心想这是什么?妖法!?   一切就绪后,厉天生将自己的手按在三炷香之后的地面,沾着厉天养的鲜血,抹在三炷香之上,然后等待着,没过多久,三炷香周围的那些如鱼一样的黑烟开始聚拢,围绕着那三炷香。同时周围那些士兵也恢复了视觉,发现自己的同伴就在身边时,露出奇怪的表情,互相注视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厉天生转身面朝那些士兵喊道:“不想死在这的,赶紧跑!往来时的方向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管,千万不要停!快跑!”   那些士兵听厉天生这么一说,开始还是互相看看,等第一个人拔腿就跑时,周围的人立刻紧追其后,向村口方向跑去,甚至不少人将手中的枪给直接扔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景的廖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直接从义庄房顶的缺口处跳了下去,刚跳下去就发现义庄内原本都还躺着的几具尸体竟然都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而且在房梁上倒挂着的那些尸体也开始抖动起来,那模样就像是挣扎着要掉下去。   廖然先是一惊,随后下意识抬手举起了枪,沿着墙壁慢慢向大门口走出。义庄大门已经被撞开了,那枚现在放在那里的炸弹也落在了地上。廖然俯身去捡起炸弹,从义庄门口跑出,随后一咬牙,在门外那堆篝火上点燃了炸弹,直接扔了进去骂道:“管你们是什么东西!”   随后,廖然转身就往厉天生的方向跑,同时厉天生看见廖然过来,沉声道:“你也赶紧跑吧。”   廖然冲到厉天生跟前,一把抓住他外面的蓑衣,将枪口抵在他脑门上,同时义庄“哄”地一声炸开,腾起的巨大火光照亮了厉天生那张脸。   廖然喝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厉天生盯着廖然的双眼,脸上只是一副绝望的表情:“说了你也不懂,赶紧逃命去吧,我和我弟弟会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来做什么?这个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义庄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尸体?说!不说我一枪毙了你!”廖然根本听不进去厉天生的劝告,张浩天没有找到不说,还死了这么多的士兵,况且找到那些洋人下落的任务也没有完成,回去也只能军法从事。   厉天生摇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这个村子本就不应该来外人,他们藏了这么多年在这,无非就是为了隐藏那个秘密,现在秘密被发现了,被人给挖出来了,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救。”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廖然和厉天生都回头看去。在宅院一侧的墙面下,一个身受枪伤的人靠着墙坐着,但只能看见半个身影。   厉天生一把推开廖然的手,上前走了几步,又站住,半晌才说:“廖延奇!?”   廖延奇挣扎从墙角爬了出来,扶着宅邸门口的那尊石狮起身,靠在那冷冷地看着厉天生道:“师兄,你总算来了。”   “找人送信给我,说镇魂棺再现的人是你?”厉天生仿佛明白了什么。   廖然站在两人身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着急知道宅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操起地上一支汉阳造就准备往里面跑,厉天生一转身,伸手要去抓廖然,廖然枪口一转,对准厉天生说:“你说过,人有人事,鬼有鬼事,我还有事没办,你别拦我!不要逼我杀了你!”   廖延奇在一旁笑道:“师兄,省省吧,让这些清廷的鹰犬去送死吧,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清廷的鹰犬?廖然听到这个形容,枪口调转,对准了廖延奇,在那个年代,对朝廷中人敢这样称呼的只有一种人——犯上作乱的叛党!   “延奇,闭嘴!你疯了!”厉天生喝道。   “疯了!?”廖延奇又是一阵狂笑,扶着石狮起身,完全不顾及正对着他的枪口,“我没疯,我只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干我们这行的人,因为知道得太多,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没有好下场,就因为我们比别人多了一双可怕的手。”   说罢,廖延奇继续笑,笑得很狂妄,狂妄中却带着无奈。廖然听到那句“多了一双可怕的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盯着廖延奇那双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怕,和普通人一样。   厉天生上前一步,也不再顾忌廖然在场,厉声问道:“我听天养说你参加了革命党!是真的吗?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不要参与朝野的争斗!人有人事……”   刚说到这,廖延奇就抢白道:“鬼有鬼事对吗?这句话我从小到大就听师父说了不下万次,有何意义?你懂什么叫政治吗?其实我也不懂,但我不想一辈子都躲在那个穷乡僻壤,连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要回避!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过普通人的日子!”   “你既然已经成为了开棺人,就没有办法和普通人一样!从师父选择我们那天开始,你就知道了这一点,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厉天生辩道。   廖延奇挣扎了一下,爬起来,指着厉天生:“告诉你!我的确很后悔做了开棺人!你也说了,是师父选择了我们,不是我们自愿的!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两人争辩着,僵持不下。在一旁的廖然却很紧张,突然将枪口微微抬起,调转过去对准了廖延奇的脑门,即便是他不懂什么叫“开棺人”,但他懂得什么叫做“革命党”,在他眼中,那是一群预谋推翻朝廷的反贼!朝廷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杀无赦!   廖然拉动了枪栓,枪栓的声音引得厉天生和廖延奇都同时看着廖然……   廖然的眼中如今只有廖延奇一人,同时想起来时自己与张浩天的一番对话,如今看这个情形,这件事必与革命党有关联,必定是这些反贼用了什么邪门的手段将此处变成这副模样,还谋害了朝廷的官员。   厉天生见廖然的枪口对准了廖延奇,忙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枪口,问道:“师弟!是你带那些洋人来找镇魂棺的?为什么?你难道忘记了那东西是不能碰的吗?”   廖延奇冷笑,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敞开了胸膛。   厉天生和廖然在廖延奇敞开胸膛的同时,都惊呆了,两人看到廖延奇的胸膛处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血肉,全是一团烂肉,隐约可见肉里阴森的肋骨,还有那颗根本就没有跳动的心脏。   廖然的枪口慢慢放低,对准了廖延奇的胸口,叹道:“你是什么怪物……”   “怪物?”廖延奇笑道,笑罢伸手从胸膛处抠出几颗子弹来,放在掌心之中,掂量了一下说,“这是那几个洋人的子弹,看看,根本对我没用,而你的子弹又有什么用处呢?要不要试试?”   “廖延奇!”厉天生突然喝道,冲上前去一拳揍在他的脸上,将对方打倒在地,随后骑在他的身子上,左右开弓,如流氓打架一般,边打边说,“你竟然用了镇魂棺!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廖延奇根本不躲闪,任凭厉天生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狂妄的笑容。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不是人]   厉天生好像根本不觉得累一样,双拳不断地揍着廖延奇。   后方的廖然此时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是开枪还是?如今自己应该干什么?离开吗?离开只能返回军队,回去后没有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不说,还折损了这么多兵力,况且这种事情说出来上面会相信吗?如果说有革命党作乱,为何自己带去的军队几乎一枪未发?   “师兄,你打够了吗?”廖延奇突然起身,双手将骑在自己身体上的厉天生给推开,随后挣扎着起来,靠在墙面上,合好衣服,冷冷的盯着厉天生。   厉天生喘着气,作势又要上前拉廖延奇,却被廖延奇一把推开。   廖延奇道:“够了!我敬你是师兄才没有还手!不要认为我怕了你!”   “那你还手吧!”厉天生抹去嘴角因激动而溅出来的口水泡沫。   “还手?不,没时间了,我没时间和你再纠缠下去,师兄,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当初我离开师父的时候,说得很明白了,我要自己出去闯一片天地,衣锦还乡!可是当我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衣锦还乡四个字对我来说很可笑,我连自己爸妈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要提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我衣锦还乡有个屁用?我原本想去投奔朝廷,报效国家,那些街头巷尾讲评书的先生不是常说那些隐士高人的故事吗?我以为那是真的,我露了一手帮县太爷大人解决了家中的怪事,本以为从此可以飞黄腾达,谁知道被他们发现了秘密之后,将我当做了妖邪关了起来,说县太爷家中出怪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不日就要处斩!”   厉天生道:“师父早就说过,普通人大多是不能理解我们这一行当的。”   “行当?手艺人?真是笑话,在咱们蜀地有句俗话说,哪朝哪代都饿不死手艺人,不过那仅仅是饿不死,却不能代表能够飞黄腾达!不过老天不亡我,我被关进死牢中后,认识了很多有志之士!革命党呀!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革命党,他们要推翻这个封建朝廷,要科学,要民主。师兄,你知道什么叫科学吗?”廖延奇笑道。   那整整一夜,被打成重伤的廖延奇在牢中听那个年轻学生讲了一夜的革命理念、革命信仰,中国人自己的民主。那时候,廖延奇真的以为革命党会不一样,会包容天下的一切,哪怕是像他这种被人看做是妖邪的怪人,随后他问他可以参加革命党吗?那个学生很兴奋的告诉廖延奇,如今天下,人人都可以革命,革命就是要团结天下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不再受朝廷的蒙骗与欺压。于是,廖延奇告诉那些个死牢中的革命党,自己可以帮助他们,第二天便用了法子让大家逃狱出去,没想到自己又一次展露那一手的时候,却吓着了那些书呆子。   出狱后,廖延奇并没有如愿的在革命党中得到一席地位,相反却被那些书呆子看做是怪物,一哄而散后谁也不想再与这个怪物有什么瓜葛。廖延奇很失望,出奇的失望,随后竟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自己不仅被朝廷冠以革命党的头衔通缉,还不受革命党人的待见。于是他跑了,坐上一艘前往美国旧金山的船跑了,吃尽了苦头终于去了美国,自己心目中那个遍地都是黄金,很快就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现实又一次背叛了廖延奇,在美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好,自己依然遭到清廷的追杀不说,连一同前往美国的那些华工都认为他只是个神棍,怪物。廖延奇病了,躺在那个简陋的工棚中哭泣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前方的目标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路又该如何走?也不知道,他开始惧怕死亡,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猛然想起了师父曾经提到过的镇魂棺,那口可以让人得到永生的棺材。可以利用镇魂棺得到所谓的永生,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对普通人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能愚蠢到接受那个条件,不过对清洗过灵魂的开棺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上条件。   打定主意要重新返回中国寻找镇魂棺的廖延奇清楚,现在回到中国,不要说找到镇魂棺,就连小命都难保,除非自己找到一座靠山,而革命党不可信,朝廷也不可靠,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当时可以凌驾于这两者之上的洋大人。   廖延奇在经历过这些苦难之后,很清楚一点,在当时无论是朝廷还是革命党人,都不得不依靠洋人,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对中国人来说,虽然可怕,但不得不服从。于是廖延奇开始寻觅洋人靠山,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霍克家族,也知道了霍克家族的“家族病”,知道那是最好的机会,于是主动找上了霍克家族,说服对方随他一起回到中国去找镇魂棺。   “我曾经以为洋人和我们不一样,当我碰到那个洋人孩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和我们没任何区别,也是人,于是我救活了那个小女孩儿,将她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控制人生死的感觉真好!那双手也真的很好用!”廖延奇靠在墙壁上哈哈大笑,“但最可笑的是,那些洋人竟认为那是神迹的现象?什么狗屁的神迹,他们什么都不懂,还谈什么科学!美国不是科学很发达吗?为什么不能救活那个孩子?”   “廖延奇!”厉天生又一次喝道,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用了孟婆手去扭转人的生死!你难道不知道生死天定,这个规律是不能更改的!”   “生死规律不能更改?”廖延奇眉头凸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天下起于五行,最终也会毁于五行,看透了五行,就摸透了生死,你懂什么?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懦夫!革命党不是想推翻朝廷吗?我帮他们,只要镇魂棺一开,天下就完了,这和千年前那些揭杆而起的人不是一样吗?不过世人就算是知道了这些秘密,一样会费尽心机掩饰,为什么?因为他们怕!但我不怕!”   “你不会得逞的。”厉天生说,“我来时就和天养封了这个村子!师父说过,只要镇魂棺一开,地阴门就会随之自行挪动,就算我们不封了这里,地阴门一开,百年之后外人也没有办法再进得来。”   “哈哈哈哈……”廖延奇笑道,“你也说了,要百年之后,百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能看得到?不,你看不到,我却能看到!”   “你已经不是人了,无法驾驭镇魂棺……”   廖延奇站起来,等着厉天生道:“师兄,我们都只是异类!从成为开棺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人了!”廖延奇此时的模样很凄凉,“你要明白,不止我一个人会寻找镇魂棺,只要那个传说延续下去,后世依然会有人不断地去寻找,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朝廷有朝廷的欲望,革命党有革命党的欲望,只要欲望存在,镇魂棺就会存在,我更会存在,后世中没有人会记得你厉天生,但绝对有人会记得我——廖延奇!我会在历史上留名!”   廖延奇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地枪声,枪声过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胸膛口中了一颗子弹,子弹近距离穿透了他的身体,打进了后面的墙体之中。   开了那枪的廖然又快速拉动枪栓,瞄准了廖延奇的脑门开了第二枪……   “呯!”   廖延奇脑门中弹,向后一仰,后脑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一墙。   “你不会在历史上留名的……”廖然放下枪,盯着倒地的廖延奇。   厉天生从始到终都没有阻止廖然,只是在廖延奇倒地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杀不死他的,只能击倒他,就像打晕了一个普通人一样,过一段时间他会重新站起来。”   “他是什么怪物!?”廖然又举起枪对准了廖延奇的身体。   厉天生抓住廖然的枪口,滚烫的枪口烫得厉天生的指缝中散发出了一股脚臭味,可厉天生面不改色:“大人,只要镇魂棺在,他就不会死,你还是省省力气,有多远就跑多远,离开这里,忘了这件事,回去做你的官吧。”   “那我就毁了那个什么镇魂棺!”廖然道。   厉天生叹了口气,摇头:“几千年以来,很多人都想毁了镇魂棺,可面对那东西的时候,每个人的私心都会表露无遗,谁都想得到永生不是吗?你也不例外,只是没有人知道镇魂棺的可怕之处,如果知道,你会毫不犹豫地毁了那口棺材。”   厉天生说完,转身要走,被廖然一把抓住肩膀:“你们是什么人?开棺人又是什么?你们有什么目的?”   厉天生对廖然提出来的几个问题只是抱以淡淡的微笑,然后反扣住廖然的手,拉着他径直走到宅院大门口去,接着抬手指着宅院之中,沉声道:“大人,你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廖然抬眼看向宅院内,首先看到的便是单膝跪地的厉天养,厉天养留着鲜血的右手按住敌手,左手蘸着右手的鲜血,在地上画着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在他跟前,立着十来个先前早已倒地身亡的士兵,那些士兵身体轻微地左右摆动,聚拢在厉天养的跟前,铸起了一座人墙。不,是尸墙,那些人本就应该死了,怎么会又爬起来?在宅院中还不断有尸体缓缓爬起来,向厉天养跟前走去。   正文 第三十七章[笔记中的疑团]   尸体会走路!?   廖然又一次呆了,手中的步枪也滑落了下去,半晌才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厉天生冷冷地回答:“你听过晋西风水,湘西赶尸,川西开棺这句话吗?”   廖然不知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晋西风水他知道,湘西赶尸那也只是传说,而川西开棺他从未听说过。   “那就对了。”厉天生见廖然没有回答,“你不懂这些,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太多,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忘记这件事,这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就算你有长枪大炮,也无济于事,跑吧。”   这一刻,廖然心中原本的世界观崩溃了。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见到的事情就颠覆了他从前对这个世界的概念,那些诡异的事物在眼前飘动,好像是在嘲笑他从前学的一切,在洋学堂中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愚昧,学到了科学可以战胜一切,曾经还和自己的同学在闲时嘲笑着这个国家古文化中那些诡异的故事,而如今那些诡异的故事好像都从民间的书本中跳了出来,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是现实吗?   廖然愣在那,厉天生则慢慢后退,退到宅院门口那三炷香的后方,抬头对廖然说:“你如果不走,就来不及了,天一放亮,这里就会变得虚无,如果你不走,可以,但你必须呆在这三炷香之后,不要走进宅院内,也不要做任何傻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要记住,如果出现什么不测,你就向村口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出了村口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只要日上三竿,你就安全了。”   “不!”廖然断然拒绝,想了半天才说了一个理由,“我不能走,我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命都快没了……”厉天生叹了口气,盘腿坐下来,“也算我们有缘分,到我身后来,我不死,就绝对保你没事。”   厉天生虽这样说,但却没有任何底气,眼睛还看着在不远处倒地的廖延奇,廖延奇的身体在微微抽动。厉天生从罐子中抓了一把粉末,涂抹在双手之上,抓住那三炷香,看着三炷香上还在环绕着的那一团团如鱼一样的黑雾。   此时的廖然却象着了魔一样向宅院中慢慢走去,看到厉天养已经起身,抓起了旁边的朴刀,放在自己双臂之上,朴刀的尾端还有一面菱形的小旗,小旗的尖角处还滴着鲜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如同有生命一样,一颗颗滚动着向面前的尸墙滑动过去。   离远了看,那些血珠连成了血线,从厉天养的手腕处连接着跟前的一具具尸体,那些血线就如风筝线一般,只是线的另外一端连接着的不是风筝,而是一具具尸体。   廖然抬脚走进宅院中,紧握住手中的步枪,前脚刚迈进去,厉天养听见响动,以为是厉天生,忙侧头喊道:“大哥,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座宅院给封住?我只能暂时用分魂术控制住这些尸体,用死物克死物,但支撑不了多久。”   宅院门外,一直在用骨粉喷洒地面的厉天生听罢,一抬头问:“你分魂了?”   厉天养无奈地咬牙道:“没办法!此处借不到生魂!只能用自己的了!”   “分魂不能随便用!你会死的!”厉天生起身冲到宅院的门口,但并没有进去。   “我要是不分魂!咱们早就死了!要怪就怪你那个王八蛋师弟廖延奇!是他把这些人引到这来找镇魂棺的!实在不行,你带着那个人快走,我还能抵挡一阵子!那东西实在是太……”厉天养刚说到这,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他已经接近了极限。   厉天养一跪倒在地,那些原本还在动弹的尸体也身子发软,血线一断,不少的尸体倒地不在动弹。   “糟了。”厉天养想要爬起来,但无奈眼前发黑,实在没有办法支撑身体。   厉天生要冲进来,却不知为何不敢迈进宅院,只是向厉天养伸出手去道:“抓着我的手,我拉你出去!”   厉天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都没有办法分辨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谁是厉天生谁是廖然,只是轻微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看到这副场景的廖然,也拿不定主意是要进去,还是立刻离开,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又清楚地听到在宅院正堂方向传来孩子的啼哭声——那个洋人小女孩儿!   廖然握紧手中的步枪,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救下这个孩子就能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也许这样回去对上面也好有个交代,就算下狱也不至于落个身首异处?想到这,廖然疾步上前,跨过那一具具尸体,就向正堂方向奔去。   跑进正堂,廖然果然看到那个洋人小女孩儿坐在那张巨大的太师椅上,面带哭相,拼命冲他摇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廖然伸出手喊道:“过来!快过来!”   洋人小女孩儿依然冲他拼命摇头,姿势很僵硬,好像被绑在太师椅上一样,可廖然仔细看,并没有什么东西绑着她,难道是她听不明白我的话?   于是,廖然又用自己学会的洋文喊了一句,洋人小女孩儿这次头摇得更厉害了。   无奈,廖然只得上前,虽然他很畏惧在洋人小女孩儿身边的那口棺材,那口血红色带着泥土的棺材,可为了救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疾步跑上前,刚要到跟前,就看到小女孩儿身后的黑暗处缓慢地伸出一双手来搭在她的双肩之上,赶紧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了洋人孩子头顶上端。   廖然定睛一看,从黑暗中走出的那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却是先前一直在寻找的张浩天!   张浩天面如死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挺直身子站在小女孩儿的身后,眼珠子慢慢移动,四下观望着,最终落在了廖然腰间的那两颗人头之上,随后一笑。   在宅院门口的厉天生看到这一切,也顾不上倒地昏死过去的弟弟厉天养,张口喊道:“人头!把你腰间的那两颗人头解下来扔掉!”   廖然一听,这才注意到张浩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腰间,刚才从义庄中走得急,完全忘记了腰间还系着两颗人头,赶紧伸手去解,没想到此时张浩天却慢慢向他挪动过来,步伐很沉重,就像灌满了铅水一样。   廖然一边向后退,一边解下人头,解下后,四下看着,不知道应该把人头扔向什么地方,此时又听到厉天生喊:“扔出院子去!扔出去!快点扔出去!”   廖然抬手就将两颗人头给扔出宅院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头飞出宅院外,张浩天步伐一下就加快,直接掠过廖然身边向宅院门口奔去。经过廖然身边时,廖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张浩天已经不再是那个张大人了,是什么东西他说不清楚,因为张浩天的身上没有活人的感觉,只是散发出一股股泥土的腥臭。   张浩天奔到宅院门口,却迟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徘徊,发出“呼噜”的声音,站在一侧的厉天生看着张浩天喘着气,慢慢退了出去,低声道:“管用,五禽骨粉还是管用,能够暂时封住这些东西!”   廖然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去抱那个洋人小女孩儿,抱住之后拔腿就向外面跑,但却不知怎么才能跨过张浩天的身边,就在此时张浩天却很奇怪地转了一个圈子,向正堂中那口棺材奔去,全然不顾廖然和厉天生。   廖然避过迎面冲来的张浩天,就要往宅院门口跑,洋人小女孩儿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刚要准备出去,却听到洋人小女孩儿喊道:“我的娃娃!”   廖然停住脚步,洋人小女孩儿挣扎着要下来去拿掉在地上的那个洋娃娃。   廖然赶紧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洋娃娃,塞进洋人小女孩儿的怀中,随后奔了出去。奔出去后,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刚才洋人孩子说的是中国话?   ……   胡顺唐看到这,终于翻到了笔记的最后一页,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本笔记合好,揉了揉额头。   两个开棺人,一个赶尸人……从笔记中的描述来看,都是倾尽了全力。厉天养因此血尽而亡,这是无可质疑的事实。不过那些黑雾是什么东西?从廖然对廖延奇的描述来看,镇魂棺应该是有能够永生的功能。之前T.霍克和狄施阗还一直重申道,只有廖然和莎莉两个人逃离了水牛坝村,其他人都死在了那里,这么说廖延奇和厉天生都死了,厉天生死了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可廖延奇已经得到了永生,为什么会死呢?还有,莎莉在被带上回美国的轮船之后,死了,医生解剖的鉴定是,从莎莉的尸体来判断,至少死了已经有一年了,这个好解释,那就是廖延奇在美国的时候就用了孟婆之手,将莎莉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虽然灵魂回来了,不过身体却已经死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就像明明过期的罐头,却硬换上没有过期的标签,无论如何,内在的东西已经没有办法食用了。   廖延奇的办法有点类似于民间的“放阴”,孟婆之手还有这种功能?   胡顺唐感觉有些困乏,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入睡了,再看周围的人,睡得死死的。回头一看,隔着灵车中间的那扇黑色玻璃,隐约能看见T.霍克和梅丽萨两个人依然端坐在后方,没有睡觉的姿势。   再看前方,那个年轻人双手还放在方向盘上,虽然看似在睡觉,不如说在养神,更可怕的是,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胡顺唐都能听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狄施阗的呼吸声,唯独没有听见其他三个人发出任何一丁点响动。   正文 第三十八章[放阴]   放阴,和关亡走阴几乎是同一个意思,所使用的手段十分类似。不过相对于胡顺唐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走阴”来说,危险性增加了数倍,而且有严格的时间规定。胡顺唐所经历的走阴,有两重保险,第一是冥井,有特殊的渠道能够让走阴之人快速前往应该去的地方,找到想找的人;第二则是古钱币,这种古钱币类似古人在棺材内给死者双眼摆上的钱币,传说是用来渡过冥河时贿赂摆渡人的钱财。但在“放阴”中,都没有这两重保险,靠的只是阴阳师和被放阴者之间的配合,并且一定要在九炷香之内完成放、问、还这三件事,而且这三件事每一件的时间都必须严格控制在三炷香之内,哪怕超出了一点时间,就会出问题,往往活人的魂魄没有办法收回来不说,还会导致放阴者,既阴阳师散了精力,最严重者是魂魄也会随之消散,再也无法追回。   传说从明末清初,民间真正能够使用放阴的阴阳师几乎绝迹,在一开始满人对汉人的所有“巫术”都禁止,甚至达到了试图赶尽杀绝的程度,所以大多数会放阴的阴阳师都改行做了其他行当,有部分人成为了画师,有部分人成为了义庄里的看护者。而剩下敢敞开大门做生意的,通常都是骗子,这样的人应付那些找上门来的人,都不会一口答应,先是问清楚对方的家庭情况,随之做深入调查,设下一个骗局后,再假装让自己“鬼上身”,随之和死者家属进行问答。但真正的放阴,则是必须要利用死者生前最亲密的人放魂,让死者的灵魂在那人体内做短暂停留。   后世科学上对放阴的解释,通常是指阴阳师通过某种可以导致人产生幻觉的草药,混合在香烛之中,在燃烧的过程中让被放者达到一种被催眠的状态,加之被放者和家属的信任,很可能在药物的作用下,加上阴阳师的催眠引导、心理暗示等等,将自己想看到的亡者形象在脑中具体化,产生幻觉,以为在与其交谈。   当然,这种科学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有查实存在的这类巫术之中,大部分都采用了药物和心理暗示,但谁也没有办法对其下严格的定义。   胡顺唐之所以认为廖延奇对莎莉所采用的办法是放阴,是基于两点:其一、孟婆之手会达到一种“超度”人灵魂的作用,将灵魂从人体内中抽取;其二、莎莉在轮船上死亡,解剖后发现死亡时间是一年之前,体内内脏已经腐烂,这和他曾经所查询到的部分记载有相同之处。   因为胡顺唐曾经经历过走阴,所以对走阴、放阴的失败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从记载中发现,如果放阴失败,大多数会导致的一个问题便是:被放者的灵魂无法回归体内,而原本的身体会残留住并不属于被放者的一个或者多个灵魂,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会有一种被放者因为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分裂的症状,古时被称为“失心疯”。而这类人,在放阴结束之后,通常会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保持行走的状态,说出从前没有说过的话,其他地方的方言,并不属于自己的往事。曾经有记载说,有一名女子放阴失败,到最后口中生蛆,身体腐烂都还在不停行走,在阴阳师因此死去之后,找了很多其他的所谓高人都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强制性将此人下葬,估计这也是民间对“僵尸”这种东西的另外一种合理解释。   可莎莉的情况却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如果莎莉的灵魂是孟婆之手加放阴导致的,人肯定会和从前不一样,为何Rk.霍克没有察觉这一点?唯一的解释就是,通过廖然笔记中廖延奇的话判断出,廖延奇利用了孟婆之手将莎莉的灵魂硬生生给扯了回来,导致灵魂存在,身体却已经死亡了。   “看完了?”狄施阗终于睁眼,问胡顺唐。   胡顺唐点点头:“看完了。”   “找到什么合适的线索没?”狄施阗问,用了“合适”这个词。   胡顺唐摇头:“一头雾水,笔记中的确说明存在镇魂棺,也从廖延奇的存在说明了镇魂棺能永生的作用,但这个永生却很奇怪,曾说有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但具体是什么并没有说清楚,还有笔记中不断提到镇魂棺中放出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也没有说清楚。”   狄施阗沉默了半天,终于道:“等我们到了刘家湾就会真相大白的,猜测不如让自己的双眼去判断。”   狄施阗说完,将手提箱放在了车门的一侧。胡顺唐看着手提箱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张照片!   那张老照片中,可以看出,镇魂棺不是从井内给吊出来的,而是挖出来的,不管是怎样,总之镇魂棺这个东西曾被人用相机拍摄下来,那么在拍摄的时候,是在水牛坝村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胡顺唐询问了狄施阗这个问题,狄施阗只是摇头:“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廖然笔记中所夹的一张,实话告诉你,笔记到你所看到的地方就没有了,我们询问了廖然的后人,也声称那是全本,所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到了刘家湾才能查清楚。”   狄施阗说完,拍了拍前方的座椅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出发了。”   开车的阿柱点点头,启动汽车继续向前方行去,可前方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如同行走在一个深渊之中一样,前方等待着胡顺唐的是什么东西?还是一个未知数。   同一时间,省医院,重症监护室旁休息室——   一夜之间,原本还在医院中做调查取证工作的警察全部撤走,唯独剩下还有警察身份的只有刘振明和曾达两人。而詹天涯和宋松在医院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刘振明不知道,只是他清楚一件事,大家都想搞明白两件事——夜叉王想做什么?胡顺唐又去了什么地方?   这两件事肯定有联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联系两件事的节点又在哪里?   任何一个人的犯罪都有动机,哪怕是心智不全、变态的疯子杀手犯罪的动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需求。可刘振明与夜叉王曾经面对面接触过,知道那是他多年以来首次遇到如此从容冷静的罪犯,好不夸张地说,相比盐爷,夜叉王要可怕千倍。盐爷无论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最终还是循环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在不断地掩饰自己,让人误以为是有狐灵存在。可夜叉王明明可以利用这些诡异的手段隐藏自己,为何要在犯罪现场留下自己的标志,又为何要主动现身与刘振明做那样一个血腥交易?这个交易从夜叉王的角度来看,很是合理,可实际上却存在巨大的漏洞。   刘振明知道,夜叉王如果能够随意在医院各处藏觅,那就代表着整个医院中发生的任何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在这个前提下,詹天涯、宋松和曾达三人的前来也瞒不过他,即便是詹天涯和宋松已经够小心翼翼,但这种小心翼翼仅仅是为了掩饰医院中发生惨案的真相,但曾达却大张旗鼓的进行,恨不得医院中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存在。既然夜叉王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必定会取消那桩交易,开始血腥的报复,可到现在为止夜叉王都保持着静默,这就说明他和刘振明之间的交易完全不成立。   当然,刘振明更无法理解的是詹天涯等人的行事方法,完全视医院中的生命如草芥一般,不全力搜捕夜叉王,反而是一直在静等所谓的“机会”,那个“机会”是否就是夜叉王即将会露出的破绽?曾达也是,也不离开休息室,只是一张又一张画着刘振明开始看不懂的画来,最后连画纸都用光了,干脆在休息室中的墙面上画了起来,而且禁止任何人走进休息室内去,就连前来探望的胡淼后爹也不允许。   虽说曾达老是说要掩饰身份,可无论什么人前来询问,曾达都会立刻出示自己的证件,告诉对方自己全权负责医院的案件,这难道叫掩饰身份?这明摆着就是告诉隐藏在暗处的夜叉王,有警察在医院设伏等待他。   在沙发上的刘振明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还在墙面上绘画的曾达跟前,指着画上那些用红色涂料画成的一个个画像,问:“曾老,您到底在画什么?”   “画鬼。”曾达很简单地回答。   “画鬼?”刘振明很意外,盯着那些很是抽象的图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再回头去看床上的胡淼,胡淼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好像失了魂一般。   “为什么要画鬼?”刘振明又问,“鬼是这个模样的?”   曾达哼了一声,冷冷地反问:“那你是否可以告诉我,鬼的模样?具体给我形容一下。”   刘振明摇头,本想说在电梯中遭遇的情景,但觉得说出来会遭致曾达的嘲讽,干脆住嘴。   曾达画完了最后一笔,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鬼到底是什么模样,其实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知道。最早古代的画师在画布上所画,通常都是按照人的想象,所以鬼的模样从画中来看,千奇百怪,要不是狰狞可怕,要不就是狐媚动人,因此鬼也有善恶之分,这也是基于人有这两种特点的大体分别,况且大多数人都认为人死后,会贪恋人世,所以化成的模样就会和生前差不多。”   和生前差不多?刘振明想到在电梯中见到的那一个个鲜血淋淋的小女孩儿,如果按这种说法,这些孩子在死前就是那个模样?   “想找到夜叉王,还有一个最简单,但却最危险的法子。”曾达将画笔放在箱子中,抬眼看着在床上发愣的胡淼道,“那就是放阴。”   “放阴?”刘振明一愣,“那是什么?”   正文 第三十九章[向阴人药方]   曾达将“放阴”给刘振明解释完毕后,刘振明先是愣了愣,随后开始发笑。   并不是刘振明如今对这些东西完全处于一种不相信的态度,而是觉得曾达身为一个多年的老警察,以科学处事的人,竟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从言语之中还能听得出,他对放阴一事的了解很深,语气就好像是那些个街头的神棍。   曾达见刘振明在笑,脸颊两侧一鼓,怒视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刘振明忙收起笑容,知道自己在这个老资格的警察面前露出那种笑意,等同于触犯了对方定下的一些规矩,还显得很不尊敬,赶紧解释道:“不好笑,我只是觉得……”   “有些荒谬?”曾达接过刘振明的话,抢白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对刘振明的一种打压,“我以为经历在小镇上的那件事之后,你会因此改变很多,结果还是那个模样,食古不化,所以一开始我就不同意詹天涯将你调来,应该让你一辈子都当那个派出所所长,当到死!”   刘振明的脾气本也有些火爆,但面对曾达,还是将火气给压了下去,试图解释:“不是,我……”   曾达一挥手,制止他说下去:“听清楚,这里我说了算,你只需要配合我,并且没有对任何事质疑的权力,明白?”   “明白。”刘振明无可奈何地回答,认为曾达完全就是一个暴君、独裁者!油盐不进的人!   随后,曾达招呼刘振明一起将胡淼那张床移动到了房间最中间,移动床时,胡淼反应过来,撑起来问两人:“怎么了?”   曾达看了胡淼一眼:“没怎么,把你和你妈妈的生辰八字说一下,还有你,刘振明。”   两人分别报了生辰八字,曾达在画本上记下,略微计算了一下,抬眼问胡淼:“你和你妈妈的出生月份和日子在同一天?”   胡淼点头:“对,大概是巧合吧。”   “你还有一个姐姐,是否生在和你父亲的出生月份和日子的同一天?”曾达问。   胡淼很惊讶:“对,你怎么知道。”   “而且你天生胆小,而你姐姐却很胆大,从小就合不来?”曾达继续问。   胡淼还是点头:“对!”   曾达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想了半天道:“那就对了,你和你妈都属于向阴人。”   “向阴人?那是什么?”胡淼和刘振明几乎同时问。   曾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不高兴刚才刘振明的举动,总之根本不用正眼去看他,只是对胡淼说:“民间传说,夜间子时出生的人命会很好,这只是误传,如果按照易经上的说法,人所谓的命运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等等才能够计算得出来,并且很复杂,普通人的大脑如果没有完全开启,要计算出这些东西很困难,如果把易经之中的计算方法放入计算机中,光是导入完全的数据,至少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这不是危言耸听。而向阴人,说简单一点,就是指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种人通常会被认为是克星,扫把星,在古时就算死了,都必须抛尸荒野,不能下葬到主坟内,免得引起灾祸。”   “向阴人就是灾星的意思?”胡淼问。   “差不多,能这样理解,但在古代,对向阴人还有另外一种用法,就是作为容器来使用,关亡走阴的容器,以替代无法找到的捷径,例如说你在汤婆家地下室中看到的那口冥井,我相信汤婆当初也曾经想过让你去替代胡顺唐完成,但想到你根本不认识吴天禄,所以作罢。向阴人放魂很顺利,但要收回来却很困难,不过我们现在有一个优势可以利用……”曾达说到这,转身盯着隔壁的重症监护室,“你妈妈也在这里,我们必须得搞清楚夜叉王是否和鬼胎有直接联系,刚才我所画的这些图案,可以迷惑其他的一些东西,不会对你造成直接的伤害。”   胡淼很不愿意将曾达所说的“其他的一些东西”想象成为“鬼”之类的东西,但听他那一番话,就已经不寒而栗,双手抓紧了被子,思考了半天才说:“这样能救我妈妈吗?”   “或许。”曾达现在的语气没有刚才对刘振明那么严厉,大概是为了安抚胡淼。   一旁的刘振明盯着重症监护室,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是多余的,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身力气,帮不上任何忙。   “在一切开始之前,还必须要做几件事情,刘振明,你按照我写的药方去医院的中医部抓些药回来,如果他们不给,不要为难他们,你到外面的药房去抓,这些东西不是毒药,但也不能乱用。”说罢,曾达从箱子中拿出两张单子,一张写着胡淼的名字,一张写着周蓉的名字,看样子曾达早就准备好了。   刘振明看着胡淼的那张单子上写着:炒春附一斤,去毛,分三制,酒浸三两,盐水浸三两、醋浸三两、一两焙干待用;益母草半斤,干、鲜即可;当归六两,用酒水冲洗;川穹、白术、熟地黄各四两,酒水冲洗;炒芍药、人参、茯苓、玄胡索各二两;甘草一两。以上药方用大火煎之沸腾,三升水煎干后,磨粉成丸,另备陈醋一瓶。   刘振明疑惑地看着单子,又一次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曾达虽然很不愿意解释,但为了消除胡淼心中的顾虑,只得解释道:“古书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这个方子的名字是滋阴所用的,主要针对女子劳伤,气血不足,阴阳不和。”   说完,曾达又问胡淼:“你每个月的月事是否很不准?而且时间不定,时长时短?”   胡淼脸一下就红了,这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谈起这件事,但曾达又说的是事实,只得点头默认。   “那就对了,向阴人一般来说在未生育子女之前,都是这样,但如果产时调理不好,这种情况会持续到闭经之年,走阴之前,为了达到调和阴阳的目的,必须要服用这种药丸,以免气虚,引起麻烦。”曾达环视了一下屋子,打开窗帘向外看了下,将手比了个“八”字型,测了下光源说,“现在日照太亮,又是清晨,一会儿就到正午,上午抓药,正午熬药制作刚好合适,到夜间子时前才开始,这段时间内,我和胡淼不能离开,不能照光。”   “那这张又是什么意思?”刘振明看着第二张曾达给周蓉开的药方单子,上写着:巴豆、蓖麻子、麝香各二两,捣碎,用酒混合,蓖麻子需去壳,另备藕汁五升,陈山楂五十个。   曾达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不要发火:“以前古医称难产胎死腹中就叫做鬼胎,第一方专攻于子死腹中,连日不出症状,第二方所针对的难产后恶血不尽,上奔冲心,烦闷腹痛,你明白了吗?不明白也赶紧去抓药!”   刘振明张大嘴巴,看着曾达,心想这个老头儿到底是做什么的?老中医?这些东西也明白?   曾达见刘振明还愣在那,抬脚就要踹,刘振明赶紧闪身躲过,做了一个马上离开的手势,接着离开了休息室。   刘振明走后,曾达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对胡淼说:“别担心,我曾家祖上可是有名的郎中,你会没事的。”   说到这,胡淼点了点头,又看向重症监护室内,曾达也看过去,接着说:“你妈妈也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抓住那个畜生。”   揣着药方离开的刘振明站在电梯口徘徊了一阵,最终决定选择使用电梯到楼下,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想法——期盼能够在电梯内再有上次相同的遭遇。   他清楚,这种想法很疯狂,正常人都不会去想经历第二次,可他一直将自己摆在一个警察的位置上去思考,如果用自己的生命能够换来大众的平安,那很值得。况且夜叉王如果想杀了他,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夜叉王在天台时并没有对自己下手,那就说明自己必定对夜叉王还有用处,不会轻易遭到攻击。   但夜叉王和自己达成的那个所谓交易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对胡淼的母亲下手?   坐着电梯往楼下中医部去的刘振明,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若是能够联系上胡顺唐,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可胡顺唐完全联系不上……   一直到一楼,电梯内都很平静,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当电梯门打开后,刘振明还是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左脚迈出电梯门的瞬间,他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因为迎面吹来了一阵寒风,寒风中有一股空调风的气味。   刘振明抬眼向四周看去,发现在电梯外走廊一个柜式空调开动,向外吹着带白气的冷风。   谁疯了吧?快入冬了把空调开成冷风?刘振明抱住自己的两只胳膊,快速向那台空调走去,在上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按下开关将空调给关闭,刚关掉要转身离开,自己的右手就被人一把给抓住。   刘振明身子一震,反手将那只手给扣住,然后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抓住手的主人,一个背摔,那人在空中轻轻一跃,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是夜叉王!   正文 第四十章[峰回路转]   “我好像说过,不要做傻事,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后果是很可怕的。”夜叉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依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医生模样,就在同时,从走廊的另外一端走过来两名提着盐水瓶的护士。   这家伙!一直假扮成为医生就没有人发现吗?这医院的员工难道多得离奇,出现一两个冒牌货也查不出来吗?   刘振明怒视着夜叉王,夜叉王脸上却是一种很轻松的表情。迎面而来的两位护士有些奇怪地看着刘振明,寻思为什么这人对那个医生要怒气冲冲的。   刘振明看到那两位护士时,想起上次与夜叉王相遇时发生的事情,轻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此时夜叉王挟持了护士作为人质,那事情就难办了,如今他在暗,自己与曾达在明,夜叉王占绝对的优势,他面对这些人根本不会手软,杀人对他来说,完全就和普通人开一罐饮料那样简单。   两位护士从夜叉王身边走过时,刘振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看两名护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刘振明慢慢走过后,刘振明略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却看到夜叉王将插在衣服兜中的手伸了出来……   那一刻,刘振明决定拼了,先下手为强,无论如何逼退夜叉王再说。   这个念头刚闪过,刘振明就扑了上去,谁知道却扑了一空,夜叉王轻松躲过,将右手按在其中一名护士的肩头,微笑道:“通知一下五官科的张医生,专家门诊有人找,对了,另外跟他说下,昨天转到他那边的有暴盲症的孩子,回头到我这边来复诊。”   那名护士点点头,然后走了,可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刚才扑过去,却扑了一个空的刘振明。   刘振明愣在那,完全没反应过来夜叉王是怎么躲过去的,那种速度……   两名护士走远之后,夜叉王扭头看着刘振明,扶了一下眼镜说:“怎么?想先下手?放心,我不会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   刘振明没回答,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感觉到夜叉王要是想杀死自己,完全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还有,为什么他刚才对护士说的话,护士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谎话才对。   正这么想着,从刘振明身后走来一名医生,微笑着和夜叉王打招呼:“李思维,晚上吃饭定在什么地方?”   夜叉王笑笑道:“老地方,山珍宝。”   “行,那到时候就直接去了。”那医生说着这话,也奇怪地看着愣在那的刘振明。   夜叉王见状看着刘振明说:“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刘振明,是个……警察。”   夜叉王将“警察”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像是嘲笑。   “你好你好。”那医生礼貌性地对刘振明点点头,然后说,“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聊,晚上见,叫上你朋友一块儿。”   医生走了几步,夜叉王又回头说:“对了,是山珍宝的轩竹厅。”   “行,知道了。”那医生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李思维?这……那医生……这怎么回事?难道说夜叉王是这里的医生?不对,曾达说过,夜叉王是不久前才从监狱逃出来的!   刘振明此时才留心注意到夜叉王的胸口有一个工作证,证件上是他本人的照片,还有姓名,部门之后有两个字儿科!   “刚才那位是外科的刘医生,做手术是个好手,不过比起我来差得很远。对了,我一直没有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姓李,名思维,是省医院儿科最年轻的专家门诊医生,要握手吗?”夜叉王伸出手去,微笑着看着刘振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的!夜叉王怎么会是这里的医生?刘振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这一切是假的,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刚才两名护士以及那名和夜叉王交谈的医生都是他的同伙,合伙演的戏,可是这也太逼真了,大庭广众之下……   “怎么?不相信我是医生?来,跟我来。”夜叉王转身就走,刘振明想了下,只得紧跟其后。   夜叉王来到医院大厅处的专家门诊介绍专栏处,指着上面第二排第三张照片。   刘振明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确是夜叉王,名字也叫李思维,下面还有简单介绍——1975年生,现年36岁,毕业于省中医学院,后在华西医科大学进修本科,有多年的儿科临床经验……   不会假的,既然写到这上面,如果是假的,早就被人给发现了!可为什么?夜叉王这种通缉犯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出现在省医院?逃犯应该被通缉,照片必定会下发到各机关各单位。   “好了,我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通知警察来抓捕我?”夜叉王转了个方向,面朝刘振明。   刘振明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夜叉王只是我的法号。”夜叉王淡淡地说,身边不断走过病人、护士还有医生,大多数病人都属于那类看起来就知道病得不轻的人,无可奈何之下才来省医院看病,毕竟前两日发生的坠楼事件让这间医院笼罩上了死亡的阴影,经过大厅的医生和护士们也不时偏头看向外面的小广场,似乎在担心楼上又有人坠落。   “你的意思是,自己是出家人?是和尚?”刘振明终于开口说。   夜叉王听完刘振明的话便开始笑,虽然声音不大,但从表情上看好像刘振明的话特别可笑,到最后竟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哈哈,和尚?出家人?你们真无知……”   刘振明咬着牙看着这个狂妄的家伙,一言不发。   笑罢,夜叉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昂起头来,扶了下眼镜道:“知道什么叫佛吗?佛是‘佛陀’的简称,严格来说用今天的汉语音译过来就叫做‘布达’,意思是‘智者’或者‘觉者’,你懂吗?所谓的佛门弟子,在印度佛教之中,又叫皈依三宝众,男的称为比丘,女的称为比丘尼,在家弟子,也就是现在时常能听到的俗家弟子,男的称为邬波索迦,女的称为乌波斯迦,此四种合称为四众弟子……你们怎么可以无知得这么可怕?”   “不管是和尚还是出家人,还是什么俗家弟子,都不能作恶!”刘振明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作恶?”夜叉王哼了一声,略微侧头看了下周围,“《楞严经》中有句众所周知的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佛有一个定律,那便是同时肯定,同时否定,所以现在我既是李思维,也不是李思维,既是夜叉王,也不是夜叉王,所谓的任持自性,轨生物解,就是这个意思。”   夜叉王的话听得刘振明云里雾里的,他对佛教了解的知识几乎和普通人差不多,从未有过多的研究,只得说:“你还是杀人了,不管怎么说,佛教提倡的是善,你皈依佛,不管是什么弟子,你做的都是错事!”   夜叉王伸出手去,阻止刘振明再说下去:“不要给我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没有任何作用,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有佛性者,皆能成佛。佛性是什么?你懂吗?他们懂吗?不,都不懂,你们都有罪,没有人逃得过惩罚,你懂什么叫做夜叉吗?天龙八部众之中,非天人非人非鬼的一众!是佛的利器!夜叉并不在六道之中,没有所谓的轮回!况且六道之中阿修罗是夜叉永远的敌人!阿修罗一日不灭,夜叉便会战下去……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精神有问题吗?刘振明看着眼前这个“疯言疯语”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下面应该说什么,他只是清楚,任何案件如果与宗教有了联系,就会变得很棘手,这不仅仅是在中国,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同理。有信仰的人会活得强大,但往往一部分人会对宗教自我衍生出种种理解,应该说是误解,这种误解导致了这部分人内心中的信仰变得扭曲可怕,通常以神的代言人自居,认为自己可以看到神迹,展现神迹。   夜叉王看起来应该就是这类人,但是他杀人的办法是什么?那些红衣小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不搞明白,根本抓不住夜叉王,就算抓住,他也极有可能继续作案。   “无话可说了?”夜叉王又笑了,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告诉你的几位朋友,安分一点,等胡顺唐先生帮我找到那个东西,我就会自动消失,记住我的话,记住我的告诫!”   说完,夜叉王转身走了,径直走向刘振明身后的楼梯,楼梯口牌子写着“二楼儿科”。   真的是儿科医生吗?刘振明盯着夜叉王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自己则回头又看着那张专栏上写着“李思维”名字的介绍,抬起手来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随后以彩信的形式发给了省厅管理档案室的人,假借曾达的指示让他们去查一下这个“李思维”的背景,随后才去中医部抓药。   向中医部的方向没走几步,刘振明又停下脚步,意识到夜叉王如果在这里当医生,在这里抓药也许不太安全,还是去外面的中药铺子。   刘振明离开医院大厅,径直向外面走去后,一直躲在楼梯拐角处的夜叉王走了出来,扶了下眼镜,盯着远去的刘振明,脸上多了一丝阴笑。   “别急,就差最后两步了。”他说。   正文 第四十一章[放阴前的疑惑]   刘振明处理好一切返回休息室后,已经接近下午1点。返回的路上,刘振明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夜叉王在医院的消息告诉给曾达、詹天涯等人,毕竟这算是一个重大“发现”,虽说那是夜叉王在他面前自暴身份,可他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夜叉王竟然会是省医院的医生?从档案室发回的档案来看,这个叫李思维的底子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还连拿过三年的省医院先进个人称号,听说办公室内光是患者送来的锦旗就挂了一面墙,什么“救人于水火”之类的等等,数不胜数,还成为了医科大学的兼职讲师。   总之一句话,这个李思维在众人眼中是个好人。   即便这样,刘振明也无法将档案中资料记载的那个人与夜叉王划上等号,关键的问题是曾达说过夜叉王是逃狱出来的,为何这个李思维从大学毕业后到了省医院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两点十分矛盾。   站在休息室门口,刘振明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手刚抓到门把,背后就有人低声说:“过来。”   刘振明听出那是詹天涯的声音,赶紧转身,看见两个戴着口罩,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人在背后收拾着什么,从背影来判断应该是詹天涯和宋松,两人装模作样收拾了一阵后向前方走去,刘振明提着东西紧跟其后,走到楼梯间时,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两人往墙角一靠,随后詹天涯拉下口罩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刘振明抬眼看去,有一个摄像头挂在墙角,詹天涯和宋松两人站着的位置正是摄像头的死角,自己却暴露在摄像头之下。   “摸烟,点燃,坐在楼梯上,装作是一个人,然后装作过来抖烟灰,我把通话器给你。”詹天涯说,手中多了一个耳塞,还有一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   刘振明一一照做,拿过对讲机之后,习惯性放在腰后,将耳塞戴好,回到原位继续抽烟。   “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又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了?”通话器中传来詹天涯的声音,此时打扮成清洁工的两人已经慢慢向上一层走去。   “嗯,抓药去了。”刘振明心想,你们都是怪人,还偏偏职责对方是怪人。   “噢,又干郎中的事儿了,看来这老头儿说要退休,都是装出来的,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自己却跑了。”詹天涯轻笑道。   “你有什么事?”刘振明问,“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得把做好的药带回去了。”   刘振明心中一直不满詹天涯和宋松“毁尸灭迹”的事情,对他们的行事方法十分不满,虽然如今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很不舒服,毕竟他还将自己摆在一个普通警察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虽然他也对詹天涯等人所在的部门感兴趣。   “什么事?是我需要问你的吧,几个小时前你和夜叉王见面了?”詹天涯的语气一下沉了下去,变得有些冷淡,似乎对刘振明的隐瞒有所不满。   “没有。”刘振明立刻否认,同时心中有一个想法,既然夜叉王和自己有所谓的“交易”,为什么自己不和詹天涯之间达成某种协议呢?将对方知道,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情问清楚。   沉默。   詹天涯保持了近十秒的沉默,随后道:“好,你先回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夜叉王属于极度重犯中的不寻常者,关于他的底细连我们都没有调查清楚,所以你要多加小心,不要落到他设计好的圈套中去,他属于残暴型的高智商犯罪者。”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刘振明掐灭烟头,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提着一大包做好的药材打开楼梯间的门返回休息室。   刘振明离开后,靠在清洁车旁的宋松道:“总指挥,我觉得这小子有点怪。”   “嗯,很多事情他现在还不能理解,我只是担心他被误导了,对了,那个李思维的底子那么清白,但资料和以前我们抓到的夜叉王完全是两个人,不到几个月时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样子倒是一模一样。”詹天涯在刘振明与夜叉王见面后,就一直密切监视着,在发现那个李思维后,也很吃惊。   宋松把口罩戴好:“不知道,下面的人还在做深入调查,要刨根问底的话估计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不过他是被通缉的重犯,怎么会……”   说到这,宋松住嘴了,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夜叉王对外公布的是在两年前就已经枪毙了,就算有个长相完全一样的人出现,也不会引起大众的恐慌,只会认为长得像而已,再说了,这个和夜叉王长相一样的李思维,一直在这所医院中任职,就算在通缉期间,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和夜叉王有联系。   “真是怪了……”宋松想到这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詹天涯也戴上口罩:“我们本来就是处理怪事的,对了,上次找到的那口棺材既然不是牧鬼箱,如果检测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可以交给文物部门处理,我们就不用再出面了。”   “明白了,我会通知下去的,现在怎么办?继续等?”宋松问。   “嗯,继续等,无论是夜叉王这边还是胡顺唐那边,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联,但胡顺唐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情报部门那边毫无头绪。”詹天涯轻叹一口气,有些苦恼。   “哎,对了,头儿,刘振明提的那些东西是什么?闻起来怪怪的。”宋松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詹天涯推着车往外走:“那个老头子又在做危险的事情了,我闻到那股味,就知道,他又准备走捷径了,这是违反规定的,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恐怕会被第二次除名。”   “除名!?”宋松有些惊讶,还是第二次,这么说曾达曾经被除过一次名?   重症监护室旁,休息室。   刘振明打开门进去,刚转身关门,就意识到旁边有人,再一回头,看见曾达贴在墙面的一侧,手中拿着一支画笔,画笔的笔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处,在那里画了一道红线。   “如果我是凶手,你进门的瞬间就已经死了,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必要的时候连我都不要相信。”曾达放下画笔,冷冷地看着刘振明,“我越来越怀疑,你当初是走后门才从警校毕业的。”   刘振明已经无力再和曾达争辩什么,只是举起手中的两大包做好的药说:“弄好了。”   “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准备一下,把重症监护室外面的隔间给关好,用椅子把门把手给抵住,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两个房间来,然后把所有灯都熄灭。”曾达来到胡淼床前,用画笔在床下方画了一个人形的图案,看起来类似警方在陈尸现场所按照尸体摆放位置所画的轮廓。   “这也是警校教的?”刘振明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曾达。   曾达一听,手中的画笔停顿了一下,只是冷冷一笑,接着将那图案给画完,随后起身道:“平日内喜欢看书吗?古籍什么的?”   刘振明摇头,他不是很喜欢看书,以前看书就要打瞌睡,后来好不容易才纠正过来,但对于他来说,电视剧电影这类有画面的东西远比书籍对他的吸引力要大。   “《汉书》和《太史公记》中最早就对走阴放阴有记载,记载中在汉武帝期间,有一个齐人少翁,就能使用这种术,当时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死后,备感思念,是少翁用了放阴的办法使汉武帝见了李夫人的亡魂,传说还让汉武帝见过灶神,不过我认为后者夸张的成分较多。”曾达从箱子中取出五个盘香,分别放在胡淼床头下方,和床的四角处,又说,“不仅在我们中国,在古希腊、古埃及、古罗马、古印度等世界上的文明古国中都有类似的记载,大同小异,后来19世纪后叶在欧洲开始盛行,知道欧美当年最出名的灵学吗?福克思修女创下的招魂术。”   刘振明继续摇头,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   1849年,纽约的海德斯威尔的福克思修女创下了招魂术,产生了灵学,后来此人到了罗切斯特后,开始在大众面前以表演的形式展现了自己的招魂术,随后在美国开始盛行起来,1852年时传入了英格兰,随后一年后,开始传到欧洲,便衍生了最著名的拍桌术,也就是如今在欧美影视作品中常见到的四个人围着一张方桌,中间的招魂者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召唤死者的灵魂上身回答问题,如果死者亡魂降临,桌子将会自动产生倾斜,亦或者浮动。   “一般来说,要放阴主要的原因是家人怀疑自己已死的亲属有未了心愿而要询问的时候,以慰思慕,则求善此术者行之,不过也曾经有人用这种办法破案,英格兰苏格兰场曾经在一桩多年未破解的连环凶杀案上就采用了这种办法,虽然是试行,但得到了一定线索,不过破案后却将这件案子的过程给尘封起来。抗日战争时期,在上海闸北区也曾经使用过类似的办法破解一桩黄金丢失案,不过事后也完全销毁了和案子相关的所有资料。”曾达也不管刘振明是否在认真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我们中国,这种方式各地的称呼不一,有放阴、过阴、下阴、关落阴、带三姑娘、请三仙姑、关亡、讨亡、召亡、考召等等,据我说知,根据各地的风俗和口语的不同,至少有几百种称呼……”   正文 第四十二章[干裂的躯壳]   关上了门窗,用房间里各种东西抵住,就连窗帘曾达都让刘振明用自己随身带来的胶带封死,不露出半点光源,随后曾达和刘振明来到胡淼的床前,看着表静静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胡淼有些担忧地盯着重症监护室中的妈妈,心想如果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门被抵住了,医生和护士没有办法进来,那怎么办?还未开口,曾达就从她担忧的双眼中看出了什么,竟说:“我已经跟负责的医生和护士打过招呼了,从现在起到明天清晨,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警察有那么大的权力?”刘振明忍不住问,“我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事?”   曾达一咬牙又想开骂,但硬生生忍住了:“权力也有善恶之分,就看你怎么使用了,况且周蓉的前主治医生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位接手这件事本就害怕,再说,如果我们失败了,可能会殃及医院中的其他人,所以必须把门窗给封死,我在墙壁上画的这些图案,叫向阳符,是避阴的。”   “向阳符?是什么东西?”胡淼问,刘振明也看着曾达。   曾达侧头看着自己左面的墙壁说:“五行学之中的衍生物,用的是天地之法,乃上古之术,我们的老祖宗将万物都看做有灵,最初将天、时、寒、暑、日、月、星、水、旱、四方、山林川谷丘陵都看做是百神之数,在秦朝之前,天子祭祀天地山川百神的仪式,称为封禅,其实就是对万物的崇拜,向阳符就是从封禅之中蜕变出来的一种形式,传说是出自夏朝所铸九鼎上的图案,我也是只学会了一部分,不过应该管用,为的就是抑制仪式开始后出现的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胡淼又问,想起胡顺唐走阴那一次自己看到的三颗浮动在周围的人头,虽然不知道胡顺唐下去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但一想便知必定比那三颗人头还要可怕上万倍。   曾达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口,刘振明和胡淼都一愣——既然不知道,还放手去做?   两人先前以为曾达对这件事胸有成竹,现在听那话才发现这老头好像是个半桶水?   “别担心,我之所以要让胡淼去做这件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妈妈在这里。”曾达说。   胡淼倒想起来了,忙问:“我妈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中,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连急救都没有办法,万一……”   “没有万一。”曾达歪着头靠在椅子后方,淡淡地说,“你妈已经死了。”   曾达的话如闪电一样劈在了胡淼的头顶,房间内突然间变得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重症监护室中那些维持生命仪器的声音滴答作响。胡淼目光掠过曾达的右肩,看向重症监护室内,清楚地看到仪器上测试心跳的屏幕上还有跳动。   “不可能,我妈怎么会……”胡淼努力想挤出点笑容来,认为曾达是在开玩笑,可曾达却是面无表情,又重申了一句。   “你妈真的已经死了,我来时就已经看了,所谓的心跳只是一种假象,医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就因为你妈已经死了,摆在那的只是一副躯壳,实话告诉你,怀上鬼胎的人一千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会活下来,那比绝症还要可怕。”曾达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出来,生怕胡淼听不明白。   “万一我妈就是那一个人呢?”胡淼不依不饶。   曾达继续打击着胡淼,好像是要完全将她击溃:“我说了,没有万一,但我知道你妈这种情形,是绝对离不开躯体的,一定是在这周围游荡,所以要你去找你妈,记住两件事,第一把个人感情放开,把你妈当做其他人,我知道这很难办到,但你必须要做到,否则你回不来。第二问清楚你妈是否还记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可以从中找到线索寻找到夜叉王的踪迹。”   刘振明听到这,皱起了眉头,明明夜叉王就是儿科的医生李思维,为什么还要费劲去找?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曾达抬眼看着他,好像话中有话。   “你想说什么?”曾达转向刘振明问。   刘振明道:“如果……夜叉王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呢?”   才问完,曾达就从腰间摸出一把92式手枪,放在刘振明的掌心,冷冷地说:“不要有任何迟疑,一枪打爆他的头。”   刘振明愣了,盯着自己手中那把枪。   这个老头子疯了吧?   “为什么?”刘振明问。   “为什么?”曾达反问,脖子向前一伸,凑近刘振明看着他的双眼,“你没事吧?他是重犯,不过我很想看看一颗子弹打进他的脑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振明不语,摊开的手放着那把手枪,此时曾达起身,看了看表说:“你先把第二付药给拿出来,然后涂抹在周蓉的双手掌心和脚心,要涂匀,顺便把藕汁给灌下去,喂她喝了,能灌多少灌多少,灌不进就想办法塞进去!”   刚说完,曾达又盯着刘振明说:“不要问为什么!做就行了!”   刘振明起身:“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去做,你凭什么说胡淼的妈妈已经死了?”   胡淼也抬眼看着曾达,一脸的不相信。   曾达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从箱子中拿出一支画笔,走进重症监护室前,看着刘振明和胡淼,两人对视一眼。胡淼忙从床上起身,和刘振明一起紧跟过去,来到周蓉床前后,曾达突然倒转那支画笔,向尾端尖头猛地刺进周蓉妈妈的左臂……   “啊!”胡淼尖叫一声,吓得身子一软。   刘振明要去阻止,但胡淼一下瘫倒在了自己身上,忙伸手扶住,狠狠地盯着曾达。   曾达的手依然握着那支画笔,然后拔了出来,随后两人清楚地看到画笔插进去的那个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来,准确地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呈现在他们的眼前,被破开的表层两侧看起来就像是塑料一样,画笔抽出来后,连带出来里面的一块肉虽然还带着些许的肉色,但根本没有鲜血,单看那个部分,不注意那是人的话,肯定以为那只是某种特制的道具。   “这是活人吗?”曾达问,他是在问刘振明,实际上也是告诉胡淼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肯定不是活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胡淼定了定神,虽然她还没有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事实毕竟是事实,已经亲眼所见。   “不知道,看起来很像是被放干了血,不过就算放干了血,毛细血管中也有残留,不可能插进去之后一点血都没有,我估计按照你后爹所说,在你妈妈怀上那个所谓的鬼胎之后,就已经死了。”曾达淡淡地说,看着那个生命维持仪器,伸手去将开关关掉,此时周蓉的尸体震动了一下,很快便像一个泄了气的球一样慢慢地松懈了下去,身体也不再保持弓起来的形状,唯独只有腹部高高耸起,在那瞬间,三人都看见肚子里有个东西从左到右滑动过去,就像是波浪滚动。   “你们……看到了吗?”胡淼此时的恐惧已经完全击败了伤心,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母亲生死的问题,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回休息室,等入夜。”曾达转身离开重症监护室。   刘振明陪着胡淼站在那,胡淼盯着床上已经不知道应该称做什么东西的妈妈,双眼呆滞,就那样看着,许久,鼻子一酸,腹部一阵抽搐,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但第一颗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时,胡淼就立刻伸手抹去,闭紧嘴巴。   “刘振明!过来帮忙!”曾达突然大喝一声,吓了刘振明一跳,他赶紧转身向休息室中走去,刚到监护室和休息室的门口,就听到曾达比了一个“关门”的手势,随后摇摇头轻叹一声。   刘振明坐在那一言不发,曾达也沉默着。   监护室中的胡淼站在那,恍惚间突然听到有阵阵歌声传来,是小女孩儿的声音,开始她丝毫没有留意,在眼神注意到房间的门口,发现门窗都是关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即四下环视,半天也没弄明白歌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听起来忽远忽近,应该就在身边。   “可怜的灵魂呀,你为何跑来这个地方,你没听见阴风呼呼?你没看见恶神游荡?愁云惨淡满天飘荡……”   真的是歌声,真的是小女孩儿的声音。   胡淼看着一眼就能扫尽的房间,遍寻着那声音的出处。   重症监护室中的陈设很简单,没有柜子之类的东西,唯独能藏人的就是床下,那这种床下方特别狭窄,一般人藏不进去。对了,如果是孩子就能……   胡淼站在那,没动,眼神慢慢地向自己的脚下移去,这种时候过去经历的恐怖总能在眼前浮现出来,这是每个人的毛病,胡淼当然也不例外。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爬出个像蠕虫一样的小女孩儿?   胡淼想,但没有闭上眼睛,紧张时连深呼吸都忘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死亡的味道]   “可怜的灵魂呀,你为何跑来这个地方,你没听见阴风呼呼?你没看见恶神游荡?愁云惨淡满天飘荡!可怜的灵魂呀,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乡,那里,山坡郁郁苍苍,河水清波荡漾,月光明,日光亮,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属……”   歌声持续不断地传来,胡淼这次听得很仔细,可听清楚了之后,却有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向自己袭来,胃部一阵翻腾,想呕吐,但那股力量冲击到了喉部后又停住,卡在了那个位置,让她顿时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胡淼立刻将双手抬起来,抓住自己的脖子,试图想将体内的那股无形的力量给压下去,但涌动的东西仅仅只是在那上下徘徊,双手的力量只会弄得自己脖子生疼,起不了任何作用。   渐渐地,胡淼瘫倒在地,但眼神依然注意着床下,滑落到旁边的仪器上时,她的身体位置也随之降低,庆幸的是她终于看清楚床下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挂在床边的那个滤尿袋晃动着,反射出旁边应急灯上那一点点光源,但不足以照亮四周的一切。   歌声不断从非常近的位置传来,那种窒息感却没有降低,相反是越来越严重,胡淼张大嘴巴,拼命呼吸,侧头看着重症监护室和休息室之间的那道门,门紧闭着,她喊不出来,里面的曾达和刘振明肯定以为她还在这里伤心哭泣,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回去吧,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歌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胡淼的大脑开始快速转动,潜意识内想回忆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可以打败一切念头,回忆的齿轮在大脑中顿时停滞下来,换来的是四肢无力的挥动,想要打破什么东西,引起休息室内刘振明和曾达两人的注意。   听说人死前,总会看到从前的画面从眼前不断闪过,速度很快,可自己的双眼在那一刻却变得比从前灵敏万倍,在看到的同时也会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此刻,胡淼双眼之中只有妈妈周蓉的身体,那具已经干裂的躯壳,还有躯壳旁边晃动着的那个白影。   白影?   是白影,胡淼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柱形的人影,就贴墙站在床头,人影顶端那个姑且可以称做头的东西正在俯视下面的那副躯壳。   曾达说过,妈妈因为某些原因不可能离开这里,灵魂必定会在周围游荡?这个是吗?   这些想法从求生欲望中好不容易挤出来,窒息了这么久的时间,若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但胡淼却瞪大眼睛,脚还在四下瞪着,胸口处感觉有什么东西拼命压在那里,后背处也有一种强烈的挤压感。   终于,胡淼伸手抓住了床边挂着的那个滤尿袋,握在手中,使劲扔向休息室的那扇大门,发出“啪”的一声响,接下来的十几秒中,没有任何回应,似乎那声音根本没有引起曾达和刘振明的注意。   放弃,反正妈妈都已经死了,我也跟着去了吧。   胡淼心想,又一次举起来的手放了下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也许有一天妈妈会永远的离开你,但你要记得,妈妈没有走远,一直在你左右。   一直没走远……   胡淼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来,抓住床头的那个花瓶,花瓶滑落在她的身上,里面已经发黄的水溅了她一身,里面那干枯的花也洒了满地。胡淼抓住花瓶,奋力向门口扔去,花瓶没有砸到门上,而是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随后几秒后,门被打开了……   恍惚中,胡淼看着刘振明和曾达跑来,两人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脚步很轻,说话声也是断断续续。曾达用手指掰开胡淼的眼皮,查看着,着急地对刘振明说着什么。   胡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两人抱了起来,向休息室中跑去,头却垂下,能看着重症监护室内,也就是同时,头部倒垂的胡淼看见在妈妈的床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小皮鞋,长长的头发披在双肩上,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周蓉,背对着休息室的大门。   是什么?胡淼已经无力去想这些事情,随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那一刻自己全身好像浸在了水中一样,除了双眼之外,其他的感官都断断续续失去了作用,听不到,闻不到,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那个方形的日光灯,越看越觉得自己离那盏灯越近,而那盏灯也逐渐变成了一副棺材……   “人工呼吸!”是刘振明的声音。   “没用!是铃兰毒!有强心剂吗!?”曾达在怒喝。   “我哪儿来的强心剂!”   “那就去找医生拿!快点!”   胡淼呼吸越来越困难,虽然自己胸口已经没有那种压迫感。   又是一阵搬动东西的声音,应该是刘振明在那搬动抵住大门的物件,一阵霹雳啪拉过后,门被拉开,砸在墙面上,远去的脚步声。   曾达的脸出现在胡淼的眼前,大声问:“睁大眼睛!不要闭上!千万千万不能睡着!能感觉得到痛吗?”   曾达说话的同时使劲在胡淼手臂上拧了一把,胡淼很痛,但说不出来,也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表达出来。曾达见胡淼没有任何反应,但眼角渗出一点眼泪,明白胡淼还有感觉,略微松了一口气,不断地跟胡淼说话,试图让她保持足够的清醒。   胡淼听到曾达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一阵阵倦意向她袭来,胡淼努力睁大眼睛,按照曾达所说不让自己睡过去,但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脏跳动非常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刘振明终于返回,还带回了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刘振明举起手中的针管,但不知怎么下手。   曾达见状,喝道:“注射!”   “我……我不会注射!”刘振明说的是实话。   “给我!我来!”曾达拿过针管,“用生理盐水稀释过没?”   “什么?”刘振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护士忙点头:“稀释过了……”   此时,旁边的医生满头大汗,盯着胡淼,好像曾达变成了医生,他成为了家属一样。   曾达快速将胡淼的上衣脱掉,只剩下内衣,揭开一部分说:“得罪了。”   说完,曾达将针头扎进胡淼的心部位置,针头扎进去之后,胡淼感觉身体被野兽含住了一样,疼痛感却只有一刹那,类似被蚂蚁咬了,一股凉意顿时贯穿全身,随后凉意又快速变成了一种炙热感。   “啊……”胡淼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喊了出来,身体下意识抽动了一阵,上半身弹了起来,却被曾达一把压下去。   “有一定作用!”曾达看着胡淼的双眼,“不过作用持续时间不长,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刘振明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不知曾达为什么要询问时间。   曾达转头问医生:“你们的停尸间在什么地方?”   医生一下愣住了:“停尸间?”   “别废话!问你什么回答什么!”曾达厉声道。   “B2层,地下……”医生战战兢兢回答。   “刘振明!抱着胡淼,去电梯口等着!我去抱上她妈妈!”曾达说完,转身向重症监护室中跑去,快速拔掉周蓉身上还插着的线和管子,抱起来后向外跑去。此时,刘振明已经抱着胡淼跑在了前方,医生和护士也紧跟其后,但不知道曾达到底要做什么。   幸运的是,电梯就停在楼上一层,很快便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门打开后,两人先后进去,医生和护士却站在电梯外不知道在迟疑什么,曾达冲医生喊道:“进去!帮我们按键!快点!”   医生没有动弹,目光落在曾达手中的周蓉身体上,那可怕的身体让他不敢靠近,体表那种已经发黑的皮肤,还有那拢起来的肚子都让他有所顾忌,本来接任这个主治医生他就不情愿。   曾达见医生不动,骂了一句后抬起一只手来将周蓉的身体放在上面顶住,腾出一只手去按了B2的按钮,门终于缓缓关上,此时那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了勇气要进来,前脚一迈,刚要关上的门感应到有东西在那,于是又缓缓打开。   “滚!”曾达急了,一脚踹到那医生的身上,将他踹出电梯,电梯门终于关上,向B2行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个狗屁的医生!大江大河没有盖子,去跳吧!”电梯门关上后,被踹到墙面下趴着的医生还能听到曾达的骂声,他哭丧着脸,盯着关上的电梯门,一旁的护士端着东西站在那愣住。   就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穿着医生服的夜叉王站在那,深吸一口气,手中还拿着一支铃兰花。   “又近了一步,时间刚刚好,接下来应该告诉狄施阗这个消息了。”他说。   电梯内,曾达和刘振明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断跳动。   曾达盯着刘振明怀中的胡淼道:“是铃兰毒,有人提前做了准备。”   “什么铃兰毒?”刘振明不懂。   曾达看着胡淼身上还掉落的几朵干枯的铃兰花朵,说:“周蓉床头旁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铃兰花,不知放了多久,按道理重症监护室里面是不能放这些东西的,我估计是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害怕周蓉这副模样,所以忽略了这个花瓶。要知道,铃兰果实是有毒的,严重时会导致人心脏衰竭而死。”   “不可能吧?铃兰花我也经常看到,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刘振明看着干枯的铃兰花朵,有一朵慢慢地从胡淼身上滑落,掉在了电梯的地板上。   正文 第四十四章[停尸间内的三才位]   铃兰,一种并不罕见的植物,在花鸟市场,甚至花店之中时常可以看到。原产地为欧洲,英国东部地区十分常见。铃兰以白色铃形花朵而得名,但有时也会结出红色的果实,很难见到,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铃兰的果实如果误食,会导致头疼、产生幻觉、皮肤过敏产生红斑、呕吐、胃痛、呼吸困难,严重时可导致瞳孔放大心跳减缓,甚至心脏衰竭而死。   曾达在听见花瓶碎裂后,闯进去就看见了洒落一地花瓶的水中就泡着铃兰的果实,长期浸泡下,果实会由水中散发出一种气体毒素,这种毒素普通人呼吸时吸入顶多导致恶心的感觉,但如果在人呼吸困难时,一旦吸入这种气体毒素,就会导致心脏快速减慢,直至死亡。   “那东西肯定是夜叉王放在那的。”曾达分析道。   “那他也不可能知道胡淼会呼吸困难吧?”刘振明说。   曾达摇头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夜叉王用了特殊的办法导致胡淼有窒息感,第二种是胡淼的母亲死了,正常人在哭泣时,呼吸密度都会产生变化,那种时候自己都不会察觉,不过我估计到了夜叉王用的是什么办法杀人。”   “什么办法?”这是刘振明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如果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杀人,要反击就显得容易多了。   “算了,我只是猜测。”曾达低声道,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刘振明心里很不痛快,隐瞒,又是隐瞒,詹天涯对自己有所隐瞒,曾达同样也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把自己弄到省厅来有什么意义?只是担心胡淼出了事情,自己怎么跟胡顺唐交代?   胡顺唐,你这龟儿子跑什么地方去了!刘振明心中暗骂道,盯着怀中瞪大双眼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的胡淼,按理说注射了肾上腺素就算临死之人,多少也会有“回光返照”的状态出现,但此时的胡淼却像是一滩烂泥,这么柔弱的女孩子自己抱起来都觉得有些吃力。   电梯停在B2层,电梯门开了,门口却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看样子不像是医生,手上戴着的那双手套,看起来倒像是停尸房的。   两人看着曾达和刘振明,先没有任何反应,但注意到曾达抱着的周蓉之后,其中一个人“呀”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这种模样的尸体,在停尸房工作的都没有见过。   “停尸房怎么走?”曾达问其中一个人,“左边还是右边?”   另外一人皱了下眉头,停尸房工作的人其实有些忌讳听到那三个字,因为平常他们都自称是太平间的,或者殓房,没有停尸房或者停尸间这种说法,觉得不吉利。   被吓到的那人,伸手向自己的右侧指了指,曾达和刘振明立刻抱着周蓉和胡淼两人向左边跑去,那两个工作人员见两人径直跑进停尸房,突然想起来,一个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去!”   曾达先跑进停尸房后,将周蓉的尸体往旁边的金属床上一放,说:“把胡淼放下,我去关门!”   说罢,曾达跑到门口要关门,两个工作人员上前来,其中一个人带着怒火问:“你干什么?”   曾达二话不说,直接将门死死关住,随后拖过一架床来抵在门口,这才喘了几口气道:“还是老了,跑这么会儿就开始喘了。”   刘振明没有放下胡淼,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把胡淼放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是停放尸体所用的冻格,省医院算是全省内条件最好的医院,就连停尸房的设置都比其他医院好,除了冻格之外,还有冰床等物件,用以存放停留时间不长的尸体。有冻格的房间就有五个,五个房间外面那条看似走廊的地方,并排放着一架架冰床,不要说用手摸,单是看起来就觉得冷,摄入骨髓的冷。   停尸房外,那两个员工还在那敲门,几乎是连打带踢,幸好那扇门比较沉重,要换扇门,恐怕就要被他们给砸碎了。   “为什么要来这?”刘振明依然抱着胡淼。   曾达没马上回答,只是一个个拉开旁边的冻格,搜寻有没有空着的,找了几分钟后终于在右面找到两个挨在一起的空格,随后让刘振明把手表取下来,自己放在掌心上,慢慢向左右移动着。   刘振明凑过去,看不懂曾达拿着手表要做什么,只听到曾达自言自语低声在那说:“现在的坐山盘是子命夫子位,现在又是申时,金时人,胡淼是水命……刘振明,胡淼她妈妈的出生年月你知道吗?”   刘振明摇头,曾达抬起头来,盯着那两个冻格,摇头道:“不行,金时水命是凶格,奇仪、星门、宫神不在主位,不应三才,再找!”   曾达自己说完,将手表摊在手中,开始向周围找起来,还说:“用机械表的习惯很好,最好不要用石英表,对身体不好。”   这什么跟什么呀?这老头子在说什么?刘振明抱着胡淼慢慢跟在曾达的身后,忍不住问:“什么不应三才?找什么?”   “你别忘了,我先前说过,医院这种地方,有生便有死,属于人间的阴阳界,轮回间,要不想人的魂魄离身太远,必须在停尸间,也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找到三才之位,这样至少可以使人保持一段时间的假死,但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五天,如果五天一过,人的魂魄要离身不说,连轮回都难……”曾达边走边找,停停又走走,“我现在教你,虽然不希望你能马上学会,三才之中,天为应期盘,人为立向盘,地位坐山盘,如果天盘为首,地盘为丙,那就叫青龙返首,用这种位就可以达到一种幸运的效果,这是用现代的话来说,不过我们现在要找到天盘为丙,地盘为甲的位置,找到飞鸟跌穴,这样万事易成,三国时期,部分军师带兵打仗,靠的就是奇门之术,学会九天九地,基本上就够了,下伏兵要找到方位所在的九地……”   刘振明又一次糊涂了,听得云里雾里的,曾达说出来的话,有些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写,更不要说理解了。根本不知曾达所说的话,都是出自唐末国师杨筠松所著的《撼龙经》、《疑龙经》、《青囊奥语》以及《玉尺经》。在那之前,杨筠松这些东西都是深藏在唐朝皇室之中不得外传,后来流传到民间后,大多数都是残本,能找到三分之一都算不错了。   “找到了,我们运气好,还有一个位,刚才我找到一个,但是里面放有尸体,咱们不能动,不敬尸体,是大忌,来,先把胡淼放进去!”曾达将手表放在旁边的金属床上,刘振明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手表上的秒针竟然在倒着走,开始还以为是眼花,看清楚之后果然发现是在倒着走。   “放进去!发什么呆!”曾达脾气又上来了,见刘振明盯着那手表,说,“用科学的说法,这里的磁极有变化,明白了吧!?先办正事!有兴趣我以后教你!”   说完,曾达接过刘振明手中的胡淼,将还瞪大双眼的胡淼塞进拉出来的冻格面板上放好,刘振明又听到曾达在那小声嘟囔:“詹天涯把你硬塞给我,也没办法,我至今也没看出来,你到底和那些小屁孩儿刑警有什么区别……”   弄好了胡淼,曾达又转身跑到另外一面,将胡淼妈妈周蓉的尸体给搬过来,放在旁边的一个冻格之中,放好之后将冻格推进去,正要推胡淼那一个的时候,刘振明一下就抓住曾达的手说:“曾老!胡淼还活着!”   “废话!我知道她还活着!不过这样下去,马上就死了!我是在救她!”曾达瞪着刘振明。   刘振明觉得这太荒谬了,活人往停尸房里送,还塞进冻格里,就算是活人都会被活活冻死,这种温度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更何况还是个身体柔弱的女孩儿。   刘振明死死抓住曾达的手不放:“不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不会把她扔在这的,要是她有什么事,我怎么跟胡顺唐解释!?”   曾达松开手,厉声道:“你是为了她好,还是仅仅是为了要给你朋友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振明愣了两秒回答:“两者……都有,我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曾达语气放开,眼神也收了回去。   刘振明道:“叫医生来。”   “医生?”曾达手指向停尸间大门,“刚才在电梯门口,你没看见那个医生被吓成什么模样吗?现代医学是能够治疗大部分人,但极少部分人的所谓疾病是他们束手无策的,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归咎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病毒或者细菌,的确那是事实,你要知道信奉科学至上的人,和古代那些信仰鬼神的没有区别!科学也是一种信仰!任何事物,你一旦深信不疑,你就完了,知道我为什么不排斥科学,也接纳异术吗?因为他们是必须共同存在的东西!”   说完,曾达拉开周蓉的那个冻格:“胡淼的妈妈呢?到死都没有人查出她是怎么回事!甚至没有医生再敢接受,说到底,他们还是相信鬼胎这种说法,又相信又要排斥,我现在听你的,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按照我说的做,第二带胡淼离开,送到医生那里!不过后果自负!”   正文 第四十五章[恐惧的焦躁]   刘振明对曾达提出的两个意见拿捏不准,如果按照曾达的方法去做,结果是什么还是未知数,如果送到医生那,先前那名医生的怂样他已经见识过了,估计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自己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刘振明将周蓉的冻格往里面一推,算是默认了曾达的做法。曾达深吸一口气,看向大门方向说:“不能让其他人进来。”   刘振明默默地点点头,向大门方向走去,此时的曾达双手放在胡淼的那块面板上,然后用力往里面一推,随后说:“现在就只能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造化?刘振明轻轻摆摆头,一语不发,蹲在大门口,盯着曾达,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   处理“白狐盖面”事件中,刘振明的确因此改变了很多看法,但由于并没有如胡顺唐一样亲身经历一些事情,对很多东西依然持有怀疑的态度,风水命理之术刘振明相信了一半,仅仅是因为他们前往寻找胡家祖坟时的经历,不过对开棺人等职业的存在,刘振明仅仅认为那和街头算命的神棍神婆没有多大的区别,本质上还是一个做棺材的木匠手艺人。   多年前,盐爷帮助刘振明侦破小镇上发生的案件,大多数都是小案,重大的凶杀案小镇上几乎就没有发生过。就算侦破小型的案件,盐爷所采取的办法,在刘振明眼中看来,也仅仅是属于推理的一种,推断后寻找线索,抓到线索后掌握证据,最终侦破案件,而对盐爷的身手,则认为那只是单纯的武术,并不知道那属于民间几乎失传的一种叫“斗阴拳”的秘术,当然詹天涯也不可能跟他解释太多,毕竟他还没有到那种可以接触到蜂巢核心机密的程度。   大门外,撞门声已经停止了,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好像顷刻之间门外的人就突然消失了一样,刘振明并没有因此提高警惕,以为工作人员前去报警或者通知医院领导,那些做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毕竟省厅已经授权给了曾达全权处理医院的案件,所以如今他们两人的所作所为从某个角度来讲是属于完全“合法”的。   停尸间大门外,刚才还在撞击大门的两个工作人员瘫倒在了地上,被击晕过去,在他们前方走廊尽头,可以直接监控整条走廊、停尸间大门以及电梯口的监控摄像头上的信号灯已经熄灭。   夜叉王站在大门口,双手揣在衣兜里,盯着大门双眼发直,此时电梯门打开了,两名保安走出来,看到两个倒地的工作人员一愣,又看见站在停尸间门口的夜叉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那人是医生打扮,没有起什么疑心,可还是抽出了警棍,慢慢走了过去,问:“刚才听太平间的老王用对讲机示警,出什么事了?”   夜叉王扭头过去,脸上带着微笑:“没什么事,已经快解决了,有两个家伙跑进太平间了。”   “噢,是李医生。”两名保安都认得那是儿科的李思维。   夜叉王“嗯”了一声,又转身去面对停尸间的大门,本还揣在兜里的双手拿了出来,两名保安都没有注意到夜叉王这个动作,快速走进,分别去察看倒地的两个停尸间工作人员。   “李医生,这……”夜叉王右边的那名保安抬头问话,才说出几个字,就被夜叉王直接一拳揍在了面部,后脑撞在墙面上晕倒了过去,左边的那名保安是退伍军人出身,反应极快,向后一闪,紧握警棍。   保安道:“李医生,你干嘛!”   “不干嘛,只是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夜叉王用脚勾起倒地保安的那根警棍,径直向那名保安冲了过去,扬起手中的警棍狠狠地砸了下去。   保安扬起警棍挡住,同时也注意到了夜叉王的另外一只手,一个勾拳击上,他左手的警棍砸下只是一个假动作,用了不到一半的力道。   保安将夜叉王的攻击挡下之后,左手隐隐发麻,心中很疑惑,这个儿科的李医生身手怎么会如此的好?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以前从未察觉过。   “噢,你有两下嘛。”夜叉王笑笑,扶了下眼镜,眼镜抬起来,又重新落在鼻梁上之后,又冲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绕到了保安的侧面,单手成掌劈向保安的后颈。   保安一声未吭便倒地晕倒过去。   夜叉王转身,看着在走廊上晕倒过去的四个人,自语道:“麻烦了。”   说罢,夜叉王转身走向电梯门口,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讯息给狄施阗: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我这里出现了意外,计划有所改变,提前两个步骤。   停尸间内,靠着大门的刘振明隐约听见外面有动静,但因为停尸间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太隔音,那细微的声音也没有让他感觉到外面有打斗,倒是站在远处的曾达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刘振明,你答应我一件事。”曾达突然说。   刘振明看着曾达,半响道:“什么事?”   “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冷静,不要冲动,还有把枪给我。”曾达一边说一边走向刘振明,但眼神却落在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上。   刘振明伸手摸到后腰插着的92式手枪,摸到枪柄的时候却迟疑了。为什么曾达要让自己把枪给他?对刘振明来说,应该说对任何一个执行任务的警察来说,枪不仅仅是制服罪犯的最好手段,还是自保的最好方式。虽然说不能轻易开枪,因为一旦开枪,事情就不仅仅是要写一份报告那样简单,不管是巡警还是刑警,一旦开枪,就要设计无数的后续事情,如果因为不冷静开枪,即便是鸣枪示警,如果造成了较为严重的后果,都会导致被警队除名。曾在省厅这半年,刘振明就听说过,有一名巡警在追捕一个抢劫犯时,鸣枪示警,但枪声却导致了一个路人的心脏病发而死,最终没有压过民间的舆论,而被开除出警队。   刘振明拿出枪的同时,只是将弹夹取下来交给了曾达,并没有将枪给他,说:“枪留给我,子弹给你,如果有意外,还可以达到震慑作用。”   曾达接过弹夹,放进口袋里,没有说话,但他却不知道之前刘振明就将枪上膛,留下了一颗子弹在枪膛内……   曾达回头看向胡淼和周蓉的那两个冻格,喃喃道:“看咱们的运气怎么样了。”   胡淼所在的冻格内。   胡淼瞪大双眼看着跟前,她一直保持着无比清醒的状态,知道自己怎么被抱出房间,走进电梯,来到停尸间,也听到了曾达与刘振明之间的对话,但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自己也放进停尸间的冻格之内,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维持这种清醒状态下,却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这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这种经历类似医学上的“麻醉觉醒”——病人在被麻醉之后,因为体制原因,镇静剂和麻醉剂之间并没有发挥原有的作用,在手术过程中恢复了知觉,但身体却不能动弹,病人会感觉到比死还恐惧万倍的痛苦。   没有从医或者对这方面不了解的人,大多数会认为手术后病人昏睡过去,是麻药所导致的,实际上那是镇静剂的效果。   如今,胡淼就类似“麻醉觉醒”下的状态,无法说话,无法动弹,双眼瞪大。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是恐惧的开始……   歌声,先前在重症监护室听到的歌声如今依然能够听到,而且越来越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吟唱一样。胡淼呼吸变得急促,先前自己还以为那歌声是站在自己妈妈床边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儿所唱出,但现在听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那又是为什么?   对了,是肚子。   那歌声是从周蓉的肚子中传出来的,胡淼想起来了,在先前自己瘫倒时,就感觉自己接近了歌声的源头,仅仅是因为自己瘫倒之后,自己的头部位置刚好与周蓉肚子所在的高度差不多。   而现在周蓉就躺在自己旁边的冻格之中……浑身冰冷的胡淼,憋了一口气想要喊出来“救命”两个字来,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嗓音也好像一直卡在喉咙中一样。   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里?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胡淼脑子中现在只出现了“我没有死”几个字,不由得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死亡后,大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思考一件事,自己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还知道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又将做什么事吗?这种古怪的想法导致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眠,最夸张的达到了两天两夜没有入睡的程度,向每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询问:我会死吗?我什么时候会死?我死了还会记得现在这些事情吗?   现如今,胡淼的这种想法被恐惧无限放大,最终演变成为了一种焦躁,特别是在自己意识清楚而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焦躁的火焰犹如被浇上汽油一样,在体内燃烧起来,她想叫,想喊,想用脚踹,可身体毫无反应。   焦躁随之演变成为了仇恨,仇恨将自己放在冻格之中的曾达和刘振明,咒骂这两人不得好死,甚至在心中冒出了无数个自己从未想过的怎么将两人虐杀的场景,如果自己活着出去,一定要这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胡淼的心中在哭喊着,眼泪从眼眶之中滑落,顺着眼角滑落到了下方,但还未落下,那颗眼泪竟已经凝结成了一滴冰泪……这里的温度太低了。   这些念头从胡淼脑子中不断闪过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只剩下一个问题——我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正文 第四十六章[回家]   “回家吗?”   有人在问胡淼,就在她的耳边,胡淼下意识想侧头去看,但脑袋却没有办法动弹。   “回家好吗?妈妈带你回家。”   胡淼清楚听见,那是妈妈周蓉的声音,就在耳边,声音伴随着类似人在呼吸的吹动,可那股流动的气流却是一股股寒气,不断地袭进耳朵中,顺着耳朵灌入了胡淼的大脑内,本一直祈祷自己干脆晕死过去的胡淼因此变得比先前还要清醒。   回家?回什么家?胡淼心中的声音都在颤抖,回想起那歌声中唱到的“那才是你的真正归属”,自己的真正归属在什么地方?广福镇?亦或者省城的那个家?   人是情感动物,在有不同的遭遇时,需要不同的发泄方式,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憋在体内。遇到能使人发笑的时候,一定要大笑;遇到恐惧的时候,一定要大声叫出来,将恐惧从声音中释放出来,即便是恐惧并没有结束;在心情极度郁闷时,如果憋着不告诉其他人,甚至会憋出病来。   但这些都是正常人在可以随意控制自己身体的前提下所作出的反应,如今的胡淼除了自己的意识之外,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好像意识是自由的,但身体却被莫名的力量给捆绑住,连话语权都被活生生的剥夺。   周蓉的声音在继续——“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快快回家……”   那段歌声也在继续——“可怜的灵魂呀,你为何跑来这个地方……”   “妈妈带你回家,来吧,到妈妈的怀抱中来,这里有你熟悉的味道。”   “……你没看见恶神游荡?愁云惨淡漫天飘荡!可怜的灵魂呀……”   “听话,到妈妈这里来,来吧。”   “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乡,那里,山坡郁郁苍苍,河水清波荡漾……”   “为什么不到妈妈这里来呢?来,不要调皮,妈妈带你回家。”   “月光明,日光亮,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属……”   歌声夹杂着周蓉的说话声,在胡淼的脑袋两侧,一左一右地传来,就如同周蓉趴在胡淼的左侧,而那个唱歌的小女孩儿就趴在胡淼的右侧一样。精神,胡淼的精神在这一刻即将崩溃,这种崩溃却是她被塞进这个冻格中一直期待的,可悲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胡淼的头脑依然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能完全听清楚在冻格内回荡的两种声音。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一边将听到的话语和歌词在脑子中记下来,重新复述,并且还不由自主去思考歌词中那些字的写法,甚至是笔画的顺序!   人的意识会根据周围情况的变化而变化,周蓉的话语和歌声几乎融在了一块儿,好像胡淼头部戴上了耳机,声音源源不断地灌进自己的脑子中,从头到脚,又从脚重新来到头部,在体内不断地循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回去?妈妈要我回到什么地方去?是家吗?哪一个家?   周蓉的声音和歌声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脑部周围加快了速度,终于,胡淼期待的那种眩晕感到来,那种飘飘的感觉让她心中一直纠结的一些事物渐渐放下,身体也因此变得无比的轻,瞪大的双眼本来只能够看到黑暗中自己脑部产生的幻想,但却在这一刻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妈妈周蓉的那张脸——一张青色,还泛着死灰的脸。   周蓉脸颊处的皮肤组织泛起,整个人的身体趴在了胡淼的身体上。   妈妈不是在旁边吗?怎么会来这里?   胡淼一直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的恐惧,即便是她成为了那种模样,因为那是自己的妈妈,自己是从她体内出生的孩子。   “回到妈妈的身体里,那才是你的家。”周蓉说,双手慢慢摸到胡淼的脸。   妈妈的身体里?非常狭窄的空间中,胡淼的眼神往下放,慢慢放到了周蓉隆起的肚子上,肚子中那个奇怪的东西还在上下蠕动,好像一个个不安分的婴儿在那里为了争夺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空间而拳打脚踢,鼓动起来的那一个个波浪型的肉包频率也越来越快,感觉内在的那股力量也越来越大,有一种要撕破肚皮钻出来的感觉。   “姐姐!这里不是你的家!”一个小女孩儿柔声道,就在耳边,同一时间,那幽幽的歌声也哑然而止。   一片寂静,寂静之后,随之带来的是有皮肉在金属冻格中磨动的声音。   胡淼的意识很模糊,她觉得很冷,似乎回到妈妈的身体中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至少那里温暖,不再会感觉到寒冷。   此时,胡淼几乎遗忘了一切,自己的记忆也在被那无尽黑暗幻化成为的怪兽一口口的吞噬掉……   “姐姐!!!!那里不是你的家!!!!”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好似刀叉摩擦在陶瓷盘中的声音,让人本就清脆的神经在刹那间崩断。   胡淼浑身一抖,终于从恍惚之中清醒,清醒之后再看眼前的母亲面部却变得无比的狰狞,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不认识?   也许还能被称为周蓉的东西趴在胡淼的身体上,很柔弱,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骨头都断掉的什么东西。   恐惧,又重新回到了胡淼的脑子中,她甚至有些怨恨那个小女孩儿的声音让自己恢复了意识,就如同一个本可以吞食安眠药自杀的人,在临死的一刻被突然唤醒,然后被扔进满是毒虫的巢穴中,任凭毒虫叮咬而死!   “姐姐!!!!不是你的家!!!!不要去!!!!千万不要去!!!”小女孩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每一次声音都会提高几倍。   那个东西的肚子慢慢浮动到了胡淼的面部,还能被称为肚脐眼的东西慢慢扩大,周围还有白色的绒毛,近在咫尺,胡淼看得很清楚,绒毛之中还隐藏着如同细细的尖牙般的东西,慢慢靠近……不断地靠近,最终那尖牙咬住了胡淼的面部,慢慢吞噬着她的脑袋。   死了吧?   也许,这一次真的死了吧。   胡淼的脑袋被吞进那个肚子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长发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在哭着对她说:“姐姐,这里真的不是你的家……快走吧。”   姐姐,走不了啦,胡淼想说,可是她依然无法说出话来。   顺唐,再见,最后一刻胡淼脑子中出现的只有那四个字。   冻格外,刘振明和曾达两人猛地一抬头看向冻格的方向,因为冻格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动,几乎让整个墙面都开始随之震动起来。   刘振明慢慢起身,走向冻格,曾达走在前方,并没有加快脚步,只是眼珠子在四下观望着。   “怎么回事?”刘振明问,同样也在四下看着,甚至以为是地震。   曾达没说话,脑子中也是一片混乱,这种意外的发生,他根本没有料到过,按道理,应该是平静地到午夜之后,胡淼就应该会安稳地醒过来,告诉他们发生的一切,可现在这一切不仅仅发生得过早,而且这种震动也十分离奇。   两人慢慢靠近两个冻格,刘振明伸手要去拉胡淼的冻格,却被曾达阻止。   曾达冲他缓慢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先拉开周蓉的那个冻格,周蓉的冻格被拉出来之后,两人看到周蓉的肚子变得比先前还要大一倍多!而且四下都鼓起了肉包,就鼓在那,没有任何动静,在肚子下方还能看到一个人的脸型,死死地贴在那。   “糟了!”曾达说,“被算计了。”   “被什么……算计了?”刘振明盯着周蓉那巨大无比的肚皮,这种体型怎么可能轻易放入冻格,又能轻易打开冻格?难道不会堵住吗?难道说周蓉已经死了,身体肚子内的器官却单独存活?   “夜叉王……”曾达只说了这三个字,还未伸手去拉胡淼那个冻格,冻格猛地打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跟前站着的刘振明直接撞飞到对面的墙壁上。   刘振明撞上墙壁后,眩晕了至少快几分钟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睁眼再看,曾达跪在那,盯着在冻格面板上不断抖动的胡淼。   胡淼口吐白沫,身体不断抽动,就好似发了羊角风一样。   刘振明挣扎着起身,将手塞进胡淼的口中,担心胡淼咬到自己的舌头,却感觉到胡淼的全身冰冷,那抽动也好像是来自外界,并不是本身身体导致的。   曾达愣在那,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周蓉,再看胡淼,最终抬眼看着刘振明。   刘振明也盯着曾达,半晌,曾达伸手去触碰胡淼的鼻息,手指就一直放在那,足足放了有十分钟,两人也对视了十分钟。   刘振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发生了。   半晌曾达的手一软,搭在了胡淼的身上,垂下头说:“死了。”   “不可能……”刘振明努力想笑,哪怕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曾达一言不发,刘振明的手在颤抖,探了探胡淼的鼻息,没有任何呼吸,再摸心脏的部位,没有跳动,刘振明依然不放弃,又抓住脉搏,一只手按住脉搏,一只手按住心脏的部位,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刘振明终于放弃了,愣在那,好半天才开口问:“你说被什么算计了?”   “周蓉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而这所医院则是陷阱外的陷阱,在这里,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都在夜叉王的计划之中,他知道我会做什么,所以……先前我试图找到的三才位,只是个假想,这是反阴地!”曾达说,并不敢直接去看刘振明的双眼。   刘振明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对三才位,还有现在又出现的反阴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知道胡淼死了,胡顺唐所托的事情自己搞砸了。   甚至都做好准备解释反阴地是什么的曾达,发觉了刘振明的不对劲。他站在冻格前,直盯着已经闭眼的胡淼,下意识去摸口袋中的那个弹夹。   两人站在那许久,刘振明忽然迈开步子就向停尸间大门走去,打开大门后跨过门口那四个还在眩晕中的人身体,径直向电梯口走去。   曾达盯着胡淼的尸体,一直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才猛然反应过来,转身便追了出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如今这个变化来得实在是太快。   曾达追出去的同时,一名保安渐渐醒来,看着四周,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恍惚中只看到有个人从自己的面前飞快地跑过,追到电梯门口,拼命地拍打着电梯门,喊着某个人的名字。   保安费力地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喊了一句:“太平间……出事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警队除名]   电梯门打开,在电梯门口正要进去的一名护士看见刘振明时,开始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刘振明右手握住的手枪上时,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刘振明握枪走出来,脚步越来越快,每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就算没有留心到他手中握着的手枪,都被那股他散发出来的杀气逼退到一旁,胆子略大一点的人在刘振明走过之后,立刻掏出电话报警,告知110医院有人持枪。   刘振明从医院长长的走廊走过,头顶上的日光灯闪烁着,所有人都躲闪在一旁,闻讯赶来的保安,看见拿枪的刘振明,有几人知道那是警察,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只得退到一旁。   刘振明来到一楼的大厅,目光在介绍栏上扫过,径直向写有儿科的西楼二层走去,那里就是夜叉王的办公室。   “喂!刘警官!”   走过楼梯拐角的刘振明,在听到这声呼喊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盯着正从外面走进来,穿着医生大褂,面无表情的夜叉王。   刘振明盯着夜叉王,没有丝毫迟疑,举枪对准他,径直冲了过去。   夜叉王没有躲闪,没有挟持人质,竟只是慢慢举起自己的双手,背对着刘振明跪了下去,头慢慢低下,用双手抱住后脑处,一副束手待擒的模样。   本喧闹的大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屏住呼吸,旁边高高挂着的吊钟还在“哒哒”的走动,可秒针却完全没有走动。   刘振明冲到夜叉王身后,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死死地抵住向下压着,好像要将整支手枪都塞进夜叉王的脑子中一样。   此时的夜叉王,只是顺应着刘振明的手势,而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   “刘警官,你想开枪吗?”夜叉王淡淡地说,轻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地方杀了我,你可能会被警队除名,也许还会进监狱。”   刘振明将枪口又一次下压,吼道:“你以为我不敢!”   正在此时,曾达冲到了大厅,吼道:“刘振明!把枪放下!”   刘振明没有回头,也没有扣动扳机,曾达趁机道:“你杀了他,就救不了胡淼了!胡淼还有救!我知道他是用什么杀人的!”   刘振明冷笑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曾达的面部,略微偏头说:“现在终于肯说了?你把胡淼和我当诱饵?”   “刘振明!”詹天涯和宋松此时也出现在了大厅。   曾达见詹天涯到来,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刘振明冷笑着,盯着夜叉王的后脑对詹天涯说:“都出来了?人都死了,现在还有什么用?”   “宋松!赶紧清场!允许使用过激手段!”詹天涯低声吩咐道。   宋松听完,点头,左手掏出证件,右手把藏在清洁车中的手枪掏出来,喝令周围围观的人赶紧退出去,几个挤在人群中拿着手机正在拍摄视频的人,被宋松几把夺过来,扔在地上,用脚全部踩碎,随后举枪驱赶离开。   詹天涯上前一步,举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对刘振明说:“振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振明扣住扳机的指头松开,但很快又重新扣上,他不准备再相信任何人的话,不管是詹天涯、曾达还是夜叉王,他只相信自己,如果当初只相信自己,恐怕胡淼就不会死。   “詹顾问,我发现自己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绝对不是你!”刘振明偏头看着詹天涯,同时手指用力要扣动扳机,目光一直落在刘振明手上的詹天涯一步迈上前,夺下刘振明的手枪,同时枪响了,枪口往旁边一偏,子弹刚好擦过夜叉王的头皮,打在地板之中。   枪声在大厅之中回荡,让那些试图继续围观的人立刻呈鸟兽散,尖叫声四起,不少人扯着嗓子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纠缠在一起的詹天涯和刘振明怒视着对方,詹天涯咬牙低声道:“刘振明!胡淼还有救!只要他肯说出目的,我知道他所用的是什么手段!”   低头的夜叉王“嘿嘿”笑着,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渗人:“是呀,刘警官,詹警官说得没错,胡小姐还有救,不过我和你的交易破裂了,现在是我和詹警官交易的时间。”   “夜叉王,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交易,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不要做梦了,我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杀人的。”詹天涯推开刘振明,同时拉开夺下手枪的枪膛,确定没有子弹后,又将枪扔给了在一旁的曾达。   夜叉王抬头看着医院一楼的大厅外,笑道:“是吗?那你对镇魂棺感兴趣吗?”   詹天涯、曾达和宋松三人听到“镇魂棺”三个字,身子同时一震。   曾达抬眼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咬住牙,脸颊两处鼓起,如剑一样的目光此时收了回去。他俯身在夜叉王的耳边说:“原来你是想找镇魂棺?”   夜叉王道:“是呀,不仅我想找,现在你们也想找。”   “闭嘴!”詹天涯阻止夜叉王说下去。   夜叉王却没有住口的意思,侧头去看刘振明:“如果找到镇魂棺,胡淼就可以复活,再说了,你的朋友胡顺唐现在也在努力帮我寻找镇魂棺,我在想,其实用胡小姐作为威胁对象,并不妥当,还不如让她去死,这样胡顺唐就有充分的理由认认真真帮我找到镇魂棺了,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我让你住嘴!”詹天涯一脚踹在夜叉王的后背,巨大的力量让夜叉王趴在地上,可他依然保持着那股神秘莫测的阴笑。   “别听他胡说!”詹天涯看着刘振明,“那只是个可信度不高的传说!”   刘振明无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胡顺唐得知胡淼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胡顺唐本就算是一个孤儿,而且还被收养过两次,所谓的亲人都逐渐死去,最后一个自认为亲人的盐爷,竟是一连串凶杀案的凶手,如今在他眼中,唯一觉得最亲的人就是胡淼,而胡淼却死了……   不过夜叉王说的那个镇魂棺,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刘振明依然不肯相信,就连现在他认为胡淼的死,也仅仅是因为中毒后治疗不当造成的。   刘振明发愣的时候,詹天涯和曾达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将夜叉王押解带走,留下了宋松配合本地警方的后续工作,四人来到停车场,远处围观的人依然很多,赶来的警察很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不少医生在周围冲夜叉王指指点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带走这个省医院医术高超的儿科医生。   刘振明也想不到,詹天涯等人如此神通广大,竟然没有办法查到逃狱的要犯就在这个医院中?   夜叉王被押上车之后,曾达上车,詹天涯也坐上驾驶位,只有刘振明站在外面没动。詹天涯发动汽车,看着刘振明,向他示意上车,刘振明站在那未动。   “上车。”詹天涯说,有些顾忌周围那些围观的群众,还有赶来的记者,许多人都用手中的便携式设备对准了这边拍摄着。   “他用什么办法杀人?”刘振明问,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詹天涯握紧方向盘,好半天才说:“养鬼。”   刘振明听见这两个字,心中发笑,此时车内的夜叉王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戴着手铐的双手竟抱着前方座椅使劲摇晃,也不说话。   曾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詹天涯说的是真的,上车吧,上车再详细说。”   刘振明看着夜叉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用什么办法杀人!”   詹天涯松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曾达赶紧伸手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詹天涯点点头,左手打开车门,下车后直视刘振明的双眼说:“上车,上车再详细说,好吗?算我求你。”   刘振明摇头,头刚摆动了一下,詹天涯一把扭住他的衣领,拉他往警戒线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喜欢公布这些事对吗?行,我们过去大声说,让所有人都知道,顺便你把白狐盖面案件的真实情况披露给大众。”   刘振明扯开詹天涯的手,站在那,看着远处那些举起相机和手机往这个方向拍摄的围观群众,终于转身往汽车方向走,随后坐上了副驾驶位。   詹天涯慢慢走回来,掏出电话拨给宋松,拨通后说:“目击人数太多,告诉省厅的人,没有办法扭转局面的情况下,就告诉媒体,省厅的文职人员刘振明,因为不满自己侄子在被省医院儿科医生李思维的治疗过程中,导致双眼暴盲,情绪激动,私自持枪到医院寻仇,现已接受处理,省厅向广大群众道歉,今后一定加强对警队人员以及枪械的管理,对了,实在不行,你致电总部,让他们找个范文来。”   说完,詹天涯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汽车仪表台上一扔,发动汽车后说:“刘振明,从这一刻开始,你正式被警队除名……”   刘振明咬住牙,笑了笑,开车门要准备离开,詹天涯却伸出右手给他,淡淡地说:“现在正式欢迎你加入蜂巢。”   曾达在后方望着车窗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不理解。   在一侧的夜叉王则靠在椅背上继续笑着,笑声在车内回荡,让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变得更加奇怪。   正文 第四十八章[养鬼杀人]   载着夜叉王的汽车,从省医院驶出后,早已等待在外面的几辆汽车立刻尾随其后,都是民用车装扮,有小型标有搬家公司的货车,有出租车,还有私家车,甚至还有几辆很不起眼的电瓶车。   汽车径直上了二环路,随后岔到绕城高速,在绕城高速其中一个路口驶出去后,进入了一条二级公路,又行进了接近十多公里后来到了一个表面上还在运行,实际上早已经废弃的机械厂内。   在机械厂的一间厂房内停下车后,电动卷帘门立刻被关上,詹天涯熄火,看着车外来回跑动,穿着工人服装的工作人员说:“五年前,这里是省武警总队和省厅的特警训练基地,曾对外称武校,今年年初才重新对外宣布重新开业,但已经划给我们使用了,因为近几年来,棘手的案件频发,在全国范围内数量开始飙升,特别是在云贵川这三省,所以我们只能就地培训一些特殊人员来处理这类的事件。”   棘手的案件?刘振明看着外面走动着的那些人,虽然穿着工作服,但从部分人腋下凸起的部分可以判断出,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带枪,在厂房吊装航车上还有两人一组来回巡逻的所谓警卫。   “干嘛跟我说这些?”刘振明明知故问。   詹天涯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说我们什么都瞒着你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保密手册上写得很清楚,如果你将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罪名和叛国相同,就算你跑到月球上去,都会把你给抓回来。”   “他没开玩笑。”曾达在后方补充道,随后打开车门,将夜叉王交给等在门外的两名“工作人员”。   詹天涯和刘振明也下车,来到车房中角落的一个由集装箱改装成的办公室门口,打开集装箱大门后,曾达押着夜叉王进去,随后外面的人立刻将集装箱大门关闭。   刘振明回身看着集装箱大门缓缓关上,集装箱内开始变得黑漆漆的一片,正在他要询问怎么没灯的时候,灯亮了,在灯光亮起的瞬间,脸上挨了一拳……   刘振明被打翻在地后,立刻爬起来,只看到举着拳头的詹天涯站在他的面前说:“刚才这一拳是教训你不守规矩,不仅是警队的,还是我们的。”   那一拳的力道实在是大,将刘振明的嘴唇都打破了,他正要爬起来,詹天涯又是一拳,打完后说:“这一拳是教训你不动脑子,做事冲动。”   刘振明躺在地上,缓缓撑起身子,将口中含着的血吐了一口,冷冷地盯着詹天涯,在一旁坐在简易金属椅上的夜叉王哈哈大笑,好像在看戏一样,而曾达则抱着双臂靠着集装箱看着。   刘振明爬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问:“还有什么?”   詹天涯又一拳,这一拳力道不大,只是击在他的腹部,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一拳是让你知道,要爱清洁讲卫生,不要随地吐口水,我们这里没有清洁工,让别人多做事,是要付工资的,我们部门的经费有限。”   詹天涯把刘振明扶着放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安坐好,又掏出自己的那支烟,含在嘴巴上,看着夜叉王说:“把那些孩子放了。”   刘振明看着詹天涯,不知道詹天涯说的是什么,难道说夜叉王还有人质?   夜叉王只是笑,笑罢说:“没有什么孩子呀,你们找错人了吧?”   “夜叉王,你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警察,我们可以用一百种方式让你开口,上次抓到你的时候,对你百般客气,那是我的失误,这次不会了,看见你后面那面墙了吗?”詹天涯含着烟说,此时他这模样在刘振明看起来,像是一个黑社会老大,根本不算什么警察。   那面墙上挂着各种各样金属物件,还有针管和液体等东西,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刑讯使用的。   “上次有幸被我招待过的那家伙,恐怕你听说过,应该算是你的同行,在云南杀了十五个少女,用以血养血的办法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抓到之后也是死不开口,但最终没有坚持十分钟就全说了,你想试试吗?如果想,你可以随便在上面挑。”詹天涯走近夜叉王,俯身说,微笑着,这种微笑连算是熟悉他的刘振明都觉得有些害怕,不,应该说是“变态”的笑容。   夜叉王摇头,笑道说:“警官,你们真的找错人了,我是李思维,省医院的儿科医生。”   “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身份的,不过我知道你之前犯下那么多重案,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养鬼,你这个法子是从哪里得到的?东南亚?还是日本?还是尼泊尔?”詹天涯继续问,“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懂得使用这个办法的人,刘振明和胡淼在电梯内遭遇到的小女孩儿就是被你控制的,你把她们藏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没记错,按照五行之说,你只能炼五养五制五。”   夜叉王闭上眼,笑笑道:“警官,你竟然知道炼五养五制五,不错,有文化。”   “你打算说了是吧?”曾达在旁边插话道。   詹天涯抬眼看了看曾达,示意他不要说话,曾达扭过头去。   “我也只是听说呀,警官,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们想不想救胡小姐?”夜叉王说完,偏头去看着刘振明,模样有些“调皮”。   刘振明静静地听着,也静静地在内心中说服自己接受现在听到的一切。   詹天涯知道自己那三拳已经几乎将那个菜鸟给打清醒了,也不再担心夜叉王的故意挑衅,继续问:“夜叉王,我知道你的养鬼术并不成熟,否则的话,你不会呆在医院里,要挟胡淼和胡淼的母亲,就我看来,你现在的术基本上只达到半成熟的程度,你找镇魂棺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没错。”夜叉王这次回答得很痛快,“养鬼术,最基本的就是要以自己的血来喂养,如果不喂血,就会达到一种反噬的效果,最终所养的鬼就会吞噬掉我的一切,灵魂、肉体。”   “所以……你才选择了七八岁的孩子下手,而没有选幼儿,或者成人,你很聪明。”詹天涯“夸奖”道。   刘振明看着夜叉王,也期待着詹天涯对养鬼这一说的解释,这种说法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在网络上查询到的是控灵术的一种,便是控制灵魂,控制死者的灵魂,大多数以未出生的胎死腹中的胎儿,或者是夭折的幼儿,不过这类一般都称为邪术,大多数行此术者如果亲自从头到尾参与,下场都很凄惨。不管是在什么宗教中,都有人的意识与灵魂同在的这样一种说法,所以寻找胎死腹中的胎儿或者夭折的孩子灵魂,都达不到最佳的控制手段,试想,一个成人在正常情况下都没有办法与刚出生的孩子沟通,更何况只是用符咒等其他手段来短暂控制的幼儿灵魂?   所谓养鬼术,其实与赶尸术、行尸术大致相同,唯一最大的区别便是,养鬼术所控制的是死者本身的灵魂,以血养之,用自己的血液作为通灵的媒介,达到一种“心心相通”的目的,这是最早的方式,多少还有点道义来说。但后来演变成为了彻底的控制,没有曾经养鬼术之中所强调的沟通,而是单纯的命令与服从。赶尸术和行尸术,控制尸体是用的其他可用的灵魂,甚至是猫狗牲畜的都行,先抽魂到尸体内,再控制灵魂做简单的动作,如行走、跳动、甚至是简单的攻击,却没有办法做太过于复杂的行动,除非是用分魂术,既是将自己的灵魂从体内分配出来,控制其他尸体,也是通过血液作为媒介,但通常使用分魂术的人都不会存活,第一是失血过多,第二则是灵魂转移到其他不属于原来身体的尸体内,会造成极大的损坏。   在1949年,解放前,养鬼术和行尸术一样,流行于中国的云贵高原、康藏高原、南岭山区和黔湘间,当时大多数行此术的人一开始都是将新死之人的尸体,连夜从坟地中刨出来,称之为“请尸”,在行术后,称之为“驱尸”,达到目的后,将尸体重新掩埋,称为“送尸”。   这三个步骤必须严格遵守,但解放后,大部分行此术者都躲起来,或者是已死,能熟练使用的极少,因为已经没有这种必要,解放前很多人用此术大多数都是因为以诡异来掩饰自己偷运鸦片、硬通货币黄金等,而且养鬼术、行尸术等最早起源要查证很难,但在世界各地,东西方都有此术盛行,例如说西非的土著宗教伏都教。(伏都教中“伏都”二字忧伊维语Vudu音译而来,某些译为巫毒教。原意为精灵,既为崇拜精灵的教派,这里所指的精灵是指万物精灵,和中国异文化中万物有灵是相同的意思,另外伏都教还崇拜蛇灵,尊称为蛇神。)   以前大部分人使用胎死腹中的幼儿作为炼术的主要,后来此术在东南亚等地盛行,如今八卦杂志上甚至称部分商人以及明星,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曾在高人的指点下在家养鬼。   夜叉王却和这些人完全不同,他选择的是七八岁的孩子,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虽然调皮,但并不叛逆,就算有调皮的时候,但也可以立刻喝令停止。而略大一些的孩子,特别是十来岁的孩子,属于叛逆期,基于意识与灵魂同在的理论,这种年龄段孩子的灵魂最不容易控制,相反会闹出乱子,更不要说具有完全独立意识的成人,如果这类的灵魂养不好,会成为一种叫做“汹”的东西,俗称为恶灵,无法控制,终日游荡。   詹天涯解释完了这一切,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笑笑道:“詹警官,你了解得很清楚,不过我却发现,养鬼最好的方式是在母体内,只要控制了母体的灵魂,再控制原魂,那就容易多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胡淼的母亲下手?让其怀上鬼胎?接着诱使胡淼回到省城……”   “是。”夜叉王回答得很干脆,“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找个开棺人帮我找到镇魂棺,现在看来,不仅我需要镇魂棺,你们也需要镇魂棺!”   詹天涯侧头看着刘振明,刘振明没有任何反应,相反却看着曾达,曾达避过他的目光。   如今,三个人都在思考同样一个问题:夜叉王这次交代得实在太快太彻底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先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詹天涯又问。   夜叉王看着他的双眼说:“我说了,我要……找……到……镇……魂……棺!清楚了?”   “那只是个传说。”詹天涯道,“谁也不知道镇魂棺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功能。”   夜叉王听完后大笑:“有没有那个功能?你还在骗自己?我查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政府就用军队封锁了很多地方,听说当时还召集了一批异人,后来这批人不见了,想必都被你们带走了吧?上次我被抓的时候,关在监狱中,每天都有那些自称是警察,但一举一动都和军人没有区别的工作人员审问,更加确定你们的存在,同样也确定了镇魂棺的存在,越掩饰越否定就越能表示事情的真实性,这是现今这个社会中每一个人对各国政府的态度,所以你不用再骗自己了,时间不多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利用周蓉的身体作为容器,时间还剩下一周,一周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而且,如果你们杀了我,那些孩子就只能永远呆在轮回间。”   “我明白了……”此时曾达一拍脑袋,“轮回间,詹天涯,去那个地方要经过地阴门,地阴门也是轮回间,他之所以选择在医院行事就是为了配合地阴门,这样一来,如果我们不去那个地方,不经过地阴门,就算把镇魂棺取出来带到这里,胡淼没救不说,那些孩子也只能永远呆在医院的轮回间。”   “闭嘴!”詹天涯喝道。   夜叉王笑了:“看,我说过,你们都知道。”   此时,刘振明心中却在想: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奇异的古民居]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灵车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终于从漆黑中驶出,车头前方射来大团的刺眼的光芒。胡顺唐抬起手臂挡住光线,等眼睛逐渐适应后才慢慢放下,看清楚汽车行驶在一条山路之上,周围是高耸的页岩层山体,就像千层蛋糕一样,不过页岩层全是呈青黑色。   胡顺唐赶紧往车后看,想看清楚汽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驶出的。无奈,车内中间用以隔开T.霍克和梅丽萨的黑色玻璃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回身看右侧后视镜,从后视镜中胡顺唐看到灵车后方是一个漆黑的山洞,山洞中是无尽的黑暗,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那个山洞是有人在一片平整的山壁上画出来的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一样。   不过更怪异的还是前方。   灵车行驶在一条类似机耕道的小路上,路的两侧还有几乎大小相同的鹅卵石堆砌起来的保坎,用以保护右侧的山体和左侧的悬崖不至于大雨后山体滑坡导致毁坏道路,而且在山体上方还能够看到人工挖掘出来的水道,以免山体上方堆积过多的雨水导致山体滑坡。   这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个村子中有人居住!而且人口并不少!否则的话,根本不需要存在这些东西,再者左右保坎的堆积方法不像现代的保坎使用了水泥。   “可以停车吗?”胡顺唐拍了拍前方的座椅,阿柱没有停车,看得出胡顺唐的话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停车。”狄施阗开口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胡顺唐下车去。   胡顺唐的手拉住车门把手时,心中还是有些顾忌,毕竟昨晚在那个鬼镇经历的事情到如今都让他心有余悸。   终于,他还是将门打开,离开汽车的刹那,就像是有一种登月宇航员的感觉,过了许久才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但人已经来到了那保坎前,仔细看去,果然保坎所使用的手法并不象现代,而是混合了黄泥、观音土和稻草来加固,这和曾经书上所看到的古巴蜀人堆砌保坎一模一样!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正在低头查看保坎的胡顺唐,听到在灵车旁狄施阗的低声感叹,他转身走过去,来到狄施阗身边,和他一同站在那条路左侧的悬崖边上,向下看去,那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下面是一个螺旋形的盆地,而下去的道路就像是螺纹一样沿着山壁盘旋向下,就在中心盆地的位置,清晰可见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的房屋层层叠起,从远处看,阳光洒在那些个房屋上之后,就像是堆积起来的一个个各色的积木,建筑特色也十分奇特,完全是典型巴蜀古镇的民居风格。   巴蜀之地,自古以来民族众多,在巴蜀境内各地民居也由于所处自然环境,地理特征,气候条件,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的差别,在建筑物上的体现也不尽相同,特别是在明末清初时期,四川的战乱导致了人口丧失过多,于是历史上被称为“湖广填四川”的大规模迁移开始,在移民较多的地域,存在藏族、羌族、土家族、苗族、汉族等民族,而后民居的建筑特色不仅保留了从前巴蜀汉民的风俗习惯,甚至还有北方民居矮檐厚墙的特点,有些还有云贵高原的建筑特点融合在其中。   “依山就势,风水为先!一定是这里!”狄施阗露出了笑容,浑身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依山就势,风水为先?胡顺唐冷笑了一下,在蜀地,大部分古民居都按照这种特点来建筑,巴蜀地区无论场镇,还是村庄,历来就信赖风水之说,兴镇建宅,无出其右。建筑规划一般都以风水为主,所好为临水环绕,抱山独依的性质,其中大部分现在保存还算完好的古镇,都有一个绝对的特点,那便是依江河岔口或者弯道处而建,虽然这几乎是世界范围内人类聚集地的一个特点,就拿靠近蜀地隆昌县境内的云顶山云顶寨来说,便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建筑特定以军事要塞为框架,在山顶筑城,还设有瞭望台和炮台等,在寨子中还有一条明河和一条暗河在地下交汇,以免战事一起,流水变死水,敌军投毒。   眼前所见到的这个古镇也是同样,在村子后方有一条河流,奇怪的是河流从左至右流淌,却见不到进口和出口,但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流在流动,并不是死水河流。胡顺唐看着那条河,想着廖然笔记中记载的廖延奇带着Rk.霍克等人就是在河流旁边的井内挖出的镇魂棺,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必然是这里无疑。   整个村庄上方有流动的白色雾状气体不断盘旋,离远了看,还会误以为那是天上的白云,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海拔应该并不高,毕竟是深在山内峡谷之中,四面又是环山,这样的雾状气体是怎么来的?   “上车,我们进村。”狄施阗转身要上车,胡顺唐叫住他。   胡顺唐看了眼车内,T.霍克和梅丽萨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沉睡中,而那个阿柱好像一点都不兴奋,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坐在驾驶位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目光有些呆滞。   “胡先生,怎么了?”狄施阗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看了眼山中的村庄道:“如果按照廖然的笔记,这里早就毁了,为什么看周围就像是有人居住一样,还有,你看那边……”   胡顺唐一抬手,指向村庄中其中一栋民居,在民居封火墙上竖起的烟囱处还能看到升起的炊烟。而就在那栋民居的左侧,一层大雾慢慢移开之后,一座比旁边建筑高了数层的碉楼出现在那。   “有炊烟,还有那碉楼,这太奇怪了!”胡顺唐很谨慎,丝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谨慎已经超出了曾经的百倍以上,白狐盖面事件之后,带给他最大的改变就是谨慎,但同样也带来了对周围人的不信任。   狄施阗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皱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有炊烟就代表有人居住,而现在这个时间恰恰是午饭时间,当然前提是我手表上的时间还准确的话,另外,那个碉楼明明就是羌寨的建筑特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胡顺唐很疑惑,那个碉楼的确是羌族的碉楼。这种碉楼一般高达数十米,由上至下采用错缝修建,表面光洁,棱角分明,看起来就像是刀斧所砍出来的一样,用途也很广泛,一般楼体上都设有箭孔,而内部结构多为木造,以土墙围护,达到与周边各建筑相互支援和联系的空间。如果按照羌族碉楼的建筑特点,旁边的那座有炊烟的屋子,应该是属寨房一类的地方,下为牲畜棚,中为居室,上有平台,平台上搭建有防护的木梯好与碉楼之间可以随意行走。   狄施阗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不知道是对巴蜀古民居完全没有任何了解,还是根本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说:“胡先生,我们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查清楚这些事情,并不是雇你向我们提问的,因为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已经够多了,需要的只是解答的人,而不是提问的人。”   胡顺唐冷笑:“我不是自愿的,再说,是你威迫我来的。”   “是吗?威迫?很好,那么我现在有一条消息要与你交换,前提是我们顺利找到镇魂棺之后我再告诉你,这个消息现在对你来说是坏消息,不过找到镇魂棺之后,这个坏消息就会稍微变好。”狄施阗笑道,胡顺唐当然不知道他所说的坏消息是胡淼已死。   狄施阗与胡顺唐的首次接触,便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这个人的心理特点,倔强,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并且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陌生人,所以如今要将胡淼之死的消息告诉他,的确是可以劝说他立即找到镇魂棺,但保不准在这个过程中,那种怪异的性格和脾气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消息?”胡顺唐问,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狄施阗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现在你的任务是找到镇魂棺,并不是提问,我不想再重复这个问题了。”   狄施阗吊着胡顺唐的胃口,故意将眼前这个人体内的那种欲望给勾起来,这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弱点,对说了一半但实际上还没有开头的事情永远在心中拉扯着,一直到终于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到那个时候,加上事情本身会引起的结果,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便可以更好的控制对方。   “你不说,我不走。”胡顺唐道。   狄施阗笑了笑,看着来时的路:“好,那我们进村,你可以选择回去,路就在你脚下,我并没有绑着你。”   狄施阗说完,走到车旁,拉开车门,但并没有上车,似乎在等待着胡顺唐的下一步。   胡顺唐看着山体上那个充满无尽黑暗的洞穴,又转头看了看山下的那个村庄,如今大雾基本上已经散开,可以清晰看到在村庄的死角都有四个一模一样的碉楼,更离奇的是村庄之中竟然有蜀地中各种民族风格的建筑,犹如一锅大杂烩,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和谐,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不同风格的建筑凑在一起,会觉得不伦不类。   依山就势,风水为先,这里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术排列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村庄中肯定有什么不得不隐藏的东西,因为这种排列并不是用以军事用途,在峡谷之内,而入口处又没有阻挡,敌军一旦居高临下,便可以一览村庄各处。   镇魂棺真的在这里?   胡顺唐站在那未动,盯着山下的村庄,不过很快心中的疑问便被狄施阗所说的那个坏消息给死死地压了下去。   是不是……胡淼出事了?   正文 第五十章[奇门九局]   几千年以来,中国人对家庭氛围要求的只有两个字——和睦。而这和睦的含义却是来自孔子所创建的儒家思想为主导的伦理道德观,提倡孝道和对祖先的敬祭,最终形成一种中国人在古代社会的政治思想、宗教体系融合的价值观。家庭的氛围来自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其中风水便占了主要。   庄子曾提出过“天人合一”的理论,这四个字完全深入了中国的人心,在居住环境中首先一定要达到一个特点,那便是房屋要紧挨树林,却不是密林,这一点在风水学之中就有解释,树林和密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树林代表“和木”(也为和睦),而密林则是代表了杂乱,另外还要有水渠环户,因为中国人相信,万物有灵,自然环境能以神秘的力量影响生命繁衍、家族运势,这便是风水的最初。房屋(阳宅)的选址、结构、布局,都必须按照风水决定,好风水能够创造良好的居住环境,调和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风水风水,好风好水,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房屋布局的选择之后,还要加之内在的因素所决定,粮食的储备代表了五谷丰登之意,如果粮食储备不充足,这也会是破坏风水的一个主要原因。房屋周围庭院布置也很讲究,既有了相对的家族私属空间,紧挨树林之时,可与自然融合,又方便家族成员的内部活动。但很多庭院之中都是不允许种树的,特别是在庭院中间种一颗孤零零的大树,特别是果树,从测字上来说,庭院如同汉子中的“口”,而加入单个“木”便成为了“困”,而果树则有“有因有果”的意思,是为不详。还有大门和田地,一般来说大门的开口方向必须要面对自己家的田地所在,最好的便是大门紧挨田地,有开门既食的意思,但就算无条件离得太近,也必须面朝田地方向。田地可以种粮,但绝对不能作为阴宅的葬地所用,这是大忌,且葬地绝对不能与阳宅相对,是大忌之中的大忌。   最后便是房屋的阴阳调和,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之中,阴阳调和是达成世间平衡的一个基础,儒家中还提出了阴阳调和是达成家庭和宇宙和谐的关键,男人女人是阴阳代表,也是消极力和积极力的具体化,象征家庭的和谐安定,缺一不可,同样古时中国人饲养牲畜也大多数以一公一母,一雄一雌来搭配,但后来发展到一公多母,一雄多雌作为代表,所以在古代,大多数呈现的便是阳盛阴衰的气象,也是女子地位低下的一种代表。   灵车慢慢行进村庄内,四下无人便算了,虽说道路很狭窄,却刚好能够行驶这辆灵车,很是奇怪,况且周围的民居布局也不同胡顺唐曾经学到风水中所要求的,甚至有些杂乱,不按传统的章法来办,似乎丝毫不忌讳。   也许是因为按照奇门遁甲术排列后导致的?胡顺唐暗想,同时也决定将自己怀疑的一些东西不再说出来,隐藏在心中,也许在其中找得到什么办法加之利用,可以摆脱狄施阗等人的控制。   这里的房屋也是错落有致,没有一间房屋是相同的,看起来很好找,但你一旦再回头,肯定无法记得先前自己看到的是哪一座房屋,这就是视觉上的一种误导,这样使得整体的轮廓变得起伏不定,高低错落,用现在的话来说,具有艺术气氛和建筑内在的感染力。而奇门遁甲之术用以排列房屋,通常要求表面上看起来规整有序,实际上却不一致,道路主次分明,弯直并在,能上能下,空间变化莫测,前行再回头,就发现转一侧面后,先前来时的路完全变了。   胡顺唐盯着那巨大的遮雨檐,下垂往内有些略弯曲,这是江浙房屋特有的风格,而墙面旁边的封火山墙虽然一直在巴蜀等地常见,实际上却是徽式和潮汕建筑中的特点,而墙面上体现出来的那种青色长砖可以看出,这并不是进入巴蜀地之后所演变的,而就是原先的建筑风格。不过,那些木雕,倒是巴蜀独特的风格,不过因为巴蜀受道家思想影响过重,民居建筑辎重很少有木雕装饰,倒是寺庙官员府邸中的撑拱上必有这类的装饰。   “镂空雕,高浮雕,圆雕……越来越有意思了。”狄施阗看了一眼窗外,说着。   原来他懂这些,因为胡顺唐的父亲曾经是木匠,巴蜀的木匠,对大多数木雕多少有了解,但奇怪的,越是做棺材的木匠手艺越是精湛,因为某些棺材上雕刻出来的花纹,其细致程度要比房屋木雕更为精细和美观。   突然间,汽车刹住了,阿柱握紧方向盘,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有人。”   有人?狄施阗和胡顺唐立刻抬眼向车头方向走去,就见前方巷子口隐约可见一个背着背篓拿着短锄的老头儿站在那,抬眼看了下这个方向,立刻转弯向右侧的大路走去。   “追上去!”狄施阗命令道,阿柱一踩油门,汽车轰鸣而出,在转弯处刹住,胡顺唐再向右边一看,大路上左右根本没有半个人影,而且周围的只是两面长长的青砖墙,没有任何民居在那,只是前方百米外才有类似民居的建筑,这个老头儿去哪儿了?遁地了?   狄施阗疑惑地看着左右,胡顺唐却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前方的座椅道:“把车向后退三米。”   “三米?我可没那么精准。”阿柱回答,依然是那种嘲讽的语气。   “胡先生叫你退,你就退。”狄施阗说。   阿柱哼了一声,将车挂上倒档,向后缓慢退了一下,胡顺唐要开门,却发现车门被旁边的民居所挡,根本无法打开。阿柱在车内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狄施阗却未笑,期待着胡顺唐下面要做的事情。   胡顺唐清楚记得,奇门遁甲之术中,奇门和遁甲不相同,首先要知道什么叫做局数,局是奇门遁甲最基本的部分,要形成遁和盘之前,首先要决定局的所在。无论是用此术如何排列,逃不开的便是这两者,而且局必须配合算数,这一点胡顺唐尤为头痛,因为他从小算数都不是很好,而且局的算法,是用计算器等现代工具没有办法计算的。   局又分为阴阳二局,而两者各包含“九局”,这其中还含有中国古时称为的十二时辰,众所周知一个时辰为两个小时,但古人也用十二地支为十二个时辰命名,还加之节气,既古人根据昼夜长短和中午日影的高低等因素,在一年时间中定下若干个节点,每个节点上定下一个节气,节气则表明地球在轨道上的位置,也就是太阳在黄道之上的位置,故此有了二十四个节气,每份为十五天。   奇门遁甲之术中把一个时辰称为一个局,按照奇门历法计算,每年共三百六十天,每天十二个时辰,全年的局数就为四千三百二十个局,但这四千三百二十个局却可以因人因地而异,不断变化和组合,说直白一点,就如同现在彩票中数字的排列,表面上看似简单,但要真正将那固定的数字组合出所有的排列再全数购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因为这四千三百二十个局过于复杂,而其中又不断在重复,到了汉朝张良时期,张良改良成为了十八局,也就是现在大多研究奇门遁甲都知道的张良十八局。   说到底,奇门遁甲,就是在方位、家相、命理、占卜等方面表现出“十干、八门、九星、九宫、八神”这五种技能以判断和应用的占术,可以应用在各个方面,打仗布阵,亦或者命理计算,甚至是天气预测等等,在这门术传入了日本后,被称为“九气”或者“九星”,但他们所使用的“九星”并不是五种机能中的“九星”而是“九宫”,也仅仅只是学会了奇门遁甲中五种机能的其中之一,日本平安时代被后世称为“晴明公”的阴阳师安培晴明便是善于九星之术。   “再倒退三米,再进三米!”胡顺唐拉着车门道。   阿柱转头过来冷冷地看着胡顺唐道:“你脑子有病?那不是等于没动吗?”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胡顺唐道。   狄施阗此时也对阿柱道:“按照胡先生所说的做,否则的话你就想办法找到路!”   阿柱冷笑了一声,按照胡顺唐的话后退了一下,又前进了一下,胡顺唐注意着周围,突然用手一指右侧道:“看这边!”   狄施阗和阿柱一看,都目瞪口呆,明明应该在车头右侧方向的路口却变化到了车身后门的右侧,而那个先前离奇消失的老人就坐在右侧的一块石板上,疑惑地盯着他们,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嚼着。   “怎么会这样?”阿柱终于收起了先前那副嘲讽的语气。   胡顺唐道:“是错觉,建筑上的错觉,用了九门的算法后来排列的,用了五行中颜色的技术,导致了我们视觉产生错差,这是惯用的方式,但是要排列出这种建筑来,少则要花上五到十年的时间,这里很怪,说不出来的怪。”   胡顺唐说罢,打开车门,面朝那位老头儿,正要开口,老头儿却先开口说:“喂!你们是干莫子的咯?”(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胡顺唐一愣,这老头儿说的是湖南话?准确的是湖南长沙话!   “老太爷,我们是来问路勒。”胡顺唐故意用四川话问。   也不知道老头儿是不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们,起身就向前方走,边走还边喊道:“老婆啊,气来加蹦咯,京了五马甲!”   胡顺唐又是一愣,随之听到狄施阗在旁边低声说:“是闽南语,意思是老婆,起来吃饭了,今天有肉吃。”   长沙话?闽南语?这代表了什么?这个村子中住着全国各地的人?   本还晴朗的天空慢慢暗了下去,胡顺唐把头探出车外抬头再看,村庄上空那层厚重的雾气又飘了回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说各地方言的老头]   “下车。”   狄施阗说完,拉开左手的车门就准备下车,却见胡顺唐没有丝毫反应,竟将自己本来已经打开的门关闭,盯着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   “不下车?”狄施阗问,目光也跳到那个老头儿的身上。   胡顺唐摇摇头:“这里到底存在些什么,还没有弄明白,贸然下去,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难道你来过这里?”   胡顺唐也是在试探狄施阗,狄施阗摇头道:“不,第一次来,阿柱……”   狄施阗叫了阿柱的名字,拍了拍前方驾驶座上阿柱的肩膀道:“你下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阿柱点头,随后伸手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工具箱,掏出一把匕首来,藏在袖筒中,此时胡顺唐又阻止阿柱:“你也不要下去。”   阿柱侧头看了一眼胡顺唐,眼睛一闭,再张开,眼珠子已经看向了狄施阗。   “他和我们不一样,死不了。”狄施阗淡淡地说,冲阿柱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车。   胡顺唐不让阿柱下车的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在经过鬼市的时候,阿柱展现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所以他认定在这辆车上,包括T.霍克和梅丽莎在内的五个人,都是寻找镇魂棺必不可少的人,或者说是工具。否则的话,这种诡秘的事情,狄施阗带这么多人一同上路,十分不符合情理。如果其中一个人出了意外,极有可能找不到镇魂棺不说,就连回去都困难。   试想,如果阿柱出了什么意外,回去再经过鬼市的时候,谁来引路?   阿柱打开车门,下车后站在原地四下环视了一圈,侧身向老头儿所在的街道走去,步伐很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似乎对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胸有成竹。   “他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胡顺唐想起刚才狄施阗的话,加上一路上狄施阗对阿柱一种莫名的“信任”,不,严格说是依赖。还有在省城教堂时阿柱布下的那种类似结界一样的“鬼打墙”,说明这个人肯定与常人不同。更重要的是,狄施阗在教堂外提到过,阿柱某些能力来自于他另外一个神秘的雇主。   “我不饥,不想吃。”此时,老头儿跟前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虽然胡顺唐能明白话中的意思,却不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地方的话,不过肯定是方言。   狄施阗听到那个声音后,也立刻侧头看向屋子的方向,同时在车外正在向前走的阿柱也停了下来,好像在等待什么。   “河南话。”狄施阗说,“我没听错的话,那个老太太说的是河南济源话,没错的。”   “河南济源?”胡顺唐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嗯,他的老伴说不定是河南人。”   “不一定。”胡顺唐否定道。因为从刚才老头儿所说的两地方言来看,老头儿会说至少两种以上的方言,也许老太太也能说相同的方言。因为河南话还算好,大部分都能听明白,但长沙话和闽南语很难听懂,这两夫妇总不至于几十年以来,每次聊天都换着各种不同的方言?   “木加?木家要西咯就办,家马补马!”老头儿有些不满地吼道。   又是闽南语,胡顺唐听不明白,侧头看着狄施阗,狄施阗解释道:“老头儿的意思说——不吃?不吃饿死了怎么办?吃肉补肉。”   “吃肉补肉?”胡顺唐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这听起来和小时候长辈开玩笑说吃啥补啥是一个意思。   老头儿从屋子里又走出来,看模样似乎对自己的老伴儿不愿意吃饭很不满意,一脸怒气,将摆在门口的背篓一脚踢开,想了想又扶起来,俯身从背篓里面取什么东西。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儿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柱,眉头一皱,转身喝道:“哦改还跟哒我咯?”   又变成长沙话了,意思是“你怎么还跟着我呢?”   胡顺唐之所以能听懂长沙话,完全是因为被吴天禄收养后,在小卖店旁边那家开小吃店的夫妻俩是湖南长沙人,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聊天。胡顺唐也是出于觉得长沙话特别好玩才开始学,开始仅仅是模仿,后来时间长了也习惯性跟着一起说,久而久之,基本上就能听懂绝大部分的长沙话。不过狄施阗能听懂的方言却不少,甚至能分辨出来是哪个省哪个地区,这让胡顺唐吃惊不已,同时也更加怀疑这个狄施阗的真实身份。   方言虽然也都同属汉语,就如你学外语一样,在没有特定环境之下,无论你怎么学,都没有办法做到说得自然,一听就明白的程度,必须是要在那个地方至少生活过一段时间。   狄施阗能听懂这么多方言,难道说他去过很多地方?这么多年一直在全国各地奔波?   胡顺唐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狄施阗的脸,再将注意力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阿柱愣在那一动不动,右手轻轻抖动了一下,作势好像是要掏匕首。胡顺唐暗想不好,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万一加上心智有点什么问题,对这个老头儿下了毒手……   想到这,胡顺唐就要下车,却被狄施阗拉住:“不要担心,阿柱不会乱来,他有分寸的。”   狄施阗虽这样说,但胡顺唐依然很担心,不过就在此时,那个老头儿的身子好像很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秒钟,但胡顺唐还是隐隐约约看到在老头儿的身后有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好像影子还不止一个。   光线的原因吗?胡顺唐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白雾弥漫的天空,周围的建筑也不会反光,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快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啦!”老头儿这次说了标准的普通话,又从背篓中掏出了一把柴刀。   这句话一出口,胡顺唐愣了一下,随后张口道:“不对!”   “什么不对?”狄施阗很奇怪地看着他。   “他说的是普通话,你应该知道建国后到1956年才正式确定了普通话的性质……”胡顺唐揉着额头。在辛亥革命之后,当时的中华民国就要求了所谓的官话,是以北京话为主,书面称之为北平语系。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一直到1956年国务院发出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把普通话的定义增补为——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并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为准。基于这一点,建国前后的普通话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可这个老头儿现在所说的却是非常标准的建国后定下的普通话,换言之,这个老头儿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至少也是从50、60年代后才搬迁到这里来。   不过从年龄上来看,这个老头儿至少70好几了,反推回去差不多应该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的人,以正常的道理来推算,除非这个老头儿是当时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才会去学习标准的普通话,一般的百姓,特别是农民,不可能会说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不管他原先是什么地方的人,如果是巴蜀境内的人,那更不可能会说如此标准的普通话。   胡顺唐更加留意那个老头儿的一举一动,看见那个一脸怒气的老头儿拿着柴刀在阿柱眼前比划着,作势要砍下去的模样,不过更奇怪的是阿柱,因为此时的阿柱竟向后退了好几步,随之还回头向灵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恐惧,而看向灵车方向的原因好像是在——求救!   “再夫久!再夫久!啊侬别个侬久了!”老头儿一边向阿柱逼近,一边喊道。   “浙江话。”狄施阗解释道。老头儿突然变了浙江话,大体上来说应该属于浙江金华话,意思是“再不走,再不走,我赶你走了!”   阿柱又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松散开来,并不像先前那样握成拳状。   人如果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同时也在行走,那么手掌会下意识地松开,让你神经放松的刹那,又会握成拳状,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这仅仅是一种神经反应。   胡顺唐留意到这个细节,心想一个在鬼市中行走自如的人,走到这里竟然会害怕一个拿着柴刀的老头子?这未免太不符合情理了。   “下车看看。”胡顺唐说完,打开车门,慢慢走到阿柱的身后,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激怒那个老头儿。   老头儿依然举着柴刀,对走近的胡顺唐视而不见,而且这样的叫喊并没有将村子中其他的居民给引出来,整条街道上如今只有老头儿、阿柱和胡顺唐三个人,冷清得有点可怕。   “小赤佬,侬再勿走,阿拉就勿客气了!”老头儿这次用了上海话。   一直留意老头儿举动和表情的胡顺唐,发现这个老头儿每次开口说出一个不同地方的方言时,脸上的表情和五官都会出现细微的变化,不是眉头挑动,就是嘴唇拉扯的幅度变大,或者说眼神收放的程度不一,看起来就像——不是一个人在说不同的话,相反像是不同的人在说不同地方的方言。   还有刚才闪过的那个人影,这代表什么?   胡顺唐慢慢侧过身子,向灵车的方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狄施阗下车。   正文 第五十二章[行走的村庄]   “不是人……”   阿柱低声自言自语地重复着那三个字,脑门前也渗出了汗滴。   胡顺唐侧头看着他的表情,脸己成死灰色,突然变化的脸色让胡顺唐都吓了一跳,就好像是一个原本还活生生的人,突然间变成了死去好多天的尸体一样。他那双微微发抖的双手,加之轻微向后挪动的双脚,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也没有任何必要装出害怕这老头儿的模样。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害怕这个老头儿?   “阿柱!上车!保护霍克先生!”狄施阗下车,走到阿柱的身后命令道。   阿柱听狄施阗这样一说,好像得救了一般,快速往灵车方向跑去,奔跑回去的时候,连不小心从袖筒中掉落出来的匕首都顾不上捡起来——开车门、上车、关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看样子真的受了不小的惊吓。   “阿柱怎么会这样?”胡顺唐问,不过他问得相对要委婉一些,其中的含义是指到底是什么让阿柱变成这样,眼前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儿?   狄施阗盯着那个老头儿,将声音压到最低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他?是指阿柱还是这个老头儿?   老头儿根本不理会胡顺唐和狄施阗两人,放下柴刀转身走到竹篓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些蔬菜,转身便进了屋子。   为什么老头儿偏偏就看阿柱不顺眼,甚至要挥动柴刀驱赶,却对胡顺唐和狄施阗两人视而不见?就如同两人是空气一样。   “进去看看?”狄施阗说,这次他并没有先迈出一步去,似乎只是在征求胡顺唐的意见。   看眼下这个情况,村子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加上这里的布置,离开之后再回来就会迷路,这间屋子看样子应该是距离灵车最近的一个地方。   这条街道内,周围的房屋外貌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熟悉这里的人,你离开先前所在的地方,走上几十步外,再回头绝对会发现已经没有办法找到先前自己出发的起点,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像了。不过若是离近了,你也许会发现一些细微的区别,可恰恰这些所谓的区别就是为了迷惑你的双眼,让你误以为发现了区别,实际上你却离真正的目的地越来越远。   “好,进去看看,不过我有个要求。”胡顺唐说话的同时,悄悄将手伸进口袋中,摸到自己暗藏在里面的一小包五禽骨粉。   “什么要求?”狄施阗站定问。   胡顺唐道:“从现在开始,你得按照我所说的去办,因为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你们没有办法找到准确的方向离开,不信的话你可以马上回到车上和阿柱试试。”   胡顺唐又一次试探着狄施阗,想知道狄施阗是否真的对这个地方很陌生,还有对关于奇门遁甲之类的了解程度到底有多深,如果狄施阗答应了他的要求,至少说明从进入村子开始,特别是从先前阿柱害怕的表现来看,狄施阗“依赖”的目标会逐渐转移至胡顺唐的身上。   “好,我答应你,不过只是暂时的。”狄施阗笑笑道。   暂时的?暂时的也好,多少也可以在这段时间摸清楚狄施阗的真正目的,还有关于T.霍克以及梅丽萨两个人怪异的行为是否真的与所谓的疾病有关系。   胡顺唐将抓到手中的五禽骨粉小心翼翼地从指缝中抖落出来,洒在地上,这样万一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迷了路,还可以顺着五禽骨粉找到原点,不至于失了方向。   五禽骨粉“落地生根”的特点,也是不久前胡顺唐才发现的,也同样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东西极其难找,就算开棺收取了大批银钱,也得花费大部分在这上面,因为五禽骨粉的原料实在难找,特别是在二十一世纪。   五禽骨粉离开开棺人的手中,只要不落在水火之中,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会紧贴地面,除非遭遇大火和积水的冲刷,短时间之内都不会消失。从前开棺人要使用五禽骨粉,一方面是因为出于对应五行的需要,还有催生孟婆之手的能力,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定穴”。风水之中,穴位所在的地方很重要,一般情况下不可挪动,不过在开棺之后,就算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回棺材,多多少少都会产生细微的变化,要恢复从前的模样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因此会对阴宅的风水造成影响。   要避免阴宅风水的影响,就必须要“定穴”,五禽骨粉抹在双手之上,开棺之后,洒落在周围,就类似于用画笔在棺材周围画了一个标志,而这个标志就是棺材摆放的“下穴”所在,如果“下穴”准确,那么几乎对风水构不上什么影响。   胡顺唐手中的五禽骨粉,还是上次白狐盖面事件后剩下来的,都小心翼翼保管,因为他不知道那东西没了,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搞去,面对詹天涯,他是绝对无法开口,现如今,他还不知道,詹天涯带着刘振明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走到那家屋子的门口,胡顺唐抬头便看到打开的门两侧贴着的木板年画,年画上所描绘的是一群人正在围绕着一颗摇钱树,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颗摇钱树顶端正在掉落下来的金银珠宝,而就在摇钱树的下方有一个人蹲着双手高举一个银盘。   “绵竹木板年画。”胡顺唐自言自语道。   绵竹木板年画是清代中国四大木板年画之一,巴蜀特有的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东西,构图讲究对称、饱满、主次分明,色调艳丽明快,人物的造型夸张,但其寓意深刻,几乎每一幅木板年画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   狄施阗伸手要去推开那半开着的门,手却好像碰到墙壁上,愣了下,又赶紧后退一步,这才发现所谓的半开的门,还有半开门之间能看到屋内的一些陈设,都只是封闭大门上的一幅画!   那就对了,果然近在眼前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相。胡顺唐伸手摸着四周,也找不到这扇门的把手,再看左右的地方,在右侧有口水缸,走近一看,那水缸也仅仅是画在墙壁上的一幅画。   这些画几乎都可以以假乱真了,在白雾遮挡光源的情况下,双眼没有办法因为光源而辨别出景深内的物体,便达到了一种扰乱你视线的目的,可明明看见那个老头儿从这里自由出入,并没有看见他开什么门,这里怎么会这样?   胡顺唐和狄施阗觉得奇怪,互相对视了一眼,狄施阗赶紧回头向灵车的方向看去,果然灵车也不在原来的位置。   “阿柱!阿柱!”狄施阗叫着阿柱的名字。   “到!”阿柱的声音从反方向传来。   狄施阗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我去找阿柱!你呆着别动!”   “别……”胡顺唐刚说了一个字,狄施阗就已经转身向阿柱回话的方向跑去,大概是因为心急车上的霍克先生和他的女儿。   狄施阗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口,胡顺唐回头来看面前的门,随之再回头去看那街口,就发现周围的陈设有了细微的变化——原本前方的丁字路口,现在变成了一条十字路口,而十字路口的延伸直接朝向了他们来时的那条山路。   如果我动了,周围产生了变化,很正常,为何我没有动,村子却产生了变化,难道这个村子有生命,会自己行动吗?胡顺唐清楚所谓的奇门遁甲之术,以局来计算,要达到将有生命的物体困在某个地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换言之,智慧越高的生命体,在面对奇门遁甲所设下的局,越容易陷进去,说直接点,就是人的思想往往比其他生命体更为复杂。   每个人几乎都在面对想法复杂的另外一个人时,都会说一句话——你想得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但要解局,必须要找到局的中心,找不到那个中心位置,就没有办法破解这个局,从内部破解要比从外部破解来得简单。   胡顺唐没有挪动步子,伸出手撑住门的两侧,保持身体的平衡,看向身后背对着的那扇门,门上也是画着相同的年画,摇钱树、围观的人群、拿着银盘的人,还有掉落下来的金银珠宝。再扭头看向其他大门口,也画着这幅画。   这幅画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另外,最奇怪的是在廖然的笔记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关于这个村庄会是这个样子,关于那个大户人家的宅邸,还有义庄,从先前居高临下看去,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村庄,这里到底是真的水牛坝村吗?   胡顺唐盯着眼前那幅年画,仔仔细细重新看了一遍,这次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那个手捧银盘的人,下蹲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摇钱树根部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好像不是什么树根凸出地面的模样,反倒像是一口箱子。   箱子?为什么会是箱子?胡顺唐凑近了看……   不,不是箱子,是棺材,棺箱棺箱,巴蜀人曾经有棺箱这么一说,最早棺材的模样也根据木箱演变,有棺箱不分之说,这颗所谓的摇钱树下是不是就是那口镇魂棺?   这仅仅是胡顺唐的推想,因为这毕竟只是一幅年画,寻思了一会儿,胡顺唐盯着那颗形同枯树,却“长满”了金银珠宝的摇钱树来,突然想起来了在吴天禄那本小册中所写的一句话——形如枯树,木质松软,抚摸如人肤,阴冷冰凉,无根。   那是对冥界锁魂树的描述!   正文 第五十三章[肉香][第一更]   [庆圣诞!24日平安夜到26日三天,每日更新两章。因24、25日两日为周末,第一章更新时间为中午12时18分左右,第二章更新时间为下午14时16分左右。26日星期一因要上班,为照顾大家休息时间,第一章更新时间为中午12时16分左右,第二章更新时间为下班后18点18分。元旦期间加更,当日通知各位书友,主要是因为写两本书,时间上岔不开,只要《谋臣与王子》完成,这边一定开始持续加更,多谢各位理解与支持]   ————————正文的分割线————————   无根!年画上的这颗所谓摇钱树,也没有所谓的树根,画中那个蹲下手捧银盘的人故意挡住了树根处。所谓树,必须要有根,有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生长,而生长离不开土壤,如果锁魂树并不是生长在土壤之中?   形如枯树,这一点也很符合画上的摇钱树,但“木质松软、抚摸如人肤、阴冷冰凉”从画上就没有办法体现出来,不过“抚摸如人肤”的意思应该是代表着锁魂树的表面如人的皮肤一样。   胡顺唐仔细看着年画上人物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又看了看那颗摇钱树的皮肤,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没错,画师笔下摇钱树和人物皮肤是用的一种颜色,可以说是肉色,加上原本画板的底色让人误以为色彩并不相同,那仅仅是因为在画摇钱树之前上出的底色和画人物上出的底色完全不同。底色的不同,会导致人视觉上的误差,认为人物皮肤和树的颜色不相同,但眼神在树和人物之间快速移动便可以分辨出这一点。   这么说,这颗摇钱树就是锁魂树,而锁魂树下必然就是镇魂棺所在了?可为何在廖然笔记之中完全没有提到过树?T.霍克的口述之中也没有提到过这些,只是说镇魂棺在水牛坝村河滩旁边的一口井中找到的。   有一个人在说谎还是都在说谎?没有理由,T.霍克是一心为了找到镇魂棺而来,相反廖然只是无意中牵扯进这件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谎的必要,即便是廖然的笔记是霍克家族的伪造,可这样做又有什么理由?   胡顺唐盯着那幅年画,脑子在思考着,连那扇门悄悄被人打开都没有察觉,眼前依然出现的自己设想出来当年水牛坝村发生的那一幕幕往事。   门被悄然打开的瞬间,一丝冷风钻进了胡顺唐的脖子,冷风在脖子处打了一个圈滑进了后背。胡顺唐打了一个冷颤,眨了眨眼睛,此时才发现一个脑袋好像凭空挂在门缝之中,脑袋上那双眼睛瞪大看着他,下方那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两侧的脸颊鼓动着,嘴里好像嚼着什么东西。   “你是哪个?”那人说话了,说的四川方言,胡顺唐这才看清楚是先前那个老头儿。   “我是……我是……来找人勒。”为了拉近与那人之间的关系,胡顺唐也开始用四川话与他交谈。   “找人?你找哪个人?”老头儿没有将门再打开,依然保持着身子在门内,脑袋探出来的姿势,上下仔细打量着胡顺唐,好像第一次见他,完全对先前和阿柱站在一起的胡顺唐没有丝毫印象。   胡顺唐想了一下,道:“老人家,我找廖延奇,你认得到不?”   胡顺唐之所以要将廖延奇的名字给报出来,是因为在廖然的笔记中提到廖延奇已经进入过镇魂棺得到了永生,既已经永生,如果这个村庄又是曾经的水牛坝村,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对这个名字应该有点印象。   老头儿盯着胡顺唐,看了好久,终于摇头道:“认不到,这个地方没得这个人,你找错唠。”   老头儿不说这句话还好,偏偏一口咬定“这个地方”没有这个人,让胡顺唐很怀疑,这个地方肯定指得是这个村庄,而不是这间屋子。从常理上来说,在一个村庄内,大家基本上都知道各自是否存在以及其他人的姓名,不过老头儿迟疑那几秒的时间倒让胡顺唐意识到他也许是在说谎。   “是不是哦?我是来旅游勒,顺便来找一哈我爷爷勒朋友,听我爷爷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胡顺唐双手撑住门,不让那老头儿把门重新关闭。   老头儿的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东西,隐约间胡顺唐闻到一股炖肉的味道,闻起来那肉应该是煮的干肉腊肉一类的东西,应该不是鲜肉,从季节上来算,应该是往年做的腊肉,不是今年新做的,新作的腊肉气味没有这么浓。   老头儿没再回答胡顺唐的话,扭头就往屋子里走,随后消失在黑暗之中,胡顺唐抬脚就要往屋子里走,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那喊道:“你呃人!”   是广东话,意思是“你骗人”。   “你管老子勒!”(四川话:你管那么多干嘛?)老头儿在吼道。   屋内有两个人?除了那个老太太之外,还有其他人在?胡顺唐迈进屋子的一只脚要收回去,此时门却突然“咔吱”一声敞开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黑暗,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黑暗之中远方那一点点光亮。   站在门口,胡顺唐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间屋子除了大门口之外,没有任何窗户,屋顶也很严实,没有一点缝隙,外面的光完全没有办法透进来。   人住阳宅内,一个阳字就说明了一切,既是活人所住的地方,那必定是要通风,透光,最好是坐南向北,冬暖夏凉,谁也不愿意住那种连大白天都需要开灯的房子,而这间屋子却很奇怪,没有丝毫的光亮,也不点蜡烛、油灯,伸手不见五指,不要说做个饭打扫个卫生,就连人平日内要做点琐事都难。   “你哩嗰冚家铲,你害死我哋哩度所有嘅人!”那人又用广东话说,胡顺唐大概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是“你这个王八蛋,你害死了我们所有的人”。   听到这句话,胡顺唐赶紧往屋子里面走,向屋内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因为太心急,进门后没有注意,抬脚就被门口摆放的一张长凳给绊倒,摔倒在地,胸口一阵发闷。当他再抬头时,隐隐约约看见那老头儿站在前方另外一间小屋子中,面朝自己的右方,指着骂道:“要不是老子!你们早就没球得唠!是老子救唠你们,狗日的一个个还骂老子,你们都是些瓜娃子!”   胡顺唐爬起来,向里面跑去,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和那个老头儿说话。   刚靠近那个房间,老头儿转身便向最里面走去,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你以为老子自己愿意?”之类的话。   胡顺唐冲进那间屋子,站在原先老头儿所在的位置,看向右侧……果然!在那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胡顺唐正要走过去看清楚那人是谁,同时也发现那个身影也向自己靠近,他赶紧停住脚步,而那个身影也停住不动。   此时,胡顺唐定睛一看,自己跟前哪里有什么人,分明就是一面古铜镜!   镜子?刚才老头儿面朝镜子在说话?可刚才那个说广东话的人又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房间内就放了一面镜子,根本藏不住人,藏在镜子后面了?   “你点解锺唔扯??扯啊!死远啲!!”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是从老头儿离开的方向。   胡顺唐愣了下,站在那盯着那面镜子,又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思考了一阵,将看到老头儿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最终融合成一个事实——这个老头儿一直在自言自语!包括吵架都是自己在与自己对话!   这个老头儿精神分裂了吗?   胡顺唐又一次向声音来源方向跑去,跑到尽头,发现那是一个厨房,而老头儿则蹲在灶台前,拾起旁边的木柴往灶台里面扔,灶台内忽明忽亮的火光照到老头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老头儿终于开口说话了,用的是标准的国语。   胡顺唐盯着那老头儿,又看着四周,反问:“这里是不是水牛坝村?”   老头儿笑了:“水牛坝村?谁告诉你的。”   “你是谁?”胡顺唐又问。   两人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不断地向对方提问,想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但老头儿似乎对胡顺唐并不回答问题根本不心急,扔了几根木柴后,端起灶台上一个碗,用两根手指抓起一块黑乎乎的像是肉一样的东西,塞进嘴巴里开始大嚼起来。   一阵阵肉香传进胡顺唐的鼻子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这类正常的食物了,肚子也“咕咕”作响起来。   老头儿听见胡顺唐的肚子响,笑了笑,将碗递给胡顺唐说:“饿了就吃一碗吧,很美味的。”   的确很美味的样子,那碗肉好像有一只手一样牵着胡顺唐的鼻子向灶台靠近,刚靠近灶台,胡顺唐微微抬起头,就发现在老头儿身后堆放柴火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   胡顺唐身子一震,立刻调整姿势面朝那个地方,看着那个人。老头儿此时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人说:“我家的老婆子今天不想吃肉,就便宜你啦,吃吧吃吧。”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那个碗去,但目光依然盯着碗中浮在表面的那几块黑乎乎的肉。从厨房到外面少说也有十几米的距离,刚才胡顺唐走进来都花了不少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这个老太婆扯着嗓子喊,外面街道上的人才能听见,但先前听到只是很柔和的声音。   难道说先前那个老婆子的声音也是这个老头儿的自言自语?   胡顺唐的目光从碗中慢慢移动到依然端着碗的老头儿脸上。   老头儿保持着一种很诡异的笑容,眼眶中的眼珠子却在细微地抖动着……   正文 第五十四章[不腐烂的尸体][第二更]   [第二更!圣诞节祝大家节日快乐!希望大家都能得到saintNick在深夜装在袜子里面的礼物!主与大家同在!节日小贴士:圣诞老人的红白相间的打扮,让可口可乐公司获得灵感,从而促使了大家现在所看到的红白相间的可口可口包装。]   “这个厨房好潮湿呀。”胡顺唐很自然地将手慢慢缩回去,同时将话题给岔开。   老头儿的手依然端着碗,淡淡地回答:“巴蜀之地,盆地之内,潮湿是自然的,再着这村子四面环水,想不潮湿都难,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四川人吧?什么地方的?”   胡顺唐点头撒谎道:“成都。”   胡顺唐说完,装作参观厨房的模样,往那个所谓的老太婆方向走过去,想要看清楚在那里到底躺着什么人。正常来说,他与这个老头儿说了这么久的话,就算旁边的人不搭话,至少也会发出点声响来吧?但那里的人好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胡顺唐原本还顾及老头儿会阻止自己,可老头儿完全不避讳他的行为,只是将碗重新放回了灶台上,又从中夹起了两块肉,在嘴里嚼着,发出连带着口水的声音。随后又用一根棍子拨动了一下炉灶中燃烧的木柴,咳嗽了一声,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厨房。   老头儿刚一离开厨房,胡顺唐立刻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来到躺在柴火堆中的那个人跟前,仔细一看,那里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婆!而是一个穿着打扮和驴友无疑的年轻人!年轻人面如死灰色,双唇颜色和脸色相同,有些发毛已经开叉,一看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死尸!   死尸双手呈爪状,脑袋紧缩进脖子下方,双眼瞪开,却看不见眼珠,只是一团白色如同雾状的东西布满了整个眼眶,就好像是有一只蜘蛛爬进去织满了蛛网一样!   胡顺唐来到门口,向外面看了看,又仔细一听,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大门又敞开,老头儿应该是出去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具死尸,但为何又根本不避讳自己看见?相反还故意离开,让自己看个清楚呢?是想要寻找机会杀了自己?   不过他到底是谁?   胡顺唐从炉灶中拿出一根前端还在燃烧的木头,仔细地查看那具尸体,凑近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从尸体外表看不到任何外伤,衣服也没有破损的痕迹,也没有中毒发黑的迹象。翻过那尸体,查看后背和后脑,也没有找到任何外伤的痕迹,倒是在手腕处被割去了一大块肉,痕迹是新割的,但缺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死亡的时间必定过了好几天了。   这种潮湿的环境,尸体没有腐烂发胀,更没有其他变化,只是皮肤颜色变成了死灰色。怎么会这样?   胡顺唐举着火把慢慢向下看去,在男人右脚脚踝靠近鞋子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是鼓起来的。他伸手慢慢摸了过去,当手触摸到那鼓起来的东西时,心中一惊,立刻揭开裤脚,把火把凑近一看,脚踝处是一个枪套,枪套中还装着一把手枪!   将手枪从枪套中抽出来之后,胡顺唐看着枪柄上那个五角星标志,又看着那手枪的形状,回忆了一下,在九十年代电视剧中,特别是刑侦电视剧中警察常用的就是这种手枪,好像叫六四式手枪。   将手枪握在手上,胡顺唐又去看那个人的脸,伸手在衣兜里面摸着,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写有警官证三个字的证件来,上面写着“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   是武警!?   翻开那警官证,右侧发证的机关是“四川省总队”,而发证日期的钢印竟然是“1997年”,有效期是“2001年”!   胡顺唐的记忆中,曾经看过新闻上介绍,中国警队包括武装警察部队,在1999年之后大部分都没有使用六四式手枪,现在使用的都是国产警用左轮手枪,加上证件上发证日期和有效期,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武警的话,那么肯定是在1997年到2001年之间这四年来到这个地方。   他来做什么?他是怎么死的?被那个老头儿杀死的吗?不像,如果是老头儿杀死的,他怎么会不慌不忙离开,也不避讳我发现尸体?而且就算杀死了警察或者武警,就算再笨的罪犯都会将死者的证件以及武器拿走,但这些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身上。   胡顺唐又在死尸身上摸索了一阵,打开外衣发现里面还穿有武装带,武装带上还有五个手枪弹夹,一幅地图,一个电话本(电话本上记录着一些数字,大概是属于通讯密码之类的东西),一个同样有五角星造型有些奇怪的手电,以及一个头戴式电筒,最后还找到一个非常老式的摩托罗拉黑珍珠手机,一个中文传呼机,以及两块电池。   拿着那个和砖头大小差不多的老式移动电话和传呼机,胡顺唐认定这个人肯定是十几年前来到这个村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才会使用的东西,民间能用上这些东西的都算是有点钱和身份的,但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一个军人的身上,而且陈尸所在地又在这个村庄内,那么事情就肯定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不对!完全不对!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没有腐烂的迹象?   胡顺唐转身看着灶台,又看到那个碗,还有碗中漂浮着的那几块黑乎乎的肉,又立刻用火把照了照那个死尸手腕上缺少的那一块地方,顿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碗中是人肉?   那个老头儿吃的是人肉吗?   胡顺唐抓紧手中的枪,走进灶台,打开锅盖,发现里面只剩下一些肉汤的残渣,如果从老头吃下去,以及剩在碗中的肉来看,应该就是那死尸手腕上那块……想到这,胡顺唐差点呕吐出来,原本鼻子闻到的肉香现在也变成了一种腐烂的臭味。他转身就往屋子外面跑,必须找到那个老头儿问个清楚,同时也要警告狄施阗等人。   奔出那间屋子,胡顺唐立刻留心起先前洒在地上的五禽骨粉,顺着五禽骨粉来到最早和阿柱一起站立的地方,随之不动,观望四周,看到的和最先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这个迷局应该属于八卦阵的范畴之内,利用周遭环境造成视觉上的误差,最早古人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但却发现了天空、大地每一刻都存在着变化,于是利用这些变化,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神秘的奇门遁甲之阵,大多数用于隐藏秘密亦或者是军事用途。而要明白奇门遁甲一术,最根本的就是要明白《周易》,这本被后世称为天书严格来说必须要分为《易经》和《易传》。前者之中记载了六十四卦,每卦六爻(yao),乾卦另有用九爻,坤卦另有用六爻,故公有三百八十六爻,而《易传》则是作为解释《易经》的一本书,解释乾卦、八卦所象之事物、六十四卦顺序排列关系以及六十四卦卦爻等等,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与数字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也是胡顺唐最为头疼的一个地方,因为奇门遁甲、风水命理里面的数字,不是你手持一个电子计算器就能算明白的东西,以他这样一个数学并不好的人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幸好,在吴天禄的册子中记录了一些关于如何走“捷径”的法子,有一套不是很灵活,但死记下来会很快理解部分阵法含义的口诀,胡顺唐硬逼着自己把那上千字的口诀给背了下来,同时也对吴天禄在册子中所写的那句:欲问八卦之奥,须寻得《连山》、《归藏》,万难!   胡顺唐半年前也试图去寻找过这两本书,但从资料上记载来看,这两本古书早已失传,只是在《周礼。春官。大卜》中看到过一句——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   自己不懂的东西还太多了,胡顺唐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入手,离开眼前的这个局,但同时又想到一件事:廖然笔记记载之中,原本水牛坝村并不是这幅模样,可廖延奇是开棺人,开棺人必修的便是奇门遁甲,加之这个人又已经永生,会不会可能为了掩藏某些东西,花了百年的时间在这布下这种阵?   百年?一个人?这可能吗?   “胡顺唐!”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是狄施阗的声音。   “在!”胡顺唐立刻高声回答,回答之后又发现自己的声音渐渐飘向远处之后,又被什么东西给反弹了回来,声音一直在周围的街道中回荡着,过不了多久,又听到在自己身后的远处传来了一声“在”!   是自己的声音?这个地方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办法正确地传出去,那狄施阗的声音更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耳朵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也许就在街道的另外一面,自己看不到而已。   “你在什么地方?”狄施阗终于听到胡顺唐的话,高声问道。   胡顺唐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想了片刻道:“在刚才和阿柱站在一起的位置,我出来了,有怪事!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声音许久才传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狄施阗回应道:“试试坤位四十五!太阴二五!”   胡顺唐听完,默默在心中算着,坤位四十五,坤位既为西南,四十五,所指的是应该是步数,而两仪指天地阴阳,从而有两仪生四象,两仪又分为太阴、少阳、少阴、太阳。而太阴之下对应的八卦则是艮和坤,这样反推回来……狄施阗是叫我原地不动?   为什么要我原地不动?而且要用这种话说出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此时,天空上那些白雾慢慢散开,阳光又洒了下来,同时胡顺唐发现在自己身后有一条长长的黑影慢慢地铺了过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老头儿的身份][第一更]   [今日第一更,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祝大家圣诞快乐!预祝元旦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合家团圆,心想事成!]   黑影慢慢伸长,逐渐盖过了胡顺唐前方的影子,同时身后的日照阳光也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握紧手枪的胡顺唐,转过身去,面朝自己的身后,同时枪口抬起,只见那个老头儿背着手站在他的身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胡顺唐转身的刹那间,一股子阴冷慢慢爬了上来。   “小子,你也是手艺人吧?”老头儿冷冷地问道,背在身后的双手来回搓着,有一层层细小的粉末从手掌缝中慢慢落了下来。   胡顺唐的枪口对准老头儿,知道他手艺人的意思就是开棺人,基本上开棺人、地师以及赶尸人这三者在行内的自称都是手艺人,也取一句“哪朝哪代都饿不死手艺人”,第一是为了图个吉利,第二则是为了向世人表明,干自己这一行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老大爷,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你杀的吗?”胡顺唐没有废话,直接点明主题,要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目光看向那间屋子,许久才将目光跳转过来,用脚跺了跺地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吗?”   胡顺唐慢慢地摇了摇头,的确这些他都不知道,可从老头儿的话中他能听出来,“和什么样的人”所指的正是狄施阗等人,难道说这老头儿发现了什么事,而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你师父是谁?”老头儿又问,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仔细打量着胡顺唐,好像试图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判定,胡顺唐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父,不过我祖爷叫唐五。”胡顺唐算是说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外界不知的话,从老族谱来看,他的确是唐五的后人,没有人知道他收养的身份。   “唐五?”老头儿一愣,随即笑道,“小子,撒谎可不好,咱们这一行当的人,是不能技传家中子嗣的,这可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   看来这老头儿知道唐五是何人,也知道开棺人的规矩,那么说这个老头儿也是开棺人无疑了,而且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廖延奇本人!   但有一个地方有些奇怪,在廖然笔记中记载的廖延奇,虽然没有写准确年龄,但从时间上来分析,充其量不过四十岁,而这个老头儿看起来年纪至少有七十,或者更大,如果廖延奇永生的话,应该一直保持在四十岁的年龄,面貌也不会发生大的改变。   “请问您就是廖延奇老前辈吗?”胡顺唐干脆直言道,但自己的脚步一直没有离开五禽骨粉的范围内,他知道这个地方很奇特,就算是移动了丝毫,有可能周遭就会改变。   老头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道:“你还知道什么?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个活着离开的小洋人?”   活着离开的小洋人?他一定指的是Rk.霍克的小女儿莎莉!   “廖延奇老前辈!我想知道镇魂棺是否真的存在?还有当年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里面那个人是不是你杀的?他的身份不同于当年清廷的那些鹰犬,现在已经是……”胡顺唐一口气提出了无数个问题,但说到这的时候却被老头儿给打断。   “我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代,也知道我在这里有多少年,但是我要告诉你……”老头儿没有承认自己是廖延奇,反倒是告诉胡顺唐自己并没有失忆,对时间的流逝很清楚,不过话还未说话,老头儿眼神中闪出点什么东西,转身就向另外一个地方跑去。   胡顺唐正要追上去,狄施阗就从身后的一条巷子中跑了出来,看着胡顺唐后喊道:“终于找到你了!”   胡顺唐盯着老头儿离开的方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狄施阗来了之后会突然跑掉,那句“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吗?”回荡在他的耳边,让胡顺唐不得不重新重视起这个问题来,虽说他一直没有将狄施阗等人看作是同伴,他们利用了胡淼来威胁自己,否则自己也不会跟随他们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寻找镇魂棺。   最主要的问题是,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开棺人来这里寻找镇魂棺?仅仅是为了能够在这个村庄中找到进入和出去的路吗?不,即便无法找到开棺人,只要能够找到地师,也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狄施阗先前所说的坤位等话,只能证明这个人也懂一部分奇门遁甲之术,否则的话常人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从这些方面来判断,他们找开棺人来这里,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胡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说什么怪事,是什么怪事?”狄施阗看胡顺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胡顺唐轻轻摇摇头道:“不,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一具尸体。”   如今胡顺唐不知道应该是相信那个没有承认自己身份是廖延奇的老头儿,还是狄施阗,或者说两者他都不应该相信,干脆利用现在发现的一切,利用两方的人慢慢将真相给摸索出来,所以说屋内有一具尸体,或许能够逼老头儿现身,亦或者看看狄施阗还知道些什么。   “尸体?什么尸体?”狄施阗道。   胡顺唐指着那间屋子说,“就在那间屋子的厨房内,有一具尸体,我手上的这把枪就是从那具尸体上找来的。”   狄施阗没有太靠近胡顺唐,且说话的时候目光也都一直放在他手中的那支手枪上,只是他没有贸然问出为何有一把手枪这件事,而是判断出胡顺唐所说的尸体和这把手枪有一定的关联。   “进去看看?”胡顺唐提议道,留心注意狄施阗的表情。   狄施阗点点头,跟随着胡顺唐慢慢进了屋。   胡顺唐走得很慢,仅仅是因为自己还要留心五禽骨粉撒出来的那条线,如果稍有偏差就会出现问题,当然他之所以要小心翼翼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不想让狄施阗知道自己还有五禽骨粉在手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不久后,狄施阗应该会间接或者直接将自己手中那把手枪给拿走。   两人来到厨房,狄施阗草草地查看了一遍尸体后,又翻看着那个警官证,喃喃道:“咱们有麻烦了。”   “麻烦?”胡顺唐有些奇怪,“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发现尸体,放在现在的社会中,顶多就是个陈尸现场的目击者,有什么好麻烦的?”   “武装警察和警察之间的区别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狄施阗将警官证放在手中轻轻拍打着,“武装警察其实就是军队,只是换个说法而已,是内务部队,其中也分很多,例如交通武警,消防武警等等,这个人属于内务部队,证件应该是临时发放的,也就是说政府在多年前封闭了这个地方之后,在当时算是放弃了,后来出于某种目的,又想重新探寻这里的秘密,于是找了这个人来,你会看面相吗?”   胡顺唐摇摇头,相术他倒不知道,但却清楚盐爷倒是精通此术。   “从面相上来看,这个人的来历没那么简单。”狄施阗在笑,笑得很奇怪,“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从相术来判断人的身份?相术分形、脉、物三种,一般人所称的相术就是形相而已,也称为‘表侯’,你看这个人,是目字脸,脸长且方,从十字面相法中来推断,这类的人做事有干劲,不认输,不冲动,思维敏捷,这种人不是王侯将相的命,但却也是做大事者身边的良将,再看骨相,此人两侧颧骨丰厚多肉,属于责任心极重之人。”   两侧颧骨,有“东岳”、“西岳”以及“人府”之称,相术之中看此处几乎用来判断此人是否有所谓的官运,除此之外面部还有驿马骨、将军骨、日角骨、龙宫骨、伏犀骨、巨鳌骨和龙角骨等骨骼别称,从古到今,相术师们就根据日积月累下来对于面相的认识和资料的收集,以此来判断人的命理运程等等。虽说有些离奇,但也不得不说属于古代人统筹学中的一个分类,有一定的依据。不过此时狄施阗用相术来判断这个人的身份,胡顺唐倒觉得有些东拉西扯,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所说的政府已经开始重新重视这个地方,是不是因为地阴门的关系?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杀人的都犯了法。”胡顺唐不想再听狄施阗再说下去。   “犯法?”狄施阗收起笑容,声音压低,“胡先生,在这个被遗弃的地方,你认为还有法律的存在吗?这里属于天地之间,神、人、鬼都不管的地方,说法律没有任何作用,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那么按照约定就应该寻找镇魂棺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毫无头绪,这里和廖然笔记中记载的完全不像,没有看到河滩和那口井,再说廖然笔记中也没有记载,在他带着莎莉逃离之后,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镇魂棺是否还在,万一被人毁坏了?亦或者重新被深埋到了什么地方,这个村庄如此之大,凭我们几个人,那镇魂棺被随便埋在什么地方,就算有大型机械,掘地三尺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胡顺唐说,说完盯着炉灶中还在燃烧的火焰,此时才注意闻到炉灶中所烧的柴火有一股怪味,立即俯身向炉灶口看去。   同时,狄施阗也俯身下去,伸手从旁边的地上抓起了什么东西,放在手心中看了看,将掌心递给胡顺唐道:“是指骨。”   胡顺唐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小段指骨,于是拿起先前扔掉的那木柴从炉灶中拨了拨,终于拨出几根烧得漆黑的骨头来!从外表上来看,一眼就能判断出那是人的一段腿骨!   正文 第五十六章[燃烧的腿骨][第二更]   [今日第二更!圣诞快乐!]   从炉灶中被拨出来的人腿骨落在地上后,竟突然腾起了半丈高的火焰。胡顺唐和狄施阗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火焰腾起的瞬间,好似将周围的空气都给彻底吸收,短短几秒内,两人都有一种呼吸极其困难的感觉。胡顺唐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脖子,狄施阗反应极快,闭住呼吸后,对胡顺唐打着手势,但胡顺唐并没有明白他手势的意思,几秒后,当那种窒息感消除,胡顺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时,却闻到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焦臭中带着一种甜甜的味道。   “什么味道?”胡顺唐忙捂住口鼻,担心那气味有毒,毕竟那老头儿到底会什么手段自己还不清楚。   狄施阗也赶紧捂住口鼻,脸色发青,作势就要往外跑,却被胡顺唐拦住。   胡顺唐盯着那段依然在燃烧的腿骨说:“是青冈木棺材板的味道,不用害怕。”   青冈木本是蜀地用来烧炭所用的一种木头,也有人使用这种木头制作棺材,如果要做碳棺那这种木材是必不可少的原料,也只有青冈木做成的碳棺能够保持棺材的模样,不至于燃烧后散落满地。不过青冈木在燃烧成为木炭的过程中会产生一种淡淡的甜味,如果不是职业烧炭人,亦或者是专做棺材的木匠,一般人很难闻出来,再者在人的尸体被装入了青冈木所做的棺材后,如果是鲜木,在下葬十日后尸体本身也会沾染上这种气味,但却不至于渗入骨髓之中。   胡顺唐蹲下来,看着那段腿骨,问狄施阗:“你知道镇魂棺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吗?”   狄施阗站在胡顺唐身后说:“听说不是人间的木头。”   不是人间的木头?胡顺唐又想起那幅年画,还有吴天禄册子上对锁魂树的记载,难道说真的是与锁魂树有关?   “不是人间的木头?那会是什么地方的?”胡顺唐故意带着一种嘲笑的口吻,想将狄施阗的话给套出来,看看他还知道一些什么。   “听说那是冥界的东西,冥界有昆仑山你知道吗?”狄施阗问。   胡顺唐默默点头,第一次听说冥界昆仑山那还是半年之前盐爷领自己前往汤婆处时所讲的,当时也只是半信半疑,一直到自己真的“进入”到了冥界之后,才知道原来除了人间之外,真的有另外一个不属于人类居住的空间存在,其后自己查看了《山海经》,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相关的记载,后来又在吴天禄的册子上看到有这则记录,当时便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锁魂树与镇魂棺之间有关联。   “冥界的昆仑山和人间的昆仑山不一样,我们所说的昆仑山传说是天下龙脉所在,仅仅是因为昆仑山在多个神话之中都被称为神仙的居住地,是仙气所在地,自然也与帝王有关联,不过冥界的昆仑山听说那是灵魂必经之地,必须要经过那个地方,才能到达灵魂的最终归属,至于那地方最深处是什么,无人知晓。但锁魂树这类东西,用书中的话来说就是对经过冥界昆仑的一种磨练,亦或者说是故意设下的一种陷阱,如果灵魂没有避开锁魂树的陷阱,那么生生世世都会被困在那里,用现代的话来说,锁魂树有点类似于在原始丛林中的食人花。”狄施阗说,用另外一根木头拨动了下那段人腿骨,人腿骨表面的火焰已经渐渐熄灭。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用锁魂树的木头制作成为了镇魂棺之后,木头同样也带有锁魂树的功效?”胡顺唐道,总觉得这样的推测不太合理。   狄施阗点头,起身来:“没错,所谓的长生,其实就是保证人的灵魂永远不离开自己的身体,只要灵魂不离开身体,那么才可以达到真正的长生。”   “镇魂棺真的存在……”胡顺唐想,如果那个老头儿真的是廖延奇,而廖然的笔记又不是伪造,即便是镇魂棺不存在,这个村子中也有一种方法可以保证一个人长生不老,永世活下去,但如今要找到那东西着实太困难,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胡顺唐的目光再落到那段腿骨上的时候,猛然想起,既然这里有人的尸骨,换句话说无论如何这周围也应该有坟地,坟地就是阴宅,阴宅所在之地要寻找应该不算困难,如果找到坟地,大概可以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胡顺唐收集了那个死去武警身上的装备,随后两人离开屋子,刚走到门口,狄施阗便伸出手去对胡顺唐说:“胡先生,我觉得这把手枪还是交给我保管为好。”   果然。   胡顺唐将手枪交出去,在狄施阗伸手去拿枪的时候,自己又将手缩回去,说:“狄施阗,我有个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什么意思?”狄施阗问,脸色一沉,可目光一直盯着胡顺唐手中的枪上面,担心胡顺唐会用这把手枪威胁自己。   “狄施阗,我一直觉得奇怪,你的身份我不得而知,这让我一直很不舒服,和一个身份不详,年龄不详,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同上路,我感觉很不安。如果说有两个雇主雇佣你找到镇魂棺,你是为了钱,表面上看这说得过去,不过你要做出那辆灵车,包括寻找这些资料,加之你熟悉各地的方言,你这一生到现在恐怕都在全国各地奔波,大概就是为了寻找到镇魂棺,你没有钱,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不可能维持到现在,你到底是什么人?”胡顺唐问。以他的推断,霍克家族以及另外一个雇主,还没有找到狄施阗之前,狄施阗已经在拼命寻找镇魂棺的下落,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狄施阗的两个雇主之外,狄施阗本人也非常急切地想找到镇魂棺,并不是单一为了得到那一份可观的佣金。   “胡先生,希望你明白,这是我个人的隐私。”狄施阗淡淡地说。   胡顺唐轻哼了一声:“隐私?我记得在法律中也有个人隐私权这么一说,但先前是你说的,在这个被遗弃的地方,是没有法律的,没有法律也不存在什么个人隐私权,我们只是做一个简单的交易,我帮你找镇魂棺,我不需要钱,我只需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会离开脱离你的队伍。”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让胡顺唐认定狄施阗离不开自己,离不开自己这个开棺人,所以他只有用这个办法来逼迫对方说出隐瞒的事实,至少能套出来一部分也好,就好像人在黑暗中行走,不得不用照明的东西,即便是现在拿不到手电筒,至少有根蜡烛亦或者火把也好。   狄施阗沉默,保持着沉默,步子也没有挪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终于开口说:“这是一个秘密,关于我们徐家的几千年来一直守护的秘密。”   徐家?狄施阗不是姓狄吗?这么说狄施阗是他的假名?胡顺唐想。   “不用怀疑,我现在的确叫狄施阗,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没有假,我的职业是江苏省图书馆的管理员,在内称的级别为三级事务员,属事业单位编制,爷爷和父亲是做古董买卖的,家中有些积蓄,不过几乎都快被我给败光了……”狄施阗笑了笑,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胡顺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盯着对方,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站得太久,双腿都有些发麻。   “我们本姓徐,是爷爷那一辈才改名为狄,之所以改成这个姓,是爷爷为了躲避家族的宿命,寻找镇魂棺的使命!隐瞒了我爸爸,但却没有隐瞒住我,我决心要找到这口改变了我们家族几千年来命运的东西,向世间证实它的存在,也要恢复我们徐家的名誉!”狄施阗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相信在这个国家,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秦始皇吧?同样,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也离不开那个名为徐福的人,秦始皇与徐福这两个人之间,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便是‘长生不死’这四个字。”   徐福?狄施阗说自己本来姓徐,又提到爷爷逃避家族的宿命,这么说狄施阗的意思是他是徐福的后人?胡顺唐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有些荒谬,徐福这个人史书上是有记载,司马迁的《史记》,陈寿的《三国志》等等书中都提到过这个人,但无一例外的是都称徐福为“方士”。何为“方士”?也叫做术士,或者方术,以神仙思想作为主导的一种职业,首先得精通医术,其次就是所谓的炼丹术,说到底便是以道家思想作为主导,也是道教的一个细小的分支,最主要做的事情便是现在称的修仙、修真等等,但他们所谓的“修”特指的是“炼”,以火为辅,铸其天下之物,寻永生不死的奥义。   徐福能在历史上留名,最主要的便是因为他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最后终于东渡蓬莱,最后到了日本,一去不归。传说是因为他最终发现根本寻找不到永生不死的秘密,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继续自己对“炼”的研究,于是哄骗了一心想得到永生的秦始皇,离开了中原,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传说仅仅是传说,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长生不死是存在的,但徐福却隐瞒了下来……”狄施阗说,陷入了家族的回忆之中。   正文 第五十七章[不祥的起源][第一更]   [今日第一更,各位节日快乐!]   暴君!   狄施阗说,这是徐福对秦始皇嬴政唯一的形容,如果非要在这个词汇上加上什么赞美的词,也只能称为“聪明的暴君”。   时代总是会变化,而秦始皇也不是历史上第一个在寻找永生不死秘密的掌权者。夏商周时代,每一个朝代的掌权者都梦想着自己能永生不死,其实目的很简单,便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权势。不管嬴政是不是传说中吕不韦的亲儿子,还是真正的王室后裔,这都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真正将寻找永生放在日程之上的人,就算是建立那偌大的秦皇陵,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这一需求。   就算是做鬼!他也要做鬼中的皇者!   徐福是自愿进宫为秦始皇献上自己的良方,据狄施阗说当时所谓的良方也仅仅是一些平日内保健的法子,还有关于如何正确食用某些食材的养生之道,并没有提到真正的长生不老。当然,这些办法并不能满足一心想长生的皇者,毕竟手握天下大权的人,时间每过一秒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于是威逼徐福,如果再找不到良方,那么他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徐福当然不想死,因为他也想寻找到关于长生不老的法子,因为那是术士的一种追求,在那个时代,长生不死和成仙理所当然联系到了一起。能够长生不死,那么人就可以成为神仙,于是徐福在秦军的帮助下,开始在天下搜寻关于长生不死的秘密,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都可以。   “然后他发现了锁魂树?”胡顺唐听到此时问,狄施阗的故事有些笼统,而可信度现在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重点是如果镇魂棺来源于锁魂树,但记载中这棵树又存在于冥界,难道说徐福能够自由出入冥界不成?换言之,一棵树,要一个人从冥界抗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要用一队人马。   狄施阗摇头:“我爷爷并没有告诉我那么多,我一开始也完全不相信有镇魂棺这种东西,太荒谬了不是吗?可是家中有很多记载都表明了这口棺材的存在,同时我也发现了当时只属于秦朝皇室御用的一种人,那就是开棺人。”   “御用?”胡顺唐侧目,开棺人起源于先秦,这是有据可依,但一直没有机会能够查明在当时开棺人的背景。只是从盐爷口中得知,皇族当时赐开棺人为“后殓师”——按照当时的文字记载译成白话应是这三个字,意思是死者入土之后才有事可做的人。众所周知,皇室陵墓一旦关闭是没有办法再开启的,但某些时候皇室的后人又不得不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开启陵墓打开先人的棺材,在这个时候就要靠后殓师,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在陵墓打开之后进入开启棺材,就算是血亲后人都没有办法做。因为传说这些人天赋异禀,不入六道,身离三界,跳出五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开棺又不会遭致天谴。   “对,御用,我爷爷也提到过开棺人,不过当时并不是叫这个称呼,而是叫起葬师。”狄施阗说。   “起葬师?”胡顺唐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是的,起葬师,在当时起葬师只有不过几十人而已,不过都被徐福给抽调离开,但他们具体在当时做什么,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与之后我查到的关于开棺人的记载很不相同,可所做的事情却和开棺人相同。”狄施阗道。   开棺人最早的祖师爷是谁?无从查起,盐爷曾说据传是青乌子,之所以传说是他,仅仅是因为一本名为《葬经》的风水书,而风水术的别名也称之为青乌,北周时期庚信所著的《庚子山集》一书中提到:青乌假意之占,白马星辰之变。就是以青乌代称的风水术。可青乌子到底是谁?有人说是彭祖之弟,也有人说只是民间的一个方士,后来这个推测又被人推翻,是因为在东汉应昭的那本《风俗通》中记载说:汉有青乌子善葬。   意为汉朝时期便有青乌子这个人,善于风水之术,精于阴宅定穴之术。   可开棺人最早起源于先秦的起葬师、后殓师,而祖师爷却是汉朝的青乌子,这两者一合并,漏洞便立刻呈现。但狄施阗的推测便是,最早有起葬师、后殓师的称呼,但当时他们所做的事情虽然相仿于开棺人,算是一个起源,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行业,到汉朝之后,起葬师中出了青乌子这个人,创造了那本《葬经》之书,后世虽说《葬经》是假借青乌子之名所著,等同于现在的人借某个名人的名字写本书然后出版,是一个意思,只为提升书的影响力,但在这一点上,胡顺唐不得不承认,从吴天禄的小册子中看出,开棺人必修的书便是《黄帝宅经》、《葬经》、《葬书》、《地理指蒙》、《三龙经》等等,还有其他关于面相命程,星相学等等一系列的书籍,吴天禄着重看了一部分最实用的,其他仅仅是走马观花,按照常理来说,正常人要看完这些书,恐怕要花上很长的时间,但要全部看懂,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用。   “你说开棺人的起源和镇魂棺有什么关联?”胡顺唐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狄施阗说:“那是因为徐福在当时能够顺利地找到锁魂树,就是靠的一个已死的起葬师……”   “已死的起葬师?什么意思?”胡顺唐不明白,死人能够帮助活人做什么事?类似赶尸?不,不可能。   狄施阗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总之因为家中有一段记载,所写本始皇不相信徐福所言,后徐福领一名早已死去数日的起葬师上殿,当着始皇面用刀刺入那人胸腔后,那人依然没有倒地,照常行走,殿上数人包括始皇惊恐不已,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始皇才开始彻底相信徐福所说,无论是钱财还是人力,都由他调拨。”   已死数日的起葬师?刀刺胸腔不死?胡顺唐揉着额头,想起来在廖然笔记中,廖然枪击廖延奇之后,发现廖延奇无事,而且身体产生了变化,这么说,在当时徐福就已经找到了锁魂树,并制成了镇魂棺,这样一来那个已死的起葬师还能自如行走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等等,在那之后,徐福是不是东渡离开了?”胡顺唐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狄施阗点头:“对,那之后徐福便离开了,而在我家中的记载中写到,要找到镇魂棺,关键所在便是要找到开棺人,其实廖然的笔记也是我帮霍克家族找寻到的,在笔记中我发现了廖延奇的所在,他的身份也是开棺人,还有厉天生和厉天养两兄弟,这些人的出现,无疑证明了镇魂棺就在水牛坝村!”   胡顺唐思考了一下又问:“好,就算镇魂棺在水牛坝村,但这里和廖然笔记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既然廖然笔记中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关于地阴门的记载,你又是怎么找到的?”   狄施阗沉默了一下,说:“胡先生,我已经回答完你的第一个问题,现在你可以把枪交给我了吗?”   胡顺唐很痛快地将枪交了过去,但同时将弹夹取了下来说:“弹夹是第二个问题的交换。”   狄施阗笑笑道:“胡先生,果然也算是个生意人。”   “说吧,是不是因为你第二个雇主,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怎么会找上你?”   狄施阗一点迟疑都没有,在接过手枪后便回答:“他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文质彬彬,很有礼貌,我只见过一面,自称叫做夜叉王,说也算是缘分,我叫狄施阗,他叫夜叉王,好像天生就应该是一对组合……”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   “天、人、阿修罗、地狱、鬼和畜生是佛教的六道,有六道轮回之说,又因三世因果,随着自己的善恶行为,或生天界而为天人,或生人界而为人,或为阿修罗。印度婆罗门教中最早记载的首领传到中国佛教后便成为了天人的首领帝释天,和我名字几乎同音,后来便成为了我国神话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的形象,也就是所谓的众神之首,但无论是天人,还是不属于几者之间的夜叉,他们有个相同的敌人都是好战的阿修罗,也许是因为这样吧……哈哈哈哈!”狄施阗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狂妄。   胡顺唐盯着眼前这个人,觉得他已经完全入魔了,就算他说得有道理,难道说还真的有阿修罗这么一说,促使他和夜叉王一起对抗吗?那镇魂棺又算得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胡先生,请见谅,我大概是因为接近了镇魂棺有些兴奋而已……”狄施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回来,同时伸出手去,要拿弹夹。   胡顺唐摇头:“夜叉王为什么要找镇魂棺?没有理由吗?”   “胡先生,你难道没有想过长生不老吗?这是有寿命的活物,最大的理想呀,秦始皇如此,平常的百姓也如此,只是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罢了,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如果找到了镇魂棺,你一定会使用的!”狄施阗脸上有了一种带有深意的笑容。   “不,我不会用镇魂棺的。”胡顺唐肯定地说。   狄施阗伸出手指头摇了摇:“不,你一定会的,你一定……会的!”   说完,狄施阗向外走,走到门口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胡顺唐在前领路,又低声道:“胡先生,下一步我们应该去寻找墓地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为什么老是重复这几个字?胡顺唐心想。   正文 第五十八章[测鬼][第二更]   “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多久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Z8直升机上,詹天涯大声问旁边的直升机驾驶员。   后方,带着手铐和脚铐的夜叉王被扣在机舱内,闭上双眼,似乎直升机内那股嘈杂的声音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影响,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刘振明和曾达坐在他的对面,这还是刘振明第一次乘坐直升飞机,在兴奋之余,还有些担心曾达双腿上摆着的那支95式突击步枪走火。因为他常在电影中见机舱内枪支走火的后果很严重……但登机前,詹天涯所下的命令十分明确——如果夜叉王在飞行的过程中有任何不轨行为,干扰到飞机正常飞行,亦或者机上人员的安全,可以立即射杀!   夜叉王属于极度重犯中的重犯,甚至有些经历过战争的军人都没有他杀的人多。   不过直升机内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活人,在后方的大机舱内,还绑着两个装有冰块的密封尸袋。尸袋中装着的是胡淼和周蓉的尸体,还是刘振明亲手搬上飞机,又亲手绑在机舱底板上。因为先前詹天涯对夜叉王的一系列测谎,夜叉王提到过,如果七天内找不到镇魂棺,就没有办法复活胡淼和周蓉。   她们能复活吗?那就代表镇魂棺真的存在?刘振明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个问号。   前方,直升机驾驶员挥手示意听不清楚詹天涯在说什么,让他戴上耳机对着话筒说。   詹天涯抓过旁边挂着的耳机戴上,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驾驶员听完,指着仪表台上的罗表,轻轻摇头道:“首长!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坐标,没有恶劣天气的情况下,我们直飞只需要四个小时,但期间如果出现有航空管制,我们就得另找航道,不过按照您给的坐标,我查了查,那个地方我在512救灾时飞了无数次……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荒山,是不是坐标有问题?”   “坐标……”詹天涯听罢低声骂了一句,没再说话,倒是夜叉王不知怎么竟然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内听清楚两人的对话,大声道:“詹警官!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报坐标没有任何意义,这么多年你真的是白干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他妈知道报坐标没有任何意义!”詹天涯恨恨地说,捏紧双拳,刘振明侧头看着皱着眉头的他,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詹天涯道:“那是我们部门的最高机密之一,我没有权限可以打开档案!要申请权限,等上面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你现在已经违反了规定。”曾达说,“擅自调用陆航部队的直升机,虽说你有这个权力,但却没有权力去那个地方,十几年前我们派去那个地方调研失踪的一名军官,都放弃了寻找,更不要说现在了。”   古科学部,也就是詹天涯所在部门的称呼。在登机之前,刘振明才知道詹天涯等人称呼的蜂巢,仅仅是他们内部人的戏称,用来形容在罗布泊的那个基地,而对外称中科院古科学部,但你在中国科学院内是绝对找不到这个部门的,就算能找到,发现那仅仅也只是一个挂名的科考队。而这个部门对外唯一悬挂标志牌的,则是在公安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办公室外,称为刑事科学部。在那个办公室内常年就坐着一个整日打毛线,看报纸,喝茶的老太太,如果不是整日在那个地方早九晚五地出入,她走到大街上别人都只会认为她是某街道办事处,整日忙于处理家庭纠纷的老太太。   古科学部什么时候成立,有多少人,平日内都做些什么?詹天涯没有详细告诉给刘振明,只是说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说得严重一些,人们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之中。   而后,刘振明询问过曾达,关于这个部门的详细,毕竟他已经脱离了警队,成为了古科学部的一员。但曾达告诉他,那只是如今詹天涯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的确是脱离了警队,但是否够资格进入古科学部,还需要上级的进一步审核。也就是说,如今的刘振明,已经失去警察的身份,成为了一个可以接触部分机密的“平民”。   曾达很纳闷的是,为什么詹天涯会选择刘振明这个对异文化完全不感兴趣,而且对异文化丝毫不懂的人进入这个部门。因为在全世界范围内,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这样一个类似的部门,研究本国古代的异文化,都统称为古代科学研究。成立当初,无一例外都是挑选本国军队中的精英,逐渐成熟后才开始从各个大学毕业的新生中挑选,各种专业都有,但大多数以历史专业为主。这些人,一旦被挑选出来,接受了“聘用”,那么接下来就面临着真正的与世隔绝。   你不能与现实社会接触,就连你的人生计划都没有办法自己制定,择偶结婚生子都由上级安排,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将你人间蒸发,你的名字会在民政局内消失,户口本会被注销,写上“死亡”两个字,甚至你的直系亲属还可以得到一具与你相貌完全一样的尸体。   因为古科学,和发达国家如今致力研究的边缘科学一样,被看做是研究人类进化行程的一个重要课题。   边缘科学,是现代科学的一个反进化的目标,例如对生物兵器的开发,不死人,僵尸士兵等等,都是边缘科学研究的重点课题,当然这些都与现代科学有着紧密的关联,但在研究边缘科学的同时,世界各国都发现一个重要的事实,现代科学的进步,是没有办法离开古代科学的推动,要彻底弄明白关于科学进步过程中遗弃的那一部分,是否对现代科学有影响,那么就必须从头开始,从古代科学入手。   中国的异文化,在从前的时代来说,就应该被看做当时的科学。   这句话詹天涯说过,登机前审问夜叉王的时候,夜叉王也说过同样的话,意思大致相同。   在这句话说完后,夜叉王身后那个房间内测谎仪上的TR、AR、sc、sP、PL几条分别代表人体温、心跳、脉搏等等的频率线并没有跳动。曾达隔着玻璃,冲房间内站在夜叉王跟前的詹天涯点点头,示意对方说的是真话,至少对方自认为那是真话。   夜叉王被反绑在一把固定在地面的合金椅子上,跟前是一排刺眼的白炽灯,灯光射得他双眼都没有办法睁开,只得低头闭上眼睛。詹天涯站在那排灯管前,盯着另外一间房间内的曾达和刘振明。   “你叫什么名字?”詹天涯低头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夜叉王话中带笑,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我问的是真名!”詹天涯提高声音。   “李——思——维。”这次夜叉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仪器没有任何变化,曾达冲詹天涯摇摇头。   站在一侧拿着冰块敷着被詹天涯打肿脸的刘振明,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测谎仪的结果顶多只能作为参考数据,全世界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将测谎仪的结果作为法律上的依据,就连犯罪现场的嫌疑人录音也仅仅只能作为佐证而已。   “你为什么要杀人?”詹天涯问,面无表情。   “为了养鬼。”夜叉王很淡定地回答,好像杀人养鬼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就如平常人吃饭睡觉一样。   “养鬼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撒谎!”詹天涯突然吼道。   夜叉王也回答得很快:“对,我撒谎。”   测谎仪上数据的频率并没有跳动,刘振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完全没有把詹天涯放在眼中,完全是在戏耍他们。   詹天涯换了个姿势坐着,声音放低又问:“你是人还是鬼?”   刘振明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随即转头去看曾达,曾达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示意刘振明安静的听下去。   夜叉王淡淡地回答了一个“人”字。   此时再看测谎仪,有了点细微的变化,心跳那一行呈现几秒的波浪型,是在说谎?不可能吧,这太可笑了,夜叉王难道会是所谓的鬼?鬼会有心跳?会有体温?   曾达轻哼了一声,摇摇头,冲詹天涯挑动了一下眉头,意思是这小子是在戏耍我们,已经够了,该进入主题了。   詹天涯闭上双眼,问:“你找镇魂棺做什么?”   “长生不死。”夜叉王这次推迟了有至少五秒才回答。   五秒,五秒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包括稳定自己的情绪,受过训练的军人和特警几乎都能做到,要骗过测谎仪的方法也很简单,最常用的招数便是让自己的痛楚感从测试开始前十分钟维持到测试结束,这样测谎仪上各项指数都会一直维持到一个指标之上。因为人在专注某一件事的时候,对情绪的影响只是单一的。   曾达敲了敲显示器,又摇摇头。   “你真的是在找镇魂棺吗?”詹天涯突然问,语速很快。   “是!”夜叉王回答得也很快。   詹天涯扭过头,看着曾达,两人对视。   曾达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刘振明从笔划上判断,那两个字是——撒谎!   撒谎?为什么是在撒谎?仪器并没有显示,难道是因为回答得太快了?刘振明并不知道詹天涯之所以故意提快语速,并且突然问出,就是为了测试夜叉王的反应,这样可以判断出,夜叉王是否已经在心中将某些东西故意隐藏了下来。   如果夜叉王在撒谎,那么除了镇魂棺之外,他还在寻找什么东西?镇魂棺并不是他主要的目标吗?   墙壁上那盏白炽灯闪烁了一下,突然变得很亮,刘振明都抬起手来挡住那刺眼的光芒,许久后那灯光又恢复了正常。此时,刘振明却发现詹天涯换了一个姿势,站在了夜叉王的后侧,手中还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夜叉王的后脑说:“为什么要杀胡淼和她的母亲?”   “我如果不杀她们,胡顺唐怎么会安安心心帮我去找镇魂棺呢?”   “如果胡顺唐知道你杀了胡淼母女,一定不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詹警官!但胡顺唐如果知道了镇魂棺可以复活胡淼,你说他会不会帮我达成心愿呢?!”   “你故意在医院拖着我们,以免我们去寻找胡顺唐打破了你的计划?”詹天涯厉声问,枪口用力抵住夜叉王的后脑。   “没错,詹警官,我还以为你们警察智商都这么低呢?原来都还是维持在平均水平线上,现在才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夜叉王嘿嘿笑着。   这时,刘振明才恍然大悟,夜叉王在医院里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让古科学部的人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而忽略了胡顺唐那头,加上完全没有办法联系胡顺唐,也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只能紧盯着夜叉王的这条线索,但这样恰好就中了夜叉王的计!   夜叉王扭动了一下脖子:“詹警官,你不用将枪口抵住我,因为首先我会老老实实回答你问的问题,现在胡顺唐等人应该到了那个地方,正在寻找镇魂棺,就算你前去阻止,也无能为力,眼下他为了复活胡淼,一定会用尽全力找到镇魂棺。其次,我对你们还有用,所以你不会开枪,我说对了吗?”   的确,詹天涯不会开枪,夜叉王在古科学部追踪的名单上,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和物品他都只有追踪、寻找和抓捕的权力,没有处置的权力。夜叉王对古科学部的了解竟比刘振明还要清楚,为什么?   詹天涯心中有了一个答案,却不知道是否正确,但至少从夜叉王养鬼的方式上来看,至少可以认定,他犯罪的方式就是养鬼,搞清楚这个下面也许就要好办一些,但是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方式来操纵那些小鬼?因为养鬼之法,必须要使用某些器皿或者是能够称为法器的东西。再者,能养鬼的人,也不会轻易被擒,除非他所养的小鬼都已经灰飞烟灭。   这个房间内,是经过特殊屏蔽的,除了人这一类的实体生物外,其他的东西是根本进不来的,万一离开,夜叉王会逃脱吗?   “出发,我们去找镇魂棺!”詹天涯收起手枪,穿好外套,打开门离开。   刘振明望着离开的詹天涯,又听到了夜叉王低低的笑声,似乎在嘲笑他们这一群人查到最后,还是依照他最早的计划进行。   对夜叉王来说,那种笑是对自己的褒奖,而对刘振明等人来说,那笑声只是无尽的嘲讽!   正文 第五十九章[解放前的秘密]   直升机螺旋桨旋动的声音,和机舱内那种不知名的噪杂声,让很是困乏的刘振明没有办法能够入睡。他那不停运转的大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向胡顺唐解释关于胡淼的死?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还是因为夜叉王的狡猾。   一开始,他和詹天涯等人都落入了夜叉王所设计的圈套之中,但他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夜叉王一张通缉犯的脸,四处晃荡,竟然没有人报警?从医院中的简历来看,叫李思维的医生一直就呆在这个医院中数年,一直没有离开过,甚至没有请过长假,也就是说当年夜叉王犯下的那些血案和李思维没有半点联系。   李思维和夜叉王是一个人?还是说夜叉王借用了这个人的身份,仅仅是发现他与李思维的模样很相似?就算是借用身份,李思维可是一名儿科医生,医生是具有专业知识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   假设夜叉王冒充李思维,是为了医院中的计划,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到镇魂棺,而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不去寻找,却要利用胡淼和她母亲,威胁胡顺唐为其帮忙?是因为胡顺唐的身份吗?   “首长!距离坐标位置还有半小时!”耳机中传来了直升机驾驶员的话。   詹天涯点点头:“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   直升机驾驶员摇头道:“四川盆地内天气说变就变,有时候好几天乌云遮日,都是很正常的,今天我们还算运气好,没有遇到航空管制,我只是在担心到了坐标位置找不到降落的地点。”   詹天涯摆手道:“没关系!实在不行,找个开阔地,放下绳索让我们下去,你先返回基地,等我们的消息。”   直升机驾驶员指了指油表说:“你们大概会去多久?我可以在周围盘旋半个小时,如果你们还不回来,我就必须回去加油。”   “算了,你放下我们,直接返回基地,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等我们的消息。”詹天涯说。   “是……”直升机驾驶员回答道,其实他很想问詹天涯他们到那个坐标去到底有什么目的,因为那个地方是一片荒芜,512地震后,山体经过了移动,单一坐标指示的位置,什么都没有。最早在通往平武的路途中,有两个单位,一个对外称305,一个对外称624,都是在挖空的大山中隐秘的军事基地,有重兵把守,前者曾经是核武器存放基地,后者是生物研究与防化部队。305在1994年之后就基本上废弃了,但现在依然有军队驻扎,不过驻防部队由原先的野战军(既解放军陆军)变成了武装警察内卫部队,后者一直到今日依然在运行,但防化部队已经撤离,迁往其他地方,唯一剩下的便是生物研究所还存在。周围临近的市镇,如江油市、武都镇等地方,依然时常能够看到Z8、直9等直升机飞机从市镇经过。   詹天涯所报出的坐标离305和624都很近,难道说他们所去的目的地是这两个地方其中之一?驾驶员很疑惑,但知道保密条例,不敢开口询问,倒是这个时候刘振明问道:“詹顾问,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詹天涯沉默了一下说:“1949年8月,中央下达了川黔作战命令,为达到保密的目的,原先的第二野战军的番号密码等等暂时停用,归于到第四野战军之下指挥作战,当时国民党川军56军突然在平武即将解放前进驻到了平武的南坝县,具体人数不知,从表面上看,是一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部队,但奇怪的是,当时的56军属于胡宗南的部队,不是蒋氏的嫡系部队,可他们全是使用的美式装备,并且其中还有很多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当时平武的地下党发现这批人的目的似乎不像是要与解放军作战,好像另有所图,因为他们的装备虽然有重武器,不过弹药和炸药似乎太多了,用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摧毁两个平武县,而且当时56军中还发现了大批当地袍哥组织成员,这些人虽然穿着军服,但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是军人,甚至平日说话还带着从前的黑道切口,终日聚在一起,似乎在研究路线。这些都引起了地下党的注意,可一直到1949年12月平武解放,都没有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平武解放战役打响的时候,这支军队突然消失了!仅仅留下了几个连的人,这几个连的人几乎没有开枪就缴械投降,随后在审问连级军官时,四野发现这些人根本不属于原先的56军,而是从国民党其他部队中抽调而来,甚至军官和士兵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原本来自于哪支部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但最重要的是那批炸药和炮弹也同时消失了。   一年后,既1950年6月26日,平武爆发了“6.26”反革命叛乱,叛乱中基本上属于先前溃逃的国民党军队以及部分土匪,加起来不过几百人。当时四野驻江油的545团立刻派遣了四个加强连和一个特务营,很快就将叛乱平息,同时也发现了一直没有找到的那批炸药和炮弹。按道理,当时的叛乱队伍没有火炮等重武器,为什么还要费力带着这批炮弹?   审问后,得知他们叛乱仅仅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要炸毁一个叫做“水牛坝村”的村庄,但因为完全找不到这个村庄的准确位置,所以炸药和炮弹根本没有使用。   他们为什么要炸毁村子?为什么在溃败之后,打着反攻的幌子费尽心机去炸毁一个当地人都说不存在的小村庄,而不是要攻击当时野战军屯兵的重镇。因为叛乱的头目在激战中被击毙,审讯其他人,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都声称机密掌握在那个特派员手中,此事在当事只得搁浅,从此之后并没有多加重视,一直到七十年代当地修建公路时,在那次地震发生的当夜,才发现了那个秘密,也就是地阴门的所在。   众所周知,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些都被看做是封建迷信,可因为目击阴兵过道的人数实在太多,不得已只得停止一切工程,并且将那里彻底封锁,对外宣称当夜进行了秘密军事演习,后来又因为抢险救灾的事情,逐渐很多人将这件事给淡忘,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也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与神鬼有关联。不过,这件事倒是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开始对此地进行了数年的研究。当时的研究重点,便是寻找到那个当年国民党一门心思想要炸毁的水牛坝村到底在什么地方,是否在那座大山之中,可派遣入山的部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就连当时算是相对先进的能够在8公里之内发报和进行无线电通话的步坦机,在进入那座大山之后就立刻失灵,成为了一块废铁。   虽然如此,研究并没有停止,同时为了不让外界的人无意中闯入,破天荒寻找了一批风水异能之士,布下了地理迷局,掩饰这个地方的存在。1996年,台湾和大陆的冲突几乎在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名身负台商身份的人,来到北京,通过北京某地派出所,要求面见国防部官员,到那时,被称为“水牛坝村”的地方终于浮出水面。   “为什么国民党在当时要费尽心机炸毁那个水牛坝村?因为镇魂棺的存在?”刘振明听完后问。   詹天涯摇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仅仅是一些皮毛消息,不过镇魂棺是否存在,一直认为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但这个传说却与最早的辛亥革命联系在了一起。”   “辛亥革命?”   “对,当时的革命党人,其实战斗力并不强,硬碰硬与清廷打,没有丝毫胜算,这也是为什么到最后孙中山先生会答应袁世凯的要求,让出临时大总统的职位,以逼退清皇朝皇帝退位,取消帝制的原因。”詹天涯紧了紧耳机。   与此同时,直升机驾驶员指着前方突然说:“首长!前方有大雾!”   驾驶员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果然在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团团如云朵一形的雾状物体,黑色与白色互相缠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大雾之中穿梭滚动,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云层中夹杂着闪电,可直升机飞行的高度是绝对不可能达到大气云层的高度。   “大雾,地阴门……”詹天涯自言自语,丝毫没有留心到旁边驾驶员的紧张。   “首长!照这个情形,要是继续前进,什么都看不到!能见度几乎为零!是否返回!”驾驶员手心都开始冒汗,这种大雾他这个飞行了几百小时的飞行员也是第一次经历,基本上不能说是大雾,而应该说是一团团浓密的白烟,周围又是大山,飞进去,一不小心就会机毁人亡。   詹天涯抓紧身上的安全带,向机舱后方喊道:“都抓稳了!”   说完后,詹天涯转头看着直升机驾驶员说:“直飞进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首长……我……我没有把握。”驾驶员吞了口唾沫,直升机停在原处盘旋着。   “让你飞你就飞!别那么多废话!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快!”詹天涯沉声道。   菩萨保佑!   直升机驾驶员,一咬牙,向那团雾状的东西飞去。   机舱后,刘振明和曾达也抓着周围的把手,紧靠着机舱,深呼吸着,因为机身此时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抖动,可在他们对面,保持斜坐姿势的夜叉王却咧嘴笑着,双手在那比划着什么,比划结束后,双手合十,收起笑容,变成了一副虔诚的佛教徒的模样。   直升机飞进那团大雾之中,立刻便消失不见,没有踪影……   正文 第六十章[墓碑群]   “菩萨保佑呀!”   村中,胡顺唐和狄施阗又回到原地,站在如迷宫一样的村落街道中间,已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前往坟地的路不说,就连灵车所在的位置也失去了。   从那间房屋中出来后,两人来来回回在周围的街道中走了八遍,每一遍回来都会回到最初的起点,依然是那间房屋的门口,好像他们一直在围着那间房屋绕圈一样。   抬头,村落上空又被大雾遮盖,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太阳最后的那一丝光芒还挂在周围山顶的边缘,沿着山体划下来,像是一把被磨得锋利的长刀。   丢了阿柱、T.霍克和梅丽萨三个人,似乎狄施阗根本不着急,只是紧跟着胡顺唐,并未像先前那样自己独自离开,前去寻找灵车,也许他已经交代过阿柱等人在某处安心等待,而就剩下自己和胡顺唐两人去寻找镇魂棺的所在地,无论如何,就算知道了镇魂棺的大概位置,也得先离开这个村落再说。   胡顺唐看着那间房屋的门口,想起来了什么,随即又跑了进去,径直来到厨房的所在地,果然还是先前的那个地方,随即又跑出来,向对面的那间屋子走去,虽然漆黑一片,但也能看出格局与旁边那间屋子一模一样,就连厨房里的摆设都完全一样,更可怕的是在那里的炉灶中也燃起火,唯一不同的便是没有那具死了十几年根本没有腐烂的尸体。   那就对了,如果移开那具尸体,常人就算返回了原地,都拿不准是不是回到了先前的地方,直接将你想从头再来的念头给抹杀掉,在迷局之中越陷越深。   再返回街道中,胡顺唐眼望着先前老头儿出现的地方,现在的光线比先前还要暗,但胡顺唐依然能够看得清楚自己撒下的那个五禽骨粉,顺着五禽骨粉的方向延伸过去,隐隐约约发现老头儿所站的位置好像也有点什么东西,但顾及到狄施阗在身边,也得装作探路的模样慢慢走过去……   来到老头儿所站的位置,离得还有一米远的地方,胡顺唐便发现了在那里的细小的粉末——五禽骨粉!   毫无疑问,那是老头儿留下来的东西,使用五禽骨粉的必然也只有开棺人,这么说老头儿必然就是廖延奇了。   廖延奇留下五禽骨粉是为了什么?给胡顺唐引路?还是说担心自己在这个村落迷局之中走丢,故意撒下来的?   胡顺唐用脚踩住那条细线,抬眼向细线延伸的方向看去,一般人虽然看不清楚,但以开棺人的眼睛来看,就好像是画出了一条白线一样。   “朝这个方向走……”胡顺唐伸手指着前方,沿着线慢慢走过去,狄施阗紧跟其后,走到前面的街口,四下看去,和先前那个街口的房屋完全一样。   五禽骨粉的线沿着左边去了,胡顺唐一拐弯正要走,被狄施阗一把抓住道:“胡先生,这里可不能乱走,你是在凭感觉吗?”   胡顺唐没有理他,甩开狄施阗的手,冷冷地说:“想出去,就跟着我,别那么多废话。”   狄施阗冷冷地盯着胡顺唐的后脑勺,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跟着他的身后,但同时也将胡顺唐从那个死尸身上搜出来的枪支给紧握在了手中。   沿着那条骨粉线继续向前走,大山顶端最后那一丝光线也消失了,黑暗慢慢地开始吞噬整个村庄,不到半刻的时间,原本还能看清楚的街道,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胡顺唐停下脚步,闭上双眼,竖起耳朵。闭上双眼是为了再睁开时,能够尽快适应黑暗,竖起耳朵仅仅是想听听周围的动静,同时伸手去拍了拍身后狄施阗,示意他停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天光了……”狄施阗低声说道,开棺人、赶尸人这两者与地师职业之间,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地师往往会选择在白日,也就是天光充足的时间行事,俗称为阳气足,这也是为何古代往往为何会选择在午时三刻的时候行刑的主要目的,午时三刻,严格来说,推算到现在,并不是指现在的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指的是下午十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那个时间段才是一日内阳光最充足,日照最强烈的时候,同时在寻龙点穴之时,天光的重要性也相当重要。因为没有地师,会选择在夜间点穴。可开棺人和赶尸人则不同,他们做事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在午夜时分,并且开棺人要开棺不仅仅要忌讳天光,而且还要避讳有月亮、星辰的夜晚,通常都选择在暴风雨来临前,赶尸匠则不同,无论什么天气,只要子时一过,那便是他们的天下。   黑暗的来临,对开棺人来说,无疑是如鱼得水,但对如今半桶水,还没有彻底自如掌握孟婆之手的胡顺唐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唯一担心的便是有单纯只是灵体的死物出现,非人非鬼的东西最难对付。   停顿了片刻,胡顺唐再睁眼时,基本上快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继续沿着前方走去,走了一阵后,猛然发现周围的建筑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样,再回头,发现身后只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则有一面巨大的围墙,离远了看应是一座大宅子。   宅邸?   胡顺唐盯着那堵围墙,想起廖然笔记中的记载,张浩天和那队军士就是在水牛坝村的一个宅院中离奇死亡的,但宅院怎么会突然从地上冒出来一样?   但宅邸的突然出现,并不是胡顺唐和狄施阗最吃惊的地方,而是在他们眼前,放眼望去,能够看到无数和一般人身高差不多的一块块不知名的东西,在黑暗中竖立着。   胡顺唐小心翼翼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那块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石碑,但从外型上来看应该属于墓碑,也只有墓碑才会有这样的形状。   狄施阗也随之靠了过去,摸出随身携带的手电,刚打开,就被胡顺唐一把夺过去关闭,沉声道:“黑暗中的光源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如果那个老头儿在暗处想害我们,刚才可能你就已经死了!”   狄施阗点点头,胡顺唐这才松开手,低下头去四下查看。果然和他预想中一样,五禽骨粉撒出来的线到这里就彻底没了,换言之,这很明显就是廖延奇故意留下的线索,目的是为了引胡顺唐顺利来到这个地方,而不至于还在村落中继续瞎逛。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周围那些没有任何规律,随便摆放着的巨大墓碑,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廖然笔记中没有记载过有这些墓碑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风的缘故,墓碑表面摸起来十分光滑,没有灰尘,也没有凹凸的痕迹,也就是说墓碑上没有雕刻文字和花纹。好像是那种无字碑,这也不寻常,按照民间风俗,无字碑通常有两种情况,其一是死者生前留下遗愿,不允许在墓碑上雕刻自己的名字,担心有生前仇家来掘坟,其二便是不知名者客死异乡,当地官府责令义庄掩埋时,故立下无字碑,方便今后有亲人寻来,重新在石碑上雕刻死者的姓名和生平。   不过这些墓碑后方没有坟堆,下方的地面也是普通的石头与泥土的混合路面,不像是掩盖过死人,立下墓碑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胡顺唐踮起脚尖来,向周围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无数的墓碑呈圆形向周围扩散开来,一直到远处更黑暗的地方,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胡先生,这里应该就是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的水牛坝村了。”狄施阗在一旁低声说,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天黑后,气温下降导致身体发寒。   胡顺唐点点头,走在前方,从墓碑群中慢慢穿梭过去,一阵阵阴风从一个个墓碑之中滑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有人在用手轻轻拍打着墓碑。   胡顺唐感觉有些阴冷,下意识跺了跺自己的双脚,走了太久,脚汗渗了出来,鞋子里面冰凉一片,很是难受,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无论人怎么活动,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寒冷,既刺骨还摄心。   走在胡顺唐身后的狄施阗双手紧握,掌心中的汗水都快顺着指缝滴落出来。一开始他还努力保持着镇定紧跟着胡顺唐,脑袋不停地转头,看看左右,又突然回头去看身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自己。后颈处也总有一种有人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觉……   “胡先生……”狄施阗下意识伸出手去拉胡顺唐,但没有拉到,心中一急,干脆把自己的双手给搭在了胡顺唐的双肩。   他的双手刚按到胡顺唐的双肩上,胡顺唐的肩膀就猛地一收,转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胡顺唐两个猛然的动作,把狄施阗吓得不轻,迟疑了好半天才回答:“没……没怎么。”   即便是他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但胡顺唐却清楚地看见他满脸的大汗,还有那干裂的嘴唇,好像特别炎热一样,从说话间还不止地深呼吸,足可以判断出狄施阗非常害怕!   在经过地阴门鬼市的时候,虽然在灵车上的人都有些紧张,特别是胡顺唐,但那也仅仅是因为自己从未真正去对付过死物,特别是一群非人非鬼的死物,而狄施阗却不同,他真真正正是在害怕,两只手都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大腿,都快把大腿给捏得发青,眼睛虽然在直视前方,余光却一直扫向车窗外,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这与很多人看恐怖片时,你从后方看,他似乎是在瞪大眼睛朝着屏幕的方向,可实际上要不闭着双眼,要不就是故意将眼光放低或者抬高,不去看屏幕上出现的那一幅幅骇人的画面。   胡顺唐淡淡地说:“我不太喜欢有人接触到我的身体,不舒服,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可胡顺唐不知,此时的狄施阗浑身早已起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就好像是皮疹一样布满了全身,如果要脱下衣服,恐怕会以为他得了一种怪异的皮肤病!   胡顺唐又转过头去,继续走,但同时判断出,狄施阗仅仅是一个懂,或者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普通人,没有真正经历过比较诡异的事情。   这……也许就是狄施阗的弱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谓的徐福后裔,也不过如此。   狄施阗跟在胡顺唐身后,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周围的那些墓碑,还有墓碑之间那一团团黑暗之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先前胡顺唐的那句话:“好……好,我……不放……”   刚说完,狄施阗又将目光放在了其中一块墓碑上面,在那块墓碑下面,好像看到了一根棍子,但造型看起来又不像,看了眼胡顺唐,俯身就将那棍子给捡起来,抓到手上提起来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棍子,而是一支老式枪,汉阳造!   “胡先生……”狄施阗再抬眼,胡顺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立刻向周围望去,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一种焦急的情绪立刻就在身体内冲撞起来!   正在狄施阗准备大声呼喊的时候,胡顺唐从他旁边冒了出来道:“怎么了?”   狄施阗惊了一跳,忙把那支汉阳造给递过去,但同时发现胡顺唐手中也有一支汉阳造。   胡顺唐拉开那支汉阳造的枪栓,刚一拉动,枪栓就掉了,枪身上的木头也基本上腐朽了:“应该是廖然笔记中记载着的那支清廷新军的装备。”   “但尸体呢?”狄施阗很不解,这么多墓碑存在,尸体不见了,而墓碑是谁建立的?   胡顺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要找到答案必须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这座宅院就是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的那座,不进去看看是没有办法得知真相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找到镇魂棺的所在。   两人扔掉了汉阳造,直接绕到围墙的拐角处,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宅邸的所在,在那里也竖立着一块块一人高的墓碑,但其中有一块墓碑比较特别,竖立在正对大门的不远处的地方,比其他墓碑都要高出半截来,而就在那块墓碑的后方,正对着是一堆房屋废墟。   废墟?义庄!对,是义庄,廖然用炸弹炸毁的那个义庄!   正文 第六十一章[墓碑下的干尸]   胡顺唐盯着那堆废墟,回忆着笔记中廖然的文字,又转身看着宅邸的门口。廖然的笔记中记载,他离开宅院后就陷入了黑雾之中,随后摸索到了义庄,在义庄内发现了无数未腐烂的尸体,但实际上所谓的义庄离这座宅邸并不远,仅仅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而已,因为那团黑雾的关系,只能听到声音,但没有办法看到周遭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笔记是真实的,如果狄施阗刻意作假,那也必须是来到这个地方亲眼看过这一切之后才能伪造得出来那些文字,不过从先前狄施阗那副害怕的模样来看,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狄施阗,你呆在那边不要动。”胡顺唐指着那块正对着宅邸大门最高的墓碑说,示意狄施阗在那下面等着他,因为那块墓碑比较明显,在黑暗中再找回来就容易多了。   狄施阗也没有点头,只是向那块墓碑走去,还没走几步,又叫住胡顺唐:“胡先生,快去快回。”说完,狄施阗拿出手绢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又将手绢小心翼翼叠好。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故意保持镇定,胡顺唐觉得有些可笑,也没有回答,转身向废墟方向走去。来到废墟前,胡顺唐的脚向前一迈,就碰到了一块炸裂的棺材板,赶紧蹲下来,用一根手指敲了敲那棺材板,表面清脆,内中声音很沉闷,只有年头较久,渗入湿气过多的棺材板才会是这种声音。再用手掀开那块棺材板,便看到半条被炸开的死人腿裸露在外侧,虽然被周围的木质碎片刮坏了不少,但看起来却很完好,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   依然没有腐烂,过了百年,尸体还能保持成这样,是使用药物吗?胡顺唐揉着额头沉思。笔记中所记载的义庄内的未腐烂的尸体还存在,不过在义庄外,村庄内那些个站立不动的腐尸又去了什么地方?就算经过了百年,腐尸成为了白骨,就算化成了灰,地面上也多多少少有些痕迹才对。还有,廖延奇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来,好像知道自己在寻找真相,故意而为。   “胡先生!”狄施阗的声音突然从那块高墓碑的方向响起。   胡顺唐起身就向那个方向跑去,经过那一座座墓碑的时候,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管自己怎么移动,那种阴森的目光都没有移开一样。他猛地停下脚步,四下看去,黑暗中唯一能够分辨出来的只有那一块块墓碑。   错觉吗?不对,不应该是错觉。胡顺唐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如果有死物之类的东西出现,孟婆之手按道理是会自己出现的,但却没有出现,为什么?   “胡先生!”狄施阗又喊道,胡顺唐反应过来,奔到那块最高大的墓碑下,还未跑到就减慢了速度,因为他看到在那块巨大的墓碑下还躺着一具尸体,准确的说应该是干尸,干尸旁边还摆着一个背篓。   干尸靠在那块巨大的墓碑上,双眼深陷进去,但眼眶内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洞。颧骨两侧已经完全凸了出来,好像是死前被人狠狠地击打过面部。此人穿着蓑衣,一顶有些破烂的斗笠放在一侧。   胡顺唐蹲下来,伸手去拿那个斗笠,刚伸手拿住斗笠就彻底散了,变成了灰状。   蓑衣、斗笠……再看这个人的身高,很矮,只有一米六几的模样,这和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的那个开棺人厉天生一模一样。   胡顺唐去抓那个背篓,果然从背篓中搜出一堆只有开棺人才会使用的器皿,以及蜡烛,还有一摊子五禽骨粉。这样来看,的确是厉天生没有错了,可厉天生是怎么死的?廖然的笔记中根本没有记载清楚,只是说到他抱着莎莉冲出宅邸,其他的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狄施阗,廖然的笔记还有后续吗?”胡顺唐将粉碎背篓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旁边,准备找东西全部装起来,这些东西他完全没有准备,幸好在这里找到了厉天生的东西,否则等一下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应对。   狄施阗摇摇头:“没有了,廖然的笔记我也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只是记载到他带着莎莉离开,所有的笔记就从那个地方结束了。”   笔记只是记录了开头和过程,却没有一个结尾,这很奇怪,所谓的笔记应该和日记差不多的类型,虽然不是当天记录,但最重要的是要写明白发生了何事,这件事又导致了什么样的结果。廖然为什么没有完全写清楚呢?   胡顺唐将厉天生的里衣撕了一块下来,还算是结实,百年竟然都没有碎烂掉。将撕下来的那块布包裹好需要的器皿和五禽骨粉等东西,绑在身上,盯着宅院说:“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镇魂棺就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到了地面,随后地面也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胡顺唐一时没有站稳,伸手便抓住旁边的墓碑……震动在几秒后便结束了,胡顺唐松开墓碑,却感觉刚才抓住墓碑的手有些异样,两手指搓动了一下,发现有粉末,再去看墓碑,竟然被自己给抓落了一大块下来,墓碑中裸露出来的部分,竟然能清楚地看到一只人手!   “刚才……是地震吗?”狄施阗看着沉闷声音响起的方向,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却在看着墓碑中的手,顿时明白了那些腐尸为何会消失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消失,是被人铸进了墓碑之内!依然摆放在原地!而做这件事的人只有永生不死的廖延奇!   廖延奇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将笔记中的一切,还有T.霍克所说的事情完全联系在一起。胡顺唐觉得有些头疼,揉着额头,闭上双眼拼命回忆着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胡先生,你怎么了?”狄施阗小心翼翼地问,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绅士的模样,反倒是把最惊慌失措的一面给表现了出来。   “没什么,狄施阗,我想知道,是你找上霍克家族,还是霍克家族找上你的?”胡顺唐睁开双眼,盯着狄施阗,慢慢地问,“我想听实话,我们都到这个地方了,你没有必要再撒谎了,况且霍克先生和他的女儿并不在这里。”   狄施阗愣了下,并没有说话,还在思考是否要全盘托出。   胡顺唐见狄施阗没有说话,便帮他回答道:“是霍克家族找到的你?而廖然的笔记也并不是你先寻找到的,而是霍克家族找到你之后,再让你查看,从中寻找线索的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狄施阗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担心有人偷听一样,声音也放低道,“胡先生,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隐瞒了,我重申一次,我并不是坏人,只是太想找到祖宗留下的镇魂棺,当然,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有人帮助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从十九岁开始,便走遍了大江南北,幸好家中有些积蓄,能够供我这样的人挥霍,不过积蓄很快便花光了。无奈,我只得返回家乡,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还有一份图书馆的事务员工作,但那个时候我知道以当时的实力,我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镇魂棺了,不过就在我放弃的时候,那个家伙出现了……”   狄施阗说到这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他告诉我,他可以帮助我找到镇魂棺,当然资金不是由他提供,而是由一个美国家族提供,而那个家族手中有相关的资料,而且是费尽心机想要找到镇魂棺。我当时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了他提出的一切条件。”   “什么条件?你所说的那个家伙,就是你的第二个雇主对吗?”胡顺唐问道。   狄施阗点点头:“对,就是第二个雇主,只知道他叫夜叉王。”   夜叉王?胡顺唐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要求两点,其一他告诉我如何联系霍克家族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打一通越洋电话就可以,虽然说霍克家族在中国也有所谓的办事处,但直接联系现在霍克家族的主人再好不过,其二他也清楚要找到镇魂棺,必须要有开棺人的随行,于是将你的资料交给了我,其三在我们要去找镇魂棺的时候,随行必须有他的人。”   “等等,随行的人应该就是阿柱吧?”胡顺唐问,一直觉得阿柱很怪异,而且只听狄施阗一个人的命令,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愿。   狄施阗点头:“对,就是阿柱,这个人很怪,夜叉王将他交给我的时候,也随之告诉了我关于地阴门的事情,还有如何度过地阴门等等。”   “还有,夜叉王交给你我的资料,是在什么时候?”胡顺唐想起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半年前。”狄施阗说。   胡顺唐明白了,果然是在半年前,也就是在半年前白狐盖面事件后,自己才有了开棺人的身份,在那之前,自己仅仅只是个失业在家,无所事事的普通青年。但开棺人的事情,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夜叉王是从何得知的?   “霍克家族呢?笔记是不是霍克家族交给你的?”胡顺唐又问。   狄施阗道:“对,笔记也是霍克家族交给我的,说那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唯一成果,于是我利用他们的资金配合上我从前收集的资料,加上夜叉王提供的准确信息,开始了这个计划。”   “这么说,灵车也是夜叉王给你准备的?”   “对……”   “那奇门遁甲之术?你懂得多少?”   “略懂,只是曾经爱好而已,奇门遁甲之术也从方术之中脱胎而出,家中古籍有不少记载,从小耳濡目染多了,自然也明白一些。”   胡顺唐听到这,判断出狄施阗应该不像是在说谎,加上先前的经历,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存在,仅仅是所谓的徐福后人,十分想寻找到镇魂棺,加上有夜叉王的帮助,尽力将自己扮演成为一个神秘人,其实也仅仅是狐假虎威而已。   不过,还是很乱,还是有地方不对劲,到底是在哪儿?胡顺唐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来。   “我们先进宅邸看看,说不定……镇魂棺就那里等着我们。”胡顺唐背好那个包裹,又跪下拜了前辈厉天生,答应在寻找完镇魂棺回来后,一定厚葬他,这才起身向那个宅院大门方向走去。狄施阗虽然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却无比兴奋,因为镇魂棺似乎已经离他不远了,运气好的话,按照廖然笔记中随后的记载,应该就摆放在这座宅邸的大堂之中。   宅院门口,下方悬挂着的那两个灯笼还在随风轻轻摇摆,灯笼外表上写着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一阵大风吹来,两个灯笼猛地被掀起,再落下时,已经彻底粉碎,碎片洒落一地,血红色的灯笼纸在空中飘舞着,看起来就像在下一场血红色的大雪。   胡顺唐站在门口,盯着宅邸门口那一长串的血迹,血迹向着宅邸内延伸而去。   这应该是厉天养用分魂术时留下的东西,再看血迹的方向,往前延伸变成了如蜘蛛网一样,每一条血线都紧紧连着一块墓碑。那就没错了,墓碑中装着的便是那些个腐尸。   闻着风中那股还犹存的血腥味,胡顺唐皱起了眉头,没有光源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楚宅院往里的正堂内到底放着什么东西,镇魂棺是否真的就在那里。说不定廖延奇将其移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如同野兽啃咬食物的声从宅院内传来,像是一头非常饥饿的野兽在贪婪地啃食着一块鲜肉,还能听到舌头在齿缝间来回转动,带着满嘴口水的那种“吧嗒”声。   胡顺唐闪身贴在门口,张开手掌示意狄施阗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随后自己慢慢向里面探头看去,漆黑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在一块墓碑下,那身影看起来不像是野兽,倒像是一个人……   胡顺唐俯低身子慢慢摸了过去,走到那黑影的身后时,叫了一声:“廖延奇!”   那身影一震,前倾的头颅慢慢抬起来,嘴巴下还挂着一块腐肉,嘴角上扬,嘿嘿笑了两声,随后以很快地速度向旁边的黑暗中一闪,顿时没了踪影。   正文 第六十二章[腐尸宴]   廖延奇消失在了黑暗后,胡顺唐立即奔向他刚才所在的位置,低头查看,发现墓碑已经被他敲碎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的腐尸来,而露出来的那条腐尸的大腿部,已经被咬去了一大块腐烂的肉。   即便是在百年之后,那腐烂的大腿还发出阵阵恶心的臭味,略微靠近,胡顺唐都差点被熏晕过去。   这个家伙!竟然吃人肉!这么说在厨房里他所做的也是人肉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喊道:“廖延奇!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镇魂棺又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后,很快便被周围的黑暗给吞噬,连丝毫的回音都没有,许久后回答他的也只是那阵阵的阴风,还有阴风吹打着那些墓碑来回碰撞发出的那种怪异声。   “狄施阗!”胡顺唐朝宅邸大门喊道。   “我在!”狄施阗很快回答。   “你呆在那不要动!你手里有枪,自己小心,我进去看看。”胡顺唐说完就准备往正堂里面走。   此时,狄施阗迈进宅院来说:“胡先生!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行!有什么事,我可照顾不了你!”胡顺唐拒绝了狄施阗的请求,虽然狄施阗现在也很害怕,但也许近在眼前的镇魂棺对他的诱惑更大,直接在脑子中战胜了一切恐惧对自己的侵蚀。   胡顺唐穿过宅院内那一个个腐尸墓碑,往正堂之中走去,每向前一步,就感觉到有一种人在身后推动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加快步伐。宅院内的陈设,还有那些腐尸墓碑所在的位置,都和廖然笔记中所描述的一样,看来在百年前,这里的确是有一场血战,但血战是谁对谁?廖然不知道,如今的胡顺唐也不知道,水牛坝村中的人们为什么会变成腐尸?那些前来的士兵又是被何人所杀?厉天生和厉天养所说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也许答案就在不远处,就在那个正堂之中……   终于,胡顺唐走到了正堂前,前脚刚踏上正堂的台阶,周围突然明亮了起来。胡顺唐一个闪身蹲在了一块墓碑后,瞬间闭上双眼,随后再睁开,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这才慢慢起身来。当他的脑袋从墓碑后慢慢抬起,看到正堂之中摆放着一口被打开的棺材,而廖延奇就坐在棺材前方的那张巨大的太师椅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方向。   廖延奇就坐在那,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双手很规矩地放在两侧大腿之上,虽然眼珠子盯着胡顺唐所在的方向,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瞳孔的颜色都变得有些奇怪,黑得很不正常。   东方人,特别是中国人瞳孔的颜色按照正常来说,都应该是棕色……   就在棺材的周围,摆放着数个烛台,每一个烛台上方都放着一个小杯,小杯中有一根奇怪的灯芯,在那燃烧着,发出火红色的光亮,照着正堂背后那光滑的墙壁,反射出来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个宅院。   胡顺唐的目光最终还是放在了那口棺材上……那是镇魂棺吗?不对,镇魂棺不应该是那个模样,从狄施阗的照片上来看,镇魂棺外表看起来是很华贵的。   对!照片!   胡顺唐此时终于意识到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照片中,是一个人背对着镜头站在被挖出来的镇魂棺前,而镇魂棺还在一个大坑之中,坑的周围还能清楚地看着打着绑腿的几双脚,那人背对着镇魂棺,后脑有一条辫子,也是从这个地方胡顺唐判断出那是清朝末期的照片。   但是在廖然的笔记之中却记载着,张浩天他们发现事情不对,便率先进了村中,发现了站立的腐尸,而后廖然带兵赶回,最后才在宅院中发现了这一切。这期间廖然和张浩天并没有对话,一直到后来发现张浩天已经变成了死物,两人根本没有面对过,那笔记中所记载张浩天的经历又是怎么回事?那张照片明显不是廖延奇带着霍克等人挖掘出来拍摄的,因为绑腿是士兵特有的一种装束。   换言之,如果真相是,张浩天带兵进入水牛坝村,才偶遇到廖延奇等人正在挖掘镇魂棺,也许是刚刚挖出来,士兵围拢后,霍克拿出照相机拍下了那张珍贵的照片,而后一直到廖然赶到水牛坝村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虚构的?廖然为什么要虚构?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就在这个时候,廖延奇起身了,像一尊雕像一样,很机械地起身,眼珠子慢慢跳动了一下,轻声说:“该吃饭了。”   说罢,廖延奇转身从棺材中取出人的大腿、手臂、手掌、头颅,还有内脏等等东西,胡顺唐清楚地看见那些东西上面还爬满了蛆虫,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昆虫。   廖延奇将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后,放在棺材后方供台的碗盘内,随后站在那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很香,还不时发出很满足的声音。   附身了吗?胡顺唐盯着廖延奇的背影,没有妄动。   廖延奇的身手应该不错,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还是静观其变,首先得确定那是不是镇魂棺。   胡顺唐靠着墓碑,向前走了一步,想离近去看那口棺材,但身体碰到墓碑的时候,却挂落了一块石头,石头径直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胡顺唐一惊,盯着廖延奇的后背,廖延奇的后背一抖,双手还抓着的一只腐尸手掌掉落在地上,好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一样,猛然转过身来,嘴角边上挂着黑色的血液,不,那不再是血液,仅仅是尸体腐烂后变成的黑色汁水。   那一刻,胡顺唐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廖延奇眼睛一亮,开始深呼吸,四下左右看看,舔了舔嘴唇,用双手抹去嘴角的黑色汁水,张嘴开始呕吐着,吐了一阵,抬眼看着胡顺唐,终于开口说话:“小子,你来了,这个腐尸宴看起来合你的胃口吗?”   廖延奇疯了吗?他到底怎么了?   胡顺唐离开墓碑,慢慢从台阶上走过去,此时一个人影快速地从他身边跑过来,径直来到那口棺材前,上下打量着——是狄施阗!   狄施阗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口棺材,试探性地用手指触摸了一下,脸上两侧不多的肉抖动着,接着双手都按在棺材上,许久笑容慢慢收起,转头看着胡顺唐道:“不,这不是镇魂棺!这不是镇魂棺!不是!不是!”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镇魂棺……嘿嘿,你们果然也是为了寻找镇魂棺来的?”廖延奇笑道,声音带着颤音,好像很寒冷一样,脸色也变得乌青。   “廖延奇,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站在棺材旁边,质问道。   廖延奇靠着供台,抹去嘴角的那黑色汁水,一一抹干净后才说:“镇魂棺,是人的一种欲望,只有人的欲望才会驱使这种东西的诞生,冥界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就算出现在人间,也不是阴冥中那些鬼怪有意而为,而是人呀!是人!你知道吗?没有人的长生不死的想法,怎么会有镇魂棺的诞生?”   “镇魂棺到底在什么地方!”一个声音从宅邸门口大声吼道,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中还夹杂着小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   胡顺唐听出那是T.霍克的声音,转身一看,宅邸门口站着T.霍克和梅丽萨两个人,而阿柱则瘫倒在门口,双眼瞪大,就像是没有气的皮球一样,完全焉了。   说话那声音,怎么会这么怪异?胡顺唐盯着蒙面的T.霍克,还有抱着洋娃娃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廖延奇的梅丽萨。   “过了一百年,终于还是回来了。”廖延奇盯着宅院门口说,“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美好吧,小姐……”   胡顺唐身子一震,不明白廖延奇话中的意思,那一番话明显是冲着梅丽萨所说的。   对了!梅丽萨……还有丽莎……这两个名字!   梅丽萨抱着那个洋娃娃穿过那一个个墓碑,慢慢走向正堂的方向来,依然是那副冷峻的面容,这种面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来到正堂前,梅丽萨盯着那口棺材,目光又移到廖延奇的身上,又一次冷冷地问:“镇魂棺在什么地方?”   这次梅丽萨开口,让胡顺唐更为吃惊,因为她吐出的话语完全就是一个成年男子,声音和先前所听到的T.霍克的声音一模一样!这就对了,梅丽萨和T.霍克没有同时出现过,在教堂内自己靠近告解厅之后,再一转身,原本在圣母像下的梅丽萨也没了踪影,只剩下那个诡异的洋娃娃摆在那,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梅丽萨就已经绕到了告解厅里面,还有在灵车上……对,那就没错,只要梅丽萨不在,T.霍克是不会开口说话的。那这个T.霍克又是谁?   T.霍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只手还提着在旁边瘫倒的阿柱。   从阿柱的外表来看,他肯定是已经死了,没有任何还存活着的迹象。   狄施阗此时也十分吃惊,吃惊地看着梅丽萨,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全没有想到,其实所谓的T.霍克就是梅丽萨!   但这个时候胡顺唐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那便是——根本就没有现在的T.霍克,没有梅丽萨,如今的霍克家族也许只剩下一个人,那便是莎莉!当年Rk.霍克的亲生女儿!   正文 第六十三章[斗阴拳]   梅丽萨也就是莎莉,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所谓的莎莉在回美国的轮船上被发现已经死去一年,如果是事实,可以推断为在美国的时候,莎莉已经死了,但廖延奇利用了孟婆之手,将莎莉的灵魂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因为在笔记中,廖延奇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曾经以为洋人和我们不一样,当我碰到那个洋人孩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和我们没任何区别,也是人,于是我救活了那个小女孩儿,将她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控制人生死的感觉真好!那双手也真的很好用!”   这句话足以证明,廖延奇使用了孟婆之手才将莎莉从鬼门关给抢回来,灵魂虽然回来了,但肉体已经死亡。但是这一切是廖然自己记下来的吗?应该不是,如果是他记下来的,不可能知道张浩天进入了水牛坝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活下来的只有莎莉一个人,那么知道这一切过程的也只有一个人——莎莉!   如今就站在胡顺唐眼前,抱着洋娃娃的莎莉!   “廖然的笔记是你编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镇魂棺,不,准确的说是要回到这个地方来。”胡顺唐盯着莎莉说。   莎莉抱紧了怀中的洋娃娃,依然面无表情,也不回答胡顺唐的话,目光跳过在棺材旁边的狄施阗,看向廖延奇问:“你把镇魂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廖延奇慢慢从供台滑下去,坐在地面,一副无力的模样,却是看着胡顺唐说:“小子,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摊上了这么个差事,从那个东西站在我跟前,你却毫无反应,我就判断出,你只是个刚入门的新手,还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在你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廖延奇所说的是实话,胡顺唐的确对开棺人的一切都仅仅停留在盐爷的口述,以及吴天禄的那本小册子上,如今自己研修的仅仅是风水命理,奇门遁甲之术,这些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有句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胡顺唐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师父。   “当年我领洋人来找镇魂棺就是个错误,打开那东西我才知道,镇魂棺和传说中的根本不一样!我自己也因此遭致了惩罚……”廖延奇说话有气无力,随之敞开胸前的衣服,胸腔两侧的肉已经腐烂,露出里面的骨骼,经过心脏的动脉血管还能清楚地看见血液在流动。   “闭嘴!”莎莉似乎失去了耐心,怒喝道,“告诉我!你把镇魂棺藏在什么地方了?”   “想知道?”廖延奇嘿嘿笑道,将自己的衣服又重新合上,“想知道也行,我们做一笔买卖,等我找到恢复正常人的办法,随后我便告诉你镇魂棺的所在地。”   “不可能!”莎莉慢慢走近廖延奇,“当你打开镇魂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既然没有办法挽回,那你回来做什么?”廖延奇盯着眼前的莎莉。他坐在那的高地,刚好与站着的莎莉平行,但莎莉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   狄施阗慢慢挪动着脚步,向胡顺唐靠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胡顺唐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因为他如今不明白的东西还很多,最重要的便是莎莉到底是什么?是活物还是死物?还是……   莎莉蹲下来,盘腿坐在廖延奇的跟前,紧紧地抱着那个洋娃娃说:“只是……只是我认为是应该回来的时候了,不仅仅是我,她也想回来,我答应过她,在合适的时候会把有些东西还给她。”   “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应该还给她。”廖延奇收起笑容。   莎莉沉声道:“有些东西也本来不属于你,你应该还给我!”   廖延奇突然撑起来,凑近莎莉的脸,大喊道:“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整日在我身体里碰撞,我没有办法控制他们,没有办法抑制住各种欲望!为了要活下去!我甚至不得不在这个地方吃死人肉!这些灵魂妄图想让我吞食他们的身体达到可以复活的目的!”   他还是她?廖延奇和莎莉到底在说什么?胡顺唐一头雾水,但决定继续静静地听下去,可此时在身边的狄施阗却越听越害怕,一直到听到廖延奇说吃死人肉那,终于忍不住,拔腿就向外面跑去,胡顺唐反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   “狄施阗!不要过去!”胡顺唐站在台阶上喊道,可已经晚了,当狄施阗跑到宅邸大门口,却被T.霍克拦住,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身子,像抓一只小鸡一样抛在空中,随后又狠狠一拳击在狄施阗的腹部,将他砸在地面之上。   狄施阗被砸到地面上后,胡顺唐甚至都能听到他背部骨节断裂的声音,可在那瞬间,在半空中的狄施阗双手乱挥,抓住了T.霍克的面罩,在惯性力量的拉动下,T.霍克的面罩也随之被拉了下来……   妈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此时终于清楚地看见面罩下的那张脸,那是一张被拼凑起来的死人脸,五官扭曲,好像被硫酸烧伤过一样,五官都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办法分辨。更恶心的是,T.霍克的眼珠子因为用力过大,竟掉落在了地上,眼眶中还跑出一只挥动着翅膀的蟑螂,在脸部慢慢爬动。   “不把镇魂棺的下落告诉我!谁也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莎莉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彻底变成了一个苍老的男声。同时,宅邸正堂内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哭声,哭声很惨,却又能从哭声中感觉得到有一种哀求,让人放弃杀戮的哀求。   胡顺唐四下寻找着哭声的来源,最终却发现那哭声来自于莎莉……   “你杀光他们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百年来,我为了谢罪,已经杀了不少来这里寻找镇魂棺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你杀了他们,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但是你很清楚,你根本杀不死我!”廖延奇靠在供台上,面带笑意盯着莎莉。   莎莉将怀中的洋娃娃抱得越来越紧,终于侧头,用满带杀气的目光注视着胡顺唐。这似乎是一个讯号,站在门口的T.霍克立即扔掉另外一只手一直抓着的阿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胡顺唐走来,下一步他要准备做什么再明确不过,那就是要置胡顺唐于死地。   胡顺唐沿着台阶慢慢向后退着,盯着T.霍克那张腐烂的脸,下意识举起自己的双手,期待着孟婆之手的出现,这样看来对方百分之百是死物,孟婆之手应该可以克制住。   出现呀!赶紧出现!胡顺唐握紧双拳,做出一副要与T.霍克拼命的姿势。   “傻小子!孟婆之手不是万能的!”廖延奇说完这句话,抬腿就将在自己面前盘腿坐下的莎莉给一脚踢飞,随后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闪身来到胡顺唐的身后,用惯性的力量将其带到正堂的角落之中。   廖延奇那一脚的力量奇大,将莎莉直接踢到了宅院之中,将其中一块墓碑碰得粉碎,墓碑碎开,裸露出其中的腐尸来,那腐尸依然保持着在行走的姿势。   “杀了他!”莎莉一只手紧紧抱着洋娃娃,另外一只手指向胡顺唐。   T.霍克在宅院之中迈着步子,慢慢走近。   “小子,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廖延奇站在胡顺唐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胡顺唐。”胡顺唐回答,目光盯着正在走近的廖延奇,不知道这个老头儿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   “好,胡顺唐,我问你,知道什么叫斗阴拳吗?”廖延奇的半个脑袋从胡顺唐肩膀后露出来,在他耳边轻声说。   斗阴拳?胡顺唐的脑子快速转动着,想起来在吴天禄的册子上也记录过这个东西,仅仅只是记录,写到斗阴拳是地师、开棺人和赶尸人选修的一项奇术,类似降神术一样的护身武术,能让一个根本没有习练过武术的人,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一些武术的套路。但斗阴拳的使用,必须要两个人配合,一个是施术者,一个是受术者。而且这套奇术对两人都有极大的伤害,施术者本身会在因为施术的过程中,耗费太多的精力,导致身体虚弱,轻则晕厥,重则直接死亡。而受术者,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敌人,有可能导致乱魂,会活活打死,另外一个结果便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如真正习练武术的人一样有一副钢筋铁骨,无法承受武术带来的压力,全身骨骼扭曲,轻则卧床十天半个月,重则在受术后直接死亡。   在民间,斗阴拳,也被称为舞仙童,也有斗阴拳、少年拳、少林神打、迷牛、降八仙、阴操等,根据所在的地域不同,也有着不同的叫法。这项奇术起源于什么时期,没有办法考证,但清康熙年间的《坚瓠集》中就有记载——招鬼演戏,以数岁小儿为之,啼笑悲欢,手舞足蹈。一童子自称西楚霸王,持巨木而舞,不知其重。   民间的记载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这套奇术,就算是年龄较小的儿童也同样管用,当然前提是施术者能够清楚受术者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够承受的前提下。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一部分学者也在研究斗阴拳的真实性,是否是两人本身就会使用武术的人所演的双簧戏,走访发现,所谓的斗阴拳,虽然有虚假的成分,但也有至今都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地方,例如说——超智力。   正文 第六十四章[手格术]   民间所有关于将神附体的奇术之中,最重要的表现其一便是超智力现象。   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知识的获得必须要通过学习这一绝对不可缺少的环节,这是一条不可违背的大自然规律。然后在降神附体术的过程中,受术者对知识的获取却可以违背这一规律,其中“斗阴拳”就是最突出的代表,在没有习练过武术的前提下,使这部分人在受术的过程之中成为所谓的高手。   民国时期,北平有一个自称为太极神教的民间秘密宗教,以最早术士炼丹修行为主,但也习练所谓的“神拳”,这种“神拳”也就是所称的“斗阴拳”。   “从现在开始!不准出声!不准有任何动作!站着别动,当我说‘走’的时候,你小子口水都不能咽,就连屁都不准给我放一个!听懂了吗?”廖延奇在胡顺唐背后沉声道。   胡顺唐点点头,却被廖延奇一巴掌拍在脑后:“说了不准有任何动作!你想死是不是?我倒是没关系,他们怎么弄都弄不死我,但你现在还算是个活人!要是你死了,就完了!”   T.霍克越走越近,将阻拦自己的那一个个墓碑挥手击碎,抓出里面的腐尸来扔到一旁,还发出一种特别怪异的声音。   “我告诉你,这个家伙就是那个洋人娃娃的亲爸爸!已经死了超过百年了!是个绝对的死物!之所以还能动弹,是因为他被那个洋人娃娃给控制着,要击溃这个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折断他手脚的骨头,让其没有办法动弹,那就对咱们没有威胁了,听起来简单吧?嘿……”廖延奇低声道,“听着!斗阴拳!必须要两人配合!一人施术,一人受术,如果只有一人,此术无法施展,这就是为什么做咱们这一行的都必须要会一门子简单功夫的原因所在。看你小子也算是和我有缘分,也没有师从何人,今天我就收了你当徒弟!废话不多说了!总之记住,入了师门,不准做任何违反九忌的事情,凡事向善,咱们虽不与黑白两道来往,自成一门,但绝对不能作恶,一旦作恶,老天爷都会收拾你的!就像老子我一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廖延奇说完,双手抓住胡顺唐的双肩,向下猛地一拉,随后胡顺唐清楚地听到自己全身骨骼发出了异响,同时一种痛楚感从双肩处同时向上下传遍了全身,身体也突然间变得像一块石头一样僵硬,无法动弹。   “小子够聪明的!把咱们吃饭的家伙全都准备好了!还有五禽骨粉!很好!有了这东西,事半功倍!”廖延奇伸手进胡顺唐背后的包裹内,拿出棺材钉和香蜡。先用棺材钉在胡顺唐双肩后两侧刺出两个血洞来,立刻用五禽骨粉将血洞堵住,随后将两支红香插入血洞之中。   胡顺唐疼得想大声叫唤,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嘴巴也无法张开,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渗出,感觉就像是在受刑!   此时,廖延奇又抓起了一把五禽骨粉塞进胡顺唐的嘴巴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吐出来!就算被揍得半死,也得含着!”   随后,廖延奇一掌打在胡顺唐的后背中心,挥手将两支红香点燃,又将红香上的香粉抹在自己的双手之上,自己拿出一支红香夹于双掌之间的缝隙之中,绕过胡顺唐飞起一脚踹向刚好扑到跟前来的T.霍克,将对方击退几步后,一个仰身将胡顺唐翻转过来,放在正堂中心,用身体支撑住。   “我现在用斗阴拳最简单的办法,这个办法前提条件是施术者必须会武术,否则没有办法施展,以后你要想彻底学会此术,找个师父好好学学拳脚功夫!来!起……”廖延奇说完,身体移到一旁,胡顺唐的身子顺势就要倒下,就在廖延奇将掌缝中那支红香高举之后,胡顺唐整个人如同被一条高悬的看不见的线拉动一样,立刻恢复了平衡。   “武术,无非是踢、打、摔、拿、绊、跌六种普通人都会的法子,现在教你用最最简单的手格术!扎马前三,平步青云,双拳如雷……走!”廖延奇向后一退,用脚一勾胡顺唐的左脚,胡顺唐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但同时双拳抬起,直接击向了迎面扑来的T.霍克。   武术,是中国文化传承中最神秘,也最易被人们接受的一项身体文化。原始社会之中,人们为了生存,逐渐学会了用拳打、脚踢等等最基本的武术动作,最后在夏商周时期成为了一种叫做“手格术”的武术雏形。人们逐渐在连年的战争中,不断完善和汇总手格术,通过兵器的使用演变以及攻防技术不断提升,在战争之中逐渐成长起来。曾在春秋战国时期便有让天下武艺高手云集较量的盛会,这种习俗逐渐延续下去,后来各朝各代都有相同的盛会出现,这也是后世大批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武林比武大会。   公元前21世纪到公元前711年,夏商周时期,武术被称为手格、拳勇、相高、角力,后来到春秋战国时期,称为技击、手战和相搏,秦朝时期秦始皇因为收缴天下兵器,目的就是为了遏制民间武术的发展,但最终导致了武术在民间私下的盛行,在当时中国武术就形成了无数流派,最终演变成为后来的各门各派。而斗阴拳,则是在武术的基础上直接演变过来,目的就是为了使一部分不会武术的人,在短时间内能够熟练武术技能,毕竟八卦中有太极一说,而武术也包括太极学。   武术家认为太极虽有,但两仪未分,故此有而无形,认为有意无形的内动外静之态就是太极,而内意的运转,能领气行,能导形动,产生出千姿百态的拳式。后世研究出斗阴拳这一属于武术分支,却仅仅是会奇门遁甲之术的术士才会使用的拳术,也是因为武术之中传承文化的一项死规定。   如今廖延奇所使用的手格术则是武术中最基本的一种套路,是人们面对野兽时,所研究出来的一套拳路,目的就是用最弱小的身体,有效地抗击比自己力量强大,身材高大的猛兽。   T.霍克在胡顺唐眼前,现在就和猛兽无疑!   T.霍克完全没有躲避胡顺唐双拳的意思,用胸膛直接抵了上去。当胡顺唐的双拳击中了对方的胸部后,拳头直接打了进去,再缩回来的时候发现,T.霍克的胸部竟然被自己给打凹了进去,在胸口位置还留有两个清楚的拳印!   威力这么大?我有这么厉害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动作的胡顺唐很吃惊,但随即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T.霍克直接撕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在衣服下只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果然,和廖延奇所说的一样,这个T.霍克早就是一个死人,根本就是当年来水牛坝村找镇魂棺的霍克家族的主人Rk.霍克!   眼前的霍克非人非鬼,也和僵尸完全不同,身体虽然能够自由活动,但完全是属于一副骨架,就连那张脸都有可能是莎莉在私下给制作而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戴上面罩之后看起来还算有个人形!以这种身体,肯定是通过非法渠道进入中国的吧……   “下盘!断腿!”廖延奇将掌缝中的红香向霍克的双腿方向一偏,胡顺唐也随之俯低身子,一个扫堂腿将霍克扫倒在地,同时双腿夹住霍克的右腿骨头,用力一转,霍克的右腿骨头立刻粉碎。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宅院内的莎莉转身就向宅院门口跑去,跑动的同时宅院门口又多了一个黑影,黑影见莎莉跑出,立刻闪身到了一侧。   注意力完全放在霍克身上的廖延奇和胡顺唐两人,根本没有发现在门外的那个黑影。   莎莉跑开之后,瘫倒在地上的霍克也顿时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如同没有电池的玩具一样。   胡顺唐保持着夹着霍克双腿的姿势,廖延奇在一旁注视着,好半天才一挥手,将胡顺唐给支起来,道:“那个东西跑了,暂时这个死物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说罢,廖延奇取下胡顺唐双肩上的红香,很快解了术,解术之后胡顺唐浑身一软便瘫倒在地,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断了一样。   “能说话吗?”廖延奇凑近胡顺唐问。   胡顺唐点点头,回答:“还好。”   “你小子身体不错,不过也算咱们运气好,这玩意儿只是用蛮力,要是换一个也会斗阴拳的家伙,我们可能难对付了。”廖延奇帮胡顺唐轻轻揉着双手和双腿,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问道,随后又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给廖延奇,特别提到了关于廖然的笔记,说完后廖延奇沉默了半天也不说话。   许久,廖延奇才苦笑着说:“你不应该叫我前辈,应该叫我师父才对。”   “哦,对,师父……”胡顺唐艰难地起身,给廖延奇磕了头,算是拜了师。   廖延奇重新坐下,眼望着院落之中那一个个墓碑,以及被霍克扔得遍地都是的腐尸说:“传说仅仅是传说,关于镇魂棺的往事,要从头说起,恐怕要花上至少十天的时间,现在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这个所谓的水牛坝村,从前秦时期就已经有了,而建立这个村庄的人,就是那一批从始皇帝手中逃脱的开棺人,当时被称为后殓师,是他们发现了镇魂棺,也偷偷带走了镇魂棺,来到了蜀地,建立了这个村子,并发誓后世永永远远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开棺人所建立的村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扭头看着宅院……   正文 第六十五章[诡异村落的真相]   镇魂棺到底是谁发现的?是开棺人亦或者是徐福?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根本就没有详细的记载。狄施阗家中藏书中所记的相对比较客观,是徐福领着一批开棺人一同发现了镇魂棺这个东西,但在当时中国古代的棺材形状并不如现在这样,仅仅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制箱子,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发现镇魂棺之后,徐福要将其带回给秦始皇,但被那一众开棺人给阻止,他们认为秦始皇本身就是一个暴君,如果让一个暴君得到了可以永生的东西,那么这个天下将会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于是,两方之间产生了争执,最终那一众后殓师带着镇魂棺偷偷离开,而徐福只得独自返回,在为了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编造了一个谎言,说他已经寻找到了永生的办法,但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带去的开棺人无一生还,最终发现永生的秘密藏在海外的蓬莱仙岛之上。   最终,徐福领着人逃去了莲蓬仙岛,而那一众开棺人历经艰辛来到了川西,以当时的秦朝国土,四川成都(当时称蜀郡)也在其内(秦定都在咸阳,既现在陕西境内,离四川很近,北面直达今天的丹东),但也算是边境之上,再往前便是羌族的统治区域,紧挨着楼兰、月氏、乌孙三地。如果再往前走,就只能去羌族的统治地域,作为开棺人来说,远离家乡已经很够凄惨,如果再去外族所在地,估计连最后的根都保不住,于是便选择了一地,驻扎下来,同时掩埋了镇魂棺。   当时还能称得上正统的后殓师已经剩下不多,为了彻底掩盖镇魂棺的秘密,千百年以来,这个村落之中不断吸收各地的流民,但真正知道镇魂棺秘密的只有村中的长老,而川西后来所形成的独特职业开棺人,也是从这个村落中发展出去,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但也死守着这个秘密,同时开棺人还有个规矩,那便是如果知道了镇魂棺现世,知道消息的开棺人必须立刻赶回水牛坝村阻止。   廖延奇在师父口中得知了镇魂棺的秘密,也发誓要永生守护,但后来因为利欲攻心,不愿意一辈子呆在贫瘠的地方,甚至想要入朝为官,最终被看做是邪术的代表,下了大牢,认识了当时反清的革命党人,但最终又遭到了抛弃,无奈之下去了美国……   “这么说廖然笔记中记载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真实的?”胡顺唐问。   廖延奇摇头:“听你先前所说,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只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什么廖然笔记,因为百年前他就已经死在了这座宅院之中……”   说罢,廖延奇伸手指着宅院门口的一座墓碑:“在那墓碑中,所装的便是他的尸体,早已经腐烂不堪,当时离开水牛坝村的只有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死物。”   毫无疑问,百年前离开这里的两个死物便是Rk.霍克和莎莉两个人,先前所听到关于莎莉在轮船上被发现已死,全都是出自莎莉一个人编造的谎言,而廖然的笔记当然也是在她授意下伪造的,否则廖然的笔记中怎么可能那么详细地记载了张浩天进村后所发生的一切?   “莎莉……是什么?”胡顺唐问,又看着在一旁不再动弹的T.霍克,不,准确的说是Rk.霍克。   廖延奇摇摇头:“莎莉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东西一直就在镇魂棺里面,当我打开镇魂棺的时候,将那东西给放了出来,当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怪异的东西,没有形体,如同黑鱼一般在周遭游动,所到之处,伸手不见五指,瞬间就能夺人之魂魄,这也是为何整个村子中的人在顷刻之间就全部变成了腐尸,唯独义庄内已死的那些人却没有任何改变。”   “等等,先前我发现你所在的那个地方,和这里怎么会完全不同?”胡顺唐问,“而且建筑的风格也都各异。”   廖延奇笑笑道:“奇门遁甲之术,从表面上来看,和变戏法中的障眼法有相同之处,在白日内,你是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局数之多,就连我都没有办法细心计算出来,更何况是你这个新手?没有五禽骨粉指路,不要说是你,就连我都没有办法走出来,这座宅邸和义庄都是村中长老所居住的地方,在这之后有一处河滩,河滩旁边的深井之中,掩埋的便是镇魂棺,用这样的方式,主要是为了蒙骗不知情的外村人,当年若不是我师父曾经告诉我这一切,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找到镇魂棺的所在地,但在那之前我依然走遍了整个川西,这才找准了水牛坝村的所在地。”   “师父,那地阴门呢?地阴门你们又是怎么度过的?”胡顺唐对这个很不解。   “地阴门的度过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有死物领路,其他人抹上掩饰活人气息的五禽骨粉就可以平安度过,当年我采用的办法是利用莎莉在前方引路,其他几人抹上五禽骨粉紧跟其后,你们来时采用的办法很离奇,但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法子。”   廖延奇说到这,胡顺唐猛然想起阿柱下车在前方引路,阿柱是死物?莎莉也是死物?对,廖延奇将已死的莎莉灵魂拖了回来,正常来说,莎莉已经没有办法算是一个活人,照这么说……胡顺唐抬眼看着廖延奇。   廖延奇点点头:“没错,莎莉本不应该在那个年纪死去,是因为我耍了些手段,让莎莉的寿命提前终结,但又违背了常理将其‘救活’,目的就是为了要找死物领路平安度过地阴门。而你们随行的那个年轻人,也同样不是活人,他见我那么害怕,仅仅是因为发现了我体内的那些个灵魂……”   体内的灵魂?胡顺唐回忆起来,廖延奇对着镜子说话,操着各地的方言……是因为体内充斥着其他人的灵魂?   镇魂棺打开,那个黑鱼般的怪物被释放出来之后,杀死了村民,廖延奇心知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只得将错就错,为了对抗那东西,自己进入了镇魂棺中,得到了所谓的“永生”,虽然没有让那黑鱼雾状怪物吸取走所有村民的灵魂,留下了一部分,但那部分灵魂却将廖延奇的身体当做了容身之所,全数灌入,导致了廖延奇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这也是为何,廖延奇会自言自语,对着镜子操着方言咒骂着的原因。那些在他体内的村民,都知道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就是廖延奇。   不过,廖延奇随后还告诉给了胡顺唐一个可怕的事实——在伪造廖然笔记中所记载的赶来营救的清军,其实早已埋伏在了水牛坝村的周围,静待着镇魂棺的现世,只是随行的廖然并不清楚,张浩天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要带镇魂棺回到京城。   “廖然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鬼,而张浩天却是一个利益熏心,一心想升官发财,最后甚至想自己永生成为天下之皇的混蛋,天下就是由一个又一个人的欲望所组成的,根本就不会存在有真正大公无私的人。清廷垂死挣扎,是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欲望,而革命党人要推翻清廷的统治,也仅仅是因为他们也有着不同的欲望,所谓的理想、大义归纳起来不过就是披上华丽外衣的欲望而已,而我……也仅仅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廖延奇叹气道,“他们是如何度过地阴门的,我不清楚,只是可以推断出,肯定有开棺人投奔了朝廷,说出了这个秘密,清廷为了延续大清几百年的基业,不得不出此下策,在当时摇摇欲坠的皇朝统治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挽救自身的机会。”   这就对了,这样就可以解释狄施阗手中的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片边缘拍摄进去的那些脚,便是那些清军。   “当时你们拍下了照片对吗?”胡顺唐问。   廖延奇道:“对,照片中站在镇魂棺前的人,就是我,而拍下那张照片的人,则是Rk.霍克,随后清军与霍克等人起了争执,霍克执意要打开镇魂棺救下自己的女儿,而清军要带镇魂棺离开,我最终为了履行对霍克的诺言,打开了镇魂棺,放了莎莉进去,结果造成了那东西被释放出来,并且第一时间附体到了莎莉的身上。”   果然,笔记大部分还是莎莉伪造的,不过她为什么要执意离开水牛坝村,而现在又要执意回来呢?   廖延奇对这个也一无所知,他原以为那东西离开了这里之后,再也不会返回,他之所以没有追出水牛坝村,是因为他清楚那东西离开了镇魂棺所在地之后,唯一能控制的仅仅是Rk.霍克的尸体,不会再具备能够吸收周遭活人灵魂的能力。   对了,死物,阿柱也是死物,狄施阗说过阿柱是第二个雇主夜叉王派来的……这么说……   想到这,胡顺唐转头看向宅邸门口,可一眼望去,除了还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狄施阗之外,阿柱和莎莉两个都不见了!   阿柱既然是死物,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莎莉控制的霍克给制服,这么说刚刚霍克制住的阿柱,仅仅是一个幌子?   “师父!镇魂棺现在在什么地方?”胡顺唐赶紧问廖延奇。   廖延奇指着宅院外说:“在村外的那条河流之中,我本想将镇魂棺给烧毁,但无奈那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毁坏,我又不能重新埋于井中,干脆绑上巨石沉入河水之中。这些个墓碑也是我百年来堆砌而成,只是为了安抚我体内那些依然在怪罪我的灵魂,这是我唯一能够慰藉他们的方式。”   “师父!那东西要是再找回镇魂棺,会发生什么事?”胡顺唐又问,隐约感觉不安,那东西的出现,还有狄施阗的第二个雇主夜叉王,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也不知道……其实要杀死那东西很简单,只要你杀了那个叫莎莉的小洋人,没有了小洋人的身体作为容器,那东西只有死路一条。除非还有人躺进镇魂棺之中,他也许还能够活着,不过就算你杀了那个小洋人,原来的小洋人的灵魂就只能永远依附在那个娃娃的身上,无法轮回,生生世世都被禁锢起来。”   此时,胡顺唐终于明白为什么“莎莉”要一直抱着那个洋娃娃不撒手,原来真正莎莉的灵魂被抽取后,依附在了洋娃娃的身上。   “本来我做的孽,应该我去偿还,但先前你已经看到了,我没有办法在长时间内控制身体内的那些灵魂,百年以来,他们在体内互相融合,产生变化,想要离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甚至让我变成一个嗜血连人肉都会下咽的怪物!说不定等下我失了心智,将你给活吃了!咱们的师徒缘分算是走到头啦!如果你能平安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还要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打镇魂棺的主意!如果一般人进去,只能永远被困于镇魂棺中,如果是你去,结果只能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切记!”廖延奇抓着胡顺唐的手,“那东西,应该只是想回到镇魂棺中,如果他想危害人世,恐怕也不会再回到这个村子中来寻找镇魂棺,他虽是死物,也害怕度过地阴门,这已经说明,这东西还有所谓人性存在!不要硬碰硬,凡事动脑子,手艺人终究还是得靠脑子吃饭……”   胡顺唐点头,忍着身体的剧痛站起来,抬头时发现廖延奇已经咬牙闭上了双眼,轻轻挥手,示意他离开。   胡顺唐起身向宅院外跑去,走到宅院门口的时候,再回头时发现廖延奇又趴在供台上,开始大嚼起供台上面的那些腐尸内脏,吃得满口是黑色的汁水,还发出贪婪的吞咽声,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变成了一个贪食腐尸肉的怪物……就如廖延奇自己所说,那些在体内的灵魂以为控制着廖延奇的身体,去吞食自己早已腐烂的尸体,可以让自己重新复活。   人的欲望永远是无止尽的,欲望太大,就连死了也不会安分。   胡顺唐转过身,向着廖延奇的方向趴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向河滩方向奔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恐怖的理想]   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头疼欲裂。   刘振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一块岩石上,不远处则是螺旋桨已经停止旋动的直升机。直升机斜着跌落在了乱石堆之中,没有起火爆炸已经算是万幸了,否则在这个距离内,刘振明必死无疑。   他扶着岩石慢慢起身,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又摔倒在地,睁开眼时便看到在岩石后方平摆着的两个尸袋,尸袋中胡淼的一只手裸露在外面。   坠机前,他唯一能够记得的便是直升机飞入那团白雾之后,机舱内立刻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随后机体在空中不断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失重感也越来越强,但万幸的是直升机很快还是被驾驶员给控制住了。   “尾翼正常!马力正常!液压有效!总距操纵杆正常!”   刘振明在眩晕之中听到直升机驾驶员的话从耳机中传来,但此时他并不知道,当时直升机距离地面只有五米不到,没过几秒,直升机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刘振明的头部撞在机舱面板上,立刻晕了过去。   对,我怎么会在机舱外?刘振明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恢复神智,晃晃悠悠走到尸袋旁边,才发现在岩石的背面靠着依然在昏迷不醒的詹天涯和曾达两人,而直升机驾驶员则躺在一侧,脑门上全是血迹。   夜叉王呢?夜叉王怎么不见了?刘振明赶紧过去,一一探了几人的鼻息,除了驾驶员之外,詹天涯和曾达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了过去。刘振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直升机驾驶员的面部,同时去摸自己的枪套,发现手枪被人给取走了,再看詹天涯和曾达,武器也都被取走了,那支95式突击步枪也不知去向。   曾达的身边还有一个打开的急救箱,箱子里面的绷带被人取了出来,还帮曾达给包扎好了。   难道是夜叉王做的?为什么要救曾达?这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逃脱。不,也不对劲,在医院中,夜叉王也属于自投罗网,和詹天涯所说第一次抓捕夜叉王的时候非常相似。自己暴露行踪,让警察抓捕,丝毫没有慌乱,当然更没有悔过。   刘振明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此时耳朵的听觉逐渐恢复,听到远处有水流的声音,抬眼看去,在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有火光!   有人?是夜叉王吗?这么长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跑远吗?为什么?   刘振明摇摇晃晃向有火光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从宅邸奔出,一路朝着河滩方向疾奔而去的胡顺唐也看到了河滩上的火光,立刻停住脚步,四下观望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掩饰自己踪迹的东西,连稍大一点的石块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向前方走去。   前行了十来米之后,胡顺唐终于看清楚在河滩旁边点起了三堆篝火,篝火中间是拿着铲子正在不断深挖的阿柱,而阿柱的身边则是抱着洋娃娃面无表情的莎莉。莎莉站在一旁,挺直了胸膛,如同蜡像一样一动不动,而阿柱则在那里卖力地挖着,整个河滩之上只能听到铁铲撞击地面还有流水声……   阿柱被莎莉控制住了?   胡顺唐慢慢蹲下来,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廖延奇说过,镇魂棺他沉在河底了,莎莉肯定以为还在原地埋葬着,所以控制了阿柱在那里深挖,如今应该怎么办?杀了“莎莉”?那真正的莎莉灵魂又怎么办?   胡顺唐拿不定主意,正在犯愁的时候,后脑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了过来。他猛地一转身,闪身躲过那东西,挥手就是一拳,但自己的拳头却被后方的人一把抓住,自己的后续动作也因为突然抵在自己脑门上的枪管而停住了。   后方的人吐出了一口气,盯着胡顺唐的脸,好半天才咧嘴笑道:“我以为是狄施阗,没想到竟然是胡先生,一路辛苦,托您的福,我想要的东西就快找到了。”   听对方这样一说,胡顺唐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人:“夜叉王?”   “哟?想不到胡先生认识我?看来狄施阗的嘴很不严,他人呢?是不是已经死在路上了?那个废物连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夜叉王嘲笑道,虽然是在嘲笑狄施阗不清楚所谓的T.霍克和梅丽萨的身份,但作为有开棺人身份的胡顺唐也同样觉得刺耳。   “他没死,不过离死不远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胡顺唐想制造机会反制住夜叉王。   夜叉王收起手中的枪,还将枪上的保险给合上,摇头道:“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若不是他是什么徐福的后人,我宁愿去人才市场花钱雇个民工也不愿意找他。”   “你不用再找镇魂棺了,你找不到的,就算你找到,实话告诉你,镇魂棺和你想象中的也不一样!”胡顺唐试图说服夜叉王。   夜叉王目光跳过胡顺唐,看着远处的莎莉和阿柱:“不用给我解释,我知道镇魂棺是干什么用的,我不会傻到真认为那玩意儿可以拿来长生不老,再说狄施阗告诉你我要找镇魂棺就是实话吗?我就不会骗他吗?长生不老,我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永生只是普通人最愚蠢的欲望,当你不生不死地活下去,每过几十年就会发现身边熟悉的人慢慢离你而去,不再留在人世间,而你却永远的活着,这难道是一种恩赐吗?不是,那是惩罚,永生的惩罚,凡事要得到结果,都必须有相应的付出。”   夜叉王不是来找镇魂棺的?那他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是想做什么?还有更重要的是,夜叉王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胡顺唐问。   “我只是想找到比镇魂棺更珍贵的东西,不过算你运气不错,有幸可以目睹一下那东西的真面目,让我们一起去见证一下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东西!”夜叉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胡顺唐向前走。   胡顺唐被持枪的夜叉王押着,向前方篝火处走去。此时,偷偷潜近的刘振明已经来到了离篝火不远处的河滩中,看到胡顺唐时大吃一惊,也明白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詹天涯在直升机上一直提到过的“那个地方”。   手无寸铁的刘振明顾及夜叉王手中的枪,伤了自己倒不担心,主要是害怕不长眼的子弹伤着了胡顺唐,同时也纠结着等这件事解决之后,该怎么告诉胡顺唐关于胡淼的死讯。   胡顺唐在篝火旁边站定后,看着旁边连眼珠子都不再转动的莎莉,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东西竟然会与夜叉王站在了一起?难道是互相约定好的吗?再看不断深挖着河滩的阿柱,阿柱整张脸变得乌青,乌青之中还带着一抹黑色,根本就不是一张活人的脸。廖延奇说过,阿柱不是人,是死物,这么说阿柱和Rk.霍克是相同的东西?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管用,死人不知道辛苦,死人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不会反抗你,你也不用给他们付薪水。”夜叉王看着胡顺唐,随后抓起旁边的一块鹅卵石,狠狠地向阿柱的后脑上砸去,顿时就将阿柱的脑袋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被砸中的阿柱,只是身子晃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停止挖掘。   胡顺唐盯着阿柱后脑上的窟窿,没有流血,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里面连脑浆都没有。   夜叉王用两根手指放入阿柱的后脑搅动着,又缩了回来,伸到胡顺唐的眼前说:“看,没有脑子,死人不需要有脑子,没脑子的东西是打不死的,也不会受外界的任何影响,很完美吧?”   分魂术吗?这有点类似于赶尸人用的奇术,难道说这个夜叉王与赶尸人之间有联系?亦或者本身就是一个赶尸人,不过看起来不像。胡顺唐盯着夜叉王,夜叉王见胡顺唐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忽然一笑道:“不,胡先生,你想错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那些赶尸匠没有任何关系,我比他们更高等,赶尸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借魂,既然要借迟早都要还,借魂充其量能够在十丈之内控制尸体,如果能够控鬼呢?”   养鬼!   胡顺唐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柱是个死物,还能听话,用的就是养鬼附身的法子!同样,一路上狄施阗能够随时与夜叉王取得联系,也是通过阿柱作为媒介而达到的。   “你是个疯子。”胡顺唐沉声骂道,“你到底想要找什么?”   夜叉王并不回答胡顺唐的话,则是一把将莎莉给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那一头长发,最后才将手放在她怀中依然紧紧抱着的洋娃娃身上,就在他的手接触到洋娃娃的瞬间,洋娃娃眼睛上那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眼眶中的眼珠子慢慢移向胡顺唐。   “我需要给你讲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因为阿柱的挖掘工作还得持续很久,在你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不过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先听故事,后听秘密,亦或者先听秘密,再听故事。”夜叉王搂着怀中的莎莉,莎莉依然保持僵硬的状态。   胡顺唐思考了一下回答:“先说说你的故事。”   “那我依然得从百年前的水牛坝村说起……”夜叉王深呼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带着的那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正文 第六十七章[极度残暴]   百年前,在廖延奇带领着霍克家族的人前往水牛坝村找镇魂棺之前,一份密信已经悄然传到了北平紫禁城摄政王的手中,密信中所写正是关于镇魂棺长生不死的秘密,其中夹杂了很多先秦时期的记载。拿到信的摄政王半信半疑,但还是私下派了自己的心腹张浩天前往成都,去找那位送信的人。随后送信之人领着张浩天和廖然,以一种最简单的法子平安度过了地阴门,随之来到了水牛坝村,但同时发现那名送信人从队伍中消失,不知去向。同时,张浩天和廖然又在村道之上遭遇了村道上那个已经变成了腐尸的洋人,害怕之余,廖然提出回去搬救兵,张浩天同意了,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廖然带兵赶回来之前,找到镇魂棺,因为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目睹镇魂棺的现世。当然,前提是镇魂棺真的能长生不老……   “等等!”胡顺唐阻止夜叉王说下去,“不对,我一直都觉得这里不对,既然有地阴门的存在,廖然又是如何平安回去,又带人平安再回到水牛坝村?”   “胡先生,地阴门可不是24小时便利店,随时都开着大门,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夜叉王嘲笑道,随后又收起笑容,“廖然回去仅仅是因为他运气好,遇上了地阴门的关闭,所以平安往返而已,如果你还想听下去,那就闭上你的嘴,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   张浩天赶到水牛坝村,正好巧遇被村民团团围住的廖延奇和霍克等人,于是谎称是来营救他们,驱赶了村民之后,指挥军士从深井中挖掘出了镇魂棺,随后便要带走。Rk.霍克眼看就要找到能够治疗家族“疾病”的良方,加上自己女儿的身体,死护着镇魂棺,廖延奇为了完成对霍克的承诺,打开了镇魂棺,将莎莉放了进去,随后惨剧便发生了,水牛坝村因此灭亡,就连后来带兵赶来的廖然,以及半途上遭遇的厉天生与厉天养两兄弟都未能幸免,但最终只逃脱了三个人离开水牛坝村,已被那镇魂棺中怪物附体的莎莉,成为死物的Rk.霍克,还有一个神秘人。   “这就是真相。”夜叉王摊开双手说,“五分钟我就能把真相全部说完,好吧,现在你有什么问题?问吧,等等,我还是直接回答你为好,第三个逃脱的人就是那个送信给摄政王的家伙,你还是会问他为什么没死?因为他本身就在死物之中长大的,当然不会死。”   胡顺唐看着有些神经质的夜叉王,半天才开口说:“那个送信的人,和你一样,并不是为了来找镇魂棺,是冲着其他东西而来的,对吗?”   “没错,你总算是聪明了一次。”夜叉王很兴奋,搂紧了怀中的莎莉,“在离开之后,那个聪明的家伙和这个孩子达成了一个协议,等事件平息之后,再回到水牛坝村中来寻找那个东西,可这个孩子不同意,她已经被关在那个地方太久了!需要重新出来呼吸一下人间的新鲜空气,当她想再回家时,自然会回到中国来寻找那个聪明的家伙!不过人的寿命,仅仅只有几十年而已,那个家伙终于在几十年后死了,不过死之前却将这一段经历原原本本记录了下来,最后落到了我的手中。”   “于是你费尽力气联系上了莎莉,而此时这个莎莉也想回家了,于是你找了一个替死鬼狄施阗。”   “不不不,胡先生,你忽略了很多东西。”夜叉王说,“我一面让狄施阗威胁你找镇魂棺,另外一方面,我则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和你那可爱善良又美丽的女朋友胡淼在一起,将一柄无形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你知道,如果不尽心找到镇魂棺,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你把胡淼怎么样了!”胡顺唐冲拉过去,一把抓住夜叉王的衣领,狠狠地吼道。   夜叉王盯着胡顺唐那张愤怒的脸,又笑了:“啧啧啧,胡先生,你这个冲动的模样和刘振明警官差不多,好像你们是亲兄弟一样,都是那么冲动不用脑子去思考,我还能怎么样呢?我肯定只能……”   说到这,夜叉王抬起手来,掐住自己的模样,故意瞪大双眼,咧嘴笑着:“我肯定只能杀了胡小姐。”   胡淼死了……   胡淼死了!   胡顺唐怪叫一声,把夜叉王摔在地上,也不管摔倒在一旁的莎莉,骑在夜叉王身上抬起拳头左右开弓,狠狠地揍下去。夜叉王每挨一拳就大笑一声,一直到胡顺唐浑身筋疲力尽,这才一抹脸上的鲜血,将嘴里被击落的牙齿给吐出来,一掌推开胡顺唐,盘腿坐起来道:“你打死我也没有用,胡小姐已经死了,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只有镇魂棺。”   说罢,夜叉王转头看着已经挖出一人深大坑的阿柱,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喂,停手。”   阿柱仿佛没有听见,也不知道为何根本不听从夜叉王的指令,还在一个劲的挖着,大概是用力过度的原因,双手手肘处的骨头都凸了出来。   “叫你停手!”夜叉王抬手对着阿柱脑袋上就开了一枪,顿时将头盖骨掀开了一大片,碎裂的骨头连着顶上的头发飞到一旁,阿柱的身体晃动一下后,继续晃晃悠悠地开始往下挖着。   夜叉王起身,走到阿柱身边,一脚将阿柱踢到一边,将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进了阿柱的身体内,一边开枪一边吼道:“叫你他妈的停手!你这个白痴!无脑的王八蛋!停手!停手!停手!听话!让你停手!你妈的!”   很快,92式手枪的20发子弹全部打在了阿柱身体的各个部位,浑身被打得稀烂的阿柱依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去拿摔在一旁的铁铲。夜叉王扔掉手枪,抢先抓起旁边的铁铲,拼命地砸向阿柱,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一共砸了多少下,将阿柱彻底砸烂,烂肉横飞,就连夜叉王自己的身上都挂着几丝血肉模糊的肉块。   胡顺唐后仰着靠在地上,盯着疯子一样的夜叉王,完全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在想什么,这完全就是一个喜怒无常且又残暴的精神病人!胡淼是不是他这样杀死的?这个王八蛋!   胡顺唐又冲了上去,刚到夜叉王的身后,大腿突然就被人抱住,他一低头发现竟然是莎莉,莎莉瞪着眼睛冲他摇头,随后又将目光注视到已经粉碎的阿柱身上。   胡顺唐看向阿柱,在阿柱的身体外有一个模糊的白影,也许是因为篝火的原因,那白影反射出火红的颜色,隐约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年龄身高和莎莉差不多的小女孩儿。白影小女孩儿蹲在那,捂住自己的脸,仿佛在哭,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鬼……鬼影吗?竟然用小孩子的灵魂,这家伙连孩子都不放过吗?胡顺唐当然不知道夜叉王曾经做过什么,如果他知道,如今他会毫不迟疑地拿起石头将夜叉王给活活砸死,让夜叉王落个和阿柱完全相同,甚至更为凄惨的下场!   莎莉为什么要抱住自己?胡顺唐看着莎莉,不,是被附身的莎莉,莎莉眼神中带着一种恐惧,这个东西竟然也会怕夜叉王?   夜叉王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好半天才转过头来,那张带着满脸黑血的脸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轻声对胡顺唐说:“胡先生,现在你应该告诉我,镇魂棺到底在什么地方了吧?如果能够找到镇魂棺,胡淼也有救,我把她也带来了,就在那边,装在尸袋里面,灵魂也没有离开,但你的时间不多,等她的灵魂离开身体,那么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打开镇魂棺!切记!   这是胡顺唐离开宅院时,廖延奇所说的话,但要救胡淼只有镇魂棺!不过,夜叉王说胡淼死了是真的吗?   夜叉王盯着胡顺唐的双眼:“哦,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要眼见为实对吗?可以,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夜叉王说完,低声说了一句胡顺唐听不懂的话,随后胡顺唐便听到有缓慢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行来,抬眼看去,是高举着双手的刘振明,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军服双眼呆滞的人,那人右手持着一支步枪,左手扶着肩膀上扛着的两个黑色尸袋……   刘振明看着胡顺唐,眼神只是交汇了一下,立刻又垂了下去,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好友,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已死的直升机驾驶员怎么会突然“活过来”,还持枪对准了自己的后脑。   夜叉王看着刘振明,皮笑肉不笑地说:“刘警官,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傻,不留一个后招?我说了,死人比活人管用,听话,不,有些时候也不听话,孩子嘛,不听话就应该往死里揍,揍到她听话为止!对吗?”   刘振明身后的那个直升机驾驶员木讷地点点头,嘴唇在微微抖动。   驾驶员将尸袋轻轻放下,将刘振明押到一旁站好,夜叉王则蹲下来打开尸袋,露出胡淼那张死灰色的脸,伸手在上面刮了一下,抬头看着胡顺唐说:“胡先生,我没有骗你吧?撒谎可不好,没有道德。”   胡顺唐站在尸袋前,盯着尸袋中胡淼的脸,双拳慢慢捏紧,身体内的愤怒已经完全爆炸了,刚要上前,就看见夜叉王掏出另外一支手枪,对准了胡淼的脑门说:“你难道希望胡小姐在活过来之后,脑门永远顶着一个窟窿四处行走吗?乖乖的,我们达成一个协议,把镇魂棺的地点告诉我,然后皆大欢喜,来个大团圆结局。”   “顺唐!这家伙是个疯子!是通缉犯!极度重犯!杀了无数的人!不要听他的!”刘振明喊道,夜叉王头也不回头,朝刘振明的脚前开了一枪。   刘振明身子一抖,向后退了退,后背又抵到驾驶员的那支步枪的枪管之上。   “刘警官,闭嘴,你很没有礼貌,怎么能突然打断我与胡先生的对话呢?上学的时候,要是这样做,是会被罚站的。”夜叉王起身后,将枪口对准了刘振明的脑袋,扭头看着胡顺唐说,“胡先生,最后一次问你,镇魂棺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不说,刘警官的脑袋就会开花,会锦上添花!嗯,这个成语不错,谁发明的?”   胡顺唐伸手一指河中:“镇魂棺被沉入了河中。”   “胡顺唐!”刘振明见胡顺唐屈服,怒喝道。   “刘振明!”胡顺唐抬眼狠狠地看着刘振明,“我把你当朋友!我相信你!但你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胡淼已经死了!”   刘振明语塞,不再说话,知道自己对不起胡顺唐。   夜叉王看了看刘振明,又看了看胡顺唐,一脸的疑惑,但脸上还带着笑,转动脸部的时候,还有黑色的血液从下巴慢慢滴落,他说:“呀?内讧啦?不是吧?死个人而已,死了还好,死了比活着要容易,喂,下去找找,看看镇魂棺是不是在河内,要是不在,先送刘警官上路。”   直升机驾驶员放下手中的步枪,转身就跳入了河中,随后便潜了下去。夜叉王拾起步枪,后退几步,两支枪的枪口分别对准了胡顺唐和刘振明。   胡顺唐怒视着刘振明,刘振明却将目光落在尸袋中胡淼的脸上,一言不发。   许久,驾驶员重新浮在了水面,冲夜叉王点点头,随后爬到河滩上,手中还拽着一条巨大的铁链,然后拼命拖动铁链,水面颤动着,不多一会儿,便将一口黑色的棺材给拖到了河岸之上,但同时驾驶员的右手骨节也发出了“啪啦”的断裂声。   夜叉王来到镇魂棺前,露出了笑容,面朝胡顺唐说:“我喜欢讲信用的人,不错,好人一生平安。”   胡顺唐面无表情,跪在了胡淼的尸体旁,大脑一片空白。   夜叉王再转身,用枪口对准了直升机驾驶员的脑门道:“这个身体没用了,回来吧。”   说完,开了一枪,子弹贯穿了驾驶员的脑门,对方直接倒地,身子不断抽搐,随后不再动弹。   夜叉王趴在镇魂棺上面,用手轻轻抹去表面上那一层河泥,露出里面绿色的装饰石来,凑近又用鼻子闻了闻,低声道:“就是这个味,死人的味道,真好闻,真香。”   说罢,又将侧脸贴在镇魂棺之上,挑动着眉头对胡顺唐,故意尖声道:“胡先生!现在轮到你啦!开棺吧!打开棺材!然后……你可以放胡小姐进去,复活她,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嘻嘻嘻!”   正文 第六十八章[复活]   胡顺唐并不傻,况且廖延奇已经一再申明过,不能再碰镇魂棺,那东西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从廖延奇的身上已经能够能够体现出来,只是现在镇魂棺里面的那个怪物已经附体到了莎莉的身上,恐怕现在的镇魂棺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再将胡淼放进去会发生什么事?真的能让胡淼复活吗?   “莎莉”蹲在胡顺唐的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尸袋中的胡淼尸体。   胡顺唐起身来,双眼并没有离开胡淼的面部。他记得在第一次胡淼双眼失明的时候,自己就承诺过不再让胡淼再次遭受到伤害,可他食言了,而要挽救这个错误,只能犯下另外一个错误,那就是打开镇魂棺,将胡淼给放进去。   也许试一试没有什么大碍?胡顺唐脑子中闪过这个念头,当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自己也转身面朝向镇魂棺的方向。同时,刘振明也意识到了胡顺唐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可刚向前挪动了一下步子,胡顺唐就抬眼瞪着他。   刘振明的动作又停止了,只得看着胡顺唐放下自己背着的包裹,从里面一一取出物件来,用五禽骨粉涂抹了双手,然后站在镇魂棺前面,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想推动棺盖,奇怪的是他没有办法推动,孟婆之手也没有出现。   夜叉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随后也帮了一把手,帮发愣的胡顺唐推开了棺材盖。   打开棺材盖的刹那间,一股白烟从缝隙中飘落了出来,呈液体状从棺材板下慢慢滑落,在镇魂棺周围飘动着,随之消失。   两人再一用力,将镇魂棺完全推开,夜叉王却慢慢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镇魂棺内,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胡顺唐注意到了这个笑容,他在笑什么?为什么要笑?   “好了,胡先生,你请吧,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仪式,只需要你现在将胡小姐给放进镇魂棺内就行了。”夜叉王淡淡地说,恢复了最早时候的模样,没有诡异的笑容,没有变态的嗓音。   胡顺唐盯着里面什么都没有的镇魂棺内,侧头看着在一旁的“莎莉”,“莎莉”却扭头看着胡淼旁边另外一个尸袋,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胡顺唐走到胡淼的尸袋前,打开,将胡淼抱出来,转身来到镇魂棺前,轻轻放入,盯着如同睡着一样的胡淼,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盖棺。”夜叉王淡淡地说,同时慢慢向后退着。   胡顺唐吃力地将棺材盖给搬起来,正要合上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大喊道:“住手!”   夜叉王转身用手中的枪对准声音来源,没有丝毫的迟疑,扣动了扳机,同时对胡顺唐喊道:“盖上!”   胡顺唐知道那是詹天涯的声音,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否能复活胡淼,就看镇魂棺的传说是否属实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莎莉突然起身,抱起装有周蓉尸体的尸袋,奋力冲了过来,先是将周蓉的尸袋扔进了镇魂棺,随后自己也跳了进去,速度之快,让胡顺唐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双手撑着棺盖的胡顺唐不知道应该是合上,还是应该听从詹天涯的话,什么都不做。可夜叉王手中的枪已经压制住了要冲上前来的詹天涯和曾达两人,同时胡顺唐还听到夜叉王低声笑道:“时间刚刚好!”   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已经躺进那巨大镇魂棺内的莎莉,抬手用力击向撑着镇魂棺棺盖的胡顺唐双手,胡顺唐双手顿时一松,棺盖轰然落下,紧紧地盖了下去,同时周围本来已经消失的那一阵阵白烟,开始沿着棺盖周围的缝隙返回,速度很快,就像是棺材拼命地往回吸收着那些白烟一样。   同时,整个村落头顶上那些白雾也翻滚着,由白变黑,在镇魂棺上端形成了一个螺旋形的风口,风口的正中心正对着镇魂棺!   巨大的风冲胡顺唐的头顶袭下,胡顺唐立刻被巨大的气流给冲击到了一旁,重重地砸在一旁拼命保持身体姿势的刘振明身上,两人被摔向远方,而夜叉王则扔掉手中的枪支,扶住镇魂棺,拼命地靠上去,脸上还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似乎世间一切的事物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一刻美好。   詹天涯和曾达两人互相搀扶着,都抓着地上的石块,但那股气流实在是过大,最终还是将两人给吹开……   不知过了多久,气流终于平静下来,河滩上又恢复了平静,原本漂浮在村落上空的黑雾也全数消失不见,天空变得无比晴朗,皎洁的月光洒在河滩上,照得遍地都是一片银白。   胡顺唐慢慢爬起来,第一时间看向镇魂棺,刘振明也挣扎着起身。   远处,詹天涯和曾达也搀扶着跑到胡顺唐的身边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大家都想知道镇魂棺是否真的如传说一样,能够使人复活,能够使人长生不老。但大家在看到镇魂棺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镇魂棺前,垂拉着双手的夜叉王,还有他脸上那种满足的笑意。   胡淼……胡顺唐脑子中只有一个名字,正要走上前,却被詹天涯伸手拉住,并不让他上前,曾达则来到另外一侧,迂回着慢慢靠近站在镇魂棺前的夜叉王。   刘振明俯身将吹落到自己身边来的一支手枪捡起来,握在手中,枪口对准了夜叉王。   夜叉王慢慢抬起头,看向胡顺唐等人所在的方向,抽了下鼻子,然后高举双手,慢慢跪下,说:“我自首……”   自……自首!?这个混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做这种事了!詹天涯拦住胡顺唐,不让他上前。   “我自首!”夜叉王突然朝着天空大声喊道,喊声中明显带着笑。   曾达慢慢靠近夜叉王,准备扑过去,但依然在等着詹天涯的命令。詹天涯放开拦住胡顺唐的手,慢慢走上前,刘振明举着手枪在后方掩护着,同时留心着在夜叉王身边的那支突击步枪。   就在这时候,棺材盖被推开了,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将注意力从夜叉王的身上转移到了镇魂棺上。   一个人影慢慢从棺材内坐了起来。   那个身影对胡顺唐来说再熟悉不过!是胡淼!   镇魂棺的传说是真的!胡淼复活了!真的复活了!胡顺唐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不过,此时跪倒在地上,高举着双手的夜叉王却开始哈哈大笑,仰头对天狂笑。   众人完全不知道夜叉王到底在笑什么。   胡淼从棺材中爬起来,高高站起,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个明亮的月亮,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扭头看着胡顺唐。   两人四目相交,都露出了笑容,但这种笑容在夜叉王的笑声中显得那么的奇怪。   胡淼从棺材内慢慢走了下来,四下看着,并不走向胡顺唐,反倒是胡顺唐奔跑上前,一把就将胡淼给抱住,但胡淼身体却僵在那,一动不动,许久才慢慢张开手将胡顺唐给抱住。   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胡顺唐猛地推开胡淼,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道:“你是谁?”   虽然胡顺唐和胡淼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年,但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足足生活了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足以让胡顺唐熟悉对方的一切,虽然两人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实际上关系已经如情侣一样,所以胡顺唐在抱住对方的一刹那意识到那根本不是胡淼。   依然高举着双手的夜叉王收起笑容道:“她是胡小姐,只不过是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胡小姐!”   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胡小姐?这什么意思?胡顺唐猛然想起廖延奇身体内被强行灌入的那些个灵魂,意识到了什么,拉开胡淼冲到镇魂棺内一看,莎莉闭上双眼抱着那个洋娃娃躺在其中,而另外一个尸袋也已经被打开,周蓉的脸露了出来,双眼瞪大,盯着自己的上方。   周蓉不敢说,但莎莉身体内装着那怪物,而洋娃娃体内又装着莎莉的灵魂,照这么说现在胡淼的体内是不是装着除了她本人灵魂之外的其他东西?那个怪物是不是……   胡顺唐慢慢转过身去,盯着正在四下看着的胡淼,同时詹天涯、曾达和刘振明一拥而上,制住了高举双手的夜叉王。夜叉王很顺从地被三人压在地上,曾达快速地解开自己的鞋带,将夜叉王的手指给绑在了一起,随后将他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不远处慢慢摸过来,冲到镇魂棺前,抓着那棺盖,一点迟疑都没有便跳了进去,发现那个黑影的胡淼第一次开口喊道:“不要!”   但已经晚了,那个黑影跳进镇魂棺后,立刻将棺盖给拉了回去盖好,但露出了一点缝隙,大概是因为力量不够所导致的。还愣在那思考怎么回事的胡顺唐倒是很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人的模样——狄施阗!   从昏迷中醒来的狄施阗,听见了枪声,忍着身体的剧痛向河滩方向跑来,在暗处目睹了一切,也看到了“复活”的胡淼,心中认定镇魂棺的传说是真的!但要使自己达到永生,唯一的办法便是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跳进去,原以为会有多么复杂仪式的他,发现只需要躺进棺材便可以得到永生,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白痴永远都是白痴。”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合上棺盖的镇魂棺,笑道。   镇魂棺内,兴奋得浑身发抖的狄施阗,却发现棺盖内有一行荧光绿的文字慢慢浮现出来,精通古文的他,认得那是秦朝的小篆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文字会浮现在棺盖上,但还是仔细读了下去,当他读完之后,整张脸变得和那文字的颜色一样。也终于明白镇魂棺为何要取镇魂二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些后殓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将镇魂棺给偷运出咸阳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镇魂棺要长生的秘密虽然是真的,但要达到长生却要付出相同的代价,那便是——活人必须永永远远呆在镇魂棺之内,否则一旦离棺,便会成为一具腐尸!   廖延奇?不对呀,为什么廖延奇会活着,为什么他会永生不死!狄施阗在棺材内拼命拍打着棺盖,用尽了力气都没有办法推开。   可怜的狄施阗,当然不知道任何一个人要成为开棺人,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那便是“死”一次,在阴冥之界走上一趟,再回来,“清洗”一遍灵魂,与孟婆达成某种协议,得到孟婆之手,所以开棺人实际上灵魂本身就不再属于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开棺人要建立这个村庄,永生守护着这个秘密,并且严令后世入这一行的开棺人不得接近镇魂棺的主要原因。   永生,只对没有“灵魂”的开棺人管用,普通人进入镇魂棺内,唯一的结果便是被“镇魂”!   “这个傻子只能不生不死地呆在这口棺材里,无法轮回,无法托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镇魂棺,那只是冥界的刑具而已。”夜叉王淡淡地说。   詹天涯和曾达也很惊讶,他们此时也才明白镇魂棺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可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两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其一,胡淼现在是什么?其二,既然夜叉王知道镇魂棺仅仅只是冥界的刑具,那为什么他还要来寻找?他到底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胡顺唐也明白了,为什么廖延奇要再三叮嘱,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能打镇魂棺主意的意思。   “我已经不在是孩子了……”胡淼忽然语气一变,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   胡顺唐盯着胡淼,许久才问:“你说什么?”   胡淼露出笑容:“我说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太好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靠近胡淼。   “她现在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叫活死人很恰当!”夜叉王说,说完被詹天涯一把给提起来。   詹天涯拿过刘振明手中的枪,对准夜叉王的大腿就开了一枪,然后一脚踩在夜叉王的伤口上,盯着夜叉王痛得已经扭曲的脸说:“说清楚!”   夜叉王虽然痛得脸部肌肉都在抖动,不过抽搐的脸上依然还有笑容:“我说她既是胡淼!也不是胡淼!那个孩子的灵魂已经进入到她身体内去了!她现在就是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   莎莉的灵魂进入了胡淼的体内?胡顺唐浑身一震。   正文 第六十九章[地狱火海]   老天爷惩罚世间有罪的人,总是会换着多种多样的方法,其实死只是一种最轻最直接的惩罚,虽然死亡的方式也分为了上百上千种,但死带给人们的仅仅是身体上一刹那的痛苦。   冥界昆仑山下,锁魂树便是惩罚那些在世间有过罪孽的阴魂最好的方式,将他们的灵魂吞噬在树体之内,永世不能轮回。相同,镇魂棺也仅仅是一种刑具,却在千百年的传说中成为了人们向往长生不死的一种神器。   没有人知道,当年徐福在发现镇魂棺的时候,想要献给始皇帝是为了让他接受老天的惩罚,还是有别的目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些将镇魂棺偷偷运走,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蜀地的后殓师们,是为了保护始皇帝,还是真的不想这种刑具流落世间。但他们肯定谁也没有想到,在千百年之后,依然有人抱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去寻找冥界的刑具,也许那仅仅是上天对人们欲望的一种特殊遏制方式。   “就让狄施阗成为镇魂棺最后一个牺牲者吧。”詹天涯站在镇魂棺前,摸索了半天,又将自己那半支烟掏出来含在嘴上,“与总部联系,让他们派人来将镇魂棺给运回蜂巢,不能留在这,万一以后还有人跟着传说来寻找镇魂棺,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说完,詹天涯转身向直升机方向走去,看看直升机上面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使用,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詹天涯走之后,刘振明和曾达两人站在一起,都不知道应该对胡顺唐说些什么,虽说曾达是第一次与胡顺唐相见,但心中也知道胡淼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与自己的失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是自己一步步走进夜叉王的陷阱之内,胡淼肯定不会死,更不会变成现在同时拥有两个灵魂的不生不死的怪物。   胡顺唐坐在河滩上,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胡淼,也许应该叫莎莉,大概是在洋娃娃体内呆了百年,莎莉能够自由活动,显得很兴奋,不时地起身来回走着,蹦蹦跳跳,活动着四肢。   “胡淼,不,莎莉……”胡顺唐还是很不适应,特别是想到其实莎莉已经超过百岁之后,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既然两人固有在同一个身体内,但胡淼却不现身,只是莎莉控制着她的身体。   正在挥动着手腕的莎莉听见胡顺唐叫她,停下来,看着他,想起来什么,走到胡顺唐跟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被困在那里。”   胡顺唐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刺耳,甚至后悔将胡淼的尸体放入镇魂棺内,但如果不放进去呢?胡淼没有办法“复活”,也许这算是如今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虽然胡顺唐握着的是胡淼的手,但还是很快便松开了,质问道:“胡淼呢?”   莎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这里。”   胡顺唐摇头:“什么意思?我不懂。”   莎莉道:“睡着了。”   “睡着了?”胡顺唐不相信这个说法,胡淼的灵魂回到自己原本的体内,竟然还能睡着。   “是的,睡着了。”莎莉微笑着说,转了一个圈,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占有的是胡淼的身体,反倒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这使胡顺唐十分厌恶。   胡顺唐站起来,眉头凸起盯着莎莉:“那她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走?”   “哈哈哈!”双手被反绑的夜叉王听到这,忍不住笑起来。   莎莉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变得阴沉,垂拉下双手,眼神中的那一抹光亮也瞬时间消失了,低声道:“我走不了,胡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任何办法,那是我唯一能够出来的办法,我不想被永远困死在那口棺材内。”   “没错!她走不了!要走也行,把她给杀了,不过胡淼也真正死去了!”夜叉王笑道,曾达抬腿就是一脚踩在夜叉王刚被包扎好的伤口上,让他闭嘴。   走不了……胡顺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块大鹅卵石上,揉着额头,思考着在书中有没有看到过关于这类记载,只是记得有乱魂这种说法,不过乱魂仅仅是指人的三魂七魄出现了问题,零碎不堪,失去了心智和记忆,和现在发生在胡淼身上的现象完全不相同。   越想越乱,胡顺唐双手握拳,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刘振明冲上去,抓住胡顺唐的双手说:“对不起,顺唐,是我的错。”   “对不起,胡先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自私……”莎莉也在一旁道歉。   痛楚依然在全身碰撞的夜叉王咬着牙道:“这就是人的欲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没有人的灵魂是干净的。”   胡顺唐抬头看着莎莉,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那个东西走了吗?”   “那个东西?”莎莉不明白胡顺唐所指。   胡顺唐比划了一下,最后指着镇魂棺内道:“就是那个附体在你身体上的东西,离开了吗?”   莎莉点点头:“离开了,她厌烦了,决定回家……”   回家?真可笑,一个镇魂棺里装着的不知名的怪物,也有想家的一天。   胡顺唐双手捂脸,低声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莎莉想了想道:“她说自己是人。”   “是人?”胡顺唐放开自己的双手,看着莎莉,那怪物怎么可能是人?   莎莉觉得自己措辞不当,赶紧说:“曾经是人,是被杀死后放进那口棺材中的人,像是祭品一样,不知道在棺材中呆了多少年,一心想要出去,但最终出去呆了一百年后,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应现在的世界,所以决定回去……”   莎莉见胡顺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以为他不相信,伸手指着夜叉王说:“你问他,他知道,他和那个东西交流过!他也是个怪物!他能控制他!”   他也是个怪物。胡顺唐听到这句话苦笑了一下,难道莎莉不觉得自己现在也是个怪物吗?   夜叉王见莎莉指着自己,咬着牙忍着剧痛坐起来,靠在镇魂棺上看着胡顺唐,仿佛在示意胡顺唐走过去。   胡顺唐走到夜叉王的身边,蹲下来:“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费尽心思让我们来找镇魂棺,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那个东西返回镇魂棺吧?还有什么目的?”   夜叉王舔了舔嘴唇,凑近胡顺唐的耳朵,张开嘴巴,保持那姿势许久才说:“我现在不能说,要是我说了,肯定只有死路一条,我犯的罪,够被枪毙几百回了,可我暂时不想死,我也怕死,除非你能说服这些警察不要杀死我。”   胡顺唐沉思了一下,也低声回答:“夜叉王,你不要耍花招,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离开,但却留在这高呼自首,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怒视他的曾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又赶紧转过头来,在胡顺唐的耳边说:“我想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我以为会和镇魂棺在一起,结果并不是这样,那样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得找到,只要能找到那样东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夜叉王说到这,顿了顿,声音压到最低,上下牙齿磨了一下,目光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莎莉又说:“最重要的是,只要找到那样东西,我就可以帮你……帮你把胡淼给彻底复活过来。”   胡顺唐将脑袋挪开,盯着夜叉王那满是黑血的脸,他不会再相信这个混蛋王八蛋,这个杀人狂精神病没有一句实话,总是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让人去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相信我?”夜叉王又换成了一脸的委屈,“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想想,本来胡淼是可以复活的,但因为那个东西想回到镇魂棺,其实回去了,莎莉的灵魂和那个东西都被困死在里面,胡淼的灵魂自然就会回到身体内,那就是大团圆啦!但是莎莉……不愿意!她想复活,借用了胡淼的身体,不是我错,是莎莉的错!和我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知道吗?你是开棺人,应该知道,人死了灵魂会离开身体,但我没有,我把胡淼妈妈的身体当做了容器,暂时帮你保管了胡淼的灵魂,鬼胎是做什么的?实际上就是为了让胡淼的灵魂有一个归宿,人是从母体中出来的,如果在死的时候有相同的母体,特别是自己的母亲就在身边,那么灵魂会下意识地钻进去,只要母体的肉体没有彻底消亡,那么灵魂就会永远存在,你明白吗?我没有错,真的,你要相信我!”   夜叉王语速很快地将那番话讲给胡顺唐,胡顺唐听得有些糊涂,但也不想夜叉王这个疯子再重复第二遍,这个家伙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而且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种人在法庭上受审,找个绝好的律师,都不用判死刑,因为法律上认为精神病人是没有办法用真实意识控制自己的。   不过,夜叉王所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胡顺唐很想知道,毕竟不能让莎莉永远占据着胡淼的身体。   胡顺唐抬眼看着曾达,又回头看了看刘振明和莎莉,詹天涯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够找到联系到外界的方式。   “那东西是什么?”胡顺唐终于开口问,他知道就算现在不问,夜叉王被詹天涯等人带走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夜叉王笑了,随即又收起笑容,眼珠子一动,看向旁边的曾达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在哪儿,我以为镇魂棺里那个东西知道,结果她骗了我,她仅仅是利用我返回镇魂棺而已,不过还有一个人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被关起来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   夜叉王不回答,只是低声“嘻嘻”地笑着,笑得人心中发寒,话头一转又说:“喂,你有没有试过洋妞?听说洋妞都不错,那个莎莉其实已经是成年人啦,一百岁啦,肯定成年得不能再成年了,但还是个雏,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应该试试……嘻嘻嘻嘻。”   夜叉王这次的声音很大,周围曾达、刘振明和莎莉都听到了,莎莉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转身走到一旁,背对众人坐着。而夜叉王却在自己的嬉笑声中被曾达拖到一旁,又被狠狠踩了几脚,这才止住笑声,变成了哀号。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镇魂棺,长叹一口气,接下去应该怎么办?带着莎莉离开吗?去寻找可以解救胡淼灵魂的办法?毫无头绪,也不知道夜叉王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疯子的话可信度根本就不高。   “喂,都过来。”詹天涯返回,看那模样应该是与外界取得了联系。曾达押着夜叉王往直升机方向走去,莎莉也慢慢跟了过去,只剩下胡顺唐和刘振明两人。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刘振明又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错。”   胡顺唐什么话也没有说,用手拍了拍旁边的镇魂棺,道:“再见。”   刘振明看着镇魂棺,不知道胡顺唐是不是话中有话。   几个小时后,数架Z8直升机平稳降落在坠落的直升机周围,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无数全副武装的军人,其中带头的是换了一身野战装束的宋松。大批的军人将镇魂棺移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机,随后那架直升机在另外一架的护航下,率先飞走。剩下的一架带着曾达和夜叉王也随之飞走。   胡顺唐、刘振明和莎莉坐在一架直升机中,看着在外面抬着军用箱子,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士兵。詹天涯和宋松在一旁指挥着,随后大批人将箱子整齐地堆砌在河滩上之后,返回了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起飞,往地阴门的方向飞去,空中已经没有了白色的迷雾,下方的村子一览无遗,看得十分清楚,在经过那座古老的宅院时,胡顺唐清楚地看见那个永生不死的廖延奇,正站在宅院门口抬头望着飞机的方向,随后又背着手,转身低头走进了宅院。   师父,再见。胡顺唐心中默默念道。   “红Z中队,我们还有30秒到达预定地点,你们是否撤离到安全区域?”直升机通话器中传来了呼叫声。   直升机驾驶员扭头看着詹天涯,詹天涯点点头。   直升机驾驶员说:“我们已经撤离危险区域,可以开始。”   “明白。”通话器中的那个男声说。   胡顺唐意识到不对,赶紧透过窗户看去,看到在远处的空中,四架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战斗机快速飞过,随后向先前的河滩方向投下了什么东西。   胡顺唐的目光盯着那些东西慢慢落地,随后爆开,大团的火焰向周围蔓延而去,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就连那座宅邸都立刻被火海所吞噬!   “詹天涯!你疯了!那里还有人!”胡顺唐扑向前方的驾驶舱,却被詹天涯单手扣下。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冷静地说:“那里只有死人。”   胡顺唐无力地瘫倒在机舱内,在直升机下方,整个水牛坝村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也许从这一刻开始,水牛坝村才真正从地图上面消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荒地。   镇魂棺也从这一刻开始,成为了世间真正的传说。   正文 第七十章[掩饰真相]   一个星期后,川西广福镇,胡顺唐家棺材铺。   外堂一切照旧,还是摆放着那些棺材工艺品,只不过上面落了一层细灰,但棺材铺大门却紧闭,根本没有开门做生意。   一台电视摆在里面堂屋靠墙的位置,胡顺唐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侧,莎莉则双手捧着下巴坐在小木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关于省电视台和甘肃电视台制作的关于“算命村”的特别节目,名叫“揭秘算命村”。电视上一个美女主持人神秘兮兮地带着摄制组一路颠簸,来到所谓的算命村,在村口找到一个穿着奇怪民族服饰的老太太,询问着老太太关于算命村的起源。老太太操着奇怪的方言,下面则出现相关的字幕,说着这个村落的往事,例如村子中曾经出现的奇人,甚至还有一个在明朝就被召到京城中给皇帝算过命。节目中永远都伴随着那种诡异的音乐,让胡顺唐听起来很不舒服,加之节目中的一系列谎言,他顺手抓过遥控器就将电视给静音,而坐在电视机旁看得正兴趣盎然的莎莉很不解他为何要这么做。   胡顺唐看了一眼莎莉,心里还在寻思自己将她留在身边到底妥不妥当,如果不带走她,留给詹天涯,留给古科学部,说不定莎莉会成为新的研究对象,不管怎么说,莎莉现在拥有的这副身体,还是胡淼的,不能留给其他人研究。还是想办法让身体内胡淼的灵魂苏醒吧,那才是唯一的办法。   胡顺唐又将目光投向双膝上的笔记本,网页上显示了一则新闻,新闻称一星期前平武方向在清晨时分发生了4.5级地震,地震未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却有大批目击者称在当天清晨,余震开始的同时,东面山头上方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但新闻中又写到专家称地震前夕和地震期间,天空有异色属于正常现象,广大人民群众不应该为此恐慌。   胡顺唐看完新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低声道:“专家,狗屁专家,你们知道个屁,就算知道敢说出来吗?”   莎莉听见胡顺唐的自言自语,也不说话,只是放下手,靠在墙壁上,看着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电视发愣。   一星期前,载着胡顺唐和莎莉的直升机在某陆航部队着陆。一下机,詹天涯就第一时间找到了陆航部队政治处主任,将在返航途中自己已经写好的一篇新闻稿交给了对方,告诉对方按照原文播送新闻就行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胡顺唐见怪不怪,上次白狐盖面事件结束后詹天涯也是采取相同的方式,只是目击连环凶杀案的人数过多,不得已最终只得将当时还是派出所所长的刘振明推了出来,充当了一个缉拿凶手的神探角色。当然胡顺唐并不是不满自己的功劳被“抢走”,仅仅是因为大众所看到听到的所谓真相都是编织出来的谎言。不过,换作另外一个角度来思考,如果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不要说一些居心叵测的势力,就连一些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普通百姓,都会前往发生地去探险,试想如果那些人要去寻找水牛坝村,唯一的结果就是有去无回,命丧地阴门。   也许,詹天涯将那个水牛坝村彻底从地图上抹去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在古科学部的人护送胡顺唐离开前,詹天涯拿出一份保密协议让胡顺唐签上大名,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归纳起来便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胡顺唐都不能向外界透露关于科学部的相关资料,当然还有关于“白狐盖面”、“镇魂棺”事件的调查过程,半个字都不允许透露,否则将会面临法律的制裁。胡顺唐根本没有伸手拿那份协议,只是将目光移到一旁去。   詹天涯也不生气,直接将协议收回文件夹内,然后才说:“实不相瞒,你已经在我们的监视名单上了,若不是你一直在帮助古科学部,早就被带进蜂巢。”   “这算是威胁吗?”胡顺唐冷冷地问。   詹天涯也不否认:“对,算是威胁,我个人对你的威胁,我认为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要是被外界得知,后果有多严重,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你。”   “你没有你想象中聪明,当然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笨。”胡顺唐看着不远处正在与刘振明说话的莎莉,有着胡淼的外表,说着标准普通话的莎莉。   詹天涯知道胡顺唐担心胡淼的事情永远得不到解决:“我会帮你去寻找解决的办法,毕竟在我们这里还有不少的专家,不过我却不能对你有所承诺,这是规矩。”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我的规矩就是求人不如求己。”胡顺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詹顾问,我还真的有一个要求,不,算是请求吧。”   詹天涯笑了,摸出自己那半支烟,含在嘴上:“你说吧,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一定答应你。”   胡顺唐听詹天涯这么回答,心中先前还有的顾虑一扫而尽,直接说:“你身手不错,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教教我。”   詹天涯听完,慢慢将嘴上含着的那半支烟取下来,盯着胡顺唐看了半天,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学……格斗术?”   胡顺唐见詹天涯笑,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清楚练武这件事对自己很重要,特别是在得知有斗阴拳这样一种奇术后,如果自己还有一个会武术,也会这门奇术的搭档,那还好办,危机时候可以靠对方在自己身上施术。可自己没有,总不能奢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让胡淼,不应该说现在的莎莉在自己身上使出斗阴拳吧?   “武术!纯粹的中国武术!”胡顺唐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得那么傲慢,但语气还是很硬。   詹天涯倒是答应得很痛快:“没问题,等我把手上这些事情都给处理完毕后,我会去广福镇找你,不过学习武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可是自小就开始练习,根基是从陈氏太极拳老架中继承发展出来的杨式太极拳,还略懂一些形意拳,还有就是军队中的基础擒拿格斗术。”   “那我先谢谢了,需要拜师吗?”胡顺唐问得很正经,但詹天涯听着却觉得很可笑。   詹天涯忍住笑,轻声咳嗽了下道:“不用,按道理说……算了,没什么,我会教你的。”   詹天涯本想说:按道理,我们应该属于同门师兄弟。但觉得这个时候告诉给胡顺唐时机并不对,只得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胡顺唐见詹天涯话说了半句又收了回去,知道对方的脾气,也了解自己的性格不愿意张嘴求人,但此时还有一个问题自己没搞明白,于是问:“军方好像对水牛坝村很熟悉,否则的话你们怎么可能直接乘坐直升机前往水牛坝村?虽然出现了坠机事件,不过没有确切的坐标很难到那个地方吧?”   “这个问题……我也仅仅是知道其中一部分,之前已经告诉过刘振明,至于剩下的那部分,我想很快就可以知道,因为镇魂棺事件算是彻底结束了,水牛坝村也已经消失,对于我这个部门主管来说,应该可以得到事件的解密权限,我去找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詹天涯说完,伸出手来,“回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有事立即联系我,不要再出现被人掳走的情况了。”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也握住了詹天涯的手,紧紧握了下刚想松开,却被詹天涯用力一拉,拉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根据我们的消息,霍克家族现在在美国的权势依然很大,算是富甲一方,用咱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纳税大户。梅丽萨,也就是莎莉,其实是现在霍克家族的主人,很有钱,是个富婆。如果莎莉的事情被美国方面得知,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弄回去,他们可不会管莎莉的外表是不是个中国人,做好保密工作,不要引火烧身。”   莎莉肯定是现在霍克家族的主人,这个无须质疑,就算不是,过了一百年,曾经附身在莎莉体内的那东西也会想办法成为,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掩饰住真相,否则早就被美国政府给软禁起来作为第一号研究对象了。   詹天涯说完后,高声告诉不远处的刘振明与胡顺唐道别之后,立即归队,还有工作要做,随后自己便跑步离开,坐上一辆越野车,疾驰向陆航部队办公区域。   詹天涯走后,莎莉知趣地走到远处,故意留给胡顺唐和刘振明一点时间,让两人聊聊,消除下彼此之间的误会。   刘振明来到胡顺唐身边,先是道歉,然后又将医院中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胡顺唐,说完见胡顺唐一言不发,干脆又详细地重新讲述了一遍,一直到胡顺唐挥手示意他停下。   “对不起,难为你了,我不知道事情会是那样。”胡顺唐竟然反过来跟刘振明说对不起,因为他本身也清楚根本怪不了刘振明,这一切都是夜叉王设下的圈套,加上刘振明又被警队除名,被迫加入了古科学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算是失去了人生自由,从此之后只能抛弃曾经的身份,心中也觉得有些难受。   胡顺唐的道歉让刘振明觉得有些不适应,愣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没什么其实错在我……”   “大爷的!我们两人咋像娘们一样在这磨磨唧唧的!”胡顺唐意识到这个氛围有些不对,低声骂道,也想打破尴尬的场面。   刘振明笑了,但胡顺唐还是一脸愁容,叹了一口气,看着在远处树林边蹦蹦跳跳的莎莉说:“我回去得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将胡淼的灵魂从她体内唤醒,整天面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总觉得奇怪,而且还是一个上百岁的老妖怪。”   “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但我现在只是个……只是个菜鸟,只能尽力而为,不过你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刘振明按住胡顺唐的肩头。   胡顺唐笑了笑,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半小时后,一辆轿车停靠在路边,胡顺唐和莎莉两人上车,刘振明在草坪边上目送轿车离开。   ……   胡顺唐坐在电脑前,回忆到这,再看在一旁盯着无声电视机的莎莉,眼前又闪现出曾经和胡淼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心中有些发酸,看到莎莉脸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下意识认为那是胡淼,于是拿起遥控器又把电视声音给重新打开。   莎莉见有了声音,像个孩子一样欢呼了一声,但回头看到胡顺唐那厌恶的眼神,立刻收敛了,规规矩矩坐在那一句话不敢说,生怕胡顺唐再次动怒。   是莎莉,不是胡淼,胡顺唐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一天后,詹天涯如约而至,来到棺材铺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胡顺唐、莎莉一起将老宅子最下一层打扫后,收拾了一下,弄成一间简易的健身房,开始教授胡顺唐武术,采取的是速成法,但首先也只是让胡顺唐锻炼体力,每天跑步五公里,回来之后立刻被吊起来,让詹天涯戴上拳击手套击打腹部三十次,随后每天增加十次,到五十次后不再递增。这样持续了至少两个月,结束了适应性训练之后,才开始接下来的正规武术训练。   武术必须要有良好的根基,没有良好的根基说是什么都是白扯,开始头半个月,胡顺唐几乎天天都没有办法起床,完全是大清早被詹天涯活生生从床上拖到老宅子最下一层。   两个月的时间,詹天涯也按照约定告诉胡顺唐在镇魂棺档案解密之后,自己在档案中看到的事实真相——在百年前,清廷、革命党人都在同时寻找镇魂棺。只不过因为第一次水牛坝村事件发生后,这件事就被暂时尘封了起来,一直到广州国民政府率领国民革命军讨伐北洋军阀,也就是北伐战争结束后,一直到1928年东北易帜,国民政府统一中国后,所成立的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也就是后来中统的前身,才又开始着手调查镇魂棺。   当时调查科成立了一个考古小组,但领导人是刚刚接替已经升任国民党中央秘书长陈立夫的叶秀峰,不过在叶秀峰领导下的考古小组,并没有得到任何实际性的进展,此事又重新耽搁了下来,一直到徐恩曾接替叶秀峰之后,这才又重新组织了一批人调查镇魂棺和水牛坝村,并且还在考古队伍中加入了部分特工人员,所采用的也都是当时最先进的德式装备。   “他们派去寻找水牛坝村的人有三十个,分成三队,每队十人,但都失踪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詹天涯取下拳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所谓的失踪,无一例外都死了,就算他们偶遇地阴门没有被开启,进入水牛坝村在那种环境下,也会被廖延奇干掉。在那种地方,熟悉环境的廖延奇杀人容易,要杀掉他,除非如詹天涯一样把整个村庄给毁灭了,否则就算你手中有当时最先进的武器,也未必杀得了他。   “再后来,到了二战时期,在与日寇作战,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国民政府都没有停止过对镇魂棺的研究,可惜查出来的仅仅是皮毛而已,送进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一直到解放战争期间……”詹天涯说到这,又将曾经告诉给刘振明关于解放战争期间发生的一切重新复述给了胡顺唐,说完又道,“1996年,从台湾过来的那名所谓的台商,实际上并不是情报人员,仅仅只是家中几代人都研究镇魂棺,但一直没有个结果,心中觉得难受,头脑一发热,就跑了过来。当时古科学部在搜集了相关资料后,吸取了从前的经验,派了一名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军官前往水牛坝村,想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也是一去不回。我想,十几年过去了,应该早就牺牲了,古科学部无奈只得暂时将档案封存了起来,因为不能拿人命开玩笑,等着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才开始着手全力调查。不过在那之前,因为民间有关于水牛坝村,便是算命村的传说,干脆我们在杂志上刊登了一些编造的传言与故事,也直接将算命村的地点说成是在甘肃,而不是四川,欲盖弥彰……”   胡顺唐沉默着,詹天涯所说的那个军官肯定就是自己在水牛坝村厨房中看到的那具尸体,而且还被廖延奇给割下了一大块肉来吃掉。这件事,他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讲,因为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有个地方胡顺唐一直不明白,那个去清廷告密的人到底是谁?从詹天涯所说革命党和清廷都在调查镇魂棺,说明这个告密的人属于那类墙头草,哪一方势力有办法找到镇魂棺便依附哪一方,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廖延奇,因为廖延奇并没有说过,自己将镇魂棺的事情告诉过其他人,仅仅只是说过自己将身份透露给了清廷和革命党。   不过,夜叉王也说过,有人曾经告密,想到这,胡顺唐张口便问:“夜叉王呢?毙了?”   詹天涯点点头:“嗯。”   胡顺唐笑了笑:“‘嗯’一声算什么?毙了还是没毙?从法律上来说,像夜叉王那种人,枪毙几百次也不为过,就算在没有死刑的国家,他也至少会判好几个无期徒刑。”   胡顺唐刚说到这,詹天涯还没有回答,在旁边板凳上放着的手机就响起了刺耳的铃声。詹天涯伸手拿过,接电话,刚“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随后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子,神情很凝重。   此时,一侧的胡顺唐转过身去,背对詹天涯,却用余光看向旁边的那面大镜子,从镜子中观察着詹天涯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詹天涯突然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听了一阵又问,“到底是消失了还是越狱了?这他妈的不是一个意思吗?蜂巢建立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越狱成功!你知道那会导致什么后果吗?蜂巢的机密绝对不能泄露!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越狱?胡顺唐越听越觉得奇怪,不知道是谁从詹天涯所说的地方越狱了。   又过了一会儿,詹天涯总算稍微平静了下来,重新坐下拿着电话又问:“越狱前他和什么人接触得最多?什么?两个人?哪两个?李朝年?还有一个谁?什么?盐爷?”   盐爷?   胡顺唐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本还故意掩饰自己眼睛在盯着镜子看的擦汗动作也停止了,同时看到詹天涯脱口而出那两个字后,也下意识抬眼来看胡顺唐。   盐爷还活着?还是有同名人?胡顺唐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的确,如果古科学部都能让夜叉王活着,也必定会让盐爷活着,按理说盐爷所犯下的罪行还没有夜叉王那样恶劣!   不过自己却是亲眼看着盐爷被打死,不过尸体……胡顺唐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转过身来面朝詹天涯,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说法。   “把李朝年和盐爷两个人单独关押,对,在我没有回去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他们,把夜叉王的牢房也完全封锁,任何人都不能入内,不能破坏现场,把近两个月的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单独存放,把初次调查报告拟定好,先行上报,我立刻回来。”詹天涯放下电话,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胡顺唐说,“夜叉王……越狱了。”   夜叉王越不越狱,结果如何,胡顺唐感觉与自己关系并不大,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詹天涯所提到的盐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的双眼,也不避开目光,将手机捏在手中,捏得格格作响,都快要把整个手机给捏碎了,终于开口道:“对,你猜得没错,盐爷没死……”   第二卷[镇魂棺](完)   第三卷[牧鬼箱]   正文 第一章[金铜饼]   1938年,国民政府北伐结束后,川北双龙镇郊外玉梭山。   深夜,一条全由黑布覆盖的小船慢慢行驶在涪江之上,离远了看去,黑色的小船在江面之上犹如一块漂浮着的黑布,毫不起眼。   船头,一名身着黑衣的老者手持竹竿,一边撑船,一边眼望四方,警惕着周围。老者撑着小船在玉梭山沿江周围处来回数次,终于看到水面上冒出一个人头后,这才赶紧将船给靠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将水中之人给拉上船。   水中的黑衣人上船之后面带喜色,还未更换湿衣,便迫不及待地说:“柱头!水哈面真勒有条鱼道!”(柱头!水下面真的有条水道!)(注:鱼道,四川啯噜子,既哥老会、袍哥切口黑话,意为水道。)   被称为柱头的老者一听,心中大喜,但刚浮现在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收了起来,撩开覆盖在小船上的黑布走进船舱内,对着船舱中帮会中前辈的牌位跪拜下去,又拿起三炷没有点燃的红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上,又道:“帮中各位老辈子!老天爷保佑!后辈樊大富终于找到鱼道可以进切!晚上有活路要做!先不燃香!莫怪莫怪!”   樊大富说完后,转身看向船舱外,那个浑身湿淋淋的中年人,压低声音道:“李瓜娃!过来!给老辈子上香!我切看哈那些砍脑壳勒到底来没得!”   李瓜娃站在船舱并没有挪动步子,看了看船头的远方,也是压低声音道:“柱头!那些狗日勒一直跟到我们在,你没看到?”   樊大富一惊,忙问:“你咋个晓得?”   “我下水之前,沿江找唠一圈鱼道,就在那边江道转各各勒地方(江道转角处)看到还有一条船!不用仔细看就晓得,肯定是他们!”李瓜娃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往船头方向看上一眼,生怕自己说话被远处那条船上的人听到了。   “妈哦!老子真勒是老唠!几天没下过水,耳朵也不好用唠,算球唠!反正拿人钱财,给人消灾!算老子们欠那些狗日的!你先不要换衣服,我给他们打个号子,喊他们过来!”樊大富说着就要往船头走,却被李瓜娃一把抓住。   樊大富不知李瓜娃为何要抓住自己,皱起眉头看着对方,此时李瓜娃在腰间所缠的布带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表面上泛着青色。樊大富一见那东西,眼睛一亮,抢了过去,拿出船舱在月光下仔细看着,随后惊呼道:“金铜饼?!这个东西你从鱼道里面捞出来勒?”   李瓜娃使劲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这种金铜饼属汉代铸钱,早年袍哥会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得了这东西,一开始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后来从省城成都来的一个买卖古董的人竟花高价买下,并告知他们那东西叫金铜饼,属汉代钱币,一枚保存完好的金铜饼非常值钱,并一口咬定如果是在双龙镇发现的这种金铜饼,这里必定有汉代古墓存在,古墓主人即便不是大户,哪怕是普通的行商,多多少少都存放有这种金铜饼。古董行商又询问那人这金铜饼从哪儿而来?那袍哥汉子说,在江边割鱼草时捡到的,只是觉得好看,便留在身边,谁知道竟那么值钱。   那古董行商听罢便让那袍哥汉子带他去割水草之地,承诺如果另有发现,两人二一添作五,尽数平分。那袍哥汉子心中大喜,领着那古董行商来到当日割水草之处,谁知道两人忙碌了一天,却没有任何发现,最终那古董行商只得收了那枚金铜饼,离开了双龙镇。不过,这件事却在几日内传遍了整个双龙镇上上下下,掀起了一阵寻宝热,甚至连省城中都有不少人前来寻宝,不过都无功而返,没过两年,此事就被百姓渐渐淡忘。   当年樊大富也是众多寻宝人之一,但因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便是川北袍哥会中的柱头。何为柱头?那要从袍哥会说起,最早袍哥会被清廷官文中称为啯噜子,清康熙年间,四川巡抚方显在呈交皇帝的奏折中就曾经写道:川蜀经明末大西贼兵祸,人口锐减。本朝克定祸乱,倡导移民川蜀,其后金川(既四川土司)用兵,甘肃凉庄道顾光旭奉命入川,署理按察使,但蜀民无业无赖者众多,多习拳脚,嗜饮搏、浸至劫杀,号啯噜子……   啯噜子为最早袍哥会的称呼,啯噜二字为清王朝满语的译音,从未被袍哥会作为正式称呼,只是官文中有记载。最早袍哥会与三合会等相同,以反清复明作为宗旨,下分“山、堂、香、水”四大柱头,后来清皇朝覆灭,便直接称下属领导者为柱头,以便区分三合会等组织的帮众领导。   樊大富虽是四大柱头之一,可为人放荡不羁,不喜欢与帮众混在一起,更何况自从袍哥会中出了红黑党(小偷)之后,更是打心底瞧不起这群“杀鸭子”(土语窃贼的意思)的家伙,于是多年前便在四川各处流浪,但居住之地必定要靠着大江大河,本因从小便熟悉水性,在水中犹如蛟龙一般灵活,特别是每每发过水灾后,便驾着一条小船沿江河去帮人捞尸,实则捞些浮财度日,但樊大富万万没有想到,竟有四个神秘人找上门来,送了重金,让其帮助寻找梭子山沿江的一条水下密道。   樊大富虽然在双龙镇住了不到几年,但对环绕着梭子山的涪江如同自家一样熟悉,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水下密道,觉得来人完全是瞎扯,但看到来人放在桌子上那数十锭金子,本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在那个时候,金锭早已成为了稀罕货,更不要说在闭塞的川蜀之地,樊大富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去,但在伸手拿那些金锭的时候,却被领头的那位身穿西式服装的中年人一把按住,要求其绝对保密,凡事都要在夜间进行。   樊大富也曾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知道在夜间进行的肯定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赶紧又收起了金锭,转身藏进了房间,却没有看到那中年人脸上那一丝阴笑。   如今,樊大富的徒弟李瓜娃捞起了那枚金铜饼之后,他才想起当年那个袍哥汉子因为金铜饼而发了一笔横财的经过,心想那四个神秘人必定是来寻宝的,而且看来对这梭子山内的宝藏所在地很是熟悉,否则怎么可能一口咬定下面有水道?不过从那四人的高大的身材和面容判断,不像是西南方人,像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所以才雇了自己。   不管怎么样,自己得了十锭金子,加上这枚金铜饼,如果这鱼道之中还有什么稀罕物,下半辈子就再也不用发愁了,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在江面上给人捞尸发浮财了。   “柱头!你在想啥子?”李瓜娃一句话将还在回忆的樊大富拉到了现实中。   樊大富看了看船头的远处江面,隐隐约约看见那里真的停靠着一条小船,心中也在暗叹道:幸好老子有老子的规矩,干活路勒时候不准外人在场。   樊大富将那枚金铜饼放在帮中先辈的灵位下,又拜了拜,此时李瓜娃很不解地说:“柱头!你为啥子要把东西放到仙人板板下头?”   樊大富一听就火了,一巴掌打在李瓜娃的脸上:“不要乱说!牌位就是牌位!说仙人板板要遭雷打!听到起!你现在过切,去找那四个砍脑壳勒,给他们说鱼道是找到唠,但是晚上水凉,水又太深,要找啥子东西我们帮他们切找。”   樊大富此话的意思,是想试探下那四个神秘人到底会不会水性,虽然那四个人出手阔绰,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善人,万一来个杀人灭口,他和李瓜娃两人发不了财不说,连命都会给丢掉,太不划算。自己既已经得了十锭金子,如果还能再拿个三成的财宝,那就真的皆大欢喜了。可李瓜娃根本不明白樊大富的意思,点头便说:“好,就是喊我实话实说嘛,我晓得唠。”   说完,李瓜娃转身就要跳进水中,被樊大富一把抓住,照脑袋又是几巴掌,打得“啪啪”作响,压低声音怒道:“说你是瓜娃子,你还真勒是瓜娃子,老子勒意思是试探哈他们下一步要做啥子?反正你就一口咬死说水底下不好走!你都差点死在里头,晓得不?”   李瓜娃捂着头,听得似懂非懂,但害怕又挨打,只得点点头说:“晓得唠!那我过切唠哈。”   樊大富点点头,目送李瓜娃跳进水中,向那条小船游去,自己寻思了一下又紧了紧身上的水服,从船舱中拿出两把匕首,一把放在水服腰间的布带中,另外一把扣在脚踝处,以防不测。   再说李瓜娃在水中奋力向另外一条小船游去,游到小船船头时,一只大手就从船头伸了下来,将李瓜娃拉了上去,但在他还未说话之前,一支毛瑟c96驳壳手枪就顶在了他的额头上。李瓜娃虽然老实憨厚,但也毕竟是袍哥会成员,知道那是手枪,也见过有帮总执行帮规时,用这玩意儿打死过人,双腿一软,立马就跪倒在了船头上。   船头上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一个是领头的中年人,还有一个青脸的汉子,只是不见其他两人去了什么地方。   “我家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要保命,就不要多说废话。”持枪的青面汉子沉声道。   李瓜娃连连点头,裤裆里面一泡尿已经冲了出来,沿着双腿滴落了下去,因为是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尿液已经在双腿膝盖周围打着圈。若要其他袍哥会中人看到这个场景,逐出帮会不说,也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当初樊大富收李瓜娃为徒弟,其实也是因为看着这小子老实憨厚胆小怕事,不会给自己惹是生非,但并没有考虑到李瓜娃胆子太小,只要稍微威胁,那张嘴什么秘密都保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会说出去。   中年人示意青面汉子将枪放下,自己蹲下来拍了拍李瓜娃的肩膀道:“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杀你,只是想知道水下密道的准确方位。”   李瓜娃伸手一指前方便说:“就在前头那块乌龟石勒下头,往水里头钻,钻一哈哈(一会儿),觉得那口气憋不到唠,就可以看到唠。”   李瓜娃完全说的是土语,也没什么文化,不能用水下几丈来表述,干脆说那一口气憋不足了,就能看到了那个水下密道入口。   中年人和青面汉子听着直皱眉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好中年人脑子转得够快,忙问:“你一口气能憋多久?”   李瓜娃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示,胡乱比划了一下,又紧盯着青面汉子手中的那把枪,生怕自己说不清楚被一枪毙了。   “这样……”中年人掏出一块怀表来,“你现在憋一口气给我看看。”   李瓜娃立马深呼一口气,死死憋住,然后闭上双眼。中年人一只手则放在他的口鼻前,另外一只手将怀表放在耳边听着指针跳动的声音,许久后李瓜娃终于憋不住了,吐出一口气来,脸色都憋得发青,双眼瞪大,如果再憋下去肯定会被活活憋死。   中年人放下怀表,又看着李瓜娃刚才游来的方向,先前已经在心中计算大概李瓜娃在水中游来的速度,估摸了一下往下潜水的速度,加上李瓜娃在下水时身上背着用以坠水的“石袋”,想了想对青面汉子说:“大概有六米的模样。”   青面汉子一听,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太深了,人受不了。”   李瓜娃本就憨厚,听两人说这话,打岔道:“为啥不可能?我就可以摸那么深!”   青面汉子怒视李瓜娃,紧了紧手中的驳壳枪,李瓜娃见状立刻住嘴低下头去。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人到水下四五米就已经是极限,这并不能用人的水性好坏来判断,仅仅是因为人体接受不了水下四五米的水压,单是耳膜就无法承受。原本中年人是想让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找清楚水道之后,便让两人离开,自己带人进入水道,不再让他们参与此事,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能靠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入水,进到水道,再摸进崖墓之中,替他们寻找那样东西。   十锭金子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关键的问题是这两人虽然能够进入水下密道,可是否能够平安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崖墓之中到底存在什么,中年人和青面汉子自己都拿不准。   “行船,到前面去找樊大富,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给办妥了!”中年人双拳一捏,向青面汉子下了命令。   正文 第二章[诡异的木箱]   青面汉子捞起船头作为船锚的石块,小船便顺着水流向下游缓缓行去。   还跪在船头的李瓜娃抓了抓被尿液渗透的水裤,中年人伸手将其扶起来,正要安慰的时候,李瓜娃的左脚脚踝处突然就被水中伸出的一只手给抓住,惊了李瓜娃一跳,浑身一抖,整个身子向前一扑就失声喊道:“鬼!水鬼!”   中年人很是冷静,只是俯身伸手将那只手牢牢抓住,往船头上一提。从水中钻出那人,摘下自己面部那张用以避水光滑的竹制面具,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孔来,从面容上来看也顶多十八九岁的模样,比李瓜娃还要小上好几岁。   那人上岸后,见了中年人便道:“大人,我与二叔两人在水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密道,二叔便命我上来禀报。”   说罢,那人又看了李瓜娃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瓜娃在旁边听得那人称呼中年人为“大人”,心中吃了一惊,寻思难道这人是官府派来的?虽说当时北伐战争已经胜利,东北易帜,国民政府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统一了全国,不过在川北地界来说,虽说在1934年便结束了军阀防区制,统归了国民政府,但在双龙镇这种小地方,依然是手握兵权一人做大。可从袍哥组织上来说,不管怎么改朝换代,依然在心中认为那是官府,黑白两道互不来往,河水不犯井水。可官府的人竟雇了他与樊大富二人寻找那水下密道,这又是为何?   “不碍事,他们已经找到了入口,你先行歇息一会儿。”中年人点头说道,此时小船已经来到了樊大富的船前,两船并排列在江面,青面汉子将石块扔入江水之中,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在另外一条船上穿着水服的樊大富。   “客人!下面的鱼道已经查清楚唠,你看是不是……”樊大富是何等聪明之人,行走江湖几十年,鼻子又相当灵敏,小船刚刚一靠近,便闻到了李瓜娃散发出的那股子尿骚味,立刻明白李瓜娃在威逼之下肯定道出了实情,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自己也不能再隐瞒,免得节外生枝。   中年人点了点头,伸手掏向口袋中,樊大富一惊,右手也慢慢摸向布带之中,打定主意,要是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自己便抢先发难,擒得那中年人再做打算。谁知那中年人竟掏出一枚玉扳指来,放在掌心中交予樊大富,道:“柱头,这是小小意思,算是多加的辛苦费,还得劳烦两位进去帮我们取些东西出来。”   樊大富一听,心想果然和猜测中一样,里面有宝物!   樊大富顿了顿,问:“取些什么东西?”   “一个箱子……”中年人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青面汉子。   青面汉子上前一步,先是拱手作揖,随后又将左手手掌摊开,右手大拇指往掌心中一按,旋转一圈后双拳又死死抱紧,抱拳才说:“烦劳柱头了!”   樊大富看青面汉子竟懂得袍哥会的手势,那手势本是从打绳结演变而来,从前袍哥会组织辨认自己人,和从前丐帮有着相同的地方,袍哥会中人,曾多是码头搬运工,后又称为“棒棒”,要辨认是否是帮中兄弟,就看在扁担上打的绳结是什么模样,这和丐帮用腰缠的布袋来辨认是相同的意思。   樊大富也赶紧还礼,问:“没请问这位兄弟大号?”   “小姓穆,名英杰,川西人,川西会中锦字头红棍,先前不便透露身份,还请柱头见谅!”青面汉子穆英杰解释道,虽然这样说,樊大富还是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安感升了起来,因为既是袍哥会兄弟,行事为何要带上外人?难道说是因为替帮中做事,亦或者此人犯了事,逃离了帮会?此时在江面上,没有办法验证那穆英杰的身份,只得还了礼,也不再问下去,只是等待穆英杰下面要说的话。   穆英杰又道:“柱头,此来我是帮助这位客人寻找一样古器,实不相瞒,小辈平日内也会些风水之术,来到川北不久,便发现此处地脉有些异响,每到下雨涨水之时,江水之中就会浮现出些过去的老物件,又得知曾经有人从这水中捞起过汉时金铜饼,便判断处此地必有墓穴存在,再者,这双龙镇又名郪江镇,乃是古蜀郪国所在地,郪国阴宅之地,乃都是崖墓,绕山而建,下沉于江面,有江面、又绕山,在风水之中乃是玉带环身的意思。”   穆英杰一句话说得有头无尾,更让樊大富觉得怀疑,一旁的李瓜娃虽然笨,听了后也觉得不对,就算你知道这里有古墓存在,又怎么会知道下方有鱼道呢?   樊大富还未发问,穆英杰将船头一侧站着的那名青年叫了过来,介绍道:“这位小哥是小辈请来的行家好手,大号图拾叁,他二叔的名号想必柱头曾经听过,大号名为图捌,江湖人称地龙。”   图拾叁赶紧向樊大富行礼,樊大富迟疑了一下也小小还了一个礼,并不是因为他看那青年是后辈才显得傲慢,而是因为江湖别好地龙的图捌他也听说过,这些年来犯了不少的大案,听说是行家好手,其实就是干的掘冢的行当,也就是俗称的盗墓贼。袍哥组织中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更有以盗窃为生,还以盗窃为荣的红黑党,更不要说也有盗墓贼混在其中,但这些人多是以掘他人新坟,偷窃些陪葬品为生,就连帮会中人都看不起,认为那有损阴德。   这图家世代都是干的掘冢的行当,居无定所,甚至到了图捌这一代连祖籍都不知道是何处,自称是陕西人,但是陕西什么地方的,却根本说不上来,况且图家子孙一般都要迎娶两房以上的媳妇儿,目的就是为了要至少生下两个儿子来接家族的衣钵。掘冢这一行规矩也甚多,其中一个死规矩便是干活的时候绝对不能亲生父子二人齐上阵,一旦出了意外,那就断了香火,所以都是大哥带二弟的儿子,二弟带大哥的儿子,这样算是互相手中各有了人质,谁也不敢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下另外一人就跑。而这图拾叁则是图捌二弟的儿子,可说到底也是在战乱时花钱从别人手中买下的。   樊大富越想越觉得生气,张口便道:“你们既然已经找唠行家好手,为啥子还要请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喃?”   穆英杰正要开口,那中年人便抢先道:“柱头,只因我们是北方人,不识水性,就算有些水性,但要下到这深水之处也很困难,还请柱头多多包涵,那崖墓之中宝物甚多,我们只要一个物件,其余的东西可以尽归柱头,我们分文不取!”   只要一个物件?樊大富越听越觉得不对,那物件是什么东西?对这个人如此重要?更重要的是,穆英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明了自己带了砍脑壳的盗墓贼前来,就是这个中年人不表明身份,难道他大有来头?   樊大富想问清楚,但又知道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不应多问,本是买卖双方,知道了那么多相反对自己不好,于是打定主意不问,只是说:“好说,好说,但我必须晓得你们要取的东西是啥子样子,不然勒话,我下切过后拿错了咋个办?”   中年人见穆英杰一口答应,心中大喜,赶紧道:“那东西……”   说到这,中年人顿了顿,转头去看穆英杰,穆英杰赶紧说:“长约五尺,宽约两尺,外表如同一个箱子一样,外侧有兽头花纹,木制,镶有青铜、玉石!”   樊大富一边听一边比划了一下大小,又寻思木制,又镶有青铜和玉石,青铜这种东西在汉代之后就很少采用,器皿多用陶瓷,兵刃也全用生铁打造,说明这物件至少是汉代之前的东西。这么一说,应该非常值钱,说不定这一口箱子就比得上崖墓之中的其他宝物!想到这,樊大富便打定主意,如果下去之后,没有其他的物件,只有那一口箱子,自己便将箱子藏好,另觅水道而去,藏起来,等风声过去,再进去寻找。   穆英杰见樊大富不发一语,用手肘碰了碰那中年人,中年人会意立刻转身进了船舱,从船舱中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递到樊大富跟前,立即打开箱子。   樊大富看那箱子中竟是一箱子黄灿灿的金条,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樊大富有个毛病,不爱女人、不爱酒食,就偏偏喜欢黄金,按理说没有人不喜欢黄金的,但樊大富对黄金的喜爱程度几乎成了一种病态,说准确点便是喜欢积存黄金,也不拿出来花,这么多年攒了不少的银钱,也都是藏在某地,每月初一十五便前去查看细数一番。   中年人和穆英杰见樊大富露出贪婪的笑容,心知对方的弱点已经被牢牢抓住。   中年人将箱子交予樊大富手中,又说:“柱头!这箱金子算是多加的酬劳!你先行拿住,东西到手,还有一箱金子再做酬谢,我绝不食言,大可放心!”   “好,好,好……”樊大富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忙把装有金条的箱子放入船舱之中,随之出来踢了李瓜娃一脚,让其准备下水,就在此时穆英杰跳上了樊大富的船上。   穆英杰跳上船之后,抱拳道:“柱头!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樊大富不知又出了什么事,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穆英杰说:“虽说柱头水性好,但要进得那墓穴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与图捌、图拾叁三人也得一同前往,但无需柱头照顾,生死天定!”   生死天定?老子求之不得,樊大富心想,忙道:“得行!”(可以!)   图拾叁坐在了船边,戴上了那特制的竹制面具,准备下水,樊大富看那东西觉得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此时李瓜娃心中倒多想了想,先前在那条船上,穆英杰还面露难色说水太深,没有办法下去,为何现在必须要下水呢?而且还有一个叫图捌的在什么地方?   图拾叁跳下水,抓着船舷对穆英杰说:“我先下水寻我二叔。”   说完,图拾叁便潜了下去,随后准备好的樊大富和李瓜娃二人也跳下了水,穆英杰没有水服,只是脱了外衣,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包住了从船舱中拿出来的一个小背篓,绑在后背上,随后也跳下了水。   下水后,穆英杰冲中年人微微点头,中年人道:“小心为上,今天此事一定要办妥,江山……江山就看你的了。”   江山?什么意思?樊大富已下得水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只得拍了拍李瓜娃的肩膀让其在前面带路。   李瓜娃在水中带路,因为有坠石,下沉的速度很快,樊大富紧跟其后,穆英杰在最后速度有些慢,越往下潜身体越觉得吃不消,整个脑袋都快炸开了一样,但也死死地坚持了下来,但也奇怪为何樊大富和李瓜娃二人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下潜了一阵,又从水下游过来一人,手中还拽着另外一人,深夜的水下,根本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两个黑影,穆英杰也不顾上那么多,往水下潜去,抓着沿江山壁凸出的石块,向下面摸索而去。   潜了一阵,见前方的李瓜娃和樊大富钻进一块水下岩石的后面没了踪影,自己也赶紧顺着游了过去,但不知为何在水下如此深的地方,水流竟然十分湍急,一时没抓住,差点被冲走,还好樊大富又返回,一把将穆英杰拖了进去。   穆英杰被拖入那岩石后方后,睁眼就看到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赶紧向里面游去,因为自己也实在憋不住了,整个脑袋胀痛。樊大富将穆英杰的身体送入洞中之后,穆英杰一探头,竟发现黑洞中另有天地,竟是几人深的一条密道,称为水道实在不恰当,那分明就是旱道。只是呈“丁”字型,最下犹如深井一样,爬出井口外,便是那条旱道。   这种构造的方式,分明是故意避水,但要挖出这样的密道,在水下少则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既是崖墓,为何还要挖出密道来?正想着,图捌和图拾叁两人又从水道之中钻了上来。   图拾叁摘了面具,将图捌拖到旱道中平放,哭丧着一张脸道:“我二叔,我二叔……”   樊大富赶紧用手一探图捌的鼻前,还有气息,只是呼吸很是微弱,再一摸胸口,觉得起伏得厉害,赶紧伸手往口中一扣,这刚一扣,图捌就吐出一口水来。樊大富赶紧按住图捌的胸口,略微用力压出几口水来,摇头道:“没得事,就是吃唠几口水,吃浅水比吃深水还要吓人,一口憋不到立马就死球唠。”   图捌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唯一听明白便是图捌没事,脸上轻松了不少,就在此时,图捌张开嘴,伸手指着头顶密道,自言自语说:“鬼……水……”   鬼水!?众人一惊,不明白何意,倒是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往后退了两步。   正文 第三章[鬼水凶灵]   听到鬼水这两个字,樊大富和李瓜娃后退一步,随之对视一眼。李瓜娃吞了口唾沫,双脚都止不住开始发抖。李瓜娃天生胆小,整日在江面上做事,最害怕的便是遇上鬼水。   何为鬼水?沿江的渔夫几乎都知道那东西,说是水,却好像有生命一样,说是鱼,但哪有鱼是没有形状,如同一滩水一样,颜色虽是透明,与江水没有区别,不注意看是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鬼水时常会潜伏在江面之下,有船只经过之时,就会掀起一阵大浪,将船舷边上的活物给打入水中,一个浪头翻滚过去便没了踪影。   樊大富和李瓜娃从前也没有见过那东西,但一次为人捞尸的时候,竟碰上了鬼水,两人潜入水下,正准备靠近被江下岩石所盖的尸体时,樊大富眼尖发现尸体外表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立即拉住李瓜娃不要上前,随后那团东西开始慢慢蠕动,包裹着尸体翻滚了几圈就没了踪影,再追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远处慢慢飘来的只是一具白骨……   听到图捌嘴里说了鬼水两个字,樊大富反应极快,立刻问图拾叁:“你们为啥子晓得鬼水这个东西?”   樊大富这问到点子上了,因为鬼水这东西只是当地人知道,曾经在其他地方樊大富并没有听说见过这种玩意儿的,为何图捌会知道自己遇上的是鬼水,而不是其他东西?   图拾叁正要解释,穆英杰便抢先回答:“柱头,因为我们知道要下水,所以沿江详查了一番,担心有危险,预先便从渔夫口中得知了有鬼水这种东西。”   樊大富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图捌,发现身体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估计是没有办法呼吸,可又觉得上次见着鬼水,几下就将尸体化成白骨,为何图捌却无事?   穆英杰直起身子,用身体量了下这条密道的高度,沉思了一会儿问图拾叁:“拾叁,这应该是盗洞对吧?”   图拾叁拿出火折子点燃,在周围照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洞壁,点头道:“对,应该是盗洞,但从未见过有这种挖法,竟有一人高,两人身体可以并行的盗洞,这与常理相悖,你看这洞壁的痕迹,挖开之后还用粘土粘贴,粘土外表发黑,还是用明火烧过,很明显这样做的人,不是想干一次买卖,这样看来,这崖墓里面的宝贝肯定不少!”   图拾叁说到这,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容,一是因为有这盗洞,二是既有如此稳固的盗洞,那就说明崖墓内必定没有什么所谓的机关,可以说这次的买卖毫无危险可言。可穆英杰好像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在洞壁上摸了又摸,又蹲下来,拿过图拾叁的火折子,看着地上没有被烧黑的地方,竟有水迹,向前走了几步后,发现水迹一直延伸向盗洞内部。   樊大富和李瓜娃站在那,一动未动,也不说话。樊大富寻思着这总算是进来了,不管这是不是盗洞,与自己没有关系,看来拿了东西要回去,万一鬼水还在周围徘徊,那就是凶多吉少了,反正他们自己人进来了,待会儿进去之后自己拿自己的,那个长五尺,宽两尺的大箱子要搬运出去肯定麻烦,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走吧。”樊大富说,但未走到前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图捌说,“让他在这个塌塌睡一哈哈儿,等一哈就应该没得事唠,他自己晓得跟过来。”   图拾叁有些不放心图捌躺在这,但看到穆英杰已经身先士卒走进了盗洞深处,俯身安慰了图捌几句,也赶紧跟了进去。穆英杰和图拾叁二人一动,樊大富和李瓜娃才紧跟其后,谁知道两人刚走进盗洞深处,图捌所躺的地方重新被黑暗吞噬后,密道入水口就激起一阵波浪,随后一个浪子打了起来,翻滚到了图捌的身上,将图捌一卷,直接带进了水道之中。   前方的图拾叁听到有响动,停下脚步,往回看去,除了紧跟其后的樊大富和李瓜娃之外,只能看到一团漆黑,愣了愣转身又走。   越往前走,盗洞口就越窄,前方的穆英杰伸手摸了摸洞壁,比先前坚硬许多,正要说话,后方的图拾叁便道:“这里是坚石,开凿起来特别麻烦,所以洞口变得小了,估计到前面只能够一人爬行通过。”   果然,又走了不到几米,前面就只能看到仅够一人能够爬行的小洞口,穆英杰想都不想,第一个钻了进去,随后是图拾叁。李瓜娃站在那一动未动,樊大富见李瓜娃不动,知道他胆子小,担心堵在里面了没有办法出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骂道:“你这个狗日勒砍脑壳的瓜娃子!老子是你老辈子,还是你师父!妈卖批的!”   骂完,樊大富还是钻了进去,见樊大富钻了进去,李瓜娃见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打了个寒颤,蹲了下来,摸索着要往里面钻,谁知道刚蹲下来,就听到身后的洞穴中有“啪嗒”的声音。   李瓜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从洞口退出来,贴在旁边的洞壁上。人在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是找个角落死死贴住,因为只有这样,双眼才能看到危险所在,不至于让什么怪异的东西从后背偷袭。   穿着水服本就寒冷,加之洞穴中又无比潮湿,不久前才尿了一泡在裤子里的李瓜娃现在又感觉腹部下方发胀,但靠着洞壁又不敢动,双眼盯着黑暗的地方,听着那“啪嗒”声越来越近。   “李瓜娃!你在搞啥子!?你这个砍脑壳的瓜娃子!脚干是不是断唠!”洞穴深处传来了樊大富的骂声。   骂声传来,那“啪嗒”声便消失了。这次李瓜娃听得真切,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爬了过来。是什么?鱼?李瓜娃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立马又打消了,还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鱼可能在旱地行走吗?除非是鱼长脚了!不对!鱼怎么可能会长脚,是不是……鬼水?   李瓜娃自己贴在洞壁边上越想越害怕,想往洞里爬去,但浑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此时“啪嗒”声又重新响起来,而且声音从远处慢慢爬到了自己头顶的方向。李瓜娃定了定神,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随后猛地向上一抬头,想要去看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但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垂下头来的时候,觉得面前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下意识就伸手向前摸去,这一摸不打紧,竟摸到一个湿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跟前。   李瓜娃双手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缩了回来,这一下用力过猛,手肘撞到了洞壁上,一阵酸麻,“哎哟”一声身子向前一倾,直接倒向了那东西。李瓜娃心知不好,但也没有挽救的余地,只得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李瓜娃才睁开眼睛,揉着手肘时手摸到腰间的布带,这才想起来带了火折子,赶紧挪动到了另外一个方向,把火折子弄燃后,在眼前晃了晃,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正觉得奇怪,将火折子收回往自己右边一转,便看到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凑在自己的右边。   “你妈哦!”李瓜娃骂了一句,后退着向后爬了几步,终于看清楚那是图捌的脸,略微松了一口气,随之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吓老子!你妈那个批勒!砍脑壳勒!老子弄死你全家!你狗日龟儿子!”   骂了一阵,见图捌依然是保持着那笑容凑在那,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李瓜娃觉得奇怪骂声也越来越小,但那种“啪嗒”声依然在洞穴中回荡,于是拿着火折子凑近去看图捌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一口气没回上来,把脑子给弄坏了?   这一凑近看不要紧!李瓜娃的三魂七魄都差点给吓散了!   那哪里是什么图捌,分明就是一具白骨顶了一个人头立在那,而那具白骨全身上下还不知道在滴落什么东西,打在洞底的地上“啪嗒啪嗒”的作响。   李瓜娃完全傻了,这次真变成了真正的瓜娃子,拿着火折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抖动的火光左右晃动,射在图捌的身子上更加骇人,终于李瓜娃那泡尿没有憋住,一下全喷了出来,顺着裤筒就流了出来。   “李瓜娃!”洞口又传来樊大富的怒吼声,这一声吼叫相反没有给李瓜娃壮胆,反倒是把他真的吓瘫倒在地上了,火折子也掉落在了地上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完球唠!完球唠!李瓜娃眼泪都掉出来了,开始后悔不应该进来,甚至想到当年就不应该当樊大富的徒弟,这样也不至于遇到这个鬼东西!李瓜娃倒退着向洞口方向爬去,双脚退到洞口,便决定倒退着往里面爬。   李瓜娃一边向后退,随之将头也埋了下去,来个眼不看心不怕,摸索的过程中竟摸到了刚才掉落的火折子,心中大喜,加快了倒退的速度。退了一阵后,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松了一口气,趴在那点燃了火折子,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有没有跟来,结果这一点燃,却发现图捌那张大脸就凑在自己的跟前!这还算了,更可怕的是那张脸的肉正在一点点融化,就在李瓜娃眼前瞬间就变成了骷髅头!   李瓜娃看着这副场景,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下去,双眼一翻,脑袋一垂晕死过去。   盗洞另外一边,一直等待着李瓜娃爬过来的樊大富几人觉得奇怪,连叫了数声,只听得叫骂声,随后便没了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阵,唯一还在担心牵挂的就是樊大富,毕竟那是自己的徒弟,可穆英杰和图拾叁两人却在崖墓之中四处翻找起来。   盗洞深处的崖墓和两人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虽说没有什么担心的机关,可墓室充其量只不过平时宅邸半个正堂那样大小,四面都印有五彩斑斓的壁画,壁画上竟全是春宫图,这就罢了,墓穴之中角落处摆放着一个已经被砸开的石棺,棺内早已化为白骨的尸体被之前的盗墓贼拆得七零八碎,还有一截腿骨被拖了出来,外表包了白骨原本穿着的外衣,变成了备用的火把。在墓室的其他地方,除了一些坛坛罐罐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不对呀!”图拾叁自言自语道。他虽然从事这一行当没有几年,但也知道有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挖出那种盗洞,结果里面墓室中却是这幅德行,除了石棺被砸开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被毁坏的痕迹,总不至于前一批盗墓贼来这里,仅仅是为了砸开石棺毁坏尸骨吗?不,这种赔本买卖,除非谁脑子坏掉了才会干出来。   图拾叁又看到被砸坏的石棺,忙道:“穆大哥,难道说那东西是装在这口石棺内?”   实际上图拾叁也在猜想是不是值钱的东西都装在那口石棺之内,但不方便说出来,只得说要寻找的那箱子是否在石棺之内。   穆英杰伸手制止图拾叁说下去,道:“不,那箱子的确是装在棺材内没错,但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虽说这口石棺很大,足够装入那牧……那箱子,但我能感觉出来那箱子不在这里。”   穆英杰那个“牧”字出口,立刻又改口说了箱子,图拾叁本就聪明,知道穆英杰有所隐瞒,也不方便再问,于是在周围继续寻找起来,希望能有所发现。   再说一直在盗洞口等待着的樊大富,见李瓜娃还不过来,干脆钻了出去,出洞之后便看到李瓜娃一双腿在洞穴之中,一时火大,抓起那双腿就拖了出来,谁知道这一拖出来不打紧,竟发现李瓜娃的身子只剩下了半截,而上半截的身子全变成了白骨!   这时樊大富才明白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能将李瓜娃的身子给拽出来,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原来是……   就在这个时候,在石棺背后查看的图拾叁大叫了一声:“这里还有盗洞!”   “那就对了!”穆英杰转身向石棺后方奔去,果然在石棺后方发现了另外一个盗洞,探头一看,那盗洞不深,差不多只有半丈的距离,就在那盗洞之外,便是另外一个墓室!   “崖墓!墓室众多!群葬之墓!墓室与墓室就一墙相隔,如同人间阳宅,果然是郪国的阴宅修建之法!”穆英杰面露喜色,正要往里面钻,就被在墓室另外一侧盗洞口的樊大富叫住。   穆英杰转过头来,看着樊大富指着地上半截身子变成白骨的李瓜娃的尸身,眉头一皱,竟伸手一掌将图拾叁打入脚旁的盗洞之中,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完全不顾还在那发愣的樊大富。   樊大富不知道穆英杰为何要这样做,以为是要抛下自己,赶紧上前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挪动步子……   正文 第四章[百余墓室]   穆英杰和图拾叁两人钻到盗洞的另外一面后,穆英杰立刻解下自己后背上包裹好的竹篓,从里面掏出两枚棺材钉来,又顺手抓过在旁边的一个罐子,直接塞住了盗洞口,随后拉开一张黑黄相间的布匹,直接封住罐子的外面,又将两枚棺材钉钉在布匹两侧给死死钉在墓室墙壁的两侧。   一切妥当之后,穆英杰又从一个小罐子中抖落出细小的白色粉末来,用手指在布匹之上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又将掌心剩余的粉末均匀涂抹在棺材钉下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希望能够管用,我们得找到那口箱子,尽快离开,此地不宜久留!”穆英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扭头对图拾叁说。   图拾叁钻进第二个盗洞前,清清楚楚看到樊大富手中提着的李瓜娃已成白骨的半截尸体,却不知为何穆英杰竟一掌将自己送进盗洞之中,不闻不问樊大富和李瓜娃的生死,虽然自己心知出现了意外,但同时也意识到要是之后出现了什么危险,穆英杰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给抛下。   “穆大哥!为何要堵住盗洞?”图拾叁还是想知道原因。   穆英杰一边在第二个墓室中四下寻找,一边回答:“你干这一行当难道不知道但凡墓穴之中,肯定都有看守,先前我就一直担心我们从密道进来太过于顺利,自从你二叔图捌被鬼水袭击,回想一下周围渔民的说法,我估计那鬼水必定是替这崖墓守门的东西,但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图拾叁听穆英杰这么一说,自己才意识到这个崖墓实在太平常了,就算是年代久远,表面上看去和普通古墓没有什么区别,不如二叔图捌曾说的那些皇室贵族的陵墓,没有甬道,没有机关。再者,自己跟随二叔图捌出来做“买卖”多年,也没有干过真正意义上的大买卖,充其量只在洞外接应,没有深入其中,但也听二叔图捌说过古墓之中多有“看守“,而这种“看守”有活有死,常人一般无法对付。   说那鬼水竟是看守,图拾叁内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二叔图捌还在最外面的那个盗洞之内躺着,既然李瓜娃都已经遇害,那……   想到这,图拾叁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拿那个罐子,想钻回去看看二叔,右手刚伸过去就被穆英杰一把抓住,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图拾叁抬头看着穆英杰道:“我二叔……”   “肯定死了,你回去也只能白白送命。”穆英杰淡淡地回答,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图拾叁浑身冰凉,也明白穆英杰十分冷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图拾叁本也是个倔强的人,可此时看见穆英杰另外一只手中紧握着那支快慢机,担心他嫌自己麻烦动了杀心,只得放开双手,一屁股坐在那,呆呆地盯着被穆英杰用怪异手段封住的盗洞。   穆英杰见图拾叁不再去搬动那罐子,便松开他道:“王爷付给你和图捌两人的酬金,也够你们两辈子吃喝不愁了,所以这趟买卖,你还是安安心心帮我们找到那口箱子,估计在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王爷?图拾叁听穆英杰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奇怪,那中年人找到自己二叔的时候,为了避嫌,被二叔赶到了屋外,回去的时候二叔告知自己必须称那中年人为“大人”,但是何地的大人,又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可此时穆英杰又称呼其为“王爷”,这又是为何?   “这些崖墓环山而建,如果没有那层岩石外墙,看起来就和西北的窑洞一样,也有些石窟的味道,只是坚固了许多,就算是遭遇天灾也不会塌陷,这种崖墓之中,并没有金穴之说,所以陪葬品也只是些不值钱的锅碗瓦罐,顶多有些散碎的古钱,不用在那上面花心思了,还是安心帮我们找到那个东西。”穆英杰又一次强调,心知图拾叁是在担心图捌,也在防范着自己。   图拾叁起身来,想了想又问:“穆大哥,虽说大人给的酬金不少,但我害怕有命拿没命花,你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既没有告诉那柱头师徒俩,也没有告诉我们叔侄二人,原本我二叔严令不允许询问,不过事已至此,我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我就算死也得明白,我是为何而死?”   图拾叁的话说得很尖锐,说话的时候目光还落在穆英杰手中紧握的那支快慢机上面,言中之意再明白不过了,所谓迈进了鬼门关,实则是指穆英杰随时会对他痛下杀手。   穆英杰见状收起自己那支快慢机,插在腰间的布带之中,拱手朝着南方道:“实话告诉你,你口中所称的大人名叫王安朝,这是汉人的名字,实则是满清正黄旗莫尔丹氏,大清亡了之后,王爷一心想恢复大清的基业,我们此行也是为了寻找可以恢复大清基业的神器!如果你助王爷寻找到了神器,大清基业恢复之时论功行赏,你便是头等大功臣!你可明白?”   图拾叁听完,吃了一大惊,回想一下,那个中年男子难怪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一股非凡的气势,原来是满族正黄旗的后裔,虽然知道了这么多,可图拾叁还是继续问道:“穆大哥,我想知道那个神器是什么?”   穆英杰迟疑了一下答道:“牧鬼箱。”   牧鬼箱?这个怪异的名字图拾叁从未听说过,就算是时常在做地下买卖的图捌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东西的名字,而且从这个名字上来看,根本看不是是什么神器,听起来倒像是什么阴邪的东西。图拾叁还想再问下去,可又转念一想,穆英杰将王安朝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加之又说过此人的目的是想复辟大清朝,要是被国民政府得知,那绝对是死罪。穆英杰虽说没有讲明那牧鬼箱的用处,但也算是说明白了此行的目的。   知道得越多,命就越短。这是图捌临行前叮嘱图拾叁的话,图拾叁回忆起图捌的那个表情,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断在心中咒骂先前自己的愚蠢。   穆英杰说完,转身走向在另外一面墙壁的石棺前,靠近后只是用双手触碰了下石棺,随后摇摇头便走开了。图拾叁盯着穆英杰那动作,还有摇头的姿势,心想这人难道也是干这一行的,就算是图捌老掘冢,也不可能只是触碰下棺材便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图拾叁为了在穆英杰跟前表现一下,以挽回先前的鲁莽,赶紧来到那石棺跟前,用手去摸那石棺体与棺盖的缝隙处,想要用力推开,手刚触摸到,就被转身看到的穆英杰一掌打到旁边,怒喝道:“你想做什么?疯了么?不知道这是活寿材?”   活寿材?寿材图拾叁当然知道,但加个活字又是何意?图拾叁天生就聪明伶俐,从小被人夸到大,从未被人用这种字眼形容过,心中很不痛快,爬起来,但又不敢发火,只得恭恭敬敬地问:“穆大哥,什么叫活寿材?”   穆英杰摇头,竟说:“要是鬼水袭击的不是图捌,是你,那我就少了不少麻烦!至少不用费口舌给你这个门外汉解释这么多!”   图拾叁咬着牙,忍住怒火,穆英杰的意思完全就是想自己立即去死,换自己二叔图捌活过来!这种诅咒的话语在古墓之中是万万说不得的,算是做掘冢这一行的大忌,可穆英杰却丝毫不顾及这一点,完全能看出他对图拾叁很不满意。   “活寿材就是机关棺材,这样说你明白了吗?你跟图捌多年,竟然没有见识到这种东西?”穆英杰怒视图拾叁,当然不知道图拾叁年少气盛,又好面子,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自己没有下过真正的王墓地宫,充其量就是掘掘新坟。   “我明白了,先前只是一时心急,忘记了而已,还请穆大哥包涵。”图拾叁压着自己心头的火。   穆英杰却不依不饶,拉着图拾叁往旁边一站,伸腿靠在石棺棺盖之上,再一用力,棺盖被推开一条缝隙,随后赶紧缩腿,带着图拾叁闪身到了一侧,两人就看到从棺材缝隙之中冒出一股子白雾,白雾先是呈喷射状,喷射了一阵子后又慢慢减弱,开始变成水状流淌了出来,流到石棺下方时,发出“吱吱”的声响,立刻就将石棺下方放置的一个瓦罐给熔化。   穆英杰转过头来看着图拾叁,意思是这下你明白了?   图拾叁盯着那被熔化的瓦罐,好半天才说:“那是什么?”   “机关。”穆英杰懒得给他解释,甚至刚才就不想阻止图拾叁开棺,让他死在这,也免得碍手碍脚,但想到之后可能会用得上这家伙,还是先留着他的小命。   图拾叁心中却有其他的想法,心想既然这石棺有机关存在,必定就是原墓主人不想有人打开石棺,这样推断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于是又发问:“既有机关,那石棺内必有东西,说不定牧鬼箱就在其中?”   穆英杰摇头:“不可能,这石棺明显就是一口诡棺,你想想外面那口石棺,被先前来这里的盗墓贼砸得稀烂,而这一口却没有动过,没有打开的痕迹,旁边也没有被机关害死人的骸骨,明显是那些人知道这口石棺有问题,才弃之不管,就只有你这么傻。”   穆英杰的话虽有道理,但又一次得罪了图拾叁,首先是他说了“盗墓贼”三个字,掘冢的人从不会称自己为贼,就算进墓开棺拿东西,也仅仅是叫做“借”,而不是“偷”或者“抢”,再者穆英杰还说图拾叁是个傻子,这让从小就被夸到大的他心里极其不痛快。   “走吧,再找找肯定还有其他盗洞,我估摸着绕着玉梭山而建的崖墓,山体如此庞大,这种小小的墓室,少说有上百个之多,够我们找一阵了。”穆英杰说得很是轻松,可图拾叁一听就打了退堂鼓。   上百个墓室?那得找到什么时候?现在回去的路又被封死,算是后有追兵,那个守卫鬼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轻易就可以将人杀死化成白骨,自己身上带着的干粮和饮水根本不够一天食用,哪有人呆在墓室之中几天几夜都不出的道理?而且上百个墓室,要细细寻找,少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不被机关害死,也得饿死渴死。   图拾叁正在寻思怎么逃出去,就听到穆英杰在那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没有机关,却有活寿材在此,而牧鬼箱又传说是装在一副棺材之中,这么说牧鬼箱必在这些崖墓墓室之中。”   穆英杰沉思着低声自言自语,图拾叁也在留心听他的自言自语,完全没有发觉就在先前钻进来的有盗洞的石壁之上,那些细小的岩壁缝隙之中渗透出水来。渗出的水沿着石壁上的纹路四下蔓延,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有一只巨型蜘蛛趴在石壁上织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而构成“蛛网”的每一条细小的纹路还隐隐带着一丝血红,那些血红色的液体最终从石壁上流淌而下,落在墓室的地面上,又慢慢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滩毫不起眼的水渍。   水渍在地面慢慢滑动,滑向穆英杰和图拾叁两人,此时图拾叁忽然转身看向洞壁的方向,那滩水渍也猛地一滑,滑向了墓室中间用来支撑墓室顶端的石柱后方。   穆英杰见图拾叁猛然转身,便问:“怎么了?”   图拾叁看着那个方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穆大哥……我斗胆再问一句,那个鬼水还会进来吗?”   穆英杰也不确定,但为了安慰图拾叁,只得说:“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是活物还是死物,只能在那设了一个陷阱,瓦罐口朝着盗洞口,要是那东西钻进去,暂时会被困在里面。”   “为什么?”图拾叁依然是疑问不断,想着总之自己问都问了,也不管那么多,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穆英杰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我用了黑血幡,加上五禽骨粉和棺材钉,如果是死物,必不能轻易冲破,如果是活物,黑血幡带有毒性,也能暂时制住。”   图拾叁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只是恍然觉得“五禽骨粉”和“棺材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干脆作罢,但又觉得刚才好像在盗洞方向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担心那是什么鬼水,听穆英杰如此一说,也算宽了心。   穆英杰走到那根柱头前,仔细查看着,可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滩水渍就在自己的左脚旁边,正慢慢向他所站的方向滑动而去……   正文 第五章[鬼顶柱]   “鬼顶柱?”拿着火折子,盯着那柱头看了半天的穆英杰脱口而出。   图拾叁忙凑过去,仔细看着那柱头,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原以为有些奇怪的图案在上面,结果只是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便问:“穆大哥,为什么你说这叫鬼顶柱?”   穆英杰高举火折子,那柱头顶端立刻被照亮了一片,柱头被照亮的地方呈现出斗拱石雕图案,分别雕刻有两组彩绘的男女人头面像,两组人头面像均露目圆睁宽鼻大嘴。而在墓室顶部,刻划有彩绘的天花藻井结构图案。   穆英杰指着那男人人面像道:“这些崖墓的主人不是一人,而是一族,相传他们的祖先是在为了躲避商朝纣王的迫害,举族迁移到此,在此处建国,称郪国,后又称双龙镇。春秋战国之后,秦并六国时,当时郪国侥幸存在于蜀国和巴国之间,可最终还是被秦国所吞并,而在当时此处算是秦国的边疆所在,郪国也顺理成章被蜀郡所纳入,成为蜀郡治下的一个小镇,一直到光绪乙丑年间,这里发现了名叫‘商父乙鼎’的青铜礼器,才知道他们祖先来自于何处。虽说这一族人是从商朝末年逃亡而来,但修建这些崖墓却是在汉朝时期,从墓室中的陈设来看,完全是汉时风格,与商朝无关,唯一的便是顶天的‘鬼顶柱’与其他不同。”   商朝属中国历史上第二个朝代,严格分为商朝前期和商朝后期,夏朝于公元前1600年结束,公元前1600年商朝建立,从汤王到阳甲,也就是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300年,而商朝后期从盘庚到最后一个帝辛(纣王),大约时间为公元前1300年至公元前1046年,但期间有五位王在位确切时间并没有推算出来。也是在商朝,中国历史上用殉葬和牺牲葬两种方式最疯狂的时期。而殉葬又与牺牲葬不同,众所周知殉葬指的是将人活埋陪葬,而牺牲葬则被后世部分考古的学者称为“尸被葬”,顾名思义,则是在最底下一层,杀死一批奴隶后,盖上一层土,然后又杀死一批奴隶,再重新盖土,这样反复叠加,就如普通人盖被一样。当时使用这种方式最主要的便是殷商时期人类对异文化的一种崇拜,而这种崇拜后来被作为后世研究五行文化的重要根据。   因为古时先民在当时认为天下有百神,百神出现的地方并不确定,会附体在具体的物体上,如某一块土地、某一棵树、某一块石头、某一座湖泊。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概念,那便是既然有百神,便有百神的居住地,自己是人,也有自己的居住地,那么人死后会成为什么?在当时并没有成仙这种说法(关于《封神演义》中封神的说法,仅仅是演义),在这个基础上人们便推想在人死后会成为不同于人与神的另外一种形态,那便是——鬼。   早期甲骨文中象形文字的“鬼”字是由三个甲骨文构成,第一是“示”字,此字代表的意思是祭祀;第二个是“甲”字,代表的意思是“面具”;第三个字是“人”,代表着的则是巫师。三个字构成的“鬼”字很形象地说明了当时人类对鬼的概念是很模糊的,充其量对鬼的外形也仅仅是祭祀上巫师的装扮,不过这已经能够确定在当时人对异文化中“鬼”的崇拜和敬畏已经开始了。而鬼顶柱这样的东西,便是鬼文化和殉葬文化的一种结合,虽有神、人、鬼三者之分,鬼便是在最底层,在人们心中是敬畏的,但却又不甘心成为最底层的鬼,在当时人类社会中最底层的是奴隶,贵族当然不想在死后成为奴隶,也就是不愿意成为鬼,因为成为神是遥不可及的事情,那么就幻想成为另外一种形态的东西,介于神、人、鬼三者之间,还能够像活在世间一样驱使奴隶,在死后的世界里当然是驱使“鬼”,控制“鬼”,“鬼顶柱”也就在这种环境下衍生了出来。   穆英杰说话间,那滩水渍已经顺着鬼顶柱慢慢向上爬升,己经爬到临近他肩膀处的地方,随后那滩水渍开始向周围延伸,象两只手臂一样抱住了鬼顶柱。穆英杰手中的火折子晃过,也仅仅是觉得那地方光滑许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一侧的图拾叁听了穆英杰这番解释,顿时明白王安朝和穆英杰等人为了寻找牧鬼箱已经做了准备,但按理说在进入崖墓之前应该告诉手下干活的人,比如说自己。虽说这崖墓看起来很是平常,却有机关棺材、鬼顶柱以及鬼水这些闻所未闻的怪异东西存在,越听越觉得害怕,心想这一趟买卖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都要给送掉,而唯一能相信的二叔图捌已经被那鬼水杀死。   不行!自己得找个机会离开穆英杰身边,尽快逃出去,就算是亡命天涯也好,也比死在这个崖墓中要好!   打定主意的图拾叁回头仔细看着崖墓墓室的洞壁,看看是否有可以藏身,亦或者离开的地方,说也奇怪,这崖墓本和阳宅没有多大的分别,只是屋内大部分的陈设是石制,在侧面的角落里还有炉灶、石锅、石碗等物件,看模样像是厨房,唯独就那个鬼顶柱立在中间很是扎眼。   没有其他逃离的地方,暂且只能跟随穆英杰,只是必须时刻提防他起了杀心,不过在寻找到牧鬼箱之前,此人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穆英杰还在那观察那根鬼顶柱,此时已经蹲了下来,仔细看着鬼顶柱下部,看得很仔细,还伸手去轻轻抚摸。那滩水渍也慢慢从鬼顶柱的另外一面向下滑落,渐渐落到鬼顶柱的根部,所有的行动都几乎保持和穆英杰一致。   图拾叁转身,走近那口活寿材,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这次他学聪明了,从先前来看,那活寿材机关是从棺材内发动,于是自己身子趴下来,用双脚撑住石棺棺盖的位置,慢慢地移动出来。穆英杰听见动静,回头举着火折子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喝斥图拾叁,只是笑了笑,随后又开始观察起鬼顶柱的底部。   图拾叁吃力地将石棺的棺盖完全移动开,从腰间摸出两张叠好的银粉纸,展开后在棺材边缘抹了一圈,再拿开放在眼前看了看,银粉纸并没有变黑。用银粉纸试毒的方式,并不是掘冢人的原创,只是从前古人时常用银器探毒,也是因为古代大多时使毒不高明者大部分都使用砒霜,后世称砒霜为三氧化二砷,而古代砒霜中大多数带有硫元素,以至于在银器触碰到硫或者带有硫元素的砒霜时,便会在银器表面产生黑色的“硫银”,便是当时人称的“探毒”。不过当后世提炼砒霜纯度过高后,内中不再包含有硫元素时,银器便不会产生任何反应,甚至银针插入蛋清之内,都有可能导致银器变黑的效果。在这里图拾叁采用的银粉纸,便是经过图捌家族自己改良过的东西,单纯的银粉只是可以用来探毒或者消毒,因为如果在水中含有万分之一毫克的阴离子,便可导致水中大部分的细菌死亡,这也是为何图捌得知要下水后,必须要让自己和图拾叁带上银粉纸的主要原因。   如果这是汉代所建造的崖墓,那么所采用的毒药大多数也以砒霜等作为基础毒药,那么用银粉纸也必定能够探得出来。   图拾叁见银粉纸没有变化,于是慢慢起身,将竹制面具戴上,往棺材中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惊喜得叫出声来,因为在棺材之中正放着一个大小和穆英杰先前所说的一样的箱子。箱子表面也有青铜和玉石镶嵌,那必定是牧鬼箱无疑了。   图拾叁正想叫穆英杰,但转念一想,如果找到了牧鬼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无疑会是有两种选择:其一穆英杰验明箱子是否就是要找的那个,如果不是他们就会继续寻找,自己面临的危险也会暂时推迟;其二如果箱子正是穆英杰要找的牧鬼箱,接下来他们就要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崖墓,可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要逃亡穆英杰极有可能牺牲掉图拾叁的性命,以换自己的平安。   如果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图拾叁的脑子快速地转动,又发现在箱子开口处有一把玉锁,玉锁上还插着一把钥匙,于是侧目看了一眼穆英杰后,快速伸手将那把钥匙给取了下来,装在自己脚踝处,接着才大声呼喊穆英杰来看。   穆英杰抬头时,手中的火折子也移动开来,此时那水渍快速滑动向穆英杰的左脚处,正要扑过去,穆英杰却挪动了步子向石棺走去,以至水渍扑了个空,发出了“啪嗒”一声响,穆英杰耳朵动了动,转身一边向后退一边举起火折子查看,那滩水渍也快速绕到鬼顶柱的另外一个方向,就像人一样死死地贴在鬼顶柱的另外一个侧面。   “穆大哥!”图拾叁又叫了一声,穆英杰抬手示意图拾叁不要做声,自己则蹲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后找了旁边两个石碗,将火折子夹在中间,立地而放,这才向石棺倒退过去,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火折子照亮的范围。   图拾叁见穆英杰的行为,知道肯定有所发现,低声问:“怎么回事?”   穆英杰轻轻摇头,低声回答:“有怪异,你有什么发现?”   图拾叁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向石棺内一放,火光立马将里面的箱子照亮开来,穆英杰脸色一动,随即恢复平静,皱起眉头来。图拾叁观察着穆英杰的表情,心知难道说穆英杰认为这东西不对?可实际上穆英杰只是觉得奇怪,如果说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就是牧鬼箱,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在第二个墓室之中就发现了?还有先前那个水下密道,要靠人力挖掘出来,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必定要五个人以上在那种环境下挖掘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用这么长的时间来挖掘一个盗洞,肯定不是为了寻宝这么简单,必然也是要找到这口牧鬼箱。   牧鬼箱就在第二个墓室内,就好像是在人眼皮子底下,虽有机关保护,但这种机关稍有经验的人,不要说干掘冢这一行的,就是时常行走江湖的也不会上当。对了,看看有没有去第三个墓室的盗洞!如果有,那就说明先前来的那批人完全没有查过这口石棺,如果没有,能证明这口石棺中所装的是牧鬼箱的几率至少有五成,“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去其他墓室的盗洞,快!”穆英杰对图拾叁说,说罢双眼看向火折子的方向,担心有什么变化出现。   图拾叁转身去寻找,但立刻又回过头来,仅仅是害怕自己一转身,穆英杰就对自己下了杀手,只得蹲下在石棺周围的洞壁上仔细抚摸,本这种方式是犯了大忌,万一触碰到了其他机关,就算自己反应极快,也得付出一双手被毁的后果,可如今的图拾叁为了保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摸索了一阵,果然在洞壁一侧发现了有一个小洞,但洞口极小,勉强能够爬进去一个极瘦的人,略微胖一些的,就算脑袋能钻进去,也会卡在腰部。   “找到了!”图拾叁喜道。   此时,穆英杰也低头,皱起眉头,看向鬼顶柱的方向低声道:“我也找到了……”   图拾叁不知穆英杰说找到了什么,寻思还以为又找到了一个盗洞,正要起来看,却被穆英杰喝斥道:“赶紧钻过去!快!”   图拾叁不知穆英杰为何要这么急着让自己钻过去,但一直提防对方对自己下手,所以没有挪动步子,此时穆英杰回头怒道:“老子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杀你!快走!”   图拾叁一听,立马趴下来就向那个盗洞钻了进去,身子刚钻过去,进入那个墓室后,就低头对着盗洞口中喊道:“穆大哥,快来!”   这一声喊叫之后,对面的墓室中除了传来自己的回音外,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回声过后,只是一片死寂。本没有大量空气流动的墓室中,不知为何从盗洞口中吹来了一阵冰凉的烈风,击打在图拾叁的脸上,让他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直起身子来。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身后就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瞬间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正文 第六章[无理由的越狱]   图拾叁本想猛地转身,但又害怕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东西受了什么“惊吓”对自己下手,于是试探性挪动了下步子,发现那东西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贴紧了有盗洞的那个洞壁,举起火折子去看。   图拾叁跟着图捌干这一行当,虽然时间不长,但胆子也不小,唯一害怕的便是出了意外,丢了性命,曾经听图捌说过,要是下地时遇到尸变,根本不用惊慌,民间传说僵尸速度奇快,那仅仅是传说,那种东西速度根本就不快,身体僵硬不说,要攻击人,无非就是掐死或者张口去咬,手中要是有利器,斩断双手和头颅就没有任何可怕的。   图拾叁在转身之时就从脚踝处抽出了匕首,当火折子点亮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先前后背碰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自己幻想中的“僵尸”,仅仅是一双手,不,确切地说是无数双看似从洞壁上长出来的手!   图拾叁后退一步,后背又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转身,忙高举火折子一看,左面的洞壁上也全是双手,于是将火折子向墓室中间一举,火光照亮半个墓室后,图拾叁的嘴巴慢慢张开,惊讶无比——整个墓室之中,四壁连同墓室顶端与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手,呈拥抱的姿势从各处伸展出来,而在墓室的中间也有同样一个鬼顶柱,很奇怪的是却根本没有石棺,只是在石柱下方悬挂着一口与先前石棺内看到相同的箱子。   相同的大小,镶着相同的青铜和玉片,也有相同的玉锁还有钥匙!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图拾叁吞了一口唾沫,此时却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阴风,竟将火折子给吹熄,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在图拾叁慌忙想办法再点燃火折子时,墓室中突然回荡起一阵阵绝望的惨叫声……   74年后,2012年12月24日,星期一,圣诞夜。   一辆汽车飞驰进入西南某路航部队,汽车在进入直升机机场后稳稳地刹住,随后车门被打开,詹天涯领着胡顺唐和莎莉两人跳下来,半弓着身子向停机坪上那架已经发动的直升机跑过去,而直升机前宋松已经等待在那,见了詹天涯后立刻敬了一个礼,刚要张嘴,却被詹天涯一巴掌将手打下来,问:“都什么时候了,这一套给我免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因为螺旋桨的声音太大,宋松没有听清楚詹天涯问的是什么,倒是能猜个八九分肯定是与逃狱事件有关,忙大声回答:“总指挥!按照你的要求,什么都没有动过,监控录像也已经整理出来,盐爷和李朝年两人也单独关押,现在就等你回去了!”   詹天涯皱起眉头点点头,挥手让胡顺唐和莎莉两人上机,几人上了直升机后,关了舱门,飞机立刻启动,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向西北方向飞去。   上机后,詹天涯便看见在旁边放着的几箱子苹果,指着问:“这是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负责后勤了?”   宋松忙解释:“总指挥,今天不是平安夜吗?要吃苹果,所以从这边买点新鲜的给蜂巢的同事送过去,讨个吉利。”   宋松刚说完,胡顺唐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一旁的莎莉也是一脸茫然,转头问胡顺唐:“什么是平安夜?为什么要吃苹果?”   宋松知道莎莉现在的身份,反而不解问:“你是美国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平安夜就是圣诞前夜,要吃苹果的!”   “什么?为什么?”莎莉瞪大眼睛,詹天涯深吸了一口气,懒得搭理宋松。   宋松立刻解释道:“苹果的苹字,和平安的平字相同,意为平平安安嘛。”   “啊?”莎莉目瞪口呆。   胡顺唐靠着舱体,闭上眼睛道:“你也说字不同音同,也知道圣诞节是国外基督徒的节日,老外都用中文吗?不是用中文,为什么有这种说法?”   宋松想了想忙点头,又说:“但是大家不是都这样做吗?”   詹天涯再也忍不住了:“别人傻,你也跟着傻,中国人过洋节,过一过就把自己的东西加进去,你真算是把古科学部的脸给丢光了。平安夜原本在国外没有这个说法,正确意思是圣诞夜,之所以要叫平安夜,是因为源自于一首叫《平安夜》的英文歌曲,早几年前还有人称圣诞节为什么狂欢夜,国人呀总是为了自己的疯狂加各种莫须有的理由,搞得四不像,最可笑的是2001年,在成都某酒店还做了一道菜叫油炸圣诞老人,结果被外籍人士投诉……不过,真的要说平安的话,今天晚上可不平安。”   詹天涯的话让机舱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很沉闷,宋松不再说话,都想用针线把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而胡顺唐本就因为莎莉的灵魂占据了胡淼身体的事而烦恼,又得知盐爷原来还活着,更可怕的是夜叉王这个嗜血的连环杀人犯竟然越狱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脑子运转的速度加快,本就疲惫的身体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生疼,不由得又开始揉起自己的额头来。   仔细回想起来,夜叉王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第一次被捕,完全是自己泄露行踪。第二次在医院被捕,也属于“自首”。第三次明明在直升机坠落后,有大笔的时间逃离,却没有逃,况且以他那种嗜血的性格来分析,他必定会在醒来后将詹天涯、曾达、刘振明全数杀死,奇怪的是他却偏偏还给受了伤的曾达包扎。就算是他为了去找镇魂棺,而没有逃离,但也没有必要花时间救助其他人,就算不救助也罢了,也不捆绑住他们,似乎就期望他们醒来将自己抓住一样。   再说镇魂棺,找到那东西后夜叉王自己也没有进入,好像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神经病人无意识的行为,但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找那镇魂棺?助人为乐,帮助先前占据莎莉身体的那东西返回?不,夜叉王不是那种人,加之他能养鬼,以鬼控制人体,和赶尸匠所采取的法子相同,但却要高明,在那种前提下,他要逃脱,完全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偏偏在最后又举手投降,要求自首。   对了!夜叉王说要拜托我找到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什么?   “自首,他为什么要自首,自首之后为什么要那么费劲在固若金汤的蜂巢内逃脱,为什么?为什么……”坐在旁边的詹天涯也在那喃喃自语,胡顺唐侧头看去,詹天涯抓紧扣在身上的安全带,双手指甲都卡进了安全带内,十分用力,指甲都已经弯曲,流出了血来。   莎莉饶有兴趣地盯着机舱外,一会儿指着下面说有牛羊,一会儿又说牛羊没了,有沙漠了,完全还是一个孩子,胡顺唐越听越觉得烦,甚至都有冲动伸出手去捂住莎莉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说话。可回想一下,虽然胡淼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可实际上脾气性格还是如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可能那只是个人的性格吧,不能迁怒于莎莉,莎莉毕竟是无辜的。   直升机进入大漠后,又飞行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接近目的地,从直升机上看下去,漫无边际的滚滚沙丘,奇形怪状的风蚀雅丹,坚硬锋利的沉积盐壳,还有大风吹过露出在沙堆下方的累累白骨,燥热、严寒、狂风、蛮荒、恐怖、凄凉充斥着这个地方。直升机飞进那一片土丘林之后,又在如迷宫一样的土丘林中转着圈,一眼望去,进入后完全没有办法辨别方向,也不知道直升机驾驶员靠的什么来标识,胡顺唐盯着天空上的太阳想以此来辨别方向,可偏偏无论直升机怎么转,太阳好像都保持在机体右前方的位置,很是离奇。   直升机最终盘旋停在某个巨大的土丘山顶端,随后缓缓下降,胡顺唐侧头看着詹天涯,詹天涯睁开眼睛道:“不要问我,你让我徒步从这里离开,也只有死路一条,这里距离最近有人烟的地方,直线距离有几百公里,这里是天然的迷宫,就从卫星上来查看,也没有办法探明。”   胡顺唐本意的确是想询问詹天涯这里是怎么回事,可听对方这样一说,反倒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种地方徒步离开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夜叉王凭什么敢从这个地方逃离?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没有食物也就罢了,没有水,几百公里的沙漠戈壁,他就算能离开蜂巢,也会死在半路上。   这就是最大的疑问,他为什么在水牛坝村不跑,偏偏要被押解来蜂巢后才越狱?   直升机稳稳停在土丘林下方,在那已经有一辆带沙漠迷彩涂装的福特越野车,几人上车后直升机快速飞离,等飞机没了踪影,越野车才发动,同时詹天涯拿出两个头套递给胡顺唐和莎莉,示意他们戴上,随后道:“规矩。”   越野车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停住后,詹天涯这才摘下胡顺唐和莎莉的头套。   四人下了车,站在一个鸡蛋型的洞穴中,在旁边的停车位上还停着几辆完全一样的福特越野车,还有几辆92式步战车,两队全副武装却没有佩戴肩章的士兵在洞穴中来回巡逻,没有一个人的目光看向詹天涯等人。   胡顺唐看着那步战车和巡逻的士兵,莎莉也很稀奇地四处观望。   詹天涯挥手让宋松到前面去开门,自己则领着胡顺唐和莎莉两人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宋松小跑到门口,在门口接受指纹、视网膜以及声音扫描,随后才拿起两侧士兵手中的四个通行证,拿出两个交给胡顺唐和莎莉,此时詹天涯叮嘱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都有眼睛盯着呢,如果摘下来,主机没有办法辨识你们的身份,警卫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指令,将你们射杀……我和宋松也不能离开。”   说罢,詹天涯将通行证别在胸口,又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上端的摄像头。   摄像头闪烁着红灯,以缓慢的速度呈半圆形转动着。   莎莉听完吐了吐舌头,胡顺唐倒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心里也有点兴奋,毕竟这种地方是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进来的,他倒是担心这次来了这个地方,再离开恐怕就不得不在那份保密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进了那扇小门,胡顺唐才发现里面是一部电梯,可电梯内却没有明确的指示按钮,也不知道是上行还是下行,但电梯内四面都有监控头,应该是詹天涯口中所谓的主机控制的。   “现在带你去见盐爷,给你三个小时的充足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不过最重要的是问问他和夜叉王单独相处的时间,都说过些什么,是否知道下一步夜叉王要做什么,明白吗?”詹天涯用手弹了弹衣袖上的沙尘粒说。   “为什么要骗我说盐爷死了?”胡顺唐不合时宜地在电梯内问出了这个问题。   宋松站在胡顺唐身后,看着詹天涯的后背,知道这个问题詹指挥肯定不可能回答,因为这也属于保密规定中的一项,但是稍微动动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为什么,只是胡顺唐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不喜欢被人欺骗。   詹天涯正要开口,此时电梯门打开了,门外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扫了一眼电梯内的人,随后让开,算是替电梯内的人化解了这场即将爆发的舌战。   电梯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全部被刷成乳白色,顶端联排的看似刺眼的白色灯光发出的光线却很柔和,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走廊的尽头摆着一张乳白色的带弧形的桌子,桌子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摆放,而在桌子后坐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那人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口的方向,又低下头去,双手平稳地放在膝盖上。   在那名军官右手最近的地方挂着一支已经上膛的cF05式9毫米冲锋枪,多功能裤袋中还装着三个弹夹,而左手前端乳白色的桌子下面挂着五枚手雷,拉环被一根透明的线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腿脚的一侧,只需要动动左手就能够立刻将五枚手雷的保险环全部拉开。   宋松留在电梯内未动,詹天涯则领着胡顺唐和莎莉来到走廊尽头,站在乳白色桌前那条橘红色的横线前,对那名军官说:“一个人。”说完示意胡顺唐递过通行证,胡顺唐将通行证递给那名军官,军官也不看,只是在桌面上晃动了一下,随之交还给胡顺唐道:“进。”   胡顺唐接过通行证,重新别在胸口,推开那扇门后走了进去。刚进去门又自动关上,再回头去看,那扇门连一点缝隙都没有,若不是自己刚进来,恐怕也料不到那里还有一扇暗门。   “顺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内一侧响起。   胡顺唐浑身一震,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盐爷!   正文 第七章[再见盐爷]   盐爷规规矩矩地坐在房间角落的一把金属椅子上,穿着合身的白色长褂,胡子比从前还要长,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右手上还握着一串佛珠,大拇指慢慢地滑动着佛珠,双眼看着胡顺唐,脸上浮现出笑容。   “盐爷……”胡顺唐好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但并未上前去,虽说自己也有些惊喜盐爷没有死,但毕竟盐爷是犯下残忍惨案的杀人凶手,那些人都是无辜的,盐爷有罪,罪大恶极,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盐爷之外,自己已没有了亲人,就连胡淼都已经……   现在的胡顺唐就连“胡淼”这两个字都不敢在心中轻易想出来,更不要说自己张口说出这两个字了,有句特别俗套的话很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判断是否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让那个人离开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内心中感觉到真的无法割舍,无论当时在什么背景下,你只能相信自己喜欢那个人的事实。   盐爷低下头去,收起了笑容,喃喃道:“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年龄这么大了,在人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来这里之后我每天都回想起在广福镇时候的生活,不过每次回忆到最后眼前都会浮现起那些亡者的脸孔,如果我死在胡家祖坟那,就算下了冥界让那些亡者寻仇也好,可偏偏有人不想让我死,活着被关在这里也无疑是一种折磨。”   胡顺唐听得出来盐爷是在忏悔,可罪行已经犯下,再忏悔也没有办法使亡者复活,倒是在经历了镇魂棺事件,亲眼看到廖延奇那些非人的举动后,明白其实活着永生在某些时候也是对一个罪人最大的惩罚,虽说自己没有办法原谅盐爷,但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靠盐爷,也正好可以询问下盐爷关于自己很多不懂的事情。   盐爷起身来,搬过一把椅子让胡顺唐坐下,自己又转身拿了纸杯倒了茶。胡顺唐看着这个十来平米的圆形房间,里面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所用的东西什么都用,沙发、电视、松软的床,甚至还有一台电脑,不过那基本上只是摆设而已,盐爷对电脑的知识懂得只是皮毛,否则在谋杀唐天安的时候就不会犯那么多低级的错误了。   “我知道你是为夜叉王而来,有什么事就问吧,我不会隐瞒任何事情。”盐爷坐下,将茶水递到胡顺唐手中。   握着有些微烫的纸杯,胡顺唐沉默了半天,也不想再磨叽什么,开门见山便将镇魂棺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胡淼的事情。说完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盐爷坐在墙角的位置,仔细听完,期间从未打断过胡顺唐的话,听完后说:“也好,你也算拜了个师父,虽然没有教你什么东西,倒是让你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不过你记住‘斗阴拳’这门奇术,很伤身子,若不是我当年师父根基教得扎实,否则在广福镇的时候,装成那狐灵也不会有那么敏捷的身手了。”   胡顺唐一直意外为什么盐爷在与詹天涯打斗之中身手会如此之好,虽说也推断过他当年习过武术,但毕竟他已经年老力衰,就算体力很好,身体敏捷度就不能达到那种程度,原来是因为用了斗阴拳,看来这门奇术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只不过当时廖延奇教给自己的东西,只是如何对其他人施术,而且时间紧迫教得也不全面,此时盐爷说到他也会斗阴拳,正好可以询问一下。   “盐爷,照你这样说,施术者可以对自己使用?但我师父廖延奇当初一再说明,斗阴拳得有两人,而其中一人必须要习得武术,否则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可你……”胡顺唐有些疑惑地盯着盐爷,难道盐爷还有其他的搭档?这不可能,按照盐爷的性格,一定会隐瞒那名搭档这是不用怀疑的,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又在蜂巢这种地方,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盐爷摊开双手道:“这要因人而异,就如从前江湖上的门派使用刀剑之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手中所用的办法也不相同。我曾经告诉过你,晋西地师在开棺时,通常是采用挖地道的方式,从外围挖进棺材下部,这也是当年那个瞎丙为何会藏在棺材内,就是因为他挖了地道藏进了棺材之中,所以唐五在开棺之时,发现蹦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狐灵,其实那就是瞎丙。地师开棺的方式不同,通常都采用地道,而你们开棺人则不同,赶尸人又是利用借魂控制死尸来行事,但说到底目的都是相同。再说斗阴拳,一部分地师也曾经习过,那是因为他们受过特殊训练,但也必须要有很好的武功底子,你应该知道清末时期的民间组织义和团吧?”   胡顺唐点点头,当然知道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最可笑的是曾经里面大部分人还是反清的义士。在书籍资料和大部分的影视作品中也能看到这类人练了所谓的神打,口含符纸,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自以为刀枪不入,赤裸着胸膛就正面向洋人的枪炮冲过去,结果枪声一响,死伤大片,后来则自圆其说什么天不佑大清,或者说施术者当天身体不适等等。   盐爷点点头又道:“义和团所练的也是斗阴拳,但那仅仅只是皮毛之术而已,所谓斗阴拳,原本是让不会武术的人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自保,但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因为施术者和受术者两人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不过斗阴拳没有等级的区别,靠的就是施术者的本身所会武术的根基,以及受术者本身的体力和精力状况,这两者十分重要,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那些只是江湖骗术。就算有人刀砍不进,枪刺不透,也是习练过铁布衫之内的硬气功,但普通人要使用硬气功,必须要有运气、调气、转气和提气的过程,这些过程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无法省略任何一个过程,否则还是死路一条。就算是习练过铁布衫的人,在他没有运气之时,你用刀砍,一样是刀刀见血,没有例外。而且铁布衫就算练到至高境界,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人毕竟是人,被子弹击中还不伤不死,只是人的幻想,就如同人幻想可以点石成金一样……”   说到这,盐爷顿了顿,正色道:“不过要想幻想成为现实,也不是不可能。”   胡顺唐听盐爷这么一说,愣道:“也有可能?”   “对。”盐爷笑道,“穿防弹衣。”   盐爷开了一个玩笑,胡顺唐忍不住笑了出来,使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盐爷随后又正色道:“对了,在我老宅子内有一口棺材你还记得吗?”   胡顺唐点头,当然记得,因为到后来的广福镇只有两家棺材铺,他家一个,盐爷家一个,而两家棺材铺都有相同的一个特点,那便是堂屋内都摆放着一口棺材。   盐爷又道:“那也是一口活寿材,我亲手做的,但那活寿材无法挪动,连接着旁边桌子下方的桌腿处,你用力扭动右侧的桌腿便可以打开那活寿材,在里面我装了两本书,全是曾经我师父所教的精髓,其中一本是关于骨相之书,早已失传,现在民间流传的几乎都是伪本,你拿去好好研究,但不可全信,很多时候靠的还是经验,切记不可用蛮力挪动活寿材,否则活寿材内有腐尸毒液流出,即时不仅棺材全毁不说,宅子也完了,我现在惦记的除了你和胡淼之外,就只有那座宅子了……”   胡顺唐见盐爷至今还想着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难受,即便这样自己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如从前一样,因为盐爷犯下的罪孽实在太深。就如廖延奇所说,一切都因为人的欲望过强而导致,欲望是一切罪孽的根本所在,但人们又没有办法根除欲望,要根除欲望那等于是叫人抛弃掉七情六欲,就算是得道仙人,那也得喝点露水,要喝露水那也叫做人的欲望。   “好了,现在我教你关于自发斗阴拳的法子,你好好记住了。”盐爷说罢,将施术者如何自我发动斗阴拳的法子详细告诉给了胡顺唐,还叮嘱这道法子不能常用,紧急情况下才可以采用,否则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吃得消,还有瘫痪的可能性。   胡顺唐一一记下后,想起自己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还未办,忙问:“对了!盐爷,关于夜叉王,为何詹天涯说他关在这里后,接触得最多的便是你和一个叫李朝年的人?你认识夜叉王?”   盐爷摇头:“我根本不认识夜叉王,说也奇怪,他被关押进蜂巢之后,就四处询问其他人,要找寻我……”   据盐爷所说,夜叉王被关进蜂巢后,虽说每个犯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但平时也没有限制他们交流,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有餐后在餐厅自由活动的机会。蜂巢的犯人分为数个区,到底有多少个,盐爷不清楚,也不清楚一个区到底有多少人,只是知道看守不少,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而且区都按照中国古时的十二时辰来划分,盐爷本身被划分到午区,同样夜叉王也被分到午区,但从未听说过有申区,盐爷推断这里的犯人分区是按照被关押到这里的先后时间来分。   盐爷本身也不认识夜叉王,因为不时会有新犯人来到,特别是这半年内很是频繁,所以根本没有在意夜叉王这个人。不过反倒是夜叉王来了之后,到处向其他犯人打听盐爷是谁?而且将盐爷的籍贯和体貌特征等说得十分清楚,好像与盐爷特别熟悉一样,不过盐爷不想再与其他人有什么瓜葛,毕竟蜂巢鱼龙混杂,都是罪犯,也不想见夜叉王,好几次夜叉王故意前来搭讪,都被盐爷有意避开。   “你故意避开他,他还是依然接近你?”胡顺唐问,但一想到最终夜叉王还是与盐爷接触了,那又是为何?   盐爷道:“对,我一开始避开他,没想到后来有一次他终于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我当时很吃惊,第一反应便是你开棺人的身份是不是泄露了,有麻烦找上你,担心你的安危,于是想问个究竟,奇怪的是夜叉王这下开始故意避开我了。”   夜叉王反而又开始故意避开盐爷,让这盐爷百思不得其解,愈来愈发觉肯定是胡顺唐出事了,于是开始在放风时间缠着夜叉王想问个究竟,但夜叉王根本就不搭理盐爷,当从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盐爷心里难受,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都向看守说明想要见见汤婆,想让汤婆用用法子,看看是不是能够招魂,如果胡顺唐死了,说不定能够召回他的魂魄来。   “汤婆也在这里!?”胡顺唐很惊讶,汤婆难道说也参与了白狐盖面事件?   盐爷忙解释道:“她的确在,不过却不是犯人,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什么都很自由,在这里面的人,无论有罪无罪的人,都是有些奇能本事的人,那个夜叉王我却不知道他会什么。”   “养鬼。”胡顺唐解释道。   “什么?养鬼!?”盐爷一惊,“真有此事?”   胡顺唐默默地点点头,因为那是他亲眼所见。   盐爷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养鬼之说,我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早年听我师父说,有些研究邪术的人,遍寻养鬼之法,不仅仅是吃喝不愁,听说还可以创造尸兵这种不生不死的东西,很多年前四川军阀混战时,就听闻过有些士兵在战场上中枪而不倒,以讹传讹后,就与斗阴拳混为一谈,实则那仅仅只是尸兵,便是控鬼附身尸体,相比赶尸人用的借魂控尸手段要高明许多,不过也已经失传了至少百年以上,连我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可以养鬼控鬼的高人存在,至少川西没有,要是有,我早就登门拜访,一探究竟了。”   “盐爷,那夜叉王之后再也没有与你有过接触?”胡顺唐又问,这毫无理由,先是主动寻找盐爷,提到自己名字后,又置之不理,这是为什么?吊人胃口吗?   盐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迟疑了一下问胡顺唐:“顺唐,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问,胡淼是不是出事了?”   胡顺唐一愣,先前告诉盐爷关于镇魂棺的事情时,故意隐瞒了胡淼的事情,盐爷又是怎么料到的?   正文 第八章[白骨李朝年]   “欲让胡淼死而复生,就去找白骨。”   某日,午区犯人聚餐时,夜叉王端着餐盘在盐爷对面坐下,说出这句话之后,抬手就将自己的餐盘扣向另外一个犯人的头顶,两人随即便厮打起来。守卫闻讯赶来,将两人带走单独关押,谁知道半个月后夜叉王便从单独关押的牢房中神秘消失了,而蜂巢内部定性为越狱。   当夜叉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盐爷意识到胡顺唐和胡淼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胡淼极有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否则一个从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胡淼的事情?但至于到底因为什么原因,盐爷已经再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询问夜叉王,更不要说接触他。于是只得作罢,没日没夜地担心胡顺唐和胡淼的安危。在夜叉王从单人牢房中消失后,因盐爷与其有过单独接触,便被单独关押,审问数次,盐爷也不隐瞒,将夜叉王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知,却没有任何下文,直到胡顺唐竟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要去找白骨?那是什么意思?”胡顺唐一听胡淼有救,立刻来了精神,虽说夜叉王害死了胡淼,但也提出了让其进入镇魂棺复活的交换条件,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胡淼和其母亲身体进入镇魂棺后,占据莎莉身体的那东西竟也钻了进去,在棺内乱了魂魄,最终胡淼的确是“复活”,但本身的灵魂却一直沉睡在体内,相反却让莎莉的灵魂控制了身体。但回想,至少胡淼的灵魂没有被永远关在镇魂棺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盐爷听胡顺唐说出“白骨”两个字,脸色一沉,下意识低声道:“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白骨’这个人,可以说是谈虎色变。”   白骨是个人?胡顺唐猛然想起詹天涯曾经提到过,夜叉王除了接触盐爷外,还接触过一个叫李朝年的人,忙问:“李朝年和白骨是不是一个人?”   盐爷一惊,忙问:“你知道?”   “不。”胡顺唐摇摇头,“我只是听詹天涯提到过。”   “难怪……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守卫还是犯人都不会直呼他的大名,他好像很厌恶这个名字,都是称呼他的绰号‘白骨’,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家伙不信邪,当面称呼了他的大名,后来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浴室中,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只是说是食物中毒了。那件事之后,白骨就被单独关押,一直到半年前才放回原先的牢房,不过半个月之前又被单独关了起来。我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从其他犯人的传言中听说这个人医术高明,是个老中医,不过是擅长用中药配合符水治病的那类,也对符咒很有研究,可以说是精通,但至于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众说纷纭,总之他脾气很古怪,不是平常人能够对付的。”盐爷说完,又拿起佛珠,握在手中。   胡顺唐想了想又问:“单独关押……半个月前……盐爷,半个月前他为什么又被单独囚禁,是犯了什么事?”   盐爷想了想说:“杀人。”   “又是杀人!?”   “对,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衣服袖子将一名犯人给活活勒死,守卫都没来得及阻止。”   “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有起什么冲突,他径直走向那名犯人便动了手。”盐爷说到这顿了顿,猛然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又说,“我想起来了,他所杀的那名犯人,便是被夜叉王用餐盘砸中的那人!”   胡顺唐听到这,揉着额头开始回想,思考了一阵双手一拍道:“半年前被放出来,半个月前李朝年又被重新关押,而半个月前刚好是夜叉王和那名犯人厮打被单独关押,时间能够合在一起,那名犯人被夜叉王打和随后被李朝年杀死的时间相隔多久?”   盐爷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天。”   “明白了。”胡顺唐点头,“夜叉王是和李朝年合伙,而在先前又故意留下了一系列线索……”   将夜叉王先前的一系列做法联系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被铺,其目的就是要进到蜂巢内部,随后找到盐爷,他能知道胡顺唐开棺人的身份,必然也知道白狐盖面事件的实情,故意告诉盐爷胡淼遭遇到不测,随之又和李朝年演了一出双簧,现在看来目的很简单,其一便是已经料定自己消失后,盐爷被审问时会说出夜叉王接触时说过的话,必定会让胡顺唐来蜂巢;其二,无论在哪个监狱中,斗殴和杀人都会被单独关押。   况且李朝年手段如此高明,明明可以无声无息干掉那个犯人,为何偏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将对方勒毙?这明显就是想让所有人成为目击证人,都看到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人,这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线索直指向那个绰号叫“白骨”的李朝年,只有找到他问个究竟,否则根本不知道夜叉王到底想要做什么。想到这,胡顺唐起身,对盐爷说:“盐爷,你好好保重……如果我有机会,会来看你的。”   盐爷听胡顺唐这样说,知道他要走,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刚靠近那扇暗门,就听到房间内立刻回荡起一个男声:“00968立即退回角落,等待检查!”   盐爷苦笑着退回到先前那个角落,坐定,又向胡顺唐挥挥手,简单告别。   此时,那扇暗门重新打开,胡顺唐走到门口停住,略微侧头看了一眼盐爷,但还是一咬牙扭头离开,门关上的刹那,胡顺唐清楚地看见盐爷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心知道盐爷虽然罪大恶极,但对自己依然是当做亲人一般看待。外面有外面的法律,监狱有监狱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更何况这里是蜂巢。   出门后,门口的军官仔细检查了一遍胡顺唐有没有从房间内带走什么东西,又拿过通行证在桌面上扫了一次,这才示意他离开,自己则又重新坐了下来,埋头看着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两名士兵引导胡顺唐来到电梯,进了电梯后门又重新关上,过了五秒又重新打开,再次出现的两名士兵带着胡顺唐在如迷宫一样的走廊中走了数百米,停下,打开旁边一侧的暗门,让他进入,随后又关上门。   胡顺唐踏进那个房间内,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的显示屏,而围着桌面坐着的则是詹天涯、宋松、曾达和莎莉,还有一个胡顺唐不认识的人,穿着野战军沙漠迷彩作训服。   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刚才胡顺唐所到的盐爷房间,此时盐爷在房间内来回迈着步子,看模样很是不安。   果然,自己和盐爷的对话,一直都在监视之中。胡顺唐苦笑了一下,经历了一些事情,脾气也有所改变,换作从前,看到这个场景,肯定大发雷霆,天王老子都不认。   詹天涯示意胡顺唐坐下,随后伸手一展,指着那名穿着迷彩作训服的三十出头的男人道:“这是吴军少校,负责蜂巢午区的安防。”   胡顺唐和吴军握了握手,吴军又坐下,身子坐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得出来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职业军人。   胡顺唐也坐下,看了一眼在旁边的莎莉,莎莉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身子不停在椅子上挪动。   詹天涯关闭了显示屏,转头看向胡顺唐,问:“不到三个小时就出来了,没有叙叙旧?”   胡顺唐冷笑一声:“你不是都听到看到了吗?还多余问我?有什么意义?李朝年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   说完,胡顺唐盯着那显示屏,示意詹天涯切换到李朝年单独关押的地方去,詹天涯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那半支烟摸出来又叼在嘴上,沉思了一会儿说:“白骨不是普通人,这里的犯人也按照等级区分,在国家法律中盐爷属于甲等犯人,而夜叉王则属于甲等加,但是白骨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定义。”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但也从詹天涯话中听出来点蹊跷,先前与盐爷交谈之时,盐爷提到过都不敢直呼李朝年的大名,而是称绰号白骨,盐爷自己也根本没有直呼过其大名,即便是李朝年自己听不见,而在这个地方胡顺唐一直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詹天涯竟然也不敢称呼李朝年的大名,也是称其为“白骨”,如此可见这个人的可怕。   詹天涯从嘴上取下那半支烟,道:“通俗点说,他是极度重犯中的极度重犯,当初抓住他,仅仅是因为他有了厌世的情绪,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最好能与同类生活在一起,这个家伙自认为已经不再是人,高于人,接近神,与普通人没有办法一起生活,所以才主动自首。”   又是主动自首?倒是和夜叉王比较对脾气。胡顺唐扫了一眼圆桌旁的人,除了莎莉之外,其他人都回避他的眼神,于是问:“他犯了什么罪?”   詹天涯顿了顿,并不回答他的话,却是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古科学部这么多年,致力对古科学研究,其实就是研究古代科学与特异功能之间是否有直接联系,例如超智力、超体力、超毅力、超记忆力、预言、意念致动,要研究这些也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来配合,包括这里关押的犯人和被请到这里来的异人,要用到人体科学、医学、宗教学、神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等学科的知识和研究方法,很复杂,很烦琐,对异文化,也就是古科学的研究,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   胡顺唐听詹天涯说了一堆话,还是没有说到正题,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台面上,很多东西被称为封建迷信,不可否认,的确有很多江湖骗子,利用和魔术相同的手法,亦或者是利用药物等等达到催眠的目的来行骗,目的就为了钱财,不过依然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来解释的,我相信你也亲眼所见。在我们这,有一座湖,湖水下方沉了很多墓碑,没有照片,没有名字,甚至连性别都没有的墓碑,这些墓碑都属古科学部这些年来牺牲殉职的战友们,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詹天涯说,说完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文件夹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又道,“我们是一个高度机密的部门,虽然说军队和安全部门一部分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我们却直接向一个人负责,不受约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希望你能够理解。”   说罢,詹天涯将自己面前的那个文件夹推到胡顺唐面前去,胡顺唐一眼便看到文件夹上面写着的四个红色大字“保密协议”,此时詹天涯又说:“古科学部是机密,蜂巢是机密,而白骨则是我们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是我要见白骨,都需要层层审批,这次是特殊情况,你必须去见他,夜叉王从蜂巢逃离是这里所有人的耻辱,请你理解,我并不是为了找借口让你在上面签字,而是规矩定下来了,只有你签了这个东西,你才有可能见他。”   詹天涯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保密协议?胡顺唐拿起那份协议,随后拿过旁边夹着的笔,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是为别人,仅仅是为了詹天涯所说的那片湖,和一直沉在湖水中的那些个英魂。签完名字后,胡顺唐又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家庭住址,以及邮政编码给写了上去,最后还像孩子一样用笔将自己的大拇指给涂黑,再加盖了一个指印,虽然他知道这些没有任何必要,实际上签署这个保密协议也仅仅是一个过场,但规矩始终是规矩。   胡顺唐将保密协议又推给詹天涯,问:“需要留下我的DNA吗?是不是得入库什么的?”   “不用了,在你家我已经找机会提取过了,不用再麻烦你。”詹天涯拿过那份协议,看都没看,便收了起来,随后对吴军点了点头。   吴军起身来,走到门边,对胡顺唐说:“胡先生,这边请。”   正文 第九章[符咒囚室]   依然是那部电梯,不过这次电梯行驶的时间很长,也许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关系,吴军也不避讳,直接告诉胡顺唐电梯的目的地是地下三百米。   地下三百米?这里又是沙漠,李朝年单独关押竟在那种地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胡顺唐还没有明白一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现在就是那头小牛犊,而即将面对的则是一头他涉世太浅,从未见过的猛兽。   电梯下行了很久,终于门开了,开门之后面前是一片漆黑,吴军用自己的通行证在门口划了一下,眼前这才开始逐渐变得明亮。灯光打开之后是一片紫色,中间还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类似激光的线路在四处横扫。   吴军看了一眼胡顺唐道:“白骨的眼睛有些问题,不能被紫光灯照射,这些镭射线都是无规则的,一旦触碰到任何东西,这个房间内的温度就会立刻提升到摄氏七十五度以上,并且每十秒提高十度。七十度是桑拿房中的温度,一般人可以勉强承受,但时间不宜过长,再提升,人就没有办法存活。”   人没有办法存活?这种温度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存活吧。这个李朝年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采取这种关押的办法,还有这个房间完全呈半圆形,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可能躲藏的地方。   吴军又用通行证划了一下,紫光灯和镭射光线消失,日光灯亮起,吴军领着胡顺唐向大房间的尽头走去。尽头处有一扇巨大的门,看模样是用青铜所铸,很是沉重,就算是天生神力的人也不易打开。   吴军站在门口,门口上端的摄像头扫过,门缓缓打开,是一条只能够一人通过的走廊。吴军此时站在一侧,对胡顺唐说:“胡先生,你只能一个人进去,这个区域没有任何守卫,全是主机在监控,你进去后,将你的通行证放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保鲜盒中,并且锁好,密码由你自己设定,出来时再取出来,另外我得叮嘱你,在见白骨的时候,一定要和他的囚笼保持十米的距离,千万不要告诉他你的身份,你的真实姓名,你的年龄,你的一切,无论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轻易回答。”   没有守卫?问什么都不要轻易回答?这个人有这么可怕吗?胡顺唐盯着走廊的尽头。   吴军又道:“胡先生,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白骨不是普通……人。”   那个“人”字吴军是寻思了半天才说出来的,胡顺唐能听得出来,吴军形容白骨为人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胡顺唐点点头,走进那条走廊,此时吴军又叫住他:“胡先生,千万不要丢了你的通行证,这个走廊中如果没有主机确认通行证,就算是大罗神仙都会没命。”   胡顺唐又一次点点头,还没有走几步,身后那扇青铜大门便紧紧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响让胡顺唐心头一紧,深呼吸一口气,来到走廊的尽头,随后那扇小门打开。   小门外,是一个方形的大厅,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在大厅的左上侧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囚笼,两面都是实墙,只有一面是合金所制的栏杆,却没有面朝小门的方向,而在栏杆外,还有层巨大的具有光路可逆性的单向玻璃,只能在外面看见里面,而里面无法看清楚外面的情景。   胡顺唐把通行证放入那个保鲜盒中,设定了密码后,这才慢慢走近那三角形的囚笼,鞋子敲击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回荡,来回碰撞,越靠近那囚笼,声音便越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胡顺唐感觉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胡顺唐转过那三角形囚笼的一侧,来到那扇单向玻璃的正对面,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小桌前,慢慢翻阅着手中的那本书籍,每看完一页,那人便轻轻将书页给撕下来,放入口中,慢慢地细嚼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那人吃了几页书后,又端起旁边的一个纸杯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又继续翻书、吃书,好像浑然不知胡顺唐就在单向玻璃外站着。   胡顺唐留心看到在那三角形特制的囚笼内,另外两扇墙壁上,写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大多数所画的都是符咒,还有一小部分好像类似甲骨文一样的东西。   符咒这种东西,由符箓、咒语和咒术三者构成。而符箓又细分为符和箓两种,道教之中认为符箓可以作为驱使鬼神、祭祷和治病之用,也有天文、神文之说,符箓中符的所指主要是祈禳之词,而箓的内容主要是鬼神之名和鬼神之相貌。两者在功能上也有区分,比较恰当的比喻便是,符是信件上的邮政编码,亦或者是现在快递中必须要写到收件人的电话号码,而箓则是所指的收件人的姓名。而咒语也叫咒词、神咒、视咒、口诀、禁咒、真言、密语,但咒术则指的是释放咒语时的技巧、技术和办法。咒术之中又必须要配合咒语、仪式和法器,例如众所周知的道士手持的桃木剑,便是法器的一种。   不过还有一种细分为咒歌,一般来说是巫女所用,巫师男性通常不采取咒歌的方式。   胡顺唐盯着两面墙壁上的那些所画的符纸,有文字符、图画符、结合符等等,还画有一些诡异的兽头,甚至是人骨的图案,在离囚笼中床边最近的地方,还画着一副人体解剖图,完全手绘,一半是人体骨骼,一半是人体内脏,旁边还标注了人体的穴位、内脏等等一系列的名称。   胡顺唐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椅子之类的东西,只好站着,却不知为何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坐在里面正在吃书的白骨说话,这个人看样子很是怪异,喜欢吃书不说,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是因为这扇玻璃完全隔音吗?   正在此时,囚笼中的白骨轻轻将自己跟前的那本书合上,又喝了一点纸杯中装着的东西,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又起身来到角落中的盥洗台上洗了手,将书放回书架中的原位,随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胡顺唐,轻声道:“胡先生,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也懂得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看得出家教甚严。”   他知道我是谁?胡顺唐有些小小吃惊,联系到先前夜叉王和白骨李朝年两人的双簧,对方能够料到自己前来的几率也很大,眼前秃头的白骨虽说脸上很是干净,没有胡渣,但从微笑时脸上浮现出的皱纹可以判断出年龄已经不小,一双眼睛深陷进眼眶之中,两侧颧骨微微凸起,太阳穴位置不时能够看到有鼓动,脸色红润,身材也十分魁梧,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这种模样的人放在大学中,谁一眼看去都会误认为是一名有学识的大学教授。   白骨穿着合身的囚服,囚服的板式倒有点像是晚礼服,只是颜色有些发白,看样子是洗过多次。   胡顺唐不知怎么称呼对方,特别是想到盐爷一再提醒,不能直呼其名,但叫绰号白骨,也觉得不是很妥当,于是便说:“多谢老先生夸奖。”   白骨那温柔的笑容依然堆在脸上,回头看了一眼囚笼内的监控头,又转回来说:“胡先生,你可以叫我李朝年,不要相信其他人的胡说八道,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尊敬……胡先生,你喜欢看书吗?”   白骨的思维似乎很跳跃,一句话还未说清楚,便直接跳跃到下一个话题去,让胡顺唐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回答:“喜欢。”   “喜欢看什么书?”白骨站在原位一动未动。   “很多,几乎什么书都看。”这是实情,从前不怎么爱看书的胡顺唐,自从被迫成为了开棺人之后,开始明白了看书的重要性。   “很好,那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我就很喜欢看书,不知道是不是年老的缘故,记忆力开始衰退,于是我只得看完一页便吃掉一页,这样既可以吃饭,又可以阅读保存知识,人在小时候总会被父母教育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看书,那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不过现在我把这个习惯综合了一下,这样就不会对人体有任何不良的影响,你说是吗?”白骨微笑着问,站得笔直。   “对……”胡顺唐回答,但还是迟疑了一下。   白骨收起笑容,然后又展现出来:“胡先生,你很圆滑,至少在我面前很圆滑,你懂得不去激怒我,顺从我话的意思,就算你认为我的方式很怪异,你也会点头说那是正确的,我想这大部分得归功于他们告诉你,我是一个怪人,而且极度残暴,没有人性,对吗?”   “对……”胡顺唐又一次回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看,仅仅是两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对或者不对,我便可以判断出外界对我现在的看法,这也可以看出,胡先生你是一个心理素质不强的人……我可以问问你有多高吗?”白骨依然如上次一样,话头又是突然一转。   “一米八五。”胡顺唐撒谎道,实际上他个子并没有这么高。   白骨嘴角两侧上扬:“胡先生,你在撒谎。”   “为什么说我在撒谎?”胡顺唐反问。   白骨这次收起笑容:“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试探出来,我说你在撒谎,正常情况下,如果你没有撒谎,你会回答‘我没有撒谎’,但你却反问我‘为什么说我在撒谎’,明白吗?”   “老先生,你很聪明。”胡顺唐这次说的实话。   这句“奉承”的话似乎对白骨来说并不受用,他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接着问:“那你到底有多高?”   “一米七八。”   “体重呢?”   “一百四十五斤。”   “不错,很标准的身材,但我想你肯定在这半年内勤加锻炼过身体,对吗?”   胡顺唐一惊,心想这个白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詹天涯是绝对不可能透露这个消息给他的,他是犯人,又是如何得知的?那件事充其量只有自己、莎莉以及詹天涯三个人知道。   可这个白骨……   正文 第十章[离奇的心眼]   胡顺唐站在单向玻璃前,站在他对面十米外的白骨则向后退了一步,现在基本达到两个人保持有十一米的距离。胡顺唐还在思考为何白骨会清楚这么多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夜叉王告诉的,但夜叉王也不会神通广大到被关在蜂巢内,还能得知千里之外的胡顺唐做了什么事情。   “胡先生,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想知道原因吗?”白骨问,说完话头又一转,“人站得太久会很难受,你可以选择坐在地板上,不会弄脏你的裤子,在这个地方没有风沙,甚至没有灰尘,每天他们都会对这个地方杀毒,而且很仔细。”   胡顺唐并没有坐,随后白骨先坐了下来,又说:“现在,胡先生,你可以坐了,你很有礼貌,知道在长辈没有坐下之前,自己不能坐,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胡顺唐坐下,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完全都被对方在无形之中给掌控了,但坐下的刹那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站在单向玻璃前,可白骨怎么好像能看见自己一样?是听声辩位吗?这是唯一的解释。   “好了,胡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你我素不相识,非亲非故,我相信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来看望我,你想……知道些什么?”白骨双手放在膝盖上。   胡顺唐思考了一会儿,问:“有个人告诉我的一位朋友,说你有办法可以复活我另外一个朋友。”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夜叉王呢?用这些词语来代替夜叉王、盐爷以及你女朋友胡淼的名字,说到最后大家都会糊涂的,既然你开门见山,那我也不隐瞒,不过却有个条件。”白骨说,端起旁边的纸杯喝了一口,“用纸杯来装三十年陈酿的五粮液,很浪费,可没有办法,他们不会给我提供酒杯,那么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我回答完你第一个问题,你就承诺让他们给我送一个酒杯来,瓷杯就行,不用其他那么贵重的杯子,你有十秒的时间考虑。”   “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里的规矩不是我定的。”胡顺唐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这是实情,就算他点头答应,也不一定能够实现。   白骨微笑:“很好,胡先生,你很诚实,如果你说你可以做到,那么下面我告诉你问题的答案将会是我胡编乱造的,你救了自己,诚实是中华民族的一项美德,不是吗?为了奖励你,我无条件送你一个答案,你问吧。”   “怎么才能够救胡淼?”这是胡顺唐最想知道的一个答案。   白骨两侧的颧骨动了动,鼻子抽动了一下:“这个答案很复杂,解释起来也很费劲。能够救胡淼的人普天之下只有我,但我却和夜叉王有一个明确的交换条件,换言之,你要让我救胡淼,就必须帮我去找到夜叉王想要找到的东西。”   果然没这么简单,胡顺唐心想,难怪白骨李朝年要和夜叉王两人唱一出双簧,其目的还是为了夜叉王在水牛坝村所说的那件事,要寻找的那件东西,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   “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忙问。   白骨不回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仰起头看着囚笼的顶端,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平视前方道:“这是第二个问题,先前的答案是赠送,但这个答案就需要交换条件,我的交换条件也很简单,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你恨盐爷吗?”   胡顺唐没有想到白骨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这本来就是他一直避免去思考去想的问题,盐爷对他来说就是亲人,可以说是至亲,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这样便导致了一个巨大的矛盾存在。更重要的是,如果胡淼知道盐爷没死,而盐爷又杀了她的亲姐姐胡杏,虽说两姐妹从小关系便不好,可以说是恶劣,但血浓于水,事实无法改变,仇恨则会一直叠加下去。   “我恨盐爷,但是……”   “好了,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胡顺唐的话被白骨打断,白骨接下来很快回答了胡顺唐先前那个问题,而那个答案只有三个字——牧鬼箱!   牧鬼箱?那是什么东西?夜叉王为何要找牧鬼箱?胡顺唐又问:“牧鬼箱是什么?和镇魂棺有没有关联?”   白骨笑道:“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接下来该我了……”   此时,坐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的詹天涯、宋松和曾达三个人在监控中听到“牧鬼箱”三个字时,同时一愣,宋松和曾达两人的目光直接看向詹天涯。詹天涯取下嘴唇上含着的那半支烟,夹在手指之间来回滑动,如此反复多次,也不说话。   一侧的宋松再也忍不住了,便问:“总指挥!夜叉王怎么会在寻找牧鬼箱?”   詹天涯非常缓慢地摇摇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半年前,在他还未知镇魂棺事件前夕,也就是还未得知夜叉王逃狱的时候,他和宋松所寻找的正是牧鬼箱。寻找这件古物的任务已经开展了足足五年的时间,在“白狐盖面”事件前夕他已经受命寻找这件东西,但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年,都没有查找到牧鬼箱的下落,有传闻说牧鬼箱已经现世,落在了某个古董收藏家的手中,也有传闻说牧鬼箱还藏在地底,还有一个更愿意让人相信的谣言是——牧鬼箱原先所藏的地点就在镇魂棺之下!   不过那仅仅是谣言而已,这些谣言也是从近几年才开始传出。为了寻找这个东西,古科学部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在两次挖掘中不惜动用空军的力量,在挖掘期间声称空中管制,挖掘地上空全部清空,恨不得连鸟都不让飞过,但每次找到的东西都和牧鬼箱没有半点联系。   宋松又要开口,詹天涯举手制住他,让他闭嘴,指了指显示屏,示意安静继续听下去。   白骨起身来,在三角形的牢房来回走动,最终在一个角落前停下,坐下来,靠着墙壁,侧头看着胡顺唐的方向,又问:“胡先生,你爱胡淼吗?请想清楚再回答,你是爱她,还是因为认为自己将她拖进这个事件中,导致了现在的后果,所以心存愧疚,一心想要弥补。”   “我……我不知道。”胡顺唐缓慢地摇摇头。   另外一个房间内,一直没说话的曾达突然开口道:“让那小子回来,白骨已经开始在控制他了。挖掘他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别忘了,从前死的那几个犯人,都是被白骨活活给说死的,这家伙自称有心眼,可以看出别人内心中一直在隐藏的东西,一旦被挖掘出来,便可以加以利用。”   “对,知道了别人内心的秘密,就等于是拥有了控制他人的权力。”詹天涯将那半支烟又含在嘴上,“不过不着急,他不会害胡顺唐,因为他和夜叉王有交易。”   “你想钓鱼?”曾达问,皱起眉头,很反对这个提议,因为这实在是过于冒险。   “不,不管白骨有没有心眼,以他的脑子足以想出比这个更高明的办法,再加上那个疯子夜叉王。这两种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同时也是为什么白骨会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人的原因。”詹天涯自顾自地分析道,双眼依然紧盯着显示屏中那个三角形的囚笼。   “不,胡先生,你应该想清楚这个问题,或者说你认为为这个女人去冒险直的还是不值得,有句众所周知的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你自己要清楚你对她是不是真的存在——爱。”白骨侧头看着胡顺唐的方向,单向玻璃上却反衬出自己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他,好像是在自己与自己对话,可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满足表情。   胡顺唐猛地抬头道:“我爱她。”   “真的爱她?”白骨又问,脸上依然是那副表情。   “真的爱!”胡顺唐坚定地回答。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爱,可以吗?”白骨继续发问,语速加快,自己也靠着墙壁慢慢起身。   胡顺唐张口正要回答,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慢慢说:“老先生,你好像违反约定了,我们是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刚才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应该回答我先前提出的那个问题了。”   白骨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抬头看着那个监控头道:“关于牧鬼箱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我想你还是问詹天涯为好,因为他知道得比我清楚,还详细……好了,现在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胡顺唐很快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没有撒谎,也不知道我爱胡淼的什么地方,仅仅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   白骨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知道’也算是答案的话,那么设立考试这种程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我们并不是在考试,而是一项协议,或者说交易,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夜叉王找到你,希望让你帮他寻找到牧鬼箱,但你却困在这里,无法出去,于是要找到我代替你去找到牧鬼箱,关于你和夜叉王之间的交易是什么,我不清楚,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想救胡淼,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过我却不相信你能够救活胡淼,你没有那种能力,你只是口舌厉害。”胡顺唐一边说一边起身,然后向门口走去,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内。   此时,在囚笼内的白骨也顺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大声道:“胡先生,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半年内受过高强度训练过吗?”   胡顺唐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却开口回答道:“很简单!因为夜叉王告诉过你,他半年前见到我时的身高体型,你预估出来我的体重,你先前又问过我身高和体重,稍微动脑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半年前我可比现在胖得多。”   胡顺唐这句话说完,已经来到了那个保险盒跟前,抬手开始输入密码,要取通行证出来,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留意到三角形囚笼中的白骨。   白骨站在那,面对墙壁,正对着胡顺唐所在的方位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   正文 第十一章[止血符与血修罗]   保险盒打开后,胡顺唐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盯着通行证,等待着白骨下面的话,因为他的手只要一拿到通行证,那扇门就会立刻打开,唯一的结果便是立刻结束与白骨的对话,离开这间特殊的囚室。   当然,这不是胡顺唐想要得到的,如今的他只要有丁点的机会可以救胡淼,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白骨是一个被关押在这种地方的重犯,看守严密到这种程度,从另外一个方面已经足以说明白骨的确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存在,但却需要眼见为实。   同时,面朝大厅门口胡顺唐所在方向的白骨,正对着自己跟前的墙壁,伸出一只手去在墙壁上比划着,凭空画出胡顺唐的一个人形,似乎也不着急。   詹天涯所在的房间内,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盯着显示屏中画面的等人,心中都清楚胡顺唐采取的是激将法,想要将白骨口中的实情给套出来,另外再见识一下白骨的能力,看看是否真的有办法能够救活胡淼。   房间内,莎莉的紧张高过所有的人,虽然她尽力不表现出来。她很清楚,如果白骨真的有能力解放出体内胡淼的灵魂,那么自己又何去何从?唯一的下场就可能是魂飞魄散。   “白骨到底会什么?”宋松问道,詹天涯摇摇头。   摇头的动作表示什么,不知道?还是不要问?宋松没敢问下去,不过倒是一旁的曾达接过话头去说:“从档案上看,这家伙是一个医生,老中医,对人体构造非常精通,我在档案中曾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体内脏被掏空的男人,男人的体内塞满了符纸。”   “那是什么意思?”宋松又问。   曾达道:“不知道,那份档案很多地方都被白纸给贴住了。”   保险盒打开了许久,已经发出了报警的声音,胡顺唐如果再不拿起来里面的通行证,保险盒就要永久被封闭,房间内的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好了,胡先生,我们似乎没有必要再这样僵持下去,请你移步到这里来,给你看一样东西。”面朝墙壁的白骨忽然仰头喊道。   胡顺唐快速伸手将里面的通行证拿到手中,别在胸口后大步走回到那扇单向玻璃前。走到单向玻璃前的时候,看到白骨面朝玻璃站着,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手腕处的袖子已经被挽起来,露出有些发青的手腕。   胡顺唐盯着手腕上那一道道伤疤,心想难道这个白骨曾经还试图自杀过?   此时,白骨小心翼翼从那本书上撕下一张书页,将那张书页夹在两指之间,随后快速向手腕上一割,书页划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道白口,白口处开始渗出鲜血来,顺着手腕滴向地面,可白骨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胡顺唐这个方向,过了十来秒,双脚下都积满了血液后,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胡顺唐紧盯着那道伤口,不明白白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此时,白骨抬手从旁边扯下了一张符纸,用双手夹着,速度很快地晃动了一下,随后贴在那道伤口处,很快血液便浸湿了整张符纸。   “止血符……在《符咒妙法书》和《鲁班书》中都有记载,只是符纸的质量需要用上等的糯米纸,配合上另外几种特殊药材,对了,还有咒语,我想想,那咒语怎么念来着?”白骨闭上眼,好像是在回忆,但手腕上的鲜血还止不住向外涌着,如果是平常人,就算这个时候不死,也晕厥了过去,可白骨似乎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几秒后,白骨睁开眼睛,双瞳的眼神都起了变化,变成了血红色,张口的时候声调也起了变化,变得十分尖锐,奇怪的是还混着沙哑:“日出东方一点油,青衣执金骑白牛,三声喝令长流水,禁止洪门不允流,雪山童子来,雪山童子到,雪山童子止!”   最后那个“止”字说完之后,白骨将双眼瞪大,将手腕上那张止血符拼命往伤口中塞,连里面的血肉筋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靠得如此之近的胡顺唐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双拳捏紧,那不是尸体,那可是人活生生的手臂!   白骨终于将那张符纸塞进去之后,自己的左手也满是鲜血,挖开伤口的同时鲜血四溅,自己胸口和下巴位置也溅满了鲜血,随后长吁一口气,抽动了下鼻子,将自己的右手腕举高,伸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下头道:“好像……成功了……”   胡顺唐盯着白骨的手腕,发现先前还在渗血的伤口,此时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愈合的速度很缓慢,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慢慢缝合伤口一样。   胡顺唐捏紧的双拳松开,站在那盯着白骨的手腕一动不动。   白骨靠近单向玻璃,轻声道:“你可以靠近点,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江湖骗子。”   胡顺唐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再靠近一点,你眼睛近视吗?”白骨道。   胡顺唐又向前迈了一步,停顿了一下,又走了好几步,这次终于靠近了单向玻璃,此时白骨突然向前一扑,整个人贴在了单向玻璃上,右手腕也死死地贴了上去,张开嘴,却没有做声,相反像是要吞掉胡顺唐。   胡顺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惊,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白骨笑了:“不要害怕,看清楚一点,只剩下一道伤疤了对不对?这就是止血符的……后遗症,必然会留下伤疤,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全愈合,眼见为实了对吗?”   胡顺唐没有任何表示,但心里也基本上相信了白骨的那道止血符的能力。   此时白骨低下头,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还有脚下的那滩浓稠状的血液,随后又抬起头来对监控头说:“几位,只有麻烦你们想办法清理一下了,如果你们认为这件事起因是因为胡先生的坚持,那么请他进来替你们打扫也未尝不可,我十分欢迎,因为……”   说到这,白骨目光注视到胡顺唐的脸上,又说:“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你能治愈流血的伤口,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救得了胡淼,这完全是两回事。”胡顺唐眼皮一抬,盯着白骨。   白骨微微一笑,又收起笑容:“发生在胡淼身上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亲身给你体验,除非你让他们把镇魂棺抬到这里来,我给你细细解说,当然还需要志愿者,不过他们肯定不会给你提供的,其实人与畜生有什么区别呢?就像人要吃猪肉、羊肉、牛肉,也有东西喜欢吃人肉,特别是那种腐烂带着腥臭的死人肉!”   胡顺唐盯着那滩血,又回想起在水牛坝村看见廖延奇口吞腐尸肉的场景,感觉有些反胃,但还是止住了。   白骨向后退了一步,坐到了床边来,用被单擦着自己的双手,说:“胡先生,夜叉王可是一个危险人物,说心里话,我很讨厌他,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夜叉王吗?”   白骨又来了一次快速的跳跃性思维。胡顺唐摇摇头:“不知道。”   白骨擦干净自己的左手,走到床对面的另外一面墙壁前,回头对胡顺唐笑了笑,随后伸手撕掉了那面墙壁上所有的符纸,露出了在墙壁上一幅暗红色的画,从那幅画上的颜色来看,那画分明就是用鲜血所做。   画上是一个鬼头人身的怪物,怪物胸口有一对女人才有的胸部,而在下体却有男性独有的器官,双腿细长,但腿上还有浓密的脚毛,双脚脚趾上有长长的尖指甲。高举的双手特别的粗壮,皮肤的表面好似有鳞甲,双手下方还有一双翅膀,翅膀从背后向两侧展开,左侧的有羽毛,而右侧的却只是骨架。   另外一个房间内,盯着显示屏的詹天涯摘下自己嘴上含着的半支烟,喃喃道:“他是什么时候画的这东西,这是什么?”   一侧的曾达回答:“这叫血修罗,我曾经在尼泊尔见过……”   “尼泊尔?”詹天涯回头看着曾达。   曾达点头:“对,尼泊尔。”   白骨用手轻轻在墙壁上抚摸着,好像在抚摸那个怪物一样,猛然回头问胡顺唐:“胡先生,这叫做血修罗,你知道为什么叫做血修罗吗?”   胡顺唐还是摇头,越看那幅画越觉得诡异。   白骨转过来面朝胡顺唐,挺直腰板道:“血修罗不同于阿修罗,这是尼泊尔一个极少数民族中崇拜的神,是从印传佛教之中演变而来的,名为血修罗,在他们的传说中是凌驾于天龙八部之上的一个神。原本在他们的神庙中,有这么一尊血修罗的雕像,雕像的姿势和教堂之中所看到的耶稣像大同小异,可样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印传佛教之中阿修罗属于佛教六道众之一,天龙八部神之一,可传到中土佛教中阿修罗是没有神位的,说句不敬的话,阿修罗在佛教中属于四不像的一种东西,非神、非鬼、非人,介于这三者之间,和夜叉很相似。不过夜叉遁入阴阳界之后,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阿修罗,或者说成为阿修罗。尼泊尔佛教之中曾提到过,夜叉逃避阿修罗,是因为阿修罗会抑制夜叉的杀戮之心,两者之间类似于刀与刀鞘的关系……当然,我可不认为夜叉有心,至少他没有一颗肉做的心。”   白骨说完,伸手在自己胸膛心脏位置抓了一把,又张开手掌,慢慢靠近单向玻璃,胡顺唐清楚看见在他掌心处画着一个夜叉王犯案后都会留下的头像。   正文 第十二章[白骨的交易]   白骨将掌心贴在单向玻璃上,并不拿开,又说:“夜叉王之所以有这样一个称呼,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千万个逃亡夜叉中的领头者,他心里没有正邪,没有对错,没有道德,不,他有道德,他的道德只有与别人有交易时才会体现出来,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探索他的内心,他没有心……别人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可以说他是一个没有心的疯子!”   胡顺唐听了这么多,竟笑了一声出来,白骨略微有些吃惊,反问:“胡先生,很好笑吗?”   胡顺唐摇头道:“无论是什么人,即便是个疯子,他都有目的性,夜叉王的目的是什么?牧鬼箱又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相信胡先生知道养鬼一说,但养鬼二字和牧鬼相同,着重点不在于那个‘鬼’上面,而是在‘养’和‘牧’字上面,养鬼充其量不超过三只到五只,而牧鬼则不同……胡先生,你去过草原吗?即便是你没有去过草原,相信你也在电视上看过,那些个牧民骑着马,挥舞着马鞭,赶着羊群和牛群,那就叫做——牧!”白骨说着,竟学着牧民的模样,好似胯下有一匹马,绕着圈在囚笼中慢跑了起来,那副神经质的模样和夜叉王极其相似。   胡顺唐脑子中出现了一幅场景,草原上牧民的模样变得十分狰狞,胯下骑的也并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具腐尸,挥舞的也不再是马鞭,而是抓着还连着头皮的头发,在周围缓慢奔跑的则是一群群没有实体,漂浮不定的白影,草原上原本优美的歌声也幻化成为幽冥的喘息声……   “你的意思是可以利用牧鬼箱养成千上万的……鬼?”胡顺唐问道。   白骨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站立不动,微微点头道:“没错,那是一个邪物,比镇魂棺还要可怕的邪物,其可怕的程度超出了所有的武器。”   “那是武器?”   “如果你认为他可以来装粮食,也不是不可以。”白骨微笑着说。   “我要帮他找到牧鬼箱,然后他再完成对你的承诺,随之你再帮忙救活胡淼。”胡顺唐又重复了一次较早前白骨的话。   白骨道:“对,就是这样,只是一个简单的连锁交易,写在纸上都一目了然。”   “成交!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胡顺唐说。   “请说。”   “你必须告诉我对付夜叉王的方法。”   白骨摇头:“不,如果我告诉你对付夜叉王的办法,那么这个交易就不可能成立,因为他死了,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就结束了,对我十分不利,这是赔本的买卖,我不会答应,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杀死他的办法。”   说完,白骨用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杀了他,用最原始的办法。”   白骨这话说得很矛盾,既然不想让胡顺唐对付他,但却告诉胡顺唐用最原始的办法可以置夜叉王于死地。   “好了,胡先生,我应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我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囚笼,当然不可能出去帮你,噢,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夜叉王说要找到牧鬼箱,必须前往川北的郪江镇,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看报纸那里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旅游景点,你可以去试试,不过去之前,你还得去找一个人,带着你亲爱的胡淼一起去,那个人叫图财,是个刚放出来的犯人,你叫詹天涯一查就知道他的底细了。记住,只能你们两人去,其他人不能够同行,也不能够监视,否则的话……交易取消。”白骨说完,看了一眼监控头,眨了下眼睛,随后打开了床头的cD机,里面传来《红梅记》的唱曲——   “已是樊笼鸟展翅扑飞难,室门打不开,窗高欲跳难,夜色残,此身已是刀下囚,难度过今晚……”   胡顺唐在《金梅记》的唱曲中离开了大厅,唱曲在大厅内回荡着,和他的脚步声混杂在了一起,显得空荡荡的大厅内更加的诡异。   唱曲声同时也在另外一个房间内回荡。房间内的几人听见都皱起眉头,曾达却冷笑一声道:“白骨竟放了《金梅记》中的石牢咏,这是什么意思?”   詹天涯摇头,宋松和莎莉更是一脸茫然,对粤剧根本是一窍不通。   “白骨要让胡顺唐去找牧鬼箱,我们怎么办?任由他去?但这样我们很被动。”曾达说,玩弄起面前的杯子来,眼睛却盯着詹天涯。   詹天涯盯着显示屏上,伸手按下开关,显示屏变黑,唱曲声也立刻消失。他沉思了许久之后抬眼看着莎莉,随后目光又跳转到曾达的身上道:“镇魂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动了一次,这次不能再被动了,牧鬼箱如果现世,那比镇魂棺还要麻烦,现在镇魂棺已经被我们找回来了,找了好几年的牧鬼箱又突然多了线索,虽说搞不清楚那个夜叉王疯子到底在做什么,但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最好是瞒过夜叉王。”   “瞒过夜叉王?不太可能吧,我们现在就连他怎么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都不知道,一但他逃脱,要想再抓住就难了,试想下,如果白骨当年不自首,我们能抓到他?”曾达说。   一旁的莎莉,脸色沉重,虽然不知道白骨所说是真是假,但要真的可以唤醒在这具身体内的胡淼灵魂,那么自己呢?又该怎么办?魂飞湮灭,还是说另外找一具躯体,自己那副身体已经被锁在镇魂棺内,就算取出来,自己也不想再以一个小女孩的身份活着,算起来,自己已经一百来岁了,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享受过成人该有的一切。   “再议。”詹天涯起身来,扫了一眼曾达和宋松两人,又看了看莎莉,意思很明确,莎莉在这里,不适宜商讨这件事。曾达和宋松也明白,要派人跟踪胡顺唐,不仅要瞒过夜叉王,还必须要瞒过胡顺唐和莎莉两人,否则的话以胡顺唐的性格和脾气,肯定不会依照詹天涯的安排来,到时候事情更不好办。   詹天涯起身来的同时,门开了,吴军领着胡顺唐回来了,回来后胡顺唐也不坐,看了一眼那个显示屏,开口就说:“你们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无论你们是怎么想,我都要救回胡淼,就算是个陷阱,我也得试一试。”   胡顺唐说话时,完全没有考虑在一旁的莎莉,莎莉侧头看向其他的地方,眼眶中眼泪慢慢滑落了出来,胡顺唐和她非亲非故,没有任何理由留她在胡淼的体内。   “好,没问题。”詹天涯答应得很爽快。   胡顺唐见詹天涯答应得很痛快,心中清楚这个詹顾问,总指挥不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己前去的,必定在暗地中会做其他的安排,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到白骨口中所提到的那个图财,然后再去郪江镇一探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有询问图财在什么地方,不过估计白骨实际上也不清楚,那仅仅是夜叉王告诉他的,他充当的是一个转述的角色。   “图财这个人还需要詹顾问去查查到底在哪里。”胡顺唐说,白骨说过图财是个刑满释放人员,要查资料以古科学部的能力肯定不是件难事。   詹天涯点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给你们安排房间,明天一大早应该就会有确切的消息,到时候再送你们离开,不过请记住我的话,还有那份协议。”   胡顺唐点点头,跟随吴军离开,莎莉依然坐在那,胡顺唐脑子中已经下意识将她给抹去。詹天涯见状递了一个眼色给宋松,宋松起身将莎莉给带了出去,跟上吴军和胡顺唐。   几个人走后,詹天涯和曾达重新坐下,望着对方,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终还是曾达打破了这个僵局,开口道:“我现在算是什么?离休返聘人员?”   詹天涯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夜叉王认识你和我,还有宋松,原本我想让刘振明前去,但他也与夜叉王面对面接触过,我们都不行,就算找不到生面孔,我们也得找一个对夜叉王威胁性不那么大的。”   曾达见詹天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他算是犯了错误被除名的人,虽说的是离休,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能够再次回到蜂巢来,都算是上面给足了詹天涯的面子。   “从行动组里面挑选一个?”曾达试探性地问。   詹天涯和宋松等人就属于行动组人员,通俗来讲便是外勤人员,和蜂巢内部的古科学部人员不同,通常在全国各地执行任务,只有押解犯人,每个月的工作汇报亦或者特殊情况下才能返回。   詹天涯摇头:“不行,行动组的人身份都是机密,大部分都销毁了身份,再出去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我倒有一个人选,但不知道上头能不能同意,而且这个人非常合适与胡顺唐同行,也能够提供给胡顺唐建议,对异文化方面也算很精通。”   詹天涯这么一说,曾达立刻便明白他说的是谁,但寻思了一下上面肯定不会同意,因为这种事完全没有先例,这个人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死了,身份被销毁,户口被彻底注销,甚至当初还找了一具假尸体火化,万一有好事者发现,捅了出去,绝对能上新闻报纸的头条。再者,这个人对夜叉王来说,就算是认识,熟悉,也不能和他有直接性的冲突。   “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去写份报告。”詹天涯说完起身,又看着曾达说,“曾老,你难道不好奇夜叉王是怎么消失的吗?”   曾达明白詹天涯话中的意思是让他协助蜂巢调查夜叉王神秘消失的原因,但现在他并没有得到上级的权限,只得苦笑了下。   詹天涯离开房间,来到走廊,对门口站岗的士兵说:“等会儿曾老会去监控室,你们不要阻拦,尽量配合他……是上面的意思。”   正文 第十三章[变态的血腥艺术]   蜂巢主监控室内,宋松陪同着安防部门的调查人员和蜂巢内部的刑侦人员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夜叉王消失前后两天的监控录像。宋松坐在最后面看得哈欠连连,实在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线索,最后一次录像显示,夜叉王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随后第二天清晨,一名守护见夜叉王还未起床出操,便开门查看,谁知道夜叉王竟然从房间内“蒸发”了。   就在监控室内的人都看录像看得很不耐烦时,门打开了,曾达出现在门口,随后反手将门给关好,先看了宋松一眼,随后看着一脸惊愕的安防部和刑侦部的四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角落中还在接受调查的两名当夜值班的监控室人员。两个工作人员坐在角落,连平日内作训服上的标志都给更换了下来,看得出他们受到的怀疑不小。   安防部和刑侦部的人看见曾达的出现,先是惊愕,随后又故作镇定继续看着监控录像,但心思已经全都不在眼前的显示屏上,心里都在寻思这个早先被除名的老头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又会不会“官复原职”。   宋松来蜂巢的时间较短,全然不知曾达属蜂巢的元老,1982年在建立蜂巢后,原本属古科学部行动组的曾达,被调至蜂巢内部负责狱内刑侦工作,也算是做回了老本行,又加之曾经是野战军转业,领导蜂巢狱内刑侦部门再合适不过。   蜂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重犯监狱,只是外界完全不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建国后,1950年公安部做了加强狱内侦查工作的指示,各监狱先后建立了狱内侦查工作专门机构,配备了狱内侦查人员和侦查器材,建立了相对比较完善的狱内侦查体系,主要用于防范和打击狱内犯罪、保障刑罚执行,蜂巢也不例外。1982年蜂巢建立后,恰逢公安部的《监狱、劳改队管教工作细则(试行)》颁布,第一次将狱内侦查工作正式规定在监狱法规之中,而蜂巢的刑侦部也完全是曾达一手建立起来的。   狱内侦查,从侦查学学科体系上来研究,其本质上属于刑事调查,与公安、国家安全、监察、军地保卫等机关的刑事调查工作完全一样,也属于国家刑事诉讼活动的一个起点,只是有其自己的特殊性所在,例如说侦查的主体在监狱,侦查的对象是服刑的罪犯,侦查地域控制在监狱之内等等。但蜂巢最特殊的便是,除非在十分紧急特殊的情况下,其内部案件不能与其他各级侦查机关和各专业侦查机关合作。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国家所属的铁路、民航、林业、交通系统等都下属有自己的侦查机关部门。我国《刑事诉讼法》中规定:国家安全机关负责侦查危害国家安全的刑事案件;人民检察院负责侦查贪污贿赂、渎职、国家工作人员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或民主权利的刑事案件;军队保卫部负责侦查部队驻地内军籍人员所犯刑事案件;监狱负责侦查罪犯在监狱服刑期间有犯罪的刑事案件。   曾达没有说话,挨着宋松坐下,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道:“有什么进展没?”   宋松摇头,他属于外勤人员,来这里也是因为夜叉王由行动组抓捕归案,他是来协助两个部门的调查工作,也就是说问什么答什么,在这里没有太大的权限。   曾达的突然到来,让监控室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因为现任的刑侦部头头张晋也在,而这个人却是曾达以前带过的一名徒弟,虽然做事一板一眼不太灵活,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家伙,从某个角度来说张晋很害怕曾达,深知曾达的脾气火爆,而且没有什么耐心。   “我们狱内侦查有自己的工作方针,就是以预防为主、防破结合、及时发现、迅速破案四条,其……”张晋话说到这,见曾达半眯着眼睛盯着他,下面的话顿时就没有办法再说出口来。   不过曾达依然没有指责他说着场面话,因为那虽然没有说错,但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毫无作用。   张晋话未说完就闭口重新坐下,使得监控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干脆挥手让其他几个人离开,就留下了自己、宋松、曾达还有当夜值班的两个工作人员。   房间门重新关闭后,曾达忽然站起来,走到张晋面前高声喊了对方的名字,张晋一个激灵站起来,挺直腰板:“到!”   曾达喊完,走近张晋跟前,附耳道:“这个位置不好坐吧?”   张晋没好回答,而是答道:“尽最大的努力!”   “努力个屁!你看看他们!”曾达手指着那两名被撤下标志的工作人员,“这是惩罚吗?”   “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们必须接受调查!因为工作失职,按照规定……”   “规定个屁!闭嘴!”曾达低声狠狠地说,“出了问题,首先是解决问题,修复出现的漏洞,不是惩罚!明白吗!”   “明白!”张晋站在那一动未动,心里寻思这个老头儿还是从前那股子脾气。   宋松在一旁窃笑,曾达回头瞪了他一眼,宋松赶紧收起笑容,咳嗽了一声,也干脆站了起来,站得笔直。   “废话少说,干活,把监控录像重新给老子放一遍,你们俩过来坐下!”曾达指着那两名工作人员,两名工作人员虽然对曾达不熟悉,但听他的语气,以为是上面派来的什么人,也不敢怠慢,赶紧按曾达的话在旁边坐得规规矩矩的。   张晋又将监控录像放了一遍,曾达皱着眉头看着录像,但都拉的快进,只是在某些时候才停顿下来按照正常时间观看,看了两遍后曾达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问:“夜叉王消失的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在坐的人都摇头,曾达又问:“那白天呢?”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张晋摇头道,“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曾达斜眼看着他,“听说死了个犯人对吗?”   “噢,对对对,死了一个,就是被那个白骨用衣袖勒死的。”张晋猛然想起来。   “那还正常?我听说夜叉王先前打过那个人,随后被单独关押起来,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人又被白骨给活活勒死,这其中的关联你都没有想过?被勒死的犯人名字叫什么,是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最重要的是……”曾达说到这环视了周围一圈道,“他现在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尸体在停尸房摆着,按照规定,是要冰冻起来。”张晋回答。   曾达站起来说:“联系下停尸房,带我去看看尸体。”   张晋立刻询问停尸房,但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曾达心知不对,立刻带着宋松和张晋两人直奔向停尸房,同时让张晋将蜂巢的安防等级提升为三级。   三人花了十分钟才赶到停尸房,到门口时发现一切都很平静,大门紧闭,警报并没有响起,双技术报警器并没有异样,门也没有被撞破的痕迹,只是里面一片寂静。   曾达蹲下来,用手在旁边的墙壁上晃动了一下,警报也没有响起,这种双技术警报器是他被除名前才更换的,不同于曾经安装的老式玻璃破碎报警器以及震动报警器,结合了从前警报器的特点,和新式的空间移动报警器的特点,必须达到有人走进警报范围,频繁移动亦或者有激烈举动才会导致报警器示警,大大降低了误报率。   “有人把警报器给关闭了?”张晋也蹲下来,试了试。宋松下意识掏出了腰间的配枪,上膛,紧握在手中,张晋也掏出枪来,此时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赶到,贴在走廊的两侧,静等张晋的指示。   曾达举拳示意大家等待,自己则慢慢一步一步向停尸房的大门走去,张晋担心有危险立刻一把拉住他,随后示意举着防爆盾的士兵移动到曾达的跟前。曾达没有理会,直接来到大门口,轻轻贴了上去,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两队士兵又缓慢移动到大门的两侧,曾达示意他们不要突破,自己用通行证打开了大门,推门而进,门缓缓打开的刹那,警报声突然鸣起,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人紧张起来,站在最后的士兵以战术队形排列,枪口全数对准了门口的缝隙,为首的扣住手中震撼弹的拉环,谁知道随后警报声慢慢减弱,变成了粤剧《红梅记》中的石牢咏——已是樊笼鸟展翅扑飞难,室门打不开,窗高欲跳难,夜色残,此身已是刀下囚,难度过今晚……”   曾达冷笑了一下,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放松,放下手中的枪,随后将大门给敞开,敞开后,就看到大门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赤身裸体挂在那,面部被人划得稀烂,头颅两侧插着两把医用剪刀,鲜血从头颅中慢慢滴落出来,双脚部位下方一滩鲜血还没有凝固。   见到这种场景,门外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直起身子,少数士兵张大嘴巴,盯着在墙壁上挂着的那具死状怪异的尸体,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张晋和宋松走到曾达身后,抬眼看着。   “不对劲,你们先不要进来,张晋你快去监控室取这里的监控录像来查看,速度越快越好,还有把安防等级提升到五级,关闭蜂巢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快快快!”曾达盯着那具尸体,目不转睛地说,张晋听罢转身便跑,拿着对讲机下达命令。   “警报!安防等级五!关闭所有出入口!所有正在休息的人员立刻返回岗位!”   张晋拿着对讲机消失在电梯口。   曾达慢慢走进那具尸体,在闪烁的警报灯光下,才真正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模样,从外表上来看和白骨三角囚笼中那面墙壁上所画的“血修罗”差不多,只是有人做了些修改,血腥的修改——尸体的脑袋被割得稀烂,皮肉翻了出来,比血修罗的鬼头还要骇人,下方原本平坦的胸部被剖开,皮肉被翻了出来,卷成一团,垂到下方变成如女人胸部一样的东西,下体的男性独有的东西被割开,分成两半。高举的两支手臂被插进了无数的玻璃碎片,在闪烁的警报灯光下看着就像是鳞甲一样,还有两侧模拟血修罗的那双翅膀,原本左侧翅膀该有的羽毛被无数双医用手套代替,右侧原本应是骨架的翅膀则是用乳白色的针管构成。   再抬头向上看,尸体头颅的上端,还有用鲜血画成的夜叉头像,只是这次的与从前的不同,骇人的脸变成了诡异的笑脸,仿佛是在嘲笑尸体跟前所有的人。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宋松在曾达身后问。   曾达缓缓摇头:“血修罗,和白骨囚笼中画的完全一样,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曾达猛然反应过来,对宋松说:“赶紧通知下面的人,小心白骨越狱!”   宋松猛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身便跑。在他跑出去的同时,停尸房一侧的办公桌上的水杯突然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原本高度紧张的曾达和两队士兵眼神齐齐地转向了那个方向,看到一只手慢慢从桌后举起来,然后猛地砸在了桌子上,砸下来之后,手掌上的一根手指竟掉落了出来,直接落到了曾达的跟前。   “还有人活着!”领头的队长喊道,正欲上前,被曾达一把拽住,拉到自己身边来。   曾达盯着自己跟前那截断指,又看着那只放在桌面上的手,手的主人已经缓缓站起来,低垂着头,向前走了一步,却撞在了桌子上,这才开始缓缓绕过桌子,向曾达走来。   曾达盯着那名不知是死是活的工作人员,试探性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事?”领头的队长也问道。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有些木讷地向两人走来,此时队长手中的对讲机内传来张晋的声音:“曾老!曾老!监控录像里面显示,那个死去的犯人活了,而且把里面所有工作人员全部杀死了!”   “妈的!果然……”曾达听到抽出队长腰间配用的手枪,对准那人脑袋就是一枪。   子弹打穿那人的头颅后,在额前留下一个小血洞,但却将脑后直接掀开一大片来,枪声过后,那人倒地,躺在血泊之中抽搐着。曾达上前去又对准脑袋补了一枪,此时,从尸体后方杂乱的办公桌下方又慢慢爬起来了好几个浑身是血的工作人员,和先前那人一样,双眼眼珠变得苍白,面部皮肤下的血管看似都要爆出,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开始向前移动。   “开火!”队长下令道,身后士兵手中的长短枪械随后一起向那些“死而复生”的东西开火,同时曾达注意到在最后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扭头向停尸间里面跑去……   正文 第十四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些东西被击穿头颅后纷纷倒地,曾达对身边的队长说:“留下两个人,其他人跟我来。”   曾达招手示意所有的人跟上他,随后一马当先跑在最前,去追先前逃离的那个工作人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人一定是夜叉王!   这个家伙!果然会借尸还魂么!曾达冲进里面的办公室,刚跑到门口,一把手术刀就迎面飞来,曾达闪过,手术刀插在门框边缘,前方那个白色的人影闪身躲过,又逃进旁边的小隔间内。   曾达跑到隔间门口,蹲下来,示意跟上来的人递给他一个震撼弹,扣住拉环,对里面喊道:“夜叉王,你跑不了了,不想死的话,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规矩你知道!”   半晌,里面都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动静,隔间不大,除了通风口之外,没有其他可以逃走的地方,但通风口又在房间顶端,徒手爬上去绝无可能。曾达用手轻轻拍了拍身后队长的腰间,示意他准备,然后拉开震撼弹的拉环扔了进去,爆炸后,带人立即冲了进去。   烟雾中,只见先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趴在地上,一动未动,背部心脏位置还插着一柄手术刀。曾达慢慢靠近那人,将周围具有攻击性的东西用脚拨开,随后蹲下将那人翻过来,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盯着那人的面孔时,曾达惊呼了一声:“糟了!”   等曾达带着其他人再赶回先前的房间时,墙壁上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先前留在这的两名士兵也被扭断了手脚,陈尸在一旁……   队长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带人追了出去,曾达盯着那两名士兵的尸体,半晌才说了四个字:“借尸还魂?不可能吧……”   “李思维是省医院儿科的医生,多年来不要说离岗,连假都没有怎么请过,人人都知道,怎么可能是通缉犯呢?”曾达脑子里面闪回省医院院长的话。   夜叉王是用养鬼杀人的法子,但是在水牛坝村又没有伤害过我们,有机会都没有下手,在那种环境下,他利用自己的方法要逃脱很简单,为什么不那样做?为什么……借尸还魂是真的吗?   曾达盯着两名士兵的尸体发呆,此时尸体腰间的对讲机内又传出来队长的声音:“疑犯找到,已经死亡,已经死亡。”   曾达拿起那对讲机问道:“你们击毙了?”   “不,疑犯跑到电梯口就自己倒下了,应该是伤势过重。”队长回答。   夜叉王自己把身体弄成那样,把脸割破,首先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尸体上面,随后再驱动尸体攻击,又让一具尸体假装逃跑,随后引我们去追赶,实际上是调虎离山,可是有哪儿不对,什么地方不对?   曾达慢慢起身后,起身的刹那,转身就向里面先前追击的隔间跑去,到了之后发现,那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而头顶上的通风口则已经打开。   曾达立刻拿起对讲机说:“疑犯在通风口内,身穿停尸房工作服,因为身上有血迹,肯定会更换服装,通知主机,将蜂巢内所有的通行证立刻停用。”   与此同时,蜂巢上层,胡顺唐所在的休息区房间内。   胡顺唐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盯着乳白色的天花板,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虽然听见了门外匆忙的脚步声,但没有心情去关心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根手指放在墙壁的开关上,一上一下地按着,灯管熄灭了又亮,亮了又熄灭,眼前也逐渐昏花起来,出现了闪烁的小点。   每当灯光熄灭下去,眼前一黑时,就会浮现出一个新的画面,有时候会是胡淼的笑脸,有时候会是盐爷的那双眼睛,有时候也会出现廖延奇吞噬腐尸肉的场景,还会看到白骨在他面前割破手腕,鲜血直流……无论他采取什么样的方式,都没有办法使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好好入睡,镇魂棺事件后,他带着莎莉返回广福镇棺材铺中,一直就没有真正的睡过一次好觉,每天晚上七八点上床,也要睁开眼睛躺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入睡,詹天涯训练他的那段时间,虽说睡眠质量还行,但也是因为身体太过于疲劳导致。   想到这,胡顺唐爬起来,翻身趴在地上,开始做起俯卧撑,速度很快,他想让自己的身体疲惫起来,这样才能够平静下来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有什么东西在前方等待着他,一切都只是未知数。   隔壁的房间内,莎莉蹲在床边的角落处,下巴垫在自己双膝上,如今对她来说,每过一个小时,就临近她离开胡淼身体少一小时,不知道要过多少个小时,她就只能返回到半年前的那个状态,被困在一个洋娃娃中,除了哭泣,没有办法说话,与人交流,那东西甚至还威胁她,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是敢发出任何声音,那么就将洋娃娃扔进火炉之中,让她彻底魂飞魄散。   许久,莎莉终于起身,打开门,站在胡顺唐门前,伸手要去敲门,但手指快碰到门的时候,却又拿了下去。两个士兵从走廊上经过,虽然眼光并没有落在莎莉的身上,可莎莉依然能觉得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甚至认为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占据了胡淼的身体,认为她应该滚出去,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终于,莎莉还是敲响了门,敲了许久后,胡顺唐才满头大汗地打开门,开门后见是莎莉,便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聊聊。”莎莉低着头回答。   胡顺唐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虽然也很累,但还没有累到倒头就可以睡着的程度,开门让莎莉进来,随后一指旁边的单人沙发说:“坐,要喝水自己倒。”   简单地说完后胡顺唐又开始做俯卧撑,做了不知道多久,一边做一边在走神,完全忘了莎莉就在自己身后看着,终于他累得趴在地上,再转过来的时候看到莎莉,知道自己遗忘了对方,却又不愿意说句抱歉,反而质问道:“你不是要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莎莉虽然灵魂离体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儿,但过了百年,已经成熟了许多,知道胡顺唐丝毫就不在意自己,强忍着眼泪,顿了顿才挤出一个笑容说:“我看你忙着,没敢打扰,你先忙吧,我困了,先回房间了。”   说罢,莎莉装作打了一个哈欠的模样,伸了个懒腰,实际上只是为了要掩饰夺眶而出的眼泪。胡顺唐看见莎莉眼角涌出的大滴眼泪,也知道打哈欠不可能流出那么多泪水来,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毕竟看着这个外表、说话声音和胡淼完全一样,但内在却是莎莉的“怪物”,他就是张不开嘴。   一直到莎莉走到门口,打开门,胡顺唐才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估计一路上会吃很多苦,遇到些……危险,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会保护好我,只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是胡淼的对吗?莎莉心里这样问,但却使劲点点头说:“谢谢,我会好好保护胡淼的身体,你放心,这件事完后,我会自己离开,放心,多谢照顾。”   莎莉说话的时候没有转头,开门离开,又将门轻轻带住,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想要抑制住决堤的眼泪,可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胡顺唐不知莎莉还未离开,慢慢走到门口,额头贴着门口喃喃道:“淼淼,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   莎莉听到这句话,抹去眼泪,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胡顺唐听见脚步声,赶紧将门打开,听到的却只是莎莉的关门声……   蜂巢停尸房内。   詹天涯、宋松、曾达、张晋等人围着刚刚从通风管道内弄出来的那具以为是夜叉王的尸体,尸体依然是先前曾达所看到的模样,后背上插着一柄手术刀,身上所别着的通行证也没有丢失,换言之,夜叉王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但先前从单人牢房离奇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詹天涯双手撑在停尸床边缘,埋头盯着地面道:“夜叉王在耍我们。”   张晋盯着尸体:“就算他耍我们,可是没有理由,他怎么可能……”   詹天涯侧头盯着张晋,冷冷地说:“押送他回来的时候,我说过要单人囚禁,不能与其他犯人有接触,就连内部人员也不能轻易与他有接触,饮食起居都要完全封闭,安防等级与白骨相同,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张晋解释道:“我看资料上写着的危险等级系数并不高,而且……”   “没有而且。”詹天涯冷冷道,“没有理由,没有借口,这个人是重犯中的重犯,还是个疯子,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断他的行为。资料上所写的危险等级系数不高,那是因为资料有两份,一份是初级权限,一份是高级权限,你在蜂巢呆了这么些年会不知道?”   张晋看了一眼曾达,想要求助这个老上司,虽说他与詹天涯平级,但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应对他的质问。   “蜂巢已经完全封闭,安防等级也全部提高,他想要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曾达安慰着众人,同时也安慰自己。   “但不可能一辈子都把蜂巢给关死,总有打开的一天,而且通风口也不可能完全关闭二十四小时,空气用光了,里面的人都得活活憋死,再说明天清晨还得送胡顺唐他们离开。”詹天涯直起身子来,盯着那具尸体。   “万一他……早就越狱了?”宋松提出这个疑问,“这一切只是他想耍耍我们呢?”   “不,夜叉王虽说是个疯子,但做事不是全无理由,看似没头没脑的事情,恰恰就隐藏着他的主要目的,他没有走,还在这里,一开始玩消失,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他越狱了。”詹天涯肯定地说,眼睛还盯着眼前那具尸体。   正文 第十五章[借尸还魂]   “那怎么办?”曾达问,用平常的刑侦办法来对付夜叉王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对这种异事案件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恢复普通等级,开启蜂巢出入口,解除警报,向上面报告还是说夜叉王越狱,我相信夜叉王之所以要将那具墙上的尸体弄成血修罗的模样,就是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白骨身上,忽视他的存在,可事情恰恰相反,我们根本不会担心白骨,因为如果白骨要从那种地方逃得出去,只能证明一件事。”詹天涯道。   “什么事?”张晋问,宋松和曾达也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道:“……只能证明他真的不是人,是神,有神吗?有神的话,这个世界早就被毁灭了。”   詹天涯说完之后离开,叮嘱正在那取证的人员细心些,走到门口时又转身回来说:“哦,对了,上面批示过了,这些尸体不要留在这里,明天清早送胡顺唐走后,就扔到沙漠中埋了,做好消毒工作,不吉利。”   曾达听詹天涯说了“不吉利”三个字,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具怪异的尸体。   第二天清早,刚过七点,走廊中就响起阵阵音乐声,胡顺唐睁开朦胧的双眼爬起来,快速在浴室中冲了一个澡,穿好衣服,开门时却发现詹天涯已经站在门口,靠着墙壁,手中提着一个黑色防水旅行包,见胡顺唐之后便将那个包交给他,说:“包里面的东西大概你用得上。”   说罢,又凑过去低声道:“五禽骨粉和棺材钉等东西,我找其他人给你准备,回到四川后,你去省城送仙桥有家卖香蜡纸钱的地方,叫‘六道斋’,去找郑老板,说来取老家寄来的腊肉香肠就行了,关于那个图财的资料,我装在包里面的文件夹中。还有,这里有三万块钱,能开发票就开发票,不能开的你自己拿一个本子记上,回来得说明用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经费,虽然不多,但暂时应该够用,有其他需要,你联系我就行了。”   胡顺唐接过东西,此时莎莉的门打开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侧过头去避开对方的目光,詹天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是觉得两人有些怪异,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莎莉说:“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我在最外面的大厅内等你们。”   詹天涯走后,胡顺唐和莎莉又各自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跟随着前来接他们的士兵向来时下车的鸡蛋型洞穴中走去。   洞穴中,一辆黑色的福特已经发动在那等着,詹天涯站在车前,靠在车门前方,叼着自己那支烟,破天荒戴了一个墨镜,仰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胡顺唐和莎莉走近后,詹天涯打了一个哈欠,拉住正要开车门的胡顺唐说:“我给你找了一个伴儿,估计你不会反对,但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活着将他带走,事情办完后活着将他带回来,如果他逃走,你要负连带责任,最严重的就得代替他下半辈子就住在这里。”   说罢,詹天涯松开了手,胡顺唐拉开车门,竟看到在车后座上换下了囚服穿着合身的中山装,却依然拿着那串佛珠在手中的盐爷。盐爷向胡顺唐笑了笑,蓄起来的胡子被剃光让人一眼看上去很不舒服,但胡顺唐依然很高兴,不管怎样,有盐爷同行,总比派一个陌生人要靠谱。   “谢了。”胡顺唐说。   詹天涯却不接受他这个“谢”字:“别谢我,工作需要,又不是释放他,人还是要回来的,总之你记住我的话,活着带走,活着带回,八个字,刻心里边,别忘了,否则咱们一起倒霉。”   胡顺唐听完也是一笑,毫不示弱地说:“我说谢了,是指谢谢你半年来对我的教导,别会错意了。”   詹天涯笑了笑,拍了拍车门道:“走吧,我不陪你们去了,免得节外生枝,其他的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詹天涯冲开车的军官招招手,示意可以出发。汽车掉头来到门口,随后飞驰而去,那辆越野车离开之后,另外一辆载着昨夜“事故”后需要掩埋尸体的步战车则向沙漠的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步战车行了一个小时后停下,车上的五名军人下车,随后开始动手挖坑,一边挖还一边埋怨,为什么上面还违反规定把尸体弄出来掩埋,要是被人发现了事情就大了。   掩埋尸体的工作前前后后足足干了三个多小时,随后五名军人驾着步战车返回蜂巢。   同一时间,离尸体掩埋地五百米开外的一座沙丘后,全副武装,穿着沙漠伪装的詹天涯、宋松和吴军三人趴在那,宋松将摆在面前的有沙漠涂装的09式大口径狙击步枪上膛,从瞄准镜中观察着尸体掩埋地,仔细搜索着。   吴军作为副射手,在一侧也预备了一支88式狙击步枪,趴在那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詹天涯则放下望远镜,翻身躺在沙丘的背面,戴着墨镜的眼睛却是闭着的,只是问:“应该没动静,没有这么快,如果真的是借尸还魂,这家伙还得有十几分钟才会……站起来。”   吴军听着詹天涯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表示很不可思议。   宋松目不转睛地盯着掩埋地,问:“总指挥,你就那么肯定夜叉王就混在那堆尸体中?”   “非常确定。而且就藏在昨天摆在我们跟前的那具尸体中。听说夜叉王消失的消息,回来第一时间我就查看过监控录像,发现当天晚上有三十五秒的时间监控录像出现了问题,这三十五秒的空白时间对夜叉王来说足够了,就算是你宋松,要想逃出来也不难,况且就如曾达所说,夜叉王所用的就是借尸还魂,别忘了,这家伙的特长是养鬼,说不定早把自己变成什么怪物了,对身体仅仅只是一种需求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以李思维的身份出现在省医院里,而我们却查不出来任何线索的主要原因。”詹天涯擦去太阳穴两侧的汗水,“曾达判断得没有错,最后那具通风管道中的尸体的确是夜叉王,他很聪明,一开始接近了那个犯人,与那名犯人进行了某种身体上的转移,随后第二天白骨配合夜叉王将其‘杀死’,因为那时候那名犯人早就死了,所以不存在杀死这一概念,随后白骨被单独关押,而夜叉王利用那三十五秒的空白让自己原先的身体自动消失,别忘记了,我们自己有焚化炉。”   “你是说夜叉王已经实现了能够让自己在不同的人身体内转移?”宋松依然看着光学瞄准镜内。   詹天涯点头:“对,不过我推断活人是没有办法,只能利用尸体,后来曾达询问过省医院的院长,半年前省医院一次体检,李思维找借口没有参加,因为一参加就露陷,一个还在行走说话吃饭的人,突然没有了心跳脉搏肯定会引起轰动!”   宋松点头:“好像这是唯一的答案,他进入那个犯人的尸体‘死’了之后,尸体会被运送到停尸房,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下‘复活’,杀了所有的人,因为一般情况下停尸房的工作人员不会佩戴武器。随后他藏在某具尸体内,把警报重新连接,又将原先那具犯人的尸体打扮成为血修罗的模样挂在墙壁上,等着我们前往。我们看到之后,再操控尸体作势攻击,我们当然会还击,同时他起身逃跑,曾达再追击,到了无法逃脱的隔间内,随后倒地,因为那时候我们只知道他会利用所养的鬼控制尸体,还不知道借尸还魂这一手,所以认为那仅仅是一具尸体,曾达意识到不对劲,再返回,发现原本那具‘血修罗尸体’不见了,看守的士兵也离奇死亡,于是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血修罗尸体’上,认为那是夜叉王,可恰恰错了,这金蝉脱壳玩得很高明,但也很愚蠢,蜂巢只要一关闭,人员通行证暂时废除,他根本跑不了。”   “不。”詹天涯否定道,“他只是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就行了,等待再杀死一个人,以那个人的身体离开蜂巢就行了,不过他赌了一把,赌我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揭露,相反会将他放走。”   吴军扭头盯着詹天涯,很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因为我真的会故意放他走,否则我不会在昨天晚上当着那具尸体的面,说出那一番话,说要解除警报,其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做个交易,让他安分一夜,不要杀人,好好呆在那,今天清晨我会送他离开。”詹天涯道。   宋松和吴军同时吃了一惊,吴军忙问:“放他走?你疯了!我以为你让我们来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把他击毙!”   “击毙?”詹天涯翻身起来,坐在那说,“白骨告诉胡顺唐要杀死夜叉王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杀了他,那是最简单的办法,但现在他使用的方法我们根本杀不了他,把他关在蜂巢,等于给了他一个杀戮的天堂,因为在那里无论他杀多少人,我们除了内部求助之外,毫无其他办法,难道把这里存在的东西披露给全世界?那只会沦为其他国家同行们的笑柄,还会给国家丢脸,再说,我们也必须要找到牧鬼箱……”   “牧鬼箱?”吴军很纳闷,宋松倒是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因为他跟随詹天涯以来,就一直在寻找那件东西。   正文 第十六章[放虎归山]   上世纪八十年代,蜂巢刚刚建好的时候,古科学部就流传了这么一个说法——牧鬼箱的秘密如果被人发现,并且加以利用,其威力不亚于一颗核弹。在当时全世界核武至上的大环境下,这种言论根本不算是危言耸听,二战时期希特勒也组建了特殊部队,寻找西方神话和传说中的神器,想将之用于战争。   古科学部后来下令,牧鬼箱这个东西一旦发现就必须彻底销毁掉。可古科学部面临的危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办法分出专门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詹天涯自己找了五年,没有任何头绪,该去的都去了,该挖的都挖了,最疯狂的时候甚至差点打报告要开秦始皇陵。当然被上面直接给骂了回去,因为那实在是太荒谬,打开那个地方,光是水银毒,就可以使方圆几十公里内一切喘气的东西全给杀死。   “白骨提到牧鬼箱的时候,我很吃惊,不过倒认为那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通过夜叉王找回来,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当然也会徒增更多的麻烦。不过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牧鬼箱,我们现在幸运的是夜叉王仅仅只是个疯子,不是某股势力,如果被某种势力,亦或者恐怖分子加以利用,就彻底没救了,那我们面临的就不是个体案件,而是可怕的战争。”詹天涯扭头看着身边的两人,“昨天晚上曾达面对那具可以行动攻击的尸体时,你们都看到了,如果普通的百姓面对这种东西完全是束手无策的,这不是电影,他们也不是什么僵尸、丧尸。传说中牧鬼箱可以创造成千上万这样的东西,只要有尸体有灵魂就可以创造,每时每刻都以倍数增长,不要说中国,全世界都完蛋了。”   吴军吞了一口唾沫,那东西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在监控录像中看到已经够骇人了,他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如果是普通的士兵,先不要说那东西看起来是那么好对付,心理上就没有办法承受。再说,他本属于内勤人员,没有参与外勤行动组的任务,对于这种怪异的事情很少看到。   “这次的事情是违反了规定,还把你们给牵扯了进来,算我欠你们两人一个人情,要是事情出了岔子,我会独自承担这个责任,上面追问下来,就说我哄骗你们在先,到了这里后又用官衔压你们不说,还把枪管抵在你们脑门上。”詹天涯淡淡地说,算是一种恳求。   吴军笑着摇摇头,没有答话,上面的人怎么会相信这种话?宋松拍了拍自己面前的09式狙击步枪说:“难怪你从枪械库中把这个东西给弄了出来,说是要执行特殊任务使用,我还以为你要去打什么怪兽,结果目的是为了自己背黑锅,不过这东西没有列装部队,只有极少数特种部队配发,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放夜叉王走呢?还是想在沙漠中射杀他?这一颗子弹打在他身上,不管他是什么东西,都会变成一堆碎肉。”   “那可是个怪物……要想杀了他肯定得有特殊的办法,我还没有找到关键在哪儿,不过这次我违反了规定不说,要是做不好还愧对那些死去的战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我也不奢望他们能够原谅我。”詹天涯把手腕放在额头上,挡住天空照射下来的刺眼阳光,“我的目的很简单,如果夜叉王从沙漠里面爬出来后,要想反悔约定在蜂巢大开杀戒,你们就随意开火,把带来的子弹全都给打光都行。”   “等等!有动静了!”拿着望远镜的吴军忽然说,一只手把旁边的88式狙击步枪抱起。   詹天涯一个翻身,拿起自己的望远镜,看着埋尸地,果然看到其中一个埋有尸体的沙坑中间有了抖动,然后周围的沙开始向中间收缩,紧接着一只手突然从沙漠下伸了出来,随后是另外一只手和头颅,紧接着是身体,没过几分钟,原本昨天摆在詹天涯面前的那具尸体就从沙漠下钻了出来,站在沙漠之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从夜叉王钻出来的时候,宋松就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只要他行走的方向朝向蜂巢,走上十步,宋松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就会扣动,将他脑袋直接轰碎。吴军见到这一切,几乎不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果然和詹天涯所说一样……   夜叉王反背着手,将背后那柄手术刀取了出来,拿在手上,手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随后他露出笑容,高举着手术刀,朝向詹天涯等人所在的方向晃动着。   “他在说谢谢。”吴军看着手术刀反射出来的光说,那和海军所用的灯语一样,只是不同于国际上用的摩斯码,因为中国海军规定灯语表达是用汉语拼音。   宋松也看到了,有些奇怪地问:“这家伙当过海军吗?他说谢谢,难道说知道我们在这,也知道你会放他走?”   詹天涯放下望远镜:“他当没当过海军我不知道,这家伙从前的经历完全不详,我估计连他最早犯案时候的通缉令上的照片,都可能不是他本人,还有他不是知道我会放他走,而是知道我很想找到牧鬼箱,这家伙是个……聪明的疯子。”   宋松一言不发,食指扣在扳机上,一直等夜叉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缓缓前去,走到连瞄准镜中都看不清楚人影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枪,退膛,上了保险后说:“任务完成,可以返回了。”   吴军也松了一口气,虽说带了枪,但没有人愿意在执行任务时开枪,想开枪的往往都是菜鸟,不知道意外情况发生,倒霉的最终还是自己。   詹天涯翻转身子,躺在沙丘上,张开四肢,喃喃道:“希望这次赌对了……胡顺唐呀胡顺唐,你小子这次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另外一方面,载着胡顺唐、莎莉和盐爷的福特车,依然还是走的那套程序,只不过这次下了越野车,再上直升机,直升机将他们带到的是一个陌生的机场,在那里有一辆出租车等待着。然后出租车又行了好几个小时才来到了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转乘民航飞了三个小时到了成都。   一路上,盐爷、胡顺唐和莎莉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知道在公众场合下不适宜聊下面要做的事情。从机场离开,坐出租车来到室内,原本胡顺唐打算住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九眼桥川大外的红瓦寺附近,可转念一想,还是去个连自己都陌生的地方要安全许多,于是转到了离那也不算太远的红星路上,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盐爷和胡顺唐一间房间,莎莉自己一间房,安排妥当之后,夜色已晚。莎莉知趣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离开,方便盐爷和胡顺唐商量之后的事情。   盐爷照旧用简易茶具泡了些茶水,给胡顺唐倒了一杯,胡顺唐接过杯子一句话未说,只是握住,眼神有些呆滞。盐爷轻声道:“放心,我是不会跑的,我罪孽那么深,往哪儿逃也没有用,迟早要还。”   胡顺唐抬头看了一眼盐爷,摇头道:“不是,我没有想这个事,我是担心和上次一样,最终救不了胡淼不说,事情反而会变得复杂。”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就像一条线一样,但这条线却是在世间到处交织,你的线可能与胡淼连在一起,但你却不知道百年前其实莎莉的线也在不知不觉中与你连在了一起,有些是宿命躲不掉的,既然老天爷告诉你还有机会,哪怕是个谎言,都证明了你和胡淼之间的那条线还没有断,不要灰心。”盐爷安慰道。   胡顺唐笑了笑,算是给了盐爷回应。   盐爷拿着一张先前在报亭买的旅游地图,翻查到了郪江镇,想了想说:“郪江镇也算是个有名的地方了,说牧鬼箱在那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什么?”胡顺唐问。   “那里曾经出过一件青铜器,叫商父乙鼎,不过那都是清朝末年的事了,那时候在蜀地发现那种东西,很是罕见,因为足以证明了在商朝时期有人已经迁移到了川北,因为那种青铜器在商朝时期完全就是家族身份的象征,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盐爷解释道。   胡顺唐又问:“那和牧鬼箱有什么联系?”   “有没有直接的联系,我说不好,仅仅只是知道这个与商朝时期人们对鬼的敬畏有着联系。”盐爷喝一口茶,放下茶杯,“顺唐,你对青铜器有多少了解?”   胡顺唐摇头:“几乎不了解,除了上学的时候背下来的那个叫司母戊大方鼎的东西,其他的在心里完全是一连串问号,这一年来,只顾得上查看奇门遁甲和风水命理方面的书,忽略了其他的。”   盐爷点头:“嗯,多看书好,不过我了解得也不多,也只是因为从前想多了解下开棺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顺便查看了下其他的资料,当然最多的还是听年轻时候我师父的一位朋友聊起过。”   正文 第十七章[青铜时代]   中国青铜器,也分古代、近代和现代,当然近代和现代青铜器大多数都是工艺品,并不与生活有密切的关系。但中国古代青铜器,主要泛指商代与西周时期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以铜质为主,加入少量的锡和铅浇铸而成,因器物的颜色为黄中带青灰色而得名。青铜算是一种合金,纯铜即为红铜加入少量锡则成为锡青铜,加入少量的铅则为铅青铜,加入少量的锡和铅则为锡铅青铜,加入少量的锌为黄铜,加入少量镍则为白铜,因合金成分不同分为不同的颜色,但青铜这个名词是后世也就是现代人所起,在中国古代,人们习惯把铜称呼为“金”或者“吉金“,而把现在我们称呼的金叫做“黄金”,两者在称谓上有着严格的区分。青铜则是中国古代对合金的首创。   中国的青铜器时代具体可以追溯到什么时期,不能完全断定,但可以判断绝对不晚于公元前2000年,而且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公元前300年还有大量青铜器在被制造和使用,存在于中国历史上夏、商、周、春秋、战国时期,时间至少持续了1500年,到汉代还在制造青铜器。而青铜器的使用则主要是生活用具、劳动用具、生产用具以及最重要的祭祀。   青铜器在商朝达到一个鼎盛时期,被誉为“轮贵贱,别等级”的作用,作为贵族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也成为王权的标志。而在当时,人们的生活用具,庶民和自由民还算好,奴隶是不配合使用任何生活用具的,但只有位高权重的才能使用青铜器。   盐爷道:“‘箱子’这种称呼,我记得在当时是没有的,最早在夏朝只有箱柜这两种东西,但这里的‘箱’所指的是马车内存放东西的地方,而‘柜’的模样却很像我们现在所说的箱子。当然那个时候还有‘匣’,形式与‘柜’几乎没有区别,只是要略微小一些。一直到了汉代,才有了‘箱子’这种称呼,那时候‘箱子’用来存储衣被,又叫巾箱或者衣箱,体型较大。”   胡顺唐道:“盐爷,照你的意思说,‘牧鬼箱’这个东西的存在,并不是商朝时期的,而是在很久之后的汉朝?”   盐爷点头:“如果按照字面上对称呼的分析,应该是这样没有错。但在商朝时期,还有两种被称为‘禁’和‘俎’的东西,这两种东西都是当时祭祀所用的东西,‘俎’是用来放祭品的东西,在不祭祀的时侯则是用来切肉的砧板,‘禁’则是用来在祭祀时候承受祭器,是放酒具的东西,算是当时的家具,不过他们都是铜器,并不是木质家具,那牧鬼箱如果真的是木质的,能否存放千百年的时间还是个问题。”   胡顺唐心想,那镇魂棺都是从先秦时期出现,到现在多少年了?还不是一样好好的,这种东西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想,关键的问题去郪江镇之前,要先找到白骨所说的图财,为什么要找图财?   胡顺唐此时才想起来詹天涯叮嘱过,关于图财的资料就在那个装备包内,于是起身在那个包内翻查了一番,才发现里面大部分是登山装备,但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只是那个手电看起来比较坚固,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当做棍子使。   从包内翻出詹天涯所说的那个信封来,文字资料较少,大部分由图片组成,其中大多都是文物的照片。   从资料上来看,图财只是这个人的江湖绰号,因为对金钱的喜爱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拿性命来换。图财本名叫曹强,原籍陕西西安人,早年做些小本买卖,因受人鼓动参与过文物倒卖勾当,被抓捕后判劳改一年,刑满释放后开始跟随曾经的老乡在混迹影视圈,跟随那些个剧组当场务,也就是现场燃个烟饼,搬个轨道,端茶倒水等这些活儿,做了几年,没有什么起色,但也做到了场务头,眼看着或许能当个现场制片,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又返回家乡,跟着表哥开始发起了死人财,也就是盗墓。   2009年除夕夜与表哥在盗墓时,因为使用炸药不当,另外一个同伙被当场炸死,表哥也因为盗洞垮塌,被活埋在了里面。为了救自己的表哥,曹强无奈只得报警,警察赶来后,再挖出来发现表哥已经活活闷死,随后被逮捕,法院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因为表现良好,已于2011年10月出狱,但未回到西安老家,而是定居于四川省泸州市,现在在泸州市市郊张坝桂圆林中的农家乐帮工。   盗墓的?但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胡顺唐看完后将资料递给盐爷,自己寻思起来,按照法律规定,这个人曾经参与过贩卖文物,虽说是受人蒙蔽,但后来又因为盗墓被捕,怎么会只判了三年?仅仅是因为他表哥被埋在里面闷死,法院念其死了亲人,从人道角度考虑轻判?这不太可能,这人也属于二进宫,原来有好好的场务活儿放着不做,非要回去干那种勾当?这没理由呀。   盐爷都没有看完资料,只是看到那人因为盗墓被捕,就放下了,说:“是个狗日掘冢的。”   胡顺唐从盐爷的语气和表情来看,肯定是从心底瞧不起这个绰号图财,真名叫曹强的家伙。不过那也是不可避开的事实,无论是地师、开棺人亦或者赶尸人,都不想和掘冢盗墓贼有半点关系。胡顺唐还知道,曾经有一部分盗墓贼,明白进入古墓后会有离奇的事情,特别是在开棺时,所以就遍寻开棺人同行,威逼利诱其和自己同伙,在得手后又将其残忍杀死。   “干这种勾当的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没有好下场!在古代,掘冢就要掉脑袋,可不管你是什么主犯从犯,抓起来就砍,甚至普通百姓杀死盗墓贼都不违反律法,还值得赞颂!这种有损阴德的家伙,难道非要和这个人一起同行?”盐爷很不愿意和这个叫图财的人在一起,要真在一起,估计少不了白眼和讽刺。   胡顺唐有些为难:“但是白骨说过,必须要找到这个叫图财的,否则的话没有办法找到牧鬼箱的所在地。”   盐爷不语,只是喝茶,喝完了好几杯茶才说:“既然如此,我想估计牧鬼箱是藏在某个古墓之中,这个人也许知道些什么线索,有个办法是让这个人告诉我们所在地,我们自己去。如果不行,不能够按照我们自己的方式来进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是坚决不愿意和这种人同行。顺唐,你要记住,人必定会犯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坏事……”   说到这,盐爷停顿了一下,开始拿起旱烟杆给自己装烟叶,边装边说:“像我一样就是做了坏事,永远无法原谅。”   胡顺唐听到这,安慰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因为盐爷说的是事实,他所做的事情的确没有办法能够原谅,那都是一条条无辜的性命,况且他亲手杀死的唐天安还是他的亲孙子,只得把话题扯回到图财身上:“盐爷,我看那个图财的性格也是爱钱,现在我们身上充其量只有三万块钱现金,先前和胡淼做点小买卖,有点积蓄,也只有两万多块钱,加起来差不多五万,我想如果那古墓中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五万块钱也收买不了他。”   盐爷皱起眉头道:“那他还想不想要命了?”   胡顺唐一听,知道盐爷脾气上来了,于是干脆不说话。   盐爷那句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因为他从前手中死了那么多条人命,现在再说这句话,就显得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立刻改口道:“顺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胡顺唐笑笑:“没什么,我知道,但这种人就算怕死,你逼他,他转身就告诉你一个错误的地方,我们扑个空就不好办了,我想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盐爷“嗯”了一声,又道:“顺唐,你和胡淼存的那个钱就不要动了,我也有点积蓄,但估计都被没收了,但是我除了那两本书之外,还有个宝贝,是汉代金铜饼,早年一个找我算命的商人赠的,市面上也值不少钱,如果遇到个喜欢的,说不定能卖个高价,胡淼事情解决了之后,你们觉得要是合适,我做个媒,你们就把事情给办了吧……”   胡顺唐哪知道盐爷想得那么多,想了那么远,甚至都想到自己和胡淼结婚的事情上了,但也心知盐爷把自己当亲人,特别是心知自己杀了亲孙子唐天安之后,更是将自己看做了亲孙子一样,也不好说其他的,只是默默点头,心里虽愿意,却又担忧现在自己这个身份会招惹来越来越多的麻烦。   正在此时,房间门被敲响了,胡顺唐心知是莎莉,嘀咕着这人真说不得,说曹操曹操就到,但随即又想到是有着胡淼身体的莎莉,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前去开门。   打开门来,见莎莉站在门后,换了一身收腰的羽绒服,但目光却故意跳过胡顺唐,看着沙发上的盐爷说:“盐爷,饿了吗?我去给您买点吃的。”   盐爷毕竟年老,走过的桥比胡顺唐的路多,得知镇魂棺这件事始末,又一路上细心观察了胡顺唐和莎莉,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莎莉同时也是在询问胡顺唐吃不吃东西,干脆道:“我有点饿,但太累了,你们俩出去帮我买点吃的东西回来。”随即又故意说了几样不好买的东西,寻思让他们单独多呆一会儿,消除点误会,因为毕竟错不在莎莉。   胡顺唐“嗯”了一声,穿了外套,出门和莎莉一起离开。   正文 第十八章[意外]   两人走到酒店楼下,谁也没有动。莎莉不熟悉这个地方,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而且盐爷所说的几样吃的,什么灯影牛肉、棒棒鸡、老妈兔头还有什么甩酒都在什么地方买。这些东西她听都没有听说过,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胡顺唐则是因为看着莎莉身上穿着那件收腰的羽绒服,心里更不痛快,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买给胡淼的礼物。莎莉用着胡淼的护肤品,穿着胡淼的衣服,说着胡淼的话,还有胡淼的样子,这一切都让胡顺唐心中很难过,就好像是胡淼死了,但这个世界上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与她长得完全一样,就连说话声音都一样的人。   胡顺唐还记得,从前胡淼常说,她相信有平行世界在,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一定有另外一个胡淼,有着完整的家庭,父母没有离婚,和姐姐也能和睦相处,但做着现在这个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胡顺唐便问:“你觉得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胡淼想了想说:“和你一样,去死一次,再复活。”   这种戏言想不到真的成为了现实,至少前半段成为了现实,至于能不能复活,就看有没有那个造化了。   “我们去哪儿?”莎莉开口问道,将胡顺唐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嗯?”胡顺唐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指着街对面的商报大楼说,“去街对面吧,我记得在那有家老妈兔头,先买那个。”   “好。”莎莉答道,见胡顺唐笑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顺势便问,“我可以叫你……唐哥吗?我听他们说,都应该这么叫。”   胡顺唐尽力不去看莎莉那张“胡淼”脸,点头道:“随你的便吧,走吧,先过街。”   说罢,胡顺唐抬脚就向街对面走,恰好是行人绿灯,但莎莉却没有动,听见那句“随你的便吧”心里一下就阴沉了起来,胡顺唐跑了几步,见莎莉还站在那没动,心急红灯亮起,再过街又得等上一会儿,拉了莎莉的手就往街对面跑。   莎莉被胡顺唐拉了手,算是“破涕为笑”,心里有些高兴,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跟着胡顺唐飞快地过了街,过街后担心一直拉着胡顺唐的手,造成他的不高兴,干脆自己主动将手给松开。   与此同时,站在酒店窗口看着两人的盐爷笑了,刚把旱烟杆凑在嘴上,房间内电话就响了起来,盐爷侧头看着一直在鸣叫的电话,随后走到床头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一个声音道:“先生,客房服务。”   “欢欢?”盐爷对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刘振明,下意识就将刘振明的乳名给叫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刘振明没有表现如从前那样反感,而是比较冷淡地说:“00968,情况如何?”   盐爷原本有些笑意的脸沉了下去,听刘振明叫了自己在蜂巢的编号,便知道他已经进了古科学部,并且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只得按照规矩回答:“00968到!情况照旧!顺唐和胡……胡顺唐和莎莉两人出去买吃的了,一路上没有出现意外情况。”   “腊肉去取了吗?”那边又问。   “没有。”盐爷回答。   “我会想尽办法跟着你们,保护你们的安全,请自己保重。”刘振明说完便挂了电话。   盐爷放下电话,拿着话筒在那,不明白为什么刘振明要打这个电话来,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刘振明也仅仅是想和自己说句话,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在胡顺唐和莎莉离开后,打了电话来房间?他一定就在这附近监视着。白狐盖面事件结束后,这也是盐爷第一次和刘振明对话,甚至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往日待自己如亲爷爷一样的孩子。   重新坐回沙发上,盐爷抽着旱烟在那发呆,心里略感有些不安。其实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没有告诉胡顺唐,那便是关于牧鬼箱这个东西,他早年也听说过,甚至还有心前去寻找,不过那也只是大海捞针,这就罢了,关键在于那个奇怪的夜叉王,照胡顺唐的说法是一个利用养鬼杀人的家伙,习练过这种邪术的人十分难对付。养鬼术这种东西,初级者仅仅是可以控制小鬼做一些小事,而数量也不超过两只,但聪明的人一般不会将养鬼术深挖,因为那会伤及自己的性命,就如咒符术之中的诅咒术一样,搞不好就会反噬到自己。   养鬼,初级者,首先要寻找到新死之人,一般都以孩子为主,因为孩子在死亡后,灵魂会无意识留在身体周围徘徊,留恋自己的身体,一旦带走尸体,灵魂也会跟着尸体离开,用特殊容器装好尸体后,以雌性动物的鲜血让孩子的灵魂逐渐苏醒,并且慢慢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其后再开始与已成另外一种形体的灵魂进行交流,同吃同住。在这段时间最为重要,吃任何东西都必须先供小鬼,就算睡觉也得先请小鬼上床,这是必要阶段,达到养鬼人与小鬼之间有一种共生的联系,就等于是一个人领养了一个孩子,两人之间必须要建立亲情是一个道理,做得好,两人的之后的配合就会变得默契,一个眼神,举手投足对方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做得不好,只能放弃,焚烧纸钱,送小鬼上黄泉路,可切记不能硬留在身边,否则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养鬼法子,那便是自己动手杀死孩子,在留住对方灵魂的同时,加重其怨气,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以强硬手段留住对方,不过这样做十分冒险。   从胡顺唐的描述来看,夜叉王应该属于后者,加之这个家伙脾气古怪,思想怪异……   盐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想到胡顺唐说到阿柱在水牛坝村中见到廖延奇之后,非常害怕。如果说阿柱真是夜叉王以小鬼控制的尸体,那么夜叉王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养鬼术的一个顶峰,远隔千里之外都可以控制,但一定有某种媒介来联系他与小鬼之间,否则那小鬼早就无法控制。   盐爷坐在那沉思着,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胡顺唐和莎莉才回来,虽然没有把东西买全,但盐爷还是很高兴,看着莎莉有了笑容的脸,心里略微放心了,招呼两人吃吃喝喝,然后才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三人不敢贪睡,因为新年的关系,送仙桥附近很热闹,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找到詹天涯所说的那个叫“六道斋”的铺子,到了铺子门口才知道,除了香蜡纸钱之外,还卖很多所谓的古玩。   盐爷看着店子里面那些古玩,只是笑了笑,然后就站到一边去了,知道里面所谓的古玩全是赝品,有些连赝品都谈不上,以玻璃充玉石,售价都不算便宜,属于等着冤大头上门的地方。   门口那个戴眼镜,一副老师模样脖子上还包着围巾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张报纸翻阅着,见几个人进来了,也不起身招呼,继续看自己的。   胡顺唐走到那男人跟前,试探性问:“请问郑老板在吗?我是来取老家做的腊肉香肠的。”   男人放下报纸,抬了抬眼镜打量了一眼胡顺唐,接着起身进了里屋拿了一个纸箱子出来,放在胡顺唐面前,又拿起报纸继续看,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大庭广众之下,胡顺唐也不好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齐全,只得抱了箱子就和盐爷、莎莉两人离开,直接去了长途客运站,搭乘了去泸州的大巴车。上车之后,三人故意和后面的人调换了座位,坐在最后,坐定后盐爷便低声道:“知道刚才那个郑老板为什么不说话吗?”   “是个哑巴?”胡顺唐也觉得奇怪,但那时候以为是古科学部的人,不方便与自己交谈。   “不,她是个女人,之所以用围巾包着脖子就是为了不让有些过于细心的人察觉到她没有喉结,她不说话,是因为女人的嗓音略尖,一开口就露陷了。”盐爷道。   胡顺唐又问:“为什么一个女人要装扮成为男人的模样?”   “我进屋就看见在店铺上端那个财神后面放着的兽皮单面鼓,还有折叠好的一件衣服,衣服上有一面护心镜,我估计那个郑老板应该是个萨满女巫。”   “萨满女巫?”胡顺唐对‘萨满’这个词倒是不陌生,但充其量也是在玩一些游戏中见到,实际上自己对‘萨满’的意思根本不了解。   “萨满教是充满古精灵的原始宗教,认为精灵可以支配人,人也可以支配精灵。在我国北方一部分民族中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   “大部分属阿尔泰语系的民族。”此时莎莉在一旁插话道。   盐爷和胡顺唐很奇怪地看着莎莉,不知道莎莉为何会清楚这么多。可莎莉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插话,而且还说得那么准确,好像脑子中就存在着这些记忆,不过细想一下自己也便明白了,这些记忆都属于从前胡淼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莎莉,却没有说明,担心又勾起胡顺唐对胡淼的思念。   “莎莉说得对,除了我国北方外,还有相毗邻的西伯利亚,甚至从非洲经北欧再到南北美洲很多民族都信奉萨满教,萨满巫师大部分都是女性为主,就算是在欧洲不属于萨满教的其他当年被看做邪教的宗教中巫师都是女性,这就是为什么在中世纪的欧洲曾经出现了大批焚烧女巫致死的案例,萨满教的女巫通常都以治病为主,差不多和我们所称的跳大神很类似,戴上神帽,穿上神鞋和神衣,还有镶嵌有二十排相对对称的小贝壳的坎肩,他们认为贝壳属于与精灵沟通的特殊物件,神衣背后还挂着大小不等的铜镜,也有护心、护背的作用,作用就是为了照射妖魔,当然还有我先前提到的兽皮鼓。”盐爷解释道。   “那她为什么要故意打扮成为男人的模样?”胡顺唐还是不解这个问题。   “我想,大概是以为混教的原因吧,因为在古代宗教中,对原本宗教中的巫师改变自己信仰的惩罚很严厉,我看郑老板估计也是那样,否则不会在那个地方做买卖,而且还会帮詹天涯找到五禽骨粉的那些东西,对了,说起来你知不知道詹天涯是……”盐爷刚说到这,大巴车猛然刹住了。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前方,车内的人也纷纷起身,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司机看向车头前方,车内的服务员也起身,随后司机朝着车头方向破口大骂:“瓜娃子!你疯球了是不是?想死哇?大河没得盖盖,你咋个不切跳嘛?妈哦!跑到高速公路上来拦车!”   胡顺唐贴着窗户,看着车下有一个背着旅行包‘驴友’模样的人在那鞠躬道歉,然后挥手示意让他们打开门。司机不开门,但那‘驴友’立刻抽出了五张百元的钞票在那晃动。   车辆超载,要是被交警或者运管部门抓到,罚款都算是轻的,要是被你来个停运,特别是在春运期间,眼看着有大笔的生意没办法做,车老板只能气绝身亡。但很多大巴车司机和服务员为了在路上拣两个客人,充实自己的腰包,也根本不管那么多,只要给钱就上,这个钱就算是落在两个人自己腰包中了。   ‘驴友’那五百元钞票的威力实在是大,刚抽出来,原本还在骂娘的司机便停口,和服务员对了一个眼色,车门便“咔吱”一下开了,放那人上来。   那名‘驴友’上车后,站在车内两侧座位间的过道上,对大家鞠躬道歉,但抬起头来的瞬间,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胡顺唐,随后又移向莎莉和盐爷的身上。服务员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让那‘驴友’坐下,自己则抽出一个塑料凳子,放在门口。   “有古怪。”盐爷盯着那名‘驴友’,低声对胡顺唐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那人什么地方不对劲。   胡顺唐低头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盐爷说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但当自己的眼神于那‘驴友’对视的时候,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隐约有一种刺痛的感觉。相同的,在一旁的莎莉也突然难受起来,甚至有冲动要跳下车去。   一路无事,平安到达泸州后,三人下了车,但那名‘驴友’却不见踪影,胡顺唐着急找到图财,也没有找酒店落脚,径直叫了辆出租车就去了张坝桂圆林。   正文 第十九章[桂圆林中的秘密]   张坝桂圆林,顾名思义,张坝是地名,而桂圆林则是真真正正由一片桂圆树组成的林子,不过胡顺唐几人到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却与自己先前查看的资料大相径庭。桂圆林中部分地区已经被砍伐,旁边竖起某房地产公司的招牌,说是要在这里新建某商用住房。   三人站在那一片被挖得稀烂的建筑工地上,心里都很不痛快,原本一片好好的桂圆林,就这么没了,过于利欲熏心,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不过盐爷看了几眼后,倒是“咦”了一声,随后自己便转身往高处爬,爬到一侧山的顶端,又让胡顺唐扶着上了一颗树,随即掏出罗盘,查看了一番后点头道:“这个商人百分之百是找高人看过的。”   胡顺唐也爬上树,搀扶着盐爷,放眼望去,虽说在树上看,下面只是一片片林子,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却在林子之间有一条河流,从建筑工地选址上来看,必定是饶河而建,呈玉带状,略有些风水知识的人都知道,这叫做“玉带环腰”,普通人都能看出来,就例如现在城市中很多人选址开商铺,都尽量避开三角形的“人”字型岔道口,而要选择环形路段,就是避免犯了路冲,而环形的模样,也恰好和玉带形状相似,聚气但气不散,不尖,如果商铺本身主人受不了那种福气,相反会适得其反。   “阳宅选址地势要宽舒平正为上,藏风得水为要,这是基本,这里虽说是山,但山顶平坦,山中得水,林中藏风,山下便是长江,前后都带财,是上佳位,这种地势无论阳穴阴穴都算上佳,极好极好。”盐爷赞叹道。   胡顺唐也点头:“若居山谷,最怕凹凤,百年不鸣,若在平洋,先须得水,浅水龙息。”   盐爷刚要下树,又想起来什么,作势又要往树更上的地方爬去,胡顺唐无法阻止,只得在下面撑住盐爷的身子,盐爷坐在上面的枝头查看了一番,掏出纸笔在那写写画画一阵,撕下那张纸递给胡顺唐道:“旁边小山连体,是蜈蚣山,一般来说穿山而过,必有地水,我担心这滩流水有古怪,如不修坝拦截,恐防有变,再者,大面积的破坏环境,无端动土,破坏了风水,倒霉的还是后人……唉。”   胡顺唐觉得奇怪,盐爷担心这些干什么?不是来找曹强的吗?这里风水是好是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便问:“盐爷,这里风水好坏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盐爷答得也很奇怪:“暂时没关系,我们走吧,先去找曹强,找到之后,先不要提牧鬼箱的事情,由我来发问,你只管配合我好了。”   胡顺唐原本也不想主动提牧鬼箱的事情,虽然着急想尽快找到,但没有摸清楚图财到底知道多少实情前,关于牧鬼箱的资料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于是三人装扮成为游客,装成孙子和孙女领着爷爷出来旅游的,如果图财有所察觉,那就故意暴出第二层身份,盐爷是从成都来扫货的商人,胡顺唐和莎莉两个都是他的助理。   这样,有两层身份掩饰,多少能够套出点实情来,只有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说明他们三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在桂圆林中走了许久,三人发现这里的农家乐却不在少数,因为这里兴建了商用房的关系,来游玩的客人也很稀少,特别是在这个季节,虽说桂圆林内有些绿野仙踪的感觉,可却不是满结桂圆压枝头的季节,对这里农家乐的生意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詹天涯所给的资料上没有写明白图财在哪家农家乐中帮工,而桂圆林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有一个村子,农家乐大多数都是村民自己建的,养了些活鸡、活鸭,还在小河中自己围了水池养了些鱼。四处找了半个来小时,都没有找到关于图财的下落,询问中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曹强这个人是谁。   胡顺唐心想也许是曹强知道自己是刑满释放人员,但故意向当地的村民隐瞒了这件事,免得大家对他敬而远之,看来实在不行,只能去派出所查查他到底在哪家农家乐。不过这里却有一个疑问,既然曹强是刑满释放人员,为何偏偏不回陕西,要来到泸州这个地方?按理说要是打工的话,也不用跑到农家乐来,充其量一个月开一千多块钱就算了不起了,难道说这曹强想图个清净,要当个世外高人?   带着疑问,三人去了派出所,假装是曹强的亲戚,结果派出所也压根儿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离开派出所时,胡顺唐明白了,詹天涯之所以能够知道曹强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因为他们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但因为曹强仅仅是个普通人,所以没有上古科学部的监视名单,也算没有重视,但这样一来,要想在这个村庄中找到曹强这个人,就难上加难了。   临近傍晚,三人决定就在这里找个农家乐住下,于是找了家还在营业看起来房间不错的农家乐,唯一的遗憾就是临长江之地,相对来说比较潮湿,特别是这个季节,要睡觉前必须要用电热毯烘烤被褥至少两个小时以上,否则睡进被窝中就像盖着刚洗完还没有干透的被褥。   晚饭时,胡顺唐点了一鸡三吃,又弄了三碗鲫鱼汤面,算是当主食。东西一上桌,实在饿得不行的三人就将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盐爷身体不适潮湿,为了驱寒也喝了喝酒,胡顺唐因为开棺人九忌的原因,烟酒都不能沾,只得多喝了几碗鲫鱼汤了事。吃完饭后,三人付了钱,胡顺唐多了一个心眼,用普通话谎称自己是陕西的,问问周围有没有羊肉泡馍吃,还说想吃的是绵羊肉,而不是山羊肉。收钱的女老板摇头说农家乐几乎都没那东西,这里几乎都是山羊肉,要吃绵羊肉只能去超市里买盒装的。   胡顺唐紧接着又问:“老板,听说这里有不少陕西人来打工,是不是?”   老板点头,又立即摇头说:“没得,不可能勒,我们这哈都是本地勒人,没出切打工都算好勒唠,还可能有人来这哈打工?”   说完,老板拿了钱就匆忙离开,胡顺唐觉得老板点头的时候很奇怪,回到房间后,和盐爷商量了一下,他在房间内看着莎莉,自己则出去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入夜之后的桂圆林十分平静,可以说是一片死寂,只有在临近有房屋的地方,才能听见狗叫、猫叫,亦或者是鸡鸭的声音,略微走远一点就能听到远处建筑工地上传来的挖掘声。奇怪的是,虽然入夜,也不过七八点的时间,这里又不是不通电,与外界隔绝,为什么连电视都不看,也不开灯,屋外没有半个人影。   胡顺唐在桂圆林村子中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就连应该亮起的路灯都熄灭了。一无所获的胡顺唐走回农家乐中,刚要回房间,就见女老板面露难色从房间中退出来,向胡顺唐点点头后又立即走了。   胡顺唐觉得奇怪,赶紧回房间,回房间后就见盐爷坐在那抽旱烟,而莎莉脸色又很奇怪,忙问怎么回事?   盐爷抽了一口旱烟,笑了笑道:“我所猜的没有错,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   莎莉在旁边说:“刚才女老板来过,说这里最近闹鬼,而且闹得很厉害。”   “闹鬼!?”胡顺唐吃了一惊,虽说他根本就不害怕,但只是觉得事情哪有这么巧合?刚来桂圆林找图财,就听说这里竟然闹鬼,而盐爷所说的果然有问题,难道说先前就注意到这里不对劲了?   胡顺唐坐下问盐爷:“盐爷,难道说你知道这里闹鬼?”   “闹鬼?笑话,人鬼不相通,无论是做地师,还是开棺人,都知道一句话,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两者不通,除非有特殊的人做特殊的事,才有见鬼之法,普通人都无法见到鬼,鬼又怎么可能闹?就像是夜叉王养鬼一样,你属于道行不够,要属于道行够的人,就像你师父廖延奇,一眼就看出那个阿柱有问题……这里说闹鬼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其目的就是不想这里的村民入夜后在桂圆林中四处走动,坏了他们的事。”盐爷看向窗户外,外面漆黑一片,阴森恐怖。   “坏事?”胡顺唐也看向窗外,“坏什么事?”   莎莉也觉得很好奇,凑了过来,但没有将自己的背部朝向窗口,虽说她曾经灵魂被附在洋娃娃身体内百年,但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胆子并没有男人那么大。   “偷东西呀,这都想不明白?”盐爷笑笑道。   胡顺唐回忆起盐爷今日看桂圆林风水时,说过一句话,说这里风水极好,无论建阴宅还是阳宅,属于上佳之位,想到这,胡顺唐脱口而出:“有人盗墓?”   “不仅仅是盗墓这么简单。”盐爷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喷出浓浓的烟雾来。   胡顺唐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图财之所以要选到这里来帮工,其目的就是为了到这里来挖东西?”   “对,但可能并不是墓,而是石窟。”盐爷道,“泸州周围临近之处,除了最有名的大足石刻之外,还有泸县宋墓石刻,还有龙桥石刻等等,你可不要小看这些石头,我在蜂巢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上了年代的石刻,国内很少有人敢收,就算是收了也是卖给外国人和国外的一些研究机构,少则几十万,多则百万千万,就是不易运送,而且极其容易损坏,干这种事多半都是赔本的买卖,但也有一批人专门在私底下做这种行当,纯粹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胡顺唐点头,盐爷又道:“石刻这一东西虽容易损坏,但其中有一种东西最稀罕,那就是石制活寿材。”   正文 第二十章[石制活寿材]   活寿材,对胡顺唐来说不陌生,但石制活寿材虽然听过,但没有亲眼见过,就连盐爷自己也没有能够亲眼目睹一下那东西的模样。   石棺本来就罕见,石棺对应的应该是石棺葬,主要分布区域应在藏彝羌走廊与中国西南地区,最早出现在秦汉时期,后来影响比较广泛,在西北、华北和东北地区都有发现,但规模并不如蜀地那么大,就连僰人悬棺中也存在极少数的石棺。   要说石棺,就不得不说到石棺葬。石棺葬源于少数民族中对五行文化的崇拜,部分少数民族在远古时期,认为石头这种坚硬的东西是神的化身,因为用途也相对广泛,甚至大部分地方都遗留有神石这种说法,用神石来隔开土质中的其他东西,可以让人更加接近神明,于是石棺葬就由此诞生。这种下葬的方式,不管是墓穴还是其中的棺材,甚至是里面的器皿等等,都是用石头铸造而成,不会下葬其他与石头无关的东西,况且石棺葬也没有严格按照风水术来选址点穴,更不存在棺材之下存有金穴这种做法,所以要找到石棺葬靠地师是很难的,需利用现代科技技术,物探考古等来发现,例如电阻率勘探、磁法勘探、电磁勘探、探地雷达、重力法等等。   至今为止,发现的石棺葬基本上都没有被盗墓贼光顾的痕迹,这完全是出于盗墓贼对石棺葬不感兴趣,另外这种地方要找到基本上普通人也是误打误撞,用寻龙点穴的办法靠的也只是运气而已。   “活寿材本就难做,一个好的活寿材,双重机关以上的,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棺材手艺人普通的就要做个一年,要是三双甚至更多机关的活寿材,至少要提前五年的时间预定,只是我宅子中摆放的那口活寿材,我就花了两年的时间。”盐爷道,又吸了一口旱烟。   胡顺唐宅子中那口棺材,当初他爷爷和爸爸也花了很长的时间,那时候他还纳闷为什么一口棺材会花那么长的时间做,后来发现那是活寿材之后才恍然大悟。   胡顺唐问:“不过石制活寿材要做,难度太大,先不要说取材,就说石头的坚硬度,也无法像木头那样可以轻易做成各种形状,要做活寿材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说得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活寿材珍贵,而且其中必定会藏着什么好东西的原因,当然,我也只是分析推断出这里大概有那类东西存在,但不能保证他们挖的就是石制活寿材,不过刚才听那女老板说闹鬼的事情已经有半个来月了,半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们应该动手的时候了,我估计对方人数不少,我在这里看着莎莉,你小心为上,记住,我们主要目的是找到图财,阻止他们干那种违法勾当,还是报警吧。”盐爷的话很有道理,胡顺唐也不想因为找图财,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找到图财,马上带走,同时告知警察把这群家伙一窝端就行了。   半年来的训练,让胡顺唐身手变得矫健了不少,虽说不知道那群人到底会在什么地方,但也只能用笨办法,挨着寻找了,可找了一个来小时,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工地上的声音外,周围完全是一片死寂。   对,工地!胡顺唐猛然意识到,都这个时间了,工人难道不休息吗?   胡顺唐低头看表,已经凌晨3点,也是在这个地方,若在市区内,按照规定,下午6点之后除非是市政抢修,都是不允许施工的。想到这,胡顺唐猫着身子就向施工地有灯光的地方摸了过去。   果不其然,摸到有灯光的地方后,就在施工工地旁边,还有一个小工地,旁边三三两两站着八个人,没有戴安全帽,有两个就连最基本的手套都没有戴。正看着,旁边走过来一位披着棉衣的大爷在那吼道:“你们到底要爪子?白天不整,晚上整,妈哦,别个都以为是我们晚上在干活路!修个房子至于大半夜勒整哇?”(你们到底要干嘛?白天不干,晚上干,妈的,别人都以为是我们在晚上干活,修房子而已至于白天不干晚上干吗?)   果然,这群家伙不是工地上的工人,看模样就是故意选在工地附近开工,让周围的人误以为是工地晚上在干活,不会起太大的疑心,估计也给了负责工地的头儿不少的好处。   大爷刚要靠近他们“施工”的地方,旁边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子就赶紧上前,又是递烟,又是拿酒的,又塞给那大爷不少钱,这才让那大爷放低了声音,嘟嘟囔囔回工棚了。   他们在挖什么呢?不像是在挖墓,周围的风水虽好,但这里却是沿河,沿河建墓,离河岸过近,属于大忌,先不说风水上不太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河水倒灌进墓室中,可就什么都毁了。   “图财!丫他妈的干嘛呢?”那个穿皮夹克的对“施工”处喊道,一个满是泥土的脑袋从下面冒了出来,看着那皮夹克没有说话,又把头埋了下去。   听皮夹克的口音像是北京人,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叫图财,应该是曹强没有错,不过他们到底在挖什么东西?   皮夹克见图财没理,抬脚就踹在图财的脑袋上,图财被踹了一脚,也不发怒,只是爬起来,拿起一段钢筋仔细看着,然后摇头道:“没有……”   皮夹克抬手就是一耳光:“你当我傻×呢?我们挖了半个来月,什么都没有?行,可以,你丫的把欠我的钱马上给还了,还有这半个月来兄弟们吃喝拉撒的费用都给付了,咱们两清。”   图财面露难色,又有些嬉皮笑脸,一看就属于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忙道:“爷,您是我亲爷爷,别这样呀,那是我祖宗告诉我,说这里真的有宝贝,估计挖得不太深,继续挖,肯定有!”   “挖你妈,你祖宗,我干你祖宗!”皮夹克失去了耐心,周围的人也失去了耐心,纷纷围拢了图财,看样子估计是要动手了。   胡顺唐一寻思,知道这些人万一下了重手,图财出了事情,牧鬼箱的线索就全断了,只得咬牙站了出来,面带笑脸对着图财大喊了一声:“表哥!”   图财一愣,皮夹克和周围的人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人,而且还口称图财为表哥。   胡顺唐硬着头皮上去,还未走进图财,手就先伸向那个皮夹克,估计那人是头儿,随即想了个称呼便喊道:“天哥吧?一定是天哥!”   皮夹克让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胡顺唐,又看着图财问:“丫他妈谁呀?你家亲戚?”   图财也纳闷,胡顺唐赶紧一把搂住图财,用手抓了一下他的胳膊,同时说:“表哥,你没跟天哥说我来找你们帮忙找东西吗?你是不是不带我玩了?肯定是在逗我吧!”   胡顺唐本以为图财聪明,能意识到自己是在救他,没想到图财一把推开胡顺唐道:“你谁呀?”   胡顺唐继续强装笑脸,拍着图财说:“表哥,你别开玩笑,我可是把你要的东西给带来了,你是不是不要?不要这些东西可找不到那个佛头……”   “不要这些东西可找不到那个佛头”胡顺唐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实际上周围的人还是能够听清楚,但毕竟这些人都是行走社会多年的家伙,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皮夹克见图财说不认识胡顺唐,知道不对劲,一把将胡顺唐给推到一边去,同时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问:“你是谁?”   “他是不是雷子?”旁边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人问道。   “雷子?看着不像,要是他是雷子,估计也是咱们有人跑了风,通知了警察。”皮夹克说,仔细打量着胡顺唐,然后顺势将他身上的三角包给拉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登山的装备,还有一个小罐子,还有几枚长钉,一个罗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看这些东西知道不是警察,便抬头看着胡顺唐,又问,“你到底是干嘛的?”   胡顺唐知道现在不把谎给撒下去,估计也不好脱身,虽说自己被詹天涯训练了大半年,但一直没有真正实战过,要单打独斗还有些信心,不过对付这么些人,要用斗阴拳才行,偏偏自己在自己身上施术还没有熟练。   胡顺唐脸色一沉,盯着图财道:“表哥,算了,当我没来过,你发你的财,我走我的路,东西我留给你,要是找不到那佛头,你也别怪我……”   说到这,胡顺唐盯着图财脸上的神情很怪异,又用眼角余光扫到那皮夹克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图财,知道自己两次提到佛头起了作用,赶紧又火上浇油说:“表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佛头的事情告诉给天哥?你妈的,也太不仗义了,你以前三番五次说在监狱里天哥照顾你,要不是天哥你干那种损阴德的事情早被人揍死了!”   这番话立即起了作用,那皮夹克起身来问图财:“图财,佛头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告诉我们来这里挖棺材的,怎么还会有佛头呀?”   说完,皮夹克又看向胡顺唐,胡顺唐故意狠狠地盯着图财。   皮夹克刚才的怀疑程度有所减低,又看胡顺唐带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将其拉到一边去,低声问:“哥们,刚才是哥哥不对,不过你也知道我在监狱里待曹强这小子不薄,这小子估计想把咱们都给撇下,你告诉哥哥那佛头在什么地方,干好了,咱们五五分成。”   胡顺唐见起了作用,下面就该装憨厚装傻装白痴,立刻面露喜色说句让周围人都喷饭的话:“好!天哥,那咱们先说好,五五分成,谁是五?”   皮夹克一愣,吞了口唾沫,看着胡顺唐一脸的白痴表情,心想这小子是傻×呀?这五五分成还问谁是五?皮夹克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天哥,只是自作聪明认为胡顺唐真的是图财的表弟,图财又给表弟说在监狱里有天哥照顾,那个叫天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追来弄那佛头,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佛头找到,到时候把这两小子扔江里面,等找到尸首的时候,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享福了。   皮夹克笑了笑道:“就是咱们对半分,比如说十块钱,你五块,我五块,明白了吗?”   胡顺唐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了一声,虽然知道自己装得有些夸张,但这个人智商也不高,忙忙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天哥,我告诉你,这佛头就在这桂圆林下面,老值钱了,之前我大表哥还活着的时候,说过,那东西挖出来,至少值好几百万呢!唉,要不是前几年大表哥他被埋了,说不定咱们现在……”   胡顺唐故意将图财表哥被埋的事情说出来,其目的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撒谎。皮夹克一听,怀疑程度又有所减低,听说过那图财上一次“坐飞机”(进监狱)就是因为盗墓出了事故,表哥也被埋在里面了,这下就更确信无疑胡顺唐的话了。   皮夹克对着图财奸笑道:“图财,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你今天表弟来了,恐怕你狗日的就要下江喂鱼了,干你妈的,我先说了,这佛头的事情要是不说清楚,你他妈的别想活到明天早上。”   图财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胡顺唐见时机成熟,这下图财不可能还那么傻吧,赶紧过去搂住图财,搂住后手又狠狠掐了下图财,说:“表哥,天哥对你不错,你也别这样,有财大家一起发,几百万咱们哥俩受不起,万一无福消受……”   “对呀,听你表弟说的不错,说吧。”皮夹克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图财这次放聪明了,也开始配合胡顺唐演戏:“唉,好吧,其实我也不想的,主要是那古墓要进去也不简单,里面机关重重,稍不注意,就完了,我本意也不想让大家去冒险,所以才没有说。”   胡顺唐继续演双簧:“就算再机关重重又怎么样?你不是没少去那种地方,难得了你吗?”   “对呀,你不是说你祖宗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传给你这门手艺吗?来吧,说在哪儿。”皮夹克继续追问。   胡顺唐这下紧张了,古墓?这桂圆林哪儿去找什么古墓呀!正在着急,谁知道那图财伸手一指那河对面说:“不远,就在那边……”   正文 第二十一章[红薯窖洞]   皮夹克好像一刻都等不了,着急忙慌地让图财领着众人经小桥过了河,然后站在先前图财所指的大概方位,四下看了看,问:“在哪儿?”   图财伸手一指前方几米处的草丛中,道:“就在那下面,有个坑道,是先前挖好的盗洞,钻进去,就好了,不过我还没有完成,你要不放心,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胡顺唐心想,这图财真够贼的,随便一指说那里有个洞,就等着这个皮夹克和其他人钻进去,万一里面啥都没有,你先前又说‘不过我还没有完成’,前后听起来矛盾,却给自己留了后路,要是我们真进去了,你转身撒腿就跑。我的目的可是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胡顺唐马上说:“表哥!你不是说里面机关重重吗?你不领头,我们不都得死在里面呀?”   图财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先进,你们在后面跟着。”   说完,图财作势就要跳下去,却被皮夹克一把拉住,匕首往肩膀上一搭:“等等,我找人和你一起下去。”说完后,随手就在旁边拉了个自己的马仔,示意他跟着图财下去,那马仔看着下面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情况,又加上平日内什么稀奇古怪的小说看得太多,对某些东西深信不疑,打死都不愿意去,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大哥二哥的,缩身就退到一旁。   皮夹克见那人退缩,伸手要打,但没有打下去,又看着周围的其他人,其他人也都不愿意去。皮夹克也没有因此放弃,环视了周围一圈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这边,都给我看好了,免得有人过来。”   胡顺唐见皮夹克这样安排,是担心这个洞口有其他的出入口,图财要是进去从其他出口离开,周围站了人也能发现,心知这也许是个机会,便拍了拍图财的肩膀,让图财在前,自己紧跟其后,又从皮夹克手中拿了自己的三角包。   两人跳下去,图财用手拨开周围的烂木头和杂草,俯身就钻了进去。胡顺唐没有迟疑,担心图财跑了,也赶紧钻了进去,刚钻进那洞口,就闻到一股子臭味,差点没把他给熏晕过去。   爬了一两米后,胡顺唐忍不住了,张口便问:“这是什么洞?”   “盗洞!”图财下意识继续撒谎。   “你大爷个盗洞!你当我是外行?河岸之沿,不利阴宅!没有什么古墓会修在河岸边上,除非是假冢!”胡顺唐骂道。   图财听完一惊,知道胡顺唐说的不假,是个内行,但又莫不清楚这人到底来干嘛的,但看在算是救了自己的份上,只得实话实说:“爬吧,里面宽敞着呢,早两年这里是农民用来储存红薯土豆啥的,后来有段时间当了粪坑,不过里面也已经完全干了,就是臭了点,我们进去再商量用什么办法脱身。”   图财继续往里面爬,爬了不过五六米,前面就宽敞起来。胡顺唐从三角包中掏出手电筒,照亮了里面那个洞穴,果然宽敞了许多,但也只能容纳下五个人,左右看看没有其他的出入口,看来图财没有撒谎,只是奇怪为什么储存红薯土豆的洞,要挖得这么深?一般洞穴到洞口有个一米就差不多了,这个却有十米的模样。   洞穴中那股臭气十分浓,胡顺唐捂住口鼻,从包里找了湿巾,捂住了鼻子,又递给图财两张,这才稍微好一点,幸好是冬天,要是大夏天,两人估计在洞口就被蒸发的沼气给毒死了。   此时,听到洞口有人喊:“喂!怎么样了?”   图财探头朝向洞口回答了一句:“还没有找到甬道的入口!”   说完看了胡顺唐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其配合他撒谎。   蹲在洞口的皮夹克不知道“甬道”是什么东西,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道?”   图财还未回答,就听到洞口有另外的人说话:“大哥,甬道就是进古墓时必经的地方。”   “你咋知道?”   “你没看过《鬼吹灯》吗!?”那人回答,语气很惊讶。   “什么鸡毛东西?”皮夹克不明白那马仔说的是什么。   随后那马仔就开始给皮夹克天南地北的说起来,说得好像他就是小说里的主人公。图财听着在一旁窃笑,低声自言自语道:“小说里要是写的都是真的?那还了得,我们干这个的早他妈发财了,还需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什么南派北派,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无非就是南北修建阴宅的方式不同,写小说的就顺势写个南派北派,说得跟真事儿一样。”   胡顺唐听到这,将手中的电筒对准了图财的脸,图财慌忙伸手去挡,问:“干嘛呀你?”   胡顺唐看了一眼洞口说:“曹强,你才放出来多久?又开始重操就业了?还想被关进去?这里闹鬼是不是也是你搞出来的?”   图财听胡顺唐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到现在也不吃惊了,毕竟先前胡顺唐也说了知道他表哥2009年盗墓的时候被活埋的事情,心知这人肯定知道自己的底细,隐瞒估计也没有什么作用,可是看胡顺唐背着的那些东西,知道肯定不是警察,便低声问:“哥们,你到底是谁?哪条道上的?”   胡顺唐用盐爷教自己的话回答:“我是省城来走货的,听朋友说你手上有好东西。”   实际上胡顺唐不知道,“走货”两个字的含义很广,走私也属于走货的一类,走私的范围就更广,白面(白粉)和枪械都可以包含其中,当然还有文物。图财一听胡顺唐说走货,以为是来弄文物的,回忆了下自己当年被人蒙骗干了那事,不过早就与当年那批人断了联系,不可能是他们跑的风,于是很谨慎地说:“哥们现在早不干这个了,本来想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干,可这批王八羔子就是不放过我,我可是被逼上梁山的。”   此时洞口的皮夹克又往里面喊到:“怎么样了?”   胡顺唐知道再不问关键的问题,下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开门见山就说:“我要找一样东西,是个箱子。”   图财眉头一皱:“什么箱子?什么年代的?”   “年代不确定,只知道这个箱子有人叫——牧鬼箱!”胡顺唐慢慢说完这句话,观察着图财脸上的表情。   图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眉头皱起,半晌才回答:“噢,牧鬼箱……没听说过。”   胡顺唐盯着图财那张脸,笑了笑道:“好吧,那我找错人了,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呆着吧。”说完,作势就要走,图财一把将他拉住。   图财笑道:“哥们,不用这样吧?你一个人怎么出去?他们人多,你又打不过。”   胡顺唐侧身一个擒拿手,用詹天涯教的法子反扣住他的脉搏,再一用力,图财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惨叫声传到洞口,皮夹克一惊,忙问:“怎么啦?怎么啦?”   胡顺唐眼睛盯着图财痛苦的脸,朝着外面喊道:“不好了,有机关,我表哥受了点轻伤,你们快进来吧!”   皮夹克聪明过头,哪肯进来,只得在外面说:“那……那你们小心点呀,我们准备准备就进来!”   图财咬牙道:“你他妈的疯了!叫他们进来!我们不得都遭殃?你妈的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松开!”   胡顺唐松开图财的手,道:“我有个办法咱们现在可以平安出去,我现在把你手弄脱臼,我们再出去,说你受了伤,要带你上医院,就算我们离开,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敢进来查看究竟,如何?”   图财揉着手腕,盯着胡顺唐不说话。   胡顺唐见图财不说话,笑笑道:“不行?那好,换个办法,我把你的腿打断,这样逼真一点。”边说手就边伸向图财,图财赶紧缩身向一旁躲去,伸手制止胡顺唐。   胡顺唐虽然这么说,完全也是在装狠,实际上真要他做,他下不了这个手,虽然图财不算是个好人,但也不能算是罪大恶极,还不至于痛恨到要将他活活打断双腿的程度,只是推断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好好说话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行,我也不瞒你了,我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不过有个条件,咱们得安全出去,脱身之后我才能告诉你,怎么样?”图财提出了交换条件,胡顺唐一听心里就不痛快起来,从前夜叉王和自己有过交易,和詹天涯有过交易,就连蜂巢里面关着的那个诡异的白骨也和自己有着交易,一听到“条件”、“交易”、“交换”这些词就很不爽。   胡顺唐此时还是多了个心眼,便问:“那你先告诉我那东西所在方位,还有模样。”   图财靠在洞壁上上下左右比划了一下说:“箱子长五尺,宽两尺,外侧有兽头花纹,木头所制,镶嵌有青铜和玉片,所在方位在川北。”   胡顺唐虽然没有从白骨那听说箱子的模样,但郪江镇的确是在川北没错,听起来撒谎的成分不多,于是道:“好,算你说得没错,但还是得用老办法,你装作受伤,我们出去后……”   原本胡顺唐的打算,是出去后,伺机在图财身上使出斗阴拳,两人配合要制服外面七个人应该不成问题,怕就怕自己的身体和图财的身体都吃不消,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耽误了时间,可自己单打独斗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盐爷所教的法子还没有完全消化,只能赌一赌了。   胡顺唐想到这就去三角包里拿东西,谁知道手刚拿到包,就听到洞口外皮夹克骂道:“你他妈的……”   皮夹克的话还未说完,就变成了惨叫声,紧接着骨节断裂的声音从洞口一层层传了进来,一直撞击进了胡顺唐的耳膜中,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好像在胡顺唐耳边响起一样。   正文 第二十二章[头号嫌疑犯]   图财身子一缩,靠紧旁边的洞壁,半天才开口问:“怎么回事?”   胡顺唐俯身看了下那个洞口,抬眼道:“你不是说闹鬼吗?这次鬼真的来了……”   “开他妈什么玩笑!那是我装的!有个鸡毛的鬼呀!”刚才那阵阵的惨叫声,已经让使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外面那七个人不是什么善茬,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发出那种声音来?   胡顺唐刚起身,一个东西就由洞口滚了进来,径直滚到了他与图财之间,胡顺唐打起手电筒一看,是刚才那个皮夹克的人头!   从人头断裂处可以看出来,是活生生从颈脖上给撕扯下来的,断裂处还有血慢慢渗出,沿着洞口到洞穴中撒了一条直线……   “我靠!”图财整个身子都贴紧了洞壁,盯着那颗人头,皮夹克的双眼瞪得老大,张大了嘴巴,仿佛就连他都不知道在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惨叫声开始消失,洞口又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让胡顺唐很不安,往往在平静过后发生的事情都会超出人的意料之外。这种手法,还有刚才骨节断裂的声音,不可能是什么鬼之类的玩意儿,会不会……   胡顺唐沉思了一阵,低声对图财说:“我先出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叫你,你再出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图财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就是你逼着他出去,以死相要挟,他都宁愿死在这洞穴中,不愿意出洞去冒险。   胡顺唐趴着向洞口慢慢爬去,图财出乎意料地说了句:“哥们,小心点,你可别死呀。”   胡顺唐笑了笑道:“我都死过了一次了。”   图财当然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以为胡顺唐是在装酷,心里暗骂了一句。   胡顺唐背着三角包慢慢爬了出去,快到洞口的时候,停顿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又等待了大概一分钟这才慢慢爬出去,头刚露出洞口,抬头就看见那个皮夹克的身子被一根树枝穿过,钉死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双手垂在两旁。而在那棵大树的旁边,先前说话的马仔双手双脚尽断,和身子卷成一团,成为了一个球状,身体的缝隙中还在滴着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顺唐慢慢起身,但身子还未完全停止便僵硬住了,因为一只握有匕首的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嘘,胡先生,别动。”身后那人说,声音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在什么地方听过。   胡顺唐没有动,依然僵直着身子,那人拿过胡顺唐手中的电筒,打开,向周围扫了一圈。胡顺唐顺着电筒光发现,周围躺着好几个人,从摆放的姿势来看,必死无疑,现场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也就是说皮夹克和他的马仔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全数都被秒杀了。   那人终于绕到胡顺唐面前,猛地将手中的电筒倒转,照着自己那张还沾有鲜血的脸,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胡顺唐看见那张脸时,略微一惊,这不是在高速公路上拦车的那个‘驴友’吗?   “你是谁?”胡顺唐盯着那人的脸问。   那人故作吃惊状:“胡先生,才过了多久,你就把我给忘记了,哦,对,我应该做一个自我介绍,你稍等。”   说完那人放下匕首和手电,伸手去摸口袋,胡顺唐见这是个机会,抬脚就踢了过去,但那只是一招虚晃,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的身体挪开足够的空间为其后的回旋踢做准备。   那人闪身躲过,眼角余光盯着胡顺唐的动作,冷笑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回旋踢他用身体承受住后,双手抓住胡顺唐的右腿,身子向前一倾,手中匕首倒转过来,在快到胡顺唐咽喉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凑近低声道:“有进步,不过还差了点。”   说完那人就保持那个姿势,放下胡顺唐的右腿,拿出一张身份证,用手电照着上面念道:“赵毅,男,1970年出生,籍贯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嗯,我现在就叫这个名字。”   现在叫这个名字?这人是谁?该不会是……夜叉王?胡顺唐想到这三个字,冷汗都流了下来,这家伙怎么会又变成这副模样了!千面人吗!?   夜叉王放下胡顺唐的腿,将他推到一边去,突然又抬手将手中的匕首朝胡顺唐扔去,胡顺唐偏头一躲,却发现只是个多余的动作,因为那匕首压根儿就不是朝他抛来,而是刺中了在他身后一个高举着铁铲的人。   难怪周围数来数去只有六具尸体,原来还有一个没出来。   脸部中了匕首的马仔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夜叉王走到马仔的跟前,拔出匕首来,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刀是好刀,就是落到一个不会用刀的白痴手上。”   说完,夜叉王收起匕首,拿起在旁边扔下的登山包,转身就走。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胡顺唐喊道。   夜叉王停下脚步,转身道:“我不帮你,你怎么出来?凭你现在的身手,对付四五个不成问题,但七个人,都有武器,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半桶水。”   胡顺唐听到“半桶水”三个字,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追了上去,还未靠近夜叉王,就被对方迅速俯身一个扫堂腿,胡顺唐虽然跃起来躲过,可随之而来的一击重拳却重重打在他的胸口上,将他打出一米开外,倒地半天都喘不出气来。   夜叉王走上来,单腿压在他的胸口道:“胡先生,让图财带着你找到牧鬼箱,对咱们都有好处,詹警官也想找到那东西,否则他不会放我走,明白吗?咱们现在暂时算是一路人。”   说完夜叉王松开腿,将胡顺唐一把拉起来,背着包转身就跑。   胡顺唐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警察一来,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立刻对洞口喊道:“图财!”   图财从洞口中爬出来,露了个头看见遍地的尸体,马上又缩了回去道:“你杀人了?”   胡顺唐伸手去抓他:“不是我杀的!快点走!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   图财死都不出来:“是你杀的,警察来了也不关我的事!”   胡顺唐心急,道:“你的资料是警察给我的!否则我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到底是谁!?”图财还是不出来。   胡顺唐火大,拿过铁铲敲了敲洞口:“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你活埋在这!”   图财一听“活埋”,想起自己表哥的死状,立刻爬了出来,见着遍地的尸体,吓了一大跳,赶紧又和胡顺唐保持了一定距离。胡顺唐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推了图财一掌,让他跟着自己回去,赶紧叫盐爷和莎莉两个人离开,这个事情闹大了,死了七个人,而且死状还是这样,明天肯定是头条新闻不说,警方也会开始地毯式搜索,特别是知道胡顺唐等人来住过农家乐,半夜又跑掉,一定会列为头等嫌疑犯。   今天晚上就必须离开这里!胡顺唐打定主意,带了图财到农家乐,悄悄摸回房间,叫了盐爷和莎莉。盐爷早料到有事情,己将东西全数收拾好,自己也没有睡觉,只是让莎莉和衣躺了一会儿,见胡顺唐带着图财回来,又那么慌张,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拿了东西就走。   四个人离开了桂圆林,沿途狂奔,还好是半夜,桂圆林又流传闹鬼,村民不会去查看,此时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沿着桂圆林外的公路走了一阵,没有见着半个车,只得略微放慢速度,一直走到长江大桥方向的八车道公路上,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但也不敢往城里面走,只得让对方将他们送出城,谎称要去绕坝古镇。   大半夜三男一女上车,又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出租车司机当然不肯,担心四个人抢劫杀人,只是将他们送到二级公路口上,便不愿意再走了。   无奈之下,胡顺唐只得给了钱,四个人又继续步行,不知道走了多远,接近天亮的时候,才拦下了一辆去重庆方向的大巴车。   上了车,十分疲惫的图财、盐爷和莎莉三人闭眼就睡着了,只有胡顺唐还在手机上查询着电子地图,寻思清晨时分村民发现尸体就会立刻报警,大概半个小时,而这么大的案子派出所十分钟之内立刻会赶来,随即是通报局级单位,局级单位接到消息立刻会通知刑警队来勘查,这一系列的事又需要花至少一个小时。刑警队赶到勘查现场的同时会向村民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那家农家乐老板发现胡顺唐他们离开,肯定会联系在一起,警方随即会勘查胡顺唐他们所住的房间,一来二去,大概不会很快判断出他们离开的方向,而那个出租车司机有五成的可能性,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主动向警察提供线索,但在这之前警方会封锁车站和高速公路口等地方,还有收费站。因为案子蹊跷,大概不会很快通知到周边城市,那么去重庆相对安全,接着从重庆到遂宁,再从遂宁坐车前往三台,到了三台就算步行前往郪江镇,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一系列的警方大概办案程序,都是在詹天涯训练胡顺唐的时候,胡顺唐询问的,詹天涯也不隐瞒,毕竟这套程序要查也很简单,基本上在书店找本警校的教科书都可以翻查到,原本只是闲聊,没有想到却派上了用处。胡顺唐觉得这十分讽刺,白狐盖面事件后,这应该是第二次被警方误认为是嫌疑犯,但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就算解释普通警察会相信他的话?只会认为他疯了。   胡顺唐躺在座椅上沉沉睡去,但过不了多久又会醒,因为其他人实在是睡得太熟,自己要是掉以轻心,出了意外,可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夺命铜楠符]   第二天下午六点,胡顺唐四人终于顺利地抵达了郪江镇,虽说体力基本上都恢复了,但因为精神过于紧张,都没有彻底缓过来,特别是在胡顺唐将半夜发生的事情告知给盐爷和莎莉后。盐爷还好,倒是莎莉受到的惊吓不小,虽说也亲眼目睹过好像精神病一样的夜叉王在阿柱和那个直升机驾驶员的身上泄愤,但只要一回忆联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四人在郪江镇外找了一个农户人家住下,因为至少这样不用登记身份证,条件虽然差了点,但还不至于被发现。因为詹天涯说过国家早年建立的“天网”系统,不仅仅是表现在监控上面,基本必须让各家酒店和汽车站、机场等地方的系统联网,一旦身份证号码有显示,所在市区的天网系统主机就会立刻显示,随后就开始抓捕行动,所以部分反侦察能力较强的罪犯,为了不被抓到,都尽量不会住太好的地方,哪怕是露宿街头或者躲在偏远的地方。   安顿下来之后,图财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矢口否认自己知道牧鬼箱的事情,一口咬定那天晚上只是为了脱身故意欺骗胡顺唐,所说的话也仅仅是误打误撞说对了而已。   胡顺唐见图财不肯说,更加肯定图财知道什么实情,可因为某些缘故不愿意说出来,可现在用威逼的方法也不见效,因为只要说话的语气略微重了一些,图财就会立刻叫嚣着要去“自首”。   图财一路上也估计到胡顺唐和皮夹克这批人不一样,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主,不会对自己下黑手,所以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倒是盐爷在一旁静静听着,也不插话。   图财抽着烟,看着窗户外,完全不搭理胡顺唐的话,盐爷见状让莎莉去隔壁屋子里帮主人家做做饭什么的,等莎莉走后,自己才靠近图财,问:“朋友,我们只是来走货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东西而已,不会伤害你,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图财哼了一声,也不答话,盐爷递了个眼色,胡顺唐拿出一叠一万的钞票在图财面前晃了晃,放在他双膝之上。一万块钱好像对图财的诱惑并不大,他连正眼都没有看,只是说:“你们当我是什么了?我虽然绰号叫图财,但也知道什么叫无功不受禄,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费劲了,你们还是放我走吧。”   盐爷也来得痛快,一拍图财的肩膀说:“好,我放你走,你现在走吧。”   图财一愣,在一旁靠在墙上的胡顺唐也是一愣。   “真放我走?”图财不相信。   盐爷伸手指着大门道:“走吧,我不会骗你,生意人,讲的就是信誉。”   图财将膝盖上的钱放在一边,看了看胡顺唐又看着盐爷,还是不愿意相信。   胡顺唐见盐爷说得这么肯定,心知他肯定有其他的打算,于是挪动步子站在角落,让出大门口来,示意图财离开。   图财起身来走了几步,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撒脚丫子就向外面狂奔,等着图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胡顺唐站在窗口看了一眼道:“真放他走?”   “真放他走,但走不走得掉,就看他运气了。”盐爷坐下,摸出旱烟杆开始装填烟叶,“你说过夜叉王出现,帮你们脱身,我想他现在离我们也不远。”   胡顺唐意识到夜叉王一直跟着自己,虽然也知道图财的重要性,但反之未想过如果图财真的离开了,这次还想找到就难上加难,就算他肯,夜叉王也不会肯,盐爷的意思很明白,图财跑不了多久就会被夜叉王赶回来。   果然,还没有过十分钟,图财就跑了回来,衣服也被撕开,满头大汗,一进屋就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双手就像鸡爪子一样,好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救……我。”   盐爷扔掉旱烟杆,双膝跪在地上,查看了一下图财,随后将他胸口撕开的地方裸露出来,就在胸口正中间出现了一个类似纹身的东西,像是由无数个小字组成,每个字上方都有一个“雨”字,下方的却好像不是字体,十分潦草。胡顺唐盯着那“纹身”,想起在白骨囚笼中看到的符纸,脱口而出:“符咒?”   盐爷点点头:“对,是符咒,看起来像是铜楠符。”   “什么意思?”胡顺唐按住还在抽搐的图财,图财双眼翻白,不停地点头,模样十分骇人,此时走进来的莎莉见状尖叫了一声,胡顺唐示意她小声点,不要惊动周围的人。   莎莉也算是聪慧,忙转身出去,把这家的主人给支开。   “铜楠咒按理说应该是属于和金刀利剪符是一样反诅咒反厌胜的符咒,不过这上面的符咒是倒着所写,而且字体呈暗黑血红色,应该属于血咒符,是夺命的。”盐爷在那符咒上慢慢摸索着,手一旦触碰到地方,图财抽搐得便更厉害了,“我试试原来的咒语灵不灵。”   盐爷让胡顺唐退开站到一侧,伸出两指按住那符咒的顶端,另外一指插入图财的肚脐之中,接着两指的手掌往下一压,念道:“吾在此处划井格,划在吾底万丈坑,若有邪师妖魔法,反手踏在坑井存,踏在楠里不容情,一切魑魅魍魉化风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后,图财还在抽搐,没有丝毫的作用,盐爷松开手摇头道:“没作用,这符咒被人做过手脚,轻易没有办法解开,因为这符咒在《鲁班书》上就有记载,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那怎么办?他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胡顺唐有些着急。   盐爷重新捡起来旱烟杆,慢吞吞地往烟锅中装填烟叶:“顺唐,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和振明还有詹天涯将我逮捕时候的经过,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但我不害怕,还十分庆幸,如果没有你,我恐怕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你永远记得,某些事情你自以为明白的时候,其实只是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了双眼,不要用双眼去看,要用脑子,要用你的心。”   要用脑子,要用心……对,夜叉王需要图财,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仅仅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让他知道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合作,要不就是死路一条。   又是一个不眠夜,虽然胡顺唐明白图财不会死,但一直在那抽搐的图财将屋子所有人的睡意都给吸走了,莎莉整夜都呆在胡顺唐的后背,看着在那变换着各种姿势的图财,在旁边还有一大堆恶心的呕吐物,清晨鸡叫之时,图财已经差不多缓和过来了,却开始咬自己的手指甲,把所有的手指甲都咬了一遍,最后蹲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嘟囔着。   胡顺唐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说:“我们不想折磨你,但如果你不告诉我们牧鬼箱的所在地,那个家伙还会出现,就算你死都不会放过你,我不是危言耸听,你死了鬼魂都会变成他的奴隶。”   对图财来说现在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那种恐惧感还没有彻底消散的问题,整个夜晚,他都在无数的幻觉中渡过,不知道的物体在眼前晃动,又亲眼见着一只怪物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一点一点的吃尽,只剩下一个头颅。那种痛楚记忆犹新,就好像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许久,图财终于开口道:“牧鬼箱确切位置我的确不知道,只知道是在崖墓之中,而且要进入崖墓的正确方法是要走江边的水道而入。”   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盐爷,又问:“还有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图财苦笑道:“我也不想知道,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事情,我们家族中这几代人都知道,只要有人上门来找,说出这三个字,一概要摇头说不知道,不管给多少钱都不能,而且也不能重操旧业。”   “为什么?照你的意思说,你祖上曾经是盗墓的?”   图财点点头说:“对,祖上都是做这个的,干了多少代我不知道,总之到我爷爷、我爸那一代就没有再干过了,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很本分,因为他们担心再有麻烦找上门来……”   “什么麻烦?牧鬼箱?”胡顺唐问。   图财想要一支烟,但因为胡顺唐不抽烟,只得将就拿了盐爷的旱烟,盐爷本不愿意给,依然有些厌恶图财,但看在他受了一夜的苦上面将旱烟杆递给他,图财抽了一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连连摆手表示抽不习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才开始讲述他祖上与牧鬼箱之间的联系——   图财的祖先原本姓什么叫什么己不清楚,只知道不是汉人,而是所谓的满族人,也是后来所称的旗人。当然那也是明朝万历十九年,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各部,制定了八旗制度后,又经由皇太极废除“女真”族号,改称“满洲”后的称呼。但图财的祖上虽说是“佛满洲人”(既旧满洲),可却不是早先称的额真(蒙语“主人”的意思),又与人有怨,为了躲避仇人,拖家带口来到了中原。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图财祖上改变自己的身份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只是不习惯中原地区的田园生活,日子过得比较窘迫。后来在机缘巧合在遇到一个独臂的老头儿,谁知道老头儿是个掘冢的,图财祖上虽然知道做这种事损阴德,但那个也是除了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之外发财致富的最快办法,于是硬着头皮开始跟那老头子学起盗墓来,为了隐姓埋名,不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干脆跟了老头改姓为曹,开始了自己的掘冢生涯。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上门的满清王爷]   图财祖上为何要绰号以图字开头?图财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家中互相称呼都叫图什么,而不叫改过的姓名,更不会留下族谱之类的东西,原因说是本来就干的是缺德事,留下族谱对后人不好,也免得其他人追究祖上的来路。而图财知道这一点,便延续了祖宗的做法,大名叫曹强,绰号叫图财,所谓的别人送的绰号,那也仅仅是他自己说的而已。   图财家往下传了多少代,但听说从民国开始,家中因为出了变故,告诫其后的子孙再也不能干掘冢的行当,一定要改行,还叮嘱说如果有人上门来找到曹家后人,声称要寻找牧鬼箱,便要矢口否认知道,能躲便躲,实在不行举家迁移,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图财家便从河南迁到了湖南,又从湖南迁到了甘肃,最终在陕西定居下来,弄到最后连自己本身的祖籍到底在关外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躲?而且还走了好几个省,有人要追杀你们曹家?”胡顺唐问。   图财又咳嗽了一阵,挥手去扇好像还未散去的旱烟味:“也不是追杀,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有点风吹草动就全家迁移。就是因为民国初年,有两个人上门来找祖上的两个人,一个叫图捌,一个叫图拾叁,是叔侄俩,至于他们应该算是我家的哪一辈人,我还真不清楚,我爸都不清楚,家中的长辈也没有说明白过,总之是祖辈,先人。”   胡顺唐心想,这家子可真够乱的,为了隐姓埋名,连家庭辈分关系都整理不清楚,又问:“那两人来找图捌和图拾叁干什么?盗墓?”   “也不算,总之就是出高价让他们帮忙,其实就是为了找牧鬼箱。”图财说到这抬头看了一眼胡顺唐,又低下头去,“不过当时那两人只是把目的告诉给了图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在没有到目的地前,没有告诉过图拾叁。”   “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此时在一旁的盐爷插嘴问道。   “一个叫王安朝,是个旗人,是正黄旗莫尔丹氏,后来清王朝覆灭后改了汉人的名字,一心想要复兴大清,早年一门心思想要刺杀袁世凯,不过都以失败告终,总之一句话将民国视为最大敌人……”   图财越扯越远,几乎都快变成在讲历史了,胡顺唐赶紧制止道:“王安朝是做什么的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人呢?不是说两个人吗?”   “嗯,还有一个叫穆英杰,具体是做什么的我祖上没有详细交代,只是说这个人很诡异,王安朝要找牧鬼箱就是他的提议,说牧鬼箱是神器,可以用它来复兴大清,而且这个穆英杰听说还与四川袍哥会有联系。”图财道,这个时候他身上最后一丝痛楚也消失了,浑身舒畅了许多,干脆站起来坐到了床边上,活动了下四肢。   “四川袍哥会?”胡顺唐想起来在找镇魂棺的时候,曾经了解到前去解救水牛坝村的厉天生好像也与袍哥会有联系,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加之说寻找镇魂棺派去的清兵新军实际上是得到当时清王朝内部的命令,其中就存在一个向内部告密的信使,这个人会是谁?是那个叫穆英杰的吗?   想了一阵后,胡顺唐又道:“你继续说,随后发生了什么事。”   王安朝和穆英杰到陕西后,通过黑道买了消息,找到了图捌,先是以聘请为名,要图捌随他们一同去寻找牧鬼箱,可图捌认为两人来路不明,那牧鬼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况且两人所说的墓穴是崖墓。   虽说图捌从少年时期就跟着父辈们开始干掘冢的行当,可从来也没有机会进过崖墓,毕竟崖墓在中国各地虽然不少,几乎大部分地区都存在,可那种只能装进一口棺材的墓穴能有什么东西?但图捌当时也不知道,王安朝等人所说的崖墓和他所知道的“蛮洞”完全是两回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肯前往,就好像同是铁匠,你找一个做马掌的铁匠是不可能打造一柄上好的兵器。   王安朝见图捌不肯,只得自曝身份,说是旗人,同时告诉图捌,也知道他祖上曾是从关外来的旗人,决定以复兴大清作为理由邀图捌入伙。可这些对图捌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这个国家谁当家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无奈之下,王安朝只得和穆英杰离开,但当天晚上便出了意外,图捌的侄子图拾叁突然犯了病……   “犯病!?”胡顺唐很奇怪。   图财揭开自己的胸口,说:“和我昨夜一样,只不过不是前胸,而是后背出现了奇怪的图案,像是一条千足蜈蚣,第二天早晨图拾叁好转之后才回想起来,在王安朝和穆英杰临走前,穆英杰拍过图拾叁的后背。”   胡顺唐听到这,猛然想起图财走之前盐爷也拍过他的后背,可盐爷却说是夜叉王所为……   胡顺唐下意识抬眼去看盐爷,盐爷却是看向窗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胡顺唐不知道现在问图财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是否合适,但转念一想必须要搞明白这件事,否则怎么知道盐爷到底有什么打算?毕竟他从心底来讲没有百分之一百的相信盐爷。   “这么说和你的情况很相似?”胡顺唐立刻开口问。   图财点点头,苦笑着说:“我发现有这个东西出现,便知道有相同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噢?等等,你昨天离开后,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拍过你?”   图财道:“我离开后,因为走得匆忙,冲出巷子就撞到一个游客身上,那游客好像在那等人一样,被我撞到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衣领,随后就把我给松开,我又继续跑,没有跑几步就发现身体不对劲了……”   “那个人呢?”胡顺唐赶紧问,盐爷碰过图财,图财所说的那个游客估计就是夜叉王,两个人都碰过,到底是谁?   图财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哪顾得上那个人,一路又跑了回来。”   胡顺唐点点头,见盐爷转过头来看着图财,知道这件事继续再追究下去,暂时也没有什么结果,于是话头一转又问:“图捌和图拾叁随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图财道,第二天清晨图拾叁好转之后,王安朝和穆英杰又返回,直接告诉图捌,如果要保住图拾叁的命,就必须跟他们走一趟,去川北双龙镇寻找牧鬼箱,否则图拾叁熬不过三天。无奈之下,图捌只得从了王安朝和穆英杰,带了自己的侄子图拾叁一同前往了川北双龙镇。   到了双龙镇,难题又出现了,因为王安朝和穆英杰的消息是,要进入崖墓之中,走外面要打盗洞是不可能的,因为山体内的石头太过坚硬,如果使用炸药随时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只能从沿江的一条秘密水道之中进入。   图捌表示不同意,有两个原因,其一他与图拾叁都是北方人,虽然曾经为了逃命,也学过游泳,但水性并不是太好,走水道,比旱道还要危险。其二那条秘密水道的消息是否真的有,那还是个问题。   穆英杰却一口咬定说,关于水下密道的消息来源绝对真实。尽管这样,图捌虽说愿意下水,但不能保证能够找到。于是穆英杰只得建议在当地寻找水性极佳的人一同前往,可绝对不能挑选沿江的渔夫,因为沿江潮湿,渔夫嗜酒,性情鲁莽,稍不注意就可能走漏风声。   王安朝一开始不愿意再增加人,不过在亲眼看到了那条涪江之后,知道不找人不行,于是听取了穆英杰的建议,找到了袍哥会的一个名叫樊大富的柱头,此人也恰恰在双龙镇居住,以帮人捞死尸和浮财为生。给了重金之后,樊大富便一口答应,领着自己的徒弟入了伙。   王安朝和穆英杰的本意是想让两人找到水道,也算完成了任务,谁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出事了?”胡顺唐靠在墙壁上看着图财,“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之有一件事很肯定,这六个人当中至少活了一个到两个人出来,特别是你们曹家的图捌和图拾叁两人,必定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否则你没有办法知道这件事。”   胡顺唐吸引上次的教训,先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否则就像在寻找镇魂棺时一样,拿了伪造的笔记后前去寻找,只能按照对方设下的步骤来走,举步艰难。   图财点头:“对,图捌进了水道前就被一种叫‘鬼水’的东西给袭击了,随后死了,然后是樊大富的徒弟李瓜娃,接着是樊大富本人,再然后便是穆英杰,最终只剩下了图拾叁一个人。”   “就剩下图拾叁一个人?”胡顺唐有些不相信,那崖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短时间内会快速地夺走四个人的性命,不对,还有王安朝呢?   图捌也没有撒谎,想了想道:“王安朝一直在水道上方的小船上,并没有进洞,按理说他也应该活着,但图拾叁逃出崖墓之后,并没有在双龙镇找到王安朝的踪迹,于是独身一人靠着乞讨回到了陕西。”   此时的房间内,因为盐爷的旱烟早已经烟雾缭绕,胡顺唐也实在受不了污浊的空气,赶紧推开窗户。盐爷敲了敲旱烟杆,也不再抽,只是问图财:“你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一次,不要漏了细节。”   正文 第二十五章[没有逻辑的往事]   图财将王安朝等人如何找到水道,又是如何进去,加上图捌、李瓜娃、樊大富的死亡经过都讲了一遍,最后说到穆英杰发现势头不对,让图拾叁自行钻到下一个墓室中去避难。图拾叁到了下个墓室中,看到四面上下都“长”出来的白骨手,惊恐不已,用火折子往上一举时,随后又发现在那间墓室中间的鬼顶柱上端挂着一个和先前石棺内一模一样的箱子。   图拾叁看见那个箱子,先是一愣,随后镇定了下来,掏出在腰间布带中偷偷藏起来的钥匙,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上那堆“长”出来的白骨手,靠近那箱子的下方,高举火折子对比了下手中的钥匙,发现除了颜色之外,大小都相同,就连钥匙上面的花纹几乎都一样。   放下钥匙后,图拾叁回身看着这间墓室,果不其然在角落之中又发现了一口石棺,石棺侧面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办法看见。便纳闷为什么这间墓室中的箱子会挂在鬼顶柱上?更重要的是为何这间墓室四面都是白骨手臂?   图拾叁越想越觉得害怕,赶紧又回到来时的洞口,大声喊着穆英杰的名字,结果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之前那种诡异的“啪嗒”声也彻底消失了。   “穆大哥!”图拾叁趴在那喊着,没有人回应,他急了,干脆直呼其名,“穆英杰!”   这一次图拾叁的声音喊出去后,就好像扔了一块石头到深井内,声音传出去慢慢便消失了,没有先前的回音,就好像声音被黑暗给活活吞噬掉。图拾叁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来,同时熄灭了火折子,虽说在黑暗中恐惧会加深,但同时也回忆起图捌说过的话,如果有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那么点燃火折子只能让你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图拾叁向后退着,碰到先前地上的白骨手,一咬牙抓住那骨头就要拔起来,结果无论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拔得出来,于是用手摸着骨头紧挨洞壁的地方,发现那骨头好像真的如长在上面的一样,无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此时图拾叁下意识向那石棺方向走去,想去看看在那里有没有其他的盗洞,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天意,果然在那个地方又发现了一个盗洞,直通向下一个盗洞。   图拾叁这时也彻底明白,这个崖墓果然和穆英杰说的一样,一间墓室紧挨着另外一间墓室,环山而建,只要一个墓室被盗,其他的也全部都得遭殃,但什么人才会来这种地方做买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那些石头做的罐子和碗拿到市面上去,卖不出去不说,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盗卖死人的物件,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要杀头的。   钻过第三个盗洞,来到下个墓室中时,再也没有了白骨手臂,反而是四壁都是白骨骷髅,只有头颅凸出来,没有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过也有同样的箱子,只是这个箱子所在的地方不同于先前墓室,而是被镶嵌在了墙壁之上,上面也插着一把钥匙……   图财说到这,起身来问胡顺唐:“有吃的吗?从昨夜到现在半点东西都没有吃,饿得实在受不了啦。”   胡顺唐叫了莎莉,让莎莉弄点剩下的馒头来,随后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图财道。   胡顺唐一愣:“没有然后了是什么意思?”   图财说:“图拾叁发现那个墓室中有出口,然后就逃了出来。”   图拾叁发现那个墓室中有出口,然后逃了出来?听到这句话,盐爷冷笑了一声,侧头盯着图财说:“你这谎话也说得太不高明了。”   图财急了,举起三根手指朝天说:“我图财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我就……”   图财“就”了半天,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只得敞开衣服指着上面的那道符咒又说:“我就被这道符咒给弄死!永世不得超生!一辈子也娶不了媳妇儿……”   然后又在后面加了无数自我诅咒的话,听起来又象是个笑话。胡顺唐看着图财的表情,看样子不像是撒谎,于是又问:“你就知道这些?”   图财使劲点头:“我对天发誓!我曹强真的不是随便发誓的,百分之百是这样的,我老头子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莎莉端了一碗粥和三个馒头进来,图财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相十分难看,也不管莎莉放在旁边的卫生纸,满嘴都是米粒浆,用手一擦了事。胡顺唐看着盐爷,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图财应该没有撒谎,但盐爷似乎不相信,只是冷冷地看着图财喝粥吃馒头,什么话都不说。   等图财全部吃完,莎莉收走碗筷之后,胡顺唐又问:“从逻辑上说有很多错误,图拾叁就那么巧合能在下个墓室之中找到出口?就算他找到了,可崖墓这东西要从山体外进入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当初他们也不会找那条水道。”   图财摇头道:“说实话,我也觉得说不通,可偏偏我老头子传下来的话就这样。”   “那可不一定。”此时一侧的盐爷开口道,拿了自己先前买的旅游地图来,指着上面介绍郪江镇郪江古墓的几排小字说,“你们自己看,虽说光绪年间就发现了那件青铜器,但并没有说过就是出自郪江古墓,来源在资料上没有明确写过,而且‘商父乙鼎’这四个字,要分开来念,商代表着是朝代,‘父乙鼎’则是那件青铜器的统称,听清楚了,是统称,并不是单指那一件青铜器,在故宫博物馆中也存有一件商父乙鼎,但出土地是河南安阳。而且在建国后,郪江古墓被发现之时,至少都是九十年代的事情,被确定是在1996年,2000年后才被列为国家十大考古发现。但是郪江古墓被发现,就是因为有人发现了盗洞,而且这个盗洞是从山体外打进去的,并不是什么水道,你们来看上面的小图。”   胡顺唐和图财看着旅游地图上介绍的小图,图册中虽有墓室的照片,在墓室中间也有一根柱子,但与图财所说的“鬼顶柱”大相径庭,完全就不是同一样东西。并且墓室中的陈设和壁画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汉代的风格。的确,郪江古墓是汉墓没错,但郪国的后人却是商朝时期逃命而来的商朝贵族,否则所发现的“商父乙鼎”就是一个谎言。   胡顺唐又拿起那张地图,详详细细地将上面的介绍看了一遍,又放下说:“看来今天我们得去参观一遍这个已经成为旅游景点的地方,等会儿咱们出去买几件衣服,打扮得尽量像是游客一样最好。”   胡顺唐才说完,莎莉就走了进来,吃力地提着一个大包,说:“刚才有人在外面敲门,开门却没有人,只发现了这个包。”   几人赶紧把旅行包打开,发现里面放着各种衣服,基本上以冲锋衣为主,其中还有两个卡片相机。胡顺唐抓起一件衣服来,比了一下很合身,毫无疑问,能这样做的只有两个人,不是詹天涯就是夜叉王,但詹天涯是不会靠这么近的,那么唯一的结论便是,夜叉王替他们准备了这些物件。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来,都把衣服给换上。”胡顺唐将衣物从旅行袋中取出来,分发给图财、莎莉和盐爷。   几人换好衣服后,又拿了一千块钱给那家人,让他们给自己留着房子,随后便向已经成为景点的郪江古墓出发。从那家人所在的地方,到郪江古墓,所花的时间不过半个来小时,一行四人跟着指示牌走向镇外的一座小山,在山下遇到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赶紧上前打听,农民也很爽快,给他们指了方向,却说那地方关闭了,暂时不对外开放,好像是最近要搞什么考古研究之类的。   听到这个消息,胡顺唐觉得很奇怪,早不研究晚不研究,偏偏在这个时候研究,会不会是詹天涯他们古科学部动的手脚?但无论怎样,都必须靠近看个清楚,沿着山路走了一圈,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在最前方的胡顺唐忽然让大家停下来躲在山壁之后,自己则探头去看在山体后有扇小铁门的地方,铁门前挂着一块牌子,清楚地写着四个字“郪江汉墓”,而在铁门下方坡道外还停着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头前站着一个正在抽烟的男子。隔着铁门还能清楚地看见古墓外表的模样,正在此时在铁门内又走出来一个男子,掏出一个酒壶,晃了晃,问车头的那个男子喝不喝。   越野车头的男子摇头表示不喝,那人笑了笑,自己喝了一口,又开始往回走。   胡顺唐看到这,把头缩回来,对盐爷说:“不对劲。”   盐爷立刻问:“怎么回事?”   图财要站出去看,被盐爷一把压在旁边,图财没好气地白了盐爷一眼,不敢说话。   胡顺唐道:“有人把住了古墓的大门,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考古的研究人员,倒像是军人。”   盐爷听罢,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随后缩回了脖子道:“对,像是军人。”   盐爷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被关进蜂巢后,所有的看守都是现役军人,一举一动都与平常百姓不同,虽然有少数是从警察中挑选,但随后也接受了军队的严格训练,举手投足与军人相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会有军人在这里?是古科学部的人吗?”胡顺唐自言自语道。   “古科学部?”图财很奇怪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从山道处大声问道。   胡顺唐眼疾手快,利用盐爷遮挡图财身子的瞬间,将图财的脸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撞……   正文 第二十六章[神秘的第三方势力]   图财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出现了淤青,正要开骂,被胡顺唐瞪了一眼,然后扶着图财起身,对站在山道外那个警惕地看着他们的男人道:“帮帮忙行吗?”   那人看着图财脸上的淤青,虽说没有看清楚胡顺唐先前做了什么,但也很怀疑地看着胡顺唐和他身边的每个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参观古墓的,我这朋友没来过四川,傻不拉几看见旁边的石头都兴奋,跑去看,结果滑倒了。”胡顺唐从身后捏了一下图财,让图财配合。   图财只得烂着一张脸,但也不说话,但演得还不错,往旁边自己撞上去的石头踹了一脚骂道:“你妈的!摔死你爷爷我了!狗日的不长眼!”   图财含沙射影地骂着胡顺唐,胡顺唐又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参观完古墓,吃饭去,下午还要去泡温泉呢。”   先前在地图上胡顺唐扫了一眼地图,知道在这个地区周围还有个罗浮山温泉,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远,但现在也只能胡掰,至少不能让对方起疑心,看那人的打扮应该和看守古墓的人是一伙的。   那人听说他们要去参观古墓,张口说:“别看了,古墓暂时关闭,十天内不允许参观,你们走吧。”   “啊!?不允许参观!?”胡顺唐故意离开图财身边,站在山道上朝古墓的方向看去,又回头问,“为什么啊?”   那人一边向古墓方向走,一边说:“我们是省文物局的,来这里做考古研究,研究期间不允许参观,你们走吧。”   “我们可是从北京来的!带了一个美籍华人朋友来,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让我们看看呗?哪怕一眼也好!”胡顺唐说,同时指着莎莉,莎莉反应也极快,上来也不说中国话,直接来了一段标准的美语。   那人看着莎莉,笑了笑,也用美语问了莎莉几个问题,莎莉立刻回答,并作“他乡遇故知”的样子,上前去要和那人握手。那人友好地和莎莉握了握手,依然很遗憾地告诉莎莉不能参观。   莎莉回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耸耸肩,表示我们还是走吧。可莎莉在不断恳求,最终那人同意胡顺唐等人在大门口留影纪念。几人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铁门口,那人向看守的两个人解释道只是游客来参观而已,随后让胡顺唐等人拍照。   胡顺唐拍照的时候,在不同角度给莎莉、图财和盐爷三人拍了照片,最后也让那人帮助给四人留了个合影,果不其然,那人替他们拍完后,故意查看了先前拍摄的照片,随后笑着夸奖胡顺唐的技术不错,接着目送了胡顺唐四人离开。   四人走下山道,又径直走向小镇内,随后进了一间小饭馆,坐在靠里面的座位,坐下后图财刚要说话,胡顺唐赶紧凑近装作查看他的伤势,小声在他耳边说:“闭嘴,外面还有人跟着。”   图财立刻没说话,过了十来分钟,等到点的菜都上了桌子之后,外面一直跟着的那人在对面买了一包烟,随后离开。胡顺唐这才低声说:“走了,暂时没事了,不过肯定有古怪,现在可以肯定不是古科学部的人,有其他来头。”   盐爷点头表示同意,因为古科学部的人做事没有他们这样,虽说隐秘,但实际上也算是张扬,而且还故意查看了胡顺唐先前拍摄下来的照片,没有取走数码相机的储存卡都算好了。   此时,莎莉也低声说:“他们肯定不是中国人。”   “胡扯!那模样还能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能错?”图财不同意。   “就是因为普通话太过标准了,标准得都可以去当主持人了,完全达到了字正腔圆的标准。”胡顺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装作喝茶的模样,又偷偷向饭店外看了一眼。   “对,而且那个和我说话的人,是美国南方口音。”莎莉道。   图财更不理解了,一脸茫然地盯着莎莉。   莎莉道:“在美国,南北方的口音也有差异,当然你们是不知道,但我再清楚不过了,比如说在美国南方爱说‘fix’这个单词,习惯用fix来代替cook或是make,而且平常打招呼说‘howdy,howareyou’,但南方人一般会说‘heidi,hireyew’。”   图财不知道莎莉的身份,听完后一脸惊讶地问:“姐们,你真是美籍华人呀!?”   莎莉避免谈及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他的话。   “她只是考过托福。”胡顺唐胡掰了一句,算是回答了图财的话,又拿出数码相机,查看着先前拍摄的照片,照片从几个角度都以古墓外面为背景,不过遗憾的是,因为焦点在人身上的关系,后面很模糊,换言之,这照片几乎没用,但这也是必须的,要是焦距再拉近去拍古墓,那个人就会怀疑了。   “军人,严密的守卫,美国南方口音,这说不通呀。”胡顺唐盯着照片自言自语道,“而且我走过那辆越野车的时候,看见里面有车载的无线电,那种车台和手台不一样,我记得没错的话,在杂志上看过介绍,在八公里范围内可以通话,也就是说他们不止这些人,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郪江镇。”   盐爷喝着茶,抽着旱烟,也不吃菜,沉思了半晌才说:“可以肯定不是古科学部的人,但他们竟然敢封锁了古墓,也就是说当地政府也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这样,难道还有其他人介入这件事来?”   如果有第三方介入这件事,那就麻烦了。胡顺唐的背后有古科学部,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以詹天涯的行事方法肯定会偷偷盯着,暗处还有夜叉王,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第三方势力,他们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也是为了牧鬼箱吗?   “美国军人?”盐爷冲口而出,胡顺唐听了这四个字,不敢有任何表示,如果真的和盐爷所说的一样,那么这件事就大了,不过当地政府如果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有什么国际争端,也许是中美在某些方面的合作,詹天涯曾经说过全世界范围内,每个国家都有与中国相同的古科学部存在,如果是美国的古科学部呢?凡事都有可能,但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有一条,从古墓外部是没有办法进入的,只能走图财所说的那条水道。   “图财,你知道那条水道的准确位置吗?”胡顺唐问图财。   图财摇头:“我只知道在玉梭山沿江的方向,具体的位置,不知道。”   “那你到底有什么用?”盐爷讽刺道。   图财正要反驳,但看见盐爷冷冷的眼神,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在心里骂了盐爷祖宗十八代。   “不管怎么做,我们都必须要先他们一步找到牧鬼箱,否则……”胡顺唐说到这,下意识看了莎莉一眼。莎莉清楚胡顺唐是为了自己与白骨的交易,很不自然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那盘菜,夹了一块不知名的东西塞进嘴里,虽说很难吃,但也撑着没表现出来。   盐爷道:“那我们等一下吃完饭,就到江边去看看,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玉梭山在什么地方。”   几个人吃完饭,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江边,沿途也装作游客的模样,边走边拍照,同时留心查看有没有人跟踪,万幸的是没有发现有被跟踪的迹象,也算宽了心。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沿途询问不管是镇内的居民,还是镇外的农民,没有人听说过玉梭山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开始怀疑是不是图财记错了,可图财努力回忆了好几遍后,确定的确叫玉梭山。沿着江边走了一圈后,没有发现渔民的迹象,江上除了采沙船之外,半条小渔船都没有,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在江岸边上钓鱼的老头儿。   老头儿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可胡顺唐碰运气一样还是上前问了问,那老头儿伸手一指就在江对面的那座大山说:“江对面不是玉梭山是啥子嘛。”   胡顺唐一愣,运气也太好了吧?忙问:“老人家,你确定?”   老头儿放下钓竿,看着胡顺唐,又侧头看了下其他几个人,反问:“你为啥子要找玉梭山喃?”   胡顺唐赶紧撒谎说,自己是搞地理研究的,512之后就一直想研究龙门山地震带,听说玉梭山是唯一在地震中没有大规模移动的山体,本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向导,可向导临时有事,离开了,为了不耽误工作就自行前往。   老头儿半信半疑地说:“512勒时候玉梭山有没得事,我不晓得,那个时候都切顾人顾房子,哪顾得上这些山哦,倒是这哈勒人好多都不晓得玉梭山这个名字,都喊勒是洞洞山。”(512的时候玉梭山有没有事,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都去关心人和房子,谁顾得上关心这些大山,只是当地人大多数都不知道玉梭山这个称呼,都俗称洞洞山。)   “洞洞山?”胡顺唐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玉梭山这个名字好多年前就没得人叫乐,那个只是清末时期安勒名字,当地人一直喊洞洞山。”老头儿解释道,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先前在文化局工作,要写一篇当地的民俗风化方面的文章,翻阅了县志后偶然才看到“玉梭山”这个名字,之所以要名叫玉梭山,就因为古时有人发现涪江水有一段分岔流进了山中,从山体中间经过,潜进去才发现,原来山体中间是空的,形同玉梭,故此得名玉梭山,而当地的老百姓俗称叫——洞洞山。   “洞洞山?”胡顺唐看着江对面的那座大山,目光垂下,看着沿江的山体边缘,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二十七章[四层罗盘与满清后裔]   胡顺唐远离了那位钓鱼的老头儿后,在一块岩石后拿出了罗盘来,捧在手上,查看着。而盐爷却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了另外一块罗盘,站了其他方位,拿了两块石头,先将其中一块平放,将罗盘放好之后,又将另外一块石头置于右侧,端详了片刻,摇摇头,皱起眉头来,又盯着眼前那座大山。   图财在一旁看了两人,随即走到胡顺唐身后来盯着罗盘上的指针道:“阴阳遁十八局罗盘?”   盐爷和胡顺唐两人都同时扭头去看着图财,图财显得有些得意。   的确,盐爷手上的罗盘和胡顺唐手中的罗盘不一样。盐爷手中所持的是三盘三针,也就是平常人看到的那种里外三层罗盘,由“天盘”、“地盘”和“人盘”组成,用于立向、消砂和纳水之用,属木制混合盘。但胡顺唐手中这个罗盘,则是詹天涯在旅行包中所装的,是四层罗盘,除了“天、地、人”三盘之外,还有一个“八诈门盘”,这种罗盘主要用于奇门遁甲。   本身奇门遁甲的复杂程度远远高于易占和签占等,其变化至少有34万种,传统中也有“阴阳遁十八局”之粗略的称呼。古人易占用蓍草,签占用竹签和签文配合,而奇门遁甲则用专用的阴阳遁十八局罗盘配合奇子,并且是四层罗盘和十八枚奇子。   罗盘中的地盘,属于四盘之中最大的一个盘,是固定无法转动的,四盘也分八部分,按照顺序来分别为正北、西南、正东、东南、盘心、西北、正西、东北、正南。每一部分都有具体所指,例如正西所指为七宫兑、惊门、天柱、景加制。天盘在地盘之上,代表了天象星图,其为天蓬、天苪、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以及天英,但却因为与地盘一样,分为八部分,其天苪和天禽放在一起,这九星中又分吉星和凶星。(作者在《谋臣与王子》中天佑宗九门主称号便使用的是这九个)。罗盘中的人盘同样分为八部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最主要的八诈门盘也叫做神盘,却分为两面,一面叫阳遁,另外一面叫做阴遁,顺时针所指八部分,逆时针所指也是八部分。   这奇门遁甲所使用的罗盘,胡顺唐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全部记住,况且每次使用要按照定时、布局、演局和分析四个步骤来,相当麻烦,很花费时间,在学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电视电影上所演的那些所谓的高人拿着罗盘晃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全部都是假的。   图财看着胡顺唐拿出这个盘,心中便知道所谓的这三个来走货的人一定没那么简单,盐爷明显是地师,而胡顺唐却无法判断到底是干什么的,会使用奇门遁甲的在很多行当中都有,无法确定,还有那个“美籍华人”莎莉……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图财很不解地问。   胡顺唐算是实话实说:“你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好。”   “为什么?”图财不依不饶。   盐爷抬头来盯着图财,故意威胁他:“往往多嘴提问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你记住,他和她,这两个是好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胡顺唐听盐爷这么一说,虽然知道盐爷是故意恐吓图财,但却很不痛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图财说:“别害怕,他只是吓吓你而已。”   图财可不愿意这样想,只是站到一边去,偷看着胡顺唐等三人。   盐爷完全不搭理图财,因为图财看样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他要走就让他走,如今找到了玉梭山,就剩下如何找到那水下密道了。   盐爷对胡顺唐说:“这里地不平,罗盘完全没用,收起来吧。”   胡顺唐明白盐爷的意思,地不平是指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奇特的,风水方面也属于平淡无奇,没什么好考证的,因为古代殉葬方式中,极少数才会选择葬在满是岩石的山中,从风水中简单来讲,那叫“石压”,也称为“势压”,意思就是后人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算是一种禁忌。   在一旁的图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加之先前那些守卫着崖墓不知道来路,又被胡顺唐称为“军人”的家伙,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心知道再和这群人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于是趁几人不注意,转身就开始向公路的一头狂奔。   胡顺唐见图财逃走,立刻将罗盘塞给盐爷,拔腿就追。   图财哪里跑得过被詹天涯足足“折磨”了半年的胡顺唐,天天胡吃海喝,啤酒肚都已经凸出来,更不要说体力了,没有跑出一百米就被胡顺唐伸手给拽到了地上。图财一心急,抓了一块在旁边的石头,就向胡顺唐脑袋给砸去……   胡顺唐双手抓着图财的衣领,没有想过这个柔弱的家伙会来这一手,慌忙侧头去躲,与此同时图财抓着石头的那只手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根树枝给叉住了手腕,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   胡顺唐一抬头,依然是一身‘驴友’打扮的夜叉王……   夜叉王也不理胡顺唐,手握着树枝,蹲下来,倒转着盯着图财的脸说:“想死的我见多了,但没有见过你这么急着想去找死的人,你就不怕符咒发作?”   图财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中了符咒这么回事,挣扎着爬起来,退到一块岩石旁,手依然抓着那块石头,问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那个王安朝派来的人!?”   王安朝?胡顺唐一愣,图财真的有什么事情还瞒着自己?但先前发毒誓那模样却不像是假的,他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说到七十多年前的那个满清王爷?   “我们可不是王安朝派来的人,因为那家伙还傻乎乎的在那边山里研究着崖墓呢。”夜叉王随后转头看着胡顺唐,一指旁边远处的草丛中,“潜水的设备我已经搞来了,算我们运气好,现在是冬季,不是夏季,江水没有上涨,下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我知道水道的入口,咱们晚上动手,冷是冷了点,但总比招人怀疑的好。”   说完,夜叉王转身要走,被胡顺唐一把拉住问:“你说崖墓那边是王安朝派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那个满清余孽到现在还抱着复兴大清的白日梦吗?”夜叉王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冷冷一笑,甩开胡顺唐的手。   复兴大清?开什么玩笑!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胡顺唐扭头看着一脸惊恐的图财,看来这小子真的隐瞒了很多事情。   另外一方面,已成为景点的郪江古墓内。   崖墓下方的空地中,一颗弯曲的大树下放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穿着风衣,戴着沿帽的老人。老人拿出手绢来捂住嘴,将痰吐出来后顺手将手绢扔到旁边摆放着的垃圾桶内,在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手捧着一叠手绢,而那个女子穿着一身合体的风衣,将头发盘在了脑后,双手放在口袋中。   老人示意倒水,女子忙用保温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老人接过来,慢慢喝光,又问:“里面还没有消息?”   女子看了一眼石壁上崖墓的几个出口,其中一个出入口站着的男人对她摇摇头。   女子低声道:“爷爷,还没有消息,不过要抓紧了,我们瞒不过多久,虽然说这里政府派去核查我们身份的人半路上已经被拦截了下来,但人失踪了一天两天还好说,编造个谎言就可以瞒过去,如果时间一长,他们向当地警察一报案就难办了。”   老人“嗯”了一声,侧头对旁边的男子说:“告诉他们,停手,我们先离开。”   “是。”男子向上面的人比划了一个手势,招呼里面的人出来,随后那人进入崖墓之中,没多久带着一个穿着羽绒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出来,走到老人的跟前。   中年男人抚了抚眼镜,摇头道:“一无所获,就是普通的汉朝崖墓,没有尸体,更没有您所说的箱子,盗洞虽有,但是从外面打进去的,并没有什么水下密道之类的东西,而且我们不能动手在其中挖掘,出了问题……”   男子话还未说完,就被老人打断,老人吼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们进去的!”   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浑身开始止不住抖动起来,中年男子面露难色,有些担心地看着老人身边的女子,女子递了个眼色,中年男子知趣地离开。   “爷爷,您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时隔七十多年,就算里面有尸体也早被中国政府给清理了,更不要说那口箱子,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花点钱查查,也许是放在某个博物馆当中展览了。”女子蹲下,握住老人的手安慰道。   “婉清!你要记住!你是大清的遗脉,是格格!你的任务是找到那个东西,才有希望复兴大清!我九十多岁还没有闭上眼,就是为了完成唯一的心愿,我们不能像那些个不思祖宗的混蛋,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身份都忘记了!他们只是一群奴才!一群狗奴才!”老人越说越激动,抓住轮椅的扶手就要站起来,被女子轻轻按住,低声安慰道。   老人重新坐下,抓起自己的帽子扔到地上,一张满是皱纹又有些骇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目光垂下后又狠狠地瞪着崖墓的门口。年轻女子皱起眉头,扭头看着他脑后那根长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格格!”一名保镖跑了回来,女子瞪着他,但又不好呵斥他不要这样称呼自己,因为她对这个称呼很是厌恶,但老人又严令手下必须要那样称呼自己。   那人站在女子的跟前不敢说话,等女子开口问的时候,才开口道:“先前那四个人果然有问题,他们去了江边,又拿出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什么?”女子问。   保镖用手比划了一下,因为先前观察使用的是望远镜,所以描述得相对来说比较清楚。   女子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了笑容:“那叫罗盘,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游客……盯紧他们!还有,全部人从这里撤走!把拦下来的人给放了,并且道歉,演戏给我演得真一点,明白了吗?”   “是!”保镖应声离开,去办女子所吩咐的事情。   等保镖走后,女子蹲下来,对已经气晕头的老人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找到那个箱子,完成您的心愿。”   正文 第二十八章[斗阴拳的奥秘]   胡顺唐坐在江边终于在煎熬中等到了太阳下山,和夜叉王呆在一起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先不说他是一个身怀奇术的连环杀人犯,光是他盘腿坐在草丛中自言自语,一会儿笑,一会儿沉默就已经够让人感觉到可怕了。   图财带着满身的伤痕靠在一块岩石边上,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周围的几个人,莎莉好心给他上了点药,让他稍微好受一点,可每当他的目光落在夜叉王身上的时候,浑身就忍不住抽动一下。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图财心中想,但又不敢轻易开口问出来。如果他知道夜叉王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连环杀人犯,恐怕他根本不管自己中没中符咒,会撒腿就跑,或者宁愿投江自尽。   盐爷躺在胡顺唐与夜叉王之间,故意将两人分隔开来,虽说他本身也犯下过血案,但与夜叉王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   当太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山头之后,夜叉王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来到胡顺唐和盐爷之间站定,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随后道:“离下水还有几个小时,麻烦老头子你费心教教这个半桶水什么叫斗阴拳,进了崖墓万一遇到什么状况,他也可以自保。”   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夜叉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又走回原先的地方开始清理那几套潜水设备,又来到江边测量着水温,水位等等。   盐爷见胡顺唐一直保持着沉默,挪动了身子坐到他的身边,道:“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张,把你从前抓我的那股劲给拿出来就好了。”   盐爷说的这个“事实玩笑”在胡顺唐听来并不可笑,虽说自己讨厌“半桶水”三个字,可毕竟那是事实,自己没有完全参透孟婆之手的秘密不说,连斗阴拳也仅仅学会了在别人身上施术,可在自己身上施术还没有彻底掌握。   “斗阴拳的奥秘到底是什么?”胡顺唐问,刚问完,在江边的夜叉王就立刻扭过头来,脸上还带着胜利的笑容,胡顺唐极力不去看他那张奇怪的脸。   盐爷在鞋底上敲了敲旱烟杆,将烟锅里烧过的烟叶抖落出来:“你师父廖延奇没有时间给你具体解释,不过就算他解释,在极短的时间内你也没有办法彻底理解,我还是换成现代的话给你说,这些都是蜂巢古科学部对斗阴拳研究得下的结论,斗阴拳等同于全世界范围内普遍称呼的降神术,就拿大家俗称的鬼上身来说……”   盐爷说到这,却被胡顺唐抢白过去:“詹天涯曾经说过,鬼上身只是不同文化对多重人格的解释。”   “对,那是现代科学在心理精神疾病方面的解释,却不能完全解释很多怪事,你经历得也不少,想必也知道过分相信现代科学,本身就是一种密信。”盐爷道,“真理之中也隐藏着谎言,就是因为真理的外衣实在太过华丽,让人的心里避免去查探其中的真相,也适用于古代的人类。对斗阴拳的研究主要表现在对智力、体力、毅力、视力、记忆力等五个方面,因为会熟练使用斗阴拳的人,往往平常时候在这些方面表现得比正常人还要低下,我曾经见过一个被打傻的白痴使用了斗阴拳,一个人斗过了五个训练有序的大汉。”   胡顺唐不语,继续听盐爷说下去。   斗阴拳中智力的表现,往往是在对本身完全不了解知识的认知上面,例如武术,特别是中国武术,基础就来源于对人类或者其他动物身体构造的了解,知道对方在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最大,最容易被击退或者击倒。但斗阴拳往往直接跳过了这一过程,在短时间内就能获取,换言之施术者本身要对武术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类似于复制和粘贴。再说体力,在使用斗阴拳的过程中,其疲劳程度远远超出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与毅力相同的地方,都是来源于本身精神和意念的一种支撑,可以解释为一种催眠,将自身的潜力给逼发出来,现代大多数所谓的会斗阴拳的施术者,实际上本身便是高明的催眠师,只是打着这个旗号招摇撞骗。而毅力,表现在对疼痛感的忽略上,就算在与人打斗的过程中,受到了伤害,但身体的速度等都不会随着伤害而降低,反而一直保持先前的频率,这对敌人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打击。   “斗阴拳中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关于超视力。”盐爷用两根指头指着自己的双眼道,“往往熟练使用斗阴拳的人,无论在有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都可以准确判断出周围有没有障碍物,对方在什么地方,当然习武到一定境界的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用声音来辨别方向,但如果没有声音呢?面对高手的时候,敌人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即便是有声音发出,那也是杀招到了自己的跟前,想避开都为时晚矣,还有最后的超级记忆力,却是最重要的,乃是施术者本身的天赋,没有这一点,很难做到熟练使用斗阴拳……顺唐,你的记忆力我觉得一直不错,但是我现在告诉你的是一种快捷的方式,这种方式最适用于你们开棺人,因为只有你们凭借这种方式才不会跑魂。”   “跑魂?”胡顺唐很不解。   “跑魂就是人体灵魂出窍后,没有正确的方法,灵魂便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内,正常人来算,一个小时内无法返回,就会变成死人,或者植物人。”蹲在江边的夜叉王起身说。   一旁的莎莉听了倒是见怪不怪,只是那图财听见这些目瞪口呆,虽然没有记住多少,倒是听清楚了“开棺人”三个字,脸上多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这种职业曾经也听祖辈提到过,说是进入某些地方做买卖前,就必须要找这类人一起前往,至于为什么?祖辈只是简单地回答可以降低伤亡。   “为什么最适用于开棺人?”胡顺唐又问,这次他直接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哼了一声,来到胡顺唐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胡顺唐的额头道:“因为你们这种人,有过灵魂离体的经验,就算跑了魂,你身体内那双手也会帮你给抓回来,所以死不了,但是你这种半桶水连孟婆之手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搞明白……”   “孟婆之手……”胡顺唐看向盐爷,盐爷摇头,他虽说研究过开棺人,但对孟婆之手的秘密也没有参透过。   夜叉王从腰间抽出一道符纸,递给胡顺唐说:“这里有道符咒,你拿去,紧急的时候可以助你离魂之用,但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保证要在五分钟内返回,否则就死定了。”   “怎么用?”胡顺唐拿过符咒问。   夜叉王指着盐爷道:“老头子知道,你问他,我懒得回答,半桶水就是半桶水。”   胡顺唐压抑住自己的怒气,看着盐爷。   盐爷将符纸拿过,看着上面的符号,有些吃惊:“摄魂咒?这是杀人的东西!”   “对呀对呀,是杀人的东西,用不用随便你,我也没有强迫半桶水。”夜叉王显得很不耐烦。   盐爷把符纸揉成一团,正要扔进水中,却被胡顺唐一把夺了过来,盐爷忙道:“这符纸不用咒语,只要贴于腹部就可以让人死亡,我没有听说过有人在这种符纸下能活着!”   “也许我不一样。”胡顺唐将符纸小心翼翼叠好,找了一个小塑料袋封紧放入贴身的口袋之中,又回头看了一侧的莎莉一眼。   莎莉知道胡顺唐冒着性命的危险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胡淼能够复活,对胡顺唐来说胡淼完全可以胜过一切,而自己就连做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越想越乱的莎莉起身来,向另外一侧走去,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没有想到没有走多远,便看到原本还在身后的夜叉王站在前方,似乎在等自己。   “活着比死了更危险不是吗?”夜叉王开口说。   莎莉没有理夜叉王,转身就走,夜叉王抢先一步拦在莎莉的跟前:“别人的东西始终有一天会还给别人的,但是如果你能够变成那个人呢?”   莎莉愣住了,隐隐约约明白了夜叉王是什么意思。   夜叉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偏头道:“胡淼的记忆还在这个地方,抓住合适的机会,善用她的记忆,你就是胡淼,不过却要完全抛弃莎莉的身份……要得到终归要付出代价的,就看你自己觉得值得还是不值得。”   说完后,夜叉王开始往回走,大声喊道:“半桶水,准备一下,要下水了!”   莎莉站在那,看着夜叉王的背影,呆呆地看着,来到江边,盯着江水中倒映的月亮,还有自己模糊的倒影,伸手摸着自己那张本应该属于胡淼的脸,道德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名被唤作格格的女子站在山头,用望远镜看着莎莉,随后又抬高望远镜,看着远处的胡顺唐、盐爷、图财和夜叉王四个人,数道:“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比先前来崖墓入口时多了一个。”   女子说完后,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身后一名保镖低声道:“格格,他们五个人好像不合。”   “看得出来,还有……”女子侧头冷冷地盯着那名保镖,“我说过很多遍,不要叫我格格。”   “是。”保镖接过女子递过来的望远镜,恭敬地站在一侧。   女子将外面的风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潜水设备什么时候能送到?”   “潜水设备附近不好找,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保镖回答。   “我给你半个小时。”女子冷冷地说,蹲下来看着远处正在清点设备的胡顺唐,自语道,“有点意思。”   正文 第二十九章[水下盗洞]   江上,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的夜叉王走在最前面,从江边慢慢淌着水向对面的玉梭山走去。一开始江水仅仅是没到腰间,随后很快便到了颈脖处,夜叉王扭头来朝身后的胡顺唐等人点点头,将氧气管含上,自己先潜了下去。   胡顺唐几人也学着夜叉王的样子潜了下去,在前方的胡顺唐同时打开了水下灯,照亮了水下,可夜叉王好像根本不需要灯光一样,在漆黑的水下很容易就辨别了方向。本来江面下的水流应该相对比较平缓,可到了江面中心地带,水流开始越来越急。胡顺唐停下来,回身去看身后的盐爷、图财和莎莉三人,三人的速度极慢,在水中也特别吃力,特别是盐爷,完全不适应潜水的装备,动作看起来非常不自然。   胡顺唐抓住盐爷的手,向前指了指,又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游过中心地带就没有问题了。   盐爷使劲抓了一下胡顺唐的手,随后变换了队伍,走在最前,但停顿几分钟的时间,前方的夜叉王却不见了踪影。   四人不敢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停留,只得拼命游到江对面。   夜叉王所选的过江地段是属于江水弯道处,算是玉梭山附近宽度最窄的一个地方,相对来说到江对面距离较近,不好的则是弯道处水流特别急。但在两者只能选其一的前提下,对于这群几乎没有用过潜水设备的人来说,只能选择距离江对面最近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江对面,胡顺唐浮出水面,抬手就抓住江面边缘山体下方的一块岩石,随后将盐爷奋力拉起来,又安置好了莎莉和图财两个人后,这才开始四下寻找起夜叉王来。可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就算有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看清楚太远的地方,虽说这里偏僻,胡顺唐也不敢轻易在水面上开灯,担心会被周围的农民察觉,于是四下低声呼喊起夜叉王的名字,但声音传不出多远便被江面湍急的水声所覆盖。   抓着岩石的图财摘下呼吸器,骂道:“过江而已,至于还穿潜水服吗?游过来不就行了。”   胡顺唐瞪着他,伸出手指往江面下指了指,意思说等下还得往下面潜。况且在这个季节不穿潜水服,光是水温就会让人浑身麻木,就算暂时能够坚持,进了崖墓后要是无法生火,难不成要穿着湿衣湿裤?四川的湿冷,就算是冬天生活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北方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跳入水中再爬起来。   在寒冷的江水中等待了十来分钟,几人的嘴皮都冻得发紫的时候,夜叉王才突然从胡顺唐身后的水中钻出来,摘下自己的呼吸器道:“左侧五十米,下潜,你们最好抓着山体旁边的岩石往下爬,我在洞口等着你们。”   说完,夜叉王又重新潜了下去,胡顺唐担心会跟丢,对盐爷等人打了个手势,自己赶紧潜落下去。图财看着几个人相继潜了下去,表示不解,没明白在弯道处江面上的水流最为湍急,自己则抓着旁边的岩石向前方慢慢摸过去,谁知道走了不到五米,就被一股巨大的水流给冲向江面的中心。   图财受了惊,又因为没有戴呼吸器,顿时慌乱起来,因为随身携带铅块的关系,开始向下沉,眼看着就要被冲走,胡顺唐及时赶到,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拖到一旁,帮他戴好呼吸器,又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再不听话,就不管他的死活。   来到夜叉王所说的位置,胡顺唐打开水下灯,发现夜叉王在水下一块菱形的岩石后,艰难地抓着岩石的边缘,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姿势,在那招手,示意他们赶紧下来。   胡顺唐领着盐爷几人抓着水旁边的石块向岩石方向潜去,随后钻到那块巨大的岩石后方,通过灯光发现岩石后方有一个漆黑的大洞,洞口只能够供两个人同时进入。夜叉王先来到洞口,一只手抓住洞口上端的边缘,又伸出手来将盐爷、莎莉和图财拉进去,然后对胡顺唐比了一个手势,自己扭头就钻了进去。   胡顺唐抓着洞口边缘往里面游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下快速地游了过去。   胡顺唐停下来,双腿撑住洞壁的边缘,用水下灯在周围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谁知道再换回原先的姿势时,灯光一扫而过,看见好像是什么鱼尾一样的东西在旁边一闪而过。   变换姿势,胡顺唐用灯光随着那东西消失的地方照过去,只能看见凹凸不平的洞壁,却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东西,定了定神后向水道深处游去,游到尽头,洞口开始直着向上,呈“L”形,抬头已经能够看清楚在最上端的灯光。   游到出口,胡顺唐冒出水面,看见已经脱下潜水服的盐爷、莎莉和图财三个人,盐爷伸出手将胡顺唐拉出水面,刚起身,就看见在旁边的一具白骨。图财呆呆地盯着那具白骨,胡顺唐寻思这应该就是图捌的尸体,心想图财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说谎。   “刚才我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水道中,但一闪而过,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胡顺唐脱下潜水服,盯着那具白骨。   莎莉轻声道:“也许是鱼吧……”   “不可能,如果是鱼,也太大了,现在涪江内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那样大的鱼。”胡顺唐否定掉,语气有点硬,原本没有其他意思,但莎莉听到顿时闭上嘴,不敢直视胡顺唐的目光。   “不管如何,总算是都平安进来了,不过也算知道这崖墓的一个秘密了。”盐爷摸着被人工挖掘出来的通道。   脱下潜水服,整理着衣服的胡顺唐问:“什么秘密?”   “那边的崖墓和这边的崖墓完全不在同一座山,你没发现?”盐爷反问。   胡顺唐点点头:“发现了,我也是要下水之前才猛然意识到的,也就是说两座崖墓不一样?”   “不是两座,在那边已经成为景点的崖墓也至少有十来个,那仅仅是已经发现的,从旅游图册上的照片来看,过于简陋了,也许那边只是个掩饰。”   “掩饰?你的意思是说,那边的崖墓是假的,这边才是真的。”   “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边的崖墓肯定藏着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   “牧鬼箱?”   “也许吧。”   盐爷和胡顺唐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到前方去查看的夜叉王还没有返回,倒是在旁边呆呆盯着那具白骨看的图财发话了:“我就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什么?”胡顺唐来到那具白骨前问。   图财看了一眼胡顺唐:“你说说为什么我祖上个子都这么高,到我这一辈都变成个半残废了?”   图财这么一说,胡顺唐才注意到那具图捌的骸骨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而图财却只有不到一米七的身高。   “基因突变,也许是你妈个子不高的缘故吧。”胡顺唐说,说完就往前方走,用手电筒仔细观察起这个盗洞来,这个洞穴实在是太大,大得有点不可思议,真如图财所说,就算耗费大量的人力,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挖掘出来。   “我妈个子的确不高,但我爸也不高。”图财还在纠结身高的问题,胡顺唐没理他,看了一阵洞穴,又照亮了前方,前面的通道越来越窄。   盐爷和莎莉走在后方,也仔细地看着这个盗洞的洞壁。   胡顺唐转过头来,问图财:“你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凭你的经验挖出这个洞来要花多长的时间?”   “半个专业人士?爷本来就是专业的好不好?”图财显得很不高兴,“要我实话实说,这个洞要想挖出来,完全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盐爷在一旁搭话,“要在水下做这种事,就算是现在都难,现代技术可能在水下埋炸点,但是往回退几十年上百年,只能用人力是很艰难的。”   图财摸着洞壁说:“这不是泥土,完全是石块,那块石头让你在上面凿个洞出来都困难,更何况是凿个这么巨大的洞,而且现在做这种买卖,几乎都不用从前的老办法了,能炸就炸,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胡顺唐打着灯向前面慢慢走着,奇怪夜叉王怎么又不见了踪影,又问:“以前你们用什么法子?”   “以前探土用洛阳铲,往地下打,现在那些考古的人不是也用这东西么?就为了能够查清楚底层下面的情况,但顶多能够打下去个二三十米就了不起了,再说了现在盗墓谁还能轻易找得到那种什么小说中才能找到的大墓地宫,我们现在用的法子就是螺旋钢筋。”图财道。   “螺旋钢筋?”胡顺唐转头来看着他。   图财点头:“对,因为有螺旋纹,而且比较坚硬,遇到硬面也可以打得进去,再拉出来,螺旋纹会带着下面的泥土,从颜色上来判断下面的土层情况,然后用皮尺一量,大概就知道挖多深和挖掘需要的时间,如果有硬土层或者石层,挖开后就用炸药!”   [注:螺旋钢筋这个法子的确是现在大部分盗墓贼所使用的办法,作者在2009年询问一名陕西西安的警察时得知的,这个方法比较简单,而且钢筋这东西比较好找,随便找个建筑工地就可以到手,算是走捷径技术含量不是太高的办法,可盗墓贼本身一定要对地层中的表土层、耕土层、黏土层、文化层以及生土层有一定的认识,这样才能做出大致的判断,现在广东一带的地师,看罗盘,也使用钢筋入地后用阴阳架支撑的办法。]   正文 第三十章[棺墓]   胡顺唐走到前方最窄的地方,手电照到在洞口处有一层暗红色的血迹,血迹已经完全融入了石层之中,使得颜色看起来很像是朱砂色。   胡顺唐伸手摸了摸,应该是李瓜娃死时留下来的血迹,可往洞壁左右看,也有均匀涂抹的红色,而且百分之百不是血迹。图财和盐爷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一阵,不约而同说出了两个字:“涂朱?”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应该。”盐爷摇头道,图财也表示很奇怪。   图财趴下来,靠近摸了摸,然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说:“时间太久,闻不出什么气味来,但这石壁好像不是石头做的,倒像是骨头。”   “骨头?”胡顺唐伸手摸了摸,果然那最小的盗洞四壁十分光滑,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有这么大的骨骼,随后退后几步,照着那面跟前的石壁,再对应左右的石壁,果然能发现细微不同的地方。   “中国人有自己独特的丧葬文化,涂朱就算是最早丧葬的一种形式,因朱砂是红色的,有点类似人的鲜血,加之人类早期时间对肉体和灵魂的认识,便产生了灵魂不灭的观念,认为红色象征鲜血,而鲜血又是生命的来源和灵魂的寄居之处,所以在死去的人身上撒上朱砂或者同样红色的东西,代表赋予死者新的血液和生命,以另外一种形式复活。”盐爷道,“最早的鬼文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图财听得连连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盐爷说:“老爷子懂得不少嘛?不过涂朱这种形式,在商朝中期就已经没有使用了,大部分是石器时代的人类才用。”   盐爷听图财这么说,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图财对这方面研究得还很透彻。图财很会察言观色,看见盐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便开始得意起来:“爷还不止懂得这些呢,没有点文化知识,蛮干的话是做不成买卖的,我曾经还想去考个什么IBm呢!”   “那叫mBA。”一旁的莎莉笑道,“IBm是电脑。”   盐爷听图财自称“爷”,眉头又皱了起来,上前一步对胡顺唐说:“夜叉王大概先进去了,我们也赶紧吧,万一这小子扔下我们跑了,可了不得。”   图财丢了面子,急于想挽回来,趴下来第一个钻进洞里,随后道:“你们跟着我,保准没事。”   说完图财以极快的速度钻了进去,胡顺唐紧随其后,接着是莎莉,盐爷殿后。   盐爷等前面几人都钻了进去后,自己掏出了一点碎纸,吐了口唾沫,贴在了旁边的洞壁角落上。   图财在前,钻过那个盗洞后,还未起身就见到了在旁边的另外一具白骨,白骨身上还穿着奇怪的衣服,头颅侧向一旁,双腿并拢,两只手则伸展开来,摊开向左右。   “这应该就是李瓜娃。”钻过盗洞的胡顺唐说,图财点点头。   胡顺唐寻思了一下,掏出相机来,对着李瓜娃的骸骨拍了一张照片,又仔细从各个角度都拍了下来。图财觉得奇怪,便问:“你拍这玩意儿干嘛?”   “研究。”胡顺唐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又拿出相机对着其他地方开始拍摄,闪光灯不停在墓室内亮起。   “研究什么?”图财向周围望去,墓室的陈设和父辈告诉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在墓室的另外一侧,还有那口被砸烂的石棺。图财几乎和盐爷同一时间向那口石棺走去,盐爷也不理他,自己蹲在那口石棺前,打开手电来,仔细地查看起石棺上面的花纹。   “汉代石棺。”这次两个人又同时说出来,图财又一次显得有些得意,但盐爷却露出很厌恶的表情。   “盐爷,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胡顺唐蹲下,戴着手套用两根手指夹着李瓜娃骸骨外的衣服搓了搓。   盐爷回头,用手电照着胡顺唐两个手指夹着的地方,看了半天才说:“水服,算是以前古老的潜水服,但这种衣服和现代的潜水服不一样,无法防水,相反入水后会紧贴衣服,目的就是为了轻便而且不会增加身体的重量,听说是苗人发明的,后来传到川北,少部分渔民和大多数捞浮财的人都会制作这种衣服。”   “噢,明白了。”胡顺唐看着那件李瓜娃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   莎莉拿着手电在墓室中四下走着,走了一圈后站在石棺前说:“这里是汉墓,但却有殷商时期的风格,从这些兽头雕刻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也懂这个?”胡顺唐扭头去看着莎莉,莎莉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此时又没有办法把话给圆回去,只得实话实说。   莎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胡淼的记忆……我都有。”   胡顺唐点点头,没再说话,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莎莉占据了胡淼的身体,却拥有胡淼本身的记忆。虽说这是件好事,因为胡淼对古文化和文字有一定的研究,特别是在经历过“白狐盖面”事件后,为了做好胡顺唐身边的“助理”,时常与曾经大学的教授用电子邮件交流,也买了不少资料在家中学习,虽说她本身对这些也感兴趣,但更多的是为了帮助胡顺唐。   “中国的丧葬文化一开始是分开的,‘丧’字在甲骨文中原意为采桑,后来变化成为了四种意思,失去、死亡、尸体以及丧葬的礼仪,而‘葬’字在甲骨文中的意思是掩埋死者遗体的象形文字,其意为将死者的尸体掩埋在草丛中或者用井字形的棺椁装殓起来加以埋葬,大约到秦汉时期,丧葬两个字才开始合并起来使用,其中的礼仪,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规矩分为很多种,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之间有很大的区别。”莎莉一股脑将脑子中出现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说完后自己也有些惊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是因为胡淼记忆的影响吗?   胡顺唐对莎莉的这番话,只是用“嗯”来回应,随后开始也走到石棺跟前,去找那个盗洞,同时也看到在石棺的邦首位置还有一具骸骨,骸骨旁边还放着一件水服,那具与李瓜娃骸骨不同的是少了上半身,只剩下腰身以下的骨骼。   “被鬼水吞掉了?”胡顺唐盯着那具骸骨,拍下了一张照片,“这应该是樊大富。”   图财在一旁接过话去:“应该是樊大富,图捌先死,随后是李瓜娃,接着就是樊大富,再然后是穆英杰,死亡的顺序应该是这个,从发现骸骨的顺序来说应该错不了。”   胡顺唐点点头,想起先前在水道中看到的那条巨大的透明类似鱼尾一样的东西,担心那东西就是图财所说的鬼水,当初听图财说起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当初在将军坟中遭遇到的那种如同泥巴一样,但会扑面致人窒息的不知名生物。想到这,胡顺唐转而去看石棺后的那个盗洞,俯身看去,盗洞口没有被东西堵上,可是从图财所说的“故事”中,穆英杰是用了奇怪的法子暂时封住了那个盗洞口,为了避免鬼水的侵袭,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样子夜叉王先钻了过去。”胡顺唐道,“这里没有什么发现,我们也过去吧。”   “等等!”盐爷制止正要钻过去的胡顺唐,用手电照着墓室的周围,最终手电光照在樊大富的那副骸骨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胡顺唐抬头问。   盐爷摇头:“墓室不对劲,顺唐,你退后。”   胡顺唐起身来,后退了几步,盐爷也随之退后几步,站在石棺的另外一侧,用手电照着有盗洞的那面墙壁,随后又用手电照了照来时有盗洞的那面洞壁。   “颜色和材质不同。”胡顺唐前后左右看了看说,“我们现在所站的方向,左右前后的洞壁颜色不一,左右洞壁颜色差不多,我刚才摸过,感觉上也应该都是石壁,可前后有盗洞的石壁却不同,摸起来很光滑,没有石壁表面上的那种凹凸感,像是什么动物的骨骼。”   “对。”盐爷点头道。   莎莉紧挨着胡顺唐站着,图财在一侧却说:“骨骼?不可能吧,什么样的东西有这么大的骨骼,陆地上的动物只有大象,川北哪有大象?再说了,就算是大象的骨骼,也不可能铺开有这么大。”   胡顺唐从包中掏出一把铁锤,走到右侧的洞壁前,用力狠狠敲了几下,用手电去看,连痕迹都没有,接着又走到有盗洞的那面洞壁前,才敲了一下,就滑落出了一块“碎石”下来。胡顺唐俯身拿起那块“碎石”,在手中摸了摸说:“怎么摸起来都不像是石头。”   “这间墓室的长度和宽度也有些奇怪,站在中心点看起来像是四方形,可你走到其中一个角落,你们来看,我先前在角落拍下来的全景照片……”胡顺唐打开相机,翻查到现在拍下来的一张照片,从照片中来看,也许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墓室并不是四方形,而是长方形。   盐爷看了一阵,蹲下来用手摸着下面的地面,地面也是坚硬的石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摸了一阵后让胡顺唐拿出纸笔来,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所在墓室的平面图,随后放下笔,问:“你们看,这像什么?”   这个图案众人只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两个字来:“棺材!”   另外一方面,地下水道入口处,原本平静的水面中多了一丝波纹,从波纹的中心处伸出一个细小的探头,探头在周围旋转了一圈后又慢慢沉下去,紧接着一只手从水面伸了出来,将一个防水袋扔了上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不解的死法]   十分钟后,水道入口处多了五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领头的婉清取下面罩和呼吸器,用额前的手电照着跟前的通道,自语道:“爷爷果然说得没错,有条水道可以进来。”   婉清身边一个身材最高大,看似应是其他三人头目的男子一边脱潜水服一边说:“为什么主子一开始不来这里?偏偏要去那边的崖墓,明显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婉清道:“别忘了,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记性不太好,况且先去那边是我的主意,就算让人发现也查不出来我们真正的目的,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叫化名,如果与先前那批人遭遇,不能暴露身份,互相称呼化名。”   男子点点头,向身后那三名已经脱下潜水服,正在往脸上涂抹迷彩的男子比了一个手势,三人会意从各自的防水袋中取出装备开始佩戴。此时,男子则蹲下来从脚踝处的枪套中掏出一把贝雷塔掌心雷交给婉清:“格格,以防万一。”   婉清接过掌心雷,打开看见里面两颗子弹已经上膛,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其他三人也都佩戴有手枪,便冷冷问道:“怎么带过海关的?”   男子回答:“找蛇头送过来的。”   婉清靠近男子,直视他的双眼道:“黎明,请你记住,这里是中国,你用美国的持枪证在这个地方佩戴枪支是违法的,如果被抓住,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脱身,明白吗?”   被叫做黎明的男子辩解道:“格格,这是主子吩咐的!说是以防万一!”   婉清松开黎明,逼其对方贴近了洞壁,沉声道:“一、主子不在的时候别叫我格格,你可以直接叫我婉清,反正这不是我真正的名字;二、主子不在的时候,我说了算,希望你记住这两点。”   婉清说完,不等黎明回答,侧头问其他三人:“除了手枪,还带了什么?”   “除了手枪,就是弩弓,子弹也不多。”黎明回答,其他三人低下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敢说话。   “是吗?”婉清离开黎明跟前,蹲下来,用手打开其中一个防水包,带着嘲讽的语气问:“连火箭筒都没带?”   婉清问完,其中一个脑子抽筋的家伙抬头道:“重武器不好找,而且也不方便携带……先前黎明带我们做了战术评估,认为需要使用重武器的几率不大。”   黎明当然知道婉清问的是反话,狠狠地踹了回话的那家伙一脚,差点将他踹回到水道里去。   婉清起身,将掌心雷收好,放在紧身衣胸口的位置,随后正色道:“下不为例!不过请几位记住,寻找牧鬼箱的过程中,没有必要不要使用武器,与其他人遭遇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及人的性命,最重要的是,你们都不能出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人齐声回答。   “准备吧。”婉清说完,开始脱下自己的潜水服,其他四人也开始佩戴装备,不到一分钟便整理完毕。   五人向通道的深处走去,先前发现在通道入口处的那具骸骨让黎明觉得有些奇怪,人死亡,就算是被怪物吞噬,其骸骨上也不会变成白森森的白骨,上面连一丝干涸的皮肉都不剩下,更何况此人外面还穿了衣服,衣服里面便是骨肉,他们是退役军人,十分清楚人在死亡时如果穿了衣服,尸体腐烂后,不管经过多少年的时间,衣服上面多少都会粘上一些死者体表的东西,可那具白骨黎明查看过,干净得有些离奇。   来到只能供一人爬行的盗洞口时,黎明问:“格……婉清,牧鬼箱到底是什么东西?”   婉清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听我爷爷说那是神器。”   “神器?”黎明觉得很奇怪,“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爷爷没说过,他时日也不多了,我只是想在他闭眼前,找到这件东西,圆他一个心愿而已,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来定夺吧。”婉清说完,向盗洞中爬过去。   黎明知道婉清所说的“其他的事情”指的便是所谓的“复兴大清”,他们只是退役后被王安朝雇佣的保镖,实际上与雇佣军性质相同,谁给钱就给谁卖命,谁给的钱多谁就是顾主,虽说他们也知道王安朝的理想和幻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区别,就连王安朝自称是中国清皇朝的后裔,在他们看来都只是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症老头儿的胡言乱语。   与此同时,胡顺唐等四人已经进到了第二间墓室中。   盗洞口左右两侧,被打开的罐子,还有两枚棺材钉,以及一张破破烂烂黑黄相间的布。   胡顺唐拿起一枚棺材钉,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盐爷同时拿起另外一枚棺材钉,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便是图财所说的不假,的确有穆英杰这个人,从先前发现的骸骨来看,鬼水的存在也不是危言耸听;第二穆英杰本身的身份百分之百与开棺人有关系。   “棺材钉、简易的封魂罐以及……五禽骨粉。”胡顺唐摸了摸散落在周围各处的五禽骨粉,七十年过去了,大概是因为崖墓内干燥的关系,这些五禽骨粉并没有化去,还好端端地散落在原地。   穆英杰和图拾叁跑进了这间墓室中,随后穆英杰封闭了盗洞,照这里的东西来看,假不了,穆英杰也必定就是开棺人,否则不可能出现五禽骨粉,胡顺唐用手指沾着五禽骨粉轻轻搓着。   “先前的墓室从平面图上来看呈棺材状,而那个石棺所摆放的位置则是在棺材的邦首部位,从整体大小分化下来,被砸破的石棺就像是巨大墓室棺材中的葬枕,换句话说,先前那间墓室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不过这到底是什么用意?”盐爷没有想明白,这种殉葬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过,就连从前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莎莉向一侧看去,隐约在那里看见有个人影,下意识抓紧了跟前胡顺唐的手臂,胡顺唐扭头问:“怎么了?”   莎莉伸手指了指那个角落,胡顺唐用手电照过去,发现在墓室的一角靠着洞壁有一具尸体,尸体头低垂着靠在那,但和图捌、李瓜娃以及樊大富骸骨并不相同,因为那并不是一副白骨,而是一具干尸。   胡顺唐走到那具干尸前,转身问正在查看鬼顶柱的图财:“这是穆英杰吗?”   图财走近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摇头道:“不确定,如果没有其他人在那之后进来过,那只可能是穆英杰了。”   正说到这,图财发现了干尸右手上还紧握着的驳壳手枪,点头道:“有枪,应该是穆英杰,因为当时只有穆英杰带了武器进来。”   只有穆英杰带了枪?胡顺唐看着那支驳壳枪,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弹壳,换了个姿势蹲在干尸的旁边,向干尸正对面看去,他用手电照着正对面的方向,又数了数地上的弹壳,一共有10枚弹壳,随即又看到在干尸的腰间还插着两个没有用过的弹夹。   胡顺唐取下弹夹,将弹夹中的子弹全部取出来,一共有10颗,应该是10发装弹夹,而地上也有10枚弹壳,也就是说穆英杰在死前,将手中驳壳枪的10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随后被什么东西给杀死,但不一定是鬼水。   按照图财的说法,鬼水杀人,是将人瞬间吞噬,变成白骨,而穆英杰的尸体仅仅只是成为了干尸,说明并不是鬼水所杀,而是被其他东西杀死,慢慢变成了干尸。   “顺唐,有什么发现?”盐爷问,此时图财又一个人走开,向那副石棺走去。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干尸右侧的洞壁上,有几条细小的痕迹,应该是子弹划过洞壁产生的划痕,这样来看穆英杰应该是对准了洞壁上的什么东西射击,连续射出了10发子弹,但最终却无能为力。   胡顺唐将电筒倒转过来,照着那具干尸,想看清楚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特别致命伤之类的东西,却意外发现干尸的后脑被掀开了一个大洞,看到这胡顺唐愣了下,随即将干尸的身子向前一倾,用手电对准了干尸的后脑仔细查看了起来,随后又用手电照向了在其后的洞壁上,在那发现了一颗已经变形的弹头。   胡顺唐很清楚的记得,夜叉王在水牛坝村枪击阿柱的时候,一颗子弹从阿柱的前额穿进去,子弹的冲击力穿透了头部后,随后便掀开了后脑,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血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胡顺唐并不知道子弹在击中人脑后,并不是在被击中的位置炸开,而是脑后。照这样推论,无论是驳壳手枪还是现代的92式手枪,在近距离对着脑部射击都应该产生出同样的效果,照这样来看穆英杰应该是自杀的?   盐爷和莎莉见胡顺唐一直未说话,正要开口却见胡顺唐扶起干尸靠在洞壁上,仔细查看起来,最终发现那具干尸的嘴巴是张开的,用手电往里面一照,光线直接照透了脑部的后方。   “穆英杰是吞枪自杀的。”胡顺唐肯定地说,“否则的话他不会是干尸,而是一具白骨,鬼水杀人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胡顺唐说话的时候,同时望向已经站在那口石棺前的图财。   几分钟前,就在胡顺唐查看穆英杰那具干尸时,图财已经一个人悄然来到了石棺前,看到了里面的那口箱子,同时也看到箱子上面的钥匙被取走了。在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正在查看干尸的胡顺唐三人后,图财从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来,尝试着插进了箱子的钥匙孔中,果然可以插进去,正要扭动的时候,却听见胡顺唐大声说话,忙回头看去。   胡顺唐不知图财在做什么,又重复了一遍:“鬼水杀人不是这样的,对吗?”   图财并没有留心听胡顺唐先前说了什么,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忙道:“对,不是那样的。”   胡顺唐见图财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起身用手电照着图财问:“你在做什么?”   图财反应极快,忙道:“石棺里果然有口箱子,你们过来看。”   说完话的同时,图财转身将那枚钥匙取了下来,拽在手中,同时装作解衣领,顺势将钥匙放回了贴身的口袋中。   正文 第三十二章[视觉误差]   四人围住那口七十年前被穆英杰和图拾叁打开的石棺,看着里面的那口箱子。七十年的时间过去了,石制活寿材机关内的毒液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里面的箱子,那个箱子大小和图财所说的一样,长五尺,宽两尺,外表如普通放衣服的箱子一样,只是箱子的外侧向前有青铜的兽头花纹以及拉纹的玉片,上面还有些细小的图案,下方玉锁上的钥匙也不见了。   “图拾叁拿了钥匙,他带着钥匙离开了吗?”胡顺唐自言自语。   图财听到这句话倒有些紧张,生怕胡顺唐知道那枚钥匙如今就揣在自己的身上,赶紧摇头道:“不知道。”   “箱子里面有什么呢?”莎莉此时在一旁问道,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胡顺唐和盐爷。   图拾叁进入过第三间墓室,发现了悬挂在鬼顶柱上端的箱子,和这一口一模一样,而且第四间墓室中也有完全一样的箱子,不同的是镶嵌在洞壁之中。现在的问题是这崖墓群中到底有多少个墓室,又有多少个箱子?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今被列为景点的崖墓,起到的只是伪装的作用。建造这些崖墓的人,很明显是不像让人知道在反方向的玉梭山内还有另外一批崖墓的存在,而这批崖墓中藏着的必定就是牧鬼箱。清光绪年间发现的商父乙鼎,使得人们知道了古代蜀地所存在的郪国是商朝时期为了躲避追杀而逃亡至此的贵族,因为只有贵族才会使用在当时非常名贵的青铜礼器,可商父乙鼎又是怎么被发现的?是从崖墓中?这一点不得而知,所查询到的资料中也很模糊,说法不一。   胡顺唐在心中做了一个假定的推测,商父乙鼎虽然珍贵,却比不上牧鬼箱,也许是郪国后人将商父乙鼎藏于伪装的崖墓中故意供人发现,让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伪装的崖墓上,从而忽略了玉梭山中真正的崖墓,达到保护牧鬼箱的目的。而在这真正的崖墓中,却出现了不止一个“牧鬼箱”,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牧鬼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只有去下个墓室中赌一赌。”胡顺唐想到这,下了一个决定。   盐爷忙问:“赌一赌?赌什么?”   胡顺唐看着石棺后方的盗洞说:“打开下一个墓室中的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大概就能推测牧鬼箱中到底装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箱子内会不会藏着什么兵器?”莎莉又说,“箱子长大概1米6,宽不到一米,这种形状的箱子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放了什么兵器,也许是剑,也许是刀?”   图财此时悄悄后退了一步,仿佛听见在隔壁墓室传来了什么声音,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双眼一直呆呆地盯着那个盗洞口……   “商代开始制刀剑,那时候的人就已经将刀剑分得很清楚了,剑所指为双锋直型刃,而刀指的是单锋弯型刃。”莎莉又说。   胡顺唐知道莎莉的脑子中存在着胡淼的记忆,本他已经在心中告诫自己,现在有胡淼模样的就是莎莉,而不是胡淼,但莎莉将胡淼的记忆整合再说出来,相反使他心中更为难受,闭上眼说:“不可能是兵器。”   胡顺唐的语气很生硬,莎莉明白自己又犯了禁忌,于是闭嘴,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总是说错话,办错事。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墓室。”盐爷道,趴了下去,开始向下一个墓室中钻过去。   胡顺唐抬手用数码相机拍一张石棺内箱子的照片,让莎莉跟着盐爷,自己随后也趴了下来,却发现图财呆呆地站在那,望向来时的方向,便问:“你在干什么?”   图财没有任何反应,胡顺唐又叫了一声,图财这才扭头过来道:“没,没什么,走吧。”   胡顺唐见图财的模样有些奇怪,寻思这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刚要起身来,图财却趴了下来往那个盗洞中钻了过去,胡顺唐看着图财先前所看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听到没有任何动静后这才又钻了过去。   第一间墓室中,戴着防毒面罩的婉清手持着空气质量测量仪四下慢慢地走动着,仪器上面的五色指示灯轻微地闪烁着。其他四人拿着手电在墓室中四下小心翼翼地搜索者,连一个破碗都没有放过,黎明查看了一阵没有任何发现便走到了婉清的身边,低声问:“空气质量有问题吗?太闷热了。”   说完,黎明用手抓着防毒面罩的边缘,作势想要摘下来,却被婉清一把将手腕抓住道:“不要摘下来,有轻微的乙醚反应,虽然没有超标,但吸入还是有害。”   “乙醚?”黎明赶紧放下手,知道那东西易燃不说,吸入过多会导致人体麻痹以及产生幻觉,“为什么墓室中会有乙醚?”   “这不奇怪,中国古代的墓室中因为珍贵的陪葬品过多,担心下葬后有心怀不轨的盗墓贼前来,就在墓室中布下了许多的机关,下毒只是其中的一项,不能掉以轻心。”婉清说完,将仪器重新挂回腰间,俯身看着通往下一个墓室的盗洞口,“做简单的资料收集就行了,我们稍微加快速度,快而安静,不能被先前那批人发现。”   “快而安静?”黎明心想,这不可能,又要找东西,又要加快速度。   婉清透过防毒面罩看着在身旁站着单手握着弩弓的黎明:“前面那批人应该也是来找牧鬼箱的,我们只需要跟紧他们,这批人里应该有行家,他们没有碰过的东西,我们也不要碰,他们没有走过的地方,我们也不要走。”   黎明不依不饶又问:“那万一他们不是来找牧鬼箱的怎么办?”   婉清又看了黎明一眼:“那对我们两方都好,避免了直接性的冲突。”   黎明听完一笑:“冲突?我们就是为了解决冲突而存在的。”   婉清起身的同时拔出了自己胸口的那支掌心雷,抵住了黎明的下巴:“我和你之间就一直存在冲突,你要不要试试解决我?”   一侧的其他三人看见婉清拔出武器对准黎明,都有些紧张,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其中有一人慢慢将手伸向腰间,这三个人虽说受雇于王安朝,但也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头是现在代号叫黎明的家伙。   黎明头昂起,双手展开,左手轻轻向下压,示意旁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又轻声对婉清说:“婉清,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性命,这里不是战场,我爷爷也没有雇佣你们来杀人,如果想杀人,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回中东,明白了吗?”婉清冷冷地说,说完收起掌心雷,转身爬进下一个墓室。   婉清走后,其他三人围了过来,黎明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对周围的三个人笑了笑,表示没什么事,随后又低声自言自语道:“看在钱的份上……”   婉清等人来到第二间墓室,在发现了穆英杰的尸体后,简单拍照留下资料,又发现了石棺中的箱子。婉清盯着箱子上面的锁孔,寻思了一下,对身后四个人比个手势,四个人贴近石棺后方有盗洞的那面洞壁。   婉清拍下一张箱子的照片,蹲下来看着那盗洞,从盗洞口中能清楚地看见对面墓室中四下晃动的手电光,于是伸出手指隔着防毒面罩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接着趴在那安静地等着。   第三间墓室中,胡顺唐等人站在四下都是白骨手臂的墓室内,盯着那个悬挂在鬼顶柱上方的箱子,胡顺唐手中的电筒对准了箱子锁孔外插着的那把玉钥匙。   盐爷用手电筒在墓室中晃动了一圈,没有发现有石棺,只是在正对面的洞壁上又发现了一个盗洞,趴下来看了看,回头的时候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来到墓室右侧的角落处,蹲在那,纵观着整个墓室,看了许久才说:“顺唐,第二间和第三间墓室和第一间不一样。”   “对。”胡顺唐依然盯着箱子上的那把钥匙,“第一间墓室没有鬼顶柱,第二间却有,两间相同的地方又都存在石棺,可第一间石棺内有骸骨,第二间石棺中却放着一口箱子,我们现在所处的第三间墓室中有鬼顶柱,有箱子,但没有石棺。”   “不,不仅仅是这样。”盐爷招手让胡顺唐到自己的跟前来,随后指着中间的鬼顶柱方向说,“你看这个方向,发现了什么?”   图财和莎莉也小心翼翼走过那些白骨手臂,来到墓室的角落,望着鬼顶柱的方向。   胡顺唐看了一阵,摇头道:“没有发现什么。”   “格局。”盐爷道,又拿出纸笔来,“格局不一样,你来看。”   盐爷又画了两张第二间和第三间墓室的平面图,放在地上,用手电照着,对比着第一间墓室的平面图,说:“第一间墓室的平面看起来像是棺材,而第二间、第三间的平面看起来却是四方形,之所以一开始我们没有察觉,就是因为鬼顶柱的缘故。”   “鬼顶柱?”胡顺唐又看了一眼在中心位置的鬼顶柱。   盐爷指着平面图上画着有鬼顶柱的点,说:“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用步子测量了一下鬼顶柱到角落的距离,大概是十步,又测量过鬼顶柱到其他角落的距离也是十步,交叉的平行线如果距离相同,我们所在的墓室肯定是四方形无疑,但恰恰也是这个鬼顶柱,让人视觉上产生了差异,你站在其他位置看,通常都会以中心点作为初始点,这样就导致了双眼的误区,认为自己所在的就是一长方形的墓室。”   “明白了。”胡顺唐点头,随即又问,“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正文 第三十三章[看不见的敌人]   “大概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牧鬼箱所在的墓室?”一直沉默的图财开口了,侧头看着那鬼顶柱,拿过盐爷所画的平面图,打着手电筒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摇头道,“崖墓之中不可能存在金井的,除非是皇陵才会有金井这种东西存在,也就是说这些崖墓都不会有大批的陪葬品,就算有,都是石制的,只有历史研究价值,在市面上不值钱。”   “我们现在不是盗墓!”盐爷听图财左一个价值右一个价值,有些恼火,认为他说的是废话。   “老爷子,你别上火,听我说完行不行?”图财也不发火,“在咱们中国,丧葬的方式算是多种多样了,最早还没有形成王权体制的时候,都有一定的规矩,许多规矩一直沿用到了现在,比如说下葬的时候人的脑袋必须要朝着日出的方向,或者是朝着高山流水。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挖坑而建,全部都是坑墓,到了秦汉时期,中国的陵寝制度建立后,才真正出现了现在我们常说的陵墓地宫,崖墓也是在秦汉时期兴起的。”   盐爷看着图财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图财看了盐爷一眼,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秦汉时期,崖墓的筑法,通常是选择江河沿岸或山足下的岩石断崖上,依石向内凿出墓道和墓室,墓室口位置的高地,依河床的高地而有所不同,一般都在距河床几十米或者十米处,不低于这个范围。大型崖墓很复杂,一般分为墓道、墓门、甬道、前室、中室、后室、前堂、侧厅、耳室、侧室等等,还有灶台、供案等和阳宅内活人所用的东西一样的物件,不过大多数都以石制为主,且崖墓内的棺材必定都是石棺,极少出现木棺,这个崖墓内几乎都符合崖墓的特征,不过最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墓道、没有墓门,没有甬道,只有数个单独的墓室,古人是不会随意修建这些墓室来玩的?一个墓室中对应一具棺材,一具棺材中对应一具尸体,这里好像不是这样,只有第一间墓室中的石棺才有一副骸骨……”   图财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个崖墓显得过于简陋,能挖空一座山在其中修建墓室,难道目的仅仅是掩饰牧鬼箱的存在?   “现在做两手准备。”胡顺唐起身来,用手电照着那个牧鬼箱,“我上去打开那口箱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还有第二个选择。”图财也起身来,“我们去下一个墓室,因为只有一条路往返,无所谓会不会迷路,看看下一个墓室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万一那口箱子里面有机关怎么办?”   图财的意思就是不愿意打开箱子冒险,可胡顺唐已经看到了两个所谓的牧鬼箱,墓室中有一口箱子,且其他处没有奇特的地方,那么墓室中的秘密必定就藏在箱子之内,不打开箱子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算了,听图财的。”莎莉说,顺势还抓住了胡顺唐的手臂。莎莉仅仅是想起来胡顺唐半年前为了救胡淼,贸然打开了镇魂棺,最终导致了现在这个结局,万一这次箱子里再有其他的东西……   盐爷也在旁边附和道:“我也认为不应该打开箱子,牧鬼箱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确定。”   图财的意见盐爷本不想附和,就因为他从心底讨厌图财这个人,所以非得等莎莉反对的声音出现后自己才点头表示同意。   胡顺唐坚持自己的意见,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从另外一间墓室中传来了一声巨响,响声震得几个人耳鸣,慌忙将耳朵给捂住。   巨响传到胡顺唐耳中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枪声。   “躲起来!都躲到鬼顶柱后面去!快快快!”胡顺唐对其他三人说,话音未落,图财便第一个扑到了鬼顶柱的后方,抱着头死死闭上了眼睛。   盐爷带着莎莉快速躲到了后方,胡顺唐刚蹲下来又听到连续的枪声传来,这次他完全可以判断出枪声百分之百来自于第二间墓室之中,同时还听到了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奔跑。   鬼顶柱后方的图财想起来先前发现穆英杰干尸时,那具干尸手中握着的驳壳枪,下意识说了句:“闹鬼了!肯定是穆英杰的鬼魂在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去开箱子!”   “滚蛋!”胡顺唐低声骂了一句,都不知道图财到底是胆小,还是知道选择时机证明自己的观点,“你没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吗?肯定是有人跟着咱们进来了!”   “啊!?有人进来了?谁?”图财问。   盐爷保护着莎莉蹲在鬼顶柱后,顺手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柄匕首来,倒握在手中。   胡顺唐贴着鬼顶柱的一侧,探头看了下,盗洞口除了能看见枪支开火时的火光,并没有看着电筒光。那就对了,也许这批人一直暗暗跟在我们的身后,压低声音,没有开灯,就是担心被我们发现。不过他们是谁?不可能是詹天涯他们古科学部的人,会不会是先前在景点崖墓看见的那批人?对了,夜叉王呢?已经到了第三间墓室,都没有见到夜叉王的踪影,这家伙上哪儿去了!   胡顺唐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其他三人在柱子后方躲好,自己快速移动到来时盗洞的洞壁边上,紧紧贴着,抓出了一根棺材钉握在手中,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又恢复了平静,隐约能听见有人挪动脚步,人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好像通过什么罐子里面传出来的一样。   “呯……”又是枪声。   “九点钟方向!”   “呯……呯……呯……”三声枪响。   “十二点方向!”   “呯……”   “停火!停火!”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这个声音喊完后,对面的墓室中又恢复了平静,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仿佛刚才的枪声和喊话声从未出现一样。   怎么会有个女人?胡顺唐贴着洞壁慢慢蹲下来,想趴下去看怎么回事,就在趴下去的同时,听到对面有人惨叫一声,自己一惊赶紧又直起身子来。   对面的墓室中,成三角队形的婉清等人贴紧了有盗洞的那面洞壁。   婉清站在最后,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握紧了一把匕首,并没有使用掌心雷。在她跟前的黎明,将手电筒安置在弩弓上端,腿部枪套上的安全扣已经打开,慢慢移动着弩弓四下照着,而原本剩下的三个人只有两人在黎明的左右两侧警戒着,透过防毒面罩都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满脸的汗水。   就在几分钟前,五人本紧贴着有盗洞的洞壁听着对面胡顺唐等人的对话,可没有想到是负责警戒右方的一人发现了穆英杰的干尸有异样,本来以为只是电筒光扫过自己看花了眼而已,可仅仅是过了一秒的时间,那个人手中的手电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拽走,砸向了旁边的洞壁,被砸得粉碎,同时那人也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一个人开枪,其他几人立刻调转了枪口,对准了他开枪的方向,随即又停下来,因为连开枪那人都不知道自己开枪想打的是什么东西,就在婉清准备开口问话的时候,几个人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迎面向自己扑来,随即同时开火,这一次那东西只是一闪而过,不过五人都看得很清楚,那东西似乎是透明的,没有特殊的形状,就像是有人向他们迎面泼来了一盆水,随后那盆水又消失了……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在婉清叫“停火”的同时,最早发现异样的那人惨叫了一声,从原先所站的位置上消失了!活生生的消失了!   “是什么?”黎明张口问,因为汗水迷了眼睛,下意识要去抹汗水,手却碰到了防毒面罩上面,只得轻轻晃了下脑袋,让从额头上滴落的汗水偏离了眼睛的位置。   没有人回答,剩下的四个人都贴紧了洞壁,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自己手中的电筒。   “人呢?”黎明又问,“人呢?”   黎明的手电照向了原先那人的位置上,那里除了一把手枪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沿着那个方向照过去,地上还能看见粉碎的手电残骸。   就算再训练有素的军人,在面对完全看不见的敌人时,都会出现慌乱,这是人最基本的心理,没有人可以避开,黎明等人也不例外,在战场上就算有狙击手在暗处,你随时面对着的是一颗子弹,但也知道手持狙击枪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有弱点,也会怕死,况且你躲藏在狙击手的死角范围内,对方是不可能将你狙杀的,可在本就狭窄的墓室中,空间范围不大,四面漆黑,四个人的手电光线加起来虽然能够照亮墓室,却完全找不到袭击自己的东西存在……这对人的心理来说,无形中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不要慌,我们到下一间墓室去,然后守住洞口就行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婉清说,说完慢慢蹲了下去,拍了拍旁边一个人的肩膀,“你先进。”   那人后退着蹲了下来,然后快速调头钻了进去,随后婉清钻了过去,再然后是黎明,可当黎明钻过去,枪口对准盗洞口的时候,却没有等到最后一个人。   “妈的……”黎明意识到不好,猛地趴了下去,用手中的弩弓对准了盗洞口的对面,可这一照过去便傻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人手中的手电筒。   黎明看到手电筒的时候,本还不吃惊,可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那只手电筒竟然浮在地面之上十几厘米处慢慢地调转过来,对准了黎明,黎明一惊,扣动了弩弓,一支弩箭“嗖”地一下射了出来,刺进了那支手电,将手电穿透钉在了盗洞前的石棺上,上下晃动着,灯光也同时熄灭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格格和四大天王]   黎明起身来,顺手将自己的防水包堵在了到洞口,抬头对婉清说:“电筒……浮起来了……”   婉清听完后摇摇头,不明白黎明到底想表达什么,但透过防毒面罩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事有蹊跷,忙道:“别慌!慢慢说!”   黎明先前就感觉到十分闷热,加之趴下去时被浮起来的手电筒那么一吓,浑身上下都渗出了热汗,也不顾得这间墓室里是否有乙醚存在,摘下防毒面罩,扔在地上说:“手电筒就浮在空中!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此时,躲在墓室角落暗处的胡顺唐,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瞪大双眼看着离自己不到十米处的黎明和婉清,奇怪的是先前自己在角落中计算过,从盗洞钻过来的有三个人,可黎明弩弓上的手电那么一晃,自己只看见两个人,剩下的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才想到这,胡顺唐就意识到“糟了”,刚想移动自己的位置,太阳穴就被黑暗中伸出来的枪口给抵住了,枪口还有些发烫,胡顺唐被枪口抵住的刹那,头赶紧一偏,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喉咙。   就在胡顺唐准备反抗的时候,旁边那人松开了他的脖子,抓起手电照亮了他的脸。   妈的!失算了!胡顺唐暗骂了一句,先前一时心急忘记了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对付鬼怪或许不在行,但对付自己这个活人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普通流氓混混绰绰有余,但对付出手致死的职业军人,没有任何作用,况且对方手中还有枪。   “格格!抓住了一个!”胡顺唐右侧的人左手持枪,右手紧握着手电照亮着胡顺唐的脸。   格格?胡顺唐抬眼去看婉清,同时婉清和黎明也回头看见了在角落中已经被擒的胡顺唐。   婉清偏头看着胡顺唐,许久才挥挥手示意那人把枪放下。   那人并没有放下枪,直到黎明做了个手势,这才将手中的枪放下,同时取下弹夹扔掉,重新换了个新弹夹。   没有子弹?胡顺唐低头看着那人换弹夹,那人见胡顺唐盯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来,顺手一拉枪膛,枪膛里立刻蹦出来一颗子弹在空中翻滚,他一把接住,随后在胡顺唐眼前摊开手掌说:“枪膛里还有一颗。”   胡顺唐没搭理他,但终于近距离看清楚了三个人的打扮和随身的装备,可以说是全副武装,除了那个被叫做格格的女子之外,其他两人脸上都涂着黑色的夜间迷彩,除了一双眼睛和露出的白色牙齿外,看不清楚实际的模样,只是隐约能判断出这三人都是黄种人。   两个人都带着手枪和弩弓,那个女子有匕首,没有看见佩戴枪械,看样子应该是头儿。胡顺唐暗暗观察着,寻思怎么样才能脱身,最主要的是要弄清楚这批人来的目的。   “你是做什么的?你的同伴呢?”婉清走到胡顺唐跟前来,为了表示友好,将匕首收回了鞘中,又按上了安全扣。   胡顺唐盯着婉清,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紧身衣,戴着防毒面罩的女子,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婉清笑了笑,回答得很巧妙:“我们的目的和你们的相同。”   “你们也是……”胡顺唐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差点把实话说出来,话头一转立刻道,“你们也是来做买卖走货的?”   “做买卖?走货?”婉清略微皱起眉头,原本以为自己刚才那样一问,胡顺唐一时没反应过来会道出实话,没有想到胡顺唐反应也是极快。   在婉清身后的黎明比了一个手势,让换好子弹的那人看住防水包堵住的盗洞口,自己则给弩弓重新换了箭,扛在肩头,小心翼翼地走过那一堆从地上“长”出来的白骨手臂,走了一阵,用弩弓上的手电四下一晃,发现四面都是白骨手臂,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他妈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胡顺唐担心黎明走近鬼顶柱,发现在柱头后的盐爷三人,忙移动着步子走向黎明,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说:“说好听点是做买卖走货,说直接点就是来盗墓的,不过我看你们也不像。”   “为什么不像?”婉清手中的电筒光一直照着胡顺唐的身体,但眼睛却盯着满地伸出来的白骨手臂,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们太专业了,又是枪,又是弩弓什么的东西,好像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盗墓的,不像我,什么武器都没有。”胡顺唐故意展开双手,吸引两人的目光,不想让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鬼顶柱后方去,而且先前婉清问胡顺唐关于同伴的事情,那么对方肯定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现在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走一步算一步。   “是吗?”婉清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不管怎么样,我们没有恶意。”   胡顺唐看到先前那人一直用手枪对准了防水包,便说:“我也没有恶意,先前袭击你们的东西应该叫鬼水。”   其实胡顺唐也不确定袭击他们的是不是鬼水,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找到一个共同的敌人,降低婉清等人对自己的敌意。   “鬼水?”婉清回头看了一眼被堵住的盗洞口,“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如果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这里有什么,怎么敢来,不是吗?”胡顺唐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你还知道些什么?咱们可以互换情报,互相帮助。”婉清挪动了自己的步子,与胡顺唐保持平行。   胡顺唐侧头看着蹲在地上查看那白骨手臂的黎明:“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至少也应该来个自我介绍吧?”   说罢,胡顺唐向后退了一步,婉清同时向前了一步,一直保持和胡顺唐三米开外的距离:“我叫婉清,我们一共有五个人,不过现在只剩下三个了,在你右边的叫黎明。”   “你好,婉清。”胡顺唐算是打过了招呼,双手垂下,又看着黎明道,“你好,黎明。”   黎明懒得搭理胡顺唐,殊不知胡顺唐紧张的只是黎明去查看柱子后方,故意装作跟他打招呼的模样,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他叫什么?”胡顺唐努了努嘴,问婉清持枪守在洞口那人的名字。   “他叫郭富城。”婉清说,看起来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胡顺唐愣了下,随即笑道:“那还有两个人不会叫刘德华和张学友吧?”   婉清依然面带笑容:“对,你猜得没错。”   婉清给其他四人所起的代号的确是叫这四个名字没错,不容易忘记,她虽然是在美国长大,但从前也在某段时间崇拜过香港的四大天王,所以才干脆省事给他们四个人一人安了个假名,虽说自己也觉得十分搞笑,但总比叫其他名字来得顺口。   “名字不错,还是四大天王,你要不自我介绍,我肯定以为你叫什么梅艳芳之类的。”胡顺唐打趣说,虽说表面上轻松,但依然很紧张,心里祈求着鬼顶柱后的三人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要是被他们一网打尽也就完蛋了。   黎明看了看那个白骨手臂,起身来问胡顺唐:“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顺唐摇头:“你们头儿不是说共享情报吗?你们的身份还没有告诉我。”   黎明不理他,抬腿就向鬼顶柱后方走去,胡顺唐的手慢慢靠近了别在大腿一侧的棺材钉,打定主意,如果黎明转过鬼顶柱发现了三人,自己就先行袭击黎明,腾出时间来让三个人逃跑,婉清手中没有枪,来不及对自己射击,就算守住洞口的那个人调转枪口,自己和黎明纠缠在一起,对方也不敢轻易开枪。   黎明慢慢绕过鬼顶柱,胡顺唐同时也慢慢靠近着黎明,婉清意识到不对,一只手打开了匕首的安全扣靠近他。等黎明绕过鬼顶柱,弩弓上的手电照亮了那个范围后,胡顺唐也摸到了棺材钉,可当胡顺唐看清楚手电照亮的范围后,手又松开了棺材钉——因为鬼顶柱后面半个鬼影都没有!   人呢?胡顺唐心头一惊,向周围扫了一眼,但不敢开手电,担心他们隐在暗处,手电一晃动使得他们暴露,可同时黎明握着弩弓向周围扫了一圈,扫过后依然没有发现盐爷等三人。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暗叫不好,三个人平白无故从墓室中消失了!   婉清见胡顺唐先前十分紧张,此时又松懈了下来,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严肃,又回想到先前所问的问题:“你的同伴呢?”   胡顺唐看着婉清说:“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婉清笑道,“撒谎可不好。”   说罢,婉清拿出别在大腿上的仪器,测量了空气质量,这才将防毒面罩给摘下,露出了里面的脸,还有一头短发。   黑暗中,胡顺唐没有看清婉清的脸,下意识打开了手电筒照过去,婉清却一个跨步来到胡顺唐的跟前,用手遮住他的手电筒道:“你这样做很不礼貌。”   “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很不礼貌。”胡顺唐近距离盯着婉清的脸,想起夜叉王所说的“满清余孽”,加之先前郭富城称婉清为“格格”,心中明白八九不离十就是王安朝的人,不过她真的是所谓的格格吗?满清王朝的基因这么好,不可能,从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真实格格的照片和僵尸都没啥区别,这个叫婉清的女子怎么会这么好看?   “婉清!这里有个箱子!和先前棺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黎明终于发现了悬挂在鬼顶柱上端的那个箱子,同时也发现了上面的钥匙,“还有把钥匙!先前那个箱子没有钥匙!”   正文 第三十五章[白骨手臂]   婉清的手电也照向了鬼顶柱下端悬挂着的那口箱子,手电光停留在了箱子锁孔上插着的那把钥匙上,想了想开口问:“还没请问你贵姓?如何称呼?”   “我姓陈,名奕迅。”胡顺唐随口说了个香港明星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陈先生,我也不介意你直接称呼我奕迅。”   婉清笑了笑,知道胡顺唐在调侃四个手下的代号:“好吧,陈先生,我首先得申明,我的中文名字的确叫婉清,他们的名字虽然是假的,但也因为不得已才这样做,请你见谅。另外,请问一下先前那间墓室中箱子上面的钥匙是你拿走了吗?”   胡顺唐没有想到这个婉清会这么客气,于是道:“我叫胡顺唐,先前箱子上面的钥匙不是我拿走的。”   一旁的黎明听见婉清对胡顺唐这么客气,故意哼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轻哼的这一声虽然婉清听得清清楚楚,但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况她并不想计较。   “哦,原来叫胡顺唐。嗯,好名字,顺唐顺唐,什么意思?梦回唐朝?”婉清道,眼睛却盯着那口箱子上面的钥匙。   胡顺唐摇头,之所以要叫顺唐他从前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经历白狐盖面事件后才得知自己是唐家领养的孩子,既不姓胡也不姓唐,完全是因为唐五入了胡家的族谱,为了不忘祖,才改了个名字叫“顺唐”,但按照开棺人的规矩,开棺就要入他人族谱,实际上唐五帮人开了多少次棺,又入了多少次族谱,谁能说得清楚?不过婉清竟然能将“顺唐”二字联系到梦回唐朝,这女的有毛病吧?   胡顺唐不想再纠结名字的问题,盯着那口箱子说:“我们发现石棺中的那口箱子时,上面没有钥匙,被其他人拿走了。”   “哦!你们……”婉清面带微笑看着胡顺唐,随即脸色一变,冷冷地说,“胡先生,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吗?”   胡顺唐暗骂了一句自己糊涂,一时放松警惕犯了低级错误,不过婉清等人能够跟着自己进来,先前又领着盐爷等人去过景点崖墓那边,一定是被跟踪了,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必要,只得说:“我们有四个人,不过先前听见你们在隔壁墓室开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躲了起来,只不过现在……”   胡顺唐用手电在周围晃了一圈,又看着婉清说:“他们消失了。”   “消失了?”婉清和黎明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起来先前失踪的两个同伴,黎明转过身去对依然守着洞口的那人说:“喂,情况怎么样?”   代号叫“郭富城”的人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模样很是紧张,连防毒面罩都一直没有摘下来。   黎明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道:“找东西把洞口封死!”   “没用的。”胡顺唐摇头道,“我想你们在第二间墓室也看见那具干尸了?那人用特殊办法将第一间墓室和第二间墓室的洞口封了起来,按理说那东西是不能通过的,但最终那东西还是钻了过去,所以那人在无奈之下只得选择了自杀。”   先前婉清虽然没有仔细查看过那具干尸,但也觉得蹊跷,因为干尸拿着毛瑟驳壳枪,却是一具干尸,而先前发现的两具尸体却是白骨,听胡顺唐这么一说,顿时没了主意。   “郭富城”正要拿旁边的石头碗罐封死盗洞,但听见没有办法阻止那东西,便停了手,站在那紧握手枪,看着黎明,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   黎明一咬牙:“把防水袋里面的手雷拿出来,设个诡雷放在那,管那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信炸不死!”   “你疯了!”胡顺唐和婉清几乎同时吼了出来,吼完两人又对视一眼。   婉清上前一步挡在黎明的跟前:“就算能把那东西炸死!但洞口也塌了,我们没有退路,只得死在这里……另外,你还得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手雷?”   黎明凑近婉清的脸,恶狠狠地说:“婉清格格!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是拿命换钱!而你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衣食无忧,不懂得别人生命的珍贵!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兄弟,而你却在这里和这个小白脸谈笑风生,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婉清还未等黎明说完,就伸手去拿放在胸口的那支掌心雷,却被黎明抢先一步,伸手就抓了过去,那姿势有点像是袭胸。婉清抬手就给了黎明一耳光,虽然黎明抢先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抵在了婉清的咽喉处,可没有想到胡顺唐已经摸出了棺材钉,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胡顺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虽说他巴不得这群人内讧起来。   黎明斜眼看着胡顺唐,轻笑了一声道:“不错,有两下子。”   “放下刀,慢慢的。”胡顺唐沉声道,就在此时又拔出另外一枚棺材钉直接刺向正在黑暗中向自己摸过来的“郭富城”的脚下,“郭富城”一惊,愣在了原地。   胡顺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郭富城”:“朋友,我不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你也应该知道,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同样的人两次,只有10%的成功率。”   四人在墓室中僵持着,谁都不愿意先放手,胡顺唐也清楚了这四个人的身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虽说婉清是他们的雇主,但无论被雇佣者是谁,在生命遭受到威胁时,雇主的身份随时可以转换成为敌人。   “黎明,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没有其他的意思,谁也不想死在这里。”婉清轻声说,试图化解眼前的危机。   黎明打了个响指,让“郭富城”退到一边,自己也收起了匕首,用手指轻轻拨开胡顺唐的棺材钉,先也不说话,一直到胡顺唐将棺材钉重新别在腿部后才看着婉清说:“这次的任务完成后,你得加倍付给我们两个酬金,还有其他两个人的抚恤金,他们都是有家小的。”   “没问题,不过眼下我得确定一件事。”婉清问。   “什么事?”   “我还算不算你们的主子?”   黎明笑了笑:“主子?这种称呼我们一直很厌恶,但看在钱的份上算了,就像是妓女一样,只要付钱,你们想让我们怎么称呼都行,哪怕是让我们称呼你叫老婆,我们都可以满足,任务完成前你依然是我们的头儿,我们听你的。”   婉清和胡顺唐都听出来黎明是在口头上占便宜,但现在既要面对不知名的敌人,还要寻找盐爷等人的下落,最主要的是要找到牧鬼箱,有人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胡顺唐拿着自己的手电照着牧鬼箱的锁孔,想了会儿说:“我想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过得先找到我失踪的那三个同伴。”   “他们先前的位置在哪儿?”婉清问。   胡顺唐指着鬼顶柱后方说:“就在这里,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会不会……”婉清怀疑会是那个叫鬼水的东西。   胡顺唐摇头:“不可能,那东西就算突然出现,他们也会发出点什么声音,不可能无声无息就没了,就算没了,至少得剩下三具白骨吧。”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婉清看着正在用周围东西封闭洞口的黎明两人。   “不知道。”胡顺唐蹲下来,伸手摸着地面上伸出来的一只白骨手臂,“应该算是古墓守护者,攻击一切进入古墓的人。”   “我明白了。”婉清说,“我明白为什么那东西先前没有袭击你们了。”   堵好洞口的黎明起身说:“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如果有两批人进入这个地方,而我在这里准备伏击,也会等待人员到齐了之后一网打尽,如果先袭击他们,我们就会察觉,扭头就会离开,这算是基本的战术,但这个战术可行性就在于,那东西必须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把我们全部干掉。”   “嗯。”胡顺唐握紧了那白骨手臂,向上一提,纹丝不动,再用手电仔细去找手臂的底部,没有裂痕,好像与地面融为了一体。   婉清拿着手电在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处又发现了一个盗洞,盗洞口很大,因为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蜘蛛网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变成了黑色,所以手电晃动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有个洞口。”婉清说,胡顺唐赶紧走过去,查看着。   摸着那蜘蛛网,胡顺唐摇摇头:“不,他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因为蜘蛛网没有破损。”   两人正说着,黎明和“郭富城”两人已经合力爬上了鬼顶柱,扭动钥匙打开了那口箱子,胡顺唐见状赶紧阻止,但为时已晚,“郭富城”已经伸手进去从箱子里面掏出了一副人体上半身的骨架。   “郭富城”将那副骨架扔给黎明,自己跳了下来,用手电照着那骨架说:“箱子里面就装了这玩意儿。”   婉清上前问:“没有其他东西了?”   “郭富城”摇头:“没有了,我沿着边缘摸了一圈,除了这副骨架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就连灰尘都没有。”   “胡先生,知道这是什么吗?”婉清问胡顺唐。   胡顺唐伸手拿过那副骨架,仔细端详着,骨架很小,像是不到两岁孩子的,而骨架上的肋骨十分光滑,好像外表经过了特殊处理,但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先前莎莉推断那里面装着的是刀剑一类的东西也被事实给否定了。   “不知道,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骸骨。”胡顺唐说完,就准备将那骨架给装起来,却被黎明一把夺了过去,塞进了“郭富城”随身背着的包里面。   黎明道:“这东西还是由我们来保管比较妥当,婉清,你认为呢?”   婉清看了胡顺唐一眼,默默点头。   胡顺唐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向那个盗洞口:“去下一个墓室再看看有什么东西没。”   刚要钻过去,胡顺唐愣了一下停住了,回想起图财所说的图拾叁进入了第四间墓室,虽说七十年过去了,蜘蛛网重新结上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里有蜘蛛吗?而且这个地方就算有蜘蛛,能结出这样大的网,个头也应该不小。   刚想到这,胡顺唐就隐约看见洞中有一道红光闪过,刚要凑近去看,自己的双肩就被一双手猛地给抓紧,拽到了一旁……   正文 第三十六章[腐液蜈蚣]   那双手将胡顺唐拽到一边的同时,盗洞中就喷出了一股子腥臭的红色液体,液体直喷向先前胡顺唐所在的位置,那个高度刚好可以扑向胡顺唐的面部。   液体落地后在地面上泛起了一阵红色的泡沫,发出“吱吱”声,快速腐蚀着地面。   胡顺唐倒吸了一口冷气,若不是被人拽开,自己肯定死定了。他回头,发现抓住自己肩膀的却是代号叫“郭富城”的家伙,忙点头致谢。   “郭富城”松开胡顺唐,掏出手枪对准了盗洞,轻声道:“你太大意了,没发现蜘蛛网有轻微的抖动吗?”   经他一说,胡顺唐才发现蜘蛛网果然在轻微的抖动,好像是有风吹过一样,不,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盗洞中呼吸,一收一放,一放一收。   婉清和黎明二人快速贴紧在鬼顶柱的两侧,黎明一手握紧手电,一手持手枪,问:“那是什么东西?鬼水?”   胡顺唐和“郭富城”二人摇头,表示不知道,胡顺唐也只是看见有一道红光从那个地方一闪而过。   “退后,慢慢退后……”   “郭富城”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胡顺唐挪动着自己的屁股,顺势拿起了别在大腿上的棺材钉,退了一阵站起来,这才用手电照着先前自己所在的位置,那地方已经被腐蚀得塌陷进了一大块,那可是一整块的石板,这种石板就连高浓度的硫酸都不可能熔化得那么彻底,盗洞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更离奇的事情出现了,被那红色液体腐蚀掉的蜘蛛网正在慢慢整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和先前一样完整的蛛网,只是隐约可见蛛网在那来回抖动。   “这是个陷阱!”胡顺唐盯着那一层蛛网说,“不管那东西是什么,都知道人最容易忽略的东西是什么。”   “废话!都看见了,需要你说!现在怎么办!”贴在鬼顶柱一侧的黎明说,“现在退也退不回去,更没有办法前进,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这里应该有其他的出入口,否则你的同伴不可能离奇失踪。”婉清对胡顺唐说。   胡顺唐摆了摆手:“不,我估计就是那东西将他们给拖走了,然后快速将蛛网恢复成原状,所以我先前才认为蛛网没破,他们不可能从那里离开。”   “你的意思是被那东西抓走了?同时抓走三个人?况且这种高浓度的腐蚀液体,不要说三个人,把我们加起来都可以瞬间给熔化了。”婉清越来越紧张,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也许是,他们自己钻过去的……”胡顺唐安慰着自己,同时看着那个可以供两个人出入的盗洞,从盗洞边缘的痕迹上来看,应该不是人工凿出来的,而是什么东西给腐蚀成那个模样的。   黎明蹲下来,从“郭富城”的背包中取出来一把登山锤,用力敲断一根地面上的手臂,随后向前走了两步,逗狗一样在盗洞口晃动了一下,接着扔了进去,那截白骨手臂刚扔进盗洞之中,又是一股红色的液体喷射了出来,将手臂熔成两段,掉落在了地上。   黎明眼疾手快,对准液体喷射出来的方向开了一枪,可这一枪没有起到震慑作用不说,相反激怒了盗洞中的那个怪物,开始不断向这边喷射出红色的腐蚀液体,黎明慌忙退后了四五步,又将挂在腰间的弩弓取了下去,刚要瞄准发射,“郭富城”却抬手阻止了他,在弩弓上那支箭身上捆绑住了一根黑色的钢丝,又将钢丝的另外一端围着鬼顶柱绕了一圈,包裹在匕首的刀柄处,递给黎明,这才说:“我去当饵,那东西再喷射液体的时候,你瞄准射进去,然后再把那玩意拖进来。”   胡顺唐见那弩弓箭的尖端是个四方的倒钩,知道“郭富城”的用意。   “郭富城”重新给手枪换了弹夹,黎明一手拿着弩弓,另外一只手也打开了腿部手枪带的安全扣。   “郭富城”向前迈了一步,回头对身后的三人说:“再后退,因为地上有这些白骨手臂,就算拖进来,也会被地面上的手臂阻拦,我们要距离那东西越远越好。”   胡顺唐和婉清退到了鬼顶柱后方,给黎明和“郭富城”两人腾出了空间,黎明蹲下来瞄准了盗洞口对“郭富城”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妥当。   “郭富城”慢慢向前迈着步子,还一边小声说着:“过来,让我们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过来,亲爱的,慢慢的……”   快要到盗洞口的时候,“郭富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闪身跃向一侧,刚跃开一股液体就喷射了出来,擦身而过的“郭富城”衣角被腐蚀掉了一块,在后方的黎明立刻扣动了弩弓的扳机,弩弓带着那条黑色的钢丝直刺进了盗洞口中……   “嘻嘻嘻嘻嘻……”一阵类似人嬉笑的怪异声音从盗洞口传来,墓室中四个人听到都打了个寒颤!   “郭富城”转身向鬼顶柱方向跑去,喊道:“拖拖拖!”   黎明一个侧身放下弩弓,将缠有黑色钢丝的匕首横向一拉,同时双腿蹬住了鬼顶柱,开始用力向墓室内拖,“郭富城”过去抓住黎明的腰部开始协助他拖动,胡顺唐和婉清则躲在鬼顶柱的一侧盯着盗洞口。   黎明和“郭富城”两人拼命拖了一阵,终于有一个黑乎乎呈长方形的东西从盗洞口慢慢被拖了出来,婉清用手电照亮了那东西,定睛一看,不是什么蜘蛛!竟然是一条通体发黑,背部闪着红光的蜈蚣!   “干!”黎明骂道,“妈的!开火呀!”   “嘻嘻嘻嘻嘻!”那蜈蚣依旧发出那奇怪的声音,拼命缩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缩回先前的盗洞中,黎明和郭富城很艰难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都腾出一只手来摸手枪,抓到手枪后,对准那蜈蚣的身体一阵狂射,将手枪中所有的子弹全部倾泻到了那蜈蚣的体内。   子弹打中那蜈蚣后,蜈蚣身体中弹处流淌出那红色的腐蚀性液体,开始拼命挣扎,挣扎导致了那红色的液体开始四溅开来,溅得周边满地都是。胡顺唐抓住婉清躲到鬼顶柱后方,同时另外一只手也将还在拼命拉着钢丝的黎明和“郭富城”两人给拨了过来。   “妈的!这东西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黎明骂道,想换弹夹,但一松手那东西就会快速缩回去,现在这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站在最后方的胡顺唐也在着急,正寻思着要不要将手中的棺材钉抛向那蜈蚣时,后背突然起了一阵凉意,那阵凉意从脚跟处一直爬向自己的后颈部,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水管,从脚跟处开始慢慢向自己的后颈处浇水一样……   胡顺唐瞪大了眼睛,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张开嘴正要说话,婉清发现胡顺唐的身体有些异样,回头去看,手电翻转照向胡顺唐面部的时候,那瞪大的双眼还有发白的脸颊让她吃了一惊,正要问怎么回事,手电筒的光就被胡顺唐背后的什么东西给反射了过来……   婉清伸手去挡反射回来的光,还在纳闷为什么胡顺唐背后会有一面镜子,可胡顺唐原本僵硬的身体一抖,张开双手死死抱紧婉清的腰部就向一侧扑了过去。就在他们两人跳开的同时,原本拼命抓着连着钢丝线匕首的黎明和“郭富城”也因为蜈蚣身体突然间向前一送,两个人一时没有保持好平衡,直接跌落在了地上,压碎了一地白骨手臂。   那蜈蚣带着弩弓箭直接扑向了鬼顶柱,紧紧地贴在光滑的鬼顶柱上,探出前端的脑袋来,闪着红光看着在地上的被摔得不轻的黎明和“郭富城”两人,两人愣愣地看着那个怪物,都拔出了匕首。   蜈蚣长长的身躯突然一个调转,缠绕住了鬼顶柱,就在准备向黎明和“郭富城”两人发起攻击的时候,突然间好象发现了什么东西,昂着头发出了骇人的“嘻嘻嘻嘻嘻”的声音。   黎明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郭富城”则顺着蜈蚣头颅望向的方向,小心翼翼回头看去,发现在自己的后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立着一个什么东西……   靠着洞壁的胡顺唐和婉清,都瞪大眼睛盯着“郭富城”身后那个像是镜子一样的东西,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夹在蜈蚣和那东西之间的黎明和“郭富城”喊道:“跑!”   “郭富城”反应极快,向胡顺唐和婉清扑过去的同时,抓住了黎明的衣领,将其拽了过来,四个人像被吓坏的孩子一样团团挤在一起,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个怪物。   “这下好了,变成怪物大乱斗了……”“郭富城”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东西。”   黎明反应过来,快速给手枪换好了弹夹,先是瞄准了那面镜子怪物,随后又瞄准了那头蜈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对付哪一个。   胡顺唐伸手抓住黎明的手枪,低声道:“不要动,不要动,他们现在的目标不是咱们。”   “郭富城”慢慢起身,保持下蹲的姿势,将婉清给扶起来,看着左侧的盗洞,遍地的白骨手臂因为那蜈蚣的挣扎被砸得粉碎,正好腾出了一条可以奔跑的通道。   “我们慢慢地向洞口方向跑……”胡顺唐看着盗洞的方向。   黎明看了一眼先前被自己亲手堵住的另外一个盗洞,没想明白那东西是从什么地方爬进来的,可一想到自己的防水包还扔在那,里面还有备用的子弹和器具等,想去伸手拿过来,却被“郭富城”一把拽住:“队长,保命要紧。”   无奈,黎明只得变换了一个姿势,四个人排成一列,慢慢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盗洞,但眼角的余光都放在正在对峙的两个怪物的身上。   正文 第三十七章[死里逃生]   四个人保持着很可笑的姿势,为首的婉清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胡顺唐靠近婉清想让她向前走,却发现婉清的双腿在发抖,心知婉清这是怕了,低声安慰道:“不要慌,向那边慢慢走,慢慢的……”   婉清倔强,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死撑着说:“我只是忽然……蹲下来,双腿不适应。”   “赶紧走吧,没有时间给你适应了。”胡顺唐心急,一头的汗水,一滴汗水顺着太阳穴向下快速的滑落,滑到下巴尖的位置,形成一颗豆大的汗滴,汗滴慢慢积聚,又因为胡顺唐贴近婉清身体带来的抖动,终于落在了地上……   “啪嗒”汗滴砸在地上,胡顺唐都没有想到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同时侧头去看腐液蜈蚣还有那应该叫鬼水的东西。   鬼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未动,而那蜈蚣的身子则死缠着鬼顶柱越来越紧,突然间身子一松,像一支箭一样刺向了鬼水……   “跑!”胡顺唐使劲一推婉清,婉清保持着蹲姿开始向盗洞口奔去,身后三人紧跟其后,谁都不敢回头,婉清甚至是闭着眼睛埋头向前冲,终于冲到盗洞口,也不管对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一头就钻了进去。   在胡顺唐钻过去的同时,听到自己身后的腐液蜈蚣又发出“嘻嘻嘻嘻”的声音,只是这次的声音叫得比先前还要尖锐,声音也越来越低,自己也顾不上再回头去看,拼命爬了过去,然后转身将黎明拉了过来,爬得最慢的是“郭富城”,他苦着一张脸,咬着牙,终于将脸上的防毒面罩给摘了下来,胡顺唐俯身趴在洞中,抓住他的双手,将他拽了过来。   四个人在另外一间墓室中,听着对面不断发出的那“嘻嘻嘻嘻”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郭富城”却发出低低的呻吟,好像是受伤了。   胡顺唐忙问:“郭富城,你没事吧?”   “别他妈这么叫我,我叫魏大勋!”“郭富城”终于说了自己的中文本名,“你也可以叫我peter。”   “你受伤了?”胡顺唐俯身去查看魏大勋的伤势。   魏大勋慢慢侧过身子:“帮我看看屁股上是什么,好像什么东西给刺进去了。”   另外一间墓室中依然发出白骨手臂碎裂的声音,那两个怪物应该还在缠斗,胡顺唐打开手电筒,照亮了魏大勋的屁股,看着两瓣屁股中有一根白骨手臂的指骨给插了进去,鲜血直流……   “呃……”胡顺唐侧头看了一眼婉清,又镇定地对扭头过来盯着自己的魏大勋说,“你好像被菊爆了。”   “什么菊爆了?”魏大勋不明白,这个典型的美籍华人虽然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普通话,但对“菊爆”这种词汇完全不懂。   原本紧张的婉清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黎明往盗洞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说:“妈的,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别笑了,赶紧想办法离那两个东西越远越好,搞不好等会儿他们分出了胜负,就该来追我们了。”   胡顺唐起身,想起来第四间墓室中应该还有口箱子,手电筒往周围一照,果然发现这是一间由骷髅头组成的墓室,墓室上下左右六面都贴满了骇人的骷髅头,有一些骷髅头中还有小型的蜈蚣慢慢地从左边的眼眶爬向右边……   黎明将魏大勋屁股上的指骨给取下来,翻出他包中的急救袋,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让魏大勋站起来靠着洞壁好好休息一下,魏大勋站在那不断地骂着自己怎么会那么倒霉。   胡顺唐绕过墓室中的鬼顶柱,用手电照着图财从前所说图拾叁发现的那个镶嵌在洞壁上的箱子,箱子上面也插着一把钥匙,胡顺唐想了想,上前去扭动钥匙,然后打开箱子,婉清上前用手电照亮了箱子内部,发现其中放着一对白骨手臂。   “骨架,手臂……”胡顺唐盯着那对白骨手臂,婉清伸手刚要去拿,却被胡顺唐一把抓住手腕说,“你们保存骨架,我保存这对手臂,没有意见吧?”   婉清缩回手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意见,很公平。”   胡顺唐拿起那对白骨手臂,那手臂和先前墓室中的手臂模样相似,只是要小一些要短一些,而且表面和装在魏大勋包中的那副上半身骨架一样经过了特殊的打磨,摸起来很是光滑。   看了一阵,胡顺唐将骨架小心翼翼装进了自己的包内,又四下走了一圈,依然没有盐爷等人的踪迹,开始着急起来。   如果说被那个腐液蜈蚣给抓走了,就算是彻底腐蚀了,也多少能留下点东西才对,但任何痕迹都没有,这就怪了,再说了夜叉王呢?夜叉王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四个人去什么地方了?   “喂,这里还有个洞。”这次依然是婉清发现了在角落上的一个洞口。   胡顺唐和黎明赶紧走了过去,蹲下来看着那个只能供一个人通过的洞口,拿着手电朝对面照了照,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好像这个盗洞比先前的盗洞还要深。   胡顺唐盯着那个盗洞,伸手摸着那盗洞的边缘,寻思了一下说:“好像不是盗洞……”   “什么意思?”婉清问。   “虽然我对盗墓完全一窍不通,但我也知道盗墓必须要找准方向,你看先前的墓室和这一间墓室,都只有一个盗洞,虽然这很符合逻辑,不过先前我的一个同伴说过,这个崖墓没有严格依照传统风水来设计,也就是说寻龙点穴那一套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既然没作用,打出这些盗洞来的人,怎么会那么准确知道另外一间墓室的准确位置?”胡顺唐揉着额头。   “嗯。”黎明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换做我们不懂这些,要找出口,就得一面墙壁一面墙壁的试。”   “对!”胡顺唐说,“你看先前的墓室和这间墓室一样,除了一个盗洞,周围都没有被人工凿过的痕迹,这就说明,要不先前来盗墓的人十分熟悉这个崖墓,要不……”   “要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盗洞,而是修建崖墓时就已经挖好的。”婉清将胡顺唐接下去的话给说完。   “对,对……”胡顺唐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就是为什么这一间间的墓室之间连最基本的墓门都没有,而墓室与墓室之间的墙壁都是后来堆砌而成的。”   “有什么目的呢?”婉清问。   胡顺唐起身来:“不知道,现在我只想找到我失踪的那几个同伴,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婉清也起身:“眼下路只有一条,我们想分道扬镳也不可能,只能继续保持合作,再说了,你的包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胡顺唐看着婉清问:“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能告诉我吗?”   婉清依然回答:“我的目的和你的目的是相同的。”   “那达到了目的之后的目的又是什么?”胡顺唐不依不饶,“我和你目的之后的目的肯定不一样。”   “那可不一定,笼统来说,我是为了替别人完成一个心愿,也算是为自己完成一个心愿。”婉清的回答和她所说的一样很笼统,覆盖面实在太大。   胡顺唐笑道:“和我一样。”   黎明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插嘴道:“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赶紧走吧!”   刚说完,魏大勋也以奇怪的姿势走过来,低声道:“对面动静减弱了,估计那两个东西是分出胜负了。”   黎明扶了魏大勋,钻进了婉清发现的那个洞内,黎明在前,刚钻进去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想要返回已经晚了,“啊”了一声立刻就消失在了洞口,紧随其后的魏大勋正要去抓他,前倾的身子也顺势一滑,直接掉入洞中。胡顺唐意识到不对劲,向洞口叫着两人的名字,只有回声,没有人答应,于是扭头对婉清说:“你抓着我的背包带。”   说完,胡顺唐先将双腿放入洞中,刚放进去想要挪动屁股向里面移动,就明白为什么黎明要“啊”那么一声,因为那个洞口并不是与地面平行的,而是直线向下,且洞壁十分光滑,还未来得及对婉清说一声,自己身子失去平衡直接坠落了下去,因为坠落的地道实在太大,婉清的整个身子猛地一下被拖到洞口卡住,没有坚持多久也抓着背包带坠落了下去……   地心引力的关系,胡顺唐急速向下坠落,原以为自己这一下肯定会被活活摔死,没想到却摔在一个人的身上,但那个人好像死了一样,吭都不吭一声。胡顺唐刚翻过身子,婉清也一头扎了下来,撞得他胸口一阵闷痛,刚要张口叫出声来,黑暗中就伸出一只手来将他嘴巴给捂住。   胡顺唐刚要反抗,就听见魏大勋在耳边说:“嘘!不要出声!”   胡顺唐默默点头,魏大勋这才松开手,拍了拍在旁边第一个落下来摔得不轻的黎明,示意众人都向后退,可黎明退了两步身子向后一靠,又反着拍了下魏大勋,示意魏大勋不要再动。   被挤在中间头昏眼花的胡顺唐昂起头来,向四下一看,这一看不要紧浑身一抖,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妈的!落到蜈蚣巢穴里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鬼计]   这间墓室上下左右前后的洞壁都爬满了先前所看到的那种腐液巨型蜈蚣,虽说黎明和魏大勋坠落后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关了手电,但在墓室的鬼顶柱下方掉落了两个已经打开的手电,照着洞壁的另外两个方向,也是因为这两个手电的关系,胡顺唐四人才看清楚了洞中的情形。   这间墓室中到处都是凸出来的人腿骨,那些巨型的腐液蜈蚣交错着爬在那些人腿骨的缝隙之中,不时闪出红光,但又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发出如先前那条蜈蚣那种骇人的“嘻嘻”声。   四人挤成一团,一动不敢动,向前不远处就是鬼顶柱,鬼顶柱下方盘着一条腐液蜈蚣,有两三只带着代沟的脚按在那两只手电筒之上,而在它头顶还有另外一条比其他的身体要大不少的蜈蚣用身体缠住了鬼顶柱,头部向着墓室的顶端。   “妈的,这次死定了……”黎明低声骂道。   魏大勋苦着一张脸,看着鬼顶柱下方那条蜈蚣:“队长,老规矩,留一颗子弹吧,我可不想活生生被那东西给熔化了。”   黎明用手肘碰了碰胡顺唐道:“喂,专家,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怪物?”   胡顺唐心想,如果面前的是什么鬼怪、僵尸自己还有办法对付,可那是活物,说准确点应该属于变异的生物,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老虎狮子之类的还可以搏斗一番,但这玩意儿喷出来的东西立刻就可以把人给熔了,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胡顺唐实话实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黎明。   “妈的!”黎明听罢骂道,“想爬回去也是不可能的,这些东西不是一两枪就可以解决得了的,peter,你还有多少子弹?”   魏大勋挪动了下屁股,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但不敢叫出声来,半晌才说:“身上有五个弹夹,都是满的,包里还有五十发,就算子弹够,这些东西全都扑上来,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手雷!”黎明拍了拍魏大勋,“把手雷拿给我!”   婉清最害怕听到那两个字,忙问:“你要干嘛!?”   黎明恨恨地说:“我拿一个,要是这些蜈蚣一拥而上,我就跟它们来个同归于尽!”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胡顺唐低声道,“动动脑子,我们刚捡回来一条命,老天爷要是想让我们死,在上面那个墓室我们就已经完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黎明显得有些不冷静:“都被困死了!还动个什么脑子!?专家!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胡顺唐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说:“这些东西一动没动,好像睡着了,我们趁机会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找到出口就有了希望。”   “出口!你做梦吧!这里都被堵死了,就算有出口,也被蜈蚣给封了!还指不定出口那边是什么东西呢!”黎明低声道。   “等等……”胡顺唐好像在鬼顶柱方向发现了什么东西,顺着那条缠在鬼顶柱上的蜈蚣头颅向上一看,在那里倒挂着四个人,胡顺唐一惊,又看了一眼在鬼顶柱下被另外一条蜈蚣压住的手电筒,寻思了一下,掏出了自己的手电筒,试探性地照向了在鬼顶柱上的那条腐液蜈蚣。   手电光亮起的瞬间,黎明伸手就要去抢,被胡顺唐躲开,手电光直射向那条蜈蚣,可蜈蚣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   “这些东西对光源没有特别的反应,算我们运气好。”胡顺唐松了一口气。   黎明则在一旁骂道:“刚才那一把你要是赌输了,现在我们已经没了!”   婉清忙道:“黎明闭嘴!”   魏大勋也赶紧轻轻拍了下黎明,示意他冷静点,看看胡顺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胡顺唐的手电光朝上,照亮了倒挂在那里的四个人,灯光一一扫过,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里倒挂着的四个人分别是——盐爷、莎莉、图财和夜叉王。   连夜叉王这怪物都被抓住了,胡顺唐心里顿时就失去了希望,原本还指着那比怪物还可怕的怪物突然出现解救大家,没想到也已经被抓在这了。这四人浑身上下都包着蛛网,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先前胡顺唐也没有想明白,头一次看见会织网的蜈蚣!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莎莉的面部,仔细看着,发现她面部的蛛网在一收一放,也就是说还有呼吸,又看了看盐爷和图财两人,也有呼吸,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最奇怪的是被倒挂在那的夜叉王脸色苍白不说,面部的蛛网也没有收放抖动,难道这怪物死了?   胡顺唐慢慢起身来,举起手电照向夜叉王的胸口位置,等手电光照向夜叉王腿部位置时,看清楚后手一抖,差点没把手电给掉落下去——夜叉王从腰部往下的位置已经完全被熔了,露出森森的白骨不说,有部分骨头都已经被熔化了,如果不是表面被包裹着那层层的蛛网,恐怕早已经掉落下来了。   胡顺唐蹲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夜叉王死了?”   “谁死了?你的同伴?”婉清问,黎明和魏大勋也侧头看着他。   胡顺唐摇头:“不是同伴,也是个怪物,我原以为那家伙应该比这些蜈蚣还可怕,没想到竟然死了。”   “谁死了?”一个声音突然从墓穴顶端传下来,四人一惊,同时抬头向上方看去。   听那声音胡顺唐知道是夜叉王,赶紧又将手电照向被倒挂着的夜叉王,没想到原本还紧闭着双眼的夜叉王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双眼瞪着下面的四个人。   婉清、黎明和魏大勋当然不知道夜叉王是什么人,但看见这个下半身已经被熔化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有一对发红的双眼,都瞪大双眼张大嘴巴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顺唐盯着夜叉王,又听到那家伙说:“把手电光关了,晃得我眼睛难受!”   胡顺唐赶紧关了手电,问:“怎么回事?”   “失策了,被抓了,就这么简单,这次可不是我自首。”夜叉王还在开着玩笑。   胡顺唐又问:“你先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尖兵探路,发现了这东西本想警告你们,结果被抓了,身子也被吃了一半,麻烦了。”夜叉王沉声道,没有一丝的慌乱,就好像是这些事情都在他计划中一样。   婉清、黎明和魏大勋在黑暗中依然抬着头看着夜叉王的方向,没有听明白胡顺唐和夜叉王到底在说什么,但听夜叉王说自己的身子被吃了一半,又都愣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胡顺唐说,“这些蜈蚣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想办法先把我放下来。”夜叉王说。   “放下来?怎么放?”胡顺唐问,又看着下面那条蜈蚣,先不要说怎么放夜叉王下来,就算是放下来了,夜叉王没有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肯定会重重砸在那蜈蚣的身上,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算了,靠你们还不如靠自己,不过如果你们不来,我也不能下来。”   胡顺唐没明白夜叉王这句话的意思,刚想问,夜叉王就使劲晃动了一下身体,在空中荡了一下,脑袋直接砸向了缠在鬼顶柱上的那只蜈蚣的脑袋……这一个动作,让下面的四个人心跳立刻加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夜叉王的脑袋这么重重地一砸,那条最巨型的蜈蚣立刻苏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向夜叉王的身体喷出了红色的液体,在液体喷出的瞬间夜叉王一侧身,将自己手部的位置换了个方向,那红色的液体喷到他手部后,立刻熔化了在外面的蛛网,同时夜叉王的右手也立刻化成了白骨,但左手也解放了出来,随后喊道:“把枪扔给我!快!”   黎明还在发愣,胡顺唐眼疾手快将他手中的枪夺过来,扔向夜叉王,夜叉王握住枪后,对准自己已经化为白骨的双脚扣动了扳机,枪声过后,腿骨断裂,整个人落了下来,直接砸中了下面的那条蜈蚣。   “嘻嘻嘻嘻嘻嘻嘻……”那条蜈蚣被砸中之后立刻发出了诡异的叫声,胡顺唐四人一惊,下意识挤成一团。   落地的夜叉王抬起左手,对准那条蜈蚣的头部就开了两枪,接着一个翻身,到了黎明的身边,将手枪往地上一放,随后向黎明伸出手去说:“把手伸给我。”   黎明还在发愣,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缠在鬼顶柱上的那条蜈蚣昂头开始叫了起来,那“嘻嘻”的叫声顿时唤醒了在墓室内的其他腐液蜈蚣,那一刻整间墓室中都开始充斥着那种诡异骇人的“嘻嘻”声,众人立刻便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啪啪啪啪……”好几条原本爬在墓室洞壁上的蜈蚣掉落了下来,昂起头朝向胡顺唐等人的方向,却没有立即进攻。   “快把手给我!否则我们都完蛋!”夜叉王对黎明喊了出来。   黎明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手伸向夜叉王,此时胡顺唐看见夜叉王脸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忙喊:“不要把手给他!”   可为时已晚,黎明将手递给夜叉王后,夜叉王一把抓住黎明的手,笑道:“很好。”   胡顺唐见状就要扑过去,夜叉王一把将黎明的手腕拖到自己的嘴边,张口就咬了下去,黎明“啊”了一声开始惨叫,一旁的魏大勋赶紧抬腿就朝夜叉王踢过去,可夜叉王的身体挨了那一脚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死死地咬住黎明的手腕,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话……   腐液蜈蚣群发出的“嘻嘻”声,黎明的惨叫声,还有夜叉王嘴里低声的嘟囔,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在墓室四壁碰撞着,回荡着。与此同时,抱住黎明的胡顺唐看着夜叉王那血红的双眼中开始慢慢黯淡,赶紧抬头去看黎明,发现黎明的双眼开始发红,尖叫声也开始减弱,最终张大的嘴巴慢慢合起,原本红润的脸开始变得苍白,紧接着脸上便有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胡顺唐盯着黎明的脸,知道夜叉王的“仪式”已经完成,只得慢慢松开自己的双手,此时却听到黎明开口道:“你好,胡先生……”   正文 第三十九章[唯物主义者]   魏大勋拔出手枪,对准了“夜叉王”的身体开了数枪,见“夜叉王”没有任何反应后,这才回头去看“黎明”,问:“队长!没事吧?我拿急救包!”   此时,胡顺唐已经不再关心周围团团围困住他们的那些腐液蜈蚣,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黎明,不,现在的夜叉王身上,用手按住魏大勋握枪的手说:“已经晚了。”   “黎明”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身体倒不错。”说罢,“黎明”用手指沾了手腕处的鲜血,在原本伤口处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号,又喃喃念了一堆周围人都听不懂的词语,随后手腕处被咬开的伤口中流淌的血液开始慢慢减弱,伤口也逐渐开始愈合。   魏大勋盯着那慢慢愈合的伤口,放下手中的枪,瞪大双眼道:“whatisthisfuckinghell!”   “黎明”扭头盯着魏大勋,猛地凑近了他的脸,舔了下嘴唇道:“mynameisgod!”   一旁的婉清呆呆地看着,不明白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一场华丽又血腥的魔术?   “黎明”说罢,抓起在地上的枪,对准“夜叉王”的胸膛处又开了两枪,随后用胸膛渗出的鲜血在尸体的腹部画了一个类似鸟模样的符号,将手掌压了下去,刚压下去就皱起眉头道:“糟了,这崖墓里有古怪!没有生魂!”   胡顺唐盯着“黎明”,不,应该是夜叉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为什么夜叉王被通缉多年都没有被抓捕,而是自首,也明白为什么夜叉王有省医院儿科医生李思维,以及已死的那个驴友赵毅的身份,他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而是不停地从一个人的身体跳转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上,这样的方式,就算警察布下天罗地网也根本不可能抓获他。   而夜叉王所说的“生魂”,对胡顺唐来说根本不陌生,这算是地师、开棺人和赶尸人的一种通用的术语,泛指的是死后游荡在人间的鬼魂,没有归属,不会前往冥界,特别是那种被特殊棺材封住的鬼魂,指的就是生魂,而夜叉王要养鬼,本身就要利用生魂,如果没有生魂存在,他的奇术便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是有枪,却没有子弹一样。   夜叉王刚说完那句话,抬头往先前胡顺唐等人掉落进来的洞口看了一眼,又笑了出来:“还好,刚才他们死了两个,时间不长,暂时借用一下。”   说罢,夜叉王将尸体翻转过来,掏出匕首将尸体的后背剥开一道口子,将手雷给放了进去,挂在胸口的肋骨处,随后将手中的枪递给了那具尸体。   随后,在旁边的胡顺唐、婉清和魏大勋三人亲眼见到已经只剩下半截身子,还中了数枪的“夜叉王”尸体慢慢昂起头来,先前血红色的双眼中眼珠子上下晃动了一下,瞳孔不断缩小,最终只剩下白色的眼肉,同时还算完整的左手也猛地抬了起来,接过了夜叉王左手的手枪。   夜叉王拍了拍那尸体的脑袋,看着周围正在慢慢聚拢过来的腐液蜈蚣道:“看你的了。”   尸体翻转过来,毫不犹豫,举枪就朝着鬼顶柱上那个最大的腐液蜈蚣开枪。开枪的频率并不快,只开了两枪,但两枪都瞄准了那腐液蜈蚣的头部,同时向不远处的墓室角落中缓慢爬行,枪声和身体上还在流淌的血水顿时便吸引了周围所有腐液蜈蚣的注意,调头向他的方向爬行。   夜叉王蹲在地上,对胡顺唐说:“我去救挂在那上面的三个人,等那群蜈蚣都被那家伙吸引开之后,你们就向前冲,冲到那扇石门前。”   胡顺唐抬眼看着前方,根本没有看到有什么石门,夜叉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两根荧光棒,折开发亮后,向前方扔了过去,荧光棒撞到洞壁后又落到了墓室的地面上,将周围两米处的范围照得透亮,一扇石门的轮廓也立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见了吗?就是那扇石门,唯一的出口,你在鬼顶柱下面等着,我只能带两个人离开,你得负责带其中一个人,而你们两个……”夜叉王扭头看着依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婉清和魏大勋,“你们到了石门前,要合力去推开那扇石门,要是等我们救下了人到了石门前,你们还没有打开,那大家都准备死在这里吧。”   说罢,夜叉王向前跳了一步,踩在最近的那支蜈蚣的头顶一跃而起,先是一脚踹在那条最大蜈蚣的身体上,借力反弹过去抱住了图财的身体,反手抓准匕首,割断了莎莉脚踝处的蛛网,莎莉落了下来,胡顺唐赶紧接住,又退了回去。此时,那具活尸已经到了墓室的左侧角落,浑身上下已经被那腐蚀的红色液体熔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胸膛、脑袋以及开枪的左手。   “去开门!”抱住图财身体的夜叉王冲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喊道。   两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够逃离的机会,起身就向有荧光棒的方向跑去,随后开始合力去推那扇石门。   夜叉王用匕首割断了盐爷脚踝处的织网,又迅速割断了图财脚踝的蛛网,在盐爷身体下滑的同时,伸出左手抓住,自己也抱着图财的身体开始坠落,快到地面时,松开图财的身体,同时向上一提,稳稳落地,两边肩膀各抗了一个人,开始向石门跑去,喊道:“推门!推门!推门!”   胡顺唐紧跟夜叉王的身后,发疯似地冲向那扇石门。   石门纹丝不动,婉清和魏大勋急得满头是汗,都差点用头去撞门了。   胡顺唐扛着莎莉,回头去看角落中的那具活尸,活尸在腐蚀液体的攻击下,只剩下了一只手和半边胸膛,脑袋已经彻底没了,但那只手依然在扣动扳机,可枪膛内已经没有了子弹,手枪发出“咔咔”的声音……   夜叉王见门依然没动,放下盐爷和图财两人,帮着婉清和魏大勋推门,终于在一声闷响后,石门缓缓被推开,夜叉王随即又抓起盐爷和图财两人,让婉清先进去,紧随其后的魏大勋想要回头去看,被夜叉王一脚给踹了进去。   魏大勋跌进石门后,夜叉王闪身到了一边,让抱着莎莉的胡顺唐先进,待胡顺唐将莎莉交给魏大勋后,自己又将盐爷抛给胡顺唐,紧接着才回身看着墓室角落中已经只剩下一只左手的尸体,从腰间摸出一个手雷,咬下拉环,扔了过去。   手雷脱手,从正调头向石门方向奔来的那群腐液蜈蚣头顶飞过……   夜叉王转身跑进石门内,头也不回地向前冲,魏大勋耳朵很灵,虽没看见夜叉王扔出手雷,但却清楚地听见手雷保险片弹开的声音,将手中的莎莉往地上一放,双手展开扑倒了在自己跟前的胡顺唐和婉清,在张开双臂的同时,身后墓室中已经爆起了火光,发出了震耳的爆炸声。   第一声爆炸声响起之后不到一秒,又开始了第二次爆炸,原本活尸身上挂着的那个手雷也顿时爆开来。爆炸后许久,众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手雷是在过于狭窄的空间内爆炸,虽说杀伤半径并不大,可产生的震荡在墓室中得不到释放,只得在墓室四壁中碰撞,导致的声波已经让众人头晕脑胀,好一阵子才算是缓过来。   逐渐清醒过来的魏大勋下意识拔出自己的手枪,猛地转身用枪口对准了那扇石门,嘴唇微微发抖,担心还有腐液蜈蚣从里面钻出来。   前方的夜叉王起身,踢了一下魏大勋说:“起来,帮忙把石门重新关死,我们就算暂时安全了。”   说罢,夜叉王慢慢走到那扇半打开的石门前,刚伸手要去拉门,石门下方就钻出一个腐液蜈蚣的脑袋,昂着头发出“嘻嘻嘻嘻”的声音,夜叉王一惊,正要躲避,持枪的魏大勋立即连开了几枪,夜叉王趁着腐液蜈蚣被击中之后还在挣扎的瞬间,抬脚将其踢回了墓室中。   魏大勋赶紧上前,帮助夜叉王将石门拉回来关好,随后喘着气问夜叉王:“队长,你的伤没事吧?”   魏大勋显然还是没有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起身来的婉清虽然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也与魏大勋相同,并不明白现在眼前的黎明已经变了,张口就吼道:“黎明!我说了不允许用手雷!现在回去的路被堵死了!”   夜叉王连正眼都不看着两个人,摇摇头走到胡顺唐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开棺人,你给他们解释下。”   胡顺唐分别看了看婉清和魏大勋,淡淡地说:“他已经不是黎明了,你们认识的黎明会操纵尸体开枪吗?”   夜叉王蹲在地上哼着歌开始用匕首将莎莉身上的蛛网给一一割开,又说:“胡先生,我算是对得起你了,本来可以利用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逃跑的,可想了想,盐爷和莎莉对你很重要,如果他们出了事,我们的交易就算是失败了,你也不会放过我,当然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至于这个图财,他暂时还不能死,所以……”   说到这,夜叉王回过头来看着婉清和魏大勋:“我只能等你们到了之后再动手了,幸运的是,黎明是个军人,有强健的体魄,身体也比从前的那些家伙灵活许多,我会好好爱惜的。”   婉清和魏大勋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可他们的世界观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魏大勋听完夜叉王的话,愣了半天才故意笑道:“队长,别开玩笑了。”   说罢,魏大勋还向前走了两步,作势要靠近夜叉王,同时婉清也说:“黎明,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夜叉王倒转匕首握在手中,蹲在那抬头看了一眼墓室的顶端,闭上眼说:“胡先生,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也就算了,还非得让我解释,他们这种人从学术上应该怎么称呼呢?哦,想起来了,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都是不信邪的对吧?胡先生,你是唯心主义者,我也是,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胡顺唐没有回答,抬手阻止了又要上前去的婉清和魏大勋。   夜叉王扭过头来,原本一双看似无神的眼睛又闪过了一抹血红色,冷冷地问道:“胡先生,你算是这次的领队,是咱们的头儿,要不要留着这两个累赘,我听你的。”   胡顺唐心知夜叉王这个神经病又要准备动手杀人了,忙低声对婉清和魏大勋说:“你们不想死,就听我的,闭嘴,退后,不要说话,不要有任何动作!”   “我听你妈!”魏大勋一把将胡顺唐推开,侧身一闪,在旁边的洞壁上借力跃起,高抬腿向夜叉王的头顶狠狠压了下去,同时拔出了匕首。   就在魏大勋的右腿快要击中夜叉王的同时,夜叉王冷冷一笑,身子猛地向下一沉,快速变换了姿势后,闪身到了一侧,速度之快,连在攻击中的魏大勋都吃了一惊,但吃惊的表情还未反应到脸上时,自己的腹部就重重挨了一脚,整个人横着飞出,撞在旁边的洞壁上,又掉落下来,匕首脱手,弓着身子痛苦地缩成了一团,在那低声哀号。   夜叉王抬起自己的右腿,左右活动了下脖子道:“这算是一个警告,如果还有下次,你就再也不要想站起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吗?”这四个字出口时,夜叉王转而看向了婉清。   婉清看着躺在地上的魏大勋,一咬牙就要扑向夜叉王,胡顺唐一把将其抱住,在耳边轻声道:“相信我,你刚才看到的不是什么魔术……”   婉清浑身止不住地抖动着,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眼前几米开外的夜叉王身上那股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导致了她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眼前所发生的故事就像是失败的父母所讲的睡前恐怖故事,导致孩子在进入梦乡后所做的恶梦一样。   正在此时,慢慢苏醒过来的莎莉睁开了双眼,睁眼后所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胡顺唐抱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漂亮女人……   正文 第四十章[两枚玉钥匙]   莎莉醒来后,看见那一幕,下意识又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模样。这一细微的动作胡顺唐虽然没有发现,可站在莎莉身边的夜叉王却看的一清二楚,看到后只是淡淡一笑,又蹲下来拿起匕首割断图财和盐爷身上的蛛网。   “有时候视而不见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你得搞清楚一件事——你和对方到底是什么关系?”夜叉王低声装作自言自语的模样,可莎莉却很清楚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婉清身体的抖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胡顺唐松开她,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冷静下来,随后倒退着到了已经慢慢缓过来的魏大勋身前。魏大勋靠在墓室的边上,不断地深呼吸,每呼吸一次都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而屁股同时也如被火烧一样的难受,见胡顺唐来到跟前,瞪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胡顺唐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比了一个手势让他保持冷静,随即站起来问夜叉王:“那些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你眼睛瞎了?那是蜈蚣,只是体积比平常看到的要大很多,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变成这副模样了。”夜叉王头也不回,继续仔细地割开图财身上的蛛网。   胡顺唐又想起那面像镜子一样的怪物,又问:“我们先前还遇到一个东西,像镜子一样,看起来没有固体的形态,不知道那是什么,鬼水吗?”   “你愿意怎么叫那东西都行,不过这玩意儿我也是头一次见过,看模样像是镜妖。”夜叉王说,放下手中的匕首,“喂,半桶水,没听过镜妖这种东西吧?属于生魂的一种,但形态变了,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而改变自身的形状和外貌,但唯一不能改变的便是身体的颜色,永远都会是透明的,乍一看像是镜子,也会反光,我没有听说过有对付这种东西的最好办法,那个穆英杰不是做了个简易的封魂罐吗?封魂罐对生魂是有作用的,但那东西最终还是在墓室之间来去自如,所以穆英杰只得举枪自杀了,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那种东西。”   镜妖?胡顺唐闻所未闻,身后的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对视了一眼,认为夜叉王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况且不久前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熟悉的“黎明”在刹那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要是再遇到镜妖,就死定了?”胡顺唐问。   夜叉王想了想:“看运气。”   “运气?”胡顺唐回头看了眼那扇石门,猛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又问:“刚才在那间墓室中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箱子?刚才情况紧急,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夜叉王头也不会,从跟前图财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两枚玉钥匙,举起来给胡顺唐看:“我已经查看过了,刚才那间墓室中的箱子中就放着一枚钥匙。”   胡顺唐盯着那两枚玉钥匙,很不解:“你怎么会有两枚玉钥匙?”   夜叉王伸手拍了拍还在昏迷中图财的脸颊:“这小子私藏了一把,我估计应该是图拾叁当年拿下来的那把,就是可以打开第二间墓室中那口箱子的钥匙,而我这一把,在发现之后,知道我先前那副身体是保存不了,只得顺势放在他的口袋中,先行牺牲了一下自己,而且我的身体内有毒,那些蜈蚣吃了短时间内会昏迷,所以吃完了我,会暂时昏睡一会儿,为等待你们的到来腾出了时间。”   妈的!夜叉王这家伙到底算得有多精明,提前给自己的身体中注毒!胡顺唐看着两个外型完全一样的玉钥匙,伸手就要去拿,夜叉王却将拿着钥匙的手缩了回去,放入自己的口袋中,问道:“你们呢?在先前墓室的箱子中都找到了些什么东西?”   “一副骨架,一对白骨手臂……”胡顺唐说,说完回头看着魏大勋,“那副骨架在他们那,而白骨手臂我保管着。”   夜叉王笑了笑:“那很好,你们各自都有保存的东西,为了公平起见,我保存这两枚玉钥匙,这样做大家都应该没有意见。”   当然没意见。就算婉清和魏大勋有意见也拿夜叉王没有任何办法,婉清刚才看的很清楚,魏大勋的攻击从常理上来判断,夜叉王只能防守再反击,躲避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夜叉王却做出了躲避抓住魏大勋攻击空隙的瞬间发动反击,速度已经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黎明本人也达不到,先抛开夜叉王本身具备的搏斗技巧不说,以这种惊人的速度,就算加上胡顺唐,他们三个人同时上,胜算都不到一成。   “现在我们有一副骨架,一对白骨手臂,还有两枚钥匙,从规律上来判断,第一间墓室中的箱子我们没有打开过,里面肯定还放着什么东西,不过先前墓室中箱子里的钥匙又是来干什么的?”胡顺唐分析道,其实也是为了让婉清和魏大勋两人不要把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夜叉王的身上,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矛盾已经够多了,无论如何,暂时也必须团结起来,否则找不到牧鬼箱不说,就连活着出去都是一种奢望。   “第一间墓室中的东西,你们不要担心,我会找机会去拿出来。”夜叉王将盐爷身上的蛛网都全数割开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   魏大勋盯着夜叉王道:“凭什么是你去取?”   “噢,对,现在的游戏规则变了,好像是谁取到了东西就交给谁保管对吧?如果你想回去取,那请便,我不反对,我双手赞成,去吧,我帮你开门。”夜叉王连头都不回。   “你……”魏大勋知道自己不可能返回去取,先不要说先前墓室中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腐液蜈蚣,就连自己坠落下来的那个洞穴自己都没有办法再爬回去。   躺在地上的莎莉依然闭着眼睛,虽然一直在听,却装作昏迷的模样,而一旁的图财和盐爷也的确没有苏醒,盐爷是因为年龄太大,而图财则是遭受到的惊吓过度。   “去想那间墓室,不如想想我们所处的是什么地方。”夜叉王掏出两根荧光棒,折开扔在自己的左右两侧,把周围都给照亮了。   墓室被彻底照亮后,众人才看清楚这间墓室,大小和先前的几间墓室差不多,不相同的是墓室四壁全都是人上半身骸骨排列而成,最离奇的是在墓室中间的鬼顶柱,乍一看与先前墓室中的相同,可用手电照去,光线却能穿透鬼顶柱内部,从另外一头出来时光线又会被分散开来。   “骨架?”胡顺唐走近洞壁,摸着贴在墙面上的骨架,数过一排来,足足有二十个之多,粗略计算了一下,一面墙壁就有一百二十个人的骨架,那四面墙加起来至少有四百八十个。也就是说,如果这算是殉葬的一种,那么崖墓修建的时候,就得杀死四百八十个人,将头颅、身体、手臂和腿部四部分全都分开,分别摆放在四间墓室之中,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婉清和魏大勋两人绕行到另外一边,魏大勋将背包翻转过来,抱在自己的胸前,担心夜叉王会趁自己不注意将背包中那副骨架抢走。婉清仔细查看了一阵骨架,又打开魏大勋的包看了下包内的骨架,转头对胡顺唐说:“胡先生,这里的骨架都应该不是成年人,是孩子,而且年龄都不大,以骨架大小来判断,应该只有不到五岁。”   “错了,是七岁。”站在鬼顶柱跟前的夜叉王纠正道,用手电照着鬼顶柱,此时转头来看的胡顺唐、婉清和魏大勋才发现,那个所谓的鬼顶柱也是由骨架组合而成,而在骨架组成的鬼顶柱中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为什么说是七岁?”胡顺唐走到鬼顶柱前,婉清和魏大勋也走了过去,但和夜叉王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这里虽然是汉墓,但其中大部分都具有商朝的风格,而且殉葬的方式在汉朝时期已经被严令禁止,从汉朝到元朝这段时间,很少有帝王采取殉葬,一直到明朝才又死灰复燃,况且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帝王墓,所以采取殉葬的方式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夜叉王用手电照着里面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而且商朝时期奴隶殉葬,虽说也有幼儿,但也极少有七岁以下的孩子,因为七岁以下的孩子还没有办法像正常奴隶一样服侍他人,能勉强照顾自己就不错了。”   “但从骨架上看却不像。”胡顺唐身后的婉清提出了疑问。   “小姐,那是汉朝,不是现代,那时候的孩子身形可没有现在这么健硕,七岁的孩子骨架看起来像五岁的很正常。”夜叉王道。   “可也不至于……”婉清还要争辩,胡顺唐回头来伸手制止了她。   胡顺唐当然明白,夜叉王这个神经病杀人狂,残杀的儿童不下几十个,也许还有警方根本还没有发现的,更何况他还一度占据了儿科医生李思维的身体,在这个墓室内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比他还了解孩子骨骼的情况。   “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夜叉王转身拿手电照着胡顺唐的背包,“胡先生,借用一下你的香烛和纸钱行吗?我估计你带了这些必须品吧。”   胡顺唐点头,夜叉王伸出手去:“两对红烛,六炷红香,还有两叠纸钱。”   胡顺唐的包内虽说有这些东西,但暗包内装下的并不多,大部分的东西都在先前逃跑的时候给丢弃了,但这些吃饭的家伙都还留着,只得将剩下的香烛纸钱全都给了夜叉王,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夜叉王在面朝那扇石门的地方用匕首凿下几个洞来,将香烛点燃插好,又燃了纸钱,随后盯着燃烧的纸钱发呆。   胡顺唐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便问:“你在干什么?”   “借了生魂,虽然还了,但总得给点利息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不是那两位,恐怕我们都已经死了,做人得讲良心。”夜叉王起身来拍拍手。   做人得讲良心?胡顺唐打死都不相信夜叉王会说出这句话来,这家伙真的是精神分裂吗?一会儿无比残暴,做事不可理喻,一会儿又有条不紊,极讲道义,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婉清和魏大勋听明白夜叉王是为他们死的那两个同伴焚香,虽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感动,但瞬间感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夜叉王占据了黎明的身体,而黎明呢?到底是死了还是……   婉清盯着那燃烧的香烛和纸钱:“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他们信仰不同,他们信的是基督教,这些东西烧了也到不了他们的手中。”   “你傻呀?”夜叉王冷冷地看着婉清,“这里是中国,是中国的汉代崖墓,不是你们美国教堂外的公墓,我难道还换身衣服打扮成神父的模样来念一段悼词?说什么——当我走过这片阴暗的死亡之地,我不会感觉到恐惧,因为你们的灵魂与我同在?”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知道他再这样说下去,冲突又得升级,谁知道夜叉王顿了一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狗牌,放在掌心掂量了一下扔给魏大勋道:“这家伙也已经死了,按照你们的规矩把这玩意儿还给你们。”   魏大勋接过狗牌,摊开在掌心看着,咬咬牙,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将狗牌捏紧在掌心内,小心翼翼放入贴身的口袋中。   “人有人事,鬼有鬼事,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地方都不例外。”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胡顺唐回头去看,竟是刚苏醒过来的盐爷,刚要去搀扶,莎莉却起身来扶起正在揉着胳膊大腿的盐爷。   莎莉扶着盐爷,也没有走向胡顺唐,反倒是径直向夜叉王走去。盐爷走到夜叉王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摇头道:“借尸还魂术吗?不过看你这副身体,不像是死人,倒像是活人,夜叉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夜叉王轻哼了一声,昂着头看着盐爷道:“盐爷,你都说过了,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但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在两者之间,就叫夜叉……我是夜叉中的王者,明白了吗?干正事吧。”   矛盾、冲突,这个暂时组成的团队让胡顺唐头疼不已,站在一旁慢慢地揉着额头,毫无疑问,婉清等人和自己的目的相同,是来寻找牧鬼箱的,现在还好,还没有找到牧鬼箱,如果找到了,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一场争夺战。即时,这个团队中会分成三部分,自己、盐爷、莎莉和图财算是一伙儿的,夜叉王单独成伙,而婉清和魏大勋又成为一伙,从本质上来说这个团队本身也就如此,只是一系列的变故导致了他们不得不暂时联手。   正文 第四十一章[半桶水]   墓室中,婉清与魏大勋始终紧靠在一起,婉清一直没有将放在胸口的那只掌心雷给掏出来,那是她最后的杀手锏,用来保命的玩意儿,同时也暗示魏大勋将手枪放回枪套之中,因为魏大勋紧握手枪的时候,婉清总觉得夜叉王的眼神是一直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让她觉得莫名的紧张,好像死神就站在两人的身后,拿着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灵魂……   莎莉搀扶着盐爷站在胡顺唐和盐爷的身后,图财依然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打鼾声。盐爷回头看了一眼图财,摇了摇头,靠近了那根用骸骨组成的鬼顶柱,利用夜叉王手电发出的光仔细看着里面的那个物件。   “里面应该是一口箱子。”盐爷看了半晌终于开口说。   夜叉王默不作声,异常安静,不知道脑子里思考着什么。   胡顺唐凑近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手电光虽然能够穿透鬼顶柱,但光线在照进鬼顶柱之后好像就被里面的那一团漆黑给彻底吞噬掉一样,根本无法照亮里面那个物件。   “现在这是第六间墓室,除了第一间墓室之外,都有一口箱子,那么这一间墓室也不例外。”胡顺唐分析道。   盐爷拿过夜叉王手中的手电,伸手进去,靠近那口箱子,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手电在被放进鬼顶柱之后就好像被立即关闭了一样,暗淡无光,可另外一头却有光源穿透过来。胡顺唐走到鬼顶柱的另外一面,伸手在射出来的光源处用手上下比划着,确定那是手电射出来的光源无疑,可为什么手电放进鬼顶柱之中却象被关闭了?鬼顶柱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光源折射。”一直沉默着的夜叉王开口了,伸手进鬼顶柱中左右比划了一下,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果然,这根鬼顶柱里面四下都有类似镜子的东西,应该是水晶之类的矿体。”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胡顺唐下意识问,在他身后的婉清和魏大勋两人作势也要靠近,但看见夜叉王后退了一步后,两人也赶紧后退了两步,十成注意力有九成都放在夜叉王的身上。   “意义?”夜叉王扭头盯着胡顺唐,“就是不想有人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盐爷说得对,应该就是一口箱子,半桶水,都说你脑子好使,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胡顺唐极其厌恶“半桶水”这三个字,头脑一热,伸手就要去抓夜叉王,手腕却被盐爷一把抓住。   “夜叉王,你应该学习下如何尊重别人。”胡顺唐被盐爷抓住的右手握成拳状。   夜叉王轻蔑地一笑:“半桶水就是半桶水,这是事实,你难道不承认?如果你不是半桶水,在张坝桂圆林我就被你给抓住了,就算在那没抓住我,在先前那间墓室中,你们被困在蜈蚣群中也不至于要我出手相救。”   盐爷抓住胡顺唐的手用力一捏,示意他冷静,又对夜叉王说:“夜叉王,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他们两人却不欠你的。”   胡顺唐听到这句话,突然间便冷静了下来,目光先是跳过盐爷看着婉清和魏大勋两人,随后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盯着盐爷,放下自己的那只手。盐爷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际上就是在转移矛盾,将矛盾转嫁到婉清和魏大勋两人的身上,盐爷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为了保护自己?亦或者巴不得婉清和魏大勋被夜叉王杀死?   “对,他们不欠我的,因为我占了黎明的身体,不过老爷子,你别忘了,我是为了救你们才占了黎明的身体,现在是你们这几个人欠他们两人的。”夜叉王说完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后退两步,抬脚就向鬼顶柱踢去。   盐爷本想将矛盾转移,却没有想到夜叉王以同样的手法将矛盾又转移了回来,他所说的也是事实,夜叉王本可以对盐爷、莎莉和图财三人中任何一人下手,却偏偏等到了婉清等人的到来,利用黎明的身体逃离了那间墓室,用道理上来讲,的确应该是胡顺唐等人欠了婉清两人一个无法偿还的人情。   人命和人情是永远无法对等的,人情也许有价,但人命却是无价。   胡顺唐站在那,看着夜叉王一脚一脚将骸骨组成的鬼顶柱给踢碎,又小心翼翼盯着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婉清还好,面无表情,一只手轻轻拍着魏大勋的腰部,示意他不要遭夜叉王挑拨,但魏大勋怒视着胡顺唐,无论胡顺唐和夜叉王之间有什么交易,在他眼中两人都是一伙的。   胡顺唐懂得什么叫做道义,却没有办法去真正理解黎明、魏大勋这些从战场上互相扶持又最终活下来的军人之间那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和道义就是永远无法并行的两条直线,虽然都没有终点。   鬼顶柱被夜叉王踢开了一个大口子,夜叉王收回腿,脚尖着地左右晃动了一下,伸出双手就将里面那个物件给抱了出来,果然和盐爷所说的一样,那是一口与其他墓室中外型完全相同的箱子。   箱子是竖着放置在鬼顶柱之中,夜叉王小心翼翼将其抱出来之后,平放在地上,却发现锁孔上没有插着钥匙,沿着箱子关闭的缝隙扣往上一提,也没有办法打开,夜叉王蹲在那,用手轻抚着箱子,想了想,掏出自己衣服里面的两枚钥匙,用其中一把试了试,能够顺利插进锁孔内,正要扭动的时候,盐爷和胡顺唐同时抓住了他的手。   盐爷说:“小心!”   胡顺唐却说:“你怎么确定就是这一把?”   夜叉王分别看了看两人,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也许是机关盒呢?和活寿材一样的东西,从前就有高超的手艺人能给普通的木箱做一到三层的暗格,其中有两层是诡格,上面的锁如果不用正确的钥匙打开,只能打开两层诡格,里面要不就是致命的机关,要不所装的东西就不对。”盐爷冲夜叉王摇摇头,“更可怕的是,如果一旦开错了,里面的机关开启就有可能将原本真正存放的东西给销毁,这样做得不偿失。”   夜叉王听完盐爷的话没有做任何表示,而是看着胡顺唐,想听听他的看法。   胡顺唐松开夜叉王的手:“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就是这一把钥匙?”   夜叉王淡淡一笑,依然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很冒险。”   “我们本来就在冒险。”夜叉王不依不饶,“在这间墓室中,有七个人,我们投票表决,确定或者否定,只要是四比三的结果,那我们就遵守,如何?”   “好。”胡顺唐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夜叉王做事的方法一直很奇怪。   “同意用我手中两把钥匙打开箱子的举手。”夜叉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胡顺唐。   说完,夜叉王第一个举起手来,随后是婉清和魏大勋,这在胡顺唐意料之中。   “四比三,我们赢了。”胡顺唐冷冷地说。   “四比三?噢,你竟然还把昏死过去的图财给算上了。”夜叉王冷笑道。   胡顺唐看了一眼在旁边躺着的图财:“你自己说的七个人,难道图财不算一个人吗?”   夜叉王笑了:“好吧,那么现在不同意打开箱子的举手。”   胡顺唐、盐爷和莎莉三个人举起手来,夜叉王笑了笑道:“看,依然是四比三,这是个没有结果的投票,永远都是平手,因为那个家伙投了弃权票,确切的说应该是三比三。”   “我同意打开箱子!”此时图财突然翻身爬起来。   夜叉王看着起身来的图财一笑,然后朝胡顺唐舔了下嘴唇道:“我赢了。”   话音刚落,夜叉王就扭动了钥匙,胡顺唐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锁孔内发出“咔嚓”一声响,箱子开合口跳开,露出一条小指头大小的缝隙来。   胡顺唐皱起眉头怒视起身在一旁站着的图财,图财装作没有看到,故意贴近夜叉王,远离婉清和魏大勋两人,看来这小子先前一直在装睡,故意避开矛盾,自己平衡了下利弊,认为夜叉王才是这里看起来最可靠的人。   墙头草!胡顺唐暗骂道。   夜叉王抓着箱子的边缘,伸手轻轻去打开,看见在箱子里面平放着一对不大的人腿骨。   “bingo!”夜叉王盯着那对腿骨,用手轻轻地上下抚摸着。   “等等!”胡顺唐阻止夜叉王去拿那对腿骨,“两把玉钥匙完全一样,你用的是哪一把?有一把是第二间墓室石棺中那口箱子上插着的。”   说到这,胡顺唐顿了顿,故意抬眼去看夜叉王身后的图财,图财避过他的眼神,盯着箱子中的那对腿骨。   “难道说墓室中箱子上插着的钥匙,随便一把就能打开所有的箱子?”胡顺唐又问。   “当然不是,这是在那间蜈蚣墓室中找到的那一把。”夜叉王说完拿起腿骨来,仔细端详着。   “你能分清楚?”胡顺唐不相信,因为他看过那把钥匙,从外形上来讲,完全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分清。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拔出来,放到胡顺唐的掌心中,又用食指指着那把钥匙下端兽纹处那道并不深的划痕:“你也算是动了脑子,不过半桶水就是半桶水,我不至于傻到和你一样将两把完全一样的钥匙不做记号就放在一起!”   夜叉王一句话差点没把胡顺唐憋出内伤来,在其身后的图财也捂住嘴偷笑,胡顺唐语塞,只得握紧钥匙,看着夜叉王手中捧着的那对腿骨。   正文 第四十二章[第二扇门]   “把你们从箱子里面找到的骨头都拿出来。”夜叉王将腿骨平放在墓室的地面上。   谁都没有动,无论是胡顺唐还是婉清、魏大勋都担心夜叉王会使用暴力手段将自己保存着的骨头给抢走。胡顺唐和婉清两人对视一眼,魏大勋下意识用左手抱紧在胸前的背包,右手摸着枪套中的手枪。   夜叉王看见魏大勋这个动作,双手慢慢举起来说:“别紧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以人格保证。”   “你有人格吗?”婉清冷冷地问。   “当然。”夜叉王慢慢起身,捧起腿骨,四下看了看,竟将那对腿骨交给了莎莉的手中,“这件东西交给这位小姐保管,怎么样?没有意见吧?”   众人依然没动,盐爷盯着莎莉手中捧着的腿骨,不知道夜叉王要准备做什么。夜叉王环视了周围一眼,从身上掏出一枚不知道哪儿来的手雷,走近莎莉,将拉环套在莎莉的食指上,让她握紧,随后退开道:“要是我有任何不轨的动作,这位小姐就可以拉响手雷……嘣!腿骨没了!我不会想失去这对腿骨了,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夜叉王这一举动再明显不过了,是要胡顺唐带头把东西交出来,说是手雷的作用是如果他有不轨就毁灭腿骨,但手雷却是握在莎莉的手中!莎莉要是死了,胡顺唐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无奈,胡顺唐只得单膝跪地,将自己背包中装着的那对白骨手臂取了出来,平放在了地上,然后直起身子来看着婉清和魏大勋。   魏大勋看着夜叉王掏出手雷的时候,心中一惊,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果然多功能武装带上面少了一枚手雷,应该是先前和夜叉王打斗的时候被他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这家伙!在那种情况下,可以做出闪避、取下手雷、还击这三件事!他是怪物吗?!魏大勋不愿交出那副骸骨,可婉清却拉开他胸前背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将骸骨掏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图财紧挨着夜叉王,摆出一副现在与夜叉王同一战线的姿势,却依然害怕婉清和魏大勋两人,但最怕的应该是魏大勋枪套中的那把手枪。   夜叉王将骸骨、手骨、腿骨摆放在一起,随后说:“差了一个脑袋。”   “第二间墓室中那个箱子应该装着一个人头骨。”胡顺唐说,这是无须质疑的事实,现在差的就是一个人头骨。   “对,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劲。”夜叉王盯着拼凑好的那副骨架,“第一间墓室中是一口被砸开的石棺,里面什么都没有,第二间墓室的石棺装着一口箱子,我们现在推断那里面放着的应该是一颗骷髅头,第三间墓室中是一副人体骨架,第四间是一对白骨手臂,第五间是一把钥匙,第六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墓室中装着一对腿骨。按道理说,第五间墓室应该是装着腿骨,第六间墓室应该存放着牧鬼箱,而这副骨架就是找到牧鬼箱的关键所在,可是你们看看……”   夜叉王环视着周围,用手电仔细地照着每一个角落,随后道:“这间墓室除了我们来时的那扇石门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出入口,这不奇怪吗?”   此时,在其他人都在观察这间墓室的时候,图财却蹲在那口箱子前,仔细地看着那个箱子上面那些岁月留下的纹路,抚摸着箱子上面镶嵌着的那一大块青铜和玉片,单是那个镶嵌在那的玉锁,如果撬下来,只要被撬坏的地方痕迹不大,放在黑市上面,依然会有人出大笔的价钱购买。   图财想找工具将玉锁给撬下来,但转念一想,箱子虽大,但也不一定抱不走,这一口箱子如果能够全部抱走,完整的箱子放在黑市上面的价钱,随便卖个上千万不成问题!遇到识货的,说不定还可以卖更高的价钱,想到这,图财将箱子抱了起来,就往夜叉王身边靠,谁知道刚走了两步,觉得箱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于是用力抱住向后方使劲一拉,这一拉不要紧,却听到一声响彻墓室的“咔嚓”声。   “咔嚓”声响起之后,众人都吃了一惊,莎莉害怕赶紧抱紧了盐爷的胳膊,盐爷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婉清与魏大勋立刻背靠着背,掏出武器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判断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是在身后,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抱着箱子的图财。   图财站在那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浑身僵硬,好像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的目光点了他的穴位一样。   “你做了什么?”胡顺唐问,但没有挪动步子。   虽说周围有荧光棒散发出的光芒,夜叉王还是用手电照着图财手中的箱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问:“你在干什么?”   “我……我……不想空手……”   “别动!”夜叉王喊道,将手电对准箱子的尾端,因为他发现在尾端处有数根钓鱼线一样的东西连接到鬼顶柱的内部,在手电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夜叉王这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图财。图财艰难地维持着那个抱着箱子往后退的姿势,上半身向后仰着,就快要无法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再张嘴说话,腹部那股气一旦漏出去,要不箱子撒手落地,要不就整个人向后仰去。   胡顺唐见状不好,赶紧上前就要扶住图财,谁知夜叉王和他有相同的想法,两人同时上前却撞在了一起,这一撞交叉的力量导致了图财整个人的身体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衡,但却不想摔坏了箱子,整个人抱着箱子就向后仰去,同时箱子尾端的那些连接到鬼顶柱内部的线被绷紧,同时不断有“咔嚓”声从鬼顶柱内部传来,里面就像是放了一个上发条的古老吊钟一样。   “咔嚓”声过后,墓室中又恢复了平静,除了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依然抱着箱子的图财躺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图财终于将头轻轻地放在了墓室的地面,长吁一口气道:“没事了……”   话音刚落,整间墓室就开始不断地抖动起来,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众人都站不稳,盐爷和莎莉两人率先摔倒在地面,婉清和魏大勋也赶紧贴紧了洞壁,但担心洞壁上镶嵌着的那些骸骨掉落下来砸到自己,也赶紧跑到盐爷和莎莉身边趴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死死地抱住鬼顶柱,胡顺唐第一反应便是地震,因为这种震动的频率发出的力量,和自己经历512时差不多,不,比那个时候更为骇人。回头看着墓室地面,地面也如地震一样呈现出波浪的形状,一层层地翻滚着。在鬼顶柱另外一端的夜叉王也咬牙死死地抱着鬼顶柱,双眼瞪大,无论他的实力如何,都没有办法能够抗拒大自然的力量。   许久后,震动终于停止,但众人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趴着的依然趴着,抱着的依然抱着,没有一个人妄动,大家都在担心这平静只是更大震动的前奏。这短短的几分钟,对墓室中的七个人来说太长了,长得就好像过完了一辈子。   “没事了?”图财试探性地问,自己都不知道在问谁。   “闭嘴!”夜叉王很恼火,抬脚就踹图财,图财挨了一脚立刻松开箱子摸着自己被踹伤的胳膊开始呻吟起来。   盐爷等人慢慢地爬了起来,魏大勋和婉清互相搀扶着用手电打量着墓室,在震动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周围洞壁上的骸骨竟然没有被震落下来一具,依然都好好地镶嵌在墓室的四壁之上,同时魏大勋发现了先前一直关闭着的石门又打开了,心中一惊,立刻拔枪相对,担心那里又跑出什么腐液蜈蚣来!   “门!开了……”魏大勋深吸一口气,他再也不想去面对那些人力无法抗拒的东西,就算现在还有手雷,在这个地方炸开来,大家都不要想活着。   “门开了?”胡顺唐用手电照着原先那扇石门的方向,却发现那扇石门死死地关着,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再转身过去看着魏大勋手电照着的方向,这才意识到墓室中又多了一扇石门来!   “不是门开了,是多了一扇门。”胡顺唐走到魏大勋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身后的方向看,先前的震动让魏大勋扑倒后将石门的方向给记反了,起身来用手电一照,下意识将新出现的石门当做了先前自己和夜叉王拼命关闭的那一扇。   两扇门一左一右对应着,在鬼顶柱旁边的夜叉王松开手,站在中间左右看着,看了一会儿,竟没有向打开的那扇门走去,相反走向关闭着的那扇门,抓着缝隙用力拉动着,魏大勋见状,调转枪口对准夜叉王喊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夜叉王完全没有理会魏大勋,竟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那扇石门给推开了一个缝隙,随后折了一根荧光棒扔过去,蹲在石门那看了看,回头对胡顺唐说:“不是先前那间墓室,看起来像是第三间墓室。”   胡顺唐听闻赶紧走到石门前,其他几人愣了下也紧跟其后。   来到那扇石门前,透过缝隙,看见被荧光棒照亮的墓室中,果然是第三间墓室,因为能够清楚地看见墓室四壁“长”出来的白骨手臂,以及鬼顶柱上端悬挂着的那个被打开的箱子。   正文 第四十三章[蜈蚣骨]   “会不会只是完全一样的墓室?”在人群中盯着那间墓室魏大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胡顺唐摇摇头,高举手电照着鬼顶柱下方,靠近进入第三间墓室的那个洞口处,众人清楚地看见在那躺着一县腐液蜈蚣的尸体,准确的说应该是骨架一一蜈蚣骨架!   “这是什么东西?”婉清很疑感,町着那副白森森的骨架,如果不是那个还没有完全被腐蚀的蜈蚣头,恐怕谁都会认为那是一具蛇骨。   “蜈蚣骨。 ”被莎莉搀扶着的盐爷肯定的说。   “蜈蚣骨?”婉请回头看着盐爷, “蜈蚣是多节肢动物,属于无脊椎类.没有脊椎动物那样的系统骨骼吧?“盐爷点头: “按理说应该是那样,不过我曾径见过大型蜈蚣的骨头,是一个苗人的珍藏,我原以为那只是死后被晒干的蜈蚣,但摸过之后确定那是骨头,不是蜈蚣干尸。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那蜈蚣脑袋,问: “盐爷,你曾径见过这种怪物?“   “不。 ”盐爷摇头, “比起先前遭遇的那些要小很多,但也算大型了,听那苗人说那是五毒之首。“   盐爷说完,一侧的莎莉想了想,说: “盐爷,蝎子按理才应该是五毒之首吧?“   莎莉脑子里又展现出曾经胡淼的回忆,见众人讨论,一时间没忍住便脱口而出。   “错了,五毒之首其实没有确切的定义,常人判断所谓的五毒之首无非是判断鞋子、蛇、蜈蚣、蟾蛉和蜘蛛这五种生物中哪一种更毒,可实际上根本没有确切的定义,谁更毒只能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制判断,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说,你们是愿意对付一条剧毒眼镜蛇还是愿意对付这种腐液蜈蚣?“盐爷带着莎莉往后退了几步,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   “当然是眼镜蛇!”巍大勋道.曾经他与黎明的小队在中东作战时没有少遭遇眼镜蛇对付那种东西,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   婉请打了个寒颤,她天生怕蛇,哪怕是在电视上看见有蛇的画面都会浑身发抖,瘫倒在地,她既不愿意遭遇眼镜蛇,更不愿意遭遇这种可怕骇人的腐液蜈蚣。   此时一直站在最前的夜叉王说话了: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不管蜈蚣有没有骨头,都不重要,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这间墓室应该是可以移动的,不管怎祥,至少缩短了我回去开那个箱子的距离。 “夜叉王此话一出,一直站在最后揉着自己被踹伤肩膀的图财赶紧靠到了盐爷身边,生怕夜叉王回去开那个箱子得带上自己。   夜叉王说要回去开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魏大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被震得四处都是的那具骸骨,婉请也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身就要去拿原本自己和巍大勋保存的骨架。娩请和巍大勋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拿,一个打开背包,装好后巍大勋伸手就要去拿那对腿骨,手指刚碰到,一柄匕首就从后方飞去,狠狠地刺进了巍大勋的指缝之中……   巍大勋的手停住了,一滴冷汗从太阳穴的位罢慢慢流淌下来,要是那柄匕首偏差多一厘米,自己的食指就已经被切断了。巍大勋倒吸了一口冷气,慢慢的将手缩了回去,和婉请对视了一眼,将背包拉键给拉好,这才起身。   夜叉王站在石门口,冷冷地看着婉请和巍大勋两人道: “既然定下了规矩,大家就得遵守,不遵守规矩的人要不死,要不滚蛋!“说完,夜叉王穿过几人,走到那对腿骨前,俯身小心翼翼捡起来交给一旁的莎莉说: “先前就已经说好,这对腿骨交给这位小姐保管,而手骨交给胡先生保管。 “   说到“胡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夜叉王有意无意的看了胡顺唐一眼,只是一眼胡顺唐便明白了,夜叉王宁愿相信自己与盐爷几人,也不愿意相信婉请与巍大勋二人,现在腿骨、手骨都在自己的手上,而骨架在婉请和巍大勋手上,加上他即将取回来的骨头,那就是三比一,不过实际情况来判断,这副骸骨缺少了哪一部分都不行。   “我跟你去。 ”胡顺唐收好那对手骨后对夜叉王说。   夜叉王摆摆手,检查了下自己随身的装备,摸索着自己身上多功能武装带,随后摊开手对巍大勋说: “把枪给我。 ”   巍大勋当然不肯,下意识用右手扩着自己的枪套。   “把枪给我。 ”夜叉王又重夏了一次, “你是唯一一个有枪的人,我走之后,保不准你会做出什么事来。“巍大勋依然不肯,但婉请却主动从他枪套中取出那把手枪来,递给夜叉王。 夜叉王拿过枪,检查了下子弹,又从巍大勋的多功能武装带中取出了三个弹夹, 转而对胡顺唐说: “半桶水,我相信只要这家伙没枪,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对付他们两个。 “胡顺唐心中清楚,进洞后经历过的那些所谓的实战,并不算什么,虽说曾经制住过黎明,又抛出棺材钉制止过要偷袭自己的巍大勋,可那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了下意识的反立,面对有无数实战经验,职业军人出身的巍大勋,自己到底有多少胜算,他自己也说不准,可夜叉王这句话明显是摆了一个“空城计”,吓唬吓唬巍大勋和婉请,让两人不要妄动。 再者,夜叉王也相当清楚,盐爷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夜叉王手指着另外一面打开的石门,对众人说: “你们先不要进去,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这间墓室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不过那个白痴,喂,说你呢!“   几人都扭夹看着图财,图财左右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看着他,伸于指着自己,脑袋向前一伸: “我?”   “对 说的就是你这个白痴!”夜叉王说, “你不要再做任何白痴举动!否则我回来肯定弄死你!别忘了,你胸口还有个符咒!“图财这时才意识到胸口还有个致命的符咒,双手护在胸前,陪着笑脸,又竖起三根手指头发了一通毒誓,夜叉王懒得听 转身进了那间墓室,进去后又将旋转的石门给关好。   石门关闭的瞬间,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对祝了一眼,夜叉王脸上靠出了一丝笑客,奇怪的是,这一丝笑容是夜叉王这种人不应该拥有的,在笑容中胡顺唐竟熬能够感觉得到正常人该有的良知。   夜叉王离去之后,剩下的六个人分战三批各自找了地方开始休息,胡顺唐、盐爷和莎莉坐在鬼顶柱下方 图财则靠着那口箱子偷偷的注视着婉请与巍大勋两人,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靠着洞壁,一个人闭眼休息, 另外一个人警戒。   胡顺唐扭夹去看图财,目光随之掠过在一旁的婉请和巍大勋,原本闭眼休息的婉请却不如道为何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又赶紧各自都将目光给移开。 一直在留心偷偷注意胡顺唐的莎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低下头的瞬间,盐爷却轻轻捏了捏莎莉的手腕,莎莉不知盐爷的用意 抬眼去看盐爷,却发现盐爷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沉默,长久的沉默,说三批人都“各怀鬼胎”也不为过 但沉默最终还是被婉请给打破,婉清开口问道: “听说你是美籍华人?”   胡顺唐知道她问的是莎莉 f刚想制止莎莉回答,让她装睡,没想到莎莉却点头立声道:“对。 ”   “住在哪个州?”   “纽约州 ”   “纽约州……怎么会来中国?”3   两人一问一答,胡顺唐担心这样下去,莎莉那奇怪的身份会被婉请察觉 于是打岔道: “婉请,你们为什么来我牧鬼箱?”   “我可没说过是来找牧鬼箱的。 ”婉请又开始玩起了语言游戏脸上还带着谈谈的微笑。   “当我没问。 ”胡顺唐原意也仅仅是想岔开两人的话题,不让婉请去追问莎莉的身份,但却没有想到经历过一系列的事件后婉请开始对胡顺唐产生出浓厚的兴趣来,虽说还拿不准胡顺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平常所说的坏人。   “我是来找牧鬼箱的,想在我爷爷百年前给他圆个心愿。 ”许久,婉请终于说了实话,一侧的魏大勋原本想制止,但想想自己也仅仅是个被雇佣者的身份,雇主的家事自己不应该多插嘴。   图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靠着那口箱子的双手也越捏越紧。   “百年前?”胡顺唐侧头看着婉请问。   婉请愣了下,反问: “就是老人去世的说法,你们中国人不是这样说的吗?我记得我的中文老师是这样教我的。 ““你们中国人?你不是中国人?”胡顺唐不喜欢婉请的这句话。   婉请笑着摇摇夹: “我只是有一张中国人的脸而巳,我是美国人 “   “但你还是中国人”胡顺唐不依不饶。   “我怎么会是中国人?我有美国国籍,在美国长大,受的是美国的教育,和中国都没有关系,我最爱说的也是美语,不是中文。 ““但你爸妈都是中国人,你也是,你爷爷也是,不然为什么要回中国来?不是落叶归根吗?”   两人争论着,话题越扯越远,压根儿就与牧鬼箱没有了半点联系。 莎莉本想阻止两人说下去,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方,她本应该是纯正的美国人,但却有一个中国人的身体,美国灵魂, 中国身体,实际上这与正在和胡顺唐争论的婉请没有什么区别。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两人正争论着.0突然墓室的一侧传出了一阵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不注意听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在磨牙。众人一惊,赶紧回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贪婪的本性]   众人回头的刹那间,终于发现是那扇打开的旋转石门正在缓慢移动,石门移动后下方摩擦着地面,发出了那种类似磨牙的“吱吱”声。   图财“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因为他是离那扇石门最近的一个人。   图财本还伸直的双腿慢慢地收了回去,双腿盘着,反背着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那口箱子,担心旋转的石门中突然扑出个什么类似腐液蜈蚣一样的怪物。   异常安静的墓室中,图财吞唾沫的那“咕噜”一声使众人更加紧张起来。盐爷下意识将莎莉挡在自己的身后,胡顺唐贴近了鬼顶柱,盯着那扇石门,洞壁旁的魏大勋和婉清两人缓慢移动着,到了鬼顶柱的后方,魏大勋要去摸枪,才想起枪已经被夜叉王拿走,心中暗骂了一句,只得拔出匕首严阵以待。   缓慢移动的石门终于停顿了下来,刚停下来里面就吹出来一阵阴冷的寒风,那股寒风向众人迎面袭来,大家都打了一个寒颤,胡顺唐盯着远处的石门,轻声对还在箱子前方坐着的图财道:“过来。”   图财反应过来,想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发麻,不知道是因为血液不流畅的关系,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就是没有移动,哭丧着说:“我……动不了……”   “妈的!”胡顺唐和魏大勋几乎同时骂了一声,都没有想到图财胆子会小到这种程度。胡顺唐更是怀疑图财这家伙是不是干掘冢出生的,估计先前说的一些话都是自己吹的牛。   胡顺唐伸出一只手去将图财给拖了回来,拖回来后,图财换了个姿势,趴在胡顺唐的肩膀上探头去盯着那扇不再动弹的石门,好半天才问:“你们说,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盐爷哼了一声道:“金银珠宝。”   “不可能吧?”图财看着盐爷,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期盼着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好比那口箱子小,比那口箱子还要值钱,这样自己就省事了。   “荧光棒。”胡顺唐向婉清伸出手去,婉清拿了一根递给他,胡顺唐折开晃动了一下扔进了石门内。   荧光棒扔进石门后,弹了几下,慢慢地滚了一圈停了下来,刚停下来的时候突然光亮就消失了!   一直盯着荧光棒的众人一惊,互相看了看对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说石门内一团漆黑,但也不至于黑到完全压制住荧光棒发出的光芒。   “再来两根,不,三根。”胡顺唐又向婉清伸出手去,谁知道婉清递给他一个燃烧棒。   虽说常在电影里见到这玩意儿,但胡顺唐却不知道使用方法,魏大勋伸手拿过去,打开然后奋力向石门中扔去。   “我们一人就带了两根燃烧棒,每根可燃烧三十分钟,现在还剩三根,省着点用吧。”魏大勋虽然是解释给胡顺唐听,但语气中有无法掩饰的忧伤,毕竟现在五人小队中,有三个人都已经没了,在战场上来说,所在小组减员三分之二,如果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就可以直接撤离战场,但眼下他面对的情况似乎要比战场残酷上百倍。   那根燃烧棒被抛入石门中之后,一头发出刺眼的红光,这次燃烧棒的光芒并没有消失,照亮了周围大面积的地方,众人清楚地看见在石门的那一头堆着很多物件,瓶子、罐子、碗甚至还有一些发出金光的钱币,在一侧还有一颗绿色的看起来像是玉石雕琢的树。   图财看到这一切,张大嘴巴站起来,完全忘了先前石门移动给自己带来的恐惧,慢慢地向前走着,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看盐爷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老爷子,你猜得挺准的。   除了胡顺唐、盐爷和莎莉之外,图财、婉清和魏大勋三人都有点按捺不住,开始向前走去,胡顺唐闪身挡在几人的跟前,张开双臂道:“不能去!”   图财哪里管得了那些,绕过胡顺唐就加快了脚步,胡顺唐回身抓住图财的胳膊往回一拽,利用惯性将图财给拉回来后,用右脚在其脚踝处一靠,轻松将图财给绊倒在地,随后用右腿压住图财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等夜叉王回来!”   图财哪儿听得进这些,眼前有金银珠宝玉器难道不管吗?挣扎着要起来,但胡顺唐依然将其死死制住,不让他起身,图财急了,骂道:“那怪物说你是半桶水!你还真是半桶水!他不回来你就不敢去对不对?你还算是个什么开棺人,狗屁开棺人!”   胡顺唐没有理会他在那用无赖姿势施展激将法,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回头去看着婉清,婉清虽然停下了脚步,可魏大勋却忍不住依然向前走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对婉清这种从小就衣食无忧的小姐来说,钱对她没有任何诱惑力,完全是出于好奇,而魏大勋则不同,虽说也算是美国华人的中产阶级出身,但也不是生活得嫌钱太多而烦恼,再者这一趟本就牺牲太大,虽说王安朝会给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但眼前出现的这些额外的“小费”哪有见到了不拿的道理?   “魏大勋!停下!”胡顺唐盯着魏大勋的背影喊道,魏大勋充耳不闻。   “婉清!”胡顺唐转而看着婉清,“叫他停下!有可能那是陷阱!”   婉清想要去阻止魏大勋,可已经晚了,魏大勋已经到了石门口,抬腿就迈了进去。胡顺唐松开图财,盯着魏大勋逐渐迈进石门内的那只脚,担心这一脚下去有可能触动什么机关,随后就……   “啪!”魏大勋的那只脚落在了石门内的地面上,随后又走了几步,四下观望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耍着小心眼的图财见平安无事,撒腿就往里面跑去,跑进石门,看见面前堆积成小山的金色钱币,张大了嘴巴,狂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在那堆钱币上面打着滚。   胡顺唐摇摇头,叹了口气,此时盐爷和莎莉上前来,看着石门内,许久在门外的四人也终于走进了石门之中。   进入石门后,婉清又摸出两根荧光棒,分别扔在那个洞穴中的左右两侧,基本上算是把那个洞穴给彻底照亮,照亮后发现所在的地方虽说是个墓室,但更像是一个原始的洞穴,四面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壁,明显看得出人工凿过的痕迹,周围还有不少布满了石壁尘灰的工具,工具旁边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箱子,有些箱子上了锁,有些箱子则是打开的,露出里面放着的金银玉器。   在洞穴的正中央,有一座形状怪异的高台,高台看起来像是梯形,但梯形的两侧却故意凸起,像是两根长角一样,而在那高台的上端则放置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的大小比先前那些墓室中还要大上至少一倍,可奇怪的是高台周围都没有阶梯,全是呈四十五度角异常光滑的石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婉清很惊讶,三十出头的人,终于第一次亲眼见到时常在冒险故事中能够听到的地方。   莎莉搀扶着盐爷站在高台前,四下观望着,胡顺唐上前几步,走到那光滑的石面前,伸手摸了摸,冰凉无比不说,感觉上就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但那块巨石的颜色很奇怪,表面透明,在里面一层却是呈现出暗绿色。   在四人右手边的魏大勋开始打开背包,往里面装着各种各样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每拿起一样来,脸上就浮现出贪婪的笑容,左侧的还在钱币上打滚的图财看见魏大勋装东西,自己反应过来,也赶紧向衣服口袋中装着钱币,一边装还一边说:“白痴!那些东西都没有这些钱币值钱!”   盐爷看着图财手中大把大把抓着的钱币,眉头一皱“咦”了一声,自语道:“金五铢?”   莎莉也侧头过去,点头道:“对,看模样像是金五铢,我曾经在图册上……”   说到这,莎莉闭上了嘴,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曾经在图册上看见过那些叫“金五铢”的汉代金币,而是胡淼曾经看到。莎莉抬眼偷偷看了看身边的胡顺唐,心中也明白,之所以自己会对胡顺唐逐渐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也是因为自己与胡淼的记忆混淆了。   混淆记忆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和胡淼的记忆混淆之后,将胡淼对胡顺唐的那种特殊感情也融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那种特殊的感情是叫——爱?   莎莉不确定,但也十分害怕,她没有爱过,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爱,就连对异性的那种喜欢都没有办法理解,可此时她却忘了,感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东西,不需要学习,更不需要模仿。   胡顺唐、盐爷和莎莉三人向图财走去,图财见状,赶紧将还抓在手中的金五铢松开,整个人趴在那个小金币山上,四肢展开道:“我的!是我的!你们都不能抢!”   在原地没动的婉清见状摇摇头,可再回头去看魏大勋时,眉头凸起,叹了一口气,因为现在魏大勋的模样比起图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人贪婪的一面在这种时候表露无遗。   “格格,去装点金币呀!”魏大勋知道婉清在看着自己。   婉清没说话,只是突然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这些玩意儿虽值钱,但能当饭吃吗?他们进来已经有不少时候了,带来的干粮也仅仅只够三天食用,如果三天内无法返回,他们只能被活活饿死在这里,况且还说不准这洞穴里还隐藏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在金币山前的盐爷蹲下来,捡起一枚金币,放在手中,图财也心知自己不可能全部拿走,干脆盘腿坐在上面,用一种奇怪的口吻说:“这枚金币就算赏给你啦!拿走吧!还不快谢恩!”   盐爷抬眼一瞪,图财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也不敢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开始装着金币,随后又哀求胡顺唐将背包借给他,胡顺唐拒绝了,他可不想背着那么沉重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这些东西会极大减慢自身的速度。   正文 第四十五章[原石棺材]   离开金币山,胡顺唐在周围晃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东西在市面上都应该属于精品,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可以成为当日报纸的头条新闻,可这并不是关键,他如今思考的关键问题有三个——其一,为什么身为开棺人的穆英杰要来找牧鬼箱,牧鬼箱与开棺人有什么联系?其二,穆英杰为什么要自杀?仅仅是因为发现自己无法对付那个镜妖?其三,为什么要带一个既白痴废物又贪财的图财来?其四,从夜叉王和婉清的话来分析,婉清的爷爷的确是王安朝,从时间上来算,王安朝也应该属于九十岁高龄,虽说婉清比自己年长几岁,但也应该是王安朝的重孙女才对,怎么会是孙女?王安朝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牧鬼箱复兴清朝,这种做法无论在现在哪个国家,都属于重罪,古科学部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就算他们没有察觉,国家安全部门也应该收到情报才对,这种事是不可能不走漏风声的。   盐爷和莎莉依然在研究那些金币,搞不明白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间墓室中,还有如此多的数量,胡顺唐则来到那扇石门前,用手电照着石门的后方,想搞清楚是什么原因使这扇石门自己打开和关闭,力学原理?就算是力学原理,这东西这么沉重,除非是夜叉王那个怪物,其他任何一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推开的。   对了,那口石棺。胡顺唐想起来石棺也许才是这个洞穴的关键所在,于是转身向石棺方向走去,手电拿起的同时,扫过在石门下方的一道他根本没有看到的划痕……   站在那石棺前,胡顺唐尝试了一下,根本无法向上攀登,无论使用什么法子都不行,就算是用登山锤狠狠地砸那石面,连登山锤前端都起了卷,石面上都留不下任何痕迹。   “也许这石棺是吊上去的?”走过来的婉清抬着头看着那上端的石棺说。   胡顺唐也抬头看着:“就算吊上去,周围也应该有大型的工具吧?如果有大型的工具,那毫无疑问,这里就有其他的出入口,单凭我们进来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搬进去什么大型的工具。”   “这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有个希望,对吧?”婉清笑了笑。   胡顺唐露出了点些许的笑容,看着那石棺上端,突然有了主意,转身对婉清说:“我有个办法可以上去。”   “什么办法?”   胡顺唐从背包外侧取下了绳子,将一端绑在登山锤后端,使劲拉了拉,随后说:“用登山锤扣住石棺的另外一面,然后趴在石面上爬上去,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胡顺唐晃动着登山锤,随后将其抛向了石棺,登山锤是上去了,但胡顺唐同时也意识到绳子实在太短,那个石台的高度也超出了自己目测的范围,只得赶紧往回一收,将绳子和登山锤收了回来。   “不行。”胡顺唐道,在看到婉清的时候,突然心中多了个主意,转而看向在石面下方边缘处凸出的地方,随后道,“我有个主意,我先上去,趴在石面上,随后你拿着登山锤和绳子从我身上爬上去,踩着我的肩膀,这样就弥补了绳子长度不够的问题。”   婉清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说:“你是专家,我不是,我上去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要不你踩在我的肩膀上?”   胡顺唐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你上去,上去之后,把绳子扔下来,我原地不动,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拽上去,如果不能,就在上面告诉我看到了什么,因为我比你重,万一你的身体承受不起……”   实际上胡顺唐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踩在一个女人的双肩上有些不妥,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个性上的忌讳。   婉清一笑,拿过登山锤和绳子说:“专家,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不过你的建议我接受。”   在婉清的帮助下,胡顺唐艰难地趴在了那块光滑的石面上,为了方便协助婉清爬上去,翻过了身子,干脆躺在石面之上,随后对婉清招招手,示意她爬上来,婉清将登山锤和绳子缠在肩头,抓着胡顺唐的双手爬了上去,刚爬上去脚一时间没踩稳,整个身子直接趴了下去。   两人身体相撞的同时,都下意识去闭上了双眼,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两人几乎是脸对脸地凑着。婉清为了不滑到,整个身子死死地贴在了胡顺唐的胸口,胡顺唐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婉清胸部压在自己身上,几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胡顺唐把头一侧,仰头看着上面说:“赶紧上。”   婉清也不说话,抓住胡顺唐的双肩向上爬,胡顺唐用双手抱住婉清的腰部用力往上举,随后到了屁股,再然后是大腿……   终于,婉清爬了上去,踩住了胡顺唐的双肩,胡顺唐也顺势抓稳了婉清的脚踝处,说:“赶紧!抛上去!”   婉清躺在石面上,根本无法利用惯性抛动登山锤,只得在胡顺唐身前晃动着,借力倒着向上使劲抛,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登山锤落下来的时候还差点砸着自己。   正在婉清有些烦躁的时候,已经装好东西来到石台下的魏大勋,伸出手说:“格格,你握住绳子的尾端,把登山锤给我,我帮你抛上去。”   胡顺唐觉得是个好主意,让婉清把登山锤递给了魏大勋,魏大勋接过登山锤后,并没有立即动手,反倒是来到胡顺唐跟前,低声道:“不要做白日梦了,要是刚才那个举动被她爷爷看到,你的皮会被扒下来放在他书房当摆设的……”   胡顺唐知道魏大勋误会了,正要解释,魏大勋向后退了几步,奋力将登山锤扔上了石棺,随后死死扣住后,对婉清喊道:“使劲拉一拉,看看稳不稳。”   婉清使劲一拉,感觉上很结实,艰难地翻转了身体趴在石面上开始缓慢地向上爬着。   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婉清身上的时候,一直看着胡顺唐和婉清的莎莉却心里觉得发堵,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生气?愤怒?难受?好像什么都没有,并且一种不安和烦躁涌上心头。莎莉身边的盐爷察觉到了什么,苦笑了下,从旁边拿起一个瓶子故意询问莎莉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全身口袋里都塞满了金币的图财,如今都恨不得连嘴里都含一口金币,胡顺唐没有借给他背包后,他便开始四下寻找起相对轻便又可以装东西的物件来,找了几口箱子觉得太沉重不合适,便放弃,找了一圈,最终来到那小型金币山的后方黑暗处,想在那个地方碰碰运气,谁知道刚翻过去,就发现那个地方有些异样,异样的来源是因为在金币山后方有几根像是动物尾巴一样毛绒绒的东西。   图财盯着那个东西,看了半天,心想是不是貂皮之类的东西,正想着便听到已经爬上石台顶端的婉清大声喊道:“石棺是封死的!打不开!”   图财爬了回去,站在金币山顶端昂头看着,不知道胡顺唐和婉清到底想做什么。   “你描述一下石棺的模样!”胡顺唐在下方大声喊着,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洞中。   “石棺高度齐我的胸口,宽度大概能躺进去四个成人,长度是我身高的两倍,石棺外表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没有痕迹,很光滑,好像是透明的,但又不是,摸起来很凉。”婉清一边看着石棺一边大声喊。   “周围呢?石台上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胡顺唐继续大声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奇怪,石棺好像是与石台是一体的!下方衔接处没有任何缝隙!”蹲下来查看着石棺底部边缘的婉清回话道。   一体的?用一块这么奇怪的巨石雕琢成石台和石棺,为什么?胡顺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侧头去看盐爷,一直在留心听两人对话的盐爷也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不行,看来自己不上去亲眼看看是得不出答案的。胡顺唐让婉清抛下了绳子,随后自己抓住绳子让婉清把自己拉了上去,拉上去后胡顺唐很是惊讶地看着婉清,因为他没有想到婉清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专家,我说过,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婉清看着胡顺唐一脸的惊讶笑了笑说。   “不要叫我专家,我有名字,对了,也不要叫我胡先生,我很讨厌这种称呼。”胡顺唐正了正色说,随后开始查看起跟前的石棺来。   在胡顺唐查看石棺的同时,石台下方站在金币山上的图财隐约感觉到脚下的金币山在微微抖动,开始以为是自己腿抖,强制性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发现并不是自身的原因,心中一惊,赶紧跳了下来,想都没想一把就抓住了莎莉的胳膊。   盐爷见图财去抓莎莉的胳膊,手掌抓过莎莉胳膊的位置绕过去就到了她的胸部,抬脚就踹了上去,将图财给踹翻在地,图财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金币山,想说那里有异样,可盐爷却怒视着他,带着莎莉去了魏大勋身边。   “为什么你讨厌别人称呼你为先生?”婉清站在胡顺唐背后问。   胡顺唐仔细地观察着那口石棺,看了一阵头也没回地说:“因为这样称呼我的人,通常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还会发生很多奇异的事情。”   “奇异的事情?比如说?”婉清饶有兴趣地在后面问。   “比如说见鬼。”胡顺唐发现石棺果然如婉清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没有明显的花纹,也没有暗纹,完全就是一口刚刚成型的石棺,从表面上来看也没有任何活寿材的痕迹。   “见鬼?”婉清听完笑了起来,“胡先生,不,胡顺唐,用一句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你真逗。”   胡顺唐直起身子来,面朝婉清,他很不乐意听到“你们中国人”这五个字,本又准备与其辩论一番,却没有想到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在石台下方的地面有异样——就在图财所坐的位置下方,明显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那里慢慢蠕动!   正文 第四十六章[怪脸的真身]   那团奇怪的黑影在石台正下方的地面慢慢蠕动,黑影的面积也随着蠕动开始慢慢变大,就像向白纸上洒下一滴墨汁一样。   胡顺唐呆呆地看着石台下方,伸手去制止还在说话的婉清,婉清看见胡顺唐的手势,顺着他双眼的方向一看,也发现了地面下那团奇怪的黑影。   石台下盯着胡顺唐和婉清的几人,还在纳闷为什么他们突然保持了沉默。   婉清不敢大声说话,只得比了个手势,伸手指了指盐爷等人的脚下,让他们注意。盐爷开始不明白,但一旁的魏大勋却意识到不对劲,忙低头向下一看,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胡顺唐和婉清两人对视一眼,明白在没有天光的洞穴中,石台下方的几人站在一团黑影中是根本没有办法察觉到异样的。   婉清打了个响指,吸引住了魏大勋的注意,随后比了一个手势,示意魏大勋带着众人走向所在位置的左侧。一来可以离开黑影所在的危险区域,二来可以让她和胡顺唐看清楚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大勋双手抓着盐爷和莎莉两人,开始向左侧跑去,一边跑动一边留心注意在石台上端的婉清,一直到婉清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这才停下脚步来,同时自己蹲在地上,拔出匕首来,可一抬眼便看到图财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团金币山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魏大勋向图财做了一个“赶紧过来”的姿势,图财在注意看魏大勋手势的时候,目光向下一垂,同时发现了地底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在慢慢移动,联想起了先前金币山那些许的抖动,浑身一哆嗦,抬脚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由于图财浑身都塞满了金币,行动起来十分不方便,滑落下来的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就迎头栽了下去,刚栽下去,就从金币山的后方黑暗处冒出来一张巨大的诡异人脸!   那张人脸冒出来之后,盐爷、莎莉和魏大勋三人同时愣住了,与此同时在石台顶端石棺旁边的胡顺唐和婉清也发现了那张从黑暗中离奇出现的人脸,那张人脸足有三个人身体那样宽,长度差不多与图财的身高持平,在黑暗中朝向图财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魏大勋三人慢慢向后方退着,完全忽略了脚下那团还在慢慢扩张的黑影,一直退到洞穴的角落中,靠到洞壁上,三人才反应过来。金币山下的图财艰难地爬起来,看着三人盯着自己的身后,随即向身后一望,这一望不要紧,竟失声叫了出来。   “妈呀!”图财尖叫了一声。   这声叫喊好像是一个讯号,那张人脸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接着隐入了黑暗之中。   “过来!”魏大勋向图财喊道。   图财连滚带爬向魏大勋方向跑去,边跑边伸出手去,魏大勋见图财行动不便,刚要迈步过去拉他,但身上的背包也沉重无比,使得自己行动不便,一咬牙将背包扔在地上,拔腿就向图财方向奔去。   就在魏大勋奔过去抓住图财伸出来的那只手的同时,金币山后的那张诡异的人脸又一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却是高高跃起,腾在空中,作势就要向两人压下去。   魏大勋抓住图财的手用力一拉,按理来说魏大勋的臂力足以将矮小的图财整个人给甩开,可因为图财浑身上下都塞满了金币,身体重量大大增加,这一拉一甩图财的身子依然纹丝不动,眼看着那张诡异的怪脸就要压下来了,魏大勋只得翻身将图财保护在自己的身下,暗骂了一句:shit!   “呯!”   一声枪响,那张诡异的怪脸中枪后摔落在一旁,发出刺耳的的怪叫,挣扎着要翻身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怪脸浑身抖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向后退着,同时抬起自己那张怪脸朝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石台上端,石棺旁的婉清单手握住刚从胸口掏出来的贝雷塔掌心雷,枪口处还腾起了一丝青烟,本因在开完两枪后快速换子弹的她,却因为和那张怪脸的对视而忘记了下面该做的事情。   胡顺唐侧头看了一眼婉清,见婉清还在发愣,俯身下去对魏大勋和图财喊道:“跑!”   魏大勋翻身起来,费力地拖动着图财,在远处的盐爷和莎莉也赶紧跑过来帮忙。   “把金币扔了!”魏大勋对图财说。   图财一把捂住自己的衣服口袋,先捂住下面两个兜,随即又捂住上面的两个衣服兜,生怕魏大勋拿了自己的金币。   “不扔!死都不扔!”图财喊道,双腿还在那上下搓动。   莎莉盯着远处那张诡异的怪脸,抓住图财的手微微发抖,盐爷见图财不扔金币,一怒之下,抬手就给了图财一耳光骂道:“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要钱也要命!”图财双手一只在上,一只在下,横在胸口和腹部,护住自己塞满了金币的四个口袋。   那张诡异的怪脸此时低下头来,又朝向盐爷等人的方向,在低头的瞬间,盐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脸向下一埋,腾出一只手去压下莎莉的脑袋喊道:“不要看!”   魏大勋也立即低下头去,拼命拖动还在挣扎的图财,可图财听盐爷一说“不要看”,反而抬眼就向那张诡异的脸看去,刚对准那张怪脸上的那双暗黑色又泛着蓝光的眼睛,整个人立刻软了下去,双手垂拉到了身体的两侧……   石台顶端,诡异的脸移开后,一直发愣的婉清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胡顺唐赶紧一把将其抱住,问:“怎么了?”   婉清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但双眼还在翻白,胡顺唐赶紧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婉清双眼的眼珠恢复正常后,吐出先前吸进去的那口气,道:“头晕。”   头晕?胡顺唐不明所以,又侧头看着在下方的几人,盐爷、莎莉和魏大勋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怪脸,随即七手八脚地将图财口袋中的金币全部掏出来扔掉,拖着如同死人一样的图财向洞壁的角落中走去。   “顺唐!不要去看那张脸!”盐爷靠到洞壁后,低着头大声喊道。   不要看那张脸?什么意思?胡顺唐还在想怎么回事,回头去看怀中的婉清时,那张脸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胡顺唐,胡顺唐目光移动的同时,掠过那张脸上泛着蓝光的双眼,却忍不住又移回去与其对视。   刚一对视,胡顺唐就感觉到有一种被人强行灌入什么东西的感觉,整个脑子发胀,但很快那种感觉便消失了,自己恢复了神智。那张怪异的脸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开始向后面退着,一直退到那扇开启的石门前这才停下,与此同时夜叉王恰好出现在石门口,差点撞到那张怪脸之上。   “拿到了……”夜叉王还未说话,举着燃烧棒的手就撞到了那张怪脸,同时燃烧棒的光芒将那张怪脸彻底照透,胡顺唐也因此终于看清楚了那张怪脸的全貌——是一只巨型蜘蛛!   模样虽说是巨型蜘蛛,但胡顺唐却看见那只巨型蜘蛛加起来竟有十六条腿,左右各八条,按理说蜘蛛应该加起来只有八条腿,从身形上来看的确是蜘蛛无疑,但站在高处,俯瞰下去那所谓的蜘蛛看起来又像是长了一张诡异人脸的蜈蚣。   “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看清楚了那怪脸蜘蛛后,张大了嘴巴,一旁恢复了神智的婉清也是目瞪口呆。   怪脸蜘蛛与夜叉王相撞之后,立刻闪身到了一侧,用那张怪脸正对着夜叉王,夜叉王在与其对视的同时,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垂下了双手,脑袋也歪向一旁,但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就如同一个被摘了电池的玩具。   原本在见到夜叉王的瞬间,胡顺唐心中还燃起了些许的希望,毕竟他亲眼见过夜叉王的实力,就算对付这只怪脸蜘蛛有些吃力,但估计还能解决,但现在这情况,夜叉王竟然也中招了!   怪脸蜘蛛见夜叉王浑身僵硬住,慢慢向前靠近了两步,刚靠近又猛地向后一退,等待了一会儿后,随即又慢慢靠近,怪脸凑近了夜叉王,如同一只狗一样从上到下地开始闻着,闻了一会儿怪脸的双眼终于停留在夜叉王右手提着的背包上面。   那个背包哪儿来的?!胡顺唐盯着夜叉王手中莫名其妙多出的背包。   “他拿了先前失踪两人其中一人的背包,背包外侧挂着弩弓的箭筒!”一旁的婉清看清楚了那个背包后说。   胡顺唐道:“夜叉王说拿到了,肯定是拿到了那个骷髅头,又找到了背包,否则他哪儿来的燃烧棒,骷髅头也肯定在背包里面。”   虽然如此,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救下夜叉王?因为那只怪脸蜘蛛整张脸停留在了夜叉王手中的背包后,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一开始是“吱吱”声,就如同先前石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变成了腐液蜈蚣发出的那种如同嬉笑的声音“嘻嘻嘻嘻嘻嘻……”   胡顺唐松开婉清,向下方看了看,自己和婉清躲在上面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自己不下去,不要说夜叉王,就连盐爷等人也在劫难逃,想到这作势就要滑下去,却被婉清一把拉住道:“你没有武器,下去也是送死!”   胡顺唐将别在双腿两侧的棺材钉拔出来,握在手中说:“你呆在这别动,伺机掩护我……”   说罢,胡顺唐看了一眼婉清手中紧握着的贝雷塔掌心雷,正要向下滑落的时候,却看到那怪脸蜘蛛那张怪脸向后猛地仰了过去,下方出现了一张布满了白色细齿和鲜红色触角的嘴巴,看那模样是要准备将夜叉王给一口吞掉!   正文 第四十七章[斗蛛]   就在怪脸蜘蛛张口要吞下夜叉王的时候,胡顺唐猛地将右手上的棺材钉抛向了那张怪脸蜘蛛,但由于距离太远,棺材钉只是刺进了距离夜叉王和怪脸蜘蛛几步远的地方,但棺材钉刺入地面那不小的震动,让怪脸蜘蛛浑身一抖,又后退了几步,张嘴朝向胡顺唐所在方向发出“吱吱”的怪叫。   胡顺唐靠着石棺,右侧抓着石棺边缘准备滑落的时候,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右手抓住石棺边缘的瞬间——孟婆之手出现了!   那只半透明泛着暗绿光的孟婆之手从胡顺唐右手手臂中伸出来,牢牢抓住棺材边缘的同时,婉清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快到石台边缘才停下来,嘴唇微微抖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胡顺唐的眼神也立即变了,如今在婉清的眼中胡顺唐和下面那只怪脸蜘蛛、夜叉王相同,都是怪物!   孟婆之手!胡顺唐坐在石台的边缘,看着自己右手的手臂上出现的孟婆之手。   孟婆之手抓着那石棺,又慢慢抬起来,向抚摸一个婴儿一样摸着石棺的棺盖表面,很温柔,但又是那么地诡异。   胡顺唐向后抽动着右手,但右手好像被孟婆之手和石棺粘上了一样,纹丝不动,回头再看那怪脸蜘蛛,见胡顺唐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调头回去,又开始慢慢靠近僵硬的夜叉王。   妈的!胡顺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费力将右手拉了回去,向石台下方滑去,滑落的途中还对婉清喊了一句:“呆在那里不要动!”   婉清根本没有听清楚胡顺唐在说什么,目光依然落在先前胡顺唐右手臂“长出来”的孟婆之手抚摸过的石棺位置。   滑落在地的胡顺唐,脚尖垫地,随后脚跟向后抵住石台下端的边缘,借力向怪脸蜘蛛奔去,在离怪脸蜘蛛两步之遥的地方,腾空跃起,双手握住棺材钉狠狠地刺向了怪脸蜘蛛仰向后方的那张怪脸,在身子失去平衡的同时,向旁边一侧,将夜叉王的身体压到了一旁。   怪脸蜘蛛那张怪脸之上中了一枚棺材钉,开始发出刺耳的惨叫,前方突出的头颅开始四下猛烈地碰撞,试图将刺进去的棺材钉给撞出来。滚到地面的胡顺唐双手抓住夜叉王身上的多功能武装带向后拼命地拖拽,好的是夜叉王右手还死死地抓住那个背包,在胡顺唐拖拽的过程中没有滑落。   怪脸蜘蛛依然在那左右碰撞,愤怒的“吱吱”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洞穴,在洞壁后方的魏大勋见状忙要上前帮忙,却被盐爷一把拉住说:“不要看那东西的脸!”   魏大勋点点头,快速跑到胡顺唐跟前,两人合力将夜叉王给拖向洞壁的角落,此时那怪脸蜘蛛似乎恢复了平静,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抓住夜叉王的魏大勋和胡顺唐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念头——会不会死了?   刚想到这,那怪脸蜘蛛突然跃起,向三人所在的方向扑来,两人见状不好,合力将夜叉王向后方一扔,随后两人分别向左右扑去。怪脸蜘蛛落地之后,刚好压在先前三人所呆的位置上,收回了张开的那张诡异的怪嘴,将仰在身后的那张诡异的脸又拉了下来,先是朝向了胡顺唐,但脑袋还没有彻底转过去,又猛地转向魏大勋那一面,似乎明白自己那张脸上的眼睛对胡顺唐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张怪脸转过来的同时,魏大勋猛地将左手挡在自己的双眼前,目光朝下方的左右看去,辨别自己所在的位置以便移动,同时右手紧握着匕首快速向后退着。   “退退退!现在向你的左边跑!”在怪脸蜘蛛后方的胡顺唐给魏大勋说明方向。   胡顺唐话音未落,怪脸蜘蛛又猛地调头直接撞了过来,由于这一次速度太快,力道太猛,胡顺唐整个人被撞到了那张怪脸上,被怪脸蜘蛛用脸顶到了洞壁之上。   胡顺唐双手撑着那张怪脸,终于近距离目睹了那张完全白色的怪脸,说是鬼脸也毫不为过。脸上的皮肤下有一条条细小的黑色纹路,像是血管一样左右流淌着什么东西,纹路从四面八方最终流向怪脸之间的中心位置,下方那张紧闭的嘴巴好似摆设一样,只是紧紧闭着。   “盐爷!救救顺唐!”莎莉抓紧了盐爷的手,又猛地松开,准备向那只怪脸蜘蛛冲过去,却被盐爷一把死死拽住,拉到身边来。   盐爷咬牙道:“你上去只能添乱!呆在这别动!”   盐爷说完,四下看了看没有任何可以当武器使用的东西,只得抓了旁边的一个瓶子向怪脸蜘蛛冲去。此时,在石台顶端的婉清回过神来,注意到下方胡顺唐被怪脸蜘蛛制住的这一幕,抬手就要射击,却发现没了子弹,俯身对下方的魏大勋喊道:“子弹!子弹!”   魏大勋听她说子弹,目光落在先前自己扔下的背包上,抬头喊道:“把枪扔给我!快!”   魏大勋说完向背包扑去,刚好与举着瓶子向怪脸蜘蛛冲去的盐爷擦身而过,同时石台上端的婉清将贝雷塔掌心雷扔向了魏大勋,半空中的魏大勋接住,扑到背包前,掏出子弹,快速装填,在盐爷手中的花瓶砸中怪脸蜘蛛的瞬间,连开两枪。   两枪过后,怪脸蜘蛛后背处中弹的地方冒出一股血红色的液体,盐爷暗叫一声“不好”纵身向旁边扑倒,那血红色的液体溅得满地,但凡被溅到的地方都冒出了白色的泡沫,看得出和那些腐液蜈蚣吐出来的红色液体相同。   怪脸蜘蛛中枪后,并没有松开胡顺唐,只是发出了阵阵惨叫声后,更加用力将胡顺唐往洞壁里面顶,作势要想将胡顺唐给活活挤死在那。胡顺唐双手死命撑着怪脸蜘蛛,同时也有些意外,只是半年的训练,让自己的臂力已经超过了从前的几倍,换作从前的自己,恐怕早就成为了一团肉泥,可胡顺唐内心还没有惊吓完毕,便感觉双手撑住的怪脸正在慢慢向上移动。   不好!胡顺唐意识到怪脸蜘蛛是要像先前那样,将怪脸向背后一仰,露出那张长满了白色细齿和触角的嘴来将自己活活咬死!   胡顺唐死命地抓住那张怪脸,拼命向下拉,无奈的是双腿被怪脸蜘蛛死死压住,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顺唐!”莎莉跑向还在四下溅着红色腐液的怪脸蜘蛛后方跑去,被魏大勋一把抓住。   魏大勋吼道:“你一靠近就完了!”   “开枪呀!快开枪!”莎莉想要拼命挣脱魏大勋的手臂。   魏大勋当然想开枪,掌心雷的子弹还剩下不少,但那怪脸蜘蛛已经身中四枪,只是出现了几个会喷射腐液的血洞,那庞大的身躯估计就算打光自己背包中所有子弹,都没有办法将其彻底杀死,只能想办法去找到那蜘蛛的弱点。   累赘图财现在成为了累赘中的累赘,原本最有实力的夜叉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一具如同尸体一样的东西,站在高台上的婉清只能瞪眼干着急,让她下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魏大勋看了看不远处的盐爷,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现在靠近正在喷射腐液的怪脸蜘蛛,完全就是送死。   “顺唐!”莎莉拼命喊着,拼命想去挣脱魏大勋的手臂。   这一边,正在拼命抓住那张怪脸,不让那张长有细齿和触角的大嘴张开的胡顺唐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开始逐渐变小,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夜叉王那样的怪物,任何人都会和胡顺唐一样无奈。   使劲抓住那张怪脸的胡顺唐目光落在怪脸上那枚深深刺进的棺材钉上,顿时有了主意。但这个主意也够糟糕的,稍不注意,自己一双腿就彻底完蛋了!   拼一拼了!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胡顺唐瞧准了离自己手臂近一米距离的棺材钉,腾开右手伸向那个方向,随后左手一松,那张怪脸立刻向上一扬,满是细齿的大口就向他的双腿咬去,胡顺唐双脚一蹬,刚巧踩在怪脸蜘蛛大嘴的下端,借力向上一跳,双手抓住棺材钉向旁边一滑,借着惯性,荡上了怪脸蜘蛛的后背。   见胡顺唐暂时脱离了陷阱,周围注视着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还没有彻底松懈,又都倒吸了回去,因为那怪脸蜘蛛察觉到胡顺唐跳到自己后背之后,开始发疯似地向旁边的洞壁撞去,撞了好几下之后又变换了姿势,侧着身体开始向洞壁碰撞,试图将胡顺唐从背后上撞落下来。   胡顺唐死命抓着棺材钉,随着呈波浪型的怪脸蜘蛛的身体一上一下,不敢松手,一旦松手自己遭殃不说,还会祸及到盐爷、魏大勋和莎莉等人,况且图财和夜叉王两个还昏迷不醒。   魏大勋拽着莎莉,靠近盐爷,三人盯着那怪脸蜘蛛在那碰撞,一筹莫展。高台顶端的婉清先是看着怪脸蜘蛛,随后目光落在夜叉王拿来的背包上,在背包外侧有一圈登山绳,心中有了一个冒险的主意,立刻对魏大勋喊道:“peter!我把绳子扔下来,你把两根绳子结上,让他们先上来!”   魏大勋会意,立刻奔向夜叉王身边,取下背包上的绳子到石台下端,将两根绳子打结接着绑住莎莉的腰部,拖住她向上爬去,让婉清奋力把莎莉拉上去,接着是盐爷,等盐爷和莎莉爬上去之后,魏大勋又如法炮制将昏迷不醒的图财也绑上,让盐爷和婉清合力拉上去,可当他准备将夜叉王绑上的时候,怪脸蜘蛛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碰撞,调头向魏大勋快速爬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孟婆手再现]   正在给夜叉王捆绑绳子的魏大勋见状,立刻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因为现在解下夜叉王,背着他离开,重量会导致两人都跑不了,只得快速绑好,飞起一腿踹向夜叉王的肩膀,将其踹向一边,避开了怪脸蜘蛛的碰撞,自己则向旁边扑倒。   怪脸蜘蛛撞向石台之后,先是调头准备向魏大勋扑去,但随之发现荡向半空中的夜叉王又荡了回来,于是又调头回去,原地站立不动,张开自己那张嘴朝向正荡回来的夜叉王!   魏大勋见状不好,抬手就对准怪脸蜘蛛的脑袋开了两枪,怪脸蜘蛛中了两枪,脑袋只是稍微抖动了一下,但依然一动不动,在其背上的胡顺唐赶紧抓稳了棺材钉,跃起一脚又踹向荡回来的夜叉王,将其踹到半空中去,同时喊道:“拉呀!你们傻站着干嘛!”   在石台上的婉清和盐爷一直拽着绳子,不敢松手,也不敢用力,如果用力一拉重力加引力的关系,两人用力一拉,绳子就变得垂直,一旦绳子垂直夜叉王就会立刻变成那怪脸蜘蛛的盘中餐。   两人不敢拉动绳子,只得拼命拽住,任由夜叉王在空中荡着,眼看着再荡回去,如果胡顺唐再来一脚,就算夜叉王有不死身,那种力道再多踹几脚,夜叉王现在那副身体也彻底完蛋了。   胡顺唐没意识到他们为何不拉绳子,知道这样荡下去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想办法吸引怪脸蜘蛛的注意力,他单脚踩住棺材钉顶端,向下狠狠一压,同时快速换好子弹的魏大勋对准了蜘蛛的头部又开了两枪。   剧痛之下,怪脸蜘蛛终于调头向魏大勋袭去,魏大勋转身拔腿就跑,抓着自己和夜叉王的背包,开始玩命地在洞穴里绕着圈子,一边跑还一边将背包里先前装着的金银器皿全部扔掉。   如今保命要紧,金银器皿再多也换不回自己一条命,但背包里面还有一副人体骸骨,一个骷髅头,这两个重要的东西是绝对不能丢掉的!   怪脸蜘蛛调头之后,胡顺唐转身向荡回来的夜叉王扑去,抱紧其身体后,婉清和盐爷、莎莉三人开始奋力将胡顺唐拉了上去,胡顺唐刚跳上石台,放下夜叉王,就立刻蹲下来冲下面还在和怪脸蜘蛛“捉迷藏”的魏大勋喊道:“不要看那怪物的脸!”   魏大勋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看不看脸的问题,关键是自己这样跑下去迟早体力要被耗尽,到时候还不是死路一条!   石台上,胡顺唐从婉清腰间拔了匕首,道:“不行,我得下去,否则魏大勋死定了!”   莎莉一把抱住胡顺唐道:“不行!”   先前莎莉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在胡顺唐遭遇危险的刹那,她脑子里面那些胡淼曾经的回忆全部跑了出来,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只是瞬间两种不同的灵魂带着不同的回忆融合了,在这个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开口说话的是莎莉还是胡淼……   胡顺唐抓住莎莉的双手掰开,面朝莎莉说:“不能见死不救!”   “我陪你下去,那是我的人!”婉清一把抓住胡顺唐的手腕。   一旁的莎莉看着婉清抓住胡顺唐的手腕,胡顺唐并没有掰开,而自己先前抱住胡顺唐的双手还未合拢就被胡顺唐掰开甩到一旁,心中一冷,低下头去,眼眶有些湿润。   胡顺唐根本没有留意莎莉的举动,转身和婉清就准备下去,双腿刚搭在石台边缘,就发现在洞穴地面下端那团黑影开始向慢慢逼近洞穴角落中魏大勋的怪脸蜘蛛移去,那种移动更像是慢慢蠕动着的扩展,虽然速度不快,但蔓延开来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蔓延到了怪脸蜘蛛的后方。   魏大勋靠着洞壁,将自己的那个背包背好,打开掌心雷塞进两颗子弹,将另外一个背包慢慢放在地上,面朝逐渐逼近的怪脸蜘蛛,对准蜘蛛张开的大嘴开了一枪,一枪后怪脸蜘蛛向后一缩身子,摇晃了一下脑袋,爬起来又开始慢慢逼近,十六条腿每擦动一下地面,就会摩擦起一阵粉尘,在地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魏大勋咬着牙,把自己最后一颗手雷拿出来,握在手中,抬眼看着怪脸蜘蛛身后高处石台上的婉清,沉默了一阵,喊道:“rangers,leadtheway!”(游骑兵!做先锋!)   喊完之后,魏大勋对准了怪脸蜈蚣的大口又开了一枪,同时拉开了手雷的拉环,按住保险片,吼道:“alltheway!”(勇往直前)   魏大勋手中手雷扔了出去,手雷刚出手保险片便弹开,向怪脸蜘蛛的口中飞去,谁知道在这刹那间,怪脸蜘蛛突然收回自己那张大嘴,将后仰的那张怪脸拉了下来,怪脸拉下来的瞬间正好撞到那颗手雷上,可时间仅仅只是过了两秒!   对三秒延迟的手雷魏大勋再清楚不过,双眼瞪大的瞬间,向旁边的金币山后方扑了过去,刚扑倒身后落地的手雷就炸开来,气浪掀起炸开了金币山的一个小角,而那怪脸蜘蛛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魏大勋抬头起来,感觉到地面依然在震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与此同时在高台上的众人也被突如其来的震动给吓了一跳,众人赶紧互相搀扶着抓住了石台中心的那口石棺。   震动一直在持续,胡顺唐注意到在那怪脸蜘蛛下方地面的黑影一会儿缩小,一会儿又扩大,而震动也随着那黑影的缩小和扩大有规律地进行,他立刻明白了,对周围的人说:“这个洞穴的下方有东西在往上面撞!”   刚说完,胡顺唐就发现自己紧紧扣住石棺边缘的双手处又出现了孟婆之手……   孟婆之手对盐爷和莎莉来说并不陌生,虽说婉清先前也见过,但依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看了一眼胡顺唐之后,立刻挪动着身子向旁边移开,惊恐地盯着胡顺唐那张被孟婆之手发出的暗绿色光芒衬得发绿的脸。   “孟婆之手……”盐爷盯着那双不知道为何会此时出现的手喃喃自语道。   胡顺唐死死扣住石棺边缘,眼睁睁看着孟婆之手隔着石棺的顶端伸了进去,随后又象一条蛇一样从另外一头冒了出来,同时胡顺唐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动了出来,一阵阵反胃和恶心,想呕吐但嘴巴却张不开,只得瞪大了双眼。   一旁看着胡顺唐那张“绿脸”的婉清,觉得胡顺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竟躲闪到了盐爷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   孟婆之手钻入石棺内后,胡顺唐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移动起来,整个人犹如被控制了一般竟然推开了石棺的棺盖,石棺的缝隙露出来之后,一股白色的烟雾从其中射了出来,直刺向洞穴的顶端,在顶端盘旋了一阵,像一团漩涡一样开始向中心部位收缩,随后又猛地四散开来,象流水一样顺着洞壁四周向下流淌……   那些白烟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很快便将整个洞穴给包裹了起来,同时洞穴之中那种抖动也越来越重,站在石台上的众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只得抓住胡顺唐的身体来保持平衡。   怪面蜘蛛探头四下看着,发出惊恐的叫声,随后象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终于找准了那扇半开的石门,试图让自己那庞大的身躯从石门中挤出去。   石棺的棺盖终于被打开,从胡顺唐手腕之中“长”出来的孟婆之手也随之缩了回去,就像是从未出现一般。胡顺唐身子有些虚脱,一下瘫倒在地,盐爷和莎莉赶紧将其扶住,同时盐爷对还在金币山后方发愣的魏大勋喊道:“快上来!”   魏大勋听到盐爷的声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还在向石门内拼命挤着身体的怪脸蜘蛛拔腿就向石台下方跑。   盐爷又用胳膊肘撞了撞还在发呆的婉清:“愣着干嘛!?放绳子!”   婉清回过神来,赶紧拿起旁边的绳子抛下,让魏大勋绑在腰上,与盐爷一起合力将其拉了上来,被拉动的途中魏大勋手中的掌心雷还瞄准了在那拼命向石门内挤动的怪脸蜘蛛,怪脸蜘蛛的两条腿都被石门的边缘给挤断,红色的腐液溅得四处都是。   “我他妈还以为那东西什么都不怕!”魏大勋被拽上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婉清也喘着气,不过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只怪脸蜘蛛上,而是在胡顺唐的身上,喘了半天的气才开口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实际上婉清都不知道是问胡顺唐,还是在问自己,亦或者在问身边的盐爷。   盐爷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站起来看向石棺内,才看了一眼便点头道:“对了,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稍微缓过来的胡顺唐抬头问。   石棺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石棺底部有一个凹进去的平躺的人形,从人形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孩子,不过奇怪的是头部位置的形状却有些奇怪,左右两侧有多出来的两条分别向上的凹坑。   盐爷盯着石棺内那个凹进去的人形说:“把我们找到的骨头拿出来,试试能不能放进去。”   胡顺唐点点头,拿出自己背包中的那副手臂递给盐爷,盐爷拿起放了进去,果然大小一样,没有丝毫偏差,接着又拿了骨架和腿骨放进去,也刚好合适,但当他从夜叉王拿回来的背包找那个所谓的骷髅头的时候,伸进背包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很怪。   “怎么了?”胡顺唐扶着石棺起身问道。   魏大勋、婉清和莎莉也很不解地看着盐爷,盐爷的一张脸猛地变得惨白,十分骇人。   盐爷低下头去看着背包内,随后手慢慢从里面拿出来,在他手中那个东西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人类的骷髅头!   正文 第四十九章[鬼头骷髅]   鬼头!   众人看见盐爷手掌中那个骷髅头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个字。正常人类是永远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头骨,骨头左右两边各有两张脸,两张脸上都有凹陷进去的眼眶,眼眶很巨大,占据了整个头骨的三分之一,原本鼻子前段应是由于鼻骨腐烂而导致的深坑却有一根类似犀牛角一样的东西,凑近去看上面还有一条条横向的纹路。那根长角下方的嘴巴内,也有牙齿,但只是一些白色的细齿,上下交错合并在一起。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魏大勋看着盐爷手中的鬼头骷髅忍不住问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连在这个临时团队里见识最广的盐爷也只是摇头。   盐爷将手掌抬高,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看着:“不知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胡顺唐摊开手让盐爷将那鬼头骷髅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看了一眼莎莉,这一举动的目的很清楚,因为胡淼曾经喜欢看各种各样记录稀奇古怪事物的书籍,也许莎莉能从胡淼的回忆中找出点线索来,可莎莉盯着那鬼头骷髅也是止不住地摇头。   震动还在持续,而且一次比一次要强,洞穴震动的频率和力量完全盖过了怪脸蜘蛛在石门那里的碰撞,面对那怪脸蜘蛛时似乎已经用光了自身所有勇气的魏大勋,盯着棺材内说:“我们试试把这东西放进去。”   胡顺唐看着魏大勋说:“放进去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也许……”   说到这,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远处碰撞的那怪脸蜘蛛又说:“也许会放出个比那怪物更难缠的东西。”   魏大勋眼睛盯着鬼脸蜘蛛:“不管发生什么,总之我是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这里比地狱还可怕!我宁愿前往地狱!”   说罢,魏大勋看着在胡顺唐身后的婉清,想得到婉清的支持。经历过腐液蜈蚣、鬼脸蜘蛛,又亲眼目睹过胡顺唐那双孟婆之手的婉清,此时的人生观、世界观已经彻底崩溃,对她来说,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崖墓,回到省城的酒店内,洗个热水澡,吃一顿热乎乎的饭,再足足睡上二十四小时,醒来后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忘掉,就当是听了一个身临其境的睡前故事。   “格格?”魏大勋见婉清没有回应,双眼有些呆滞,忙用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   婉清反应过来,问:“什么?”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婉清的身上,婉清勉强挤出个笑容,有些尴尬地说:“怎么了?”   胡顺唐捧着那个鬼头骷髅道:“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其一是将这个鬼头骷髅放入石棺内,赌一把,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其二就是原路返回,但也是赌一把,因为那个怪物堵在了石门口,我们必须引开它亦或者杀死它,最重要的是,先前在那间墓室中触碰到的机关,导致了这些崖墓的结构出现了变换,返回的路是否出现了变化,还是未知数。”   众人都听得出,胡顺唐所说的数种可能,言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是倾向于将鬼头骷髅放进石棺内,不过他的其他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墓室结构改变是众人都亲眼所见,要是再误入腐液蜈蚣的巢穴,还得背上夜叉王和图财两个行走,恐怕是九死无生。   “我要找到牧鬼箱。”婉清突然张口说,说完自己都对突然做出的决定吓了一跳,因为她心里已经对这趟冒险有了至少上万个后悔的理由。   魏大勋听婉清这样一说,很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赞成,我反对也没有任何作用。”   胡顺唐将那个鬼头骷髅握住,轻轻放入石棺内头部的凹槽处,果然大小一模一样,不大不小刚好合适,但在放入的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最恐怖的问题!在“白狐盖面”事件中,自己和胡淼被掳进将军坟后,在十副鬼画上看到过,关于开棺人的过程,也判断出开棺人要打开棺材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释放出在棺材内的无法逃离的灵魂,而孟婆之手在面对死物的时候才会出现,先前孟婆之手出现,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这口石棺内会释放出什么东西?   死物?生魂?亦或者……胡顺唐没有答案!虽说已经将鬼头骷髅放入了凹槽之中,但握住鬼头骷髅的那只手依然没有拿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盐爷:“盐爷,你说……”   话刚出口,自己右手臂上的孟婆之手又一次出现,出现后像一条蛇一样将手掌高高昂起,呈爪状,随后重重地向那个鬼头骷髅压了下去,速度之快,连胡顺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孟婆之手的手掌彻底没入鬼头骷髅之中,随即洞穴中的震动停止了,同时在石棺旁边的众人听到下方的怪脸蜘蛛发出的悲鸣声!   开始众人都以为听错了,但随即意识到那的确是悲鸣声,是惨叫,是一种绝望的叫声,不同于先前怪脸蜘蛛发出的那种兴奋的鸣叫!   悲鸣声过后,从洞穴周围的缝隙中钻出无数条腐液蜈蚣,从洞壁中钻出来后,穿过覆盖在洞壁上的那层白色的气体开始向洞穴的地面滚动,远远看去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黑色瀑布!   无数的腐液蜈蚣翻滚着落地后,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石门口爬行,触角在地面发出“吱吱”的声,传入双耳之中有一种猫抓心的感觉,就像是那触角触碰的并不是地面,而是石棺旁众人的身体。   腐液蜈蚣聚集在怪脸蜘蛛的身后,一开始还仅仅是等待,随后等待变成了冲刺,部分腐液蜈蚣开始爬向怪脸蜘蛛的身体,越过其身体向石门内钻过去,一部分被怪脸蜘蛛堵住的腐液蜈蚣发了疯似的发动了攻击,向怪脸蜘蛛喷射出红色的腐蚀性液体。   怪脸蜘蛛整个身体卡在了石门口,无法动弹,只得扭动着身躯发出惨叫声,身体两旁的触角艰难地舞动将周围的腐液蜈蚣也拨动开,但那也是徒劳的,仅仅过了几分钟而已,怪脸蜘蛛的整个身体就被熔化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身体上那张怪脸还算完整,漂浮在一片红色的腐液之中。   “这下好了,退路完全被封死了。”魏大勋见到这一幕,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去摸口袋中,只摸出了个打火机,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摸到香烟,“烟也没了,妈的!”   魏大勋埋怨的同时,孟婆之手也消失了,胡顺唐也没有如先前一样感觉到头晕乏力,相反是一身轻松,收回了右手后,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又看了看四周,洞穴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回事?不可能放进去后只能触动那些蜈蚣离开吧?”盐爷四下看着。   莎莉依然有些惊慌,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胡顺唐的胳膊,这次胡顺唐并没有甩开她,只是盯着石棺内。   盐爷的话说完没多久,“吱吱”声又开始出现,这次并不是那只怪脸蜘蛛触角划动地面的声音,而是那扇石门开始关闭,关闭的瞬间也压碎了很多还在蜂拥向石门内爬行去的腐液蜈蚣,等石门紧紧关闭之后,那些腐液蜈蚣调头就向石台方向冲来。   握住打火机的魏大勋脸色一变,起身指着下方道:“不好!那些东西过来了!”   密密麻麻的腐液蜈蚣团团围住了石台,开始向上爬行,但由于石台表面太光滑,没有一只能够爬行上来,只得围在石台下方发出“嘻嘻嘻嘻嘻”的叫声。   “妈的!妈的!”魏大勋站在石台上端来回走着,十分焦急,终于停在胡顺唐的身边,伸手指着他道,“我说过!不要赌这一把!因为你的赌注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性命!”   胡顺唐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有回应魏大勋,只是蹲在石台边缘盯着下面还在努力向上爬行的腐液蜈蚣自语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一开始不向石台上端爬行,偏偏要在石门被关闭之后才调转方向?”   魏大勋一把抓住胡顺唐,压住他的脖子,指着下面那些还在拼命向上爬的腐液蜈蚣道:“你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有用吗?”   胡顺唐没有理会魏大勋,但脖子被人下压带给他一种屈辱的感觉,顿时一扭头反手制住了魏大勋,同时右手拔出了魏大勋的匕首,靠在他的脖子边缘,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后,这才松开手,倒转匕首还给了他。   婉清见状赶紧上前拉开魏大勋,魏大勋被拉到一边,心头的愤怒依然没有化解,怒视着又蹲下查看的胡顺唐。   盐爷和莎莉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盐爷干脆盘腿坐下来,拿出佛珠放在两指之间,合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看模样像是在祈祷。   婉清也靠着胡顺唐蹲下来,故作冷静地问:“专家,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我说过别叫我专家。”胡顺唐盯着下方的那些腐液蜈蚣,虽然情况危急,但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运动导致身体特别疲惫,仰头就向石棺上靠,头刚靠过去,一个念头猛然闪过,他顿时做直了身子,脑子里出现了第一次在广福镇老宅中发现堂屋那口活寿材秘密的场景。   那场景从胡顺唐脑子中快速闪过之后,他立刻回头看向石棺下端与石台相接的位置处。   正文 第五十章[发狂的游骑兵]   在婉清爬上石台后,发现石棺与石台几乎是融为一体,随后胡顺唐上去后看到的情形也完全相同,不过此时却不一样了,在石棺与石台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缝隙虽小,不容易发现,但胡顺唐吹开缝隙外面那层薄灰后终于看清楚了。   “这下面肯定有一条通道!”胡顺唐快速起身来,对众人说,“我们合力推开这口石棺!”   事不宜迟,原本还在愤怒的魏大勋赶紧上去,和婉清、胡顺唐一起推动石棺,盐爷和莎莉也起身在一旁助力,果然和胡顺唐猜想的一样,现在的石棺已经可以推动,并且集合众人的力量很快便将石棺给完全推开,一直推到了石台的边缘,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众人,特别是胡顺唐陷入了绝望中——石棺下方只是石台,没有通道,哪怕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不可能!”魏大勋脸上原本带着希望的笑容消失了,猛地趴在石台上方,开始仔细地寻找着,“不可能!肯定有的!肯定还有其他的什么机关!”   众人一开始只是看着失去理智的魏大勋,魏大勋摸索了一阵,发现石台表面什么都没有之后,抬头看着胡顺唐,随后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胡顺唐的身上。   “你不是说有什么通道吗?”魏大勋开始说话的声音还算正常,说完这句之后,突然起身,凑近胡顺唐的脸,张口大吼道,“通道在哪儿!?告诉我!通道在什么地方!”   胡顺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石台表面,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通道?没有通道的话,那么这副石棺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那些分开存放的骸骨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空白的大脑里被填充进了无数个问题,习惯性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他揉着自己的额头,仰头看着洞穴的顶端,顶端处依然盘旋着那些白气,像是一团团诡异的云朵一样。   “它们要上来了!”刚侧头去看石台下的莎莉突然喊道,这一声喊叫让除了胡顺唐之外的所有人都低头去看石台下方,那些腐液蜈蚣竟然想出了先残杀同类,将尸体累积在石台光滑的表面后,再顺着尸骸爬上去的办法,他们已经爬行了石台的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十几分钟腐液蜈蚣就会全部爬到石台顶端来。   “妈的!”魏大勋见到此场景,从自己的背包内翻出各种没有用的东西,开始向下方正在爬行的腐液蜈蚣砸去,在抓到背包内的子弹准备往下扔的时候,婉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婉清怒视着魏大勋道:“你疯了!”   魏大勋被抓住的手腕在发抖:“我没疯!”   “你还记得你曾经是一名军人吗!?”婉清道。   魏大勋甩开婉清的手腕,凑近她说:“我宁愿去对付那些残酷的恐怖分子!因为他们是人,而这些东西是怪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你叫我怎么冷静!”   魏大勋说话的同时,眼神落在旁边躺着的夜叉王身上,在他腋下的枪套处还放着那把格洛克18手枪,冲过去跪倒在其身边,掏出手枪,查看了弹夹后,上膛对准下方的腐液蜈蚣开火,一开始魏大勋还仅仅是点射,随即点射变成了无目的的开火,射完一弹夹的子弹后,又取下弹夹向里面拼命压着子弹,好几次手指的皮肤都被弹夹口夹伤还浑然不知。   婉清走近魏大勋,抬手就是一耳光,魏大勋挨了一耳光后,有些惊讶,刚要开口说话,婉清又是一耳光。本以为魏大勋挨了两耳光之后能够冷静一些,却没有想到他在低头笑了笑之后,抬手就向婉清击去,一旁的胡顺唐眼疾手快,拉开婉清帮他挡下了魏大勋的那一击,那一击力道实在太重,将胡顺唐整个人撞向了石棺之上。   胡顺唐捂住腹部,咬牙看着魏大勋,魏大勋好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拨开盐爷和莎莉两人又冲了上去,这一拨不要紧,原本站在石台边缘的莎莉一时没站稳,身子一个倾斜就掉了下去,盐爷反手一把抓住莎莉……   莎莉被盐爷双手抓着,脸色吓得惨白,这个距离掉下去会不会摔死另说,但肯定立刻会被腐液蜈蚣瞬间腐蚀掉!   婉清忙上前去帮盐爷,魏大勋却好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继续发狂似地攻击胡顺唐,胡顺唐闪身躲过,魏大勋连续两脚重重踹在石棺之上,反手又将避开的胡顺唐给拖回来紧紧摔在石棺之上。   胡顺唐被魏大勋摔在石棺上,还没喘过来那口气,魏大勋又猛地上前撞向胡顺唐,双脚蹬地将胡顺唐的身体重重挤向石棺,力道之大,将其身后的石棺也推动至石台的边缘。   “你吃错药了?”胡顺唐感觉到魏大勋的力气不知道为何变得如此之大,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在抬眼看向魏大勋的同时,发现对方的眼光泛起了一阵蓝色,那蓝光看起来就和怪脸蜘蛛的怪脸双眼完全一样!   这小子什么时候中招的?难道是在下面单独对付那蜘蛛的时候?胡顺唐侧头看了下石棺,三分之二个石棺已经移出了石台,再推动整个石棺都会掉落下去。   胡顺唐怒吼一声,用膝盖顶住魏大勋的腹部,用力将其顶开,刚想闪身,魏大勋又冲了上来,这一次的冲击力道更大,撞向胡顺唐之后,直接将石棺从石台边缘撞落了下去,胡顺唐也因为承受了那沉重的一击,身子一软,径直掉落下去。   死了!掉落下去的瞬间,胡顺唐脑子里出现了这样两个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开始减慢了速度,自己的身体像绑了一块石头一样向下坠落,双眼之中只有站在石台边缘魏大勋那张冷酷的脸。   “啪!”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石台边缘,俯身下去紧紧抓住胡顺唐的手腕,同时向上猛地一提,将他甩了回去。将胡顺唐甩回去的同时,那人又回身一拳狠狠打在魏大勋的脸上,那一拳击出后,魏大勋的脑袋向旁边一偏,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落石台下,那人出拳的左手又接着变成爪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又拖了回来,拉近到自己的眼前,冷冷地问:“醒了吗?”   胡顺唐平躺在石台上,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随后胸口便是一阵阵闷痛,与此同时,盐爷和婉清也合力拉起来了莎莉,三人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   胡顺唐模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看清楚抓住自己甩上来,现在又抓住魏大勋衣领的正是夜叉王!   被夜叉王抓住的魏大勋双眼依然泛着蓝光,身子绷紧,看样子想要发动下一次攻击,可夜叉王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用额头重重撞向了他的额头,这一次撞击让魏大勋终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刚喘了几口气的莎莉,见胡顺唐脱离了危险,爬着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大声地哭泣起来,胡顺唐拍了拍莎莉的双手示意没事了,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在石台边缘的婉清指着下方喊道:“快看!”   胡顺唐抓着莎莉的手来到石台边缘,看着婉清指着石台下方石棺摔落的位置,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副石棺落地之后砸死了不少腐液蜈蚣,同时在石棺的周围出现了近三米的空白区域——那些腐液蜈蚣似乎很害怕石棺,都纷纷绕过石棺向上方爬行,如今它们离石台顶端的距离不过两个成人的高度。   它们怕石棺?为什么还要向上面爬行?它们到底在怕什么?这三个问题刚出现在胡顺唐的脑子中,答案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在石棺坠落地面处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裂痕下方还能清楚地看见那团黑色的影子在那蠕动,蠕动的范围越来越大,随即又开始逐渐缩小,胡顺唐意识到了不对,翻身将莎莉抱住压在石台上,对周围的人喊道:“趴下!抓稳!”   话音刚落,那黑色的影子又猛地在地面之下变大,同时整个洞穴好像被炮击了一样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周围的众人瞬间趴下来,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另外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脑袋,担心被洞穴顶端掉下来的碎石砸伤。   随着那团在地面之下的黑影缩小和扩大,震动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最终石棺所在的地方终于彻底裂开,周围的地面开始向裂开的中心位置塌陷,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未来得及爬向石台的腐液蜈蚣发出悲鸣的叫声掉落下去,原本已经掉落到裂缝中心的石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抛向了洞穴的顶端。   趴在地上的胡顺唐看见那被抛起来的石棺,双眼瞪大,意识到下面那团黑影恐怕不是什么黑影,而是比那怪脸蜘蛛还要巨大的怪物,刚想到这,眼前猛然一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双眼发黑,而是一团黑得发亮的东西从石台下方呈直线跃了起来,冲上了洞穴的顶端,瞬间包裹住了那口石棺,紧接着又掉落了下去,同时发出了“呜呜呜”犹如狂风吹过的可怕叫声。   “呜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单是从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洞穴下方地面塌陷的深度。   正文 第五十一章[游骑兵的过去]   震动终于停止,胡顺唐起身来,看了一眼被自己保护着的莎莉,两人四目相交,原本脸色苍白的莎莉,两侧的脸颊突然红了,忙转头朝向另外一边。   胡顺唐来到石台边缘,刚站定,夜叉王也起身走了过来,盯着石台的下方。刚看上一眼,胡顺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洞穴的地面完全塌陷,只剩下这座石台还竖立在深渊的中间,而周围那些腐液蜈蚣也因为震动几乎全数掉落了下去,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还在石台边缘挣扎,但因为石台侧面过于光滑,没有同伴尸骸支撑的腐液蜈蚣也开始一只只向下掉落。   “这下好了。”胡顺唐盯着下方,胸口还一阵阵发痛,先前魏大勋的攻击力道实在太足。   夜叉王盯着下方仔细看着:“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刚才你摔下去没死,紧接着也会掉进这个深渊里面。”   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魏大勋,他双手的手指在轻轻勾动,看得出夜叉王没有下狠手,如果想杀了他,直接将他扔下去就行了。   胡顺唐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如同僵尸一样的夜叉王问:“你先前怎么了?”   “没怎么,太累,睡着了。”夜叉王冷冷地回答,从背包里取了一根荧光棒,折开扔下了深渊,扔下去的同时趴在石台边缘仔细看着。   胡顺唐知道这个答案没有那么简单,夜叉王也与怪脸蜘蛛的双眼对视过,对视的瞬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陷入了昏迷,婉清也是相同,而魏大勋也同样可能是不小心受到了那怪脸蜘蛛的影响,可唯独自己没有事,这是为什么?   这只蜘蛛看来不仅仅是其他人的弱点,也是夜叉王的弱点,可惜怪脸蜘蛛没了,那张怪脸也掉落进了深渊中,如果能找到,说不定可以研究一番。   “下面有阶梯,果然有通道。”夜叉王指着下方说。   胡顺唐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阶梯,摇摇头说:“我没有看见。”   夜叉王本想再扔一根荧光棒,发现剩下的不多,只得作罢,一翻身双脚搭在石台的边缘说:“都收拾一下,我先顺着石台滑下去,找准了落脚点之后你们再下来。”   刚说完,夜叉王就滑了下去,速度极快到了石台边缘,但脚跟也是微微踩到石台边缘的一半,差点掉落下去,在石台上端的众人看着都捏了一把冷汗,完全遗忘了夜叉王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连环杀人犯。   夜叉王站稳后,向下面挥挥手,示意大家下来,想了想又说:“先放那个白痴下来,然后是那个叫魏大勋的二号白痴。”   夜叉王刚说完,旁边的魏大勋就挣扎着起来,嘟囔道:“谁是白痴?妈的!脑袋这么疼,发生了什么事?”   胡顺唐也不知道魏大勋清醒过来装傻亦或者真的没有了先前的记忆,现在这些已经不再重要,转身和婉清两人将图财的身子滑了下去,让夜叉王接好,放在台阶上。夜叉王抬头的时候,看见探出脑袋的魏大勋,低声自语道:“果然是白痴,不打不清醒。”   众人都小心翼翼从石台上滑落下去后,来到下方的台阶上站好,但刚刚松懈的心理又突然紧张起来,因为那台阶实在太诡异,向着黑暗的深渊底部盘旋着,周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像是架在空中的一座浮桥。   好的是台阶上端有一块够大的平台,足够让众人都舒舒服服地坐着或者躺着。   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胡顺唐,摸出自己唯一剩下的一根燃烧棒说:“准备出发。”   胡顺唐伸手抓住那根燃烧棒,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说:“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是人,需要休息。”   说完,胡顺唐侧头问婉清:“我们进崖墓多长时间了?”   婉清抬手看了下自己的表,随后摇头将手腕立起给胡顺唐看:“我的表已经坏了。”   胡顺唐又看着莎莉和魏大勋,知道他们也肯定有表,但莎莉看了看却表示自己的手表早就停了,魏大勋只是晃动了下手腕表示手表没有任何用处。   “大家的表不可能都坏掉了,肯定是这个洞穴中磁极被什么东西改变了。”说完胡顺唐拿出罗盘,果然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在那旋转,就像小型风扇一样,看到这,胡顺唐顺手将罗盘给扔在了地上。   婉清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倾斜的石台上道:“我们进来十二个小时了,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也没有睡觉。”   说完婉清就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哈欠好像是病毒一样迅速感染了除了夜叉王之外的所有人,胡顺唐伸出手捂住嘴巴,盯着夜叉王说:“休息。”   夜叉王扫了一眼众人,又看着胡顺唐道:“好吧,领队先生,我听你的,我先去打个前站,看看下面有没有危险。”   夜叉王要走,又被胡顺唐一把抓住道:“不要单独行动,我们是一个团队。”   “团队?”夜叉王听罢一笑,点点头,“对,至少现在还算是一个团队,好,休息。”   夜叉王说完走到魏大勋身边坐下,坐了一会儿又直起身子来,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两个带链的狗牌,扔给了魏大勋,随后闭上了双眼。   旁边的莎莉、盐爷已经沉沉睡去,这一幕婉清、胡顺唐都看在眼里,都很清楚那两个狗牌就是先前婉清队伍中失踪的两个同伴。   魏大勋摊开手看着掌心的两个狗牌发呆,许久后才捏紧,握在手中,低声说了句“谢谢”,夜叉王没有睁眼,没有任何回应。   魏大勋起身来,握紧两个狗牌转身走到石台的另外一侧,婉清看了胡顺唐一眼跟随过去,胡顺唐想了想,担心有事,也紧跟婉清其后,但却在石台拐角处停下来,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魏大勋。   魏大勋蹲在地上从口袋中摸出黎明的狗牌,将三个狗牌并排放在地上,盘腿坐下用手指在三个狗牌上面慢慢滑过,左手又拉扯下自己脖子上那一块,将四个狗牌绑在一起,捏在掌心中亲吻了一下,放在额头上闭眼道:“rangers,leadtheway。”   先前魏大勋在石台下方单独面对那只怪脸蜘蛛的时候,胡顺唐就听见他曾经那样喊过一次,这句名言是如今美军第75游骑兵团的格言,对大多数喜欢看美国电影的人来说都不陌生。这句格言出自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在奥马哈海滩上面对德军猛烈的阻击,时任美军29师指挥官的诺曼。柯塔将军找到了游骑兵第五营指挥官麦克斯。施耐德少校询问这是哪一支部队。得知是游骑兵第五营后,诺曼将军点头道:“好吧!游骑兵,做先锋!”   从此这句“rangers,leadtheway”就成为了游骑兵部队的格言,每当有人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的士兵就会相应地怒吼一声“alltheway”既“勇往直前”的意思。   婉清抓住石台的边缘,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想看到这一幕。胡顺唐站在身边,看着将四个狗牌握紧靠在额头前的魏大勋喃喃道:“兄弟们,你们忘记了该如何回答我吗?”   胡顺唐走过婉清的身边,站在魏大勋的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alltheway。”   魏大勋没有睁眼,只是象征性伸手拍了拍胡顺唐按住他肩膀的那只手,以示感谢,随即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枚棺材钉递给胡顺唐,先前魏大勋爬上石台的同时,没有忘记将胡顺唐扔向地面的那根棺材钉给捡回来。   胡顺唐接过棺材钉,别在大腿边上,又回头看婉清,婉清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他起身来和婉清两人绕到另外一侧。   “他们都是最好的军人,至少我这样看。”婉清停下脚步说。   胡顺唐点点头:“看得出。”   “希望你不是在讽刺。”婉清很严肃地说,目视胡顺唐的双眼,“他们四人,除了魏大勋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几代前就到美国的华人,peter是18岁才到美国,虽然已经拿到了绿卡,不过要获得公民身份,最好的途径就是参军,一开始他只是象征性地想走个形式参加了预备役,在后勤部门,和战争没有任何关系,可后来战争接连不断地发生,peter又因为出色的表现被军方邀请签订了最低4年的服役合同,原本他可以前往电子技术部门,因为那不用上战场,可是在军队中核动力、电子等技术密集型军中最低服役年限是6年,无奈之下,他就选择了到作战部队。”   魏大勋服役四年后可以退役,但是出众的表现让军方挽留他,同时由于他所在的部队和游骑兵配合作战过,见识过那支部队的勇猛,于是萌生出了投入游骑兵的念头,很快这个愿望得以实现,随后在游骑兵中又认识了黎明等人,成为了生死与共的兄弟。可很快他们与大多数士兵一样,知道战争比电影和游戏中表现得还要残酷千倍,于是申请退役,获得批准后回归到了社会,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与一直在保护着的这个国家脱节了,除了拿枪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没有安全感和归宿感,于是他们去了雇佣兵公司,干了半年后准备出来单干,运气极好的是遇上了正在“招兵买马”的王安朝。   “知道吗?别看他年龄与你差不多,但经历的战役却不少,中东、非洲、拉丁美洲都去过,他的档案放在任何一名职业军人面前,都会让对方惊讶。”婉清说。   胡顺唐浅浅一笑,的确战争是残酷的,在眼下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却是躲在战争背后的恶魔,如果说枪械能够解决的事情,放到这里来,只能当做是保命的工具而已,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王安朝的事情。   “你爷爷叫王安朝?”胡顺唐开门见山地问。   婉清愣了下,不知胡顺唐为何会知道他爷爷的名字,心中一惊,担心他们此行来的目的被中国安全部门知道,因为不管如何,他爷爷的所作所为是要颠覆一个国家的政权,虽然说她不支持,也知道那是根本无法实现的白日梦,可担心总是必然的。   胡顺唐见婉清露出惊讶的神情,忙说:“不用担心,只是那个叫图财的男人告诉过我,你爷爷几十年前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也不是我能插手的范围。”   婉清笑了笑,又收起了笑容:“我爷爷是一个……很有恒心的男人,不过他的恒心完全建立在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之上,所以几十年来才拼命在美国积累财富,弄得老来得子,后来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他听说是个女孩儿,在产房门口嚎啕大哭,说着什么大清无望之类的话,很可笑吧?”   “中国传统观念中的男尊女卑思想不止影响了你爷爷,也影响了现在的人,认为男人才是传宗接代的血脉,女人虽然带着本家姓,却迟早要成为外家人。”胡顺唐说,说完盘腿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饼干递给婉清。   婉清咬了一口饼干,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后说:“牧鬼箱……我只是想完成我爷爷的一个心愿,因为医生告诉我,他时间不长了,现在虽然还能正常生活,但那都是用意志拼命支撑着。”   “你知道牧鬼箱是什么吗?”胡顺唐吃下几块饼干后问。   “不知道。”婉清摇头,“你知道?”   胡顺唐面色严肃:“我听说,如果能够自如地使用那东西,威力不亚于一颗核弹。““不可能吧?”婉清显然不愿意相信,因为在她心中牧鬼箱充其量算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我也希望那是个传言,所以我不希望牧鬼箱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中。”胡顺唐一边说一边看向在不远处闭眼“休息”的夜叉王,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很可能会被夜叉王听到。   “我也不希望,我是个天天睡前都会祈祷世界和平的人。”婉清显然误会了胡顺唐那句话所指的并不单单是她爷爷,“不过,我还是要找到牧鬼箱,圆我爷爷一个心愿。”   “我……”胡顺唐刚说出一个字来,婉清就拿出一块饼干塞住了他的嘴。   婉清笑道:“像那个家伙说的一样,我们至少现在还算是一个团队,所以有什么恩怨还是留到找到牧鬼箱再说。”   说完,婉清靠在石台边缘闭上了双眼,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胡顺唐想了想,苦笑了一下也闭上双眼睡去,刚闭上双眼靠着盐爷的莎莉便睁开双眼,微微侧头看了两人一眼,又回过头来,盯着阶梯下那无尽的黑暗,心中涌起了阵阵莫名的不安感。   正文 第五十二章[少了一个人]   不知睡了多久,还在迷糊中的胡顺唐被一只手给重重摇醒,睁眼后发现夜叉王蹲在自己跟前,正要开口,却被他伸手捂住嘴巴,看见他将手指放在嘴边做“静音”手势。   胡顺唐瞪眼,不知道夜叉王想做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夜叉王这才起身来,示意胡顺唐跟着自己。   胡顺唐慢慢起身,看着周围的盐爷、莎莉、魏大勋和婉清睡得正香,但原本应该处于昏迷状态的图财却不知所踪,心中一惊,伸手去抓夜叉王,夜叉王却伸手指了指阶梯前方,示意胡顺唐跟随就可。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从平台向阶梯下方走去,在黑暗中行走了大概几分钟后,在阶梯下方转角的一块方形平台上夜叉王停下了脚步,用手电照着平台上散落一地的装备,其中还有不少子弹,低声道:“图财不见了。”   胡顺唐蹲下来,看着那些散落在周围的东西,只要看见子弹便可以知道那是魏大勋背包里面的东西,毫无疑问背包也已经被图财给拿走了。   “不是不见了,是他跑了。”胡顺唐查看了一阵说,随即又问道,“你不用睡觉,为什么还让他跑了?”   夜叉王用手电往阶梯下方一照:“我趁你们睡着了,想下去看看有些什么东西,谁知道走了半个多钟头都没有走到底,于是只得返回,回来后便发现图财不见了。”   “这不可能。”胡顺唐想都没想便说,“我们所在的平台,没有其他的出路,图财要跑,也只能顺着阶梯往下走,除非他有翅膀可以飞……夜叉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图财的突然消失,而出路只有一条,胡顺唐自然而然便将图财消失的责任归于夜叉王的身上。夜叉王将手电放下来,照着胡顺唐的脸,胡顺唐赶紧伸手去挡住射来的强光。   夜叉王手持着电筒冷冷地说:“我要是想杀掉图财,就算当着你们的面,你们几个人也没有办法阻止我,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演戏吗?半桶水,那个姓詹的一直夸你脑子好使,我看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豆腐渣吧?”   胡顺唐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夜叉王。   “夜叉王,我想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图财这样一个被你骂做白痴,本性贪婪,贪生怕死的家伙,为什么还要一直带着?如果说仅仅是因为他偷藏了那把玉钥匙,以你的个性,在进崖墓前从他手中抢过来便行了,至于将他一直带在身边吗?”胡顺唐将头一偏,躲过电筒射来的强光,同时打开自己的电筒,照亮了夜叉王那张苍白的脸。   夜叉王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去收拾地上的那些散落的装备,在伸手去拿一盒子弹的时候,胡顺唐抬脚踩住那盒子弹,又问:“回答我,为什么?”   夜叉王蹲在那盒子弹前,慢慢抬头看着胡顺唐:“半桶水,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用,早在水牛坝村我就把你给杀了,那个时候的你比现在还容易对付。”   夜叉王的威胁没有动摇胡顺唐查清楚这件事的决心,踩住那盒子弹的脚稍微用力,俯身道:“对,你没有杀我,因为我有用,但我有什么用呢?利用我开棺人的那双孟婆之手打开石台上的石棺?不,没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也不用等我睡醒了,你早就一个人离开了,或者是嫌我们麻烦,在睡梦之中就将我们全部杀掉。”   “不错,半桶水,懂得发现自身价值,学会讨价还价了。”夜叉王起身来,脸上带着阴笑。   两人对峙着,正在夜叉王右手稍微举起的同时,胡顺唐立即关闭了自己的手电,关闭的同时抬手就将夜叉王的手电给打落在地,手电撞在阶梯上,那束光直射向阶梯的侧面,正在此时,婉清和魏大勋出现在阶梯上方。   手电落地发出“啪嗒”一声响的同时,魏大勋快速拔出格洛克18手枪护在婉清身前,婉清也是眼疾手快,从魏大勋的多功能武装带中掏出那把掌心雷握紧。   “醒了?”夜叉王从黑暗中走出来,俯身去拿手电筒,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魏大勋的格洛克18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婉清伸出左手拍了拍魏大勋的手臂,示意他将枪放下来,魏大勋却没有立即放下枪,枪口依然对准夜叉王,两人对视了一阵,直到胡顺唐也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珠一动,这才收起枪,但并未关闭手枪的保险。   “发生什么事了?”婉清问,看着夜叉王和他身后的胡顺唐。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说:“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婉清立即回头向石台上方看去。   魏大勋将手枪装回枪套:“图财不见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对,图财不见了。”夜叉王淡淡地说,“你的包也不见了。”   说完,夜叉王将自己的背包扔给魏大勋:“把装备都放到这里面去。”   魏大勋被夜叉王使唤,一开始并没有动弹,但想到子弹和食物这些东西不能少,只得拿着背包走到平台俯身开始将东西一一收起来。   “peter的背包不见了,东西却全部扔在这,明显是他想用背包装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带走,几个小时前他不就想拿你的背包吗?”婉清对胡顺唐说。   “也许吧。”胡顺唐道,抬眼看着石台上方,此时莎莉搀扶着盐爷也从上面缓缓走下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得知图财不见了之后都很惊讶,他们醒来后,发现四下无人,以为大家都先行下去了。   “不对劲。”魏大勋收拾好了东西,将手中握着的一盒自加热食品袋放入背包中,“图财只拿了一个空背包,没有拿武器,没有拿食物,没有拿饮水,这种行为无疑是自杀,他就算再贪财,也不至于愚蠢到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婉清道,“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话,他大概是想亲身给我们演示一下。”   婉清说话的同时,夜叉王已经拿了一根燃烧棒,拉燃后举着向阶梯下方走去。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的背影,对面前的众人说:“我们也赶紧走吧,如今只能前进,无法回头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英明决策。”魏大勋讽刺道,拉紧了背包肩带也向下走着。   “你们先行,我殿后。”婉清扬了扬手中的掌心雷,闪身到一侧,让莎莉搀扶着盐爷先行,自己则保持了两个阶梯的距离走在最后。   胡顺唐走在队伍的中间,开始一步步向阶梯下方走去,行了不到几分钟,胡顺唐猛地一举手,说:“停下,有声音。”   “嗒嗒……”   胡顺唐刚说完,众人都听到了两声清楚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消失,四周又变得一片死寂。   刚才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众人的神经都立刻绷紧了,走在最前方的夜叉王举起燃烧棒四下看了看,身后的魏大勋慢慢拔出了手枪,眼珠子在眼眶中四下移动,想要找寻到声音的来源。   胡顺唐往旁边一侧身,让莎莉搀扶着盐爷先行,盐爷和胡顺唐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有意无意对视了一眼,胡顺唐领会了盐爷的意思,站在最后与婉清并排站在一起。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婉清问,握住掌心雷的右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已经见过太多让自己世界观崩溃的东西。   “脚步声。”胡顺唐淡淡地说,看着四周。   “走吧,不知道往下走还要花多少时间,要是烧光了剩下的燃烧棒,我们就只能摸黑了。”夜叉王举着燃烧棒又开始向下走,只是这次连夜叉王都故意放轻了脚步,想要听清楚那“嗒嗒”声的来源。   众人又向下走着,胡顺唐突然停下来,猛地回头向后方看去,婉清见状身子一缩,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胡顺唐盯着后方黑暗处说。   两人就停在那,前方的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莎莉要停下来等胡顺唐,却被旁边的盐爷轻拉着继续向前走,渐渐地胡顺唐与婉清两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婉清有些焦急,抓住胡顺唐的胳膊道:“打开手电,再不走,我们就被甩掉了。”   “不会。”胡顺唐并没有打开手电,语气也很轻松,好像很享受这种黑暗,“我想知道,图财去哪儿了?”   黑暗中,婉清愣了下,反问:“你为什么问我?”   “找出真相,凭借两样东西,一是证据,二是直觉,如果有确切的证据,就应该朝着直觉的方向前进,这是我办事的方法。”胡顺唐向后方挪开一步,与婉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婉清有些生气,打开自己的手电照亮胡顺唐的脸孔,但照亮的瞬间婉清整张脸瞬时间变得苍白,整个人的身体也僵硬住了,因为就在胡顺唐的身后,立着一个高大的身躯!   那高大的身躯就立在胡顺唐的身后,个子很高,胸口部位高于胡顺唐的双肩,手电筒虽然不能照到那副高大身躯的面部,但从胸口位置就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一个人的身体。   胡顺唐对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东西浑然不觉,盯着婉清说:“图财到底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但你也不笨,夜叉王无论如何要留下他同行就代表着……”   胡顺唐刚说到这,就发现婉清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掌心雷对准了自己。   正文 第五十三章[多了两个人]   “你干什么?”胡顺唐盯着婉清的枪口厉声道,同时也注意到了婉清那张原本有些红润的脸已经变得惨白。   “蹲下!”婉清喊道。   胡顺唐立即蹲下,蹲下的刹那,婉清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一前一后从枪膛中射出。   “呯……呯……”   婉清开枪的时候,竟然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再睁眼的时候,先前清楚看见那个高大的身躯已经消失了,在身前的胡顺唐在两发子弹射出后变换了一个姿势,与婉清并行在一起,同时掏出棺材钉紧握在手中。   “有东西?”胡顺唐盯着婉清枪口对准的方向。   婉清反应过来,打开枪膛开始换子弹,同时道:“有东西!”   “是什么?”胡顺唐问。   婉清塞入两发子弹后,一只手握枪,一只手拿手电,朝着四周扫了一圈,道:“不知道!很高,个子很高,比你高出几个头来!”   “姚明?”胡顺唐不合时宜地说了一个冷笑话。   婉清对这个冷笑话没有任何兴趣:“一点都不好笑!”   胡顺唐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腕处,如果是死物,按照常理孟婆之手应该会出现,但手腕处并没有变化,那么说婉清看到的东西不是死物?   “此地不宜久留,走!”胡顺唐一拉婉清,让其走到前方,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向阶梯下方跑去,去追前方的几人。   与此同时,夜叉王等人听到阶梯上方传来的枪声后,都停下了脚步,莎莉和魏大勋同时想要往回走,却被夜叉王阻止。   夜叉王盯着阶梯上端远处摇晃的手电筒光芒道:“有手电光,而且正在向下移动,证明他们没事,恐怕是有些小意外,我们不能停,加快速度往下走。”   说完,夜叉王从魏大勋的背包里拿了一根燃烧棒,将剩下的那根塞进魏大勋的手上道:“省着点用,沿途注意下有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   莎莉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看见盐爷向自己投来的眼神,相信胡顺唐就算遇到意外,也能化解,于是跟着夜叉王加快速度继续向下行走。跟在夜叉王身后的魏大勋总觉得脖子处有一丝丝凉意,想要回头去看,但行走的速度太快,一回头在阶梯上就会失去平衡,只得作罢,咬牙向下小跑。   婉清和胡顺唐拉着手向阶梯下方跑动,婉清很清楚地看见前方远处夜叉王握着的那根燃烧棒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些心急,于是便加快了速度,两人一阵狂奔,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终于与夜叉王等人拉近了距离,却没有想到已经看到了盐爷与莎莉两人的背影后,胡顺唐猛地刹住了脚步,但被拉住的婉清一时没有控制好速度,脚下一滑,从阶梯上滚落了下去。   胡顺唐盯着前方,咬了咬牙,赶紧小跑着追着还在阶梯上翻滚着的婉清。   婉清在阶梯上翻滚了不知道多久,好在下意识护住了脑袋,但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被撞得生疼,终于在撞到一个什么东西后停了下来。   婉清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伸手去摸手电,眼前也是一片昏花,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东西,但那却不是手电,好像是一个人的脚踝,脚踝外侧好像还覆盖着什么东西,而且那人的脚大得有些夸张!   婉清手一抖,下意识向旁边一缩,此时胡顺唐从后方追来,跑动过程中手中的手电在眼前那个东西的身上快速划过,婉清看清楚之后,双眼瞪大,愣在原地,都忘记了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掌心雷。   胡顺唐到了婉清身后,伸出双手将其扶起来,却发现婉清浑身软绵绵的,以为受伤不轻,忙问:“伤在哪儿?”   婉清顺势拿过胡顺唐手中的手电,照向眼前,先前出现的那东西却又一次离奇消失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个……东西又出现了!”婉清吞了一口唾沫,脚下又是一滑,瘫倒在胡顺唐的怀中,滑倒的同时,手中的手电向下一垂,刚好照亮前方远处还在奔跑着的盐爷和莎莉两人,同时也看见了在两人身后那两个不知名的东西。   婉清看到那两个东西的同时,胡顺唐也看到了,两个人同时愣在那。   两个灰黑色的身躯,跟在盐爷与莎莉的后方,两人每跑下一步阶梯,那两个东西便跳动着也跟着下了一级台阶,脚下跳动的频率几乎保持和盐爷、莎莉一致,没有错上丝毫,只是跳动的力度似乎不大,看起来就像是在飘动……   婉清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汇便是——僵尸!她也曾经看过香港的多部电影中,那些身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就是这样跳动着前进,但眼前那东西浑身灰黑,没有穿衣服,表面上好像覆盖着什么东西,而且身材也十分巨大。   “僵……尸!?”婉清脱口而出。   “绝对不是!”胡顺唐立即否定,扶起婉清就向下跑去。   婉清不愿意上前,又将胡顺唐拉了回来问:“那是什么?”   “总之不是僵尸!这个阶梯上面有古怪!快走!”胡顺唐反手一抓婉清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阶梯下方奔去。   前方奔跑的盐爷和莎莉,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异样,根本没有发现后面一直跳动着的两个东西,前方的魏大勋和夜叉王两人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或者说是力量正推着自己向下方跑去,最前方的夜叉王虽然察觉到这个异样,但却没有办法停下脚步,只得低声暗暗骂道。   跑了一阵后,胡顺唐和婉清眼看着就要追上盐爷和莎莉身后的那两个东西,胡顺唐伸手夺过婉清手中的掌心雷,瞄准了那两个东西其中一个,刹住脚步大声喊道:“蹲下!”   在胡顺唐喊出那两个字之后,盐爷搭手就将莎莉按了下去,与此同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速度的魏大勋狠狠地撞在了前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停下来的夜叉王后背。   夜叉王身子前倾,减缓了魏大勋碰撞的速度,一个侧身闪身到了魏大勋的侧面,拿了他手中的枪,也喊道:“蹲下!”   魏大勋被夜叉王压住,双腿往下一跪,在胡顺唐和夜叉王同时瞄准了盐爷和莎莉身后那两个东西的同时,那两个东西好像也能听明白他们的话一样,也猛地蹲了下来,可无奈的是两人身高太高,蹲下来也比莎莉和盐爷高出不少。   “呯……”   “呯……”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手中的手枪几乎同时击发,分别击向那两个东西。   两个东西被击中之后,发出了犹如被木板狠拍的闷响声,又猛地向下一缩,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东西身材大小突然缩成了像一个球一样。   开了第一枪,向下跑了几步的胡顺唐逐渐靠近了那两个东西,但对于第一次摸枪的他来说,目标体积过大在近距离是可以击中,但眼下两个东西突然缩小,再开枪极有可能伤到盐爷或者莎莉,只得反手将贝雷塔掌心雷抛给婉清,抓了棺材钉就腾空扑了过去。   两个东西缩小之后,夜叉王也不好瞄准,只得松开被压住的魏大勋,在其肩膀上借力一踩,跃向旁边阶梯上右侧靠近洞壁的东西,空跑了几步到了两个东西的上端,对准两个东西分别开了两枪,枪响的同时,胡顺唐已经靠近,将手中的棺材钉刺入了其中一个东西的体内。   夜叉王从洞壁边缘滑落,左手拔出匕首,顺势刺入了另外一个东西的体内,向下狠狠一划……   攻击结束后,两人向后快速退了好几步,婉清赶上来握着掌心雷不知道应该瞄准哪一个东西。   两个东西没有动弹,没有任何反应,阶梯上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前方的盐爷、莎莉和魏大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球状的东西,只听到枪声,完全没有意识到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胡顺唐问。   夜叉王盯着那两个没有动弹的东西:“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胡顺唐讽刺道。   夜叉王冷笑一下:“闭嘴!半桶水!”   “那到底是什么?”婉清又问,一次又一次接踵而来的各种怪物已经让她的意志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胡顺唐和夜叉王慢慢靠近那两个东西,刚走了几步,盐爷便伸出双手制住他们:“别动!千万别动!慢慢绕过来,或者……”   盐爷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口气又说:“或者我们回去。”   “回去?”盐爷身后的魏大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盐爷举着自己的双手,示意夜叉王和胡顺唐也和他做相同的手势:“不管怎么样,不要再碰这两个东西。”   胡顺唐看着盐爷问:“盐爷,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夜叉王此时已经高举着双手快速绕过了那两个东西,来到盐爷的身边,胡顺唐与婉清两人也快速绕了过去,几人面朝那两个东西慢慢向下后退着,退了几十步这才转身继续向下跑着,跑了一阵,夜叉王的燃烧棒已经逐渐开始熄灭。   魏大勋立刻要点燃自己手中的那一支,却被夜叉王制止,反而是拿了根荧光棒向旋转的阶梯中心黑暗处扔了下去,众人站在阶梯上,俯身向下看着,那根荧光棒渐渐落下,随后便快速消失在了下方的黑暗中,不过却从下方传来了很清楚的“啪啪”声,说明下面虽然还有一定深度,但也不至于深不见底。   胡顺唐抬头看着顶端,对先前那两个东西还心有余悸,虽然那两个东西没有攻击他们,不过先前腐液蜈蚣、鬼脸蜘蛛等东西带来的不安感一直在体内碰撞,发现那两个东西时,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就是攻击。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问盐爷。   盐爷拿过水壶喝一口水,又舔了舔嘴唇道:“那东西的名字我不能说。”   “为什么?”胡顺唐问,周围的人也都看着盐爷,夜叉王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盐爷,在胡顺唐看向他的时候,眼珠子又慢慢移开,看向阶梯下方的黑暗处。   “你把手伸过来。”盐爷说,胡顺唐将手掌递过去,盐爷在其手掌上写了两个字,胡顺唐从笔画上感觉到盐爷所写的是“土甲”两个字,正要开口问,盐爷却又赶紧说,“不要说出来。”   “为什么?”胡顺唐很不解,其他人当然不知道盐爷写的是什么,都看向胡顺唐,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正文 第五十四章[阴间守护者]   “顺唐,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我带你去汤婆那的时候,给你说的关于鬼的来由?”盐爷慢慢坐下。   胡顺唐和莎莉两人同时点头,莎莉点头的时候胡顺唐注意到了,没有什么表示,莎莉也意识到这一瞬间曾经胡淼的回忆又蹦了出来。   “刚才所写的那两个字,命名是来源于墨家的传世人墨翟,也就是墨子。墨子所著的《明鬼》一书中,明确阐述过鬼是必然存在的,当然后世大部分认为这是主要反映墨子哲学思想的一种形式……”盐爷说。   此时,在一侧的夜叉王冷笑道:“好像是什么否定了唯心主义的先验论。”   盐爷点点头:“对,那只是现在的说法,在《明鬼》一书中他列举了大量的例子来证明鬼的真实存在,不过其中所写的鬼却拥有超凡的能力,几乎可以比拟后世所崇拜的神仙与菩萨,要知道墨子存在的年代,人们的信仰并没有那么众多。”   胡顺唐道:“那土……”   刚说出一个字来,盐爷就猛地抬头瞪着他,胡顺唐赶紧改口:“那你所写的那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听过阴间守护者这个名字吗?”盐爷问,周围的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牛头马面?”胡顺唐问。   盐爷道:“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中国的历史实在太长了,长到光是书籍中有记载的阴间守护者就不下几十种名字,在古埃及的神话中,猫是阴间的守护者,看守者人间与阴间相通的大门,而在中国也有类似的说法,所以才有了猫不能从刚死之人身上跃过的说法,我刚才所写的那两个字应该就是我们先前所看到那东西的名称。”   “你是说……那两个东西是阴间守护者?”胡顺唐下意识回头向上方看了一下。   “对,应该是,那两个东西的形态和曾经我师父告诉我的一模一样,但他也没有亲眼看过,只是地师口口相传的东西,说要是能见到那东西,除了一种人之外,千万不能碰触,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盐爷说完抬眼看着胡顺唐,随即又看着在一旁靠着洞壁的夜叉王。   “哪一种人?”胡顺唐问,隐约好像知道了答案。   夜叉王仿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把头一偏看向另外一个方向。魏大勋则和婉清两人听得入神,莎莉也好像兴趣不大,只是搀扶着盐爷坐在阶梯上。   “就是魂魄曾经离体的人,开棺人就是这种,也包括了赶尸人,不过赶尸人在没有使用过分魂术之前,也是没有办法接近那种东西的。”盐爷深吸一口气,好像还在感叹先前的死里逃生。   胡顺唐明白了,自己曾经有过死亡的经历,开棺人经历过类似灵魂清洗的过程,而夜叉王完全就不属于人,不停的利用自己的魂魄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中穿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夜叉王属同一类型的怪物。   “切……”夜叉王冷冷地一笑,向下慢慢走着,“半桶水,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或者说是很失落,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属于怪物。”   胡顺唐盯着夜叉王的背影,也冷冷地回应:“我和你不一样。”   夜叉王的手指在洞壁上慢慢滑过,指甲滑过洞壁发出“吱吱”声,很是刺耳:“有什么不一样?”   “我有人性,我有生死,你呢?”胡顺唐也慢慢向下走去。   “人性?生死?有什么用?能让你不愁吃喝?还是让你尽情挥霍?”夜叉王将手从洞壁上放下,“走吧,还没有到头呢。”   婉清和魏大勋听到这,对视一眼,婉清又回想到最早看见从胡顺唐手腕中长出来的那双诡异的双手,还有夜叉王利用诡异的办法抛弃了原来的身体,占据了黎明的身体,加上盐爷的一番“解释”和现在夜叉王称自己和胡顺唐一样都是怪物,越来越觉得害怕起来。   魏大勋虽然也有相同的感觉,但并没有如婉清一样表现在脸上,只是盯着夜叉王手中紧握着的格洛克18手枪,想找个借口拿回来,毕竟没有那东西自己就没有安全感。   莎莉搀扶着盐爷起身来,盐爷低声道:“不用扶着我,我虽然年纪大,但身体不比他们差。”   说罢,盐爷慈祥地笑了笑拍了拍莎莉的手,莎莉依然没有松手,搀扶盐爷是对长者的一种尊重,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离开了盐爷身边,在这个充满了矛盾和冲突的团队之中,又无时无刻不面对胡顺唐,莎莉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儿。   往下行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直在思考着前前后后所发生事情的胡顺唐忽然转身问盐爷:“盐爷,你先前说那两个东西是阴间守护者,你知道那两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吗?”   盐爷摇摇头:“也许是因为这个崖墓中有独特的东西,或许是那个牧鬼箱导致也说不定。”   “是吗?”胡顺唐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众人又下行了大概十几分钟,都感觉很是疲惫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夜叉王忽然说道:“到底了。”   胡顺唐几步上前,与夜叉王并行在一起,低头看着阶梯的下方,果然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但阶梯末端和周围全是一片黑暗,末端阶梯处好像没入了一滩黑色的死水中一样,虽然有手电,但似乎不能穿透那无尽的黑暗,黑暗之中又似乎带着浓雾。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夜叉王却毫不迟疑抬腿就走了下去,走下阶梯后,回头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胡顺唐,仿佛在说:半桶水,没有危险。   胡顺唐也尝试着走下去,发现双脚好像是在阴冷的水中,抬脚起来看,鞋子和裤腿都没有湿,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地面往上不断冒着冷气一样。   “燃烧棒。”夜叉王向魏大勋伸出手去,接过来后立刻拉燃,高高举起,阶梯下的洞穴立刻变得稍微明亮了起来。   “都把手电打开,各自照着不同的方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夜叉王举着燃烧棒向前慢慢走着,胡顺唐紧跟其后,想去拿别在腿上的棺材钉,却想起来那枚棺材钉已经刺入先前其中一个阴间守护者的身上了。   其他人也紧紧跟在胡顺唐身后,与胡顺唐和夜叉王不同的是,莎莉、婉清和魏大勋都紧紧靠着盐爷,胡顺唐回身看着这个情景,摇摇头,心想要是告诉魏大勋和婉清两人盐爷曾经干过什么事,恐怕这两个人会像触电一样弹开。   前方的夜叉王走了一阵,突然停下来,随即又蹲了下来,伸手在下面黑色的浓雾中摸索着什么,摸了一阵,从下面突然捧起了一张怪脸来,吓了在其身后的所有人一跳。   胡顺唐后退了一步,借着夜叉王手中燃烧棒的光亮终于看清楚那是怪脸蜘蛛的那张怪脸,而自己刺入的另外一枚棺材钉还牢牢地插在上面。   夜叉王回身将燃烧棒递给胡顺唐:“拿着,举高,帮我照亮,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接过燃烧棒举高的同时,夜叉王拔下了那枚棺材钉递给他,胡顺唐接过别在大腿旁边,和身后的人一起注视着夜叉王双手抓着的那张巨大的怪脸。   怪脸双眼已经没有再泛出那种怪异的蓝光,而是呈现出死灰色,原本眼眶中的眼珠子也暗淡了下去,变成和黑色的眼肉一个颜色。   夜叉王用手敲了敲那张怪脸,没有发出声音,随即又操起匕首,对准怪脸狠狠刺进去,匕首刺入怪脸之中再拔出来,随即被刺开的地方又慢慢愈合,愈合的速度比夜叉王占据黎明身体后利用符咒愈合手腕处伤口还要快。   “呵,食腐咒,有点意思。”夜叉王轻笑道,将那张怪脸翻转过来。高举燃烧棒的胡顺唐注意到在那张怪脸的后方画着一张奇怪的图,不,准确地说是咒文,五个奇怪的咒文,两个在上方,一个在中间,两个在下方,咒文外面那一圈看起来大同小异,只是中间有不同的东西。   “哟,五行食腐咒,有高人。”夜叉王用手抓着其中一个咒符的中心位置,用手抓稳后狠狠拉出,握在手掌中掂量了一下,又向脑后抛去,“半桶水,试试你的眼力,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伸手抓住夜叉王抛来的东西,握在手中后摊开在眼前看着,只看一眼或许还不能分辨出那东西是什么,但抓在手中的质感立刻让他明白了——那东西是用五禽骨粉做成的!   此时,胡顺唐身后的盐爷从众人身边走开,径直走到夜叉王身边,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符咒,婉清和魏大勋两人也随即上前,扔下莎莉一个人站在那,只得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胡顺唐。   怎么会是五禽骨粉?不对,还有其他的东西!胡顺唐随手将燃烧棒递给莎莉,用另外一只手去捏着那个五禽骨粉制成的丸子,把外面那层骨粉捏掉之后,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是金属。   对,先前夜叉王说的是什么五行食腐咒,既有五行,现在手中拿到的是金属,那么其他镶嵌在上面的丸子应该就是木、水、土、火相对应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真的有高人呐……”盐爷此时也感叹道,“至少修建这座崖墓的人身份不简单。”   胡顺唐在发现那丸子表面是五禽骨粉时,就知道修建这座崖墓的人身份不简单,更关键的是这个崖墓到底与开棺人有什么联系?   正文 第五十五章[上尸眼]   毫无疑问,穆英杰是开棺人,但却离奇死在墓室之中,连墓室中箱子隐藏的秘密都没有探查明白便一命呜呼,竟然还是自杀,这有些不合乎常理。难道说那个镜妖相比那些腐液蜈蚣和怪脸蜘蛛更恐怖?   夜叉王已经算是怪物了,从穆英杰能在短时间内用普通的罐子做成封魂罐来看,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胡顺唐握着那个丸子看着夜叉王的背影,虽说夜叉王骂自己是半桶水,但那也是事实,开棺人的手艺自己还没有琢磨明白,穆英杰没有办法对付镜妖,自己更不要说了,而夜叉王和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对付那怪脸蜘蛛,自己勉强还能够面对,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野物怕怪物。   不过将所有的事情往回推,不用细想就知道,“白狐盖面”事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镇魂棺”乃至于现在正在寻找的“牧鬼箱”都与开棺人有密切的联系,这个职业看来远远没有从前知道的那么简单。   “难怪会中招,原来有这个东西。”拿着那张怪脸的夜叉王抬起手猛地向怪脸的双眼眉心处抓去,整只手呈掌状刺入其中后翻转过来,抓着里面的东西向外轻轻拉出。   在燃烧棒的光芒下,众人都清楚地看见,夜叉王手中拽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那东西虽说被紧握在他手中,可指缝中还能清楚地看见泛出的蓝色光芒,同时那泛出蓝光的东西与怪脸之间还连接着类似神经的数根细线。   胡顺唐上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夜叉王将那东西与怪脸之间连接的细线扯断,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个比普通人要大数倍的眼球,眼球翻着蓝光,伸手去摸,表面无比光滑。   “凤凰蛋。”夜叉王淡淡地说。   周围人除了盐爷之外,都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甚至魏大勋还感叹出:“原来真的有凤凰?”   夜叉王抬眼看着盐爷,将那眼珠放在胡顺唐手中:“半桶水,送给你吧,这东西离了肉身没什么用处,顶多算个古董。”   “我看看。”魏大勋伸手就去抓,被盐爷一把抓住手腕。   魏大勋奇怪地看着盐爷,盐爷笑笑道:“年轻人,不懂的东西不要乱碰,顺唐能碰得,不一定你就能碰得,他是逗你们玩的,这不是凤凰蛋,而是上尸眼。”   “上尸眼?”胡顺唐盯着那个眼球,魏大勋和婉清听那名字怪异,还带着一个“尸”字,立刻不约而同地稍稍退后了一步。夜叉王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只是冷冷一笑,低声道:“满清鞑子……”   “上尸眼又叫彭琚心,道家有‘天地一人身,人身小天地’的说法,其意便是天地是一个大宇宙,人体是一个小宇宙。”盐爷刚说到这,魏大勋和胡顺唐同时呵呵地乐了出来,盐爷纳闷,不知道两个人笑什么。   胡顺唐和魏大勋两人笑出来,仅仅是因为儿时看过那日本漫画圣斗士,里面的人物动不动就爆发小宇宙。   胡顺唐见盐爷纳闷,知道说出缘由来也得不到大家的回应,正色问道:“然后呢?”   盐爷又道:“佛家道教都有宇宙三分之说,简单来说便是上中下,也就是天地人,而人身体也对应了上中下,每一层都有其管辖的神明,人的头部称为上尸,名为彭琚,喜甜食,使人头晕眼花,精神疲乏,人除了脑袋之外的上半身,称为中尸,又叫彭踬,能让人易怒贪财,蛊惑人心,扰乱心智,第三层则是指人的肾脏,众所周知肾乃先天精气之源,被称为下尸,名为彭矫,能引起人的性欲,耗损精气,易得百病……顺唐,我记得这些曾经告诉过你。”   胡顺唐一愣,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了印象,下意识去看莎莉,莎莉默默点头,表示她脑子中胡淼的记忆的确有这些,只得尴尬地笑笑。   盐爷轻叹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夜叉王,似乎在说:难怪那怪物称你为半桶水。   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魏大勋稍微好点,毕竟是18岁之后去的美国,多少对中国的传统异文化知道一些皮毛中的皮毛,而婉清则完全不明白,你让她背诵一段圣经,她或许能够对答如流,但关于中国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   “盐爷,这东西有什么用?”胡顺唐抓着那东西,从盐爷的解释上来说,手中握着的这枚眼珠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毫无用处,如果你把它吞下去,那东西就会在你肚子里面生根发芽,接着从脑门处开个口长出来,结出累累果实……”夜叉王看着胡顺唐,似笑非笑地说。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故意在嘲笑自己,根本不搭理他,继续看着盐爷。   盐爷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个眼球,说:“夜叉王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上尸眼本应该是活物,曾经在古时有一个邪教拜的就是上尸彭琚,用残酷的邪术从无数活生生的人体中提炼出这种上尸眼,但却发现这东西如果没有进入活体毫无作用,但如果进入活体之中,就会被完全控制,虽说可以让人短时间内成为不吃不喝不生不死的‘神仙’,但终日会活在幻觉之中,而这上尸眼还有另外一个别名,叫散魂石。”   夜叉王在旁边装做打哈欠的模样,嫌盐爷太过啰嗦,给其他人解释得太多,转身就向黑暗深处走去。   “你看那张怪脸。”盐爷指着夜叉王丢在地上的怪脸,怪脸此时已经发黑,渐渐腐烂,应该是上尸眼被取出来的原因。   盐爷又道:“如果普通人与进入活体内的上尸眼对视,会导致短时间的意识混乱,接着昏迷,长时间对视灵魂就会被抽离本体,听说除了猫之外,还没有东西可以抗拒上尸眼。”   “猫?”胡顺唐觉得纳闷,“但我也曾与那怪脸对视过,开始有些眩晕,但短短几秒那种感觉便消失了。”   盐爷笑笑道:“原因你自己去想吧。”   传说猫有十条命,但体内却只有九条,其中一条命被扣押了下来,要换取那条命,却需要用那九条命去换取,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循环,但有九条命其意便是体内有九个灵魂,而开棺人……胡顺唐猛然明白了,开棺人经历了生死后,灵魂得到了所谓的清洗,与孟婆达成了某种契约,换言之自己的灵魂并不属于自己,只是暂居体内,所以上尸眼对开棺人没有任何作用,而夜叉王虽然在不同人的身体内移魂,但灵魂却与常人无异,是固有的,所以无法抗拒上尸眼。   “什么意思?”魏大勋盯着胡顺唐,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胡顺唐笑笑道:“没什么,说出来怕吓到你们,走吧,看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   经胡顺唐这样一说,婉清和魏大勋才反应过来现在置身之处是一个有着无尽黑暗的诡异洞穴,脚下的阴冷同时也抓住了这个空挡向上拼命一窜,使得两人打了个寒颤。   胡顺唐将上尸眼小心翼翼放在身上,转身去找夜叉王,但夜叉王却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四下都不见踪影。   “夜叉王!”胡顺唐担心先前夜叉王失踪被擒的事情重演,赶紧张口喊道。   喊完后,四下都没有人回应,连辨别方向都没有办法,于是只得凭借着记忆向夜叉王先前所行的方向走去,走了一阵,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就连置身所在的洞穴到底有多大都不知道。   “格格,你说这个洞这么深,要是再深一点,估计就到美国了。”魏大勋握紧匕首,没了枪械的他,显得很紧张,故意说一些玩笑话来降低自己与婉清两人的恐惧感。   婉清对这个笑话完全不感冒,只是跟随着胡顺唐慢慢向上移动着步子,担心又冒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魏大勋走了一阵,停下来,示意盐爷和莎莉走在中间,自己和婉清两人断后。盐爷和莎莉冲魏大勋笑笑,以示感谢。   前方的胡顺唐走了半晌,依然没有看见夜叉王在什么地方,正张开嘴又要高喊时,夜叉王猛地从旁边的黑暗处窜了出来,径直就到了胡顺唐的跟前,伸手捂住他的嘴,沉声道:“你他妈想死是不是!?我没回答就表示有状况,还喊?”   胡顺唐故意半睁着眼睛看着夜叉王,不知道他说的有状况指的是什么,只是腾出一只手去,示意身后几人停下脚步,不要轻举妄动。   好半天,夜叉王才松开手,松手的同时立即将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随后一偏头,示意胡顺唐跟着自己往前走,黑暗中胡顺唐担心会迷路,先前从阶梯上下来时就故意撒了五禽骨粉在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夜叉王转过头来伸出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前方,示意胡顺唐盯着前方看清楚了。   胡顺唐定睛向前一看,竟看到在石台上方的石棺正好好的摆在前方不远处,按理说在这一团漆黑中,就算有光明,也不可能清楚看见五米外的情景,为什么那口石棺却好端端地摆在那个地方?   胡顺唐正欲上前,夜叉王却将他拦住,伸手将他拉低蹲下来,随后拿过胡顺唐的手掌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死物。   死物?胡顺唐抬眼去看夜叉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夜叉王又在其掌心中写了另外两个字——活物。   写完后,夜叉王伸出手向前方一指,手指头指向石棺的侧面。顺着夜叉王的手指看过去,胡顺唐发现石棺尾邦处有一大块地方被一团黑影所覆盖,不注意看还以为缺少了一部分。   胡顺唐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夜叉王张口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胡顺唐从口型判断他又在骂自己是半桶水,于是仔细看着那一大块黑暗的地方,目光刚落上去,那块黑暗的地方突然移动了一下,紧接着黑影移开将半个石棺都给覆盖了进去。   那黑影!不就是先前在上方看到不断撞击洞穴地面的东西吗!   正文 第五十六章[图财的身份]   终于近距离目睹到了那黑影怪,胡顺唐感觉到头皮一阵阵发麻。石棺被砸向地面,出现裂缝后,黑影怪便从地下腾起,将石棺抛向洞穴的顶端,随后好像是一口吞掉似地又钻了回去。从体积上看,那不知名的黑影怪体积比大象巨大,接近鲸鱼的体积,并且看起来似乎没有实体。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蹲在那,对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没有任何计划,周围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就罢了,现在又冒出那种东西来,虽说石棺中的秘密还没有彻底探查清楚,但现在想去查清楚都不可能了,那怪物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对付的,就连夜叉王这样的怪物都毫无办法。   夜叉王看着胡顺唐,偏了偏头,意思是:怎么办?   胡顺唐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向身后指了指,表示应该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夜叉王低下头,轻叹一口气,抬头来张开嘴巴无声地说:你是领队!   读出夜叉王口型的胡顺唐依然摇头,夜叉王无奈只得跟随胡顺唐向回走,两人刚看到盐爷、婉清等人时,夜叉王猛地向旁边的黑暗中一隐,速度奇怪,移开的同时轻轻在胡顺唐的右肩上拍了拍。   胡顺唐没有意识到夜叉王在做什么,但同时发现盐爷等人的姿势很是奇怪,都站在那一动未动,身子僵硬,唯一相同的便是大家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胡顺唐。   “怎么了?”胡顺唐上前问,同时看见莎莉眼中流露出一种恐惧的神色。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胡顺唐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立即停下脚步,目光在周围慢慢扫了一圈,最终落在盐爷的脸上。   盐爷眼珠子向自己右侧略微一动,胡顺唐立即侧身向盐爷看向的反方向躲开,躲开后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盐爷,同时明白了夜叉王突然要隐入黑暗中,明显是发现了有什么异样,但这种将自己当鱼饵的做法,让胡顺唐很是火大。   “到头了。”一个声音从胡顺唐的右侧响起,那个声音无比耳熟,胡顺唐立即转过头去,却看见原本应该在婉清手中的贝雷塔掌心雷被黑暗中一只手握住,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图财?”那个声音胡顺唐再熟悉不过,百分之百是图财的声音,虽说依然听起来有些猥琐,却多了几分深沉。   左手握枪的图财从黑暗中慢慢走出,逼着胡顺唐靠近了盐爷等人,然后退后了两步,朝着众人喊道:“那个怪物呢?在哪儿?出来吧,躲起来也没用。”   胡顺唐眉头凸起盯着图财,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神经,而一旁的婉清更是满脸的愤怒,不过以夜叉王的身手应该可以立即制服图财,现在就欠缺一个机会,自己给夜叉王创造一个机会擒住图财,随即再问清楚这个白痴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胡顺唐在心中盘算的时候,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夜叉王竟然举着自己的双手,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的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站在胡顺唐的身边,看着图财。   胡顺唐不解地看着夜叉王,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明明有机会可以制服图财,偏偏还要送到枪口上来。   夜叉王冲图财一笑,神经质地说:“你好,图财先生,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图财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抬起在旁边一直垂着的右手,胡顺唐这才发现在图财右手握着一个手雷,手雷的拉环已经被取下,拇指则紧紧压住保险片,只要拇指稍微松开,几秒后这颗手雷就会爆炸,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图财竟用自己衣服的碎片将手与手雷之间包裹了起来,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图财的手雷给弄走,手雷的杀伤半径是七米,在这个距离下,大家速度再快,都会有一到两个人被炸伤或者炸死,这就是为什么夜叉王不偷袭图财的主要原因。   “图财,你到底想干什么?”胡顺唐又问,不自觉向前了一步。   那一步刚迈出去,图财立即抬高了自己的右手,让胡顺唐再次看清楚右手上握紧的手雷。   胡顺唐举起手向后退了一步:“图财,有事好商量,我知道你只是求财。”   夜叉王听完在旁边“切”了一声,舔了舔嘴唇依然面带微笑地看着图财。   “你们已经到头了,够了,回去吧。”图财面无表情地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胡顺唐回头看了婉清一眼,又说:“图财,我不知道你和婉清两个人在玩什么,但我知道先前在石台你根本就没有消失,也没有提前走下台阶,你只是在夜叉王离开后和婉清达成了某种协议,婉清帮你伪装成先行离开的模样,把魏大勋背包拿走,装备散落在台阶的石台上,目的就是让我们以为你离奇消失,其实你只是藏在我们睡觉的那张石台的背面吧,这很简单,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不管有多可笑多荒谬都必须相信。”   莎莉和魏大勋两人立即侧头去看婉清,婉清依然是一脸怒气地看着图财,没有回答,很明显是默认了。除了莎莉和魏大勋之外,夜叉王、胡顺唐在台阶上争吵,看到婉清和魏大勋出现后同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没有说破,想查清楚图财和婉清到底想做什么,而对于盐爷来说,虽然睡醒后根本没有意识到靠着的石台背面会躲着图财,可在下台阶时听到“嗒嗒”两声脚步时也明白了有人跟在后面,除了图财之外没有其他人。   婉清在看到跟随在盐爷和莎莉身后的那两个蹦跳的阴间守护者时,被吓得不轻,但同时也暗喜这两个东西的出现掩饰了一直跟在众人身后潜行的图财,让大家以为那脚步声是那两个东西发出的,可她忘了,那两个东西压根儿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小子说他能帮我找到牧鬼箱,但害怕你们对他下毒手,和我达成协议,下来后他带我找到牧鬼箱,我保护他到美国,再给他一笔数目可观的酬金。”婉清说,脸上的怒气没有消失,眉头锁得更紧。   “可惜你相信了,因为我贪财对吗?”图财淡淡地说,“好了,废话少说,你们眼下只有两条路,其一便是你们现在转身,原路返回,我告诉你们出去的路,其二就是死在这里!和我同归于尽!”   胡顺唐看着图财,从进洞后的一个个画面又闪了出来,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图财!”   “他是。”夜叉王在一旁收起笑容,“他叫曹强,绰号也是图财,不过他并不是图拾叁的后代。”   “我知道了,如果你不是图拾叁的后代,那就是樊大富的后代,对吗?”胡顺唐盯着图财慢慢地说出这句话。   盐爷和莎莉一愣:“他是樊大富的后代?”   “我猜的,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胡顺唐说。   夜叉王脸上又有了点笑容:“半桶水,我发现你的运气一向都这么好,是不是经常买彩票中奖?”   夜叉王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他早就知道图财是樊大富的后代,而不是什么图拾叁的后代,这也是为什么夜叉王一直要带图财同行的原因。   “聪明,不过已经晚了,在进洞时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但是你没有察觉到。”图财脸颊两侧微微鼓起,看得出他一直紧咬着牙关。   胡顺唐回想起来,在进洞时图财看见图捌的骸骨时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说说为什么我祖上个子都这么高,到我这一辈都变成个半残废了?”   当时胡顺唐也留心注意到图捌的骸骨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而图财却只有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这虽然不算是个很明显的提醒,但胡顺唐却忘记了一件事,图家都是北方人,即便是有通婚,也不至于在几代后图财的身高连一米七都没有办法达到。   “那算是提醒吗?”胡顺唐说,说话间夜叉王悄悄移动了一下脚步,图财见状忙后退一步,直接绕到莎莉的身边,握紧手雷的右手绕过莎莉的脖子放着。   图财看着并排而站的夜叉王和胡顺唐说:“一个怪物需要另外一个怪物,但另外一个怪物却心疼自己的女人,一旦这个女人死了,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所以你们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   胡顺唐双手成拳,厉声道:“图财!你要是敢动她一下!”   莎莉站在那身体僵直,但看见胡顺唐焦急的模样心中又多了一丝感动,不管胡顺唐是在担心胡淼的身体亦或者是……   图财握紧手雷的右手轻轻晃动了一下:“怎么?我要是动了她,你就杀了我对不对?没关系,我反正都打算要死在这了,如果杀了她,能够让你们调头回去,我很乐意这么做。”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后退了好几步,来到胡顺唐的身后低声道:“不要动。”   胡顺唐很清楚夜叉王需要自己,不仅仅是要打开那口石棺,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用得上自己,如果莎莉一死,自己与夜叉王达成的协议就没有了意义,从而导致夜叉王与白骨李朝年之间的协议也失去了意义,这种连锁反应是夜叉王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眼下无论怎样,夜叉王都会拼尽全力救下莎莉。   “图财,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胡顺唐问。   图财盯着胡顺唐的目光跳向远处的黑暗中,许久才说:“我是为你们好,离开这里,这不是人应该来的地方,如果当初樊大富没有鬼迷心窍因为贪财接下那笔买卖,我也会是一个正常人,有着正常的生活,不会从生下来记事起就开始演戏,就为了保守这里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胡顺唐问,见图财并不愿意回答,换作诚恳的语气又说,“图财,你相信我,这一趟并不是我自愿来的,我是被逼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愤怒的变态]   “被逼的?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用被逼的来作为借口,我也可以说我是被逼的,我被樊大富那个王八蛋混蛋逼的!”图财对自己的先辈樊大富恨之入骨,从说起樊大富开始就没有带尊称,而是直呼其名,这次更是加上了“王八蛋混蛋”五个字。   图财虽然激动,但没有忘记挟持着莎莉慢慢退后,和众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胡顺唐以非常慢的速度慢慢跟上去,担心图财带着莎莉隐入周围的黑暗中,至少要保持两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魏大勋带着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婉清,并不是责怪婉清和图财私下协定的这种做法,而是婉清那样做并没有暗示过自己,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我没有机会告诉你。”婉清低声向魏大勋解释道。   魏大勋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夜叉王,夜叉王挪动身子到了魏大勋身前来,身子移过来的瞬间,魏大勋看到夜叉王腋下枪套的安全扣打开了,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利用夜叉王身体作为掩饰,迅速将那把格洛克18手枪拔出来,插入自己的后腰处,可刚插进去,就听到前方的图财说:“还有一把枪,不要真的以为我白痴。”   “妈的。”夜叉王低声骂道。   魏大勋的右手还握着枪柄,夜叉王移开身子之后,他只得慢慢将枪拿出来,高举双手,问:“图财先生,你需要我把枪放在什么地方,交给你吗?”   图财面无表情地说:“你认为我双手还有地方拿吗?”   “那我放在地上,给你踢过去。”魏大勋作势要放下手枪,一旁的夜叉王和婉清两人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准魏大勋放枪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图财却制止了他。   “不用了,我对枪不精通,而且也很不喜欢这种东西,你把枪分解了吧,每分解一部分就向周围扔过去。”图财冷冷地看着魏大勋,“你是军人,美国的精锐游骑兵,分解一把手枪应该不困难对吧?”   “妈的!”这次轮到魏大勋低声骂娘了,只得按照图财的指示慢慢将手枪给分解了,将各部分零件向四面扔开去,同时感觉到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先前他的打算是,利用夜叉王的身体,让婉清吸引图财的目光,同时拔枪射击,在这种距离下,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爆掉图财的头,但唯一担心的是不能击中图财的小脑,因为不击中小脑,图财在被击中的瞬间,如果下意识用手臂将莎莉给锁住,几秒的时间,距离最近的胡顺唐不可能救得下莎莉。   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过的盐爷目光却停留在莎莉的胸口处,莎莉的身高高于图财,图财现在制止莎莉距离不可能保持太远,莎莉的胸口下方应该就是图财的胸口,在那里还有一个杀手锏——夜叉王画上去的铜楠符!   盐爷此时大声对图财说:“图财!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的命运总是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不要被其他人控制,更不要被自己某些东西所蒙蔽,你要左右自己的命运,千万不要被人牵制住,摸摸你的心!”   说到“摸摸你的心”时,盐爷故意指着自己的胸口,同时有意无意地看了夜叉王一眼,提醒夜叉王那个符咒应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夜叉王当然明白盐爷的意思,不过却皱起眉头轻微地摇了摇头,盐爷看见他摇头,眉头一下紧锁,没明白他的意思是那样做太危险,亦或者是自己没有办法在这个距离下控制符咒。   “你放了莎莉,我带着盐爷和莎莉两个人立即就跟你离开,我保证!”胡顺唐举起双手慢慢靠近图财,“但我不能保证其他人会听我的,我说过,我是被逼的。”   婉清此时上前一步道:“你放了她,我也保证离开。”   “保证?就算有份合同都没用,我一旦放开她,就算你们不对我怎样,那个家伙会立刻杀死我。”图财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笑了:“白痴,你还有用,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占了你的身体,因为那本身就是一个次品,我记得你媳妇儿就是因为你没出息带着孩子和你离婚了对吧?”   图财怒道:“闭嘴!你知道个屁!”   夜叉王放下双手,看着自己的指甲:“我还知道,你媳妇儿在和你没离婚之前,就在外面勾搭了好几个男人,就因为你没钱没出息又长成这副德行,要不你放了她,我教你摄魂术,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还会得到众人的追捧。”   胡顺唐回头怒视着夜叉王,不明白他到这个时候为什么还在不断地激怒图财。   “闭嘴!闭嘴!闭嘴!你这个怪物!不要以为你不是人我就没办法弄死你!我告诉你,我知道怎么杀死你,只要用任何一种正常的方法弄死你,在你断气之前不让你碰到活人,你就死定了!不要得意!我现在就可以弄死你!我知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希望你活着!”图财大声喊道,抓着掌心雷的那支手微微发抖,满脸都是汗水。   “对不起,他不是有心的,你知道,他是个神经病,是个变态,你冷静点。”胡顺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眼看着图财锁住莎莉的那只手越来越紧,莎莉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我是个神经病,是个变态,没错,我不否认,但我刚才说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说的都是大实话。”夜叉王“嘿嘿”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反正都到这里了,你就算杀了他们,剩下的事情我也可以自己完成,知道吗?原本我的打算就是找到牧鬼箱之后……把你们全部杀了!”   “把你们全部杀了”这句话从夜叉王口中一说出来,那恶狠狠的嗓音就好像是一把铁锤一样重重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中,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夜叉王,知道以他的身手和能力,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人,就相当于抬脚踩死一群蚂蚁那样简单。   夜叉王伸手拨开胡顺唐,向图财大步走去,挺起胸口说:“来呀,开枪呀,往这里打,打准点,顺便验证一下你所说的杀死我的办法是不是真的。”   夜叉王一步步逼近图财,周围的众人都捏了一把汗,并不是真的担心图财打死夜叉王,而是担心图财右手中捏着的那个手雷!   终于,在夜叉王快走近图财的时候,图财手中的掌心雷开火了,因为手抖的关系第一发子弹击中了夜叉王的肩头,夜叉王身子一歪又挺了回去,活动了下肩膀,用手指沾了沾肩头伤口的鲜血,放入口中尝了尝,道:“这具身体的血是AB型的,味道不错,图财,你的血呢?是SB型吧?嘿嘿嘿嘿……”   “别过来!你这个怪物!你妈的!”图财又扣动扳机,第二发子弹射入了夜叉王的腹部,夜叉王身子一弓保持住了那个姿势,伸手捂住了伤口。   胡顺唐愣住了,看着夜叉王许久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来,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吐出了两个字:“好了。”   图财还在拼命扣动扳机,但只能装填两发子弹的贝雷塔掌心雷发出空仓的“咔嚓”声,图财满头大汗明显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慌乱之中,盯着还没有倒下的夜叉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李朝年说过,这样杀死你,可以杀死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图财不断地说着“为什么”,可盐爷和胡顺唐却很惊讶图财说出了白骨的本名“李朝年”三个字,不明白为什么图财会和李朝年扯上关系?胡顺唐在蜂巢地下那特制的囚笼中清楚地听李朝年说过,让胡顺唐去找图财是夜叉王的主意,难道说与事实相反?   夜叉王直起身子来,抬起手来比出了一个“V”字型,舔了舔嘴唇边上的鲜血道:“识数吗?这是几?是二,是用来形容你的特殊数字,嘿……只要不杀死你,对吧?”   夜叉王刚说完,图财意识到了他要准备做点什么,刚举起握紧手雷的右手,一道白光就从夜叉王手中射了出去,直刺向图财的手臂,那到白光从图财右手臂上划过之后,图财的手腕处立刻断裂开来。   图财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处被活活劈开,脱离手臂向后掉去,似乎还没有感觉到那一击带来的疼痛,与此同时,夜叉王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凑到了他的眼前,伸手抓住了他掉落的那只抓着手雷的手,奋力向远处一扔。   整个过程中,图财都张大嘴巴紧盯着凑近自己的夜叉王那张苍白的脸孔,还有脸上那双血红色的双眼,在远处手雷炸开爆出火光的同时,夜叉王伸出舌头慢慢地从图财的下巴一直舔到鼻梁,冷冷地说:“没有人可以威胁我!白痴!”   图财愣在那,依旧保持那个模样,全身僵硬,手臂处还在喷洒着鲜血,脸色瞬时间就变得苍白无比。此时,胡顺唐已经抱住了脱离危险的莎莉,莎莉紧紧缩在他的怀中,还没有缓过气来,盐爷、婉清和魏大勋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切好像都只是在瞬间发生的。   夜叉王慢慢转过身来,又比出了一个“V”字型对大家,面带微笑地说:“耶!赢了!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目瞪口呆地看着反复无常,出手残忍的夜叉王,就在他身边,图财还举着的那只断臂虽说断裂处已不再喷洒鲜血,但血液依然顺着手臂慢慢流淌着,图财身体的上半身全部被鲜血给染红,可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噢,忘了,不好意思。”夜叉王转身来,拿起图财的手臂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咒,随即又对魏大勋招手道,“麻烦请把医疗包拿来一下,我们要救助这只可怜的小动物。”   魏大勋愣了一下,经夜叉王的第二次提醒,这才手忙脚乱地拿着医疗包上前协助夜叉王包扎图财的伤口。   胡顺唐抱着莎莉坐在地上,莎莉像个孩子一样使劲往他的怀抱中钻去,双眼发直,看得出被吓得不轻。   “变态……疯子……”看得目瞪口呆的婉清反应过来后,就说了这么几个字。   盐爷咬咬牙,转身来到胡顺唐身边,去安慰受惊的莎莉。   “哎呀,是谁这么残忍把这只可爱的小动物伤害成这样的?真变态呀,看看这模样多可爱。”夜叉王伸手摸着图财的头发,又沾着图财胸口的鲜血在他的那张大脸两侧画了几道胡须的模样,“看看,多可爱的猫咪。”   说完,夜叉王冲魏大勋一笑,魏大勋一惊,都快要哭了,一个经历无数次残酷战役的游骑兵,在面对这个疯子的时候也无能为力,而且先前在包扎伤口的时候,看见那被齐齐切断的手臂,那平滑的伤口表面,这种力度,就算在那种近距离下,交给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都做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图财坐在那,双眼发直,魏大勋以为他睁眼昏死了过去,一探鼻息,呼吸很平和,似乎没有什么事一样,可夜叉王却转身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处,脸色一变,冷冷地说:“让他睡一会儿,失血过多,再撑着只有死,这家伙还有用。”   夜叉王说完起身,向远处走去,不知道干嘛,边走边说:“有液体就给他输上,我之前拿回来的背包中有两小袋,我看过,还有……”   夜叉王停下来,扭头对魏大勋说:“吗啡就不要用了,用了他会死得更快,一定要让他活着带我们找到牧鬼箱,否则我先杀了你。”   魏大勋吞了口唾沫,缓慢地点点头,夜叉王散发出的那种莫名的气场让他不由自主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办,没有丝毫的怠慢。   胡顺唐抱着莎莉坐在那,好像刚才经历了一场噩梦,莎莉的死里逃生,同时也告诫自己与夜叉王之间保持着太长远的距离,自己就算用一辈子估计也达不到夜叉王的那种身手,除非他和夜叉王一样都变成相同的怪物。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是怪物了,对吗?胡顺唐呆呆地看着魏大勋给图财吊盐水,然后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规规矩矩地提着盐水袋。   独自站在一侧的婉清一直在那深呼吸,不断地深呼吸,越深呼吸越觉得头晕,就在那摇晃着自己脑袋时,突然听到有沉闷的呼吸声从身后黑暗处传来,开始还以为是头晕导致的幻听,可那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近,她不自觉地转过身去,想看清楚无尽的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正文 第五十八章[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胡淼]   俯身去捡那把斩断图财手腕匕首的夜叉王身子一震,将匕首紧握在手中,回身去看着那沉重呼吸传来的方向。   举着盐水瓶的魏大勋下意识去摸枪,但想起唯一的那支格洛克18已经分解扔得遍地都是,要想找回零件拼凑起来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此时婉清转身闪身到了魏大勋的身边,拿回了那支掌心雷,装填好子弹严阵以待。   夜叉王慢慢走到胡顺唐身边,用脚碰了碰还紧紧抱住莎莉的胡顺唐道:“半桶水,有麻烦了。”   胡顺唐当然知道有麻烦了,一定是刚才那枚手雷爆炸惊动了那个东西,不过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胡顺唐将莎莉交给盐爷,起身看向先前发现那黑影的地方,问:“现在怎么办?”   夜叉王“切”了一声:“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救世主,什么都靠我,再说了,先前在上面,你对付那怪物不是很得心应手吗?我都是你救下来的。”   “你想说我们俩又一次扯平了?”胡顺唐盯着那黑暗处,仿佛都能看见那团黑影正在缓缓移来,“不过你要清楚,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你起的头,你有求于我。”   “半桶水,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一件事,我在这个地方呆得越久,我自身能力退化得就越快,加上先前那张怪脸上的上尸眼,我估计还能支撑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后这副身体就完了,如果没有活物替换,我也完了。”夜叉王说完,活动了下自己的右手臂。胡顺唐用手电照去,发现他右手臂手肘处凸出了一块来,应该是体内骨骼出现了问题。   夜叉王的这种方式类似于一个大马力的发动机装在一辆普通的女式摩托车上,无法彻底发挥发动机的动力不说,对女式摩托车也有极大的损伤。   “掉头回去?”胡顺唐说,说罢看了下旁边的盐爷和莎莉,让两人做好撤退准备。   “他们可以走,但你、图财和我必须留下!”夜叉王卷起自己的衣袖,查看着骨骼凸出的地方,皱起眉头,胡顺唐发现那个部位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冲破了皮肉露在了外面,换作其他人早就会失去活动能力,可夜叉王只是紧锁眉头,右手臂还能自由活动。胡顺唐现在担心,照这个情形下去,夜叉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人,而要选择的话,自己也许是最佳人选,但自己却对他有其它利用价值,那么剩下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魏大勋。   夜叉王似乎已经读出了胡顺唐的内心想法,淡淡地说:“放心,我暂时不会打那个小子的主意,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罢,夜叉王放下衣袖,抬脚向前走,胡顺唐迟疑了一下,低头对盐爷和莎莉说:“你们退到台阶旁边去等着,我和那家伙去去就回,如果听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掉头往回跑,什么都不要管,知道吗?”   盐爷点头:“顺唐,小心,这里很奇怪,你难道不觉得很熟悉吗?”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的确,他先前就有了这种感觉,但一直回忆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记忆的哪一部分。   “半桶水!不要磨蹭了!”夜叉王催促着胡顺唐,胡顺唐只得快跑几步追上夜叉王。   盐爷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和莎莉两人起身向台阶方向走去,顺道招呼了婉清和魏大勋抱着图财撤离,五人很快离开,来到台阶之上,除了不安之外,便是不断地祈祷。   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向前慢慢走着,终于又看到了那口石棺,石棺在黑影的覆盖下若隐若现,像是有一只手在那轻轻抚摸着,这一幕让本来就诡异的氛围变得更加怪异。   “你等着,我去看看。”夜叉王又一次卷起衣袖,左手食指沾了手肘处伤口的鲜血,从右手划了一道血痕,不知有何用处,随后大踏步向那口石棺走去。   胡顺唐看见夜叉王走向那口石棺,在距离石棺一米处停下来,绕过石棺,径直走向黑影,随后又停下来,接着站立不动,头颅昂起,身子却是怪异地抖动了下,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随后又平静下来,张口说话。   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胡顺唐虽说不知道夜叉王具体在说些什么,但可以看出他是在和什么东西交谈,良久,夜叉王低下了头,回头看了胡顺唐一眼,脸上惨然一笑,接着完全被没入了黑影之中。   “夜叉王!”胡顺唐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绕过石棺后,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前方却猛然间豁然开朗起来,他立即刹住脚步,抬眼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离奇场景,自己竟然站在广福镇的那间老宅子中,眼望着不知道是胡淼还是莎莉的人在厨房中做着面条,而在自己跟前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蹲在那查看着笔记本电脑。   这个场景,这两个人……胡顺唐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是自己与胡淼,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是在“白狐盖面”事件时,自己查询吴天禄留下的那本小册子时的情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顺唐站立那不动,并没有向自己的背影走去,相反是走到那副堂屋中间的活寿材前,伸手去摸,但手刚触碰到那副活寿材,一切就在猛然间烟消云散,好像这些都只是沙雕,被一阵狂风吹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顺唐愣在那,右手依然保持着正要抚摸的姿势,闭眼再睁眼,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没有半点声响发出,他猛然一回头,看见那口石棺依然摆放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没有若隐若现的感觉,可同时却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在吸引自己继续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胡顺唐数着自己的步伐,不断驱使着自己前进,同时潜意识中告诉自己不要去思考先前看到的一切,那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这个地方很怪异,不能被幻觉蒙蔽了双眼。   终于胡顺唐碰上了什么东西,伸手摸去,似乎是洞壁,洞壁表面很是光滑。   此时胡顺唐才想起来左手还握着手电,将手电举起来照向前方,却发现那不是什么洞壁,而是一扇石门,他慢慢退回去,抬起左手,用手电照耀着那扇石门。   石门十分巨大,有几米之高,左右再照去,手电的光芒却被黑暗所吞噬,根本无法看清楚石门到底有多宽。   “夜叉王!”胡顺唐又一次喊道,依然没有人回答。   “开门吧。”一个声音从胡顺唐身后响起,胡顺唐一惊,猛然回身,在看清楚身后那个人之后,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向后一退,后背贴近了那扇石门。   胡顺唐双眼看见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一模一样的装束,连脸上先前落下的伤痕都完全一样,左手也握着相同的手电,只是那手电并没有光芒射出。   “你是谁?”胡顺唐问。   “你是谁?”另外一个胡顺唐也问道,两人的声调一模一样,连上下两片嘴唇碰撞的频率都相同。   如果是幻觉,那么这种幻觉也太真实了。眼前的这个“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叫我开门?夜叉王又去了什么地方?难道……   胡顺唐回想起先前夜叉王也有吃惊的表现,难道说他也看到了自己,而那个惨然的一笑又代表着什么?赴死的微笑?不,不可能,夜叉王是个怪物,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胡顺唐顺势抓住了别在大腿之上的那枚棺材钉,随即见那个“自己”也拔出了大腿处的棺材钉,在胡顺唐作势要扑上去的时候,那个“自己”却退缩了,伸手紧紧一捏手中那枚棺材钉,棺材钉立即化为虚无。   “按照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一认真,就输了。”那个“自己”说,随即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以为以这样的模样出现,你会容易接受一些,人最相信的不是自己吗?连自己都不信任了,又如何能信任别人。”   “你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紧贴那扇石门,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我是什么东西?这应该是骂人的话。”那个“自己”说,随即伸手在脸上捏动着,就好像捏泥人一样,瞬间那个“自己”的整个头颅变成了胡淼的模样,但头颅下方的身体还是“胡顺唐”。   那个东西微微一笑:“现在呢?好多了吧。”   “你到底他妈的是什么!”胡顺唐丝毫不觉得那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愤怒,和胡顺唐脸上的表情一样愤怒,似乎是在无意识地模仿胡顺唐的面部表情。   发现这一点的胡顺唐松开紧锁的眉头,果然眼前那东西面部的愤怒表情也随即消失,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脸。   “一百年以来,你是第二个,不,第三个来到这里的人,如果你还算是人的话。”那东西淡淡地说,连说话的嗓音都变成了胡淼,只是有着胡淼的脑袋,胡顺唐的身体,让胡顺唐看着很怪异。   这东西肯定不是鬼或者其他死物幻化的形体,否则孟婆之手早就出现了。胡顺唐意识到自己手臂中的孟婆之手并未出现。   “你不是想找东西吗?打开你身后那扇门,就有答案。”那东西抬起手来指着胡顺唐身后的那扇石门,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你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又问,话音刚落,那东西就猛地靠近了自己的面部。在这种距离下,胡顺唐却感觉是一阵狂风向自己袭来,隐约间看到那东西的面部缺少了一部分,随即又立即恢复。   那东西看了胡顺唐许久,没有说话,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只是双手撑在那扇石门上用脸部那双姑且可以称之为双眼的东西看着他。   正文 第五十九章[阴间]   “你应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东西终于还是开口了,但嘴唇并未动过,似乎声音是从体内传出来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胡顺唐依然死死贴紧了石门。   “阴间。”那东西回答。   “阴间?”开什么玩笑,胡顺唐听到这两个字后脑子里突然嗡嗡作响。   “几十年前,那个老头儿来这的时候,也不相信。”那东西说。   几十年前的老头儿?樊大富吗?樊大富也来过这里,对,图财说过樊大富是到过这里之后,才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人生,同时也改变了自己子孙的人生轨迹,让图财从记事起就开始演戏,装成图家的子孙,过着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相信不要紧,你打开你背后那扇门,走进去就可以知道答案,你可以尝试一下,没有胆量吗?先前你那位朋友已经尝试过了,他已经进去了,或许现在已经在那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那东西又说。   人?夜叉王不是来找牧鬼箱的吗?为什么说是来找人的?这东西在说什么?胡顺唐微微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石门,镇定了一下道:“不,这里不是阴间。”   那东西面无表情地脸好像是水面一样出现了类似波纹的东西,随后道:“为什么不是?”   “你问我为什么,就表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阴间!如果真是,你不需要费口舌让我来相信,因为……”胡顺唐拔出棺材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那东西的胸口处。“我去过阴间!”   那东西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被插入的棺材钉,十分淡定,随后身子一抖,那棺材钉径直从体内滑落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音。   果然没有实体!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反正用普通方式是没有办法对付!不如试试五禽骨粉看有没有作用,胡顺唐反手去抓背包,那东西却顿时闪开,在距离胡顺唐一米外停下,随后消失了,就在胡顺唐愣住还在寻找那东西的时候,一团黑色雾状的东西突然从头顶落下来,在距离胡顺唐头顶十几厘米处停下。   胡顺唐抬眼看着那东西,这一次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那怪物的真身吗?不可能,这种东西压根儿就是不存在的——那是一个龙头!   不是什么恐龙!而是中国神话中那种有犄角,身披鳞甲的神龙!   如果这真的是一条龙,那么孟婆之手不会出现便在情理之中,神龙根本就不属于死物。不过,龙这种东西按道理说是不存在的,是从前上古时代,部落崇拜动物图腾,在吞并其他各个部落之后,将其他部落的图腾整合在一起,最终才有了龙的形象!况且,在中国古时每个时代的龙形象都不相同,足以证明那根本就是人们崇拜的一种虚无的东西。   胡顺唐定了定神,从石门处离开,转过身面对石门,盯着一团雾状紧贴在石门上的那条黑龙,沉声道:“够了,这种把戏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黑龙垂下头随后又微微抬起:“百年之后,原来人已经不再对龙产生畏惧。”   果然,那只是那东西幻化出来的形象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先前的那种恐惧感已经逐渐消失,他判断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自己无法伤害,那么换言之那东西也无法伤害到自己,顶多用幻象来恐吓。   “我不知道。”黑龙答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胡顺唐又问。   “我也不知道。”黑龙继续回答,因为那东西根本不是人,胡顺唐无法从其表情上来判断他是否撒谎。   “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胡顺唐问。   黑龙盘着身子,飘到胡顺唐身后,用雾状的身体缠绕住胡顺唐的身体,抬头看着那扇石门:“我只知道,我和你想要的答案都在石门之后,你可以去寻找答案,但记住,在推开石门,看见里面情景的刹那,不要想任何事情。”   “你不是也想寻找答案吗?为什么你不进去?”胡顺唐坚持认为这仅仅是那东西的奸计。   那东西抬起自己那个被幻化出来的龙头,看过那片黑暗,注视着已经回到阶梯处的盐爷等人,看了许久才道:“这种地方,活人无法进入,而我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还真当自己是孙猴子。”胡顺唐壮着胆子嘲讽道,即便是他知道那东西无法伤害自己,但依然担心这东西会恐吓到在阶梯那边的盐爷等人。   “孙猴子是什么东西?”龙头又垂下来盯着胡顺唐。   “你连……”胡顺唐说了两个字便将下面的话收了回去,的确,如果这东西是在汉朝时期才出现的,那么不知道孙悟空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我是未知,对其他的一切也是未知,对这扇门里面的东西也是未知,只记得我是被差遣来守住这道门,不让门内的东西跑出来。”   “你只是不让门内的东西出来,却没有义务不让门外的人进去?”胡顺唐留心到,那东西所说的是“记得”两个字,并不是说的“知道”,还有那个“差遣”,这样就能判断出这东西原本并不属于这里,也许是修建这座崖墓的人故意而为。   “义务?那是什么?”那东西很疑惑的问。   胡顺唐笑笑道:“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会在这里等我那位朋友出来,不过我想知道他还能回来吗?”   黑龙凑近胡顺唐:“我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都未想明白一件事,为何非常畏惧死亡的人,却千方百计想知道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又会去什么地方,甚至不惜以各种残酷的方式制造出那种地方。”   阴间!胡顺唐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这东西是在使诈吗?想激起我的好奇心,让我推开那扇门吗?   “不过你却说自己去过阴间,那么里面是真是假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一个去过阴间又能平安回来的人,想必不会对那个地方再产生兴趣。”黑龙调转方向,盘旋着从石门上离开,最终隐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喂!”胡顺唐见那东西消失之后,不自觉开始叫那东西,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许久,黑暗中都没有任何回应,那东西没有再出现,胡顺唐转身准备返回阶梯处,刚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慢慢转头去盯着那扇石门,迟疑了许久,又转身回去,来到石门前,伸手去触碰那扇门。   门后真的是那黑龙所说的阴间吗?这可能吗?胡顺唐又想起盐爷先前所说难道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那是什么意思?是说这里就是自己曾经通过汤婆那口冥井去过的阴间吗?如果是,也许能够再一次找到养父吴天禄,亦或者是自己的父辈、祖辈?   或许可以试一试?这个念头从胡顺唐脑子中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虽说内心中很矛盾,但触碰到石门的那只手已经在微微用力,那扇门好像很轻巧,轻轻一用力便已经开始移动,正在此时那东西又一次出现了,只是这次的形状却与上次不相同,只是一团黑雾,还喷出一部分来包裹住胡顺唐那只推门的手。   “你不能进去!”那东西怒吼道,好像十分焦急。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我进去吗?”胡顺唐反问道。   “你不能进去!”那东西声音抬高。   “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去过那个地方!”   “所以你担心我会识破真假?”   “你什么都不明白!也许,那个人让我在这里等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去过阴间又回来的人?”   那东西突然沉默,消失不见,许久后又突然从胡顺唐身后冒出来,淡淡地说:“好,你进去,不过你要记得我的话,在推开门看到里面情景的瞬间,什么都不要想,特别是关于你曾经的经历!”   那东西说完,身子向前一倾,那姿势似乎象是要推动胡顺唐去打开的那扇石门,虽然无形,却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没有推动胡顺唐的身体,却击破了他内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最终胡顺唐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推开了那扇石门……   开门的瞬间,从门缝中吹来一阵阴冷的风,胡顺唐迫不及待透过门中的缝隙向里面看过去,本还是一片黑暗的门内突然发出昏黄的光来,随即袭来的是一阵巨大的狂风,狂风中卷着沙尘拍打着胡顺唐的身体。   胡顺唐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庞,从打开的门缝中走进去,随后门又缓缓关上。   一直站在门缝外的东西,低声喃喃道:“还是想了,没有人可以躲过。”   门关上后,胡顺唐站在门内,偏着头避过狂风,眼角的余光看向前方,有些后悔没有将婉清等人扔下的防毒面罩给收到包内。前方一片昏黄,软绵绵的脚下感觉到是松软的沙漠,与那次他由汤婆协助,通过冥井下到阴间时候的情景完全相同。   胡顺唐艰难地迈着步子在一片沙漠中走着,步伐艰难,前方依然是一片昏黄,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有目的,再回头时依然能够看到那扇石门,此时才发现石门是那么的巨大,上面那并不清晰的纹路似乎在告诉胡顺唐千百年以来的沧桑与寂寞。   再回头来,胡顺唐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不,是两个人。   是吴叔吗?还有谁呢?   正文 第六十章[喜马拉雅的猴子]   胡顺唐加快了步伐,向那两个人影走去,在离那两个人影越来越近的地方,胡顺唐终于看清了保持蹲姿和站姿的那两个人的侧影,蹲着的是夜叉王,而站着的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儿。   那是谁?胡顺唐加快了速度向前,想看清楚夜叉王与谁站在一起,没想到走了好几步之后,一阵更猛烈的狂风吹来,胡顺唐被那阵狂风袭倒,翻滚了两圈之后,趴在沙地上,趴下去的瞬间,原以为口鼻处都会被沙尘覆盖住,却没有想到虽然眼中能看见那是黄沙,可实际上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胡顺唐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虽然狂风依然很大,但此时趴在沙尘中,面朝袭来的狂风却没有先前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场立体的3D电影。   “在推开门看到里面情景的瞬间,什么都不要想,特别是关于你曾经的经历!”   胡顺唐脑子里回想起那东西说过的话,同样的意思它曾经表达过两次。他逐渐明白了,也想起了那个关于“喜马拉雅山猴子”的寓言故事。传说中有一个人学会了点石成金的奇术,一群人想学习这种奇术,苦苦哀求之下那个人终于答应教他们点石成金的奇术,并且告诉了他们奇术的咒语,在教会他们咒语后却叮嘱道:“在你们施出奇术,念出咒语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   喜马拉雅山的猴子?为什么要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那群学会奇术的人很纳闷,可后来每当他们施出奇术时,却情不自禁去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当然也没有人真正实现过点石成金。   想明白这一点,眼前的一切都在突然间消失,猛然间陷入黑暗之中,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胡顺唐双眼有些不适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夜叉王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身边的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儿却开始慢慢消失,夜叉王盯着握住小女孩儿的那只手抓了个空,随即又起身向前扑去,试图要拥抱那个小女孩儿,可抱住的仅仅是一团青烟。   小女孩儿消失后,夜叉王呆呆地愣在那,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说完那句“为什么”很久后夜叉王才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的胡顺唐,愤怒的表情浮在了脸上,他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胡顺唐,一拳揍在他的脸上,胡顺唐挨了一拳,不明所以,下意识回踢了一脚,可奇怪的是夜叉王没有躲开,重重地挨了那一脚,后退了几步,作势又要冲上来,那模样和打架斗殴的流氓没有区别。   夜叉王再冲到胡顺唐跟前来的时候,胡顺唐却发现他眼眶中竟然流出了眼泪,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有一滴还挂在下巴处轻轻晃动,那双眼睛中透出的不是神经质,不是变态,而是一种温情,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夜叉王会哭?胡顺唐愣住了,抬起来的右手慢慢放了下去,同时要举起拳头的夜叉王也将手停在半空中,终于放下手去,垂着头跪在那,一动不动。   “你还是进来了。”夜叉王终于抬起头,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却没有擦去脸颊上的泪痕,眼睛又重新变成了那种骇人的血红色。   “那个孩子是谁?”胡顺唐问。   “关你屁事!”夜叉王骂了一句,起身来,看着周围。此时胡顺唐才反应过来并没有留心注意过周围到底是什么样。   胡顺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与夜叉王两人站在一块长形的岩石上,岩石从身后的洞壁处延伸出来,有近五十米之长,而宽有不到五米的岩石两侧就是深渊,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看着两侧的悬崖,胡顺唐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先前没有沿着那扇石门的正前方前进,自己已经掉下去活活摔死。   “喜马拉雅山的猴子……”胡顺唐觉得自己先前傻得有些可笑,竟然没明白那东西话中的意思。   “半桶水!”夜叉王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来,又瞪了胡顺唐一眼,大步向岩石的前方走去。   胡顺唐慢慢跟在夜叉王的身后,走到岩石前端的边缘处,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悬崖的下方,也不知道这巨大的洞穴中有什么光学原理,周围像是白日一样透亮,好像洞壁周围本身就能发出光亮来,而在洞穴下方则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市镇,已经荒废的市镇,市镇几乎都是石制,石制的房屋周围还有很多已经枯萎的植物残骸,不少的房屋旁边还摆着模样怪异的马车,还有耕种的农具。   夜叉王蹲在悬崖边上查看着周围有没有下去的路时,胡顺唐却发现在洞穴的顶端和四面好像画着什么图案,图案好像与怪脸蜘蛛所戴的怪脸后方的符相同,但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符却能明显看出有些细微的差别。   “五行食腐咒?”胡顺唐很奇怪,虽然没有研究过符咒,但在这地方画着那种符咒有什么意义?   “半桶水,这不是什么五行食腐咒,是五行摄心咒,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白痴……”夜叉王双眼盯着悬崖下方那个巨大的水池,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些自愿上当的白痴。”   胡顺唐蹲下来查看水池,侧脸的时候却发现夜叉王的神情又变成先前自己看到的那样,但当夜叉王察觉到胡顺唐看到自己后,又换回了先前那张脸,伸手一掌就将胡顺唐从悬崖上打落了下去……   胡顺唐没意识到夜叉王会突然抬手一掌打向自己,毫无防备双手抓空径直掉落了下去,眼睛最后看到的就是夜叉王那张满是鄙视的脸,随后便是落入水中后那一阵阵腾起的水泡,正当他要拼命从水中往上浮起的时候,看见夜叉王的身影也向下垂落,赶紧划动双手向旁边游去。   “噗……”夜叉王也跳入了那个水池之中,但很快浮出水面,向水池旁边游去,胡顺唐紧接着也浮出水面,张口就骂道:“你有病啊!”   夜叉王抓着水池的边缘,稍微用力爬出了水池,坐在水池的边缘上,道:“我本来就有病,你不是说我是神经病变态吗?”   “你本来就是个变态!”胡顺唐游到水池边缘。   “谢谢夸奖。”夜叉王竖起两根手指头呈V型往肩头一摆,翻身从水池边缘站起来,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荒废的市镇,“半桶水,我们分头行动吧,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牧鬼箱,然后回到水池边来集合。”   说完,夜叉王拔腿就向市镇中心冲去,完全不管胡顺唐在后面的呼喊声。   没多久,夜叉王便消失在了那个荒废的市镇中,胡顺唐骂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却不知道浑身带着水,增加了不少重量的夜叉王速度怎么还会那样快,估计是担心现在的身躯没有办法再承受伤害,想尽快找到牧鬼箱,结束这一切,否则他只能死在这里。   图财说过,杀死夜叉王的办法很简单,用最普通的办法就行了,关键就在于他断气前不要让他触碰到活人。在蜂巢那间特殊的囚笼中,李朝年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割断脖子的手势,其意思还是相同。   走到市镇中心的时候,胡顺唐看到旁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似乎有字,他蹲下来用手拂去石碑上的灰尘,看到灰尘下掩盖着一行字,但那好像是什么古文,自己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书上?电视上?网上?他不记得,也不认识那一行字写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出那行字上面透出一种阴森。   这地方能够摸到,应该就不是幻象。不过进入石门后看到的那些东西,明显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对阴间的记忆,而导致的一系列的幻觉,那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申明过,进门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但这适得其反,在那种关键的时候,你越是让一个人不去想一件事,那个人脑子里面相反就会塞满那件事,这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情,和那个“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寓言故事中所讲的寓意相同,还好自己及时反应了过来,否则自己和夜叉王说不定都已经摔下来死了。   不,夜叉王也许不会,他那模样好像是自愿的。他先前不是说“这不是什么五行食腐咒,是五行摄心咒,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白痴,还有一些自愿上当的白痴。”大概他自己就是那种自愿上当的白痴,不过他为什么要自愿上当?他在推开那扇石门前,为什么要对自己惨然一笑,在进门的刹那又在想什么?还有那个红衣小女孩儿,自己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听刘振明说他和胡淼曾经见过不止一次,那是谁?夜叉王曾经杀掉过的儿童吗?可他为什么要哭?   胡顺唐又开始头疼起来,伸手去揉着额头,还有图财,夜叉王说图财还有用,可也没有把图财给带进来,他到底有什么用,是因为他与李朝年之间有联系吗?不管了,现在的目的是尽快找到牧鬼箱,既来之则安之,安心集中精力找到牧鬼箱,赶紧回去,说不准外面的人会遇到什么危险,盐爷和莎莉还好,毕竟有这方面的经历和经验,而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却是完全的累赘。   胡顺唐起身,离开那座石碑,慢慢向市镇内走去,刚离开,从那座石碑旁边的房屋中就探出一只手来,搭在门框边上……   正文 第六十一章[地底怪镇]   走入市镇中的胡顺唐发现,周遭到处都有人生活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绝对是不能伪造或者刻意制造出来的。石屋上面有孩童用石灰石做下的图画,屋内的生活用品等等,可无一例外的是,除了衣服等物品,大部分用品全都是石制,如果不是石制生活用品制作得那么精细,房屋修建得带有殷商和汉朝风格,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原始石器时代留下的遗迹。   胡顺唐站在石屋中,看见石桌上的石锅内还放着一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肉,虽然经过了千百年的岁月,那块肉还保持了原有的形状,可看不出来是属于猪或者牛羊身体的哪一部分,但从上面的缺口处却能看得出被人割下了一块,而在石锅旁边还放着三个石碗,其中一个碗里面放着半块肉。   胡顺唐留心数了一下石碗,有四个,看来是四口之家,虽然有石碗但却只有两双筷子,其他两双不见了,走了两步,踩到一个东西,才发现那是一支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同时还发现了另外半块肉。   胡顺唐拿起筷子捅了捅那块肉,那块肉一捅就碎,完全变成了粉状。起身后,胡顺唐又在石屋内查看了一番,东西摆得都很整齐,没有其他的怪异,但人去哪儿了?就算死了,也得有骸骨留下吧,离开石屋后,胡顺唐径直去了对面那间石屋,里面的情景和这边差不多,桌子上摆好了碗筷,还有一口石锅放在厨房的灶上,里面不知道煮的是什么东西。   从两间石屋内的陈设可以看出,是在吃饭的时间,有些人家正在吃饭,有些人家正准备吃饭,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全家人离开石屋,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些人十分慌乱的离开,却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胡顺唐从石屋中走出来,四下看了看,又转而跳上石屋的顶端,高举双手探了探,果然在石屋上端空气流动速度很大。眼望着那阵阵风吹来的地方,胡顺唐跳下石屋,向那个方向跑去,心想夜叉王估计也留心到了这一点,如果说牧鬼箱真的在这个地方,那么肯定不可能放在某间石屋之中,或许在某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向前奔跑了一阵后,胡顺唐刹住了脚步,猛地回头,在自己跑过的地方扬起一路的灰尘,但灰尘之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但在他回头的刹那间却停住了。   胡顺唐寻思了一下,拿出棺材钉握在手上,等身后的那阵烟尘慢慢散开,市镇的小路上却没有见到有任何东西。   再转头看着前方,胡顺唐隐约可以看见在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枯树,从枯树的外观来看,如果枝叶茂盛的时候应该是一棵类似黄果树的树木,但枯树之上仿佛还挂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果实。   胡顺唐顾不得身后还有些什么东西,拔腿继续向前方跑去,跑了一阵路过某户人家门口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又一次猛地刹住脚步,回头看着那户人家的门口。门口处立着一个架子,架子呈“门”型,上面还挂着什么东西,凑近一看竟是一个人上半身的骸骨,骸骨中下方连接盆骨的地方被其生生砍断,但也许是刀具不是很利,所以砍断处的痕迹明显被多次刺砍,在旁边还挂着两根白骨手臂和一颗骷髅头。   行刑台?胡顺唐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像,那仅仅是普通人家的门口,怎么会有行刑台,再看那架子下方摆放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秤!秤旁边还放着几个规格大小不一的秤砣!   靠!这是家卖肉的商铺!?卖的是人肉!   虽然秤的模样和胡顺唐从前所看到的不一样,而且这种秤如今也鲜有地方使用,部分二三级城市的小市场买卖蔬菜和一些东西还在使用,有些农村甚至称猪也使用大型的老式秤,但那的确是秤无疑,而相传秤就是春秋时期楚国人范蠡发明,如果这崖墓是汉朝所建,也不算稀奇,只是为什么居住在这个奇怪地方的人会食人肉?竟然还当街买卖!就像普通人买卖猪狗牛羊肉一样。   胡顺唐盯着那家买卖人肉的商铺,总算是明白先前那个石锅中到底是什么肉。   怪异的崖墓,鬼水,腐液蜈蚣,带着五行食腐咒面具和上尸眼的怪脸蜘蛛,那副人身鬼头的骸骨,还有那个无形的黑影,假阴间大门,这个全是石制的市镇,市镇内的人竟然吃的全是人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真相应该就隐藏在这个镇里面吧。   胡顺唐抬头看着远处那颗巨大的枯树,向前方跑去,不管现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目标是牧鬼箱,找到牧鬼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原以为顶多几分钟就可以跑到那颗枯树下的胡顺唐,在跑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抬头看着那颗枯树,好像近在咫尺就是没有办法到达,而且越跑越累,好像是在爬坡一样,盯着地面的胡顺唐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将棺材钉拿出来立在地面上,谁知道平稳的底端根本立不住,放好就径直向自己背后的方向倒去。   明白了,这地方根本就是一个坡,只是有视觉差异,这样奔跑下去,一口气是无法跑上的,到了上面也得累死,难怪站着都觉得累,还有一种向后倒的感觉。   胡顺唐撑着膝盖在那气喘吁吁,正欲直起身子来向前继续走,便看到远处有黑压压的什么东西飞了出来,那些东西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胡顺唐意识到不好,转身要跑,跑进一间屋子时被一只手给抓住,一把拖进了旁边的一幢石屋中,定睛一看,是夜叉王。   夜叉王的脸色越来越白,而且嘴唇乌青,手肘处的伤势看起来比先前还要严重,而且腿部还在不停地发抖,抓了胡顺唐进石屋后,开始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并说道:“赶紧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   胡顺唐立即在周围找起来,终于找到一口箱子,伸手一碰,那口箱子立刻碎开了一个角,无奈只得寻找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过来!躲到这里来!”夜叉王指着旁边一口立起来的石箱,石箱的门已经损坏了。夜叉王抓着那沉重的石盖,见胡顺唐还在发愣,骂道,“半桶水!给老子进去!不知道这东西很重吗?”   胡顺唐跳进石箱内,正要招呼夜叉王进来,谁知道夜叉王直接将石箱的盖子给放了上去,在放上去的瞬间,透过石箱与盖子缝隙的胡顺唐看见那团黑压压的东西从门口钻了进来,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向了自己这个方向……   “嗡嗡嗡嗡嗡……”的声音不断钻入石箱内,那声音还带着巨大的震动,震得胡顺唐头脑发晕,他依然拼命保持着清醒,但不由自主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同时又听到夜叉王在外面发出奇怪的喊声,像是惨叫,心想这次夜叉王多半是完了。   许久,“嗡嗡”声终于停止,胡顺唐用力顶了下石箱盖子,纹丝不动,只得用力向上一撑,终于打开那口盖子,但同时也将趴在盖子上面的夜叉王给顶落在地,夜叉王翻滚在地上,手肘处的伤口好像扩大了,血糊糊的一片,人也有些不清醒,紧紧闭着嘴。   胡顺唐赶紧站出来要扶起夜叉王,夜叉王却一把将他推开,狠狠地蹬了他一眼,随后在周围找着什么东西,终于找到一口罐子,又拿了一个石碗紧握在右手上,随即用嘴巴对准了那罐子口,将嘴里什么东西吐了进去,吐了好几口后,快速将那石碗盖在罐子上面,又用东西给压好。   但在夜叉王将嘴巴移开罐子口的同时,一个黑漆漆的类似虫子一样的东西飞了出来,速度虽然很快,但夜叉王也用了极快地速度盖好了罐子口,又反手一把抓住了那虫子,用力一扭,冲地上呸了一口道:“半桶水!给我记住!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得凡事都多个心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夜叉王说完摊开手,胡顺唐看到在其掌心内有一只被捏死的苍蝇!   苍蝇?苍蝇!夜叉王刚才满口含的都是苍蝇吗?胡顺唐有些反胃,他一直比较厌恶昆虫,特别是苍蝇蚊子类的东西,就算看着腐烂的尸体都比看着这些东西要好,更何况眼前这家伙刚才满口都是恶心的苍蝇!   “怎么会这么多苍蝇?”胡顺唐捂住嘴巴的手又放开,但依然无法掩饰他对那苍蝇的厌恶。   “苍蝇?要是普通的苍蝇,我还用吐进罐子里?我早一口吞下去了!”夜叉王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苍蝇”,凑近胡顺唐,一把抓着他,“看清楚!半桶水!我教你,这东西叫独角蝇!亿万年就灭绝的东西!从科学角度来说,是食花蜜的,但是喜欢往温暖潮湿的地方钻,钻进去产卵,随后幼虫再从那个地方慢慢成长。”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难怪先前夜叉王会那么着急将他塞进石箱里面,因为这种独角蝇很明显会钻进人的口腔、鼻孔等地方,随后是到内脏,就算不恶心死,体内突然钻进去那么多虫子,也是必死无疑,更不要说产卵了。   “谢谢,但是你……”胡顺唐看着夜叉王的嘴巴和鼻孔处。   夜叉王将那独角蝇往地上一扔,用力一脚踩去,看向外面:“别忘了,我是怪物。”   “这种东西不是亿万年前就灭绝了吗?”胡顺唐看着被踩烂的独角蝇尸体问。   “亿万年前灭绝,那仅仅是因为前几年有人在一块琥珀里发现了这种史前苍蝇,所以才有了那个定义,我也是仔细看了那东西的外貌才下了这种判断,不过在殷商时期,曾经将苍蝇视为人进入阴间的第一步,那仅仅是源于人在腐烂时会遭致苍蝇的原因,不知真假,但是在迦南地区犹太教的神话中有一个神叫做baal,认为其就是苍蝇的化身,奇怪的是那个神主管的是生育和丰收。古希腊神话之中,苍蝇原本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因为爱上了月神纠缠不清,又太唠叨,所以被月神变成了苍蝇的模样,总之这种东西无论在东西方都有着离奇的作用,就连《本草纲目》中也记载蝇蛆的药用价值,文曰——蛆,蝇之子也。粪中蛆:治小儿疮,热病谵妄,毒疮作吐。泥中蛆:治目赤,洗净,晒研贴之。马肉蛆:治疗针中。蛤蟆肉蛆:治疗小儿诸疳。”夜叉王解释了一番,又嘲笑道,“半桶水,文盲不可怕,怕的是无知,你干的这一行,对什么都得有了解,一来是保命,二来是免得被我这样的怪物嘲笑!”   胡顺唐已经对“半桶水”这三个字慢慢适应了,这一路听夜叉王骂自己做半桶水,虽然也清楚自己在进步,可相对于盐爷和夜叉王这个怪物来说,对各种知识的了解还处于贫乏的程度,被夜叉王辱骂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只得点点头,但同时又很好奇夜叉王在最早最早之前是做什么的,又经历过什么,好像对什么都了解。   夜叉王见胡顺唐点头,有些诧异,但也不便说什么,出了石屋探头向左右看了看说:“走吧,危险暂时过去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大概是触动了什么东西,我估计那仅仅是第一波危险,下面还会面对什么,是个未知数。”   “看来你对这里很了解。”胡顺唐跟着夜叉王离开了那间石屋。   两人有些艰难地在那个看似平坦的坡道上向上爬行,没有走几步都累得气喘吁吁,夜叉王一开始也没有回答胡顺唐的问题,观察了下四周后才说:“仅仅只是理论层面上的了解,搜集了些支离片语的资料,更多的是来自于李朝年那个家伙,詹天涯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吗?李朝年被称为百科全书活化石,传说那家伙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只是想要他张嘴就必须做出某种交易,不公平的交易。”   胡顺唐想起自己与李朝年之间的交易,随后问:“那你呢?你和李朝年又有什么交易可言?他告诉你如何找到牧鬼箱,你帮助他做什么?”   夜叉王停下脚步“哼”了一声:“他告诉我如何找到牧鬼箱?你真是半桶水,到现在还不明白……”   夜叉王这样一说,胡顺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系列往事的片段,仿佛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要找牧鬼箱的不是你!而是李朝年?”   “终于反应过来了。”夜叉王摇了摇头,继续向上面走去,手肘处的伤口被彻底拉开,手骨一大部分凸了出来,沿途滴着鲜血。   正文 第六十二章[怪物的师父]   要找牧鬼箱的并不是夜叉王,而是李朝年!   这个事实突然摆在胡顺唐跟前,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仅仅是因为连夜叉王这样什么都不怕的怪物,竟然还会受制于人。他原以为,夜叉王早已什么都不在乎,竟然还与白骨李朝年达成某种私下的协定,那么说夜叉王被关进蜂巢的目的也仅仅是因为要去找到白骨?   “你三番五次的自首,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李朝年?”胡顺唐开口问,跟在夜叉王后面慢慢走着,离那颗巨大的枯树也越来越近。   “半桶水,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不算晚,看来你比那些古科学部的家伙聪明多了。”夜叉王淡淡地说,但脸色愈来愈苍白,伤势的原因让他变得十分虚弱。   “对……”胡顺唐忽然停下脚步,“你的过去就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你从前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你的案子都无从查起,但你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冲着古科学部去的,因为你知道那种诡异的案件立刻就会被这个神秘的部门所察觉,从而开始追踪你,可是你为什么在当年第一次被捕的时候却选择了越狱?”   “想知道答案吗?”夜叉王扭头过来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点头,他当然想知道答案。   “好,就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夜叉王靠在旁边的一幢石屋上,稍作休息,随后抬眼看着胡顺唐道,“因为李朝年从某种名义上来讲,是我的师父。”   李朝年是夜叉王的师父!?这个答案让胡顺唐非常震惊,就算是詹天涯得知这件事也会异常惊讶,这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胡顺唐迟疑了一会儿问:“李朝年是你的师父?”   “对,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师父,他救了我,也害了我,如果没有他,我已经横尸街头,也因为他,我才变成今天这副德行,我只是他所养的一只小白鼠,失败的试验品!”夜叉王带着狞笑咬牙说。   白骨比夜叉王还恐怖上万倍,胡顺唐早已亲身感受过,就算隔着那个看似安全的特殊囚笼,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都让他犹如窒息一样喘不过气来。如果是在一个开放的空间内,也许自己这条命早就没了。那东西擅长的并不仅仅是符咒,更多的是窥视人心,找出你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完全摧毁,亦或者加以利用。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胡顺唐又问,这个问题很关键。   夜叉王避而不答,只是回答:“我说是因为缘分,你信吗?或者说你觉得这种说辞是不是很恶心!?”   夜叉王说完后,闭上双眼,习惯性舔了下嘴唇,嘿嘿笑着。   “也就是说李朝年将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让你为他卖命?像奴隶一样?”   “奴隶?就算是奴隶,主人也会给口吃的,吊着奴隶的命,可我对李朝年来说,连奴隶都不如,创造出来后便撒手不管,让我自生自灭,不过我寻找这些东西也不仅仅全是为了他,某一方面也为了我自己。”夜叉王身子离开石屋,勉强走了几步,受伤的手臂垂落了下来,十分无力,只得脱下多功能武装带,用匕首割开里衣,简单包扎着。   这些东西?这么说李朝年要寻找的东西不仅仅是牧鬼箱,还有其他的?对!镇魂棺!胡顺唐突然想起来,夜叉王寻找镇魂棺,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而且自己也不躺进棺材中验明真假,却举手投降,向詹天涯等人自首。明白了,夜叉王这家伙做了两手准备。   夜叉王一边包扎一边看着胡顺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部,笑笑道:“又想明白了什么?说说看。”   “詹天涯说过,李朝年和你一样,都是难对付的怪物,你们有相似之处,对他们来说,最明显不过的相似之处那便是你们都是因为自首才被关进蜂巢内。所以我想,也许在你得知镇魂棺这件东西的时候,李朝年就已经向古科学部自首,被关进了蜂巢,而你不知道镇魂棺是真是假,于是本来没有被古科学部盯上的你,开始犯下一系列诡异的案件,让古科学部盯上你,目的有两个,其一为寻找镇魂棺埋下伏笔,其二在第一个前提下,如果你发现镇魂棺没有办法达到你预期的效果,那么同时你就可以向古科学部自首,然后顺利的被关进蜂巢内,就是为了想办法接近李朝年。”胡顺唐一口气说完,看着夜叉王,期待他的点头亦或者摇头。   “聪明,以后我可以在半桶水这个称呼上加上聪明两个字,但还是半桶水。”夜叉王哈哈大笑,“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是废物中的佼佼者,那还是废物!”   胡顺唐强忍着,问:“以你现在身体的状况,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对付你。”   “是吗?我相信,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你的性格不会落井下石。”夜叉王似乎一点都不为胡顺唐的威胁所动,“你刚才的推断对了大部分,但不是全对,关于镇魂棺这件东西,的确是李朝年早年告诉过我,但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原因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   夜叉王说到这,脸色沉了下去,这也让胡顺唐感觉到很意外,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很羡慕夜叉王具备的那种诡异的能力,几乎可以达到了不生不死的境界,可夜叉王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甚至觉得很后悔。   “我被关进去又越狱,仅仅是因为我发现古科学部的那群家伙只是想知道我杀人的手法,而没有要将我送进蜂巢的意思,于是我只得逃跑,让他们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同时去寻找镇魂棺。知道吗?古科学部那些家伙的嗜好就是收集散落在中国各地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有了镇魂棺作为目标,他们自然而然会将我视为真正的头号通缉犯,再次自首或者被捕,就会百分之百被送进蜂巢,这样一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夜叉王包扎完毕,开始慢慢向上走。   胡顺唐跟上夜叉王,两人艰难地向上并行。胡顺唐也算明白了夜叉王为何要寻找镇魂棺和牧鬼箱,但同时又想到最关键的问题,李朝年为什么要救夜叉王,把他变成现在这种怪物,而夜叉王为什么要接受?又为什么要后悔?明知道自己后悔,可还会受制于李朝年?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听完了夜叉王的话,他清楚,这家伙不会那么轻易就将真相全盘托出,大概是因为自己救过他,还有盐爷等人此时不在这里的原因,才能告诉自己这么多事情。   “噢,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不,应该说是谣言,官方一般都这么说。”夜叉王脸上带着笑,“知道对越自卫还击战吗?不算老山战役,整个战役时间只有二十几天,中国军队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离越南首都河内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而那场战役中,向中国提供军事情报最多的就是美国人,而与美国情报部门负责接洽的就是古科学部。”   “不可能,对越自卫还击战是在1979年,我记得詹天涯提到过,蜂巢建立是在80年代。”胡顺唐提出了疑问。   “谁说蜂巢建立才有了古科学部?”夜叉王扔下这句话,又道,“半桶水就是半桶水。”   胡顺唐没有理会夜叉王的讽刺,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要与政府的人走得太近,在这些行当里,其他人不会因为你有几个给政府干事的朋友就会畏惧你三分,古科学部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夜叉王向上走了几步,停下来,抬头看着那颗顶端靠近洞穴顶部的枯树道,“快到了,把注意力不要集中在我的身上,我现在这种状况,再出什么事,自身难保,你只能想办法自救了……半桶水!”   胡顺唐抬眼去看那颗枯树,终于看清楚在那颗枯树巨大的树枝之上,挂着的并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一具具阴森的白骨,都是倒吊着用铁链绑住了脚踝,而在树干上则好像爬满了什么东西,虽然那些东西一动不动,但胡顺唐依然看得很真切,都是先前在墓室中遭遇过的那些腐液蜈蚣!   看清楚那些东西后,胡顺唐立即拔出棺材钉,夜叉王却伸手制止他:“不用那么紧张,那些都是死掉的蜈蚣,你没看清楚都只是蜈蚣骨吗?”   过于紧张的胡顺唐经夜叉王一提醒,才意识到那些只是腐液蜈蚣的骨头,慢慢垂下握着棺材钉的手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所有的这一切都实在是太诡异了,先前黑压压的独角蝇,现在又是枯树上的骸骨,加上爬满了树干的蜈蚣骨,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是谁创造的这个地底怪镇,又有什么目的?   夜叉王摇摇头,回身去看着后面下方那个荒废的市镇,淡淡地回答:“废墟,所有城市的最终命运。”   正文 第六十三章[伪阴间]   两人终于靠近了那棵枯树,枯树下有块石碑,石碑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骷髅头,骷髅头的鼻子部位也和先前夜叉王找到的那个双面鬼头一样有一支类似犀牛角的东西。   胡顺唐蹲下来,用手轻轻拂去石碑上那一层白色的灰尘,用手摸着那白色灰尘,两根指头搓了搓,又闻了下说:“好像是骨灰。”   夜叉王也蹲下来,用手将石碑上的白色骨灰完全拂去,露出里面的那几个形状怪异的字,才看了一眼就笑了:“真有意思。”   “上面写的是什么?”胡顺唐问,他看不明白上面字的意思,上面的字体看起来和市镇外那块石碑上完全一样。   “不好解释,简而言之就是三个字——地昆仑。”夜叉王盯着石碑说。   “地昆仑?那市镇外那块石碑上写的又是什么?”胡顺唐又问。   “往生道。”夜叉王起身说,“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能清楚地看见他们跳下来的那块凸出来的岩石,还有岩石下方的那个水池。   夜叉王指着那个方向说:“孟婆桥,冥河,往生道,地昆仑,还有这颗锁魂树,那东西说得没错,这里是阴间。”   除了地昆仑,孟婆桥、冥河、往生道、锁魂树这些词汇胡顺唐再熟悉不过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几乎超过了他老家的那座宅子。   “不可能!”胡顺唐立即说,“绝对不可能,我去过阴间,不是这个样子,况且普通人不能以实体的模样前去阴间。”   “我还没有说完呢,这里是阴间,不过是人造的,或者是某些闲得没事做的家伙,依照记载中阴间的模样造出了这种地方,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一般人很容易就会上当,不过我们不会。”夜叉王转身就要向树干下方走去,却被胡顺唐叫住。   “是我不会,不是你不会,好像你很愿意相信这个人造阴间是真的。”胡顺唐盯着夜叉王的背影说,“我想知道,在那扇石门外,你想要抱住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你曾经残杀过的孩子吗?怎么?良心发现?”   夜叉王背对着胡顺唐抬起头来,并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   胡顺唐向前走了两步,又道:“我不会相信你这种嗜血的变态会良心发现,你是不是又想利用那些孩子的魂魄做点什么?继续杀人?继续玩你的变态游戏?”   胡顺唐话音刚落,夜叉王猛地转身过来,一个回旋踢踹向胡顺唐的腹部,胡顺唐早料到夜叉王会攻击,闪身躲过的同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相反继续向后一跃躲闪开来,果然夜叉王那一击回旋踢仅仅只是前奏而已,接连而来的几脚如闪电般踢了过来。   胡顺唐一边躲闪一边说:“说中你心里最肮脏的地方了?恼羞成怒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夜叉王攻击的速度远没有从前那么快速,胡顺唐几乎已经抓住了他身体的空当,但没有下杀手,他还想从夜叉王身上搞清楚一些至今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所以夜叉王不能死,只能想尽办法将他的话给套出来。   “夜叉王,你是不是恋童?喜欢幼女?”胡顺唐继续激怒夜叉王。   夜叉王准备又一次发动攻击前,却猛然停住,放松全身,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胡先生,如果你想杀了我,现在是一个机会,就如你所说的一样,你有百分之一百的机会可以干掉我,来吧,我绝不还手。”   说完,夜叉王展开双臂,闭上双眼,连包扎好拉着的绷带都已经断裂开来。   胡顺唐愣住了,他当然不会下手,虽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杀了夜叉王,一切的线索都断了许久,夜叉王终于睁开双眼,眼球向上诡异的一翻,盯着胡顺唐道:“半桶水,你的激将法对我没有任何作用,别忘了,我是个怪物!”   说完,夜叉王舔了舔嘴唇,又露出那诡异的笑容,转身向树干走去,盯着树干看了一会儿,摸着树干下方那道缝隙,猛地将手插了进去,随后拖出一根巨大的铁链来,转身将铁链扔给胡顺唐,自己拉住铁链的一部分说:“拉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胡顺唐抓着那根铁链,注意力依然在夜叉王的身上,这家伙竟然可以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追究自己故意说出的那些话。这样一来,胡顺唐对夜叉王的往事更加好奇了。   两人抓住铁链往外使劲拖着,刚拖动的时候,树干下方的那条缝隙就开始慢慢变大,从一条缝隙变成了一人高,一人宽的洞口。   “把铁链拖到石碑处绑好!”夜叉王使劲拽着铁链,不让铁链往回落。   胡顺唐转身将铁链搭在右肩上,艰难地向石碑处一步步挪动,虽说夜叉王在拼命拽住铁链,可铁链另外一头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力往回拖动一样。   “绑好!我快拉不住了!”夜叉王的身体已经往后倾斜成了四十五度,受伤的右臂处骨头都快断了,再持续下去右手就彻底废了。   胡顺唐吃力地将铁链绑在石碑之上,随后喊道:“好了!松手!”   “松你个头!进去!”夜叉王并未松手,胡顺唐看着那个一人高的洞穴,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头钻了进去,随后夜叉王松开手也猛地向里面一钻,撞到胡顺唐的后背,胡顺唐还未站稳就被夜叉王给撞倒,这一摔落下去不要紧,径直向下自由落体,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断了。   许久,胡顺唐缓过劲儿来,摸到旁边的夜叉王,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慢慢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根铁链?”   夜叉王起身来,摸出最后一根荧光棒折开,扔在地上道:“我他妈不会用眼睛看啊?这么愚蠢的问题也亏你问得出来,什么时候你学会闭上你的嘴,用脑子思考问题,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脱离废物的圈子。”   “这是哪儿?”胡顺唐撑起身子来,四下看着。   “枯树下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废话!找找吧,牧鬼箱肯定会在这下面。”夜叉王也起身来,起身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出了问题,凑近那根荧光棒,看到先前进入石门前,自己画出的那道血痕已经彻底消失。   “妈的!”夜叉王骂道,“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胡顺唐又开始问为什么,这让夜叉王很恼火。   夜叉王盯着胡顺唐道:“你为什么总是问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   胡顺唐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我不懂就要问!这是老师教的,这个理由够不够?”   夜叉王懒得和胡顺唐再争论下去:“先前右手勉强还能使用,可已经过了时间,再撑下去就烂了,如果及时救治,或许还能保住,否则这副身体就只能抛弃。”   “求你件事。”胡顺唐此时忽然话头一转,语气稍有缓和。   夜叉王用左手拿着荧光棒,四下寻找着:“有屁快放!”   “如果你要抛弃这副身体,麻烦你还给婉清和魏大勋。”胡顺唐道,语气中带着恳求。   夜叉王转过头来看着胡顺唐,有些诧异:“半桶水还真是有情有义,你可别忘了,他们两个,一个是妄想复辟的满清鞑子,另外一个是满清鞑子的走狗!你很想当奴才吗?等他们成功了,封你个什么大内侍卫统领亦或者内阁异文化大学士?”   胡顺唐凑近夜叉王,恨恨道:“我说的只是这副身体,并不是牧鬼箱!”   夜叉王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在四下找着:“办正事吧!多情种子!你女朋友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忙着给新欢献殷勤了!”   胡顺唐彻底怒了,本来胡淼被夜叉王害死的事情,他一直压在心头,若不是还抱着一丝胡淼可以“复活”的希望,恐怕早就把夜叉王给杀死了,但现在这样一说,他再也无法压制住体内的怒火,拔出棺材钉就狠狠向夜叉王刺去。   那一刺被夜叉王躲过,随后抬起一脚踹向胡顺唐,树干下方的洞穴本就狭窄,两人此时的打斗都几乎向对方下了杀手,每一招都招呼对方最致命的地方,完全没有留任何情面。   两人厮斗了一番,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拳一脚后两人都中了招,紧贴背面的树干内,喘着气。   夜叉王抬眼,故意将荧光棒放在自己的脸部下方,学着婉清的语气说:“哎呀,专家,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刚学完,夜叉王又一变脸,学胡淼的语气说:“顺唐!顺唐!救救我!”   “干你大爷!”胡顺唐将棺材钉一个倒转,又狠狠刺了过去。   夜叉王偏头躲开,又开始学莎莉的语气:“顺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为什么?”   胡顺唐收回棺材钉,看准了拿着荧光棒的夜叉王,先是虚晃了一招,随后故意露出空当来,夜叉王看准了他露出的那个空当,抬脚就踢了过去,胡顺唐腹部一收,贴住夜叉王踢出来的腿部,双手一抓,反将夜叉王制住,同时棺材钉也抵住了夜叉王咽喉的部位。   “半桶水,长能耐啦?学了太极拳?谁教的。”夜叉王说,说话的时候抓住胡顺唐右手的左手又微微有用,张开嘴露出了自己的牙齿,故意“啊”了一下。   胡顺唐知道就算自己那一下刺进去,自己的右手又没有办法脱离开,在这种距离下,夜叉王随时都可以转移到自己的体内,像占据黎明身体一样占据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机会逃掉。   “啦啦啦啦啦啦……”夜叉王明白胡顺唐意识到了这一点,洋洋得意起来,那模样看上去无比厌恶,“可惜这里太狭窄,你根本施展不开,就让你内心里爽一爽,满意了吗?”   刚说完,夜叉王脸色就变了,厉声道:“胡顺唐!闪开!快点!”   胡顺唐当然不肯松手,夜叉王立即松开胡顺唐的右手臂道:“我身后有东西!快闪开!”   夜叉王这样一解释,胡顺唐才松开夜叉王,夜叉王闪身离开,用手中的荧光棒照着身后的树干,发现树干内挖出了一个类似神龛的位置,在其中还盘腿坐着一具黑漆漆的干尸,干尸手中抱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正文 第六十四章[冥王]   荧光棒的绿光照在那具干尸上,再反衬出来让整个树洞中都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蜡尸!?”看着那具干尸上反衬出的绿光,胡顺唐脱口而出。   “的确是蜡尸。”夜叉王点头道,“只有蜡尸表面才会这样光滑,皮肤没有腐烂的迹象,呈半透明状。”   夜叉王把荧光棒递近,胡顺唐凑近看去,果然发现那具蜡尸皮肤半透明,里面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见,只是那具蜡尸的身体大小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成人,倒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蜡尸双手抱着一个盒子,头颅低垂着,嘴唇裂开,露出的牙齿颜色并没有变化,还是呈白色,可以说是白得有些骇人,普通人就算是每日保持刷牙三次,还去洗牙都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是个孩子?先前崖墓中也都是孩子的骸骨。”胡顺唐起身道,起身的同时眼睛一晃,看见在那具蜡尸的背后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蹲下来的夜叉王仔细看着那具蜡尸的牙齿,摇头道:“不,这不是儿童,是成人,孩童没有这样的牙齿,门牙等前齿已经完全成型,虽然说无法判断牙床,但能看得出来,颌面部骨缝已经骨性融合,再看这身体,手臂和腿部的长短与成人没有区别,只是这身体缩小了。”   “身体缩小了?”胡顺唐盯着那具蜡尸的身体,“对,的确是身体缩小了,手臂和腿部保持着原来的长短,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具蜡尸的背后好像还有文字。”   夜叉王用荧光棒凑近,果然在蜡尸身后的树干上发现了有文字,但文字并不是雕刻上去的,倒像是人用手指甲给划上去的。胡顺唐看了一阵,只能辨别出一部分文字的意思,其他的完全只能够猜,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字体?”胡顺唐问。   “琅邪文。”夜叉王道。   “你认识?”   “一部分,李朝年曾经教过我,琅邪文就像是现在的密码一样,用字符组合在一起的,只是属于不用母本的密码,只要能够背下来琅邪文字中基础的一千五百个字符,就能从组合中读出其中的意思。”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胡顺唐又问。   夜叉王咧嘴一笑,盯着蜡尸双手抱着的那箱子说:“上面说这箱子就是牧鬼箱,还说这具蜡尸的本名叫安期生,自称冥王,这完全就是在胡扯。”   “安期生?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著名方士?”胡顺唐道。   夜叉王看了胡顺唐一眼:“对,半桶水,没想到你也知道安期生。”   “拜你所赐……”胡顺唐目光落在那口箱子上面。   镇魂棺事件后胡顺唐查了不少资料,着重点放在了徐福的身上,在翻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一部分资料记载当年秦始皇之所以相信徐福,让其前往蓬莱仙岛寻长生不死药,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秦始皇在东游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名为安期生的卖药翁,此人自称已千岁不死。秦始皇大喜,留下万金期待安期生能告知自己不生不死之法,但安期生却弃金,称“数年后可求我与蓬莱山”。可后来徐福寻找安期生未果,秦始皇望眼欲穿,再次东游,可依然没有寻找到安期生所在,于是只得建了一座望仙台,后来汉武帝也曾七次巡琅邪,想要寻找到安期生,依然未果。   后世有人称,安期生和徐福一样,为了力求自保故意演了一出双簧,虽然如此但安期生和徐福的传说还是流传了下来。可胡顺唐见过镇魂棺,知道其真实的作用后,也产生了怀疑徐福到底知不知道镇魂棺能起到什么作用,所谓永生是真,但也必须求永生之人永远躺在那具棺材之中。换言之,徐福到底是不想秦始皇得到永生,还是知道镇魂棺有蹊跷,不想害了他?   再说那安期生,道教之中称为上清八真之一,夜叉王又为何说这人自称冥王?难怪说是在胡扯。   “这是安期生的可能性不大,倒像是冒其名而为。”胡顺唐道。   夜叉王表示同意:“对,但也不排除安期生本身只是一个传说,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最终目的。”   “什么目的?当冥王?”胡顺唐仿佛明白了什么。   “对,这上面写着的文字,简而言之就是说自己一手创立了这个阴间,成为了冥王,但这明显就是伪造的阴间,至少没有骗过你,对吗?”夜叉王说完伸手就要去拿那个箱子,“任务完成。”   胡顺唐眼疾手快,举起棺材钉拨开了夜叉王的那只手,闪身挡在他跟前道:“这东西归我,一开始就说好了。”   夜叉王收回手去,冷冷地看着胡顺唐:“我、你还有李朝年之间达成的协议很清楚,找到牧鬼箱,随后李朝年帮你解决你朋友的问题,至于谁暂时保管,并没有说清楚吧?”   “那你的意思是谁抢到就是谁的了?”胡顺唐沉了一口气,做好了与夜叉王一番厮杀的准备。   夜叉王向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胡先生,我现在打不过你,牧鬼箱交予你保管,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这件东西不能轻易落在别人的手中,否则你的愿望无法达成不说,这一趟咱们算是白冒险了。”   “别人?指的是谁?”胡顺唐问。   “别人所指的范围很广,除了你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可以称为别人,其中包括了李朝年和古科学部的那些家伙们,试想一下,牧鬼箱在手,你就有谈判的筹码,如果没有,谁和你谈?李朝年可以翻脸不认,而古科学部可以以危及国家安全为理由,直接回收牧鬼箱,到时候你落个人物两空,得不偿失。”夜叉王继续向后退着,保持着和胡顺唐之间的距离。   胡顺唐没有回答夜叉王的话,心中很明白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如果牧鬼箱交予古科学部,从正义的角度来讲,的确他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至少可以保证这件东西不会被居心叵测的人拿去做什么坏事,但同时也撕毁了与李朝年之间的协议,胡淼的事情也就……   “还有那些满清鞑子!要是这东西落到他们的手中,你同样会被古科学部追责,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这次旅程他们可是你的主要赞助人,当然如果他们成功,哪怕是复辟失败,再反咬一口,说你是他们的同伙,到时候除了我,谁知道实情?你会被戴上一顶叛国的帽子,永远都洗脱不清罪名!”夜叉王抓着那根铁链,略微偏了偏头。   胡顺唐侧过身子,看了一眼牧鬼箱,又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我拿着箱子不安全,如果你拿着箱子,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必负太大的责任对吗?”   夜叉王点点头:“对,不过我不强求你,我现在也没有实力强求你!我可以答应你,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我绝对不会去抢夺你手中的牧鬼箱,至少我们暂时面对的敌人,仅仅是满清鞑子和她的鹰犬,怎么样?这个提议你没意见吧?”   胡顺唐点头:“没意见。”   虽然和婉清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当然也很孝顺,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抢夺到牧鬼箱的机会。虽说自己有把握可以正面对付婉清和魏大勋两人,但婉清不是普通的弱小女子,加上魏大勋这个游骑兵出身的职业军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还得小心为上,至于出去了之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很好!拿东西走人。”夜叉王作势就准备顺着铁链爬上去,同时也故意表现出自己不会去和胡顺唐抢夺牧鬼箱的意思。   胡顺唐转身去拿箱子,但那具蜡尸的双手将箱子抱得很紧,虽说箱子的大小并不像当初所说的长五尺,宽两尺,但也有一定的重量,摸起来不像是空的,好像是一块整木。   拿了几下没有将牧鬼箱拿出来,胡顺唐只得抬脚撑在树洞内,一用力,却没有想到蜡尸的双手好像被镶嵌在牧鬼箱上一样,这一拉不要紧,将整具蜡尸从树干内那个类似神龛位的里面给拖了出来。   蜡尸被拖出来之后,身体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清楚可见背部有无数根类似神经管子一样的东西连接着树身。蜡尸的身体被移动之后,体内皮肤下血管中原本早就应该干涸的血液莫名其妙又从心脏部位出现,流动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最终通过背部连接树干的那一根根像神经线一样的东西流向了树干内,立即就将树干上用指甲划出来的那些文字衬得血红!血红的面积随后开始快速扩散,而那蜡尸体内的鲜血好像根本流不尽,还在不断地向树干内注入……   胡顺唐想起图财先前在墓室中拖动那具箱子时的情景,担心又触动了什么机关,俯身去掰开那具蜡尸的双手,无奈之下只得用棺材钉狠狠敲打着蜡尸的手臂,想去敲断,刚敲了几下,一柄匕首就刺在自己的脚旁,抬头看去,是已经爬上铁链的夜叉王。   夜叉王道:“快点!”   胡顺唐用匕首艰难地割断了蜡尸的手臂,连着两个手掌将箱子给取了下来,想要放在背包之中,但箱子连着手臂根本没有办法放进去,只得单手抱着就要去爬铁链,但抓着铁链的时候却发现那根本不现实,自己抱着铁链根本没有办法爬上去,于是又想用背包的肩带去绑住牧鬼箱,试了一下还是不行,再抬头去看夜叉王的时候,却发现他嘴角挂着一丝阴笑。   中计了!这家伙早就已经算到我没有办法抱着牧鬼箱爬上去,于是率先爬上铁链,保持好了姿势等着!   “夜叉王,你很聪明,但我想知道你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就算你是个怪物,又要拿铁链,又要拿牧鬼箱怎么上去?”胡顺唐冷冷地看着夜叉王道。   夜叉王冷笑了一下,双腿夹紧了铁链,腾出了自己那只抓着铁链的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多功能武装带,在这种姿势下,夜叉王竟然能保持平衡没有掉下来!   正文 第六十五章[杀出尸群I]   “给我牧鬼箱,或者是你抱着牧鬼箱变成和那个自称是冥王的家伙一样……成为一具蜡尸!”夜叉王冷冷地说,伸出左手的手指勾了勾。   胡顺唐低头看了下失去手掌的那具蜡尸,无奈只得将牧鬼箱抛了上去,夜叉王伸手接住,将牧鬼箱用多功能武装带缠了一圈,绑好之后单手向上爬去。胡顺唐也跳上铁链开始向上爬行,终于爬到了树洞的入口处,却看到早已经爬上去的夜叉王走到石碑处,看样子是想要去解开那条铁链!   妈的!这王八蛋想要害死我!胡顺唐使出浑身力气爬出去,却看到夜叉王单手拽着铁链用力将他从里面拖出来,用力的程度之大,满脸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半桶水!你有必要让古科学部的人用军队的方法训练下你,单手攀爬是必修课程。”夜叉王看着爬上来的胡顺唐冷冷地说,随后竟然将牧鬼箱交还给了胡顺唐。   拿着牧鬼箱的胡顺唐很不理解夜叉王,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害我还是想救我?到底是想抢还是想……   夜叉王转身准备向下走,可在转身的刹那愣住了,浑身一震,低声骂道:“妈的!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拿到牧鬼箱,原来还有东西在等着我们!”   胡顺唐不知道夜叉王在骂什么,起身向前快走了几步,来到夜叉王身边,向下方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后背就好像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骂道,看着眼下那座废弃的市镇中,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那些被剥了皮的人,像喝醉酒一样迈着步子,缓缓地从市镇中各个角落之中钻出来,虽然速度缓慢,但集中的方向都是朝着枯树的方向,明显是冲着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而来。   “看来那个冥王死后还留了一手,难怪要死死抱住牧鬼箱不撒手,原来一旦蜡尸离开那个地方就会触动机关,放出这些僵尸来。”夜叉王盯着那些正在慢慢聚拢,向自己这个方向行来的僵尸。   “僵尸?”胡顺唐还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传说中的怪物,但和他想象中差距甚远,至少在速度上比想象中要缓慢许多,而且身体外的皮肤已经被完全扒下来,露出里面的筋肉,有些僵尸的头部还探出半个腐液蜈蚣的脑袋随着移动的步子而慢慢摇动。   “对,我估计应该就是这个市镇中原先的居民,也就是郪国的国民,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郪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原来人都躲到这下面来了,不过估计是被那个自称叫冥王的家伙所骗。”夜叉王扭头看着胡顺唐,“这些家伙都是牺牲品,都是那个自称冥王的混蛋为了制造出人造阴间的牺牲品。”   “牺牲品?”胡顺唐抱紧了箱子,虽说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僵尸会怎么攻击,但数量实在太多,放眼望去,整个市镇中到处都有,都无法估计具体的数量。   “我先前在墓室中就说过,这个地方没有生魂,换言之这里就是没有任何灵魂形态的东西存在,那个冥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有信心制造这种地方,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用牧鬼箱,这东西好像可以在特定的地方通过人的内心创造出某种幻象来,你想看到什么,就会在眼前呈现出什么,可估计他本人也没有真正见识过阴间的模样,理所当然觉得阴间地狱就应该是自己想象中那般阴森恐怖,于是欺骗了一批傻子来,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让他们忘记自己人类的身份,互相吞食对方,最终被集体杀掉,囚禁他们的生魂,不过照这些僵尸的情形来看,生魂应该被囚禁在这个地方的某一处。”夜叉王说,“开棺人,这应该是你负责的范畴内,想个办法吧。”   夜叉王说完慢慢蹲下,看着距离这个位置越来越近的尸群,随后扭头目光落在牧鬼箱上面。   胡顺唐也看着抱着的牧鬼箱,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僵尸的生魂关在牧鬼箱里面?”   “有这个可能,李朝年说过……”夜叉王话说了一半,就被胡顺唐抢白。   胡顺唐道:“李朝年说过,牧鬼箱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控制大批的鬼魂,就像牧民牧羊群一样。”   “对,如果有生魂,在一般情况下,我还能控制两三个,但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生魂的存在,这些僵尸的目标也许只是牧鬼箱。”夜叉王皱起眉头,但依然没有行动。   “开箱子放出这些僵尸的生魂来?”胡顺唐道。   夜叉王抬眼看着他:“你是开棺人,我不是,这应该属于你的专业范畴内,问我等于白问,换作是我,在没有生魂可以操控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杀出一条血路来!”   胡顺唐也蹲了下来,两人并排蹲在那,从后方看模样甚是可笑,就像是在欣赏僵尸群起舞。   “要是打开箱子,放出来的不是这些家伙的生魂又该怎么办?就像镇魂棺一样,放出个到现在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玩意儿,我们就惨了。”胡顺唐慢吞吞地说,心中估计夜叉王已经有了计划,自己虽然着急,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不能在夜叉王面前再丢一次脸。   “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就算我们平安从尸群中冲出去,又怎么爬回那块岩石上面,那个高度,除非咱们会飞,否则只能干瞪眼看着。”夜叉王盯着远处那块洞壁上端凸出来的岩石,也就是他们来时所站的地方,在那块岩石的后方是那扇石门,他们唯一的出路。   胡顺唐冷笑道:“你不是可以单手攀登吗?”   “胡先生……”夜叉王扭头来看着胡顺唐,“我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凡事都争个输赢有什么意思?”   胡顺唐道:“那也看面对什么人,如果是面对怪物,就有意思。”   “现在眼下有两条路,第一是打开箱子试一试,第二是我们冲下去,分散开来,然后到水池边再会合,我会想办法助你一臂之力,然后就看你的了。”夜叉王说完,看了一眼胡顺唐腿部别着的棺材钉。   胡顺唐立刻会意夜叉王的意思,但看到那岩石和水池之间的高度,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能不能用夜叉王的办法爬上去,但那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因为他是绝对不会选择第一个办法去冒险打开箱子的。   鬼知道牧鬼箱打开后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走吧,还等什么,难道要等着变成那群僵尸的口中餐吗?”夜叉王说完,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又道,“胡先生,你有没有玩过橄榄球?”   胡顺唐摇头,夜叉王笑笑道:“没玩过不要紧,总看过吧?先把箱子给我,我试试他们的目标是不是牧鬼箱。”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牧鬼箱交给了夜叉王,夜叉王拿过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下去,在距离尸群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将牧鬼箱高高举过头顶,观察着那群僵尸的下一步行动。   果然,尸群在发现夜叉王手中的牧鬼箱之后开始躁动起来,纷纷抬起自己的手臂作势要抓向牧鬼箱,尸群前方的几个僵尸加快了速度向夜叉王冲来。   “妈的,我还以为你们和乌龟速度差不多呢……”夜叉王脸色一变,转身跃上一间石屋,不断地晃动着牧鬼箱,同时对胡顺唐喊道,“半桶水!你愣着干什么?跑啊!白痴!”   一直注视着夜叉王的胡顺唐回过神来,扣紧了背包的肩带,也不知道五禽骨粉对这些僵尸有没有用,但棺材钉肯定是可以伤到这些怪物,抓紧棺材钉,开始向尸群露出的缝隙冲下去。   和两人预想的一样,那群僵尸丝毫不在意胡顺唐,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夜叉王手中的牧鬼箱上面,开始向石屋上方攀爬,甚至一部分僵尸还合力开始搬动下方的一些石台等物品,踩着向上爬去。   夜叉王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僵尸挥动的双臂,同时留心注意已经钻过僵尸群,却还在市镇中快速穿梭的胡顺唐,终于在胡顺唐周围的僵尸数量减少到最小时,大喊道:“半桶水!接着!”   胡顺唐闻声扭过头来,看着夜叉王奋力扔过来的牧鬼箱,冲到旁边的石台边缘,在半空中接住牧鬼箱,又跳下来,死死抱紧牧鬼箱发狂似的向水池方向跑去。在牧鬼箱从夜叉王手中扔出来之后,僵尸群又立刻调转方向开始追逐胡顺唐,夜叉王借机跳上另外一间石屋的顶端,跳跃着从侧面迂回向水池方向奔去,同时密切注意着被尸群追逐的胡顺唐。   还有多少米?三百米?快了,二百五十米……快了!胡顺唐咬牙向前跑着,大口喘着气。   眼看还有两百多米就到了市镇口,前方却多了四五个僵尸,正在胡顺唐寻思要撞开他们冲出去的时候,旁边小巷中又扑出来两个僵尸。其中一个僵尸扑过来的同时张口就向胡顺唐咬去,胡顺唐一个翻滚躲过,抬手用棺材钉刺入那名僵尸的口中,又抬腿踩住僵尸的脑袋将棺材钉拔出来。   被棺材钉刺中的僵尸脖子一歪倒在了一旁,但没多久又转身爬了起来,只是速度有所减慢,但并没有被杀死。   “你大爷的!谁他妈说僵尸被打中脑袋就挂了!”胡顺唐翻身躲过,起身一个回旋踢踹在那名僵尸的身上,将其踹开,再一回头,却发现尸群已经追到了自己的跟前,跑在最前方的僵尸已经张口咬了过来。   正文 第六十六章[杀出尸群II]   眼看就避不过那个僵尸满口腥臭的血盆大口,胡顺唐下意识抬手就去挡,顺势将牧鬼箱放在了跟前,那个僵尸咬在牧鬼箱上,又好像触电一般弹开后退了好几步。   胡顺唐意识到这些僵尸也许怕牧鬼箱,尝试着拿着牧鬼箱开始逼近眼前的尸群,果不其然那尸群慢慢开始向后退着,似乎真的很畏惧牧鬼箱。   “半桶水!扔过来!”夜叉王站在远处的房顶对胡顺唐喊道。   “不用扔!它们怕牧鬼箱!这玩意儿是我们的护身符!”胡顺唐大声回应。   站在高处的夜叉王眼看着胡顺唐就被僵尸群团团包围住,虽然那群僵尸都好像畏惧牧鬼箱,但也必须是牧鬼箱凑近之后才会快速后退,但胡顺唐背对着的那些僵尸却依然随时准备着扑过去。   “这个白痴!”夜叉王骂道,提高了声音,“半桶水!扔过来!他们不是怕牧鬼箱,是怕牧鬼箱受到了损伤!”   胡顺唐听完一愣,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那些僵尸发出类似野兽的叫喊声,依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包围,眼看着周围的僵尸越围越多,再这样下去只能死路一条。   “妈的!叫你扔过来!”夜叉王拔出匕首来,对准了胡顺唐,“你他妈再不扔过来,我就先把你干掉!”   胡顺唐无奈,一咬牙将牧鬼箱扔向了夜叉王,僵尸们的双眼也盯着牧鬼箱到了夜叉王的身上,胡顺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剩下一部分僵尸却依然怪叫着盯着自己,并没有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夜叉王身上。   糟了!这群怪物没有想象中那么笨!把我们的伎俩给看透了!开始人盯人防守了!胡顺唐吞了一口唾沫,向后慢慢退着,虽然尸群散开了一部分去追逐夜叉王,但还剩下了一大部分盯着自己,慢慢向自己逼近过来。   死了就死了!胡顺唐拔出棺材钉,在逼近的两个僵尸脑袋上狠刺了两次,闪电般踢开他们,又奋力向前一撞,将后方的几个僵尸给撞开,一个翻滚滑到一栋石屋的旁边,借力从石屋的墙壁上反弹着跳了上去,上去后胡顺唐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够用这种法子跳上来,人在面临死亡时发挥出的潜力太可怕了。   胡顺唐还没有感叹完,那群僵尸开始加快了追击的速度,但这次没有象先前围攻夜叉王一样要爬上屋顶,只是在下方团团围住。   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已经来到了水池的边缘处,看着自己,喊道:“跳下来!快!”   胡顺唐正要跳下来,夜叉王却又一抬手道:“等等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大爷的!”胡顺唐站在石屋的边缘已经做了纵身跳的准备,夜叉王这样一说,自己一收劲,差点没从边缘上滑落,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又退了回去。   夜叉王站在水池的边缘,慢慢向后方退着,那群僵尸争先恐后扑了过来,完全不顾那个巨大的水池,纷纷向里面跳去,跳下去便径直沉底,没有再浮上来,但透过水面依然能看到僵尸在水下拼命挥动着四肢。   “好,继续,继续来,越多越好,快点来。”夜叉王自言自语道,终于退到了洞壁的缘边,身体紧贴着,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呈半圆形向自己围拢过来的僵尸。   越来越多的僵尸跳进了水中,几乎都没有浮起来,后来的僵尸在水池边刹住了脚步,并没有再跳下去,而是绕了个圈子向夜叉王逼近,此时在围攻胡顺唐的僵尸群也有一部分向夜叉王跑去,胡顺唐抓准了空当,跳下去开始和僵尸赛跑。   胡顺唐发了狂似地向前奔跑,甩开一个又一个在自己前方奔向夜叉王的僵尸。   终于,胡顺唐跑过了在前方速度最快的那名僵尸,还不忘回头看了那东西一眼,那东西喜剧性地减慢了速度,盯着超过自己的胡顺唐,然后加快了速度冲去。   我靠!胡顺唐冲到水池边缘上,纵身跃起,向水池另外一端的夜叉王跳去,但水池实在太远,胡顺唐最终还是落进水池中,浮起来后奋力向夜叉王处游去,夜叉王抬手将胡顺唐拉起来,道:“恭喜你获得了僵尸运动会田径项目第一名!”   胡顺唐起身来,也不忘冷幽默一下:“也恭喜你在僵尸橄榄球比赛中触地得分!”   两人背靠背站着,看着两方逼近的僵尸,夜叉王突然心生一计,假装牧鬼箱脱手,掉进水池之中,果然那群僵尸纷纷涌向水池边缘,夜叉王快速蹲下又接住牧鬼箱,道:“半桶水,我等下托你,你借力向上跳,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对吧?”   胡顺唐点头:“知道,但没有把握。”   夜叉王翻转匕首,递给胡顺唐:“棺材钉不够,这柄匕首还有些作用,但估计刀锋有点卷口了,你试试,要是失败了,可别怪我。”   胡顺唐接过来,点了点头,夜叉王随即将多功能武装带解下来,将牧鬼箱重新绑好,又帮胡顺唐穿戴好,蹲下来道:“来!踩到我的肩膀,我数一二三,你就往上使劲跳!只有一次机会!”   胡顺唐单脚踩住夜叉王的肩膀,夜叉王正准备向上跃的时候,胡顺唐按住他脑袋说:“等等等等!”   “你妈的吓我呀?有屁快放!”夜叉王骂道,甩开胡顺唐摸着自己脑袋的手。   “你怎么办?”胡顺唐俯身低头看着夜叉王。   “关你屁事!你他妈顾好自己吧!半桶水!”夜叉王咬牙骂道,“来!上!快点!”   胡顺唐踩好,夜叉王奋力向上一顶,胡顺唐借力又是一跃,跃上去的同时,抬手大吼一声,使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棺材钉插入洞壁之中,随后抓稳,双手抓住,看着下方的夜叉王喊道:“来!跳上来!你能行的!我抓住你!”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头向旁边一挥,惨然一笑,道:“半桶水,你死了没死,千万别把牧鬼箱丢了,否则老子从阴间追回来都要杀了你。”   胡顺唐记得夜叉王这个笑容,知道他是要准备与僵尸群最后一搏了,忙喊道:“夜叉王!快上来!你不能死在这!你是通缉犯!得跟我回去!”   “滚蛋吧!”夜叉王三拳两脚将围住自己的几名僵尸打落进水池之中,“抓我是古科学部的事,不是开棺人的事,你记得回去告诉李朝年,要信守承诺!”   说完,夜叉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胡顺唐,道:“半桶水!胡淼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夜叉王竟然会说对不起?胡顺唐很诧异,随即下方的夜叉王脸色一变,又换上那张满带嘲讽的脸道:“话说完了,现在给老子滚蛋吧!”   胡顺唐刚还想说话,觉得紧握的棺材钉有些松动,赶紧借力向旁边荡了一下,翻身跳上支出来的棺材钉,赶紧又向上一跳,这次用匕首刺入了洞壁之中,接下来离岩石上端只有很短的距离。   当胡顺唐拼尽全力爬上岩石,再翻转身子低头去看岩石下方时,夜叉王已经被尸群围住,跌进了水池之中,随即浮上来的时候,周围的僵尸大概是因为牧鬼箱被胡顺唐取走,又没有办法爬上岩石,恼羞成怒纷纷跳下水池之中,夜叉王在僵尸的围困中终于沉入了水底……   “夜叉王!”胡顺唐大喊道,随后又叫了几声,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终于叫喊声只是在心中回荡……   胡顺唐不知道在那呆呆看多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池表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爬起来,看着下方还在游荡并抬起头向自己嘶吼的僵尸,转过身抱着牧鬼箱大步向那扇石门走去。   再推开那扇石门,对面依然是漆黑一片,突如其来的寂静让胡顺唐有些不适应,他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岩石,眼前却变得很模糊,石门内的情景逐渐产生了变化,但他却好像还是看到了夜叉王蹲在那抱着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   那个小女孩儿到底是谁?夜叉王真是完全失去心智的一个嗜血变态吗?   胡顺唐内心很矛盾,在那扇石门自己紧紧关闭之后,那个黑影又突然出现,但这次却是以夜叉王的模样出现在胡顺唐的眼前,盯着他手中抱着的牧鬼箱道:“找到了。”   胡顺唐没有松开,抓紧牧鬼箱冷冷道:“怎么?你想阻止我离开?试试看,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会弄死你!”   胡顺唐心中有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同时手腕两侧的孟婆之手象两团火焰一样腾了出来,好似两条带着暗绿色火焰的蛇盘旋着从手腕处爬上了自己的肩膀。   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怒火的胡顺唐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但眼前幻化做夜叉王的那东西却猛然间后退了好几步,虽说脸上也模仿着胡顺唐带着怒气,但随后发怒的表情消失,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那东西道:“你是……后殓师?”   胡顺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东西道:“滚!”   那东西后退了几步,胡顺唐又上前了几步,在那保持了一段距离对峙着。那东西并没有想要威胁胡顺唐放下牧鬼箱,可看样子也不想胡顺唐就这样离开。   “你是后殓师!你是后殓师!”那东西好像很兴奋。   胡顺唐猛地伸出手去袭向那东西,同时孟婆之手完全包裹在了他那只手臂上,抓住了本就无形怪物的脖子,那怪物被抓住脖子后,开始是惊讶,随后惊讶变成了惊喜:“你真的是后殓师!”   正文 第六十七章[他们的阴间]   “滚!”   胡顺唐又一次冷冷地骂道,随后伸手将那东西甩开到一旁。可那怪物却死死赖着不走,追在胡顺唐身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化成了其他的模样立在那。   “后殓师!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化作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模样,但从外表来看并不是现代的人。   胡顺唐转身盯着那东西,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这是你原本的模样?”   “不!不是!这是冥王的模样!”那东西回答得很快,一脸期待,完全没有从前那种故弄玄虚的模样。   “什么意思?你耍我?”胡顺唐道,扭头看向前方。   那东西忙挥动自己的双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后殓师,你能拿回我原本的回忆!只有你们后殓师能够做到!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   那东西很想说“是什么人”,但语气中连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从前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亦或者是其他一种什么怪物。   “什么意思?我拿回你的记忆?你吃错药了吧?滚!”胡顺唐迈开步子要走,那东西追上来,竟跪倒在胡顺唐跟前,连连磕了几个头。   “冥王也是后殓师!他懂得,你肯定也懂得!”那东西磕头后说。   那具蜡尸生前是开棺人!?胡顺唐浑身一震,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开口问:“还有呢?继续说下去。”   “其他的我不记得了!你可以试试用你的手来找找?”那东西满怀期待地看着胡顺唐的手,确切地说是看着覆盖在他手上的暗绿色的孟婆之手。   “怎么找?”胡顺唐问,语气比先前稍有缓和。   “你不会?”那东西好像不相信。   胡顺唐终于冷静下来,想了想,余光扫向那口石棺,开口问:“行,那你先回答我,那口石棺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那口石棺对我很重要,如果没有了那口石棺,我宁愿消失。”那东西说,胡顺唐听得出来那东西说“消失”的意思大概就是人所说的“死去”,但他现在这副样子,平常人更愿意相信他就是人死后变成的形态,也就是鬼,而那东西却极力否认这一点。   突然,那东西抓住了胡顺唐的手臂,往自己体内狠狠插去,瞬间胡顺唐那双还算有神的双眼黯淡了下去,就好像死去了一样,很快又缓缓睁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同时吐出了先前憋在胸中的那口气。   明白了。   “明白了?”那东西满怀期待地看着胡顺唐,“我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   胡顺唐还在发呆,那东西又问了好几次,胡顺唐这才反应过来,盯着他道:“不知道,你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可以试试送你走。”   “什么?不知道?没有?不可能!我记得冥王说过,把那些东西都留在这里了!”那东西不愿意相信这一点,随即又说,“你说送我走?怎么走?去哪儿?”   胡顺唐转身,看着那扇石门:“去阴间。”   “阴间?”那东西好像对这个词很陌生,脸上出现了迷惑的神色,“怎么去?为什么要去?”   “我不知道。”胡顺唐的确不知道,只是他回想起在将军坟时,那十副鬼画上说得很明白,孟婆之手可以解封被压住的生魂,无论是在哪种形态下,不过关键的问题是,如今要实现的开棺太难,因为这整个玉梭山其实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否则怎么会其中是中空的呢?   一口巨大的石制活寿材,所以才会机关重重,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创造出这个人为制造的阴间。   “你可以进那口石棺内吗?”胡顺唐看着那口石棺问那东西。   “可以……试试看。”那东西转身来到石棺口,虽然用“走”的方式,但依然是在飘动,来到那口石棺前时,身体的形状又变成了那团雾状,从石棺的缝隙之中钻了进去。等那东西钻进去之后,胡顺唐趴在棺材旁边,双手抓稳了棺材盖,沉思了一会儿后,放下背包,从其中取出那些东西来的时候,却发现香烛等东西都已经被水给浸湿,没有办法再点燃,况且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这些东西燃烧。   “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不要太勉强自己。”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随后盐爷出现在胡顺唐眼前不远处的地方。   胡顺唐早已察觉到盐爷一直在不远处听着自己与那东西的对话,却没有说破,此时盐爷出现,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那口石棺问:“盐爷,我想知道开棺人是正还是邪。”   “刀有好坏之分,仅仅是因为它是否锋利合手,却不能给任何一柄刀冠以正邪的名义,在正义的人手中就是正义,在邪恶的人手中就是邪恶。”盐爷看着胡顺唐道。   胡顺唐摇摇头:“可刀是工具,是人创造出来的,但开棺人不是。”   “我是人吗?”盐爷沉声问道。   胡顺唐点头:“你是人。”   “不,我是畜生,我比畜生还不如,自从我知道自己所杀的唐天安是自己的亲孙子后,我就知道自己是畜生,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这样的人无可救药,如果不知道那个事实,我根本不会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因为是我杀了亲孙子得到了惩罚,所以才想明白了很多事,如果我没有杀死唐天安,杀的是其他人,就算是你养父吴天禄,我都不会认为那是错的,你说我现在是正还是邪?”盐爷走近那口石棺。   胡顺唐不语,的确这个问题是他一直在回避的,盐爷是他最后的亲人,他理所当然认为盐爷不是邪恶的一方,可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离开了光明的地界,步入了邪恶的黑暗之中。   “东西到手了?夜叉王呢?”盐爷知道这个问题会使大家都很尴尬,于是将话头一转。   “嗯。夜叉王……死了。”胡顺唐说完后顿了顿,又道,“为了救我而死。”   盐爷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嗯,那你觉得夜叉王是正是邪?”   胡顺唐抬眼看着盐爷,不知道如何作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是那个过去导致了现在,可每个人都有过去的,你也不例外对吗?如果说作恶,在佛家之中说谎也是作恶,你没有说过谎吗?”盐爷又说,目光落在那口石棺上,“这东西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问题是你现在能做些什么,又没有办法做什么,没有办法做到的不要勉强,也许他现在已经满足了,虽然你说了谎,可还是算做了件善事,对吗?”   是吗?我做了善事,也许吧。胡顺唐盯着石棺,脑子里满是先前从那东西处得到的那一段段并不连贯的回忆,回忆就像是水流一样快速灌入了他的脑子中。没有想到孟婆之手还有这种作用,也许是和灵体之间能够达成某种特殊的联系,挖出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吧。   从那个东西那胡顺唐得知了这处崖墓的来龙去脉——郪国祖先的确是在殷商时期为躲避追杀而逃离到此处来的一族。而这一族人之所以被追杀,原因便是每一代家族中就会诞生一到两个长相怪异的怪物,说是怪物但从现在的科学角度来看仅仅是因为近亲婚姻所导致的畸形儿。虽然在当时商朝其他贵族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可偏偏这一族在当时势力过于强大,其他贵族和诸侯早就想将其彻底铲除。连年的天灾,给其他贵族提供了足够的理由,认为天下遭受天灾是因为上天谴责这一族诞生的一个又一个怪物,于是将责任全盘推到这一族身上,并预群起而攻之。无奈之下,这一族人只得全部迁移出中原地区,躲避灭族的危险,来到了当时算是边缘地区的山区蜀地郪江河谷地界,创立了郪国。   郪国当时很艰难地在巴国和蜀国之间生存了下来,秦统一六国后便被吞并,并入蜀郡内,但郪国后人改名的王氏一族却完整地保留下来,依然是当地第一大望族,族人众多,并只服从王氏族长一人的命令,完全属于国中之国。可王氏一族极力掩饰自己曾经是殷商贵族后裔的事实,灭族的威胁依然如阴云一样笼罩在整个王氏族人的头顶,并未散去。岁月变迁,秦亡,汉楚对立,当时的刘邦接管了巴、蜀、汉三地,封为汉王,同时与王氏一族建立了某种微妙的关系,深知此族只求自保,出钱出粮可以,但绝对不会出兵帮其攻打天下,于是告诉王氏一族的族长,如果他们想永久安居乐业,那么就安心永远呆在封地内,就算是天下改姓为刘,他们也不能离开。   王氏一族当然不会离开,但在刘邦得了天下后,每日却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认为当年自己并未出兵支持刘邦,已被记恨。迟早有一天刘邦会报复,于是惶惶不可终日。没多久,外界便传出了郪国后裔王氏一族有意造反的谣言,本来是莫须有的罪名,就连刘邦本人都不相信,却让王氏族长寝食不安,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早年与刘邦的所谓过节,其二便是当时的刚年满十九的王氏新族长有了一个儿子,一个怪物儿子!那怪物儿子出生后,就将产婆给吓晕在地,就连他生母也都惊恐不已,因为那怪物儿子有着两张脸,这就算了,两张脸的鼻子上竟然还长着骇人的犄角!   如果此事放在现代,虽然会引起轰动,但大部分人不会将其联想太远,科学家会解释为近亲结婚,基因突变的原因,可当时恰逢刘邦执政之初,也遭遇天灾,王氏年轻的族长担心刘邦会以此作为借口,像从前祖辈遭遇的情况一样,遭遇灭族的危险!   年轻的族长萌生出效仿祖上带着全族人逃离到更远地方去的念头,可就在准备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安期生的人出现了。   安期生的出现,让年轻的族长大喜过望,因为在那个年代,不要说望族贵族,普通百姓更是熟知此人和此人的传说,认为其是一个神仙,就连当年叱咤风云的秦始皇都对其谦让三分。   安期生出现在王氏一族后,显露了几手自己的所谓仙术,从记忆的片段胡顺唐看得出,那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符咒术之类的东西,且不要说那个年代,就算放到现在来一样会唬到不少人。仙术的显露,让王氏族长更深信不疑安期生是神仙下凡前来搭救他们,于是将其奉为上宾,寻求解救危机的办法。   安期生告诉年轻的族长要躲过灾祸很简单,只需要出钱出力修建墓穴,给汉皇刘邦做出一副全族人都决心不离开封地,未死却已经掘好坟地,以表示自己永远不会造反的决心,另外还说在崖墓内要修建一座安抚神灵的地方,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天灾的发生,还可力保王氏一族后世繁盛。   年轻的族长完全没有意识到安期生要做什么,但认为神仙说的话一定有道理,于是召集全族人,出钱出力按照安期生的要求在特定的大山中开始修建崖墓,以及崖墓内的东西,但却没有想到安期生却要让全族人将山体完全挖空!   安期生要做什么?年轻族长当时根本不明白,但另外一方面,族长对自己那个怪物儿子虽说表面装出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但仅仅只是给那些族人做个样子,虽说有神仙的庇护,但妖孽、怪物的谣言依然四起,无奈年轻的族长常常在私下抱着自己的妻子和怪物儿子伤心落泪,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妻子和唯一的儿子,而他的妻子则是他真心相爱的亲表妹。   修建崖墓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二十年的时间对族长来说过于遥远,但二十年间却与汉朝皇族之间相安无事,更加坚定了他认为王氏一族受神仙庇护的念头。同时,安期生在族长怪物儿子七岁那年不停喂一种草药,唤作“止香”,说是可以抑制妖魔在其儿子体内的成长,但同时怪物儿子的身材永远停留在了七岁大小,还私下拜了安期生做师父,学习所谓的仙术。   崖墓终于全数修好,地下市镇也建好,随后安期生告知族长天下即将陷入大乱,王氏会遭遇灭顶之灾,必须要躲入早已建好的地下市镇中方可保全全族人性命。族长十分惊恐,立即下令全部人躲入地下生活,可没有想到安期生却在此时要族长献活人祭,要百名七岁男童方可化解这场灾祸,否则就算躲入地下也无法避免。   本崇尚善字为先的族长为了全族的未来,但又不想让本族的孩童牺牲,便下令让人去四处收集七岁男童,又花了近半年的时间这才收集完毕,带入崖墓之中全数杀死,尸骸按照安期生要求的方式安置入崖墓之中。   又过了一年,大概是因为生活在地下的缘故,族长终于病倒,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按照家族惯例将族长一职传给了怪物儿子,同时安期生又告诉他有长生不死的法子,但必须按照他的方式来做。已经病重糊涂的族长答应了安期生的一切要求,而同时怪物儿子也做了族长的位置,断了全族人的粮食,让所有人食人肉为生!也就是让全族人互相残杀,而族长的怪物儿子对安期生惟命是从,第一个杀了自己的仆人,当着全族人的面吃了仆人的血肉……   之后,整个地底世界真的变成了安期生所期盼的地狱,但仅仅是人间地狱。等族人开始被迫适应了这种人吃人的生活后,安期生立即下手杀了族长和怪物儿子,又将怪物儿子的骸骨分成数部分,分别放置于崖墓各个石棺内的箱子之中,以那些箱子伪装为牧鬼箱,担心别人前来抢夺,又将族长的三魂七魄用孟婆之手抽离了身体,分散封死在了那扇诡异的石门之中,抱着牧鬼箱,永远封闭在地下,自称冥王。   族长死前,安期生才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是一个后殓师,也就是开棺人,不过那仅仅是族长最后残存的记忆。他的三魂七魄虽然散开,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对自己的妻子和怪物儿子的那份爱,可妻子早年就已经失踪,不知去向,所以最终那份爱彻底转移到了怪物儿子身上,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就算面对他的骸骨,都会发了疯一样的去保护。   胡顺唐所见到的那可以幻化成他人形态,却没有实体的东西便是犯下大错的族长。   对于那个自称叫安期生的开棺人来说,他向往的是一种权力,这种权力在人间他无法得到,那么他只能选择在人间之外的地方拥有,于是他选择了阴间,可他没有去过阴间?很简单,那就自己创造一个。   可对族长来说,人间或者阴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和自己的怪物儿子在一起,因为血浓于水,不管他是什么模样,又对自己的族人做过些什么,他始终是自己的血脉。   所以,胡顺唐从族长那得到了从前的记忆后,只得将其哄骗回了石棺之中,也许他现在已经安心,在他看来,要去的地方就算叫阴间,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和自己的怪物儿子在一起。他现在已经不会再纠结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这些问题,胡顺唐也不会告诉他答案,因为真正的答案对那个现在什么都不是的族长来说,比去了真正的阴间还要恐怖。   离开了那座石棺,胡顺唐和盐爷回到了阶梯处,看到已经醒来的图财后,胡顺唐猛地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问那个族长,先前夜叉王到底和他说过些什么。   但现在已经晚了,族长是永远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而且胡顺唐这个半桶水也不知道如何收集齐族长本身三魂七魄的办法,就算开棺,也无法利用孟婆之手将其“超度”,况且开棺人的忌讳之中首要的就是要开棺,必要入族谱,可整个王氏一族都已经灭绝了。   也许盐爷说得对,人有人事,鬼有鬼事,就算是开棺人也不能越界。胡顺唐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箱子,抬眼时却看到一直坐在那的婉清起身来,目光落在牧鬼箱上。一侧的魏大勋也紧盯着牧鬼箱,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正文 第六十八章[螳螂捕蝉]   “牧鬼箱?”   终于还是有人开口问了出来,不过却是莎莉,莎莉见胡顺唐平安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问牧鬼箱,语气里都带着对胡顺唐的关心。   胡顺唐默默点头,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图财的伤势,虽说图财伤势很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能看得出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魏大勋这个职业军人的确有一套如何在险境保命的办法,不过图财却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盯着胡顺唐,好像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   “你一个人回来的?”婉清并没有问牧鬼箱,却是询问夜叉王的下落。   胡顺唐依然是默默点头,魏大勋走下一步阶梯跟着问:“那个怪物呢?”   胡顺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任务完成,我们回去吧,图财,你不是知道出去的路吗?”   图财依然呆呆地看着胡顺唐,随即有些怪异地笑了起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再活着出来,你一定不是人,绝对不是。”   胡顺唐抓起图财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反问:“是人吗?”   图财的左手碰到胡顺唐的瞬间抖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在全身上下都摸起来,像是在搜身的动作一样,随即道:“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年樊大富只是被那东西给骗了,他推翻那扇门就看了一眼,转身就跑了,只不过他看到的仅仅是幻象,自己假想出来的幻象。”胡顺唐抓着图财的那只手说。   图财好像还是不相信,仅仅是一个幻象,一个谎言就让他们几代人就生活在恐惧之中,就如王氏一族的族长一样没有去探查事情背后的真相,而是选择了绝对的相信。自称为安期生的开棺人害了王氏一族的族长,又为了自己的权力梦想将其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继续欺骗着无意中闯入的人,而关于那个盗洞,仅仅只是一个假想,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盗洞,那只是最早崖墓的入口,修建完毕后故意弄成盗洞的模样,让那些无意中闯入的盗墓贼觉得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谁知道适得其反。   不过死得最冤枉的恐怕还是那个叫穆英杰的家伙。   “那个怪物被你杀了?”魏大勋又问,因为夜叉王对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对于他这个有着基督信仰的人来说,认为夜叉王就是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魔,撒旦的使者。   胡顺唐依然不愿回答魏大勋的问题,只是重复问图财关于出口的问题。   图财终于还是说出了出口的位置,就在先前石棺所摆放的石台下方阶梯处,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活动机关,按下后阶梯会移开,露出通往外界的通道。众人起身,轮流搀扶着图财向地面返回,这次的冒险对除了胡顺唐之外的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愿意再回忆,可却永远存在于回忆之中。   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就在图财按下那个机关打开通道的瞬间,众人正要进入,胡顺唐却猛地闪身到了所有人的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即看着黑漆漆的通道内,沉声对众人说:“退后,麻烦来了。”   “麻烦?什么麻烦?”婉清什么都没有看见,魏大勋也奇怪地向通道内探头,相反图财却转身就躲到了莎莉的身后。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图财闭上双眼,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随后开始念起“阿弥陀佛”来。   盐爷拽着莎莉和图财向后猛地退了好几步,莎莉差点被拽倒在地,与此同时,从黑漆漆的通道之中慢慢滑出了先前在墓室中所看到的那个被夜叉王称为镜妖的东西。   看清楚那东西的出现后,婉清和魏大勋都赶紧退后,独留下胡顺唐一人面对那镜妖,隔着一米的距离对峙着,镜妖就那样立在那,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胡顺唐抱紧了手中的牧鬼箱,许久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他的妻子吧。”   镜妖站在那一动未动,身体依然是呈现出镜面的模样,反衬出胡顺唐的影子。   “这个东西是你们苦难的来源,苦难已经结束了,你们一家也可以在下面团聚了,至少你丈夫和儿子已经团聚了,你帮那个家伙守着崖墓,并不能保护得了你丈夫和儿子,你们仅仅是被利用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胡顺唐说,随后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众人都很紧张。   镜妖最终滑开,贴紧了旁边的洞壁,让开了用身体堵住的通道。胡顺唐转身对众人点点头,示意大家从通道离开,婉清、盐爷等人小心翼翼从镜妖身边走开,谁都没有扭头去看那镜妖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有胡顺唐一直站在那,等众人进入通道走远了之后,这才说:“谢谢。”   那镜妖发出“咕咕”的声音,整个身体好像熔化了一样变成一滩类似水一样的东西,紧接着开始向阶梯下方滑落。远远看去,那通道就像是一个人的眼眶,而镜妖化作的那滩水则像是一滴眼泪,慢慢地向黑暗的深渊处滑落,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   “顺唐!”莎莉在通道内停下脚步,喊着胡顺唐的名字。   胡顺唐小跑着追上了众人,大家向通道深处跑去,通道内的石板路逐渐变成了人工修建的洞穴,洞穴前方也有着细小的缝隙,缝隙中透露出数道光芒来,看来出口就在前方。   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堵满是裂缝的墙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众人开始合力用各种方式去推动凿破那面墙壁,而同时在墙壁的另外一面,一对正在参观的情侣听到有动静,慢慢地凑到墙面前。   “轰!”   就在两人凑近的同时,墙面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只手从里面钻了出来,同时看见一张花脸出现在那,大声喊道:“终于出来了!”   魏大勋的这声兴奋的喊叫,让两个年轻情侣怪叫着退到了洞壁的另外一面,男人抢先一步,拉着自己女朋友就要从来时的那个盗洞之中钻回去,但两人实在太慌张,又被吓得不轻,钻了半天都没有钻过去,此时胡顺唐等人已经从残破墙壁打出来的洞口中逐一爬出,看着身处的崖墓的墓室。   “妈的!怎么还是在墓室中!?这不是出口吗?”魏大勋怒道,转头去问图财。   图财摇摇头,一脸茫然道:“肯定是这,没有其他的出口,除非能够触动机关从原路返回。”   “没错,这里是出口,不是里面的崖墓,而是已经变成景点的那一处,你们看正面的洞壁上端。”胡顺唐站在那,完全不搭理两个被吓得抱在一起的情侣。   众人发现正对着的洞壁上方四处都是细小的洞口,洞口处透出阳光来,而要进入这间墓室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在右侧那个真正的崖墓盗洞。   胡顺唐转身看着那对情侣,笑了笑道:“恭喜你们,参加了这次探险真人秀,放心你们上镜很好看。”   “对、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间墓室不能进来,只是好奇盗洞对面是什么,所以才钻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人似乎对胡顺唐善意的谎言没有任何兴趣,一个劲的道歉,看来是误入了景点崖墓的禁区。   “没关系,你们表现不错,感谢你们参加这次活动,移动用户请发送10010到10086,联通用户请发送10086到10010参加此次活动的抽奖,祝你们中奖。”胡顺唐转身准备从盗洞内钻过去,又顿了顿回头问,“不好意思,今天星期几?”   在地底呆了多久,胡顺唐已经没了时间概念。   “星期六……”男人战战兢兢地回答,看样子是绝对不相信他们是什么探险真人秀,这也太真实了,因为图财还断了一只手被包裹着。   “周末愉快!”胡顺唐点点头,率先钻了过去,紧接着是图财,随后是盐爷和莎莉。   婉清钻过去后,魏大勋想了想又问那个男人:“请问有口香糖吗?”   男人木讷地点点头,将自己身上的口香糖罐子递给了魏大勋,魏大勋接过来拿出几颗来,塞进嘴里,要还给那男人,男人却拼命摇头,表示不再需要。   “周末愉快,谢谢你的口香糖。”魏大勋也钻了过去,留下依然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那对情侣。   从景点崖墓中走出来的众人,知道现在这副样子被大家看到一定会被猜疑,景区的管理人员说不定会立刻报告派出所,到时候麻烦就大了,于是翻墙从另外一面离开,好在虽然是周六但今天来参观的人甚少,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麻烦,但翻墙而过后还是遇到一个景区的管理人员,魏大勋只得出手将其打晕,随后众人快速逃离,在逃离之前,魏大勋想了想用衣服擦了擦口香糖罐子外面,又将其握在景区管理人员手中。   没有进双龙镇,六人在镇郊外原先胡顺唐等人住过的农户家落了脚,可农户开门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胡顺唐看见那农户脸上的惊讶,立刻意识到不对,暗叫了一声“不好”反手就抓住门要去关闭,但已经晚了,从门口几间破屋子中闪出几个拿着手枪的男子,随后门也被打开,农户的身后也站着两个手持手枪的男子,在男子的身后不远处则是坐着轮椅的王安朝。   “爷爷!”婉清有些惊喜,但惊喜过后笑容又立刻消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魏大勋转身看着那几人手中的枪,却没有站到王安朝那一边,盐爷一把将莎莉抱住,靠在胡顺唐的身边,胡顺唐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牧鬼箱,图财则很惊恐地往众人中间躲去。   一名保镖推着王安朝的轮椅缓缓行到胡顺唐跟前来,王安朝的目光一直落在胡顺唐怀中的箱子上,许久才抬眼看着婉清道:“婉清,你干得不错。”   胡顺唐狠狠地瞪了婉清一眼,婉清立刻说:“爷爷,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派人查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吗?从你走后,我就一直带人守在这,想着你那么孝顺,一定会将东西给带回来的,果然不辜负我的期望,大清复国有望了。”王安朝又扭头看着胡顺唐怀中的牧鬼箱。   “老板,下面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箱子!”魏大勋从人群中站出来,来到王安朝身边。   王安朝连正眼都没有去看魏大勋:“老板?你应该叫我主子,你们去了五个人,回来了两个,这么说就是搭上了三条人命,三条人命呀难道就换不回什么东西?这笔买卖也太不划算了吧?”   魏大勋看着婉清,希望婉清能帮着说句话,至少魏大勋在地底经历的那些事,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那种东西落在了王安朝这个一心想复辟大清的人手中,会发生什么事?用头发丝都能猜到。   婉清依然没有说话,本想帮着魏大勋说几句,但看到王安朝满脸的皱纹,还有强撑着的身体,还是选择了站在王安朝的那一边。婉清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王安朝的轮椅旁,但避开了眼前众人向她投来的目光。   “非常感谢你们为大清做的一切,朝廷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功臣,等天下平定后,我会论功行赏的。”王安朝向胡顺唐身后的持枪保镖递了个眼色,那名保镖立刻上前要去抢夺胡顺唐手中的箱子,胡顺唐却在保镖靠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在保镖的咽喉处,那人中拳后手枪脱手双手捏着脖子痛苦地满地打滚,其他保镖的枪口立刻对准了胡顺唐。   “放下枪!”婉清对那些保镖喊着,可没有人听她的,婉清急了,扭头去看着王安朝。   王安朝举起自己的一只手,示意保镖都将枪放下来,随后道:“年轻人,我们做一笔交易,你要多少钱才肯把牧鬼箱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足够你几辈子花销的钱,欧元、美元、英镑还是法郎?你不爱国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搞到美国的公民身份,加拿大也可以,随你选。”   胡顺唐盯着王安朝冷冷地说:“我爱国,但我不爱鞑子的满清国!”   正文 第六十九章[黄雀在后]   鞑子?”王安朝冷笑道,脸色一沉,喝道,“就是你们称的鞑子把中国变成了中华帝国!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反贼!大清国早已无比强盛!成为了真正的东方巨龙!”   “喂,别开玩笑了,要是强盛,还会被别人占了北京城,烧了圆明园?”魏大勋在一旁冷笑道,刻意向胡顺唐身边一站,表示自己完全站在胡顺唐一方。   “那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反贼!反贼!”王安朝极其愤怒,按住轮椅的把手就要站起来,随即又开始剧烈咳嗽,婉清忙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低声安慰。   “你清宫戏看多了吧?真以为现在的人怀念清朝呀?”魏大勋看了胡顺唐一眼,同时眼珠子向旁边猛地一移,胡顺唐会意,向后慢慢挪动了一下,靠近盐爷,用脚跟碰了碰盐爷。   “奴才就是奴才,你们这些狗奴才!”王安朝愤怒地叫喊道,后方的两名保镖举起枪对准了盐爷和莎莉两人。   王安朝又道:“交出牧鬼箱,否则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婉清见势头不对,知道这样僵持下去迟早出事,于是上前一步从胡顺唐手中抢过了牧鬼箱,同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魏大勋见婉清抱走了牧鬼箱,低声骂道:“真他妈够孝顺的!”   图财挤在人群中,尽力不想让王安朝看到自己的脸,但实际上王安朝对他是谁完全没有一点兴趣。   “爷爷,拿到牧鬼箱了,我们走吧。”婉清恳求道。   王安朝似乎不甘心被魏大勋和胡顺唐两人“侮辱”,脸色依然阴沉,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却被婉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婉清道:“爷爷!没有必要杀人!这里是中国,出了事很难脱身的!而且枪声一响,就会有人报警!”   一旁的一个保镖似乎是为了得到王安朝的赏识,拔出一柄匕首来,又看了王安朝一眼,意思很简单,他可以无声地解决这两个人。   魏大勋看着那人冷笑了一下,知道这些个从普通安保公司雇来的保镖早就看不顺眼他和黎明等游骑兵出身的雇佣兵,趁此机会想要把自己给解决了。   “做得干净点。”王安朝冷冷地说,随后调转轮椅就向屋外走。婉清没有挪动步子。   “喳!奴才明白……”那名保镖微微鞠躬,俨然一副奴才相,抬起头来看着魏大勋的时候满脸的阴笑。   王安朝行了一阵,回头对婉清说:“婉清!你还愣着干嘛?”   婉清突然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掌心雷,对准了牧鬼箱道:“爷爷!放他们走!否则我把牧鬼箱给毁了!”   王安朝彻底怒了:“婉清!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忘了,你是大清国的格格!怎么能和叛逆为伍?把牧鬼箱给我!”   婉清向后退着,摇头道:“爷爷,复兴大清是不可能的,那只是一个梦,永远无法实现的梦,那个时代已经没了,从时间的轨迹中彻底消失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王婉清!”王安朝一拍轮椅的扶手,“快把牧鬼箱交给我!”   婉清依然向后退着,一直退到院落中那口深井旁边,作势要将牧鬼箱给扔下去。   “干掉他们!”王安朝吼道,“一个都不要放掉!”   “一个都不要放掉!”这句话传入婉清的耳朵里,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即看到拿着匕首的那名保镖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复兴大清难道比我还重要吗?婉清完全没有想明白,脑子里猛然间变得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好像变慢,在保镖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魏大勋抬脚将其手枪给踢飞,接着一拳狠狠打在那保镖的脸上,将其揍飞到一米外,同时胡顺唐也解决了另外一名保镖,在其后的盐爷也反手扭断了一名保镖的胳膊,接着用手肘直击那家伙的面部。   百密必有一疏,图财和莎莉两人却被剩下的保镖抓住,枪口狠狠地抵在两人的后脑上,莎莉虽然吓得脸色苍白,但还算有骨气,咬牙没有叫出来,只是闭着眼睛,而图财浑身发抖,显然害怕得不行,但嘴里却大声骂了出来:“满清鞑子!满清鞑子!就是你这个满清鞑子!如果不是你,我们几代人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有种开枪呀!开枪呀!”   “住手!”婉清高举着牧鬼箱喊道,王安朝见状赶紧挥手让保镖停下来,目光一直落在牧鬼箱上面,生怕婉清损坏了牧鬼箱,或者是扔进深井内。   “婉清!把箱子给我,我放你们走!”王安朝道。   “放我们走?”婉清嘴唇微微抖动,看模样都快哭出来了,“你还当我是你的亲孙女吗?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了我出生的时候,你得知我是个女孩儿,在产房外嚎啕大哭的模样!”   “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爷爷!”王安朝慢慢推动轮椅,来到婉清的身边,伸出手去,“把牧鬼箱给我!给我就没事了!爷爷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安朝的手触碰到牧鬼箱的刹那,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表的笑容,就像中了邪一般,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牧鬼箱一把抢夺了过去,放在双腿之上,然后快速地推动轮椅离开,因为保镖还制住了图财和莎莉两人,众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安朝拿着牧鬼箱快速离开,却没有想到王安朝行过几人身边后,扔下了一句话:“杀了他们。”   婉清愣住了,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一样瘫倒在井口的边缘,旁边保镖正欲开枪,图财发疯似地转过身来,用身体将两人撞开,其中一人的枪响了,那颗子弹击中了深井边缘婉清的肩部,已经精神恍惚的婉清被子弹击中,身子一歪就向深井内倒去,胡顺唐见势不对,扑倒过去,抓住了婉清的脚踝。   盐爷和魏大勋两人合力将周围的保镖制服,但其中一名保镖的手枪还是开火击中了图财的腹部,盐爷手臂也被擦伤,与此同时,坐着轮椅快速离开的王安朝却在巷子拐角处停了下来,面朝众人。   胡顺唐奋力将婉清从井口拉起来,看见其没事之后,转身要去看看图财和莎莉两人,却发现图财和盐爷两人都受了伤,周围的保镖也全部被制服。图财躺在莎莉的怀中,双眼瞪大,盯着天空,呼吸变得很急促。   莎莉慢慢抬眼看着胡顺唐,眼中满是疑问和哀伤,她不明白在自己脑袋被抵上枪口的时候,为什么出手救下自己的是图财,而不是胡顺唐,那个时候胡顺唐顾及的为什么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胡顺唐查看了下盐爷和图财的伤势,吩咐魏大勋照看两人,自己快跑几步,在距离王安朝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说:“你跑不了了,枪声一响,警察就会来。”   “跑?我为什么要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大清国的土地,你们都是大清国的子民!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怕?”王安朝嘿嘿笑着,捧起了牧鬼箱,接着伸手去拨开箱子下面的那个锁扣,“啪嗒”一声锁扣打开,王安朝脸上的笑容更加骇人起来。   “不要打开!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胡顺唐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王安朝抚摸着箱子表面,手指慢慢滑动到锁扣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道:“里面是复兴大清的希望!”   胡顺唐身后,盐爷的伤势无碍,但因为年龄的关系,加上长时间没有休息摄入过食物,刚才又剧烈运动过,显得很虚弱,靠在墙壁上轻轻喘着气。而图财则呼吸越来越柔弱,盯着天空的双眼又移动到了莎莉的脸上,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说:“我多希望……多希望我能再看看我媳妇儿和孩子……妈的,樊大富你这个王八蛋,你自己被骗了就算了,还帮助那个东西骗了你的子子孙孙!我被你害了,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一辈子都在逃亡之中度过!樊大富,我死也要下去找到你!”   说完,图财开始痛苦起来,腹部的伤口处涌出鲜血来,莎莉伸手捂住图财的伤口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向外渗出。   “没事的,只是腹部中弹,没事的,我以前腹部也中过弹,我给你看看!”魏大勋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那个伤疤,“你看看,我没骗你吧?坚持一下!坚持!”   图财双目里的神色开始慢慢黯淡下去,一直盯着莎莉那张脸,喃喃道:“我不是没出息,我是没办法,你们要是能找到我媳妇儿,帮我告诉她事情真相,我不是没出息,我真的不是没出息,我不是那样的人……”   莎莉抱着图财,魏大勋跪在图财身边,看着图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怀抱着图财的莎莉也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慢慢地流逝,最终图财剩下的那只左手捏紧,又猛地松开,脑袋一歪,瞪大双眼死了。   恢复过神智来的婉清慢慢走过来,看着已死的图财和泣不成声的莎莉,还有发呆的魏大勋和盐爷,抬眼看着依然在对峙的胡顺唐和王安朝,握紧掌心雷慢慢走过去。   “爷爷,放弃吧,没用的。”婉清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胡顺唐低声道:“别说了,想办法把牧鬼箱给抢回来!他现在已经鬼迷心窍了!”   王安朝呆呆地看着怀中的那个箱子,按住锁扣的手指轻轻一抬,捏住锁扣就要向上抬去,此时婉清手中的掌心雷开火了……   “呯!”子弹击中了王安朝的手臂,王安朝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臂伤口处流淌出来的鲜血,又木然地抬起头看着婉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紧接着将牧鬼箱的箱盖给打开了。   完了!胡顺唐浑身一震,想起水牛坝村的那种惨状,而牧鬼箱里面到底会装着什么东西?   死寂!一片死寂!王安朝本充满期待表情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低头看着箱子内,里面漆黑一片,好像是无尽的深渊,什么都看不见。王安朝疯了一般将箱子举起来,脸冲箱子口,拼命地摇晃着,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穆英杰说过,有了牧鬼箱就有了复兴大清的力量!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婉清却是满脸的忧伤,放下了手中的掌心雷,发生的这一切对她来说不知是喜是悲。   拼命摇晃牧鬼箱的王安朝此时却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就在他摇晃牧鬼箱的时候,有东西从里面掉进了他的口中,他赶紧一口吐出来,却发现那是一只模样奇怪的苍蝇,刚恶心地往地上呸着,就听到箱子内传出了“嗡嗡”声,再看向箱子的时候,里面就出现了向水流的苍蝇群!   苍蝇群从牧鬼箱中钻出来后,立刻钻入了王安朝的口鼻双眼耳朵之中,有一部分还顺着王安朝手臂的伤口拼命向里面钻,钻动时溅出来的鲜血洒满了轮椅。   胡顺唐和婉清两人惊异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王安朝在那抖动着,就像碰触到了高压电一样,而牧鬼箱中的苍蝇群还在不断地向王安朝体内钻着。两人身后,盐爷、魏大勋和莎莉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终于,牧鬼箱中再也没有苍蝇群钻出来,王安朝浑身也停止了抖动,垂下头来。   胡顺唐和婉清两人疾跑了好几步,想要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只黑色的苍蝇又飞了出来,在王安朝的头顶盘旋了一圈,看了看四周,发现胡顺唐和婉清两人后,猛地冲了过去,作势要钻进胡顺唐的体内,胡顺唐却伸出双手一把将那只苍蝇给拍死,摊开手掌却发现那苍蝇的模样很像是在地下怪镇中遭遇的那种独角蝇。   “怎么会这样?牧鬼箱里怎么会是这种东西?”胡顺唐自言自语道,刚说完,对面轮椅上的王安朝猛地抬起头来,伸出双手抓住自己头顶,将手直接插入头皮之中,扯开头皮后,双手抓着头皮两侧,用力向下撕扯!   胡顺唐和婉清眼睁睁看着王安朝将自己身体外的皮肤,从上到下剥开,就像脱了一件外套一样带着血肉的身躯从皮肤内钻了出来,血淋淋的全身清晰可见皮肤下肌肉组织,血管中流动的好像并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的苍蝇!   “你大爷!”胡顺唐见到这一切,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地底会出现那么多被剥掉皮的僵尸,族长的记忆中由于他一直躺在床榻上,到底自称叫安期生的人怎么把那些人变成那副德行,他无从得知,眼下胡顺唐终于明白了。   “开枪!杀了那东西!”胡顺唐开口喊道,发愣的婉清还盯着已经变成剥皮僵尸的王安朝,胡顺唐抢过手枪来对准王安朝的脑袋,刚要扣动扳机,就看到王安朝的头部被击中,紧接着胸口又中了一枪。   胡顺唐握紧掌心雷,扭头向周围看去,想要看清楚子弹的来源。   正文 第七十章[弹在榆下]   远处,山体半山腰一块岩石下的草丛中,宋松用手中戴有消声器5.88mm口径的88式狙击步枪连开了两枪后,扣住扳机没有继续射击,等待身边担当观察手和副射手的吴军对目标的评测,他从狙击镜中清楚看见王安朝变化的过程,也是吃惊不已。   吴军用望远镜观察着,好半天才说:“目标身中两枪,好像没有击中要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僵尸?不,这和以前资料里看到的僵尸不一样。”   “资料中的那叫丧尸吧?”宋松瞄准僵尸又开了一枪,那东西中枪后摇晃了下身体,开始转身就跑。   “有什么区别吗?”吴军盯着望远镜,“目标进入房屋后方,到四组的负责范围了。”   “这玩意儿头部中枪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真邪门了!”宋松恨恨道。   “这种东西的出现!本身就邪门!这到底是什么!?”吴军很疑惑。   “鬼知道那是什么!总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将目标给灭了!我现在正在配合当地公安和武警封锁了周围十公里范围内的区域,如果目标从你们负责的区域逃脱,我只能进一步扩大范围,但在这个地方再扩大范围,影响就大了!”通话器中传来詹天涯的声音。   宋松和吴军此时看到王安朝所变成的怪物,又快速地从房屋后跳出来,一脚踢开抱住牧鬼箱的胡顺唐,抓起牧鬼箱又跑掉,趁这个空当宋松又补了一枪,这一枪击中了僵尸的脖子,僵尸身子一歪重重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像只狗一样晃动了下脑袋,又闪身躲避到了房子后方,胡顺唐随后又追了过去。   宋松看到这一幕对通话器说:“总指挥,我认为那东西用子弹没有办法解决,你还是准备好重武器吧。”   “好,我这有红箭9反坦克导弹你要不要?”詹天涯问道,语气很平静。   “真的?地方武警没有那东西吧?你从哪儿调的?成都军区?”宋松有些不敢相信。   谁知道刚说完,就听到通话器中詹天涯的怒吼:“我还有无声导弹和无声榴弹你要不要?妈的!让你们用消音器是为了什么?你想让周边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出事了吗?现在我是以当地爆发了传染病为理由封锁了这里!就连当地公安部门和武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内层封锁现除了无法撤离的平民外就剩下我们的人,要是那东西跑掉了,事情就闹大了,全世界的目光都得注视到这个地方来,到时候你们都给老子滚回家带孩子去!”   “我还没结婚呢……”宋松嘟囔道,吴军立刻瞪了他一眼。   吴军对着通话器立即下了命令:“各狙击小组注意,必须将目标封锁在最小范围内射杀,范围内应该还有少部分平民以及我们的人,注意不要伤到目标之外的人。近攻小组准备进入封锁区域,把胡顺唐等人救出来。”   宋松此时又说:“总指挥,先前锁定他们的时候,你就应该同意我们开枪击毙那几个家伙,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宋松!你他妈能不能动动脑子?那群家伙是美国人!有美国国籍!就算他们持枪,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开枪击毙,否则的话会授人以柄,闹大了还会引起国际争端,到时候政府只能被迫否认我们的存在,并对我们的行为不承担任何责任,而我们也只能再次人间蒸发!”詹天涯的话很重,宋松不敢再争执下去。   “行,我们现在都是临时工。”宋松虽然没有再争执,却还是又嘟囔了一声。   双龙镇外围封锁线,几辆军绿色的卡车横在二级公路中间,车前方垒起了沙袋,沙袋前方都挂着铁丝网,前方红色的“禁止通行”还带着红十字标志的方形牌十分醒目,而在沙袋后方站着手持03式自动步枪全副武装的武警,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在沙袋对面那些大吼大叫要回家的群众,还有堵成一条长龙的各种车辆。   人群中,还有不少穿着防弹衣来回巡逻的五人一组的特警,虽然他们也很疑惑,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办法违抗。   卡车后方,两辆福特车中间夹着的那辆白色指挥车中,詹天涯独自一人坐在车厢内,盯着远程监控上的画面皱着眉头,此时门突然被一只大手推开,詹天涯立刻关闭了监视画面,扭头看着那个站在车门口穿着警服,肩章上有着一杠三花的一级警司。詹天涯知道这个人,他是本地县的公安局局长杨志勇。   杨志勇扫了一眼指挥车内,看里面的陈设大概猜出了几分这辆车上坐着的人不简单,但还是开口问:“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国防部?”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同事,其他的……无可奉告。”詹天涯出于礼貌,起身回答。   “无可奉告?”杨志勇笑笑,“这是平时我对那些多事的记者说的话,没想到今天却有了相同的待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爆发传染病是不可能的,这个理由不能服众,就连我都没有办法骗过。”   “无可奉告。”詹天涯只是重复了那四个字,想了想又加了四个字,“国家机密。”   “我知道你要负责任,但我也要负责!你要知道我也是这里的政法委书记!”杨志勇有些愤怒,但并不是用所谓的官衔来压人,他知道面对有些部门,这些头衔通通没用。   “就算你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在没有接到上级的明确指示前,我只能回答你无可奉告!”詹天涯脸上带着笑容,随即闭上嘴,坐了下来,眼望着关闭了的显示屏,意思很明白,是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杨志勇咬咬牙,只得愤愤离开,离开后门外那名古科学部的探员露出半个身子来,满脸的歉意,意思是拦不住杨志勇。詹天涯知道他的难处,点点头,自己走到车门口将门关好又加了两层锁,回到座位前重新打开监视器,画面上显示那个僵尸四下乱窜,躲避着四处射来的子弹,更让詹天涯不安的是胡顺唐竟然在枪林弹雨之中独自一人追赶着那东西,想要抢回牧鬼箱。   “近攻组!近攻组!”詹天涯抓起通话器吼道,“回话!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进入封锁范围!?我这里看不见你们!”   通话器那边只有杂音,詹天涯无奈干脆直呼其名:“曾达!刘振明!你们哑巴了?”   “头儿,我们在,刚才脱防弹衣的时候把通话器刮掉了。”通话器中终于传来了刘振明的声音。   内层封锁范围线外,曾达和刘振明带着五名从蜂巢内挑选出来的军官蹲在一面土墙的后方,正慢慢向封锁线内摸去,试图安静地靠近那名怪物。   “谁叫你们把防弹衣脱下来的?你们疯了!”詹天涯骂道,一拳打在车厢上。   刘振明紧了紧手中那支95式G突击步枪,蹲在那对着通话器说:“头儿,观察员告知目标没有枪,防弹衣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碍手碍脚的,还不如防刺服。”   “刘振明!你们所在的范围内有十个狙击小组,那东西的速度很快,狙击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误伤到近攻组的人,所以必须穿好防弹衣,多少有点作用,就算击穿了,子弹还不至于致死,现在我们的麻烦更大了!”詹天涯沉声道,盯着画面上还在追着那东西奔跑的胡顺唐道,“胡顺唐那傻小子正单枪匹马地追那东西!”   “什么?单枪匹马?”刘振明侧头看了一眼曾达,曾达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05式冲锋枪,向在旁边待命的5名军官做了一个准备分散的手势。   曾达随即又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他给救出来?”   “救?看他那模样好像不用咱们救,这小子身手进步得很快,也不知道谁教他的……”詹天涯看见画面上胡顺唐左右躲闪着追逐怪物,有了些许的笑容。   “那你到底想叫我们做什么?”刘振明知道詹天涯是故意在那自夸。   詹天涯话头一转:“我怕他被流弹误伤,你们七个人分成AB两个组,你和曾老两人协助胡顺唐干掉那怪物,其他五个人掩护区域内其他人撤退后,同时搜索平民,将他们带离这里到安全区域,之前我们预估了下,除开胡顺唐他们之外在内层封锁线内估计还有十到十五个平民,都得平安救出来,如果他们要问为什么,就说有恐怖袭击!”   “收到!”刘振明和曾达两人对视一眼,做了一个分散开来的手势,身后那五名故意将军衔都扯下来的军官点头表示会意,领头的军官向其他人做了一个“观察前进”的手势,随后以很快的速度消失在墙面后。   刘振明根本不知道,那几个年纪看起来较大的军官,最低军衔都已经是上尉,其中还有一个少校。   半山腰的吴军在为宋松担当观察手的同时,也在向曾达和刘振明两人通告与怪物之间的距离。   “刘振明十二点钟方向前行十米,在那守住就行,我会让狙击六组和七组用子弹把那东西给赶到你们那边去,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吴军从望远镜中看见那怪物还在发狂地四下奔跑。   曾达和刘振明两人靠在两堵破墙的后方,同时向对方点头示意,将保险打开后,听见那怪物的响动离自己越来越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那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猛然间在发出一声沉重的“啪”声后,脚步声猛然间消失了。   刘振明竖起耳朵一听,没意识到脚步声怎么会消失了,在对面的曾达双眼突然一蹬,调转枪口瞄准了刘振明头顶,同时那怪物从破墙上越过,曾达手中的05式冲锋枪连续开火,将那怪物击落,怪物击落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跳起来面朝曾达嘶吼了一声,又调头看着刘振明。   握紧95式突击步枪的刘振明盯着那被剥皮的僵尸,愣住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文 第七十一章[迷失的人性]   “开火!开火!”曾达手中的05式冲锋枪对准僵尸一阵狂扫。   正欲冲向刘振明的僵尸中枪后调头就跑,曾达枪口依然对准僵尸的后背转而一脚踹在刘振明的身上,骂道:“这东西就像狗一样,谁怂就对付谁!你真他妈给老子丢脸!”   此时,胡顺唐从破墙上方一跃而过,翻身过来,落地后看见曾达和刘振明两人,先前僵尸第一次中枪时他就意识到那肯定是古科学部干的,但有些愤怒的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不出现,现在麻烦大了他们却出现了,完全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在榆树下”。如果早点行动,盐爷不会受伤,图财也不会死!   曾达看着胡顺唐,伸手就要去拉他,却被胡顺唐抢先一把抓住了曾达的衣领,拖到跟前来盯着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儿说:“老人家!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曾达不知胡顺唐为何原因发怒,但很快意识到那怪物快要从目视范围内逃脱,甩开胡顺唐继续向前追,胡顺唐瞪了一眼刘振明,也拔腿追过去。曾达和胡顺唐离开后,婉清也从破墙边出现,手中依然握着那支掌心雷,看了一眼刘振明,拔腿向胡顺唐方向追去。   愣在那的刘振明好半天才回过头来,心里很清楚刚才自己的那种行为不仅会害死自己,还有可能害死曾达,不管是在警察还是军队内,都属畏战行为,是要接受处分的。可自己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真的惊着了,虽说加入古科学部没有多久,也知道工作中即将面对的东西是什么,但那玩意儿就像是以前在警校上解剖课时案台上的尸体。   不,比那种东西还要骇人!   曾达紧跟僵尸,眼看着那怪物冲进了在山旁的一间板房中,那间板房是地震后为当地群众搭建的,部分群众因为重建房屋申请土地使用和重建资金的问题,依然住在板房之中。   僵尸一头撞进板房之中,紧接着板房内就传出一个妇女的惊叫声。曾达刹住脚步,正欲阻止胡顺唐,担心他们贸然进入会误伤了里面的平民,没想到胡顺唐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一头撞了进去,刚撞进去整个人又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胡顺唐一弹就起身来,拔腿又向里面冲进去,曾达持枪慢慢靠近,此时刘振明也赶来,曾达赶紧做了一个“掩护我”的手势,紧接着持枪冲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胡顺唐与那僵尸纠缠在了一起,而那名妇女则蹲在床脚边上依然在那大叫。   曾达怕伤着胡顺唐,不敢开枪,转而去将那名妇女给救了出来,谁知道刚拉着那妇女到板房门口,妇女脑袋一歪就晕死过去。曾达暗骂了一声,将妇女给整个抱起来,随即向内层封锁线外跑去,对着通话器喊道:“B组B组,我救下一名妇女,你们在什么地方?赶紧过来把人带走!快快快!”   刚说完,僵尸就从板房的窗户破窗而出,又一次从窗户下方正欲进入板房内的刘振明头顶跳过去,刘振明抬手连射了五六发子弹,在这种距离下终于看清楚,那僵尸被击中的部位出现了好像是什么虫子一样的东西在那蠕动,就好像是在止血和缝合伤口。   站在窗口的胡顺唐也看到了这一幕,擦去嘴角刚才因为撞击而出的鲜血,呸了一口。四下看了看板房内,唯一能够当做武器的,只有一把实铁的菜刀。   僵尸抓着牧鬼箱向抱着妇女正在狂奔的曾达跑去,眼看就离曾达越来越近,“啪啪啪”的脚步声让曾达意识到那怪物正在追自己,只得拼命的奔跑,即便是他受过训练,但年龄不饶人,他毕竟已经是一个老头儿了,能参加行动已经不错了。   紧跟其后的刘振明不敢开枪,在这种距离下,他担心会误伤到曾达和那名妇女,只得继续狂奔,掏出手枪追赶,同时用通话器告诉周围的狙击小组掩护。   刚说完,胡顺唐就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刘振明,刘振明惊异地看着他,还有他手中紧握的那把菜刀。   胡顺唐在距离那僵尸三米外的地方,跳上一块石头,一跃而起,抬起菜刀就砍向那僵尸的后颈处。僵尸中了一刀,身子一歪,手中的牧鬼箱也立即脱手,胡顺唐一个翻滚落地,抓了牧鬼箱转身就跑,看着追来的刘振明,还有站在远处盯着那僵尸的婉清,一咬牙向婉清跑去,同时喊道:“跑!”   婉清还抱着一丝希望,对着僵尸大声喊道:“爷爷!”   胡顺唐跑到婉清的身边,一胳膊肘将其撞开道:“他已经不是你爷爷了!清醒点!它的目标是牧鬼箱!”   那怪物完全不理会婉清的叫喊,向胡顺唐扑了过去,胡顺唐将牧鬼箱递到婉清的手中,提着菜刀迎头就上,将僵尸的腹部切出一道长口,僵尸应声倒下,躺在地上挣扎着,因为刀口实在太长,里面的内脏已经翻滚着冒了出来,看得人一阵阵恶心。   “刘振明!手雷!”胡顺唐对刘振明喊道,刘振明抓起腰间的一个东西就扔给胡顺唐。胡顺唐接住,拉开拉环塞进那僵尸腹部的伤口内,接着冲过去扑倒了婉清,两人趴在地上后,只听到一声不大的“嘭”,并不是手雷的爆炸声。   胡顺唐转头看去,那怪物并没有被炸开,只是伤口处被什么东西烧过了一样,立刻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手雷。   刘振明奔过来,很无奈地看着胡顺唐摇摇头,临行时行动小组所有人员的枪支都用了消声器不说,并没有带手雷这种声响过大的东西,只带了震撼弹和闪光弹,先前一着急,扔给胡顺唐的只是一颗闪光弹。   此时B组已经接到了曾达,将曾达手中的妇女抱走,随后又护送在区域内找到的其他平民快速撤离。   那僵尸在地上挣扎着,胡顺唐看到被烧开的伤口处原本还在拼命愈合伤口的独角蝇被烧死了大片,伤口也愈合得极其缓慢,知道这是个机会,立即跳起来,对刘振明说:“开枪!开枪!”   刘振明连开了数枪,又慢慢走近,同时换了一个弹夹,瞄准了僵尸的脑袋正欲扣下扳机,一侧的婉清跳了起来,用手中的掌心雷对准了刘振明,喊道:“住手!”   刘振明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用掌心雷瞄准自己的婉清,不明所以。   “婉清!它已经不是你爷爷了!”胡顺唐喝道,不远处的曾达见状没有立即上前,只是快速蹲下来,找地方隐蔽起来。   “各狙击小组注意,现在的目标是那个持枪的女子。”刘振明的通话器中听到曾达的声音,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假装放下枪,双手抱在头后,对着半山腰宋松和吴军所在的方向,摇晃了下手指,示意不要开枪。   吴军拿着望远镜看着刘振明的手势,告诉宋松不要开枪,随即又告诉其他狙击小组待命。宋松的狙击镜并没有对着婉清,而是依然对准了还在缓缓挣扎的那僵尸,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各小组原地待命,近攻B组,内层封锁线内平民是否全部解救完毕?”通话器中传来詹天涯的声音。   B组军官回答:“已经全部解救完毕,带到指定的安全地点,正在接受身体检查。”   詹天涯掏出自己那半支烟,含在嘴上又说:“B组,你们重新回去再搜索一遍,不要有遗漏,在你们确定内层封锁线内已经没有平民后,我会派一队技术支援小组去协助你们善后,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狙击小组随时准备撤离。”   “撤离?”宋松和吴军都有些诧异,这关键的时刻,詹天涯竟然下命令叫他们准备撤离。   “准备撤离,不要有疑问!”詹天涯下了死命令。   无奈,吴军和宋松只得收起枪支,快速从狙击点撤离,同时其他九个狙击小组也陆续开始撤离。   “刘振明,你仔细听着,你把耳上通话器后方那个按钮按下去。”抱着自己后脑的刘振明在通话器中听到詹天涯的声音后,悄悄将按钮按下,同时注意到婉清持枪慢慢走近僵尸的身边,将牧鬼箱放在一旁,随后蹲了下去,看着那怪物,一脸的忧伤。   “刘振明,现在只有我和你能够通话,这是特殊加密频道,你不要说话,不要把通话器给关闭了,我要听清楚现场发生的一切,狙击小组一旦撤离,我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明白了吗?”刘振明听到通话器中詹天涯的话,故意咳嗽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胡顺唐提着那把菜刀,站在距离婉清和王安朝所变成的僵尸不远处,担心那僵尸会突然起身。   “你们走吧。”婉清低声说。   胡顺唐和刘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同时问:“什么?”   婉清举起枪,对准了刘振明道:“我叫你们走!把这东西也给带走!你们不是想要吗?拿走呀!”   婉清说完,一脚将牧鬼箱踢开,胡顺唐慢慢走到牧鬼箱跟前,拿起来,但并没有离开,刘振明也没有挪动步子。   远处隐蔽着的曾达将手中的冲锋枪调成单发模式,瞄准了婉清持枪的那只手,从这个情形判断,婉清并没有真正想扣下扳机,仅仅只是不愿意胡顺唐和刘振明跟自己呆在一起,所以没有必要射杀。   “胡顺唐,东西你也到手了,我也不会再和你抢了,你们走吧。”婉清冷冷地看着胡顺唐。   “婉清,他已经不是你爷爷了,也没有办法再恢复了。”胡顺唐试图说服婉清。   “婉清婉清,这个名字我一直都不喜欢,爷爷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挽救清朝的意思,挽救得了吗?最后连自己也变成这副模样了,不管他做了什么,对我怎样,他毕竟还是我的爷爷,这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婉清又重新蹲下来,盯着那身子还在微微抖动的僵尸,“我会带他回美国,找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他,一定!”   刘振明站在旁边,小心翼翼挪动了下脚步,靠近婉清,想找机会夺下她手中的枪,胡顺唐知道刘振明的意图,开口说话吸引婉清的注意力:“你在崖墓中也看见了,有些东西是用现代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我们与从前的一切都同时共存在这个时代,你要救你爷爷,回美国不是唯一的办法,他们可以救你爷爷,你相信我,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机构。”   胡顺唐看着刘振明,见刘振明行动缓慢,于是想将婉清的注意力集中到刘振明的身上,自己伸手去夺下婉清的枪,却未想到,此时躺在地上的那僵尸突然昂起头来,扭头张口就向婉清咬去。   糟了!胡顺唐想都未想,抬手举起菜刀就向那怪物脑袋砍去,第一刀劈在那怪物脑门上的同时,刘振明从后方抓住了婉清的两只手,要夺下掌心雷,婉清喊着“爷爷”要挣扎开来,那僵尸拼命地挣扎着,胡顺唐拔出菜刀,对准僵尸的脖子又狠狠地砍下了第二刀……   僵尸的脑袋与颈脖处脱离,翻滚了一圈停住了,本在挣扎的婉清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呆呆地盯着那个被剥了皮的头颅,颈脖处的那些独角蝇还在拼命地愈合着伤口,但已经晚了。   “头儿!听见了吗?胡顺唐解决了那怪物,不过我看还没有完,你得弄点类似喷火器的东西来把这尸体给完全烧了!”刘振明松开婉清对着通话器说,接着又拿起自己扔下的那支95式突击步枪。   远处隐蔽着的曾达小跑到了跟前,看了一眼那失去头颅的僵尸,立刻拿出随身的相机,快速拍着现场照片,做现场搜证工作。   相机的“咔嚓”快门声让婉清心烦意乱,终于爆发了,发狂似地冲向胡顺唐,将其按倒在地上,挥动拳头在胡顺唐身上一阵乱击,又抓起那把菜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向胡顺唐脑袋上劈下去。   刘振明和曾达见状,同时用枪口对准了婉清,喝道:“放下刀!”   躺在地上的胡顺唐盯着婉清那双发红的双眼,没有反抗,目光又微微抬起,盯着她双手紧握高举着的菜刀,淡淡地说:“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你下手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   “刘振明!保护好胡顺唐的安全!你随时可以开枪!我马上到!”詹天涯对着通话器喊完之后,跑出指挥车,上了旁边的一辆福特越野车,快速向内层封锁线奔去。   婉清盯着胡顺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地垂下了手,将菜刀扔到了一边,闭上了双眼,随即起身来,就站在那,看着身首异处的僵尸,大脑一片空白。   “头儿,危机解除,下一步做什么?”刘振明放下枪,对通话器说。   开车疾驰的詹天涯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减缓车速:“守着现场!我会叫技术支援小组过去!胡顺唐和那个叫婉清的也给我看好了!”   二十分钟后,胡顺唐等人到了安全地点,现场穿着防化服的医生给每个人做了检查后,向詹天涯点头示意表示没有任何问题。胡顺唐看着坐在一辆金杯车内发呆的婉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一旁盐爷、莎莉和魏大勋站在一副担架前,看着被白布盖着的图财尸体。   盐爷扭头来看着胡顺唐,又看了看在一旁靠着轮胎休息的刘振明和曾达两人。   胡顺唐抱着牧鬼箱,知道众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虽说任务顺利完成,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自己这个任务,最终的目的却是一笔与李朝年之间的交易,眼下牧鬼箱是交给詹天涯还是自己亲自带回蜂巢给李朝年,他拿不定主意。   “我欠你个人情。”詹天涯从车后走出来,站在胡顺唐不远处。   胡顺唐没有看他,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詹天涯闪身挡在他跟前:“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我们俩没有什么好谈的,你是政府的人,我想以后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免得过了界大家都难办。”胡顺唐踏步向远处走去,两个古科学部的探员立即上前要拦下他,却看到詹天涯微微摇头示意他们走开。   詹天涯含着那半支烟,走在胡顺唐的身后,一直走到离开众人能够听到的范围,詹天涯才取下那半支烟,开口道:“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了图财的妻子,并且想办法提供给了她们母子俩一笔钱,算是政府提供给他们的抚恤金。”   虽然这是胡顺唐想听到的,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去看詹天涯,也没有说话。   “我会告诉图财的妻子,图财这些年之所以会成那副样子,都是因为他本身是警方的线人,但很遗憾的是在最终的缉毒行动中暴露了身份,被毒贩杀害。”詹天涯继续说。   胡顺唐听到这终于转身看着詹天涯问:“我记得没有告诉过你图财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给詹警官的。”盐爷出现在詹天涯的背后说。   “詹警官?他是警察吗?”胡顺唐冷冷地说,“不错呀,詹天涯,安插了一个线人在我身边,怎么?怕我拿着牧鬼箱跑了?如果在几个小时前,你们提前行动,抓了王安朝他们,就没有这么多事了,王安朝也不会变成那副模样,图财也不会死,至少那样图财会带着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他妻子儿子跟前,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你们是冷血动物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去!”   “这里有政治因素,你不懂,他们是美国人,事情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詹天涯解释道,虽然他很不愿意解释。   盐爷见胡顺唐怒火无法平息,想将他与詹天涯应是师兄弟的关系说出来:“顺唐,你和詹警官两人是……”   “盐爷!”詹天涯知道盐爷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他说下去。   胡顺唐抱紧了牧鬼箱,向前走了一步:“没错,我不懂政治,但我懂人性!你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你还不如夜叉王!”   正文 第七十二章[新的交易]   詹天涯不语,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有作用,但按照规定该回收的东西还是应该回收,伸手道:“把牧鬼箱给我,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做梦!”胡顺唐道,“这个东西是六条人命换回来的!”   “顺唐,把东西给詹警官,那东西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我们谁都不知道,万一出了事,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盐爷上前一步道。   “负不起责任?对呀,你们现在是一伙的,他饶了你一条命,你现在在报答他对吗?别忘了,天理循环,你做的事情老天爷看着呢!”胡顺唐冲口而出,对着盐爷怒吼道。   盐爷愣住了,没有想过胡顺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知道胡顺唐心中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自己,可接下来盐爷做了一件事,让詹天涯和胡顺唐都愣住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詹天涯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顺唐,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是牧鬼箱你还是必须交给他,我只是做点事,正义的事情,可以弥补从前的错误,虽然知道那些错误都没有办法修复,但我还是要做,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好受一点……”说完,盐爷扣动了扳机。   “盐爷!”胡顺唐扔下牧鬼箱就前去抢枪,詹天涯则快速捡起牧鬼箱,看着胡顺唐夺下盐爷的手枪,盐爷却很纳闷为什么扣不动扳机。   “没开保险,我一般很少用枪,所以连弹夹都没有装子弹。”詹天涯很冷静地说,轻轻拍了下牧鬼箱说,“东西我拿走了,放心,胡淼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胡顺唐看着詹天涯渐渐走远,站在那,又觉得头疼欲裂,伸出手去揉着自己的额头。   远处,放着图财尸体的担架被放上了车,莎莉和魏大勋两人起身,环视四周寻找盐爷和胡顺唐的时候,却看见詹天涯带着牧鬼箱上了越野车,而胡顺唐则站在婉清坐着的那辆金杯车前,魏大勋正欲上前,莎莉却不自觉地拉住了魏大勋。   魏大勋不解,不知道莎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莎莉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虽说莎莉不愿意看着胡顺唐靠近婉清,但眼下发生的事情,她也很理解,可魏大勋还是走上前,看了胡顺唐一眼,上了金杯车,坐在婉清后方的椅子上。   越野车内,詹天涯将牧鬼箱装入安全箱内,设置好密码后拍了拍前方的座椅,问前方的吴军和宋松两人:“新闻稿弄好没有?”   吴军点头:“政治处的人已经弄好了,晚上就可以插播进新闻里,我看过没有什么疏漏,不过媒体肯定会猜测的,今天晚上网上肯定热闹了。”   “做好我们的本份就行了,走吧。”詹天涯靠回座椅上。   宋松扭头回来,透过车窗看着金杯车上坐着的婉清和魏大勋,问:“总指挥,那两个美国人怎么办?有一个还是前游骑兵,这件事比较麻烦,万一美国政府出面找借口怎么办?”   “他们要说什么,我们封不住他们的嘴巴,总不至于灭口吧?那不是我们的做事方式,我们就向美国方面说,那两个人在缉毒行动中,帮了我们的大忙,其他的事情他们爱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总之我们咬死这一点,他们会把焦点转移到那两个人身上,我估计他们也会咬死偶遇我们的缉毒行动,因为这些事说出来,对他们自己也没有好处。派车把他们送到成都,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还有那些所谓的毒贩尸体,冰冻好,给上面汇报一下,看看用什么方式交还给美国政府。”詹天涯说,摸着腿上那个装牧鬼箱的安全箱,“走吧,等我们全部离开,就把外围封锁线给撤了,再不撤,当地群众就要翻天了。”   黑色福特缓缓离去,莎莉站在那看着胡顺唐终于上了金杯车,坐在婉清的后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要上车,盐爷却走过来与她平行,又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莎莉站在车前说。   盐爷看了一眼已经缓缓开动的金杯车:“有时候,一个人有没有用真的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你也许没发现自身价值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盐爷,我想回美国。”莎莉忽然说。   盐爷没有想到莎莉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忙问:“为什么?”   “我呆在这也是你们的负担,这一路上你们为了照顾我费了不少心,我知道现在这副模样回到美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毕竟那是我的家乡,回到那我会好受很多。”莎莉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盐爷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得说:“不管你是去是留,还是和顺唐商量一下吧。”   车窗户此时摇开,开车的古科学部探员探头道:“两位,请上车,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了。”   盐爷默默点头,打开车门和莎莉上了车。   金杯车内,胡顺唐、魏大勋和婉清三人没有人说话,前方开车的探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   一直到省城给他们安排好的酒店,三人都没有说话,婉清一直目视前方发呆,魏大勋却小小打了个盹,醒来后发现胡顺唐依然坐在婉清的后方,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沉默。   终于,婉清起身准备下车,魏大勋也同时起身来,此时胡顺唐却开口道:“对不起。”   婉清吸了一口气,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下车就向酒店内走去。魏大勋站在那向胡顺唐伸出手去:“谢谢。”   胡顺唐握了下魏大勋的手,木讷地说:“对不起。”   魏大勋苦笑道:“和你无关,我们自找的,只可惜找不回兄弟们的尸体,回美国,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   “我想想办法。”胡顺唐下了决定要再返回一次,去找寻那几名游骑兵的尸体,也顺带将夜叉王的尸体找回来。   魏大勋摇头:“不用了,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我不想我的朋友再次去那个地方冒险,好了,再见,有机会来美国玩,我全程接待。”   “谢谢,再见。”胡顺唐站在金杯车内,透过窗户看着魏大勋小跑着进入酒店内,而婉清却依然站在酒店电梯口处,拿着门牌发呆,电梯门开了又关,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和出来,她依然站在那。   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背影。   我是克星吗?还是开棺人的身份本就遭受了诅咒,一开始是养父吴天禄的死,接着是胡淼的死,还有刘振明被迫被开除警队,消除身份加入古科学部,然后是图财、婉清。   胡顺唐呆呆地站在那,想起廖延奇、穆英杰还有那个自称为安期生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开棺人,干这一行的人到底是正是邪?   傍晚,胡顺唐一个人走到锦里,这条重建的复古老街充斥着现代的气氛,四处张灯结彩,为迎接春节的到来。胡顺唐慢慢走在锦里的街上,看着一对对情侣从身边走过,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想着胡淼说过自己早就去腻了这条街,只有外地人才会乐此不疲地去这个地方。   可是,自己和胡淼就连一次稍微像样的约会都没有。   “先生,你好,请问要给手机贴膜吗?”一个年轻男子走到胡顺唐跟前来,胡顺唐摇头走开了,但那名年轻男子继续跟着胡顺唐。   “先生,先生,我这是正品手机膜,材料加手工费只要10块钱。”年轻男子继续兜售着自己的东西。   “我没有手机,谢谢。”胡顺唐转身向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酒吧走去。   那名年轻男子在酒吧门口停顿了一下,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中年人对视了一眼,接着走开,收起了自己贴膜的工具,隐入人群之中。   中年人站在酒吧门口,看着胡顺唐,并没有立即进入。   胡顺唐坐下后点了一杯饮料,看着挂在旁边墙壁上的电视正好在播放新闻,新闻上那个陌生的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一幢屋子前,屋子墙壁上还有无数的弹孔,主持人站在那堵墙前面面对镜头说:“今天上午,省公安厅缉毒大队接到线报,在三台县有大量毒品交易,警方赶到后,因为保密的关系无法立即疏散人群,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以当地爆发传染病疫情为理由暂时封锁了周边地区,特警进入后与毒贩展开了激烈交火,最终击毙了数名持仿54式手枪和雷明顿猎枪的毒贩,并缴获了大量的毒品,大家可以通过这堵墙看出今天上午这里的交火很激烈,在此次行动中,警方无人牺牲受伤,当地群众也被特警队平安疏散到安全区域,遗憾的是有一名警方卧底在行动中暴露身份殉职。”   说到这,在画面右上侧出现了图财的照片,照片上图财笑得很灿烂。胡顺唐看着那张照片,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饮料杯子,继续听新闻中说:“这次行动是警方在毒贩集团内部安插卧底多年,破获的一起在本省最大的毒品交易,公安厅缉毒大队称此次行动殉职的卧底警员曹强功不可没,将会被追认为烈士,并授予蓝盾勋章,本台记者魏良为您报道。”   詹天涯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原本告诉胡顺唐曹强只是警方的线人,最终却变成了卧底警员,这样一来也算是圆了曹强的一个心愿,不用再偷偷摸摸做人,有了一个虚假但却光荣的身份。当年樊大富这个见多识广的袍哥会柱头,却被那个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王氏一族的族长欺骗和威胁,让其永远保存这个秘密,否则便会全家死绝,这与族长被人欺骗说要灭族其实是一个道理。族长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最终还是落到了灭族的下场,樊大富的后代图财也因为祖上遭受了蒙骗,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家人受到来自所谓阴间的威胁,终日混吃等死一副无赖流氓的模样,就为了对那件事守口如瓶,更担心王安朝重新找上门来,最终落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胡顺唐不明白的是——图财、夜叉王和李朝年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图财和夜叉王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李朝年,李朝年又对他们做过什么,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得知了,图财和夜叉王都已经死了,本以为在拿到牧鬼箱之后,与李朝年完成交易时,可以借此机会让李朝年全盘托出,却没想到詹天涯将牧鬼箱拿走,只要那东西放入了蜂巢,再想拿出来比登天还难。   胡顺唐呆呆地看着饮料时,酒吧门口也一直在听新闻的中年人,终于走到他桌子前来,拿开椅子坐下,笑道:“先生,我帮你算一命怎么样?我可是锦里出名的神算。”   胡顺唐托着下巴看着酒吧歌台上那个抱着吉他唱歌的歌手,摇头道:“没兴趣。”   中年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故作姿态在那掐指算着,随即道:“哎呀先生,你是手艺人的命呀,不过命太硬,刑克他人不说,今年还是大凶之年!特别是女人……”   胡顺唐一愣,目光落在那个中年人脸上,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简单的江湖骗子。   “你是谁?”胡顺唐问。   中年人道:“先生,我算命的方式很怪,有两个卦象,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再从卦象中选择一个字来,我帮你测测。”   中年人从口袋中拿出两个类似字帖的东西来,摊开,两侧有两个八卦,两个八卦左右各有两个字,加起来一共四个字。   胡顺唐看着那东西一笑,这时候终于借着不明亮的灯光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知道那人的身份,顺手点了一个“瓜”字。   那人装模作样晃动着脑袋说:“你是男人,男人则为‘子’,而‘子’字形同‘孑’,‘孑’又意为人缺了手臂,加起来便是一个‘孤’字,先生,你属于天煞孤星呀!”   胡顺唐往椅背上一靠,端起饮料喝了一口,盯着那人道:“刘振明,玩够了没有?这些东西从哪儿学的?詹天涯教你的?还是曾达教你的?有意思吗?”   刘振明一乐:“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怎么样?这化妆术不错吧?说真的,传说古科学部里有人会易容术。”   “如果你再提那个地方,就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胡顺唐完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刘振明见胡顺唐发火了,立刻收起了笑容,说:“我是有正事来找你,你也知道,在户籍档案上已经没有了我这个人,必须以这种样子出现,否则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我来是找你有正事儿。”   “有屁快放。”胡顺唐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白骨找你,在那叫了整整一天了。”刘振明说。   “李朝年找我,他难道知道我拿到牧鬼箱了?”胡顺唐问。   刘振明摇头:“不知道,总之就要找你,现在不吃不喝,非要等到你出现。”   “他本来就是个怪物,吃书度日的家伙,还用得着吃东西吗?再说了,我没有了牧鬼箱,去见他有什么意义?”胡顺唐道。   “詹总指挥说了,可以把牧鬼箱借给你,不过前提是你不能交给白骨,因为那东西古科学部还不知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刘振明说,从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应该没有撒谎。   那些独角蝇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将人变成那副模样,胡顺唐也想知道,不过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但詹天涯怎么会良心发现把牧鬼箱给自己,去见白骨?这其中肯定有鬼。   胡顺唐想了想道:“詹天涯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比商人还奸。不会这么便宜我吧?”   “我不知道。”刘振明回答,“我只是个刚加入的菜鸟,还在接受训练。”   “是不知道还是无可奉告?”胡顺唐不相信。   “顺唐,你总不至于连我都不信吧?”刘振明看着胡顺唐那张充满怀疑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外一个绝对不是你。”胡顺唐冷冷地说。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是有心帮你把胡淼救回来,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点什么事?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詹天涯还说你进步了不少,但我看来,你比刚回广福镇的时候还不如,无非就是身手好一点,还是拜詹天涯所赐……”刘振明脾气也上来了,话未说完,胡顺唐就一拳揍了过去。   刘振明张开手掌包住他的拳头,凑近他的脸又说:“夜叉王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要重新连接起来只有接近白骨,否则的话胡淼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   胡顺唐咬着牙,收回自己的拳头,闭上双眼,好半天才睁开道:“好,我去蜂巢见李朝年,不过如果詹天涯还是想耍花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振明没有做特别的回应,只是低声道:“你现在去郭家桥,那里有家动漫书屋,外面会停一辆银灰色的哈飞路宝,你什么也别说,开车门上车就行了,他们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胡顺唐听完,起身就走,转而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刘振明见胡顺唐走后,松了一口气,随即拿着桌子上的酒水牌,看着胡顺唐喝的那杯饮料要八十块钱,低声“哇”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去看着酒吧门口:“这小子,连帐都没付!”   刘振明给了钱,走出酒吧门口,看着锦里街上拥挤的人群,早已没有了胡顺唐的身影,但他知道,这个开棺人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第三卷[牧鬼箱](完)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一章[1931年的阴谋]   1931年某深夜,四川成都。   深夜,漆黑的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除了不时走过来回巡逻的士兵外,这条长长的大街上根本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   一只通体白色的猫从角落中窜出来,半个身子露出黑暗中,盯着那队远去的巡逻士兵,长长的尾巴左右扫动着,将身后的几片落叶给拨开。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猫脑袋快速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转去,随即身子一缩隐入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一个身穿灰色长褂的男人在街道上快速奔跑着,跑了一阵后又躲到街边的屋檐下,拿开一直捂住腹部的那只手,看着满手的鲜血,轻咳了两声,又艰难地扶着街边那些民房慢慢走着,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无法再坚持奔跑了。   转过街角,男人看到下一条街上巡逻的士兵已经调转方向又齐步走了回来,暗叫了一声“糟糕”,转身就要找地方躲藏,回头时却看到那只在黑暗中正凝视自己的白猫,白猫那双散发出绿光的眼睛盯着男人,本还在扫动的尾巴翘了起来。   男人看着那只白猫,“咕噜”一声吞下口唾沫,随即掉头就要跑,也不管那条街上是不是有巡逻的士兵,谁知道刚转身过去,就发现在拐角处又出现了一只通体黑色的大猫,黑猫比白猫足足大出一倍来,蹲坐在那,昂着头看着男人,好似得了气管炎一样,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男人贴紧了自己背对着的房门,左右看着一白一黑的两只猫,又将目光挪向了自己的正对面,那里是唯一的出路,可跑出去立刻就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正在男人下定决心要跑出去时,本来漆黑一片,只有部分月光照亮着的街头,四处都窜出了各种颜色的猫来。民房外的背篓中、民房屋檐上、民房之间的缝隙之中……那些猫好像突然被人施法变出来一样,从黑暗中露出自己的身子,昂起头用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男人,都发出好似齐声呐喊一样的“呼噜”声。   突然,在男人旁边的那只黑猫的“呼噜”声停止了,这好像是一个讯号,周围那些猫的“呼噜”声也哑然而止,都不约而同保持着和那只黑猫一样的坐姿,坐在那静静地看着男人,有些猫还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男人体内快要涌出来的那阵阵恐惧。   男人双手猛地向下一压,按住自己发抖的双腿,一咬牙发狂似地冲了出去,向大街的另外一头奔去,剧烈的奔跑拉开了他腹部的伤口,鲜血翻滚着涌了出来,在他跑过的地方沿途都滴满了鲜血。   白猫见男人向外跑去,身子一弓,可黑猫却轻轻叫了一声,随即转身隐入黑暗。这声猫叫不仅让其他的猫都转身隐入黑暗,也引来了巡逻士兵的注意。   “妈哦,吓死老子唠!深更半夜勒,狗日砍脑壳勒猫叫个锤子啊!”领头的士兵重新背好因为紧张而取下肩头的汉阳造。   身后其他几名士兵偷笑着他的胆小,领头士兵回身用脏话回敬了他们的嘲笑,又继续向前走着,但在回头的刹那间却看到了那个发狂奔跑的男人,立即取下挂在肩头的枪,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哪个?给老子站倒!”(站倒,方言,既站住)   男人哪肯停下自己的脚步,虽说已经头晕目眩,速度减慢了不少。   领头士兵赶紧领人追了上去,跑了一阵后见男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抬手就冲天放了一枪,又喊道:“再不站倒,老子开枪唠!”   男人被枪声一惊,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随即又爬起来,快速向左右一看,转而向南边的那条街上跑去。   男人向另外一条街上跑去后,领头士兵脸色一沉,赶紧对后面的人说:“追追追!搞快!那个狗日勒往白旅长那边切唠!”(那个狗日的向白旅长所在的地方去了)   男人已经无法辨别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发狂向前跑,但越跑伤口越痛,意识越模糊,却看到前方有一家酒楼在这个时间竟然还在开张营业,从外面的那些摆设来看好像是在办丧事,可奇怪的是白色的灯笼,以及大门口都贴着大大的“囍”字。   冥婚?谁在这办冥婚?政府不是严令禁止这些东西吗?不管了,进去躲一躲也好。男人捂住伤口正在寻找除了大门之外的入口,却没有察觉到民房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伸出手去先是捂住了男人的嘴巴,随后猛地将其拖入了民房内。   被黑影拽进民房内的男人正欲反抗,但借着墙角点的那支蜡烛散发出并不明亮的光,看清了黑影的脸,张口道:“户森兄!你怎么会在这?”   钱户森伸手示意男人保持安静,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男人的伤口,随即问:“李虎,韩成的手下发现你了?”   男人摇头道:“不,不是韩成的手下,韩成的手下已经在去水牛坝村的路上了,只是他们临行前去寻找了其他的东西。”   钱户森眉头一皱:“其他的东西?在哪儿?与他们要找的镇魂棺有联系吗?”   李虎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稍微让自己舒服一点:“是否有联系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叫‘阴铁’,他们称为‘阎王刃’。”   “阴铁?阎王刃?”钱户森摸着自己下巴那一撮胡子,若有所思,又问,“他们找了哪些地方?”   “我跟着其中一个小组,跟了一天一夜,发现他们装作南京测量局的人在城内四下测量着什么,而且拿的都是德国人提供的仪器,我说不出那些东西的名字。”李虎说,呼吸稍微有些缓和。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只是测量了两天,随后就全部撤走了,前去水牛坝村寻找那个穆英杰所说的镇魂棺。”李虎道,“我估计是因为现在四川的局势很紧张,刘文辉和刘湘之间一直在搞摩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如果一旦打起来,无论是我们,还是韩成,都麻烦了。”   “韩成推迟考古组去找镇魂棺的时间,反倒是在成都城里寻找阎王刃,这真的很奇怪,那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钱户森没有想明白,此时民房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喝斥声。   那男人道:“干啥子勒?是不是你们开枪?”   “是李钰!别出声!”钱户森站起来,贴在窗口听着。   “李司令!我们刚才看到一个男勒,受唠伤,往这边跑过来唠,我马上带兄弟伙就追过来。”领头的士兵立正向站在酒楼门口身着军装的李钰敬礼。   李钰骂道:“那人喃?”   领头士兵移动眼珠子向四下一看,又挺了一下身子道:“不晓得!”   “不晓得?不晓得你还开枪?你是瓜娃子还是瓜批?今天白旅长娶婆娘,你们还敢开枪?给老子滚!”李钰骂道,随即转身向酒楼中走去。那队巡逻的士兵见李钰只是骂了一句,没有追究,赶紧调头摸着头顶的帽子就跑了。   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钱户森又重新蹲了下来,对李虎说:“李虎,你不能再呆在成都了,必须连夜离开,回广州。”   李虎点点头,问:“回广州?”   “对,你暂时不能回南京,你以我的名义去广州五行坊找古老板,他会想办法带你去面见汪先生,你把所发现的一切都告诉给他,特别是关于考古组的一举一动,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让汪先生提前提防着点。虽然名义上我们和韩成都属于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人员,但各为其主,韩成是徐恩曾的人,徐恩曾是陈立夫的人,而张冲和我们是汪先生的人。陈立夫是老蒋的左膀右臂,当然不会向着汪先生了。”钱户森解释道,觉得探查到的这些情报必须让李虎立刻汇报给汪精卫。   李虎点头,他虽然是调查科为扩大规模而成立的特工总部下的特工,但实际上是属于新建立的特殊稽查队外勤人员,这个稽查队名义上职责是协助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稽查官员的违法行为,可实际上仅仅是为了盯着调查科下面的考古小组的一举一动,而这一切都是由当时在广东另立国民政府的汪精卫安排。   李虎道:“我明白了,不回南京,我先去重庆,走水路到武汉,接着再想办法去广州,可这样做要是被徐恩曾知道了,我们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绝对会被执行家法。”   “放心,老蒋不会让调查科独大,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徐恩曾自身难保,从刚刚投奔我们的中共特科头目顾顺章处得知,他身边的机要秘书钱壮飞是中共早年就安插进来的卧底!”钱户森阴笑着,好像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一样。   “啊!?钱壮飞是中共的……卧底……”李虎脸色猛地变得苍白。   “怎么?你和他有交情?”钱户森见李虎脸色不对,忙问。   李虎赶紧摆手,也顾不得伤痛:“不是不是,我只是给他送过两次糕点……”   “是不是糕点不重要,人嘛,为自己找条后路是很正常的行为,不过你要记得,你有今天完全是因为汪先生,不是徐恩曾,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钱户森知道现在追究这些事情已经没有必要,重要的是让李虎将这么重要的情报给送出去。   李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钱壮飞是中共卧底的事情让他吃惊不小,因为他不止一次想通过钱壮飞搭上徐恩曾这条线,为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钱户森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来。   李虎刚要回答,此时就听到旁边的酒楼内传来宾客们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毛瑟手枪的连发声……   钱户森赶紧起身,同时拔出自己腰间的手枪,便听到有个女人从酒楼中跑出来,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诈尸啦!”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章[尸新娘]   诈尸!   钱户森一愣,还未来得及往下想,又听到有人带着哭腔喊:“妈哦!尸变唠!”   紧接着是宾客嘶喊,还夹杂着碰掉打碎各种碗碟的声音。随即又是一连串的枪声。   “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否则很容易引人怀疑!”钱户森拿着手枪,转身就要从民房的后门离开,刚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对李虎说,“你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叫你离开,你都不能动!”   钱户森赶紧从后门返回酒店,因为今夜是刘文辉所收的干儿子白世辉冥婚的“大喜之日”。白世辉本是袍哥出身,后来又占山为王当了土匪,刘文辉为扩大自身的实力,减少周边帮会土匪对自己带来的威胁,以收其为干儿子的名义收编了白世辉的所有部队,又给了白世辉一个四川督军府旅长的空头衔,白养着他,但白世辉狗改不了吃屎,平日内依然干着欺男霸女的坏事。由于刘文辉与刘湘之间一直有摩擦,都想给自己头上戴上四川督军的光环,为此明争暗斗。前几日白世辉打着刘文辉的旗号强奸了一个民女,为了掩人耳目还将其残酷杀死,但纸包不住火,事情还是传遍了整个成都。刘文辉为了平息民愤,勒令白世辉办冥婚,娶了那个已死的民女,否则的话就自己把脑袋留在下莲池的刑场内。   冥婚要办,只能选在深夜子时以后,这是老规矩,谁也不能违反规矩,但作为白世辉干爹的刘文辉因为深信风水命理之说,根本不到场,但帮白世辉邀请了已到成都的中央组织部调查科考古小组组长韩成以及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工总部特殊稽查队队长钱户森,还有与白世辉表面上交好刚刚当上四川边防军总司令的李钰,以及一干成都略有名气的帮会大哥等等。   钱户森当然知道刘文辉将自己与韩成叫到一起的原因,他早已查到韩成与钱户森两人是面和心不合,也从特殊渠道探听到两人各为其主。在当时的全国局势下,存在南京与广州两个政府,还要面对中共和刘湘带来的威胁,而刘文辉又力求在这四方势力中游走自如,在大局未定的情况下谁也不得罪。所以,刘文辉故意将韩成和钱户森这两个都是国民党中央组织调查科下的干部聚在一块儿,利用白世辉的一次冥婚来试探下他们到底来成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去刘湘占据的重庆。   钱户森从后门返回酒楼后,发现酒楼内一片狼藉,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酒楼已经人去楼空,更离奇的是就连摆在正堂上方,那个棺材表面上搭着红色绸带的的棺材盖已经被掀起,落在了一旁,上面还有人匆忙跑过留下的脚印,而就在棺材挡板下方,靠着坐的竟然是已经尿了裤子,吓傻了的白世辉。   钱户森看四下无人,赶紧提枪上前,低声询问:“白旅长,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世辉没有回答,嘴角抽动着,嘴里的哈喇子慢慢流淌下来,挂在嘴角,用四川话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瓜娃子。   “白旅长,你没事儿吧?”钱户森又问,刚问完,就听到酒楼外的天空传来了一声炸雷!   钱户森被那炸雷声一惊,赶紧回头去看外面,却看到天空交织着的闪电霎时间照亮了酒楼外的院落,闪烁之间,忽明忽暗的院落中间蹲坐着一只黑色的大猫,那只大猫身材大小形同一只大狗,双眼中发出的那种暗绿色光芒就像是两把利剑一样!   猫?看见那只巨大的黑猫时,钱户森又惊了一跳。   “轰……”闪电过后,又响起来阵阵炸雷声!   钱户森浑身一抖,蹲下来的双腿一软,身子一个倾斜撞在了棺材上,随即再定睛一看,外面的院落中那只巨大的黑猫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刚刚自己看到的仅仅只是幻影。   “娶婆娘,嘿嘿,婆娘死唠,又活唠……”一旁的白世辉突然张口喃喃自语道,还带着傻子一样的笑声。钱户森扭头去看着嘴角还挂着哈喇子的白世辉,随即又探头去看那副棺材,想知道白世辉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果然!棺材内空荡荡的,原本躺在里面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尸新娘已经不见了,留下的仅仅是尸新娘头上的那根发簪,还有旁边一撮不知名的黑毛。   钱户森的目光在棺材内搜索了一番后,伸手将那支发簪给拿了起来,谁知道手抓稳那支发簪的时候,自己的大腿就突然被一双手给抱住,钱户森以为那是白世辉略微清醒过后,害怕得抱住了自己,并没有管太多,只是拿着发簪仔细看着,却没有想到那双手抱着自己大腿的力道越来越大,隐隐感觉到了疼痛。   “白旅长!”钱户森想要将抱住自己的手给甩开,扭头一看却发现白世辉依然傻傻地坐在旁边瞪大双眼,而他的那双手却摊在两旁,并没有抱住自己的大腿,那这双手是谁的?   钱户森一惊,大腿一抖,那双手快速地松开了自己的大腿,立刻缩回到了棺材下方顶住棺材的两个板凳之间。足足愣了几秒后,钱户森才反应过来,浑身一片冰凉,联想起了先前那些宾客所说的诈尸、尸变,还有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真正出现过的黑猫。   不过在中国的民间传说中,在电闪雷鸣之夜,通常是在夏天,家中如果停尸,切忌不能让黑猫进屋,因为如果在闪电从空中划破的同时,黑猫从尸体上方跃过,那么就会发生尸变,原本的死人则会重新以另外一种形态复活,开始袭击活人。   那双手……会不会就是尸新娘的?   钱户森没有立即蹲下来,虽然浑身冰凉,双腿也因为害怕有些发麻,但依然慢慢向后退了两三步,俯身下去,基本上将棺材底部看了个清清楚楚,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尸新娘,也没有凭空出现的双手。   奇怪了,明明有双手,自己看得很清楚,而且感觉总不至于是假的吧?再说了,就算是尸变,也不至于速度那么快,瞬间就消失在棺材底部。钱户森很纳闷,在害怕之余,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个问题,他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来,谁知道起身刚一抬眼就看到一张青灰色的脸凑在自己的跟前!   钱户森差点和那张青灰色的脸给撞上,愣了一秒,明白那是什么后,快速退后了好几步,都忘记了自己手中还紧握着手枪,呆呆地看着那张青灰色脸的主人,那不是别人,正是白世辉办冥婚要迎娶的尸新娘!   不会错的,钱户森来酒楼之后,按惯例就来棺材边上,看过尸新娘一眼。   此时,尸新娘整个身子蹲在棺材挡板的边缘,脚上的镶珠绣花鞋已经脱掉了,脚趾死死地扣住挡板的上端,双手抓在两侧。这种姿势,就算尸新娘本身娇小,并不沉重,棺材也早就已经侧翻了过去,可那副棺材却好端端地放在两根板凳上,连倾斜都没有。   真的尸变了?钱户森站在那,盯着蹲在棺材上保持着奇怪姿势的尸新娘,没错,那的确是尸新娘。钱户森曾是军人,参加过北伐战争,在战场上见过的死人不少,死人的皮肤是什么模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那种颜色不是化妆能化出来的。青灰色的脸颊两侧还有红晕,那是水粉,涂成红色的饰唇,本来艳丽的新娘妆此时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怪异和骇人。   一尸一人保持了几米的距离对峙着,中间还坐着一个被吓成了白痴的白世辉,不知道这算不算天谴?亦或者是尸新娘死前高喊那句“白世辉,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诅咒变成了现实?   尸新娘喉咙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两只手的指甲划在棺材挡板的边缘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眶中的眼珠翻起,将头慢慢昂起对准酒楼的上方。钱户森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举起枪来,担心自己有所动作的结果便是尸新娘向自己发起攻击,但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跑?还是战?   此时,钱户森遗忘了自己曾经受过的一切培训,但那些培训仅仅是针对活人,从未学习过如何对付这种异物,从另一个侧面来说,政府挑选出他们这些人来,首要的条件便是胆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质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样一来才可方便行事。   方便行事?钱户森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说这四个字了,让我们不要相信,实际上组建特殊稽查队的人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要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钱户森身后的那根柱头后响起,钱户森没有转头去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死对头韩成。   韩成靠在柱子后方,双手握着一支毛瑟G98步枪,这种步枪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先进武器,有提醒持枪人弹仓已空的空仓挂机设计,在德国都是军队的制式步枪。1930年国民政府采购了第一批G98,但并未大量装备部队,而是想办法从比利时搞到了当时这种步枪的图纸,在1935年以G98步枪作为基础,仿制了国产步枪,也就是后来在二次大战中国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中正式步枪。   这支G98本应是韩成送给白世辉的礼物,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中国采购军火受到严格的控制,从所谓的正规渠道无法采购到当时世界上先进的武器,但手枪没有限制,故此毛瑟手枪,也称的快慢机大批量装备中国各地方军队,就连土匪手中也有这种家伙,可步枪却很罕有,四川军队中大部分还使用的是老式的汉阳造步枪。   “才木兄,上趟厕所,怎么去了那么久?”韩成在柱头后方往毛瑟步枪中装填着子弹。   才木是钱户森的表字,姓钱名户森,字才木,意为森字三木,木同材。而韩成,则字公然。   钱户森没有回答韩成的话,因为他依然很紧张出现在眼前的尸新娘,若这个尸新娘是他人假扮,做了多年特务的韩成没有理由发现不了,但韩成此时都躲在一旁,说明这东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人的伪装。   “公然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户森还是开口低声问,但语气没有那么生硬,算是回敬了韩成的礼仪。   韩成上好子弹,轻轻上膛,枪口向上紧握着,手指轻轻扣住扳机,回答:“不知道,我也去上厕所了,但没有看见你,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无论韩成说的是不是实话,他话中意思已经很明白,他先前的确不在这里,而且怀疑过钱户森的突然离开是有其他的目的,巡逻的枪声并不是偶然,韩成也不是傻瓜,也许就在钱户森与李虎说话的同时,韩成就隐藏在角落中偷偷听着。   “这是什么东西?”钱户森终于开始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想至少考古组组长韩成应该明白这是什么。   “不知道。”韩成很冷静地回答,“但我想是有人想把我们俩都给弄死在这。”   说完,韩成从柱头后方快速闪出,同时手中的毛瑟98G步枪对准了尸新娘的头颅,但并未立刻开枪。   “我数三声,我开枪,你跑。”韩成瞄准着尸新娘说。   钱户森“嗯”了一声,但同时目光从尸新娘身上扫过后,留心到在棺材首邦前的尸新娘牌位以及白世辉的长生牌前方点着三炷香,三炷香看样子就知道是刚点燃不久,而且那香似乎没有任何气味,虽在燃烧,也没有看见有青烟缭绕。   “一——二——三——跑!”韩成说完后,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的同时,钱户森转身就跑,与此同时尸新娘也被击中,向后仰去。   钱户森闪到柱头后方后,韩成也闪身退了回去,背靠柱头,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你为什么不跑出去?还呆在这?”韩成紧握手中的步枪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的动静,刘文辉的部队半个人影儿都看不见,还有李钰呢?今天晚上在这的人,除了你我之外,带枪的不是少数吧?”钱户森问,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才木兄,你刚才的话要传出去,就不是什么怀疑,而是指控了。”韩成又闪身出了柱头,却发现尸新娘已经不知去向。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章[死牢中的赶尸人]   韩成端起步枪,四下找着那尸新娘的踪迹,同时一步一步向棺材方向慢慢行去。钱户森紧跟其后,留心着头顶和身后的位置,为韩成做掩护,这两人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从敌对关系转为合作。   来到那口棺材前,韩成发现那颗子弹好像起了作用,尸新娘倒在棺材挡板的下方,瞪大双眼,额头上开了一个血孔,已经不再动弹。在其身后的钱户森则发现,那三炷原本还燃烧的香此时已经熄灭了,不,准确地说是被人齐齐地砍断了。   就在两人各自观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酒楼外传来,两人同时扭头,看见一名军官领着几十名士兵鱼贯而入,在站定的同时所有人都拉响了枪栓,随后将枪口对准韩成与钱户森两人。   那名军官走进尸新娘,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道:“两位,今天是白旅长大喜勒日子,没想到你们两位竟然亵渎白夫人尸体不说,还把白旅长杀死,到底有啥居心?”   “杀死白旅长?你在胡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钱户森喝斥道,刚喝斥完就看见韩成蹲下来,看了一眼白世辉又抬头看着他,此时钱户森才发现白世辉的胸口插入了一柄匕首,鲜血淌了一身。   “现在证据确凿!你们还想不认?来人!把他们给老子抓起来!”军官一挥手,士兵一拥而上,将韩成和钱户森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并未反抗,但心中都明白,这次他们俩都被人给算计了,不管是不是诈尸,是不是尸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晚上这出戏他们是主角,而主角的下场就是等死。   被押走时,钱户森又回头看了一眼香炉中的那三炷被切断的红香,在看到红香的时候,竟又发现那只巨大无比的黑猫躲在香烛后方的两个牌位处盯着自己。   两人被押出酒楼外的时候,另外几名士兵架着在旁边民房内找到的李虎到了跟前来,将李虎的身子往地上一扔,汇报道:“报告!在旁边勒瓦房里头找到一具尸体!应该是刚刚死唠没得好久!尸体还是热勒!”   李虎死了!?伤重还是?钱户森正欲上前,又被后方的士兵死死拉住,军官带着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凑近李虎的尸体,钱户森很清楚地看见李虎满脸发黑,明显是中毒,但嘴唇却红得十分诡异!   军官看清楚李虎的样貌,也吓了一跳,随即定定神道:“把他们押到督军府大牢!”   成都督军府大牢内,钱户森和韩成两人一起被扔进一间牢房内,身上所有的物件都被收走,包括国民政府所发的证明两人身份的证件和委任状。随后大牢的门被狠狠关上,押解他们的其中一个士兵还往监牢里狠狠啐了一口,骂道:“龟儿子,连死人都不放过,白旅长遇到你们算是倒了八辈子勒霉哦!”   钱户森起来就要争辩,却被韩成一把压住,那名士兵见钱户森作势要过来,凑近牢门又骂道:“你凶个锤子凶!明天晌午就把你们两个龟儿子枪毙唠!”   说完,那名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韩成将钱户森拉到角落中来,看了一眼其他牢房中好像已经沉沉睡去的囚犯,随即低声道:“才木兄,要冷静,别忘了我们都是南京派来的专员,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是吗?”钱户森冷冷地看着韩成,“我听说你来成都前,先到重庆拜访了刘湘,这才来的成都,也许是刘文辉对你心存不满,故意找你麻烦,顺带把我也给牵扯进去了,要不就是你和刘文辉一起算计我。”   韩成松开钱户森,回头看了一眼牢门外,又说:“才木兄,你疑心太重了,实话告诉你,刚才在酒楼内的确是诈尸,不是人假扮的,你是军人,应该知道,活人在中枪之后,子弹击穿头部,后脑处被炸开,流出来的不止那么一点点血吧?”   “你什么意思!”钱户森看着韩成。   韩成来到牢房的墙角坐下,道:“有高人在周围,只是我们没有发现,那三炷香是引魂香,无烟无味,只对尸体管用。”   “你开什么玩笑!”钱户森依然不相信。   “我没说笑,做这一切的人想必也会看天相,知道今夜有暴雨,故此选择了今天让白世辉办冥婚,这样就算有了诈尸之事,也可以自圆其说,这也为他们释放我们留了一个台阶。”韩成坐在那,靠着牢房的墙壁。   钱户森坐在韩成的旁边:“你的意思是他们选择释放我们的同时,会告知真的是诈尸了,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故意将我们关押,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对,就是这个意思,四川人贼得很啦。”韩成笑道。   “那只黑猫……”钱户森又想起那只黑猫来。   韩成忙问:“什么黑猫?”   “没,没什么。”钱户森觉得这件事还有蹊跷,就算自己与韩成两人暂时同命相连,但敌对的事实依然无法改变。   韩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问:“才木兄,我想知道你派人跟着我们这么久,到底查出些什么东西了?”   钱户森没想到韩成突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但随即冷静下来道:“跟着你们?公然兄,你误会了吧,我们来成都的使命是为了接触刘文辉。”   “噢?远在广州的汪先生也对刘文辉有兴趣?”韩成笑道。   这个韩成!竟然丝毫不顾及,也不掩饰,张口就将两人的利害关系给挑明,到底想做什么!   韩成扭头看着钱户森道:“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各为其主,但信仰还是相同的,对吧?”   “信仰?”钱户森觉得有些可笑,刚说出口那两个字,就听到“喵呜”的叫声,钱户森下意识抬头看向牢房上方那个透气的带有铁栏杆的小窗口,在那有一个黑影在左右晃动。   钱户森立即起身,看向窗口上端,在那有一只小白猫左右徘徊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是在迟疑是不是要从栏杆内钻进来。   白猫的身形和普通猫大小相同,并没有先前三番五次看到的那只黑猫那样巨大,但还是让钱户森感觉到很奇怪,今夜到底怎么了?总是能看见猫不说,而且李虎还死了。当然,钱户森根本不知道在李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和李虎相遇之前,在街道上李虎曾经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怪猫团团围住。   “猫?”韩成也起身来和钱户森一起看着在牢房窗口左右徘徊,显得很慌张的白猫,不知为何那只白猫不停地在窗口绕着圈子。   突然间,那只白猫朝着牢房门口发出“唬唬唬”的凶狠叫声,接着又转身从窗口跳下离开。   两人愣在那,不知发生何事,此时牢门开了,一个黑影靠着牢门口,站在那冷冷地盯着两人。   钱户森与韩成两人同时转身,看着那人,都是一愣,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穆英杰!?”   穿着中山服的穆英杰,手持一把快慢机站在门口,没有立即应声,只是站在那看着两人。   两人都叫出穆英杰名字后,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纳闷对方为什么也认识这个神秘的男人。几年前,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之所以要成立考古组,就是因为穆英杰的出现,还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随即叶秀峰在陈立夫的授意下立刻成立了考古组,但随后又组建的特殊稽查队也因为穆英杰提供了相关的情报,才立刻组建。但三年前,既1928年,穆英杰突然消失,跟踪其的特工回报说他在川北离奇消失了,不知踪影,可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四川督军府的大牢中,这就算了,他竟然是持枪而入!(在这里向各位书友致歉,在第三卷[牧鬼箱]开头,写错了年份,北伐战争结束后,应是1928年,手快写成了1938年,超级低级错误,非常对不起!)   钱户森与韩成两人在进行各自工作的同时,也在寻找着一直为他们提供情报却失踪几年的穆英杰。两人都知道有个神秘人在向对方提供这方面的情报,但具体是谁,都没有查出来,没想到都是穆英杰!   “两位……大人!”穆英杰晃动了下手中的毛瑟快慢机,抽了下鼻子,“刘文辉明天就要枪毙你们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你这三年去了什么地方!”韩成质问道,钱户森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也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重要吗?那和你们无关,关键的问题是有人在帮助刘文辉,要置你们于死地!你们如果现在不走,就等着被枪毙吧,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两个人的上峰都救不了你们,按照政府中的编制,你们仅仅只是特工总部的临时在编人员,你们死了,无非就是结束考古组与稽查队的工作而已。”穆英杰说的是实话。   “你不是穆英杰!”钱户森向前一步看着那个模样和穆英杰一样的人说,“穆英杰说话是标准的北方口音,但你说话的时候有四川方言的语调夹杂在里面!你到底是谁!”   “穆英杰”一笑:“钱队长真是聪明绝顶,的确,我哥哥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在川北完蛋了,但我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你们放心,从此之后给你们提供情报的是我——穆英豪!”   韩成和钱户森陷入了混乱,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穆英豪所说的话是真的,那距离白天只有几个小时了,时间一过,他们就死路一条!   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如果逃,那就等于是授人以柄,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亵渎尸新娘白夫人是真,诈尸是假,而白世辉也是他们所杀。   此时,在旁边几间牢房中原本在“沉睡”的四五个囚犯缓缓起身,头和双手低垂着站在那。那些囚犯的突然苏醒和起身后保持的姿势,让韩成和钱户森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不由自主向后退着。   “难怪闻着一股子死人味,原来这牢房内装的全都是死人。”穆英豪将牢门大大打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又对两人说,“快走!你们等不到被枪毙了!”   刚说完,周围牢房中的那些“死而复生”的囚犯都缓缓走进铁栏杆处,伸出双手狠狠拉开栏杆,拉开后向钱户森和韩成两人慢慢走去。   “接着!一个人一个!”穆英豪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个腥臭的肉块,扔向两人。   钱户森接住,刚接住就差点被那肉块的腐烂腥臭味给熏晕了,顺手就扔在了地上。   穆英豪冷冷看着道:“拿起来吧,你们俩握在手上,这些活尸就闻不到你们的活人味,自然不会攻击你们,否则你们很快就会被撕碎!”   韩成俯身捡起那腐肉块,紧握在手上,又递给钱户森,点头示意按照穆英豪的话去做,钱户森忍着那股腐臭味,就准备离开,却未想到有一具活尸已经钻了过来,作势就向自己扑来。钱户森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踹在那活尸的胸口,骂道:“不是说闻不到我们的吗?”   穆英豪也有点纳闷,因为此时其他几个活尸也向他围了过来。   穆英豪没有开枪,只是目光在活尸群中扫了一眼,随即道:“找到了!”   说完后,穆英豪对准其中一个活尸,抬手就开了一枪,那个活尸一个翻身躲过,身手明显比其他活尸要敏捷许多。活尸蹲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什么东西,从脸部的皮肤就可以看出,那是活人,并不是活尸。   “难怪腐肉没有作用,原来有个赶尸人躲在其中,刘文辉是下了血本了,把你从广西请来花了不少钱吧?”穆英豪注视着尸群后方的赶尸人。   赶尸人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随即又渐渐退到墙角去。   穆英豪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转身跑到钱户森和韩成的身前,抓起两人就向外面跑,此时在墙角处站着的赶尸人,已经割破了自己的右手腕,将手撑在地面,鲜血从手腕处留下后,变成一条条血线向一个个活尸脚下窜去。   “妈的!不要命了!连分魂术都用上了!这家伙……”穆英豪将钱户森和韩成两人推了出去,自己殿后,站在那独自一人面对蜂拥而至的活尸群,那群活尸身手都突然变得无比灵敏,甚至有部分活尸还懂得用铁链作为武器。   “去死吧!”赶尸人终于说话了,但看得出他也因为失血过多,无法支撑太久。   穆英豪见此情形,只是笑了笑,一跃而上,跳上了在牢房上端那个悬挂着照明的火盆边缘,也顾不得火盆烫手,单手抓着,右手持枪对准了赶尸人。   “你手离开地面分魂术就消失,我可以逃,我开枪打中你,你就死,我也可以逃,自己选吧……”穆英豪虽然如此说,却立刻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膛中呼啸而出,直击向那名赶尸人,赶尸人这次躲闪不及,鼻梁中枪,倒地身亡。   赶尸人倒地死后,那些活尸也纷纷倒地重新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最接近赶尸人的那几个还在不断抽搐,身体也开始渐渐膨胀……   “妈的!死前还有这么多花招!”穆英豪松开火盆,跃向旁边墙壁透风的窗口,又跳下通道,向大牢外方向跑去,追赶着钱户森和韩成两人。   已经逃出大牢的钱户森和韩成两人却站在那一动未动,并且高举着双手,因为在他们跟前,十几名士兵持枪呈半圆形包围了他们,此时穆英豪从里面跑出,根本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在到钱户森和韩成两人身后时,一跃而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领头的那名军官,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三发子弹击中在那名军官的胸口和面部,军官应声倒地,其他士兵也吃惊不已,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穆英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穆英豪落地后,又连发了几枪,将几名士兵打翻在地,随即喊道:“跑!”   韩成与钱户森毫不迟疑拔腿就跑,直接从大牢门口跑过,两人刚到大门口,就遇到两个持枪出来的岗哨士兵,两人同时举拳将两个士兵打翻在地,继续拔腿狂奔。   穆英豪举着一名士兵做肉盾,挡下了向自己袭来的子弹,又一脚将其中一个士兵踹进了大牢内,随即转身也向大门跑去。被踢进去的那名士兵刚落进去就发出了诡异的惨叫声,正准备追击穆英豪的士兵都停下脚步,想知道大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被踢进去的那名士兵,高举着双手跑了出来,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好像被硫酸泼了一身。   “啊……”士兵的惨叫声随着他头颅的熔化也逐渐消失,随即跪倒在大牢门口,渐渐地熔成了一滩腥臭的肉泥,发出“咕噜咕噜”如同被煮沸的声响。   周围的士兵都傻眼了,缓缓放低了手中的枪,两个胆子稍大的士兵慢慢上前,向大牢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里面的那些所谓的囚犯全都变成了一堆堆肉酱,从大牢通道内迎面吹出的也是阵阵的腐臭血腥的热风。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章[猫群的示威]   寂静的街道,打更人的说话伴随着铜锣声从远处慢慢飘来。   韩成和钱户森在街道上跑着,只知道跑,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调查局原本两年前就在成都建了一个站,但站里的负责人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刘文辉收买,现在要去那里无非就是自投罗网。   跑了一阵,钱户森闪身躲进旁边的一条巷子中,顺势将韩成也拉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外面跑过,随即那人影也折返回来,站在巷子口冷冷地看着两人,那是随后逃脱的穆英豪。   “刘文辉到底想做什么!”钱户森喘着粗气问道。   韩成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长时间的奔跑让自己的体力消耗大半,加上晚上又喝了不少酒,现在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英豪四下看看道:“阴铁。”   这两个字从穆英豪口中说出来后,韩成与钱户森都同时看着他。   韩成忍不住问:“派人送信说阴铁在成都的人是你?”   “除了我,没有别人,只有我们这一行的人知道阴铁的存在,镇魂棺,牧鬼箱和阴铁这三样东西如果集齐,那么在这个人间谁握有兵权就不再重要了,因为有它们,就有无穷无尽的兵源可以提供,不死的士兵,谁不想拥有?”穆英豪淡淡地说,好像这三样东西他已经到手了一样。   “牧鬼箱?那又是什么东西?”韩成问。   钱户森隐约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关于镇魂棺的功效就已经够让人怀疑了,更不要再说其他两个自己闻所未闻的物件,会是什么模样,又有什么作用,汪先生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不过,先前在酒楼的诈尸,还有牢房中复活的那些囚犯,足以说明这些东西的存在。   “镇魂棺可使人永生,而牧鬼箱有创造阴兵的手段,但只要有阴铁,就算其他人得到了镇魂棺和牧鬼箱,都丝毫没有作用,阴铁就如军旗、玉玺一样,可以号令阴兵,我们叫它为——阎王刃!”穆英豪道,短短几句话中已经提到了两次“我们”,钱户森注意到这一点,这就说明穆英豪并不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组织。   中共?钱户森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立刻又打消了,不会的,中共现在忙着四处反围剿,抽不出时间来干这种事情,再者对他们来说,如果有穆英杰和穆英豪这种高手存在,早就报了4.12事变还有围剿红军的大仇,根本不需要暗地里干这种事情。   “你们有多少人,准备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们提供这些情报。”钱户森直起身子来,面朝穆英豪,想搞明白最关键的问题。   穆英豪淡淡一笑:“我们有成千上万的人,我们准备做的事情很简单,在真正意义上统一全国,提供你们这些情报,仅仅是为了自身考虑。”   “胡说八道!”韩成喝道,“你以为你是校长?真他妈可笑,还统一全国!”   穆英豪收起笑容,打开自己的衣衫,取出一卷纸来,平铺在地上,又捡起了旁边几块石头,压在那张纸的四角上,随后起身,转身就走。   “你们有一天会明白的。”穆英豪走后,巷子里才回荡起他的说话声。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上前看那张纸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也都想抢先知道那张纸上有什么,不动则是担心自己上前之后对方在背后下黑手,毕竟脱离险境后,他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结束。   “公然兄,请吧。”钱户森站立不动。   韩成听完,扭头冲钱户森一笑道:“才木兄,您先请?”   “您是考古组组长,直属陈秘书长麾下,说不定这个东西会让你官升三级,一跃成为调查科科长也说不定。”钱户森笑道,但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韩成收起笑容:“忠诚党国,首先要忠诚长官,这句话你没听过吗?能不能官升三级对我没有意义,只要对党国有利,我就会去做。”   “那你去呀。”钱户森怂恿道,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韩成上前,自己立刻就下手,但看在两人一同逃脱的情分上,只是打晕他,拿了那东西离开就行,但事情闹这么大,只能立刻返回广州。   两人都没有动,一直到那只黑猫的出现……   那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落在两人的身后,端坐在那,好似一个有身份的贵族,良久才发出低沉的“喵呜”声,两人同时一惊,缓缓转身看去,发现那只巨型黑猫之后,双眼瞪大,都吃了一惊。   钱户森吃惊是因为没想到这只黑猫又出现了,而韩成吃惊是与钱户森第一次见到那只黑猫的反应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大只猫?   怪事接连不断地发生,这只黑猫又离奇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巧合?不,不会。   钱户森扭过头来,盯着那张纸,知道现在如果不拿,或许就没有机会了,就在他脚尖踮起准备向前冲刺的时候,“喵呜”声从巷子四面八方传来,巷子四周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猫,颜色也都各异,但体型都没有那只黑猫巨大。   数不清的猫落在巷子两侧的民房顶端,以及巷子口前后,像是蓄势待发的士兵一样,双眼紧盯着在下面不明所以的韩成与钱户森。   “咯咯咯……”那只黑猫扬起了自己的爪子,在旁边的墙壁上划出了三道划痕,发出难听的声音,足以看出那爪子的坚硬程度不亚于金属,随后所有的猫都举起了自己的爪子,在地面、墙壁、房顶上齐齐地划着,参差不齐的“咯咯”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就好像猫爪划过的是自己的脑干。   示威!这是猫的示威!   不过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韩成与钱户森脑子里都有这个念头,但随即都看向那张被四块石头压着的纸,也许……这群猫的目标也是这张纸?不过它们到底是猫,还是猫妖?亦或者是被人操控的一种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   钱户森突然拔腿就向那张纸冲了过去,韩成晚了一步,但还是紧跟其后。   钱户森到了那张纸跟前时,一个前扑,但并未抓向那张纸,相反用手撑住身体,双腿向后一瞪,狠狠踹向奔来的韩成,韩成躲闪不及,被钱户森踹倒在一旁。此时,那面墙上的猫群正欲跳下,却被那只黑猫的“唬唬”声也喝令了回去。   钱户森快速调整姿势,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后,明白了几分,立刻抓起就向巷子外面跑,看着守在巷口前的猫群,心想只要跳过去就行了,谁知道到猫群跟前的时候,却发现在后方又突然钻出了一群猫,就像叠罗汉一样叠在了一起,看起来很可笑,像是马戏班里出来的猫儿。   可笑归可笑,可猫群的做法很明显就是要阻止钱户森离开,但却未对他发动攻击。   钱户森退后了几步,又赶紧转身面对爬起来的韩成。   韩成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一抹嘴唇,伸手道:“才木兄,你这么怕猫,还是交给我吧。”   “何苦呢?我们都是在调查科这口大锅里吃饭的,谁拿着都一样。”钱户森回答道,虽然两人对话听似轻松,实际上更紧张周围的猫群会一拥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韩成突然发难,抬手就一拳向钱户森袭来,钱户森赶紧躲闪,躲闪的同时担心那拳是虚晃,忙将卷好的那张纸藏到身后,果然那一拳仅仅是韩成的虚晃,随即韩成的左手成爪又迎面袭了过来,爪劲力道很足,钱户森虽然躲避及时,但脸颊还是被韩成的手划了一道血痕。   “五十路连拳鹰爪功!”钱户森后退了几步。   韩成变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撑地,一只手成爪,仰头道:“没见识我不怪你,这是正宗的八闪十二翻,本人师承北平斌楼公!”   “原来公然兄是吴老爷子的高徒,失敬!不过看你那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用的猫爪功呢!”钱户森讽刺道。   钱户森的激将法并未对韩成造成影响,他只是起身收势,沉声道:“钱户森,今天晚上遭遇的事情,估计我们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无论镇魂棺也好、牧鬼箱与阎王刃也好,这些东西都不能落在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中国已经够乱了。”   “什么意思?”钱户森不明白为何韩成会突然收手。   “没有别的意思,我帮你离开,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私自去找这些东西,因为你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属于谁的,又有什么作用,害死自己不要紧,不要害了别人。”韩成刚说完,那只大黑猫似乎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似的,怪叫了一声,周围的猫群立刻如潮水一样的涌向两人……   当夜,成都西城无故大火。不久后,刘文辉派遣刺客前往重庆刺杀刘湘,刺客藏于树上苦守三天,未寻得机会下手,最后饿晕被擒,至此四川双刘之战打响。   2012年,除夕前夜,成都地铁X号线入口,平日拥挤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四周一片寂静,此时地铁都已经停运,只有两个地铁局的值班人员刚与其他人完成接班工作,返回值班室,讨论着电视机里先前放映的春节联欢晚会中那个让人捧腹的小品。   “王哲太锤子唠,说好唠晚上陪我们一起耍勒,结果喃,清早晨人就不晓得缩到哪个地方去唠,到现在手机还关机。”值班员边走边抱怨,数落着另外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同事。   一旁端着家人送来年夜饭的女值班员石雪薇对艾鹏的抱怨完全不在意,反倒是对先前看的那个小品感觉很有意思:“说王哲干啥子吗?吃饭都倒胃口,那个龟儿子天天看到女人就动手动脚……哎,你不要说哈,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还有个带四川话的节目哈,还是有点搞笑。”   石雪薇正说着,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地铁隧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里一晃而过,随即赶紧掏出随身的强光手电照了过去,艾鹏以为石雪薇发现了什么人私下地铁隧道,赶紧先石雪薇一步向前方跑去,来到站台连接隧道深处的地方,仔细查看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啥子哦?闯到鬼唠唆!”艾鹏回头对石雪薇说。   石雪薇突然脸色变了,伸手指着隧道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艾鹏不以为然:“你又吓老子,少来哈!”   但石雪薇嘴唇微微发抖,脸色变得苍白,艾鹏赶紧扭头看去,却发现在那躺着一个人和一只狼狗,一狗一人的身上都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艾鹏见此情景,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地铁轨道内,腰酸背痛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赶紧起身一看,在沿着一人一狗身体处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全是血水。   石雪薇原本还未出声,但看到艾鹏满手鲜血,还有轨道内的那还在流淌的血水,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尖叫声回荡在地铁隧道内,在地铁口执勤的两名特警闻声赶紧奔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一辆福特越野车稳稳地停在地铁口,车内坐着已经改变了自己装束的曾达和刘振明,曾达检查了下自己随身的手枪子弹,又放进枪套内,刘振明则竖起了自己大衣的领子,埋怨着成都的天气一年比一年冷,但依然按照惯例还是检查了一下自己腰间的手枪,又按了工具箱上的密码,打开后多拿了几个弹夹。   两人打开车门下来,掏出各自的证件递给站在拉开警戒线外侧的一名特警,特警看了眼证件扬了下眉头,将警戒线拉高放两人进去。   两人钻过警戒线,向地铁入口处走去。   那个特警盯着两人的背影一脸的疑惑,对旁边另外一个手持95式突击步枪的特警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好眼熟。”   另外一个特警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已经进了地铁口,随即道:“不觉得,他们是哪个部门的?”   “国安局。”先前那个特警回答,“这事儿大了,连国安局的人都出面了,也许这条线在过年期间就得一直封闭。”   “也许吧,不过在下面死的那个男的可能是我们的同僚。”   “同僚?不会吧?”   “我先前偷偷看见从他身上拿出来的警官证了。”   “说也难怪,那条狼狗应该是昆明犬吧?我们特警队的警犬全都是昆明犬,难道说那条狗也是?”   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两个特警都缩了缩脖子,招呼着开着厢式警车赶来支援的另外一队特警,拉长了警戒线,将地铁口完全包围。   地铁口排气扇抽出来的气体混合在风中,使地铁口周围都弥漫着一股股血腥的气味。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章[他就是个混蛋]   同一时间,中国新疆罗布泊,蜂巢。   依然是那一套程序,只是这次胡顺唐是独自一人前来,因为盐爷与莎莉已经早他一步回到了蜂巢内,盐爷因为“立功”没有再被单独关押,而莎莉想返回美国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叫胡淼的中国女人,没有美国公民身份,要不返回广福镇,要不回到蜂巢。   打开车门,胡顺唐看着身处的鸡蛋型洞穴中,周围依然停着那几辆装甲车,不同的是这次装甲车旁边站着几名士兵提着水桶正在擦着车身。洞穴中依然弥漫着自己不喜欢的那股气味,胡顺唐迟迟没有下车,只是将两条腿搭在车外,思考着面见白骨李朝年后又会发生什么事,他会遵守承诺救回胡淼吗?   “没下车?正好,跟我走吧。”詹天涯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胡顺唐的跟前,不同的是这次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和一条收腰的西裤,但脚下穿的还是那双黑色的军靴。他身后跟着的宋松和吴军都穿着相同的服饰。   “你有病吧?刚让我来,又让我走。”胡顺唐没有正眼看詹天涯。   詹天涯知道胡顺唐的脾气,虽然这小子不是小心眼,但记起仇来是没完没了。   詹天涯手撑在车门框上,看着胡顺唐:“成都发生了点事,我得马上赶过去,希望能趁着这个年过完前给解决了,否则一进入春节返程高峰期,这事就掩饰不住了。”   “掩饰?又是掩饰,詹顾问,不,詹总指挥,你们除了掩饰和放马后炮之外,还能做什么事?炒菜?放马?还是写博客?”胡顺唐言辞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詹天涯凑近胡顺唐,冷冷道:“胡顺唐,别忘了,图财的事我给了你很大的面子!我向上头撒了谎,说他是我们的线人!他前妻现在是烈士家属,政府给她养老送终,会负责他儿子读完大学到参加工作为止!”   胡顺唐也不示弱,直视詹天涯的双眼:“詹总指挥,你这样做是想告诉我,你不是冷血动物,是有人性的吗?”   詹天涯轻轻摇头,还是那种语气:“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找这些麻烦,否则下一次没人帮你!”   “谁帮谁你还没搞明白是吗?”胡顺唐从车内跳下来,“不是你,我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   “对,不是我,在白狐盖面事件中你会亲手杀死盐爷,或者是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和你唯一的亲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不是我,在狄施阗那个白痴找到你,寻找镇魂棺的时候,你会傻到让胡淼一个人回省城丢了性命?最后落到被一个美国灵魂占了身体这回事!不是我,在找到牧鬼箱之后,你会心甘情愿让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满清鞑子老头儿给生吞活剥,接着让那个叫婉清的美女在你坟前焚香烧纸祭拜?”詹天涯说完,深吸一口气,故意看向旁边,装作自言自语的模样,“我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喂,宋松,提醒我一下。”   一旁的宋松装作没有听到,看着越野车的车灯,他可不想挑事儿。吴军也赶紧看向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胡顺唐双拳捏紧,猛地一拳击向了詹天涯的面部,詹天涯抬手就将胡顺唐的拳头抓住:“翅膀硬了,敢打老师了?”   胡顺唐不示弱,用剩下的一只手又击了过去,但那只是虚晃,接着抬起右脚踢出,但詹天涯太清楚他的套路,根本没有防他的左手,而是提前一步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将胡顺唐踢到在地,胡顺唐捂住腹部躺在那,好半天终于“哇”地一声呕吐了出来。   詹天涯冷冷地看着胡顺唐,一旁的宋松和吴军赶紧上前扶着胡顺唐,宋松看了詹天涯一眼,意思是下手太重了。詹天涯不以为然道:“徒弟打师父,就得受罚,这是几千年以来的规矩!吴军你留下,我们走!”   宋松松开胡顺唐,和詹天涯一同上车,吴军愣在那,忙问:“那我呢?不是说带上我一起吗?”   詹天涯没回话,眼睛看向一旁,宋松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白骨!”   吴军顿时明白,詹天涯虽然狠踢了胡顺唐一脚,但还是让吴军领他拿了牧鬼箱去见白骨李朝年,算是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胡顺唐好半天才爬起来,想要去追詹天涯,但越野车已经疾驰而去,出了蜂巢的大门,自己想追出去,吴军赶紧一把拦住,警戒的士兵也算友好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并没有动粗,如果换个手势,按照规定,未经许可擅自出入,可以立即射杀。   蜂巢属于军事管理区中高度机密的单位。   好半天,胡顺唐终于无奈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抱住他的吴军也松开手,叹了口气说:“詹总指挥也不想那样,要知道如果当时我让狙击小组下令开了枪,事情就彻底闹大了,你想想那么多美国人死在那里,美国政府要想闹大这件事,直接让联合国介入,说要查明美国人的具体死因,难道我们说出真相?”   胡顺唐没有看吴军,而是问:“美国不是也有古科学部吗?”   “同行是仇家,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他们费尽心机想搞到我们这么多年发现的东西,我们同样也有这个想法,但互相都不敢挑明,毕竟大家手中都有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东西,这个道理就像是大国拥有核弹虽然是个威胁,但拥有核弹越多的国家,越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相反那些从某些渠道得到核武器的小国或者组织,就可怕很多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担心后果。”吴军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见白骨,还是在那个地方。”   “先去拿牧鬼箱。”胡顺唐提醒道,没有那个东西,他去见白骨李朝年没有丝毫的底气。   “知道。”吴军走在前方。   依然是那部不知道到底会通向多少个地方的电梯,吴军离开又回来,将牧鬼箱交到了胡顺唐的手中,电梯门再打开时,依然是那个长长的白色走廊,但不同的则是守在门口的那名军官换了,换成了一个满脸稚气未脱,孩子模样的军人。   胡顺唐看着那个军人一下就笑了,看着吴军道:“娃娃兵?”   “娃娃兵?”吴军认为那根本不可笑,“他已经十九岁了,去年他还在边防部队,有一次帮老乡找羊,不小心遭遇了十个全副武装试图越境破坏的分裂份子,当时这小子手里只有一把老乡给他的防身的匕首,最普通的那种。”   “结果呢?”胡顺唐有些不相信。   吴军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军人,又看着胡顺唐:“他现在完完整整的坐在这,你认为呢?”   胡顺唐很吃惊,完全无法相信那是事实。   吴军走在前方,胡顺唐紧跟其后,接着又听到吴军低声说:“中国军队不怂,从未怂过,但很多事情却不能公布,就像我们古科学部一样……”   胡顺唐听出吴军的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回想起詹天涯所说在这里有个湖,湖底沉的全是古科学部殉职的人,也许在那里也有吴军的亲密战友。   年轻的军人核实了胡顺唐的身份,吴军依然是在那里等待着,胡顺唐走过一道道关卡,又来到那个宽大的房间内,将通行证放入保险箱中之后,转身向那个特制的三角形囚笼走去。   三角形囚笼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连半张纸都没有留下,白骨坐在囚笼的中间,双眼紧闭着,好像是在打坐。   “胡先生,你知道辟谷吗?”白骨忽然说话了,开口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耳朵很灵,知道我来了,怎么?准备搬家了,东西清理得这么干净?”胡顺唐觉得这次自己比上次轻松多了,但白骨在睁开眼睛的刹那间,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胡先生,你知道辟谷吗?”白骨对胡顺唐轻松的开场白并不感兴趣。   “知道,道家修炼的一种法子,听说可以不吃不喝。”胡顺唐回答,随即不再给白骨说其他话题的机会,举起手中的牧鬼箱说,“按照约定,牧鬼箱我找到了。”   “胡先生,你似乎误会了,找到牧鬼箱,你应该交给夜叉王,因为是他在寻找,而不是我。”白骨慢慢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扇单向玻璃前,站在三角囚笼内看去,他永远面对的只是那面镜子中的自己。   胡顺唐低下头看着牧鬼箱,良久才抬起头来说:“夜叉王已经死了,所以牧鬼箱我没有办法交给他。”   “胡先生,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能感觉出你是一个诚实的人,诚实的人是不应该撒谎的。”白骨说,伸出一只手按在单向玻璃上,又收回除了食指外的所有手指,而食指摸着的地方刚好在胡顺唐头顶的位置。   “我没有撒谎,夜叉王的确死了。”   “不,这不可能,是你杀死的吗?按照我所说的办法?”   “不是,我本想救他的,但他却救了我。”   “是吗?他会……救人?”白骨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胡顺唐默默点头,却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又开始顺着白骨想说的话题走。   “是吗,会救人……”白骨又重复了一次,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所以他死了。”   这是什么逻辑!救人就会死!这家伙!胡顺唐怒视着三角囚笼内的白骨。他记得夜叉王的话,若不是白骨,他不会变成那副模样!白骨到底曾经对夜叉王做过些什么事。   “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很好听吧?夜叉王,不生不死,非人非鬼,这样的名字很适合他。”白骨站在那长叹一口气,“但最终还是死了。”   “言归正传,我带来了牧鬼箱,你应该遵守承诺。”胡顺唐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白骨偏了下头:“你难道对我和夜叉王的过去不好奇吗?”   “你应该遵守承诺。”胡顺唐继续重复那句话。   “夜叉王应该告诉过你什么,否则你不会在说出他已死的时候,脸上流露出那一丝遗憾的表情。”白骨又说,两人似乎在自说自话。   “你不想承诺。”胡顺唐冷冷地说,向前移动了一步。   “胡先生,你即便对我与夜叉王的过去不感兴趣,但也应该对我为什么会看到你的表情感兴趣吧?”白骨依然在发问。   “你不遵守承诺,那我只能离开。”胡顺唐转身要走。   “好吧……”白骨开口道。   胡顺唐停下来,看着他:“那我们开始吧,告诉我方法。”   “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脸上的表情,因为我有心眼。”白骨说。   胡顺唐觉得白骨完全就没有任何诚意,转身就走,径直向大厅的正门口走去。   白骨看着胡顺唐离去,开始大声地倒数:“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一!”胡顺唐边走边帮白骨数完,“我已经帮你数完了!你还有什么表演留着给自己看吧。”   “阴铁!”白骨突然大声喊道,接着又重复了好几次,一次嗓音比一次大。   胡顺唐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阴铁,即阎王刃,又称为阴兵令,传说持阎王刃的人可以配合牧鬼箱号令阴兵,但要找到阎王刃必先寻牧鬼箱,有此两物,再入镇魂棺,便可恢复本性。”白骨说完后并没有放低声音,而是开始说关于阴铁的作用。   胡顺唐没有被他的话所动,开始按动保险箱上的密码,如上次一样,但这次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想过再回头。保险箱开了,胡顺唐拿过通行证,开了门,接着离开,门关上的时候,胡顺唐转身盯着白骨说:“镇魂棺我亲眼见过,也知道其中的作用,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就可以改变的,那只是个骗人的东西,骗那些一心想长生的人,那仅仅是一个刑具。”   “咣……”门沉沉地关上,胡顺唐站在门那,脸上还是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果然白骨仅仅是在利用自己与夜叉王。   在三角牢笼中的白骨,根本看不清大门的方向,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朝着三角牢房内那个监控头笑笑道:“我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另外一边,吴军独自在监控室内,冷冷地盯着画面上正看着监控头的白骨。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章[白骨的恳求]   蜂巢洞穴内的高空走廊上,吴军与胡顺唐两人并排走着,吴军已经说尽了安慰的话,但胡顺唐没有动容,保持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透明的高空走廊下蜂巢内正在放风的那些囚犯们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与下面的这些人属于同一类型,区别在于下面的人触犯了法律,而他没有,至少古科学部不认为有。   白骨的毁约让胡顺唐心中最后抱着的那丝希望破灭了,至少目前对他来说,已经绝望了,在三角囚笼中的时候,他虽然平静,但也在压制,压制着心头要杀死白骨李朝年的冲动。虽然在面对白骨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那仅仅是打算,需要的是进一步的验证。   现在怎么办?回广福镇呆着?自己寻找解决的方法,亦或者再去求求詹天涯?   胡顺唐不会去选择求詹天涯,这是他知道的,但为了胡淼,这种“没出息”的念头不止一次出现过,最终还是都打消了,某些时候他常常问自己,到底是骨气和面子重要,还是要达到目的重要?但他却偏偏不喜欢詹天涯那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方式,是的,也许自己和夜叉王一样是怪物,但最终想保留的还是那份人性。   “其实白骨不帮你,其他人未必也不帮你。”吴军停住脚步,看着下面那些正在三五成群聊天,或者是运动,读书的囚犯。   胡顺唐也看着下方,许久才说:“就算这里的其他人有办法,詹天涯也未必会同意。”   “也许我可以帮你。”吴军忽然说,说完扭头冲胡顺唐一笑。   胡顺唐有些诧异:“你帮我?怎么帮?”   “我们有内部条例,不允许除工作之外的事情接触这些囚犯,但你可以以探望盐爷为理由,让他帮你在这些人里面问问,有没有谁有办法可以解决胡淼的事情,我想这里奇人这么多,总不至于只有白骨一个人能够帮助你吧?”吴军说,语气中又带着那种淡淡的忧伤,这种忧伤让胡顺唐感觉很奇怪,好像与胡淼有着那份特殊感情的不是自己,而是吴军,这是为什么?   一名士兵小跑着从高空走廊尽头跑来,站在吴军跟前,敬礼后,汇报道:“报告!白骨要求面见胡先生!”   胡顺唐盯着那名士兵,忙问:“为什么?”   吴军也感觉很意外,问:“他想干什么?”   士兵看了一眼胡顺唐后回答:“他说希望能够再见一次胡先生。”   “没这个必要了。”吴军还未表态,胡顺唐便说,接着又转身面朝另外一边,去看那些还在放风的囚犯。   “你听见了,告诉他,胡先生不见。”吴军对士兵说。   士兵立正敬礼后,转身小跑离开,此时又有一名士兵小跑而来,与先前那名士兵擦肩而过,来到吴军前道:“报告!白骨要求面见胡先生!”   “又来……”吴军看着胡顺唐,胡顺唐没有表示。   吴军对那士兵说:“不见,叫他安分点,别耍花招!否则不会再满足他的那些要求!”   士兵敬礼后转身离开,此时面朝另外一个方向的胡顺唐却开口了:“我去见他。”   士兵站住转身来,看着吴军,吴军挥手让他离开,等士兵走远后,才问:“小心有诈,要知道白骨这家伙被关进蜂巢后,除了你之外,还没有要求见过谁,而且三番五次地要求,绝对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没问题会要求见我吗?”胡顺唐语气很平淡,“走吧,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经由高空走廊到了那间似乎能通往蜂巢各个地方的电梯,胡顺唐又来到那间特殊的囚室内,站在三角囚笼前,却面朝大门的方向,做出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虽说他不能确定单向玻璃中的白骨是否用所谓的心眼能看见。   白骨站在单向玻璃前,那模样就像一直在等待胡顺唐的到来一般,满脸的期待,但那种期待的笑容里却仿佛隐藏着一种无法言表的诡异。   “我来了,有话请说吧。”胡顺唐看着白骨说,依旧带着那种倔强的尊敬。   白骨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没有穿鞋的脚,又抬头:“他们连我穿鞋的权力都剥夺了,接下来估计会扒光我的衣服,我只能祈祷他们给我留一条内裤。”   胡顺唐没有接白骨的话,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听他下面到底要说什么。   “没有子女的人,就是这么悲哀,就连关在监狱里也没有人会来探望,连双新鞋都没有,不如我认胡先生为干儿子怎么样?”白骨脸上浮现出另外一种笑容,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换作是在一间充满书香的书屋中,谁都会认为那是一个有学识且慈祥的教授。   胡顺唐依然没有回话,就那样直视着白骨的双眼,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吧,胡先生,你今天看来并不愿意说话,那么我还是遵守承诺,告诉你能够让胡淼复生的办法。”白骨终于进入了正题,“其实很简单,你让那个女人进入频临死亡的状态,随即进行急救,心脏复苏也好,除颤器也好,在这个期间,因为那本是胡淼的身体,就如人体的血液不能由原本的AB型血彻底替换为O型血一样,所以胡淼的灵魂在这个期间会自然而然重新占据原本的身体,同时压制住莎莉的灵魂。”   “没有其他的办法?”胡顺唐问。   白骨点头:“当然有,重新开启镇魂棺,但那样很冒险,你不会去做对吗?他们也不会允许你那样做。”   “只有这两个办法?”胡顺唐又问。   白骨笑笑道:“别人顶多称我为活神仙,而不是真正的神仙,所以我没有什么仙术,仙方,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总之信不信由你,我遵守了承诺。”   “好,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此为止。”胡顺唐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会这么简单,但同样也认为那是白骨的奸计,自己不会傻到真的那样做,首先那样做最大的风险便是胡淼和莎莉两人都死去,彻底死去。   “胡先生!请相信我,那是最好的办法,你我之间没有恩怨,我不会害你。”白骨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还有个请求,不,是恳求,希望你能答应。”   “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此为止,互不相欠。”胡顺唐说完转身就要走,白骨上前一步,几乎都要贴在单向玻璃上了。   白骨道:“胡先生,请你能够理解,这件事并不单单为我,也是为了死去的夜叉王,同样也可以当是为了古科学部,利于三方的事情是积德,并不是做坏事,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也在不断成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当你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奥妙时,也许根本用不着我的提示,你就能寻找到解救胡淼与莎莉两个人的办法,你仔细想想,两个人都能活着,从某一方面来说,你所做的事也在减轻盐爷的罪行,同时也会减轻你自己心中的负担……再者,你难道不想知道开棺人的真正秘密吗?”   白骨语速很快将这番话说完,说完后深吸一口气,等待着胡顺唐的回答,看到胡顺唐脸上出现了迟疑的表情,他嘴角慢慢上扬,但并没有趁机继续向下面说,因为他还要等待对方的提问,问他恳求帮忙的是一件什么事,为什么这件事会让三方都会得到好处。   此时,白骨很肯定胡顺唐会答应他的“恳求”,因为他从未遇到过拒绝过他的人,无论对方是人是鬼……   “什么事?你说说看。”胡顺唐终于开口了。   一个小时后,蜂巢行动组的会议室中,从三角囚笼白骨处返回的胡顺唐独自一人坐在那,桌子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奶茶,奶茶是莎莉端来的,但一直在发呆的胡顺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开门进来,放下奶茶又离开。他脑子里装的全是白骨对他所说的关于“阴铁”的故事,现在对于胡顺唐来说,那个被称为阎王刃的离奇物件的传说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会不会如镇魂棺、牧鬼箱一样成为现实,不得而知。   白骨说过,这件事对几方都有利,甚至也为了死去的夜叉王,其实这一点触动了胡顺唐,但同一时间他也想过夜叉王曾说过的那句话,自己是个怪物,算是异人,异人就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和自己的群体在一起,不应该总是与政府的人混在一块儿,因为那样不如就永远住在蜂巢内。   可最重要的是白骨李朝年说过一句话——“你要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很简单,你问詹天涯,他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当然他是政府的人,所以你需要动动你的脑子。”   胡顺唐当然不知道詹天涯与自己之间还有一层师兄弟关系,这件事原本盐爷想告诉他,但却被詹天涯阻止,他自己也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在纳闷为什么詹天涯会对开棺人了解得如此清楚?   胡顺唐端起奶茶,吹开上面轻浮的一层泡沫,喝了一口,觉得舒服了不少,但随即一阵困意向自己袭来,就在自己准备闭眼小睡一会儿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吴军拿着一叠文件夹走进来,又将那叠厚厚的文件夹放在胡顺唐桌子前,翻开第一个文件夹,指着上面的照片说:“这个人叫钱户森,字才木,是个当年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隐形人物。”   胡顺唐看着里面那张发黄的老照片,老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1949年拍摄的,照片上那个人已经是白发苍苍,看起来至少已经年过六旬,步入老年,但很有精神的模样。   胡顺唐抬眼看着吴军问:“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与阴铁有关系。”吴军简单明了地解释,在胡顺唐还未动怒前,又说,“别生气,你一进白骨的囚房,我就会回到监控室来,在蜂巢,有秘密,但会见囚犯时,没有任何秘密,而且阴铁的存在,我们早已得知,1949年建国前就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重视。”   胡顺唐靠向椅背,看着吴军。   吴军笑笑,又说:“这也是总指挥的意思。”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章[尘封的档案]   “詹天涯的意思?”胡顺唐冷笑道,“他似乎和白骨是一伙儿的,白骨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上次牧鬼箱也是一样,白骨想找到,他也想找到,立功心切吗?牧鬼箱找到了,你们应该立了大功,至少官升三级吧?”   吴军听完胡顺唐的话,脸色一沉道:“胡顺唐,我们并不是为了权力和金钱,在古科学部所有人都已经从户籍名单上给抹去了,换句话说我们连最基本的公民资格都没有,但我们却活着。”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吴军:“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了什么?”   “为了平衡,为了孩子们能够生活在一个幸福安定的环境中,为了让所有人都有一个风雨不侵的家。”吴军说完也起身,“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与否,胡顺唐心中没有答案,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很羡慕詹天涯、吴军等人的执着,也想搞明白是什么让他们带着这种信念离开亲人身边,隐姓埋名呆在古科学部里,自己没有信仰,也不能有信仰,而他们呢?有吗?他们信仰什么?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坐下,许久后吴军又将目光投向那个文件夹说:“这个叫钱户森的人,曾经是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工总部的人,也就是后来闻名的中统。在中统未正式成立前,他受命担任了特工总部特殊稽查队的组长,稽查队只有组长,没有队长,这很奇怪,因为他们表面上的目标是为了查政府内部官员的贪污腐败,这和军统后来在军队内部查军贪是一样,各施其职,不过这个特殊稽查队的主要目标则是盯着当时调查科成立的考古组的一举一动。”   考古组。胡顺唐记得镇魂棺事件时,詹天涯曾经告诉过他,当年国民政府成立过一个特殊考古小组,就为了调查镇魂棺事件,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弦外有音,牵扯的事情不止镇魂棺。   吴军坐下,从下面一个文件夹,拿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是一个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男人,照片的年代久远,发黄不说,已经发黑,旁边还有一张经过现代数码修饰过的照片,但面容依然很难看清楚。   “这个人叫韩成,字公然,是调查科考古小组的组长,负责考古组一切事物,属徐恩曾的头号隐形助手,实际上却归陈立夫直接调遣,和钱户森一样,钱户森表面上也受徐恩曾调遣,但成立这个部门却是汪精卫在暗中操作。”吴军介绍道,抬眼看着胡顺唐,“坐,你站着干嘛?我还要说很久。”   胡顺唐扶着椅背坐下,盯着档案:“你想说什么?这两个人与阴铁有关系吗?”   “有,极大的关系,而且在档案之中还提到过两人有一张地图,地图上记录着阴铁的准确位置。”吴军说。   “两人有一张地图?但两个人却是属于不同的势力?我记得没错的话,在国民政府时期,蒋介石和汪精卫两人一直呈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在汪精卫担任伪国民政府主席时,中统和军统都执行了多次暗杀计划,在越南的那一次,差一点得手。”胡顺唐说,这些历史知识,随便翻一本关于抗战时期的资料都能查出来。   “对,但这得从1931年说起,当时中国很怪,虽然1928年北伐战争后,加上东北易帜,中国算是从名义上统一了,但实际上大家是换了服装,依然是各自为战,汪精卫不满蒋介石在广州另立国民政府,而在四川,刘文辉、刘湘等军阀即将开战,在这个节骨眼上,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还是派出了考古组前往四川,调查关于镇魂棺的事件真伪,当然稽查队也出动了,说是沿途保护考古组安全,实际上则是为了监视,钱户森和韩成两个人都到了成都。”吴军看着胡顺唐说,“到了成都后,钱户森自己不方便行动,便派遣了手下跟踪两个考古小组,自己则监视着韩成,但派出去的人除了一个叫李虎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没有活着回来汇报,至于为什么,钱户森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李虎在汇报完关于阴铁的情况后,就被人给杀死了。”   “什么意思?汇报后被人杀死?当着钱户森的面?”胡顺唐没听明白,看着吴军拿出第三个相对较薄的档案,里面贴着一张李虎的照片,但不是单人照,而是一张稽查队成立时的集体照,在角落上有一个人头画了一个红圈,那人就是李虎。   “不是。”吴军深吸一口气,转身给自己倒了水,喝了口坐下又说,“情况很特殊,那个夏天的晚上发生了很多事,一开始是韩成与钱户森两个人都去参加刘文辉干儿子,土匪出身后被收编任命为督军府旅长白世辉的冥婚,刘文辉为什么要这样做?据后来钱户森的口述,应该是要除掉他和韩成,因为刘文辉认为国民政府是支持刘湘,而不会支持他,这个先放在一边不说。在当夜,钱户森去接应李虎的时候,韩成也借口去上厕所跟踪钱户森,没想到办冥婚的酒楼内发生了一件怪事——尸变。”   “尸……变?”胡顺唐揉着额头,“你继续说。”   “对,尸变,白世辉的冥婚尸新娘诈尸了,但没有伤害到太多的人,相反闻声返回酒楼的钱户森与韩成两个人却遭遇到了尸新娘的袭击,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自己看档案吧,这里面什么都有。”吴军弯曲指头敲了敲那叠档案,“我有点事儿,先离开,等会儿回来,有什么问题,你先想好,我能回答就回答,而且必须抓紧时间,因为我们要赶到成都去。”   说完,吴军起身就走,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样。   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胡顺唐才将那叠档案大致浏览完毕,刚看完,就发现莎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胡顺唐冲她笑笑问:“醒了?”   “我不困,每天睡六个小时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莎莉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看着那叠档案又说,“不好意思,先前我好奇就在你身后看了下那些档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记忆力应该比我好,不是,应该说比胡淼好,但我还是希望能帮你看一遍,万一你遗漏了什么细节,也好补充。”   胡顺唐本想说不用了,但想想莎莉说得也有道理,曾经查阅资料和记录的工作,基本上是由胡淼来完成,毕竟女人要细心很多,于是将档案交给了莎莉,自己则坐在一旁喝着奶茶,刚喝了一口没有喝着,发现杯子已经见底,起身正要找水,莎莉却起身说:“我来吧。”   胡顺唐不让,莎莉伸手就去拿着杯子,在手触到胡顺唐握着杯子的手时,胡顺唐像触电一样收了回去。莎莉愣在那,伸出的手还停在那,半天才收回来,许久才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眼前,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随叫随到,无论什么事。”   莎莉又一次伸出手去,露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胡顺唐将杯子递给她,等着莎莉转身去泡奶茶时,迟疑了半天才说:“对不起。”   莎莉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俯身在那忙活着:“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原味?巧克力?还是咖啡?我刚才没有问你,给你泡的麦香。”   胡顺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莎莉有些许的改观,大概是因为婉清的事情触动了他,自身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其实很多人都是无辜的,胡淼是无辜的,只是被自己牵连进一系列事情中,婉清则是因为孝顺,为了完成她爷爷的心愿,却遗忘了对他爷爷来说,完成所谓的复兴大清比什么都重要。   莎莉呢?莎莉一开始就是牺牲品,家族的牺牲品,又成为了廖延奇为了寻找镇魂棺的借口,仅仅只是一个借口,从这一点看莎莉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可怜,百年来,只是在进入镇魂棺的刹那,自己做主过一次,但那一次却不是她自愿,因为那时她的灵魂还被封在那个洋娃娃之中,而那个洋娃娃却被抱在那东西的怀抱中。   她只是一个永远处于被动的女孩儿,   莎莉泡好奶茶,轻轻放在桌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开始埋头看着那一叠档案,胡顺唐面朝埋头看档案的莎莉,一言不发,看着她那一头长发,隐约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分不清在自己跟前的到底是胡淼还是莎莉。   这对他来说,真的很可怕。   监控室上的数字钟跳动着,再过十几分钟,就会进入大年初二,这本应该是中国人合家团聚的日子,而这两人却呆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研究着一叠几十年前的档案,也许这就是他们这类人的过年方式。   “你知道中国人的年吗?”胡顺唐看见莎莉快看完那叠档案了,开口问。   莎莉抬头:“以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你知道,胡淼的记忆。”   莎莉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胡顺唐点点头:“和你们的圣诞节差不多,对吗?”   “对,但也有区别,你们的年并不是信仰中萌生的节日,而是为了躲避某种灾祸。”莎莉说着又低头看档案。   胡顺唐正欲开口时,吴军推门进入,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还提着一件西服,一件大衣,还有西裤,手中一个塑封袋中还装着几本证件。   吴军将东西放在会议桌上后,看见莎莉在翻看档案,眉头皱起随即又展开,转而对胡顺唐说:“看得差不多,就换上衣服出发吧,今天特殊,基地的直升机只能送我们到最近的空军机场,然后搭乘军机回成都,抓紧时间,已经大年初二了。”   胡顺唐起身看着那几件衣服,和詹天涯所穿的一模一样,又打开塑封袋看着里面的证件,是国家安全局的证件,但里面却是他的照片,只是名字换成了“唐博豪”,下面还写着国家安全局验证七科,他不懂是什么意思,拿着证件在吴军眼前晃了晃。   吴军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看了一眼说:“假的,因为特殊原因,你必须和我们一样使用假名,国安局也没有验证七科,我们编的,但证件里的芯片是真的,所以在短时间内你的身份也是真的,至少在成都范围内有作用。”   “在成都范围内有用”这句话足以证明这次的事只会局限于在成都范围内,胡顺唐点点头道:“我还是个有户口的人,应该用不上吧?”   “你用得上,你在成都长大的,不小心就遇到熟人,任何可能性我们都要想到,所以你等下去改变个发型,换身衣服,把胡子刮干净,清秀一点,像个年轻的探员,遇到曾经的熟人,一定要矢口否认自己是胡顺唐,因为从现在开始,短时间内你就是这个叫‘唐博豪’的人,这是个真实人物,因为被派遣到香港去执行PASS任务,所以暂时使用这个身份是安全的。”吴军收拾好了东西,扭头看着莎莉,莎莉刚好看完档案,起身将档案还给吴军。   吴军没有立即接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档案,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对不起。”胡顺唐和莎莉几乎异口同声说,说完两人又对视一眼,只是两人的语气不同,胡顺唐是一种不屑,而莎莉却是真诚的。可此时莎莉很高兴,至少她总算和胡顺唐有这么一次“不约而同”。   吴军和莎莉准备离开会议室,让胡顺唐换好衣服,快离开时,胡顺唐又问:“什么叫PASS任务?”   吴军一笑:“那是国安局里面流传的一种对卧底任务的戏称,因为PASS音译为中文就是怕死,卧底任务很危险,大家其实都怕死,所以叫PASS任务。”   胡顺唐笑笑,等两人走后,坐下来,拿着那个国安局探员的证件,看着上面数码做过的照片,觉得自己与古科学的合作是越来越多,会不会有一天像刘振明一样成为他们的人?而詹天涯会不会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而威胁胡顺唐,要不加入古科学部,要不就成为蜂巢永久性的居民?   胡顺唐换好衣服,将证件放入口袋之中轻轻拍了下,心中祈祷着,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能再死人了,哪怕是自己丢了性命也不要紧。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八章[半张地图]   乘坐军机返回成都后,在军用机场着陆时,当舱门打开,胡顺唐没有想到前来接机的人除了詹天涯之外,还有盐爷。盐爷穿着一身西服,还戴着一副大框的眼睛,俨然一副专家的模样,手中还杵着一根拐杖,宋松则站在他的身边,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胡顺唐从舱门走出,径直来到詹天涯跟前,毫不客气地说:“詹总指挥,你手下没有人了吗?”   詹天涯知道他所指的是盐爷,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有我的安排。”   “那莎莉呢?为什么让她也跟着,上次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胡顺唐侧目看了一眼跟在吴军身后站着的莎莉。   “工作安排,这可以让你注意力更集中,知道你做这一切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她们。”詹天涯依然面无表情,抬起手竖起了大衣的衣领。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莎莉和盐爷互相看着笑笑,但都没有办法把脸上那股尴尬的表情给化去,在这种情况下,胡顺唐认为两个人都是“多余”的。   胡顺唐也竖起衣领,四川冬天的寒风夹杂着一种湿冷,风打在人的皮肤上就像不断有人在洒冰水一样难受。两人对视了一眼,胡顺唐迈步向前走着,知道詹天涯所说的“她们”指的是胡淼和莎莉两个人,这的确是他的初衷,他所有的动力,否则他死也不会同意和古科学部合作。   六个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雷霆商务车,离开军用机场,向市区内疾驰而去,开车的宋松沿途与周边护卫的伪装民用车辆不时通话,路上车辆很少,但沿途还是看见不少的警察和消防车在严阵以待,谨防春节期间发生意外。终于遇到一次抽查,宋松并没有拿出证件,只是配合检查后又安静的离开,来到市区一个地铁入口处,商务车停下,詹天涯打开车门下车,对胡顺唐勾勾手指,示意他一个人单独下车。   胡顺唐先下车,詹天涯拍了拍车窗,示意宋松将车开走。   车辆一发动,胡顺唐便问:“他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们去休息,我们去现场,有些话我必须单独对你说。”詹天涯转身走下地铁入口。   胡顺唐站在那未动:“我也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詹天涯伸出手,拍了拍阶梯旁的墙壁道:“隔墙有耳,有话下去再说。”   下到地铁的站台内,下方很明亮,但一个人都看不见,地铁隧道内的应急灯也全部亮起,轨道下方很干净,干净得有些过分,连铁轨都被擦得发亮。   两人在站台边缘站定,詹天涯从大衣内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胡顺唐道:“大年三十儿那天晚上,两个地铁值班人员返回值班室时,在隧道内发现了一人一狗两具尸体,在地铁口执勤的特警闻声赶来,随即通知了上面,立刻就封了这条地铁线,袋子里装的是现场照片。”   胡顺唐打开文件袋,拿出照片,仔细看着,现场照片有几十张之多,看得出警察的勘查很仔细,其中一张照片显示从那个死亡男子身上搜查出来的证件,是一张警官证,警官证上的照片也符合本人,看起来不像是伪造。   “死者是警察?”胡顺唐拿起那张照片问。   詹天涯盯着隧道的深处,蹲下来拿出手电照着:“对,警察,不过不是成都的,是从北京调来的,原先是铁路公安,因为经验丰富就被调来执行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你能一次性说完吗?”胡顺唐继续看着照片。   “吴军应该告诉过你关于韩成与钱户森两个人的事吧?档案你也都看过了,有什么想法?”詹天涯依然用手电一上一下照着隧道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胡顺唐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档案不连贯,而且时间太紧,我没看得太仔细,只是不明白钱户森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在1949年的时候,主动告诉给军管会,在那之前他应该是执行军统对军队高层的监视任务吧?”   詹天涯抬眼看着胡顺唐:“对,因为他要还韩成一个人情。”   “还韩成一个人情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吧?他们两人可都是国民党中统的人。”胡顺唐不明白。   詹天涯扭过头去:“1927年,国民党中央党务学校成立时,韩成是第一批学员,因为学校实际本身掌握在陈果夫和陈立夫的CC系手中,从开办的那天起,就准备着为组织部调查科输送人才,也就是后来的中统,谢永存、张国栋、郑伯豪这些后来在中统内部举足轻重的人,都是那个时期输送进去的。韩成也不例外,只是他当年最早是学考古的,从英国留过学,但在英国期间就已经秘密入党,开始执行长达十七年的潜伏任务,但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十分特殊,所以直到潜伏结束,才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因为在他潜伏期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上线和下线,没有联络人,没有交通站负责,也没有电台可以联络,他的任务很简单,追查某些古物的下落。”   胡顺唐静静地听完,问:“原来如此,难怪档案里很多东西写得很模糊,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些东西早该解密了。”   “是,应该解密了,但因为阴铁的事情,他永远只能躲藏在幕后,当夜韩成帮钱户森从猫群中脱身后,自己身受重伤,以为命不久矣,于是让钱户森带着那张纸赶紧离开,钱户森算是为了报答韩成的救命之恩,把那张纸分成两半,他与韩成一人一半,因为那时候两人才发现那张纸实际上是一张牛皮地图。钱户森将韩成偷偷带到金堂县的一个农户家养伤,那是钱户森设下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从那以后,一直到1948年淮海战役时,两人才相遇,这段期间内,钱户森因为只带回了半张地图,而且李虎死的不明不白,不再受汪精卫的重视,随后抗战开始,汪精卫投敌成为伪国民政府主席,钱户森对此嗤之以鼻,找人通过当时担任军统主任秘书郑介民的关系,在1940年成立的中苏情报合作所担任办事员,解放战争前夕又被调到了第三绥靖区副司令张克侠的麾下担任参谋,实际上是军统安插在张克侠身边的眼线,担心张克侠会被解放军策反。”詹天涯起身活动了下身子,“1948年11月淮海战役初期,张克侠就率部起义,但早已得知张克侠行动的钱户森并没有汇报,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张地图是他这么多年来用来保命的东西,也是会丢掉性命的不祥之物,他再返回军统,也不会得到什么信任,所以他跟着张克侠起义,没想到前来接收张克侠部的华东野战军代表中就有韩成。”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种故事胡顺唐听了不少,电视剧也拍了不少,都有些麻木了,但至少这些所谓的“小人物”从来不会被搬上大荧幕。   “可惜的是,淮海战役中韩成在一场阻击战中牺牲,韩成所带的那半张地图也下落不明,因为当时没有人重视过这方面的情况,要知道韩成是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虽然相信阴铁的存在,但信仰促使他只是将那东西当做是普通的古物。韩成死后,钱户森在1949年以退役军人的身份到了已经和平解放的北平,但一直念念不忘当年那些事,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找到北平的军管会上交了地图,将当年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写了下来,但钱户森并没有写下来关于当时韩成他们正在寻找镇魂棺的事情,而韩成在死亡前也没有向上级汇报调查科曾经派遣过考古小组前往水牛坝村,他们为什么要隐瞒?我不知道,所以关于镇魂棺的事情是1996年台湾来人,我们才得知,这是题外话。再说那半张地图,军管会将那份地图也当做古物,最后放在了故宫博物馆,成立古科学部之后,我们接收了各地博物馆中关于四川的古物,其中就有钱户森提供的档案和那半张地图。”詹天涯见胡顺唐打量自己,又接着说,“东西我没带在身上,原件不可能拿出来,顶多有复印件。”   “你继续说,一次性说完,然后再接着说要我做什么。”胡顺唐转身走到地铁站台边那张长椅上坐着,继续翻看那些照片。   “古科学部成立后,因为我负责四川片区,所以对这张地图很有兴趣,因为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刃在传说中是一体的东西,就像是铠甲、盾牌和兵器这种套装是一样的,各有各的功效,但合在一起却有极其恐怖的效果。”詹天涯坐在胡顺唐的身边,拿出半支烟含在嘴上。   “驱使阴兵是吗?”胡顺唐看着照片问。   “白骨告诉过你,我也不再重复了,因为阎王刃就有可能藏在地图中的某个地方,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派人私下寻找,特别是在2003年成都申报地铁之处,我们预估了会中标的工程部分站点,石方运输、施工临时用电引入和车站正式围栏施工等项目的公司,随后派了人进去,但实际上成都最早申报地铁的时间是在1995年,之前是古科学部利用特殊渠道将申报的报告压了下来,因为阎王刃没找到,修地铁很危险,万一挖出点什么东西……”詹天涯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顶端的灯,“最终我们在不能透露阎王刃的情况下,没有办法阻止地铁施工,但我们一直在监控地铁修建过程中发生的大小事务,因为成都的地层特殊,不能采取钻挖法,只能采取明挖回填的方式,所以一旦挖出点什么东西,站在高处一览无遗,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很紧张,好在没有出任何问题,但这条线修建之后,经常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值班人员见到莫名其妙的白影等等,闹鬼的传言很多,于是我们就抽调了一部分曾经的铁路公安,在隧道内调查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出事了。”   “就是这件事?”胡顺唐看着照片,照片上那个人和警犬浑身伤痕,在停尸间的照片可以看出,洗去尸体表面血污能够清楚看到一道道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一样。还有那只警犬,两只耳朵被咬去,双目也被挖了出来,比那个人还要凄惨上百倍。   “验尸官说,两个人是遭到了动物的袭击,而且绝对是猫科动物。”詹天涯盯着隧道内,面无表情地说,“随后在撬开那只警犬的口部时,发现它嘴巴里有一撮黑毛,化验的结果验尸官死都不相信,认为是DNA检验错误,又多次检验,最后确定第一次结果是正确的。”   胡顺唐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取下嘴上含着的那半支烟:“那是一撮猫毛,不是什么山猫豹子老虎之类的,就是一只猫。”   “猫?开什么玩笑,我还没见过猫可以打过一只狗的,还是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再加上一个有丰富工作经验的警察,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而为?”胡顺唐问,之所以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养过最多的动物就是猫,而且对猫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曾经在养父吴天禄处生活时,养过一只虎斑猫,因为吴天禄不喜欢猫,大冬天不让猫进屋,倔强的胡顺唐便抱着虎斑猫蹲在家门口死都不进屋,搞得吴天禄最后只能将虎斑猫带进屋子来,还允许了胡顺唐与那只猫同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胡顺唐对猫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知道猫聪明,灵性,像是女人一样敏感,但战斗力不可能夸张到可以一次性杀死一只警犬和一个警察,除非那是一只钢铁猫。   詹天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从人和狗身上的伤痕来看,是猫爪留下的,不可能是其他大型动物,而且地铁内也不可能有大型动物的存在,也排除了有变异怪物的存在。”   “现在你应该说说让我做点什么事情了?”胡顺唐问。   詹天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我想办法把这条线封上五到十天,尽力而为,但这段期间内你想办法查查这件事是不是与阎王刃有关系,原因很简单,在钱户森的档案中也提到过当年他们遭遇猫群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不排除这其中的关联性。”   大年初七就上班了,应该说除了除夕之外,其他时间都得正常运营,从除夕当夜算就要封到大年初十,初七上班就是客流高峰期,外界会怎么猜测?一定会说地铁内部是豆腐渣工程,什么信号方面出现了问题之类的等等,但詹天涯说得这么肯定,他必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五天还是十天,说个准确的期限。”胡顺唐抬眼看着詹天涯。   “五天,我尽力而为,如果是十天,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那么我就等着当文员吧!”詹天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问,“你需要什么协助,只要不超出原则范围,我都可以提供。”   刚说完,胡顺唐便张口说:“我现在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   第四卷[阎王刃] 第九章[会写字的黑猫]   胡顺唐的提问,詹天涯没有回答,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在整理着自己的大衣。   胡顺唐又问:“我还想知道你和白骨之间有没有什么协议?为什么白骨要帮你当说客。”   詹天涯依然没有回答,又掏出半支烟来含着,脚跟处略微踮起来,向远方看了看,接着开始整理自己的手套。   “不想回答是吗?那好,我退出。”胡顺唐起身就往地铁出入口走去。   “站住。”詹天涯在胡顺唐身后说,声音回荡在地铁站内。   胡顺唐侧目道:“你可以拘捕我,但我一定会反抗,你可以掏出枪击毙我,然后按照你的惯例编造一个莫须有的理由,比如说我持械抢劫,以利器袭警等。”   “你不会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如果你知道了会很后悔的,和我当初一样后悔!我和白骨之前有没有协议,与你无关,请你记住一点,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我同时清楚,牺牲是必要的,即便是牺牲我自己的性命。”詹天涯这番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说得非常有力,就好像一双手掐住了胡顺唐的脖子一样,让他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胡顺唐转身来到詹天涯跟前:“詹总指挥,我觉得如果你牺牲了,国家应该给你在蜂巢内建个纪念碑,再写上几个字——英雄气短!   “胡顺唐,我们之间这样对立,最高兴的是白骨,你还不明白吗?”詹天涯道,“我和你没有恩怨,也没有所谓的私交,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一旦合作完毕,各自各路,但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绝不手软!”   胡顺唐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隧道深处传来了一声并不清晰的猫叫,詹天涯耳朵也灵,听到后一转身看向隧道中,同时举起拳头示意胡顺唐安静。   两人站立不动,听了片刻后,詹天涯低声道:“你听见了吗?”   胡顺唐默默点头,手指在半空中画圈,示意两个人分头下去,看看隧道内的情况,但詹天涯却一把拦住他道:“不用,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先前已经让人去特警队调两只最好的警犬来,都是纯种的德国黑贝,我们等狗来了之后再去。”   “你怕了?连猫都怕?”胡顺唐讽刺道。   詹天涯也不甘示弱:“因为如果你死了,我还得给上面写一份很长很长的报告,我他妈最讨厌写报告了!特别是必须在一篇报告中翻来覆去提到你的名字!”   “你也可以不写,我有那么重要吗?”胡顺唐冷冷地看着詹天涯。   “喵呜……”隧道中又传来一声猫叫,这声猫叫在隧道之中回荡着,离奇的是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传了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等什么警犬了,现在必须冒险,因为距离警员和警犬牺牲的时间刚好四十八小时,按照警察的惯例,案情发生后四十八小时之内发生的所有与案件有关联的事情,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如果超出四十八小时的破案黄金时间,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胡顺唐率先跳到铁轨上,詹天涯跳下来后,立刻比手势示意胡顺唐不要踩在铁轨上,沿着铁轨两侧慢慢向声源处移动,可两人没有走上十步,从隧道中就慢悠悠走出来一只黑猫,黑猫的体型很巨大,昂着头,迈着大步走出来,而且是踩在中间的第三轨上,全身的猫毛都立了起来,双眼从暗绿色逐渐变成了蓝色。   这条线是采取的第三轨供电!两侧的铁轨是并不带电的,但那只猫怎么敢四条腿都踩在那上面,那全身的毛立起来,不是因为它在愤怒,仅仅是因为电流的原因!   詹天涯相当清楚这一点,但那只猫行了一阵后,蹲坐在那,昂起头看着两人。   那是猫还是怪物?这猫不仅仅成精了!而且还属于无敌的状态!那种体型……对!钱户森的档案中提到过,他三次看到过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猫,档案中的描述与如今眼前看到的这只极其相似。   钱户森是在成都撞见那只黑猫的,而现在自己也身在成都,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不,不会是。胡顺唐非常肯定这一点,想起那名警员和那只警犬的死,他不敢贸然上前,虽说他对猫一直有莫名的好感,就算是这只黑猫这么怪异,他也没有丝毫感觉到害怕,却清楚猫的性格很敏感,特别是野猫,通常会将人友好的行为当做是攻击的前奏。   “詹天涯,不要过去。”胡顺唐低声对詹天涯说,“过去……下场就和那条死去的警犬一样!因为你身上的狗味比真正的狗还要浓!”   詹天涯知道胡顺唐嘴不饶人,这个时候了还在那讽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回应,但还是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刚退后,就感觉到后方有异样,于是赶紧回头一看,发现在后方也有一只体型较小的白猫已经蹲坐中间的第三轨上,可身上的长毛并没有立起,显得比那只黑猫还要平静。   前后都有猫,而且看这模样,绝对是有备而来,不可能是突然遭遇,也许这两只猫早就在这等着胡顺唐与詹天涯两人,也许它们真的有灵性,知道这是两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注视,猫的目光注视着胡顺唐和詹天涯两个人,无论他们谁看着那只猫,都觉得猫看着的是自己,而那只白猫却趴了下去,静静地趴在铁轨上,就像是一个漂亮的贵妇,带着一种傲慢看着前方,那条白色的长尾巴左右扫着,从左侧的铁轨到右侧的铁轨。   隧道之中弥漫着一种融合了紧张、血腥的奇怪氛围,两只猫,两个人,除了白猫的尾巴之外,没有任何的动作,那条尾巴就像是在指挥着一场死亡前的无声演奏会,而演奏这一切的仅仅是胡顺唐与詹天涯内心中对下一秒发生事情的猜测。   胡顺唐慢慢蹲下来,看着那只黑猫,转而又面朝那只白猫,至少从体型上来看,那只白猫要相对好对付一些,而且没有那么凶,他在口袋中摸索了一阵,掏出自己的手机,晃动着手机上胡淼送给他的那个猫型的挂饰,想看看那只白猫有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没有,白猫目光都没有放在过手机上。   这不是家猫,也不是野猫,换句话说不像是猫,猫都会对一切会晃动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家猫,因为天性的关系。但如果不是家猫,为什么那只猫会白得像雪一样,都有些耀眼了。   “咯咯咯……”胡顺唐听到有东西划着地面的声音,赶紧回头看,发现那只黑猫竟然用爪子在地面划着什么,划了一阵后,倒退着离开,又“喵呜”叫了一声,紧接着那只白猫慢慢起身,从胡顺唐和詹天涯中间经过,来到那只黑猫的身边,随即两只猫奔跑着向隧道深处走去。   猫的身影在隧道深处消失后,詹天涯向前追了几步,胡顺唐则来到那只黑猫用指甲划过的地方,想知道它为什么要那样做,却没有想到在那个地面上竟然看到一个歪歪曲曲的“走”字,那种字体看起来就像是刚学字的孩童所写一样。   猫会写字?这不可能!胡顺唐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虽说曾经看过一些节目,听过猫和狗会发出与人一样类似“爸爸妈妈”的叫声,但会写字却是闻所未闻。   詹天涯凑过来,盯着那个“走”字,也吃惊不已,赶紧回头看着隧道深处,两只猫跑去的方向。   走?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离开这?胡顺唐想不明白,揉着额头思考着。   詹天涯起身来,看了看手表道:“怎么还没把警犬给送来,怎么做事的!”   “不要让警犬来,来了只能坏事!”胡顺唐制止道,转身看向隧道深处,“要想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跟过去!”   说完,胡顺唐转身就向隧道深处跑去,詹天涯来不及制止,只得也紧跟其后小心翼翼避开地铁的第三轨跑进去。   两人奔跑了一阵,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后,终于发现那两只猫端坐在地铁的两侧,昂着头看着他们,看到他们之后,又转身向前方跑去。   明白了!那个“走”字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跟着它们走!   胡顺唐没有管詹天涯,奔跑着紧紧跟着那两只猫,在后方的詹天涯虽然心急,但更担心胡顺唐不小心一脚给踩到中间的第三轨上,虽说这里停止了运营,但说不清楚上面到底有没有电,万一踩上去,人立马就会触电身亡。   又跑了一阵,终于看见那两只猫停下来了,黑色的猫只是稍作停顿就立刻隐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而那只白色的猫却跳到一旁的平台上,在那梳理了下自己的白毛,接着伸出一只爪子按住平台上的那扇门,随即又跳下来,站在了一侧。   让我们进去吗?会是陷阱吗?里面会不会已经埋伏了一群猫?胡顺唐虽然心中有一团疑问,但最终还是决定推门进去,走到那平台前,终于离那只白猫的距离很近了,但白猫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高抬着头看着他,模样甚是可爱,完全没有黑猫的那种凶狠。   胡顺唐看着白猫,伸出手指了指那扇门,问:“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去?”   白猫盯着他,没有任何反应,随即转身离开。   詹天涯站在胡顺唐身后,看白猫要走,想要跟上去,却被胡顺唐一把抓住。   胡顺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接着自己走上平台,按住那扇门,却发现门上还有一把铁锁,铁锁很新,拿起铁锁一看,下面还有撬动过的痕迹,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打开,转身去看詹天涯,却发现詹天涯已经持枪对准了那把锁,同时说:“让开。”   胡顺唐立刻闪身避开,枪声过后,那把锁被子弹打坏。   两人站在门口,詹天涯贴在门旁,点头示意胡顺唐开门,胡顺唐推开门的瞬间立刻闪身到了一侧,詹天涯紧接着蹲下来,瞄准了房门内,查看一番后,率先进去,发现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类似地铁局用于存放修理器材和人员暂时休息的地方,但这地方很怪异,就像是一间清洗照片的暗室一样,四下都挂满了刚洗出来不久的照片,在旁边还有一张金属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还有吃饭用的碗和筷子,以及用过还没有来得及丢掉的方便面口袋。   詹天涯在周围粗略搜查了一番,在角落中还看见了一个不算干净的盆子,从盆子旁边发现了几搓灰白的毛,闻了闻那盆子后道:“这应该是我们警员和警犬暂时居住的地方。”   “是不是你还不确定?”胡顺唐看着一根绳子上挂着的那些照片,怪异的是照片上只是隧道中的情景,没有拍地铁,没有人,没有动物,什么都没有。   詹天涯把那撮狗毛小心翼翼装入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随后才说:“派来的警员,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只给了两个要求,其一就是在任务时间结束前,不能擅自离开这条线,其二除了紧急时刻,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自称是地铁养护段的技师,对于其他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有严格要求。”   胡顺唐取下一张照片来,仔细看着,仿佛看到照片上有一团白呼呼的影子,但灯光的原因,看不太清楚。   胡顺唐说:“寻找阎王刃,你们就派出了一个人,和一只狗,而且这个人还是前铁路公安,严格来说不是古科学部的人,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我们是独立机构,除了国安局少部分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也是借国安局的名义安插他进来的,对他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更没有提到阎王刃,如果事情走漏半点风声,再想掩盖住就麻烦了。”詹天涯到铁桌子前搜集其他有用的东西,“警员死亡之后,我让负责案件的刘振明和曾达两个暂时不要追查,派他们去四处调查关于韩成那半张地图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头绪。”   “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转身来到另外一根绳子前的时候,发现中间一张照片内有团人性的影子,众所周知照片是定格的,而且照片拍摄无论是什么相机都需要对焦,否则画面就是模糊的,而这张照片的焦点正对着那团白影,怪异的是在那种黑暗的情况下,要想拍清楚,除非使用三脚架进行长期曝光否则根本拍摄不清楚,但从照片上能看出来没有开过闪光灯,为什么会拍得这么清晰?   詹天涯盯着那张照片,取下来,对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半天才说:“看来闹鬼的传言是真的……”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章[快走,别回来]   地铁闹鬼的传言是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在心中猜测,但未张口问詹天涯,他知道如果詹天涯要他查出阎王刃的事情,势必会告诉他相关资料。   詹天涯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开始用手机拍摄小隔间内的照片,拍了几张后,拿出电话通知古科学部的人来清理现场。胡顺唐则在狭窄的房间内观察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照片就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还在旁边一张折叠钢丝床枕头下发现了一个弹夹和一发子弹。   詹天涯看见那发弹夹和子弹后,紧了紧手套拿起来,看了一阵后说:“这个警员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   “是吗?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来?”胡顺唐转身来到铁桌子前。   詹天涯拿着弹夹和那颗子弹转身面朝胡顺唐:“一部分执行特殊任务,并允许在任务中持有枪械的警员,通常都有精神过度紧张的时候,造成失眠健忘甚至是癫痫的发生,这很正常,因为在高压力之下,正常人如果找不到比较好的办法来缓解,都会这样。早年有执行的警员,睡觉都枪不离身,有些甚至还抓着枪入睡,连保险都打开,这很危险,很容易误伤到自己和别人,但同时检查枪械也成了和刷牙洗脸洗脚一样的睡前必要过程,有些警员发现,往弹夹中装填子弹,再重新取出来,这样反复可以减轻压力,随即这个法子被逐渐推广开来。”   胡顺唐看着铁桌子,隐约发现下面还有什么东西,于是将铁桌子上面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挪开。   “你发现什么了?”詹天涯说着,将弹夹和子弹放入证物袋中。   胡顺唐挪开桌子上面的东西,发现那张铁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字——快走别回来。   “快走,别回来……”胡顺唐看着那五个字念道,“那两只猫带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就是为了这五个字吗?”   詹天涯用手机在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那五个字的照片,随即道:“东西都不要动了,等技术部门的人来。”   胡顺唐凑近那五个字,发现五个字中,前两个和后三个字划痕的边缘不同,后三个字的字体也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刻意在模仿前两个字,就连字与字之间的间距,以及笔划的方式都在刻意模仿。   前两个字看起来和那只黑猫用爪子写出来的差不多,虽说这是铁桌子,但黑猫用爪子能在铁轨之间的地面写字,足以说明爪子的坚硬程度不亚于合金,在铁桌子上写字应该不成问题,可后面三个字是谁写的?应该不是黑猫,前两个字黑猫写在铁桌子上应该是为了像提醒自己与詹天涯一样提醒那名警员,而后三个字虽说意思是一样,但从含义中可以看出来,有叮嘱的意味。   举个简单的例子,商场快要打烊了,保安会提示你快关门了,让你快走,应该离开了,否则就会被关在里面,这仅仅是让你离开的意思,但并没有让你不要再回来。如果保安告诉你“别回来”那只能说明你与保安个人之间产生了某种矛盾,亦或者是你本身是商场的员工,做错了什么事被驱逐,商场的人不欢迎你再来。   “字体不一样,但这种字体肯定不会是人写的,人要刻意去模仿字,也不会模仿得如此拙劣。”詹天涯看了一阵分析道。   胡顺唐抬起头来,揉着自己的额头,回想起那只黑猫和那只白猫的举动,猛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又低头看着那五个字念道:“快走,别回来……快走,别回来……”   “有什么问题吗?”詹天涯见胡顺唐在那自言自语念道。   胡顺唐伸出手在桌子上五个字上方左右比划了一下说:“我有个想法,但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詹天涯忙问。   “快走和别回来,乍一看意思一样,前面两个字和后面三个字按现在这种顺序组合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可如果写出后面三个字的人有其他的意思,但不想被写前面两个字的家伙发觉,于是故意添加了后面三个字,因为这五个字只要稍微调整顺序就会变成……”胡顺唐看着詹天涯。   “别走!快回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说完,两人都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从房间内冲了出去,四下却没有再见到那两只猫的踪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分开找,你左我右!”胡顺唐说完就向小门的右侧隧道深处奔去,詹天涯也向左边奔去。   奔了好一阵,詹天涯意识到不对劲,停下脚步来,苦笑了下自语道:“胡顺唐,你和我玩脑筋急转弯呢!”   这一边,胡顺唐正在隧道中疾驰着,一边向前方走,一边用手电照着铁轨的周围。他其实并不想詹天涯跟着自己,说分开走,仅仅是在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他那样说,詹天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因为往左边走,就是回到站台的方向,那两只猫是不可能再回到站台的方向去,只可能往隧道的深处走。   铁轨两侧很干净,没有猫的粪便,没有猫毛,什么都没有,如果这里面存在大批的猫,那么这里没有老鼠也是肯定的。胡顺唐跑了一阵,停下来,用电筒在隧道四下照着,希望能找出什么痕迹来,却没有想到在隧道的顶端看到了很多划痕,从划痕上来判断,应该是那只巨大的黑猫留下的,估计也只有它具备那种能够跳到那个高度的能力,但它为什么要在隧道的顶端留下痕迹?   胡顺唐正盯着那些痕迹,隐约觉得痕迹好像如水面一样产生了细微的波纹,波纹逐渐向周围扩散开来,扩散了一阵后,又开始往中心点汇集,汇集的部位逐渐向隧道下方涌动,像是倒立在隧道顶端的喷泉水柱一样,紧接着水柱变成一个白色的人形状的东西,从中心点往下滑动,聚成水滴状摇摇晃晃地挂在那,好像就要落下来了。   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后退了一步,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没有五禽骨粉,没有棺材钉,就连最基本的香烛纸钱都没有带来,看来只能赤手空拳了,对了,还有孟婆手。   胡顺唐在心中念叨着孟婆手……孟婆手……但孟婆手没有如期出现,上次在崖墓内面对那东西的时候,孟婆手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了,而且就像控制自己双手一样简单?有什么诀窍吗?胡顺唐还没有掌握,双眼依然盯着那个如巨大水滴状的东西,那东西挂在那摇摇欲坠,看样子就要掉落下来了。   “妈的!”詹天涯出现在胡顺唐身后不远的地方,也发现了那东西。   胡顺唐又后退了几步,轻声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你最熟悉的东西,只是现在的形态变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说闹鬼,为什么那名警员会留下这么多照片了。”詹天涯道,随即上前按住胡顺唐的肩膀往后拉,“走,我们先离开,你没有带东西,让技术组来处理。”   就在此时,那东西终于还是跌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向地面,变成一滩如水银一样的东西,紧接着又开始扩大,随即是蠕动汇聚在一起,紧接着慢慢起来,逐渐地成形。   人形!?胡顺唐猛然意识到那东西是什么了!不可能的!   正在胡顺唐还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的时候,一声尖锐的猫叫响彻在隧道之中,紧接着那只巨型的黑猫突然出现,弓起身子,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保持着一副进攻前的姿势,随后径直扑向那东西。   黑猫扑向那东西的时候,张口就狠狠咬住那东西的一角,随即撕掉一大块儿来,咽了下去。   “不可能!”胡顺唐和詹天涯同时惊呼,因为那东西虽然能看见,实际上却是无形的,没有特殊的工具,是不可能触摸得到。   那东西猛然间停止了蠕动,也没有反抗,慢慢地变成了从前的那滩水银模样的东西,黑猫似乎根本没有放过它的意思,整个身子给压了下去,张口一口一口地将那东西给咬碎,随即吞下去,整个过程没有花到一分钟。   吃掉那东西后,黑猫抬头看着刚才那东西出现的地方,又低下头来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紧接着向旁边的隧道洞壁跑去,顺着洞壁爬向洞壁的顶端,刚到那东西出现的地方,突然脑袋一转,看向了胡顺唐与詹天涯两人。   “不好!”胡顺唐转身抓着詹天涯就跑,同时那只黑猫已经从洞壁顶端像一发子弹已经击了过来,前爪重重地拍在先前两人站过的地方,在那划出一道很深的划痕。   詹天涯一边跑一边抽出枪来,随即停下,等胡顺唐跑过自己身边后,对准那只巨型黑猫扣动了扳机。   “呯……”枪响后,枪口出现一道火焰,一道火光射向黑猫,黑猫从容地闪身避开。   詹天涯咬牙开了第二枪,黑猫又闪过,紧接着是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全部被那只黑猫轻而易举给躲过。   “跑!”胡顺唐转身要回来拉詹天涯,但那只黑猫已经到了跟前,随即跃起,在半空中扬起自己的右爪狠狠击在詹天涯的手枪上。   一股沉重的力道由手枪传至詹天涯的手腕上,随即手枪脱手,落在中间地铁的第三轨上,打出蓝色泛红的火花。   胡顺唐抬脚向那只黑猫击去,可黑猫立刻就张开四肢狠狠抱住胡顺唐的那条大腿,随即尾巴扫过缠住詹天涯的脚踝,胡顺唐用力甩开黑猫的同时,将詹天涯给绊倒在地……   眼看詹天涯就要掉落到地铁第三轨上,胡顺唐伸出左手抓住詹天涯,但却不敢移动身子,一是那只黑猫还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大腿,二是一旦移动,身体失去平衡,詹天涯就会立即被电死。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一章[黑猫的警告]   就在胡顺唐还在寻思应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只黑猫身子突然猛地一缩,紧接着松开胡顺唐的大腿,退到一边去,望着胡顺唐身后发出“唬唬”的声音,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汪汪汪……”狗叫声从另外一头传来。   詹天涯向胡顺唐点头示意,知道那是警犬到了,胡顺唐顺势将詹天涯给拉起来,詹天涯起身的同时冲那个方向喊道:“人不要过来!把警犬放过来就行了!人都退出去!退到地铁站外!”   即便是警犬此时赶到,詹天涯还是有不祥的预感,因为先前差点摔倒在第三轨上时,他清楚看见自己那支手枪的枪管套被砸开了,就连其中的复进簧和复进簧倒杆都掉落了出来,足以说明那只黑猫爪力有多强,警犬能对付吗?   答案立刻就能揭晓,因为五只警犬已经从铁轨两侧向这个方向奔来,跑到两人身后处时高高跃起向那只黑猫扑去,这一扑就像一阵阵狂风从两人身边刮过。   那黑猫缩成一团,脑袋迅速向五个方向点动着,随即看准了中间的空隙跳了过去,跳过两只警犬的空隙时,抬爪从其中一只的腹部下划过……   “呜呜呜……”那只中爪的警犬一头撞在隧道洞壁上,哀号了两声没了气息,胡顺唐定睛一看,那只警犬腹部开了一道大口,鲜血涌出不说肠子都已经滑落了出来。   其他四只警犬落地后,立刻调转身子又继续向黑猫张口扑去,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退缩。   黑猫慢慢向后退着,站在其中一条铁轨上,站立不动,四只警犬扑来后,只是向后猛地缩了下身子,导致其中一只在半空中就被挤了出去,掉落在第三轨上,立刻就被电死,变成了一团焦炭。   詹天涯见状拉住胡顺唐的手说:“快走!警犬也撑不下去!”   两人转身就向地铁口走,黑猫没有追击的意思,全神贯注地对付剩下的三只警犬。三只警犬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只是紧紧围住那只黑猫,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在寻找着黑猫的死角。   胡顺唐跑了一阵,停下来,詹天涯忙问:“你干嘛?”   “我想看看。”胡顺唐喘着气说。   “看什么?”詹天涯问,也气喘吁吁。   胡顺唐看着被警犬围住的黑猫道:“我想看看这黑猫的攻击手法。”   “那是猫,不是人,就算你看穿了也没有用。”詹天涯说。   胡顺唐轻轻摇头:“不一定,总觉得很奇怪,因为那只猫抱住我的时候,太轻了,那么庞大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重量一样,很奇怪。”   “没有重量?”詹天涯盯着远处,此时警犬的又一波攻击开始了,但很快扑上前的那只警犬就被黑猫划破了双眼,并用尾巴扭断了前爪,丢到了第三轨上。   剩下的两只警犬终于有些胆怯了,慢慢向后退着,黑猫蹲坐起来,好像在休息,猛然回头看着胡顺唐和詹天涯,好像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挑衅。   就在黑猫回头的瞬间,剩下两只警犬抓住了这个空隙,扑了上去,其中一只得手,狠狠地张口咬住了黑猫的脖子,接着拼命地左右晃动着,用前爪按住撕咬。   黑猫一动不动,也不反抗,等警犬那一口将它的脖子咬下一大块肉之后,这才突然扭头一口咬住警犬的脖子,也是狠狠一撕一扯,竟将警犬的气管都拉扯了出来,警犬连“呜呜”声都没有发出,摇晃了几下倒地死了。   剩下的最后一只警犬,看着脖子上少了一大块儿肉的黑猫,连连退缩,估计现在它脑子里面的想法与胡顺唐、詹天涯一样,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是的,从常理来说不可能,但事实却摆在眼前,那是血淋淋的事实。   况且,詹天涯与胡顺唐经手的事件,有哪一件能用常理来判断?   詹天涯抓住胡顺唐转身就跑,那只警犬也同时逃离开黑猫的身边,但却晚了,黑猫一口咬住那警犬的尾巴,将其狠狠拖了回来。   胡顺唐跑动的过程中,回头看去,只是隐约能看到那只警犬趴在地上,前爪抓住地面在那绝望地挥动,随即就听到痛苦的哀号声,再接着隧道中便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詹天涯爬上站台,又将胡顺唐拉了上来,听到下面隧道内声音的五名一组的特警奔跑了下来,看着满脸惊恐的詹天涯与胡顺唐两人,不知道到底在隧道内发生了什么事。   詹天涯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气,抬头就对那组特警说了一句话:“你们回去吧,国安局的人会来接手。”   “可是……”特警领头的组长有些不甘心,要上前去看隧道内的情况,被詹天涯抬手拦住。   詹天涯道:“你尽管向你的上级汇报,这里发生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国安局,你们不能插手。”   特警组长从警多年,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该知道,知道了反而没什么好处,只得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慢慢离开,五名特警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詹天涯和胡顺唐两人,脸上都挂着一种怀疑的表情。   两人坐回那张长椅上,詹天涯终于缓过气来,掏出半支烟含着,看着隧道内说:“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胡顺唐问,低头看着地面。   “你说那只黑猫会不会追出来,亦或者……”詹天涯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嘴巴慢慢张大,那半支烟还粘在他的下嘴唇上,因为他看到那只黑猫慢慢从隧道内走了出来,而隧道的另外一头则出现了那只白猫。   胡顺唐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喃喃道:“不用赌了,已经揭盅了,庄家胜……”   两只猫缓缓走到隧道中间的位置,这并不是让两人吃惊的地方,吃惊的是两只一黑一白的猫身后跟着猫群!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猫,有着不同的模样,但却有着相同的眼神——凶狠的眼神!   所有的猫双眼都泛着绿光,狠狠地盯着坐在长椅上的詹天涯与胡顺唐两人,就像有法术一样,将两人死死地钉在长椅上无法动弹。   “这次好玩了,怎么办?”詹天涯询问胡顺唐的意见。   胡顺唐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超市里给它们买几包鱼片?”   詹天涯哼了一声道:“你最好买鲜鱼,鱼片那东西估计不合他们的口味。”   “喵呜……呜呜呜呜……”那只黑猫昂起头来叫着,那模样不像一只猫,倒像是一头领头的饿狼,那“呜呜”的尾音拖得很长,在隧道之中回荡着,紧接着猫群开始慢慢散开,只留下那只白猫和那只黑猫蹲坐在那,分别看着胡顺唐与詹天涯。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起身来,慢慢向前走了两步,随即蹲下来,看着那只黑猫道:“你能听懂人话吧?”   黑猫没有任何表示。   “那就表示你默认了,好,我想问你,你想要做什么?”胡顺唐又问。   黑猫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种声音应该是猫类比较舒服安逸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是一种满意的表现。胡顺唐分析,应该是在回应他的话,于是又问:“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詹天涯此时也走到胡顺唐身边来,蹲下来,盯着另外一只白猫。   黑猫抬起爪子在地上艰难地划着,花了大概几分钟的时候,终于收回了爪子,收回去后又猛地举起来向那个刚才划过的地方狠狠一压,随即扭头走开,白猫也变换了姿势起身跟随黑猫离开,很快两只猫就消失在了地铁隧道之中。   胡顺唐和詹天涯跳下去,在黑猫刚才划过的地方看到一个字——滚。   “滚?”胡顺唐看着那个字,又想起黑猫写完这个字后那个狠狠向下压的姿势,“它是在用这个字,和那个下压的姿势严厉地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再来了。”   詹天涯用手机拍下那个字,翻身上了站台,又伸手将胡顺唐拉上去:“我们先回去吧,看来这条地铁线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开启了,我得回去整理下头绪,让技术组的人分析分析猫毛的种类,看看DNA里面还包含着什么东西,至少得搞清楚这只猫到底属于什么东西。”   胡顺唐点头:“让你们的人不要再来了,再来只能多几具尸体,那根本不是什么猫,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猎豹!”   “不来也不行,总得找个机会来这里,至少要把口子给封住,顺便查明一下为什么会有阴阳缝的出现。”詹天涯深吸一口气,很是担忧。   “阴阳缝?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问。   詹天涯转身向地铁外走去,外面站着警戒的特警,特警已经将外面完全封锁,正准备按照詹天涯的要求撤离,但国安局的人没有来接手之前暂时还不能离开。那些特警见两个人走出来,都投向怪异的目光。   詹天涯偏了下头,示意胡顺唐跟他来,两人通过人行横道到了街道的另外一面,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内买了两杯咖啡,出来后在人行道上并排走着。   詹天涯抱着杯子暖着手,然后用嘴将咖啡杯子的盖给咬开,喝了一口,吐出一团白气后才说:“据我们手上的资料,在殷商时期就出现了阴阳缝,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世界各个国家的古代、近代到现代的资料中都存有阴阳缝的记载,只是各自的称呼不一样。”   “阴阳缝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端着咖啡杯,不再走动,看着詹天涯。   “就是和地阴门类似的东西。”詹天涯面无表情地回答。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二章[阴阳缝]   阴阳缝最早的记载是来源于周朝时所建造的存放档案和重要物品的部门,被称为“天府”。这算是中国历史上最早保存档案的部门,在天府中有一系列簿籍,译成现在的文字可以称为“醒世卷”,这里面就是记录着从最早对人间与阴间的看法,以及民间发生的一些怪异事物。到了春秋、战国期间,各个诸侯国都建立有自己的保存此类东西的档案馆,但都没有太过于重视,秦国在未统一中国前,特别是在商鞅变法前,并未明确档案的保存部门,商鞅变法后将原来的“法”改为“律”,“律”就成为了秦朝主要法律形式,后来秦统一六国后,秦律的数量更加繁多,大致分为三十多种,从而也建立起了档案馆来保存,但从秦代的出土文物中没有办法查明到底当时的档案保存部门叫什么名字。   汉朝建立后,天禄阁和石渠阁成为了宫廷档案室,由萧何督建管理,随后唐朝的甲库、宋朝的龙图阁、明朝的皇史宬、清朝的方略馆等都属于当时政府所建立的档案保管部门。   这些部门内无一例外都藏有类似“醒世卷”一样的书籍,内中有记录过关于发现阴阳缝的记载,名称不一,有称阴阳界,有称地阴门,有称先人井,虽然说法各异,但看到的东西都大同小异,作用也相同。   “如果单单是一个朝代出现,那可能是巧合,但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相同的记录,这也就罢了,而且就连描述都相同,都称阴阳缝可以使阴间的鬼到人间来,也可以让人在没有死亡的情况下前往阴间,要知道人死后灵魂离体,到了阴间后才能被称为鬼,鬼和魂不是同样的东西,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东西就是鬼,只是通过阴阳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转换形态,就被那只黑猫给吃掉了。”詹天涯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远处地铁口,国安局的车辆已经到达,迅速接替了执勤的特警,警戒线周围又布满了人,只是穿着打扮不一样,周边也安排了不少打扮成为清洁工的探员。   特警上了厢式车后,当车辆从两人身前的马路经过时,车上的人员都透过窗户扭头看着詹天涯与胡顺唐两人。   “我们到那边去,那边安静。”詹天涯领着胡顺唐拐过街角,到了下一个路口处才放慢速度,重新开口道,“无论是寻找镇魂棺,牧鬼箱亦或者是现在还没有头绪的阎王刃,说到底都与所谓的阴间有关联,人类文明在衍生的过程中,不断探索的就是死人离开后会去的世界,也就是天堂和地狱,这好比是一道方程式,要解开需要各方面的知识,涉及面很广,而且人类本身各类的知识都有互通的地方,比如医院中涉及化学、物理等知识,就连异文化中都涉及了很多现在所说的统计学、环境学之类的东西。”   “等等,你先前说阴阳缝会让技术小组封闭是什么意思?”胡顺唐问,喝光了咖啡,将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詹天涯站在那,将手中喝光的咖啡杯捏成一团:“我们的技术小组,也称为善后小组,水牛坝村的时候他们没有必要去,因为我申请了空军支援,在你们找回牧鬼箱后,双龙镇发生的事情,就必须用到技术小组,他们会清理现场后,伪造出一系列如与毒贩交火的痕迹,图财的身份也是他们做的,天衣无缝,因为卧底档案不是人人都可以接触到,除了部分高层之外,普通人永远不可能知道那是假的。”   “我想知道怎么封闭,不是想知道你们善后小组都要做什么。”胡顺唐有些不耐烦。   詹天涯将揉成一团的咖啡杯抛出,用脚一踢,咖啡杯准确无误落入垃圾桶中。   詹天涯笑笑道:“三分!”   詹天涯见胡顺唐的表情又有了些许的变化,便说:“胡顺唐,你不耐烦,凡事没有耐性的毛病得改,好好的改,动脑子的人,都有耐性,知道有些东西既要去,也要花时间等。”   胡顺唐未说话,詹天涯接着说:“封闭阴阳缝首先要找到是什么原因打开这个缺口的,很多,比如说阴气过重,但自然形成的极少,一般来说自然形成只需要勘查地形,找出其中毛病加以掩盖就行了,修个房子,或者挖口井,说到底就是改变事发地的风水状况,如果是人为的,如果对方掩饰得不是很好,那就更简单了,找出始作俑者,逼问其使用的办法,然后抹去,不留痕迹。”   “如果掩饰得很好呢?”胡顺唐反问。   “那很麻烦,首先要封闭出现阴阳缝的周边地区,至少是十公里范围内,再扩大就必须成倍数增长,一般二十公里范围就是极限了。”詹天涯道,“怎么样?还想听其他的吗?”   “想!”胡顺唐立即回答,等詹天涯面朝自己时又说,“我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詹天涯说,“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知道。”胡顺唐直视詹天涯。   詹天涯笑笑道:“白骨的话你也信。”   “这和先前在地铁站里说的话不一样,你知道,但是你不愿意说,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掌握了开棺人的秘密,变得无法控制?甚至会危害世界和平?”胡顺唐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   詹天涯叹了一口气:“正义与邪恶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正义和邪恶不是你定义的。”胡顺唐反驳道。   “那是谁定义的?”詹天涯冷冷地问。   胡顺唐用手指了指天:“老天爷。”   “老天爷如果有眼,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了。”詹天涯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向街对面停着的一辆汽车跑去,胡顺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上去。   詹天涯用胳膊肘打破车窗,汽车的警报立刻响起,他打开车门清理了玻璃渣后,以极快的速度将车内的线路重新连接,取消了警报,同时发动了汽车,对站在车外的胡顺唐说:“上车,出事了。”   胡顺唐不明所以,立刻从车头滑过去,上了副驾驶,詹天涯立刻发动汽车向远处疾驰而去,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抹阳光从天际洒了下来,像一只可以点石成金的手,将这座充满秘密的古城变成了金黄。   汽车行驶了一阵,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来到杜甫草堂附近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区。刚停稳,两人就看到小区挨着围墙的那幢楼四楼一户人家的玻璃被一把椅子给砸碎,随即一个人跳下来,在地上翻滚一圈后,以极快的速度逃走,紧接着另外一个人也跳下来,紧跟那人的身后向旁边的小巷子中跑去。   胡顺唐和詹天涯都留心到,先后跳出窗外的两人都戴着滑雪面罩,第一个人穿着普通的运动服,抛开面罩不说,完全是一副晨练的装束,而后方的那个人则很奇怪,穿着一身美军的作训服,估计是从所谓的军品店中买来的仿制货。   詹天涯开车紧跟过去,随后宋松与吴军从窗口探出头来,吴军示意宋松留下,自己跳了下来。   汽车开到一条小巷子口时,再也无法进去,车刚停下,詹天涯和胡顺唐两人打开车门就追了出去,同时追赶而来的吴军也赶到,三个人在巷子中追逐着前方两个来路不明的人。   最前方那人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奋力向后方扔去,紧接着地面腾起一阵烟雾,身后那人刹住脚步,四下看着,随即向右边的居民楼中跑去。   詹天涯等人追到逃跑两人原本的位置后,发现前面五米处就是一堵墙,烟雾过后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吴军一指右边的居民楼:“追!在这边!”   胡顺唐率先一步追了进去,同时问吴军:“出了什么事?”   “有人袭击我们,盐爷受了重伤!”吴军边跑边说,同时掏枪。   胡顺唐愣了一下,又问:“怎么回事?”   詹天涯按住吴军拿枪的手:“把枪收起来,别惹麻烦,小心误伤平民。”   进入居民楼,没有电梯,上下只有楼梯,从楼梯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那个人还在拼命向上面跑,三人在下方紧追,一直追到楼顶,门却被死死关上,胡顺唐一脚踹开那扇门,就发现那个人高举双手站在顶楼的边缘。   詹天涯和吴军同时掏出枪,对准那人,吴军喊道:“下来!双手抱头!”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眨了眨,像是在笑,随后慢慢转身,将自己的双手抱紧放在后劲处,就在吴军掏出手铐准备上前时,那人竟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就像是跳水运动员的姿势一样。   胡顺唐眼疾手快,扑了过去,试图抓住那人的脚踝,但因为距离的原因抓了个空。三个人同时趴在顶楼的边缘看下去,只见那人跳向了对面一户居民的阳台上,虽然摔下去后,将阳台上放着的东西砸碎了不少,但好像没事一样,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冲胡顺唐三人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随后大步走进那户人家的客厅。   胡顺唐起身来,转而就向楼下奔去,詹天涯与吴军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追了下去。   胡顺唐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楼下,差点拐了脚,推开门四下看着,却没有发现对面那幢居民楼的入口在什么地方,紧跟着詹天涯与吴军两人也追了下来,詹天涯一指右边道:“吴军,你去这边!我去左边!胡顺唐你呆在这!万一那人从这边出现!”   说完,詹天涯和吴军两人一左一右分别跑开,留下胡顺唐一个人站在那着急。   是谁?为什么要袭击他们?目的是盐爷吗?还是古科学部的人?   胡顺唐脑袋一阵阵发痛,闭眼揉着额头,正在此时觉得眼前有人影晃动,睁眼一看,竟是先前跑在第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子。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三章[模仿者]   那名男子的突然出现,让胡顺唐惊讶不已,他是怎么出现的?先前又是怎么消失的?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消失,又接着出现,为什么不在他们跑上楼之后再出现?   就算是魔术,也仅仅是障眼法而已!   胡顺唐打量着站在那堵墙跟前几米处的男子,男子身材与自己相仿,但看起来要健硕一些,但滑雪面罩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很奇怪,无神,很空洞,好像目空一切的感觉,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你是谁?”胡顺唐上前一步问。   男子也上前一步,问:“你是谁?”   胡顺唐一愣,停下来道:“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也模仿他的动作,说:“你到底是谁?”   胡顺唐留心到那男子模仿他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步伐节奏和双脚之间的距离都似乎没有丝毫的误差。   胡顺唐下意识举起手来,向上挥了挥,那男子几乎在同一时间与他一起举起手来挥动了一下,紧接着胡顺唐单手握拳,向前一踏,一拳击向那男子的面部,但拳头打出一半又猛地收了回去。   这一系列的过程中,男子模仿胡顺唐的所有动作仅仅只延误了一秒的时间,如果胡顺唐那一拳真的击打过去,因为两人的身高相仿,有可能男子先中一拳,紧接着胡顺唐也中一拳,落个两败俱伤。   斗阴拳吗?不,不像,如果是斗阴拳就算模仿,也不可能有这种被施术者可以选择施术者的情况发生,这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那个蒙面的男子。   突然,胡顺唐抬腿了,在很近的距离下一腿踢向那个男子,同时男子也抬腿踢向胡顺唐,两人几乎同时挨了一脚,都后退了好几步。   刚才那只是胡顺唐的一个实验,实验证明了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个人会模仿对方的所有动作,连力道都几乎相同,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别人的动作结束后,照搬原样做一次,随后开始逐渐缩短时间,先前那一拳只是慢了一秒,这次的这一脚仅仅是慢了半秒,那么下一次的动作,有可能就没有任何时间的差距。   “放我条生路吧,我只是受人所托,并不是出于自愿。”那男子突然开口了,这一开口不要紧,让胡顺唐吃惊不已,因为那人说话的声音与自己完全一样!对!先前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那男子嗓音略有沙哑,第二次就发生了变化,与自己的声音接近,这一次……   对了!推断是正确的!这家伙到底是谁!?模仿动作也就算了,竟然连声音都完全一样!   “你受谁所托,又为了什么?”胡顺唐问,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再学我说话!”   那男子迟疑了一下道:“你的一个朋友,请我帮你解决身边的麻烦。”   “我身边的麻烦?”胡顺唐反问,“什么麻烦?”   “那个杀了你养父吴天禄的老头儿,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男子沉声道,但声音依然与胡顺唐完全一样。   妈的!这人真的是冲着盐爷去的!但是为什么呢?我的什么朋友?我没有什么朋友会帮我做这种事,况且知道这些事的人没有几个!婉清?不,不可能,婉清和魏大勋都不知道我和盐爷之前的具体关系,还有曾经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那会是谁呢?刘振明?不,更不可能,刘振明正义感极强,认为凡事都应该用法律来执行,而不是执行私刑。   “你放我走,我迟早会给你真相,我答应你一定说到做到。”那人又说。   胡顺唐摇头:“你没说你是谁,我不会放你走。”   那人发出了笑声:“是吗?我实话告诉你,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有你要想拦着我,是不可能的,人可以战胜一切,但唯独无法战胜的就是自己,我现在就是你,你可以试试。”   “好吧,那就试试……”胡顺唐全身放松,随后双手一展,慢慢放下,准备使用詹天涯所教的杨式太极拳,却没想到那人的动作与自己完全一样,丝毫没有时间误差不说,而且动作似乎更标准。   胡顺唐记得詹天涯说过,真正的太极拳,并不是平日内所见到的,所谓的推手仅仅只是一种形式,给外行人看的,只是架势,锻炼身体的法子,推手在面对敌人时没有丝毫作用,还会被当做是笑柄,太极拳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便是破坏、化解、融合再破坏。   破坏敌人的招式,同时化解力道,融合对方的招式与力道之后再破坏对方的身体。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悟性不高的人十几年才会真正有所成就。   两人都未动,保持着那个姿势,此时旁边民房的门推开了,一个老太婆提着菜篮走出来,看见这一幕惊了一跳,随即道:“龟儿神戳戳勒清早晨杵到这儿摆造型,脑壳有问题唆!”(龟儿子神经兮兮的大清早站在这摆造型,脑子有问题吗?)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胡顺唐正欲发招,对方却抢先到了跟前,并未模仿他的动作,胡顺唐见男人到了跟前,立刻发招,一招出立即就知道惨了,那只是对方诱他出力的招式,正中他下怀!   男子手臂滑过胡顺唐的胸口,再到他的双手臂,肩头一抖撞出,胡顺唐被撞开三米开外,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男子双手抱拳,轻轻俯身道:“承让!这才是太极拳!”   随即男子转身从胡顺唐身边跑过,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那老太婆张大嘴巴看着躺在地上的胡顺唐,好半天才说:“爪子哦!拍电影唆!”(干嘛呀?拍电影吗?!)   胡顺唐喘过气来,爬起来又追了出去,左右看去,哪还有那个男子的人影,又转身回去准备找詹天涯等人时,吴军却率先跑了出来,紧接着是詹天涯,两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怎么样?”胡顺唐上前问两人。   詹天涯摇头:“我找到那户人家了,男人听见响动刚起床,看见一个戴面具的人非常镇定的从客厅内走过,还说了声谢谢,开门离开了,不知去向,男人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胡顺唐看着吴军:“你呢?”   吴军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我们回去吧。”詹天涯随后说,三人一阵小跑向之前那个小区内跑去,来到小区前就看到那辆商务车开了出来,宋松坐在车上,向他们比着手势,让大家上车。   上车后,胡顺唐就看到后方躺着的盐爷,盐爷看样子没有受到外伤,但脸色很差,嘴唇乌青,莎莉在一旁满脸的泪水,握紧了盐爷的手。宋松发动汽车,开动后说:“这个安全屋暴露了,我们得换一个地方,而且这么大的动静,等下派出所的人肯定得来,让善后小组来处理吧,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总指挥,我们现在去哪儿?”   詹天涯看着受伤的盐爷,半晌才说:“离这里越近的地方就越安全,去草堂后面百花潭公园的那个安全屋。”   “明白!”宋松开车拐弯,向下一个安全屋疾驰而去。   胡顺唐查看着盐爷身上的伤势,没有发现有被利器击中的地方,但看盐爷的样子好像命不久矣。   精神有些恍惚的盐爷清楚胡顺唐在想什么,张口道:“不用送我去医院,也不用救我,没用的……内脏碎了。”   内脏碎了?胡顺唐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看着吴军。   吴军道:“我和宋松带着盐爷和莎莉在安全屋内,本来平安无事,让盐爷和莎莉休息,我们两个轮换值班,后来有个送外卖的敲门,我担心有事,没有开,但从猫眼里看的确是个送外卖的,于是叫醒了宋松,刚叫醒,那个家伙就从阳台上进来了。”   “那家伙?不是两个人吗?”胡顺唐问。   吴军点头:“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到……”   “对,但很奇怪,两个人好像不是一伙儿的。”前方开车的宋松说,“后来的那个人,好像要阻止先来的那个,若不是两个人打起来了,恐怕不仅是盐爷,连我们也惨了。”   吴军说,第一个人从阳台上进来后,很快击倒了他和宋松,随后冲进房内,找到盐爷,盐爷与其搏斗,但被击伤,随后第二个人也出现在阳台,径直冲向第一个人,两人交手,此时宋松立刻电话告知给詹天涯。   两人交手了一段时间,盐爷好像发现了什么,前去帮第二个人,却没有想到再次被击伤,这次倒地就没有再起来。等詹天涯他们到楼下时,第一个人拿起椅子砸烂窗户跳出,第二个人紧随其后,吴军让宋松留下,自己追了出去。   詹天涯听完,抬眼冷冷地看着吴军道:“你们呢?你们都干了什么?就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在那当观众是不是?”   吴军低声道:“我们没有办法近身,光是看就知道自身实力与那两个人存在很大的差距。”   “枪呢!”詹天涯吼道,“你的枪是用来点烟的?”   “不敢开枪,怕误伤了盐爷和莎莉……”前方的宋松低声补充道。   詹天涯一把抓起吴军的衣领:“一个是特种兵,一个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空降兵校级军官,都他妈号称兵王!面对两个匪徒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要说在我这了,就算把你们放到一线部队里,都是废物!下午就给老子收拾东西回去干文职!”   胡顺唐默默听着,也同莎莉一起握着盐爷的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眼前这个手中沾满了自己亲人鲜血的老头儿,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一个亲人,真的如刘振明戏言中说的那样,自己命中就带个“孤”字吗?   “是我……失误……用了……斗阴拳……没想到……没想到……”盐爷声音越来越小,“没想到,他……他也会……比我厉害……我输……了”   明白了,胡顺唐当即便明白了盐爷话中的意思,很简单,和自己刚才用太极拳对付那怪人一样,对方比自己更胜一筹,但怪人却没有对自己下重手,这是为什么?他有什么目的?另外,第二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与第一个人为敌?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四章[再见,盐爷]   前往安全屋的路上,胡顺唐和莎莉都紧紧握着盐爷的手,希望他撑下去,同时告诉宋松立刻前往医院,不要去安全屋。盐爷却抓着胡顺唐的手用力摇头,表示不能去医院。詹天涯则安慰胡顺唐说,古科学部成都站的医疗小组已经赶往了安全屋。   到了百花潭公园后方的安全屋,胡顺唐将盐爷抱下车,冲进安全屋内,平放在床上,紧接着医疗小组开始着手抢救,可盐爷却一直举着手,双眼盯着胡顺唐,让其到床边去,不让医疗小组救治。   医疗小组的组长伸手在盐爷的体表抚摸了一阵后,回头冲詹天涯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回天乏术,他们也无能为力。詹天涯知道如果古科学部的医疗小组都没有任何办法,就算送到最好的医院结果也还是一样。   胡顺唐跪在床边,抓着盐爷的手,看着敞开衣服里盐爷的胸口和腹部,在那两个地方看不到任何伤痕,但摸上去却出奇的软,好像连骨头都给彻底熔化掉了。   “怪人……”盐爷低声对胡顺唐说,胡顺唐赶紧附耳贴到盐爷的嘴边,听他继续说,“他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是……是个怪人……可以……模仿……我……我的动作……”   盐爷说得很吃力,但胡顺唐还是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盐爷告诉他,那个人可以模仿他的动作,就连盐爷使用的斗阴拳都彻底模仿了下来,而且在模仿之后同时加入了其他的东西,最可怕的是那人在与盐爷搏斗的过程中,盐爷曾发现在他脖子喉结下方,画有奇怪的符咒,从符咒的一角来看,那应该属于带反噬效果的符咒。   胡顺唐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带反噬效果的符咒,一般使用者都不会轻易使出来,更不会画在自己的身上,那是自寻死路,为什么那个怪人会那样做?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脸色逐渐变化的盐爷,知道他命不久矣,回想起廖延奇曾经使用孟婆手将莎莉的灵魂给拉回来,于是尝试着抓着盐爷的身体,可怎么都没有办法让孟婆手出现。   半桶水!我还是个半桶水!胡顺唐想起夜叉王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三个字,他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半桶水,似乎没有什么悟性可言,换作是他人,可能早已参透了其中的奥秘,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依旧是个半桶水。   莎莉跪在床的另外一边,满脸挂着眼泪,不停地在那向上帝乞求着盐爷一定要平安无事。   盐爷右手拉着胡顺唐,左手拉着莎莉,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又将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样做的意思胡顺唐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无论怎样盐爷都希望自己好生对待莎莉,毕竟她现在没有办法再返回美国,只能呆在这里,在一切都没有结束之前以胡淼的身份生活下去。   在屋内的詹天涯挥手让其他人离开,自己最后离开时,看了一眼盐爷,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盐爷盯着詹天涯的嘴型,知道其意思是不要暴露自己与胡顺唐之间的特殊关系。   “老宅……书……拿好……有用。“盐爷又说,这次声音比较大,胡顺唐知道那是说他老宅子里还有书给自己,拿好对自己今后有用,于是使劲点点头表示明白。   “莎莉……照顾好……”盐爷继续说,目光中的光亮开始逐渐黯淡下去。   莎莉抱着盐爷的手趴在床边,已经泣不成声。   “做……好人……”盐爷又道,“一定要做……好人……行差步错……就……完了。”   胡顺唐极力压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咬着嘴唇使劲点头。   “记住……”盐爷深吸一口气,浑身微微发抖,“人有人事,鬼有鬼事,小心越界。”   说完最后一句话,盐爷咽了气,咽气之后双眼的眼皮才慢慢合上,走得很安详。   许久,胡顺唐才起身来,看着盐爷的尸身一句话没说,就那样看着,往事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吴天禄的死,盐爷的话,自己在胡家祖坟前的推理,盐爷中枪,蜂巢中的再会……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抬起双手来看着,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卷入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是天意还是?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执着去查清楚白狐盖面事件背后的隐情,当个聋子瞎子傻子或许都比现在来得好,或许现在正守着老宅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   莎莉握紧盐爷的手逐渐松开,退到房间的角落,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住自己的膝盖,看着床上躺着的盐爷,眼泪止不住向下掉,自从她从洋娃娃身体内解放之后,唯一细心照顾,对她没有任何偏见的只有盐爷,而这个老者已经去了。今后在这个国度中,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胡顺唐一个人,而他会是自己依靠吗?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巴不得自己消失。   一具尸体,两个活人,房间内一片寂静,安全屋外来往车辆发出的声音好像是哀乐一样,打在两个活人的心中。   人有人事,鬼有鬼事。胡顺唐转身离开房间,来到客厅内。   医疗小组的四个人,连同詹天涯、宋松、吴军三人都站在那看着胡顺唐,没有人说话,也许他们之间有交流,但那也是无声的。胡顺唐走到众人的中间,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直到安全屋的大门被刘振明打开,自己才略微回头。   看见刘振明的胡顺唐丝毫没有惊讶,詹天涯立刻说:“是我通知他来的,我想他应该来见盐爷最后一面,按照规矩,盐爷的尸身得运回蜂巢。”   刘振明从众人身边走过,随即走进房间内,看见躺在床上的盐爷,好半天才说出四个字来:“怎么可能。”   刚说完,胡顺唐就转身准备离开,詹天涯叫住他:“你去哪儿?”   “离开这。”胡顺唐说,“安全屋,安全吗?不安全。”   詹天涯递了个眼色,让宋松跟上去,宋松摇头,又看着吴军,吴军也不愿意去,虽然他们深知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可他们与胡顺唐的交情也仅仅是表面,随即两人又看着詹天涯,认为应该跟上去的是詹天涯。   “你们留下来警戒,协助医疗组的人把盐爷的尸身运走,不能有差错。”詹天涯吩咐完后,转身离开,默默地跟在胡顺唐身后。   胡顺唐出了安全屋,没有目的性地乱走,却走进了百花潭公园内,因为地铁事故的关系,城内四下都加派了警力,在公园内执勤的两名特警见胡顺唐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可疑,于是立刻上前检查,跟在身后的詹天涯忙上前要解释。两个特警却分别将他们两人给拉开检查,詹天涯拿出国安局的证件,另外一个特警立刻敬礼,而胡顺唐站在那没动,任由那名特警搜出来那个国安局证件后,转身就离开了。   拿着胡顺唐证件的特警站在那愣着,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得罪了胡顺唐,不知道该怎么办,詹天涯却上前拿回了证件低声说:“他家里出了点事儿。”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两名特警立刻敬礼表示歉意。   詹天涯挥手示意他们放下手:“你们忙你们的吧。”   前方的胡顺唐走到一座小桥上站立不动,俯身趴在桥栏上看着下方小河中的那些锦鲤,锦鲤翻滚着身子求食,胡顺唐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詹天涯走上桥来,也俯身趴在桥栏上,但与胡顺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对不起。”詹天涯终于开口道歉,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会严重到导致了盐爷的死。   胡顺唐盯着下面的那些锦鲤,就说了一个字:“滚。”   詹天涯当然不会离开,而是反问:“你让我往哪儿滚?滚到河里去?还是从桥下滚到旁边的草坪中?”   “滚。”胡顺唐又重复了一次。   詹天涯直起身子来,掏出那半支烟含上,搓着没有戴手套的手:“知道每年全世界要死多少人吗?很多,有人死,但会有人生,出生和死亡是对等的,也许会超出死亡的数量,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盐爷的死,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不面对你还好,面对你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有愧疚。”   胡顺唐起身,看着詹天涯,抬手就一拳揍了过去,詹天涯没有躲闪,脸部挨了一拳,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随即又爬起来。   “胡顺唐!”刘振明出现在小桥连接的碎石路上,看着胡顺唐揍了詹天涯一拳,在他身后还跟着满脸挂着泪水的莎莉。   刘振明和莎莉跑上小桥,刘振明站在胡顺唐和詹天涯之间,将两人分开来,担心矛盾会进一步升级,但詹天涯却伸手将刘振明拉开,看着胡顺唐说:“如果揍我可以使你感觉好受一点,请你继续,不过我还是会说,当盐爷面对你的时候,他总是愧疚,所以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可以说我是冷血动物……”   詹天涯的话刚说到这,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莎莉打的,莎莉打完那一巴掌,狠狠地瞪着詹天涯道:“没人性!”   胡顺唐、刘振明乃至于詹天涯都没有想到,柔弱的莎莉竟然会抬手给了詹天涯一耳光。   詹天涯吞了一口唾沫,吐出一口气来,一句话没说,但依然站在那一动未动。   许久,詹天涯对着刘振明说:“该你了,盐爷对你来说,也很重要,你也应该揍我一拳。”   刘振明不会动手,只是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会揍你,因为现在你是他的上司,如果他丢了工作,就等于是真正的死了。”胡顺唐冷冷地看着詹天涯说,“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和政府的人合作。”   胡顺唐拉着莎莉的手转身就走,刘振明正欲去追,詹天涯却掏出手枪来,扣开保险,上膛对准了胡顺唐的后背。   胡顺唐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胡顺唐没有转身:“你开枪吧,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就杀了你!”   刘振明知道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伸手就要去抓詹天涯的枪,却被詹天涯转身制住,随后掏出手铐将刘振明拷在小桥桥栏上,又抬起枪口对准胡顺唐道:“你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不能走。”   “你尽管开枪试试……”胡顺唐握了握莎莉的手,莎莉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和胡顺唐大步向前走,没有丝毫的畏惧,因为现在只要她和胡顺唐在一起,就算去死,她都不会胆怯,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呯……”枪响了,胡顺唐浑身一震,但随即感觉到子弹并没有击中自己,定定神一看,子弹击中的竟是自己对面的那颗大树,树后慢慢地走出那个穿着运动服,依然戴着滑雪面罩的男人。   没有丝毫迟疑,胡顺唐松开莎莉的手,就向前冲去,那个男人站在那似乎根本没有躲闪,就在胡顺唐在空中的那一击回旋踢快击中自己的时候,他抬手抓住胡顺唐的大腿向旁边用力一摔,将其摔在了几米开外的草坪上。   “呯……呯……呯……”詹天涯对准那男人又连开了三枪,都被男人以极快的速度闪避开了,詹天涯骂了一句,将枪放回枪套中,从小桥上冲了下来。被拷在小桥上的刘振明急得不停地拉扯着被手铐铐住的那只手,都恨不得将手给锯断。   胡顺唐刚起身爬起来,就看到那男人向莎莉走去,就在快抓到一脸惊恐的莎莉时,那个先前穿着美军作训服的男子出现了,连续击中了穿运动服的男子好几拳,将其击退后,又飞起一脚踢在那男子的胸口,随后一跃而起。   冲到两人身后的詹天涯此时却发现,跃起的男子目标并不是运动服男子,而是自己,但已经晚了,随后双手立即护住了胸口,但还是重重挨了一脚,而那男子的鞋底还装了金属钢钉,重击之下,双手满是血洞。   “过来把手铐打开!”詹天涯向后退着,同时去掏枪,胡顺唐也翻身起来,明白现在加入这混乱的战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可莎莉的安全却是首要,于是抓住莎莉就向公园内跑去。   运动服男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胸口还流着血,却以一种奇怪的奔跑姿势,开始追着胡顺唐和莎莉,同时那名穿着美军作训服的男人也与其并行奔跑着,那模样倒不像是在阻挡他,好像也一同在追胡顺唐与莎莉。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五章[你好,老朋友]   两个都戴着滑雪面罩的男子并行奔跑着,越过树丛,又翻身从假山上滑过,并行的期间还在不停攻击对方,但旗鼓相当,都被对方击中过,但速度也随之减慢,反倒是给了前方在逃的胡顺唐和莎莉有了逃跑的时间和空间。   四个人的速度极快,詹天涯返回解开了刘振明的手铐后,已经看到四个人消失在前方的小树林中,詹天涯转身拿出电话呼叫支援,刘振明却掏出枪向前追击。   公园内,被枪声惊住的游客四下逃窜,闻声赶来的执勤民警和特警也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快速聚集。先前两名特警看见詹天涯受伤,知道国安局开枪,肯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立刻向周边执勤人员求援,同时按照詹天涯的指示前去支援追击的刘振明。   胡顺唐与莎莉两人狂奔着,莎莉毕竟是女孩儿,跑了一阵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手臂也被地面给擦伤了一大块,胡顺唐俯身抱起莎莉准备继续跑,前方却出现了两个执勤的民警,同时举起手中的9MM警用左轮手枪,喊道:“站住!”   胡顺唐抱着莎莉刹住脚步,此时身后追击的两个男子同时从他头顶跃过,分别击倒了两个持枪的民警,击倒后又同时向对方踢出一脚,分开后又立即冲上胡顺唐。   胡顺唐不知道穿作训服那人到底是敌是友,只得快速向后退着,一直退到一座假山后,没有了退路,抱住莎莉,背对那两人,免得伤到了莎莉。   运动服男子抬脚就踢向胡顺唐,那力道似乎是想要致胡顺唐于死地,却被作训服男子拦下,随即又给了那人一拳,作训服男子退到胡顺唐身边低声说:“向南跑,出公园门,有辆黑色的三菱蓝瑟!”   说话的同时,作训服男子给胡顺唐口袋中放了车钥匙,随即又冲上前去,与运动服男子开打。   胡顺唐觉得作训服男子的声音异常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但眼下也没有办法,只得选择相信他,于是抱着莎莉,发狂向公园南门跑去,同时多了一个心眼,拿出了国安局的证件,一路走一路向围来的特警和民警喊道:“有警员受伤!快去支援!”   这种情况下,特警和民警只看到他的证件在那晃动,同时也看到他抱着一个手臂有划伤的女孩儿,心知不假,于是快速向还在厮打的两个蒙面男子围去。   警察快速围住了两人,开始喊话:“住手!双手抱头跪下来!否则就开枪了!”   两人停手,各自后退了一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都在观察周围的形势,知道稍微一有举动,周围十几把枪就会射出无数颗子弹,警察手中的9mm左轮手枪、79式冲锋枪、95式突击步枪,还有92式手枪都不是玩具。   穿作训服的男子慢慢跪下来,双手抱着头,但目光却紧盯着眼前那个没有丝毫动作的男子。   “双手抱头!双手抱头!”警察怒吼道,食指都轻扣在扳机上。   运动服男子慢慢举起手来,食指和拇指靠拢搓了搓,随即在远处的一座假山发生了爆炸,爆炸声一起所有警察几乎同时愣了一秒,但这一秒的时间对那人已经足够了,他找到包围圈的突破口,制住一名警察后扣住他的咽喉向后退着。作训服男子闻到爆炸后风中飘来的那股气味,自语道:“疯子!在这种地方用符咒!”   作训服男子也知道这是逃跑最好的时机,转身击倒靠近要给自己戴手铐的民警后,钻入树林中,警察立即开枪,但很快作训服男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运动服男子制住那名警察快速向后方退去,一直退到公园门口的位置。   与此同时,胡顺唐抱着莎莉已经找到了那辆黑色的三菱蓝瑟,开车门,将莎莉抱进去,再上车,随即发动汽车就向前方奔去。刚离开,挟持警察作为人质的运动服男子就带着警察到了门口,从自己身上掏了个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塞进了那名警察的衣服内,随即喊道:“我在他身上装了个炸弹!谁要是动!他就死定了!”   说完,一掌将那名警察给推了出去,自己随后转身向街道对面跑去,却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给撞飞七八米开外,就在围观人群都以为那人已经死了时,却没有想到运动服男子一跃而起,以极快地速度冲向一辆出租车,砸开车窗,将司机拉出来,自己跳上车,开始追胡顺唐所开的那辆黑色的三菱蓝瑟。   其他警察慢慢围过去,被挟持的那名警察感觉到不对,伸手将那人塞进自己衣服中的东西拿出来,结果只是一包纸巾里装了个一次性打火机!拿着那东西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立即开始招呼警察前来追捕。   作训服男子从公园的墙头翻过来,看着这一切,再一低头便发现墙下有个卖儿童面具的小贩,随即跳下去,掏出一把钱来,扔给那人,顺手拿了一张喜羊羊的面具,摘下自己滑雪面罩的同时戴上喜羊羊面具,又将自己的作训服翻转过来,变成一件普通的夹克后,向路边停放的那一排车辆走去,刚走到那排车辆前,扭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骑着一辆宝马K1300S摩托车停在路边和一个女孩儿说话,于是立即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年轻男子嬉笑着对女孩儿说:“走,我带你兜一圈,这可是极品,在成都没几辆。”   女孩儿看着摩托车,捂嘴笑:“三环内骑这车,要被拘留罚款的。”   年轻男子轻蔑一笑道:“怕什么?警察管不了我,我爸是……”   “我知道,你爸是李刚……”戴着喜羊羊面具的男子一把将年轻男子从摩托车上提起来,就象抓小鸡一样扔在一边,发动摩托车又看着那人道,“代我向你爸问好,祝他身体健康,早进纪委闻茶香!”   喜羊羊面具男子骑着那辆宝马K1300S疾驰而去,那年轻男子瘫倒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掏出电话报警:“喂!110吗?我的车被抢了!”   110接线员立即回:“被什么人抢了?您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男子爬起来,看着面具男子离开的方向道:“在百花潭公园南门被喜羊羊抢了!”   “先生,给110打骚扰热线是会被拘留的!”110接线员平静地回话,随即挂了电话。   “喂喂?我的车真的被喜羊羊抢了!”年轻男子都快哭了。   另一方面,胡顺唐开着三菱蓝瑟在街头疾驰,他对成都的街道虽然比较熟悉,但也知道成都号称是一座“来了就无法左转”的城市,几乎被单行道所占领,好的是这个时间段交通不算太拥挤,要想发挥汽车的速度只能往二环走直接上三环,接着上绕城,但那样做也不能保证能甩掉那家伙。   胡顺唐保持着极快的速度从弯道滑过,差点撞上旁边的一辆奔驰,开奔驰的胖子打开车窗,一阵狂骂,还没骂几句,运动服男子开的那辆现代出租车就滑行了过来,滑行过后,车尾距离那胖子的奔驰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胖子吓得脸色苍白,口中含着的那支烟掉落下来把座椅烧穿了个大洞都没有察觉。   胡顺唐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辆出租车,也清楚看到开车的人是那个运动服男子,骂了一句,看了一眼在旁边紧紧拽住安全带的莎莉,道:“把安全带系好!坐直身子,别低头,万一有撞击,安全气囊出来会让你瞬间窒息的!”   莎莉连连点头,扣好安全带,刚扣好,汽车尾部就被运动服男子所开的出租车狠狠撞了一下,胡顺唐暗骂了一句,减档后踩死油门,速度提升后又立刻加档,试图在前面比较宽敞的车道甩开那辆出租车。   正在此时,车内突然有电话响起,而且电话铃声还是《月亮之上》,一听就知道是山寨机。胡顺唐四下找着,发现一个双卡双待的山寨苹果机放在左门扶手处,来电显示的名称是“好朋友”,于是立即接下来,刚接起来就听到那边说:“径直开!不要转弯!到下面第三个路口稍微减慢速度!”   “好。”胡顺唐简单回答,那边随即挂断电话,胡顺唐边开边数着路口,后面的那辆出租车依然纠缠不休,更麻烦的是周围已经有交警和巡警的车辆追了上来。   终于到了第三个路口,胡顺唐稍微减慢了速度,同时后面那辆出租车追上来,狠狠地撞在后方,三菱蓝瑟的车身震动着,胡顺唐又立即减档以免熄火,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出现,正在着急的时候,一阵摩托车独有的轰鸣声从旁边响起,那辆宝马K1300S从路口冲了出来,却上了天桥,卯足了马力冲正在维护的天桥一块木板上飞了下去,直接砸到了那辆出租车的顶端。   摩托车砸下来之后,男子翻身跳了下来,疾跑几步,追上三菱蓝瑟,打开后座的车门跳上去,上去后胡顺唐看着后座上戴着喜羊羊面具的男子问:“你是谁?”   男子并不回答,而是说:“我和莎莉换个座位!”   在两人更换了位置之后,男子打开车载DVD机的收音机频道,随即又从工具箱中取出来一个奇怪的机器,机器旁边还连着一个对讲机。   男子将那怪机器的数据线与车载DVD连接好之后,开始输入了一个频段号码,又输入了密码后,终于听到音响中传来一个男声:“两名疑犯分别开一辆黑色的三菱牌轿车和一辆现代出租车向西城区逃窜,刚刚从一环路西一段转入武侯祠大街,武警特警已经在武侯祠大街与通祠路路口设卡,追击的交巡警务必封锁武侯祠大街各路口!”   警用加密频道?胡顺唐看着那个戴着喜羊羊面具的男子。   男子抬头看着前方道:“在前面路口处调头停下!我们改为步行!再开车就等于自投罗网!”   胡顺唐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你到底是谁?”   “呵,我说了,老朋友,你最想见,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男子依然没有摘下面具。   后方的出租车因为交巡警逼得太急,车顶棚也被压扁,车辆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行驶,只得将车横在路中间刹住,一脚将门给踹开后钻了出来,反手就往车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随即撒腿就向路边的人行道冲去。交巡警一部分停车步行去追运动服男子,另外一部分则快速绕过那辆出租车继续追击胡顺唐等人。   刚绕过去,那辆出租车上的黄色符纸就开始燃烧起来,随即冒出大量的白烟,白烟滚滚立即将周围十米范围内的车辆和人全部吞噬,能见度瞬间降到了零。   男子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切后道:“好了!刹车!”   胡顺唐一脚刹车踩死,男子打开车门,先是把莎莉给抱出来,立即就向路边跑,胡顺唐下车见他双手抱着莎莉,奔跑的同时顺势就将他脸上的喜羊羊面具给摘下来,在看到那人面具下的脸时惊呆住了——是夜叉王!   依然使用黎明身体的夜叉王,冲胡顺唐一笑道:“你好,老朋友!”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六章[内鬼]   夜叉王说完那句话,就向路边疾奔而去,四下看看,看到一间幼儿园,抱着莎莉就向里面冲去,可跟在其后的胡顺唐发现那是幼儿园,心中不自觉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寻找镇魂棺的时候,夜叉王曾经以幼儿园为目标威胁过刘振明,如果不与他合作,他将会在幼儿园中大开杀戒,现在他往幼儿园中走,难道是担心警察围困的时候,他会以那些孩子作为人质吗?   胡顺唐想要阻止,但夜叉王却已经进入幼儿园中,混乱的人群加上那滚滚的白烟,没有人留心到他们三人的举动。夜叉王进了幼儿园后,闪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存放工具的小库房,然后小心翼翼放下莎莉。   胡顺唐蹲在旁边查看着莎莉的伤势,夜叉王起身在窗口边向外看了下,又蹲下来道:“这里危险,但离事发地最近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警察大概想不到我们没有跑太远。”   胡顺唐看着莎莉手臂被擦伤的地方,伤势并不严重,都不需要包扎,只是先前被吓得不轻,而且脚踝处有轻微的扭伤,没有大碍,但听夜叉王这样一说,随即担心起詹天涯等人,于是说:“古科学部呢?他们可和普通的警察不一样。”   夜叉王抽了下鼻子:“我告诫过你,不要和政府的人走太近,对你没有好处,我是怪物,你也是,怪物会被人当做小白鼠一样研究。”   夜叉王的话有道理,如果不是古科学部,盐爷也许不会死,对,那个杀手是谁?   胡顺唐忙问:“还有一个人是谁?”   “反正不是我的同伙,你不是白痴吧?这都看不出来?”夜叉王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依然不放心:“我怎么知道他和你不是在演戏呢?”   夜叉王冷笑道:“如果是一出戏,让我来演的话,会比现在精彩上百倍,找镇魂棺的时候,你们谁发现我的目的了?半桶水!”   “好,我相信你,不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亲眼看见你被僵尸围住,然后……”胡顺唐打量着夜叉王,他很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在一旁的莎莉也很惊讶,但碍于两人一直在交谈,没有插嘴。   夜叉王又起身查看着窗外,同时说:“那个水池才是真正的水下密道,我掉进去后,发现下面很深,而那些僵尸沉底也没有再浮起来,我觉得奇怪于是下潜,没有想到下面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涪江,其实一开始我们都应该想到,如果是死水,千百年的时间,早就干了,亦或者是腥臭无比,但那水却很清澈,足以说明是流动的。”   夜叉王出来后,返回双龙镇便发现出了问题,但因为在封锁线之内,只得想尽办法藏起来,他知道如果这时侯出现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詹天涯他们给抓住,随即找了一个从前认识的没有执照的赤脚医生医治,因为身体特殊的缘故,伤势很快好转,而且黎明的身体原本就很健硕,麻烦就麻烦在黎明是美国人,还是退役游骑兵,如果有国安方面的人监视着,自己恐怕就麻烦大了,于是一边找人做假证件,一边计划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同时也留心胡顺唐的动向。   当时胡顺唐被叫回蜂巢,夜叉王已经猜测到了,同时他也在街头雇佣了一部分小混混,让他们打听着街面上的事情,一切离奇的事情都要汇报给他,随即除夕当夜发生的事情也走漏了风声,传得十分离奇,说是地铁内出现了异形,更夸张的是还有人说当夜是异形大战铁血战士,地铁站尸横遍野,就连特种部队都出动了之类的云云。   夜叉王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但觉得地铁站一定有怪事发生,有怪事的地方一定会有古科学部,找到古科学部的人就能找到胡顺唐。果然,夜叉王在出事的地铁站附近监视时,等到了返回的胡顺唐与詹天涯等人,同时也发现了有另外的人在等着他们。   胡顺唐听到这,插嘴问:“你的意思是当时那个家伙也在地铁站附近等着?”   夜叉王点头:“没错,那个家伙的样子很熟悉,我看着很眼熟,但就是记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哪儿见过,总之我百分之百认识,而且这家伙和我们是同道人,会使用符咒,对武术和斗阴拳掌握得很深,最重要的是符咒的使用比我还要熟悉。”   “而且还会百分之百模仿其他人。”胡顺唐补充道,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神秘人,还有些后怕。   夜叉王点头:“对,这点很可怕,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我都没有把握可以获胜,但现在为今之计,是查出来这个人的背景,他想做什么,或者他的委托人是谁。”   夜叉王说完,又补充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冥耳’的组织?”   冥耳?胡顺唐从未听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冥耳的前身是袍哥会红黑党中的眼线组织,最早也叫猫耳,因为红黑党是属于袍哥会中以盗窃为主的团体,所以必须四下布有眼线,不仅仅是起蹲点的作用,甚至还贿赂一部分衙门中的人,民国建立后,改为贿赂警察为他们通风报信。后来猫耳脱离了袍哥会组织,延续了其中一部分规矩,但与袍哥会中联系没有从前那么紧密,也不再充当红黑党的眼线,而是改为隐秘的宗教形式,其中藏有的秘密不少,最重要的是在古科学部成立后,便想方设法与这个改名叫冥耳的组织取得过联系。”夜叉王坐下来对胡顺唐说,仔细看了下莎莉的伤势。   不知为何,此时莎莉感觉到夜叉王没有从前那么可怕,也许是因为盐爷刚刚过世的原因,又加上夜叉王救过胡顺唐不止一次,莎莉对他开始有了好感。   “你说的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胡顺唐问,同时也思考着夜叉王是否也冲着阎王刃来,如果是,那就说明李朝年很早之前就设计好这一系列的计划,镇魂棺、牧鬼箱还有阎王刃。   夜叉王想了想道:“我只是猜测,因为早年古科学部联系冥耳,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你现在寻找的阎王刃。”   果然,夜叉王也是冲着阎王刃来的,胡顺唐心中开始隐隐有些觉得从镇魂棺开始,自己就掉入了一个漩涡之中,每当自己伸手要爬出来的时候,就会被一只脚给踢下去,而那只脚的主人是谁?   胡顺唐整理着思绪,最早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在寻找这一系列的东西,同时调查科内又安插有卧底,两张地图,钱户森和韩成各有一张,钱户森的上交了,现在在古科学部处,而韩成那一张下落不明,詹天涯所说应该不假,如果有,他们早就找到了。但同时,一直以来,李朝年也在寻找着这一系列的东西,他是否与詹天涯有私下交易,不得而知,但他也派了自己的徒弟夜叉王在寻找,归结下来便是,李朝年、古科学部以及夜叉王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是什么目的呢?还是先从夜叉王着手,一件件的弄清楚。   “白骨也让你找阎王刃对吗?”胡顺唐直言问。   夜叉王并不隐瞒:“对,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刃,这三样东西是白骨让我去找的,但还有其他的东西,白骨没有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在帮着白骨寻找。”   “其他的人?”胡顺唐觉得很不安,白骨自己入狱,但在入狱前却计划好了一切,但是他与外界没有办法联系,他是怎么来控制的呢?   糟了!不好!胡顺唐猛地站起来,看着夜叉王说:“古科学部里有内鬼。”   莎莉一愣,看着胡顺唐,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半桶水,又有进步了,我还在猜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这一点。”   的确,胡顺唐忽略了这一点,因为古科学部的安全屋按理来说应该非常安全,每次行动都会更换不同的地方,就算是那个家伙一直在跟踪,宋松和吴军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受过训练,反跟踪他也许不是对手,但依然能够准确找到安全屋的位置,并且大家到达安全屋没多久就从阳台侵入下手。就算是职业杀手,也得跟踪、蹲点,看清楚周围形势,计划好如何进入,怎样下手,又如何逃脱,至少得制定五个以上的备用方案。光是做这些事,再强的人也得花至少一到两天的时间,可那个人好像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古科学部内肯定有人向外面泄露了你们的行踪,也许是白骨的主使,也许是冥耳这个组织。”夜叉王淡淡地说,“但不管怎样,就算他们有内鬼存在,也和我们无关,因为你现在脱离了他们,古科学部找不到你的行踪,那个内鬼也肯定找不到,因为他如果大张旗鼓来找,就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白骨或者冥耳?为什么要说冥耳?他们不是和古科学部合作过吗?”   “我什么时候说合作过?”夜叉王反问道,“古科学部之所以要找冥耳,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他们的消息很灵通,找他们或许能够调查到阎王刃的下落,可冥耳拒绝了,认为那是不祥之器,不能够寻找,反之这种说法让古科学部断定了他们知道阎王刃在什么地方,于是常年盯着他们,好在冥耳一直没有公开露面或者集会,上世纪中国最大的那个邪教组织你应该知道吧?”   胡顺唐点头,当年他曾经翻看过那个邪教组织的所谓典籍,没看几行字就笑了,而且是大笑,完全是无稽之谈,假得不能再假了,如果以现在的身份来看,那就更可笑了。   “所谓的邪教就是一个智商只有10的独眼龙领着一群智商只有0的瞎子,不过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借机闹事而已,也受到国外某些势力的挑拨。当时那群弱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冥耳这个组织的存在,派了所谓的代表前去拉拢,谁知道被冥耳的人暴打了一顿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还以破坏市容市貌为由报了警,因为对懂行的人来说,那群弱智打着他们的旗号招摇撞骗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不过换句话说,冥耳对那群弱智算客气的,如果换成是我,肯定见一个杀一个,他们只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是自称是神吗?我倒想让他们神一个给老子看看!”夜叉王阴笑着,搓着自己的双手,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一个在胡顺唐和莎莉的跟前。   从那之后,冥耳就更加低调行事,也就是基于这些事情,古科学部并没有找冥耳的麻烦,因为冥耳的宗旨很简单,绝不在正邪之间倾斜,无论提出什么条件,他们势必要掩饰住不能被普通人知道的秘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试图混进冥耳这个组织之中,想搞清楚关于阎王刃的下落,但没有成功,他们的组织性很严密,要加入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全是子孙相传,一代代这样延续下去,在各行各业当中都有他们的人,为了保证他们自身的安全,他们也对消息的来源严加保密,不过人都有弱点……”夜叉王说到这,看着胡顺唐狡猾地一笑,“我找到了其中一个,咬住不放很多年,终于把这家伙的弱点给查出来了,只是放长线钓大鱼,一直等最好的机会出现,现在机会到了。”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弱点是什么?”胡顺唐一口气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暂时保密。”夜叉王阴笑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眼下我们重要的事情是避过风头,躲过那个神秘的家伙还有古科学部的追捕,否则的话我多年来的经营就白费了。”   “还要为盐爷报仇。”莎莉终于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说完小心翼翼看着胡顺唐,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胡顺唐默默点头,这也是他首要做的事情,无论盐爷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他总归是自己的亲人,亲人被杀,报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以现在的实力,要对付那个可以模仿自己的神秘人,没有丝毫胜算,不过如果夜叉王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至少会多好几成的胜算。   胡顺唐想到这,抬起头来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知道他的意思,双手枕着头,靠着旁边的工具箱说:“报仇那是你的事情,我和那个老头子没什么交情。”   果然,夜叉王是不肯帮忙的,胡顺唐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没想到夜叉王的话还有后续。   “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在报仇的过程当中出了任何意外,那我又麻烦,所以呢,我会尽量保护你们俩的安全,不过只是暂时的,和上次一样,任务完成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夜叉王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装模作样。   莎莉脸上有了笑容,她也知道有夜叉王的帮忙会事半功倍,随即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冲她欣慰地一笑,正在此时,工具间里面突然有了细微的响动,随后一把铲子“哐当”一下从原本靠着的箱子旁砸到了地上。   胡顺唐立刻将莎莉抱入怀中,同时夜叉王也已经如闪电一样射向了发出声响来的地方,却未想到,到那之后发现了一个被吓得话都说不出口的小女孩儿。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七章[孤儿]   那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儿盯着夜叉王那张狰狞的脸,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嘴巴一瘪终于哭出声来。夜叉王见其哭了赶紧伸手将她的嘴巴捂住,同时拽出来抱在怀中。   胡顺唐见夜叉王从角落的箱子后抓出来一个小孩儿,暗叫一声“不好”,把莎莉放在一边,立刻冲了过去,作势要将夜叉王怀中的小女孩儿给抢过来!   鬼知道这个专对儿童下手的连环杀人犯会做些什么!   夜叉王盯着怀中的小女孩儿,原本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轻声问:“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小女孩儿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瞪大惊恐地盯着夜叉王的脸,干脆又将眼睛闭上,夜叉王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小女孩儿的嘴巴捂住了,刚要松开,胡顺唐已经上前低声狠狠道:“你捂着她的口鼻,会让她窒息的!”   夜叉王松开手,但并未将小女孩儿放下,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胡顺唐担心硬抢,就算伤不了那个小女孩儿,也会惊吓到她,只得紧贴着夜叉王,担心对方有什么不轨的变态举动,詹天涯对夜叉王的描述使得他好像亲眼看见那些无辜的儿童是如何惨死的一样。   小女孩儿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双眼,一句话都不肯说,此时莎莉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让我来吧。”   胡顺唐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虽说莎莉已经百岁,灵魂的年龄比一般人都要长,可毕竟当初灵魂被封入洋娃娃体内时还是一个孩子,让她照顾最合适,于是立刻开口道:“孩子还是交给女人比较好。”   “那可不一定。”夜叉王抬头冷冷地看着胡顺唐,目光中带着一股杀气,让胡顺唐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莎莉和胡顺唐站在那,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说什么话,照这个情形来看,夜叉王应该是又“犯病”了,孩子在他手中迟早要出事。可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十几秒后,夜叉王竟将手中的小女孩儿交给了莎莉,让莎莉抱着,自己则蹲坐在一旁,但目光从未从小女孩儿的身上离开过。   “也许是幼儿园的孩子,贪玩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胡顺唐看着莎莉怀中的孩子,孩子半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莎莉和胡顺唐,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孩子的这一举动,让莎莉忍不住笑了出来,摸着小女孩儿的那头短发,低声道:“像个假小子一样,五岁了也不留长头发。”   胡顺唐回头再看夜叉王,夜叉王依然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小女孩儿,只是这次见胡顺唐转头,自己则面无表情地转向一旁,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孩子在这也不是办法,要是幼儿园发现不见了一个孩子,肯定会立刻寻找,说不定等不到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行踪就暴露了,只能将孩子放在这,然后想个其他办法通知幼儿园的老师,然后再快速逃离这里。胡顺唐打定主意,准备与莎莉、夜叉王商量一下,却未想到,莎莉在轻拍着那个小女孩儿不要害怕的时候,却意外在孩子的衣服内发现一块塑料牌子,牌子是绿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红十字的标志。   莎莉拿起来那块塑料牌子,念道:“天使儿童村?姓名彭佳苑,2007年2月14日凌晨0时1分出生,AB型血,联系电话号码……过几天不就是这孩子的生日了吗?这小可爱,还是情人节出生的。”   “天使儿童村?”胡顺唐拿过那块塑料牌子,“这是什么意思?幼儿园名字?这家幼儿园不是叫智慧树吗?”   “半桶水,那是一家孤儿院的名字。”夜叉王此时在一旁说,“不过距离这里很远,在双流的方向。”   说完,夜叉王又看着彭佳苑,此时彭佳苑也睁眼战战兢兢地看着夜叉王,看得出没有先前的害怕,也疑惑夜叉王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双流?这孩子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真是调皮。胡顺唐摸了摸彭佳苑的脑袋,又问:“小家伙,干嘛跑这么远?你的老师肯定担心死了。”   彭佳苑依然不说话,只是睁眼看着胡顺唐,许久才摇摇头。   此时莎莉翻过那张塑料牌子,面露惊讶的表情,随即将牌子凑到胡顺唐的眼前,胡顺唐看见在那牌子后面写着“突发性脑膜炎导致发音困难,如果走失,请予以协助”。   发音困难?突发性脑膜炎?胡顺唐看见这几个字,顿时明白了,自己小时候也曾经经历过脑膜炎导致的发音困难,当过半年的哑巴,不过后来却治愈了,这个也与精神方面有直接性的联系,也许这孩子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   “夜叉王,这孩子暂时不会说话,我们得送她回孤儿院,这样扔在这不是办法,万一被人贩子拐跑了,后果不堪设想。”胡顺唐起身对夜叉王说。   夜叉王“嗯”了一声,起身来到窗口边向外面看去:“现在外面还在戒严当中,我们现在出去有些困难,还是再等等吧。”   “现在为了钱做出丧心病狂事的疯子太多了,这孩子如果落在人贩子的手中,被卖给好点的人家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是卖给那种乞讨集团,就惨了……”胡顺唐看着彭佳苑说,随后冲孩子笑了笑,算是一种安慰,“小家伙,放心,我们会送你回去。”   彭佳苑点点头,钻进了莎莉的怀抱中,但胡顺唐却发现小家伙眼角的余光扫向夜叉王,是害怕吗?   “喂,你不要这样看着孩子。”胡顺唐对夜叉王说,“我知道你过去干过什么,落在你手中和落在人贩子手中没区别!我们在这里达成协议……”   刚说到这,夜叉王猛地冲到胡顺唐跟前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慢慢地吐出一句话:“半桶水,闭嘴,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胡顺唐根本不害怕,冷冷地看着夜叉王将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我们在这里达成协议,你不能碰这孩子,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由我和莎莉轮流照顾。”   “随便!”夜叉王松开胡顺唐,转身离去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莎莉留心到夜叉王说“对不起”的时候目光在彭佳苑的脸上扫过,这三个字是对孩子说的吗?因为刚才自己冲向胡顺唐的那个举动吓到了彭佳苑?   对不起?这是胡顺唐第二次听夜叉王这个精神病变态说出口。真他妈有病,不知道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精神完全分裂了,一会儿非常正常,一会儿又变成个心智不全的疯子。   四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夜叉王又起身来,在窗口看了一阵,随即道:“我们该走了。”   胡顺唐忙问:“警方撤了?”   “交通是早就恢复了,但周围还有很多执勤的警员,我们想办法出城去,坐车是不可能的,肯定会严查,只能去康永志那里,让他想想办法。”夜叉王转身来到门口,“而且幼儿园下班后,清洁工会来这里拿工具打扫,到时候我们一样会暴露,总不至于为了掩饰行踪杀人灭口吧?”   当然不能,但夜叉王这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康永志是谁?胡顺唐问夜叉王。夜叉王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就是被我咬住多年的那个冥耳组织中的人。”   “他会帮我们?你有把握?”胡顺唐有些不相信,莎莉也很疑惑地看着他。   夜叉王肯定地点点头:“有把握,因为他指望我们能够帮助他。”   “帮他?帮他什么?”胡顺唐继续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趁着这个时候外面没多少人,我们从后门离开,我们装作是来接孩子的,不会引起人的怀疑。”夜叉王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四下看看,又回头道,“快点。”   胡顺唐和抱着彭佳苑的莎莉闪身从房间内走出来,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口,有说有笑地向幼儿园后门走去,大门口的保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但看着他们抱着的孩子安安静静,也就没有上前问什么,任凭他们走过活动的小操场向后门的位置走去。   来到后门口,那扇小铁门紧锁,夜叉王见四下无人,捡起旁边的砖头砸坏了锁,随即领着胡顺唐和莎莉离开,又将砸坏的锁小心翼翼重新挂好。出门,四人转身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中,夜叉王抬头看着二楼上那户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借力跳上去,取下来三件外套,让胡顺唐和莎莉两人换上,自己则挑选了一件卫衣穿上,又将后面的帽子戴上说:“你们两人抱着孩子走,我在不远处跟着,一来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二来免得引起人的注意,你们正好可以假扮夫妻。”   假扮夫妻?也许这是莎莉这么久以来,听到最开心的四个字,于是点点头,顺势将彭佳苑交给胡顺唐抱着,自己则挽着胡顺唐的胳膊。   莎莉挽着胡顺唐胳膊时很用力,就连胡顺唐都能感觉得到她那种激动,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彭佳苑一起向巷子口走去。   跟在三人后方的夜叉王轻声道:“出去后,往左边走,尽量走小路,往沙河电影院方向那个好又多超市走,在建设路上有一家书店,书店旁边有一座老楼,外面挂着物流公司的牌子,到了那里你们不要着急进去,在书店里面等着,我担心古科学部有人会盯着他,等危险解除了我们再进去。”   胡顺唐默默点头,四个人走出巷子后,尽量走小路,两个人在前抱着孩子,一个人在后掩护,在成都的小路之间穿梭。要前往夜叉王所说的地点,坐公交车大概要花1个小时,公交的路线为9公里,虽然抄小路稍微近点,但步行过去至少要花3个小时。   沿途,胡顺唐注意到除了执勤的民警和特警之外,武警方面也出动了不少人,而且还调动了武警方面的特种部队在沿途主要路口的防暴车内等待着。能听到周围的人群不时有所谓的什么“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之类的谣言传出,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人群比较密集的街道交叉口的左右大楼上,都布置了警方的观察小组和狙击小组,虽然很隐秘,但夜叉王进入区域后就立刻发现了,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特地将自己卫衣的帽子给取了下来,胡顺唐和夜叉王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旦暴露,是绝对不可能逃离的,再说他们还抱着彭佳苑,再怎么跑,都是在警方布下的天网内。   好在詹天涯应该没有发现夜叉王还活着,而且自己与莎莉仅仅算是“受害者”,算不上被通缉的逃犯,詹天涯不会傻到将自己和莎莉的身份告知给地方警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古科学部不会走漏这些消息。   几个小时后,四个人终于来到那间书店内,夜叉王径直去了对面的街道,装作挑选衣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胡顺唐和莎莉则因为轮流抱着彭佳苑异常的累,进书店后就找了个角落,抽出本书来装作阅读的模样,实际上仅仅是为了找一个休息的地方。   胡顺唐没有想到抱孩子原来这么累,而身边的莎莉虽然累,却很享受这一切,一会儿问彭佳苑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彭佳苑是不是渴了,总之就像一个真正的妈妈一样。   胡顺唐看在眼里,知道莎莉这样的做法,也许和她的童年有关系,毕竟霍克家族那种家族病,导致莎莉失去了母亲,几乎没有母爱,所以对失去父母之爱的孤儿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如果胡淼……想到胡淼的名字时,胡顺唐使劲甩了下脑袋,告诫自己不是回忆的时候,他太清楚自己一旦陷入回忆中思想就会停滞,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后悔与烦恼,是目前情况下的大忌。   莎莉见胡顺唐甩着脑袋,抱着彭佳苑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累了?”   胡顺唐摇头道:“没事儿,大概吹了风,有点头疼。”   刚说完,彭佳苑却从莎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站在坐在台阶上的胡顺唐跟前,伸出手去,两个小手的大拇指按住胡顺唐的太阳穴,轻轻地揉动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慢慢露出笑容,好像在问胡顺唐:好点了吗?   胡顺唐露出笑脸,摸了摸彭佳苑的头道:“好点了,谢谢你。”   彭佳苑轻轻摇着脑袋,表示不用谢,又看了莎莉一眼。   胡顺唐和莎莉都对彭佳苑突然的这个举动感觉很惊讶,一个五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举动,随之又想起她离开孤儿院的原因,于是莎莉问:“佳苑,你为什么要从孤儿院离开?”   彭佳苑放下手,比划了一下,又指着胡顺唐和莎莉,莎莉看了半天问:“你的意思是说来找我们的?”   彭佳苑笑着点点头,但胡顺唐却明白了她真正的意图,轻声对莎莉说:“她的意思是离开孤儿院是为了来找爸爸妈妈的。”   胡顺唐刚说完,彭佳苑脸上的笑容消逝了,但消失的瞬间又重新浮现在了脸上。胡顺唐与莎莉都能看出来,现在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仅仅是一种强颜欢笑,她很清楚眼前站着的不是她的爸爸和妈妈,但她却渴望着这种一家三口的生活,平淡,却时时刻刻充满着温馨。   彭佳苑此时扑进莎莉的怀抱中,轻轻拍了拍莎莉的胸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笑。不知为何,莎莉却了解她想表达的意图,说:“你是说我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对不对?”   彭佳苑使劲点了点头,莎莉鼻子一酸,将彭佳苑抱在怀中。   此时,夜叉王走进书店,在柜台前询问了下老板有没有某种书籍,随后又称还是自己找,进来后站在胡顺唐身边低声道:“周围执勤的警察都不是冲着那家伙来的,应该没有古科学部的人,我先进去,你们随后到,出去前记得买两本书,免得惹人怀疑。”   说完,夜叉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名为《天书开卷》的小说,翻开看了一眼简介后自言自语道:“我最讨厌这种小说了,说得煞有其事,好像真的一样。”   夜叉王拿了那本小说到柜台结算,随后离开,胡顺唐和莎莉起身,抱着彭佳苑,顺手又拿了两本和夜叉王一样的小说,付钱离开,离开书店后就直接进入旁边那家物流公司。   两人走进那家物流公司,却发现空无一人的小厅内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夜叉王也不见踪影,两人正在纳闷,就看见一个年轻女性从里屋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杯水,看见两人便开口问:“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呃……我们来问问你们公司可不可以搬家?”胡顺唐立刻编了一个谎言,借此机会环视了一下身处的小厅内,除了大门之外没有其他的出口,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如果的确是康永志的物流公司,那么康永志肯定在里屋内。   夜叉王进去了吗?   年轻女性放下水杯,面朝电脑坐下,敲了敲键盘道:“能,你们到什么地方?”   “西安。”胡顺唐随口说了一个地名。   “西安……能到,随时都可以,计费方式有两种,一是按照立方计算,二是按照公斤计算。如果你们东西多,而且都比较贵的话,我建议你们使用立方,你看到角落中那个箱子没?和那个一样大小,一个立方350元。”年轻女性说着,目光投向角落中摆放的箱子。   胡顺唐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那几个箱子的同时也注意到墙角的顶端挂着一个摄像头。   物流公司的门市房还装摄像头?下面还有包装纸没有扯去,这样说应该新安装没有多久,这样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个叫康永志的肯定在里面,得想个办法进去才行,胡顺唐转头看着那个年轻女性,慢慢走上前。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八章[酷刑尸]【第一更】   角落顶端的摄像头闪烁着红灯,红灯闪烁的频率很快,证明在正常工作,可就在胡顺唐走近那个年轻女性时却突然停止了闪烁,同时喝了几口水的女人也双眼一翻扑倒在桌子上。   胡顺唐一愣,随即转身对莎莉挥手,莎莉会意立刻来到门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胡顺唐则立刻冲上前伸手去探年轻女性的鼻息,还有呼吸,再一摸颈下大动脉,脉搏正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夜叉王做了手脚吗?也许是在水里下了药。   “进来。”胡顺唐对莎莉说,说完贴近了里屋门口。轻轻推开门后,发现里面房间除了一些杂物和一个饮水机外,就只有一座通往二楼的楼梯。   胡顺唐招手让抱着彭佳苑的莎莉进了里屋,彭佳苑很懂事地要求下来,抓紧了莎莉的手跟着胡顺唐慢慢向二楼走,三人刚上二楼,夜叉王就出现在楼梯口,手里还拿着一段扯下来的电线,表情很怪异。   “怎么回事?”胡顺唐问,又探头向楼梯间内望去,二楼只有一条不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   夜叉王捏着手中的线说:“康永志刚装没多久的监控被人破坏了,只是接上了电源,但没有起任何作用,而且……”   说到这,夜叉王示意莎莉抱着彭佳苑,又指着眼睛的部位,让莎莉捂住彭佳苑的双眼,这才领着胡顺唐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门打开后,胡顺唐就看到里面是一间办公室,而办公室内办公桌后的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已经死了,致死的原因是眉心之间被人插进了一支钢笔。   “这是康永志?”已经见惯了死人的胡顺唐很平静地问,倚门而靠的夜叉王点点头。   夜叉王见胡顺唐依然看着自己:“半桶水,别那样看着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康永志的致死原因毫无疑问就是那支钢笔,钢笔半支都没入了眉心之中,鲜血沿着鼻梁的两侧滑落下来,并没有凝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康永志被杀时间不算长。   莎莉怀中的彭佳苑看见这一幕双眼瞪大,莎莉立即伸手将她双眼蒙住转身站在了走廊之中。   胡顺唐走近康永志的尸体,发现被反绑在老板椅后方的双手大拇指被鞋带绑住,十根手指甲中都插入了牙签,鲜血流了一地,拇指的骨节已经断裂,应该是无法忍受疼痛,想要挣脱鞋带,最终扭断了骨节。再看身上其他部位,除了嘴角有鲜血流出之外,再没有外伤,胡顺唐俯身去查看嘴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办公桌上的茶杯中血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放入了什么东西,顺手拿起一支签字笔去搅动,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牙齿,部分牙齿还带着牙龈肉!   看到那些牙齿时,胡顺唐下意识去捂住鼻子,夜叉王上前来掰开康永志的嘴唇,发现口中的牙齿全部被人活生生拔了下来。   胡顺唐放开手,看着插入康永志眉心中的那支钢笔道:“凶手不是常人,人的头骨很坚硬,能用普通的钢笔插这么深,不仅仅需要力气。”   “嗯。”夜叉王双手撑在办公桌两侧,低头又抬头,看着老板椅后那扇完好的窗户,“凶手不是从窗户进来的,应该走的是正门,所以他才把监控机给破坏了,而且手法很高明,一般的人看不出来监控机出现了问题。不过康永志肯定是知道有人要对付他,否则不会有所准备。”   “有所准备?”胡顺唐问。   夜叉王伸出一根手指在周围绕了一圈道:“你自己看看,这里还算个办公室吗?”   办公室内,冰箱、电视、微波炉、电脑、DVD、折叠钢丝床,甚至还有一个老式的大号痰盂,应该是用来装大小便的东西。而在办公桌的左侧,放着几个监控小电视,从小电视的数量来看,在周围的监控应该不少,有六个之多,但都已经黑屏,最下方存放监控录像带的柜子被打开,里面已经空了。   胡顺唐蹲下来去摸监控机内,也没有录像带,应该是被凶手给拿走了,也就是说凶手在找康永志的时候,就被监控录下过,为了不被人发现,所以毁了监控机,拿走了里面所有的录像带。   “康永志昨天才告诉过我,我再次来找他之前,他会一直呆在这间办公室内,死都不出去。”夜叉王说,一脸的不快。   胡顺唐起身来,拍了拍双手道:“康永志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他被你抓到什么弱点了?”   “冥耳组织内的人,都是一代传一代,而且传下去的规则,很特殊。例如,你有两个儿子,那么你自己挑选一个来继承衣钵,另外一个可以任由发展,组织绝不干预。所以在那个挑选出来继承衣钵的孩子出生后,一切都被组织给安排好了,上不上学,或者上什么大学,大学毕业后做什么工作,全都写在一张纸上,严格按照计划来进行,即便是这个孩子很聪明,明明可以成为某种特殊人才,但组织安排就让他去扫大街,不愿意都不行。”夜叉王苦笑着拿起旁边的一本册子翻看着,“康永志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只有一个独子,还是北大毕业的,现在人在北京,但组织要求那个孩子回来继承这间物流公司,孩子不肯,康永志当然也不肯,所以希望我帮助他,让他的孩子彻底脱离冥耳这个组织,当个普通人。”   “怎么帮?”胡顺唐问,心中想夜叉王独自一人对付一个神秘组织,肯定很吃力,总不至于他可以下手把这个组织内的所有人全部杀光吧?   夜叉王冷笑道:“很简单,学詹警官他们那一套,人间蒸发,假死随后送到国外去,冥耳的势力不至于手长到能够伸到国外去发展,所以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况且康永志的儿子还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对冥耳来说没有威胁,即便是知道他假死去了国外,以新的身份生活,也不会再逼那么紧。”   “那康永志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胡顺唐道。   “没有,有句俗话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要求在我帮他将儿子送往国外后,就杀死他。”夜叉王的话不带丝毫感情色彩,杀人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平常人抽支烟那么简单。   胡顺唐此时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问:“这么说,极有可能是冥耳的人知道了康永志下面想做的事情,所以先下手为强?”   “绝对不会。”夜叉王肯定地说,“冥耳中的人下手不会这么残酷,就算被逼清理门户,也会造成是意外导致的,不会做出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杀的现场来。”   “那会是谁呢?”胡顺唐揉着额头想,正在此时楼下那个年轻女性突然喊着“康总”,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要上楼来了。   胡顺唐闻声后一惊,忙低声问:“你下的什么药?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没下药!只是闪身进来的时候,在她站在饮水机前时,掐过她后颈的血脉,能够延迟几十秒让她昏迷,但我没有想到康永志已经死了!否则我肯定用其他的办法!”夜叉王四下看看,又道,“你赶紧出去暂时拖着她,就说康永志有点事,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胡顺唐知道现在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跑出去,关了办公室的门,和莎莉站在一起,随即就看到已经走上楼梯的那个年轻女性。   年轻女性见胡顺唐和莎莉抱着孩子站在楼梯间内,很是吃惊,没有意识到这三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警觉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我们和康总谈关于物流的事情,因为搬家东西比较多,康总这个时候呢……”因为时间的关系,胡顺唐不知道怎么把谎话给继续下去,伸手搂住莎莉的腰,轻轻掐了一把,让莎莉配合自己。   莎莉忙道:“对,康总现在有点事,让你……”   莎莉话还没有说完,年轻女性就径直从两人身边跑过,冲向办公室,伸手就抓住门把,但门被反锁,怎么都打不开。胡顺唐急了,赶紧跟过去,抬手就准备将其打晕,正在这时候门开了,夜叉王站在门口,脸色很平静,同时胡顺唐还看到原本已经死去的康永志坐在办公桌后方的老板椅正瞪着那个年轻女性。   “康总,你……没事吧?”年轻女性看着眉心之间贴着一块电工胶布的康永志。   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康永志,说:“康总和我聊点事,你先下去。”   夜叉王说完,目光跳过年轻女性的肩头,看着胡顺唐,两人目光交汇的同时,胡顺唐立刻便明白在这短短几十秒时间内,夜叉王做了什么。   康永志怒视着年轻女性,意思很明显,让她出去,可没有开口说话。   年轻女性疑惑地看着夜叉王,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打算往办公室内走,康永志却猛地起身,怒视着她。   夜叉王趁机道:“快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年轻女性见康永志发怒,连连道歉,关上办公室的门,赶紧小跑着下楼,但小跑到楼梯间的时候,还是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办公室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康永志脑门上要贴着电工胶布?   年轻女性走后,胡顺唐立刻让莎莉抱着彭佳苑进办公室,迅速将门反锁,再看那康永志,依然站在办公桌后方,怒视着门口。夜叉王松开捏成拳状的双手,吐出一口气来,随即康永志的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   “呼……只能做到这程度了。”夜叉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颜色,但还是能看出特别疲惫。   第四卷[阎王刃] 第十九章[冥耳密码]【第二更】   毫无疑问,夜叉王刚才对康永志的尸体动了手脚。   “你做了什么?放鬼?”胡顺唐问,但同时又有些遗憾没有亲眼目睹夜叉王是怎么做的,在郪江崖墓内,夜叉王因为没有办法找到生魂,而且崖墓又有古怪,他没有办法将自己所养的小鬼随身携带,所以一路上都靠的是自身。   夜叉王瘫倒在那个木质沙发旁边,喘着气,好半天才说:“没有,我不能再养鬼了,因为那东西很耗费人的精力,精气血三样东西缺一不可,我从崖墓里出来就差点完蛋,刚才我分了魂,但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否则我就跟着完蛋。”   分魂术吗?那不是赶尸人的手艺吗?胡顺唐很意外。   夜叉王仿佛知道胡顺唐在想什么,冷笑道:“我做的和那群臭赶尸的不一样!他们是以自身的血液作为媒介来分魂控制,但我没有使用媒介,所以比他们那个危险百倍,但都有缺点,那就是不能开口说话,我虽然可以做到让尸体开口,但声音会很奇怪,会被那个女的察觉到的……不说这些了,赶紧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康永志说过,他就算是死了,也会留下线索,引领我们去找冥耳组织内其他的人,但关于那半张地图的事情,他也没有把握能够百分之百找到。”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胡顺唐很上火,如果没有把握,夜叉王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于是问:“冥耳是否真的知道那半张地图的下落?”   “在四川范围内,关于那方面的事情,他们都应该知道!废话少说,赶紧找!”夜叉王起身来,开始搜索起办公室内存放的那些文件,就连柜子下方的缝隙内都没有放过。   莎莉很机灵地抱着彭佳苑站在门口,贴着门听着,随时留心楼梯间的动静,担心下面那个年轻女性又一次进来。胡顺唐则拿了一张有泡沫颗粒的包装纸,打开门,放在门口,如果那个女的要贴门偷听,一旦踩到泡沫纸就会有响动。   办公室很小,胡顺唐和夜叉王分头翻查了一阵,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除了几十本现金日记账,一本货物清单,就是两本物流公司的车辆登记册,其他的就是些所谓的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   没有有用的东西,胡顺唐绕到办公桌后,看着康永志的尸体,心想凶手在杀死康永志之前,用了拔牙和牙签插指甲这些酷刑,从那些拔下来的牙齿可以看得出,表面都被凶手用锉刀磨过,自己听那些洗过牙的人说,洗牙就已经很痛苦了,不要说用锉刀在牙齿上来磨。这些都足以说明凶手想从康永志那里问出点什么东西来,是关于那张地图的吗?   可是,康永志只能肯定地图的下落冥耳知道,但他本身却不知道地图的具体位置。康永志是否接受过这类的训练,亦或者是意识无比坚强,这种程度的酷刑,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忍受,除非是他真的不知道。   夜叉王还盘腿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账本和清单。胡顺唐侧头扫了一眼打开的那个货物清单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蹲下来,将那本货物清单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一遍,又问:“只有这一本货物清单?”   夜叉王点头,继续查看其他的东西。   胡顺唐抱着那本货物清单道:“不奇怪吗?现金日记账有这么多,而货物清单却只有一本,还不是一年的,是好几年的,就算这是一个小公司,几年来的货物流量不可能这么少吧?”   “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如果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返回了,康永志肯定不是被冥耳的人杀死,但冥耳很快就会知道他的死讯,随即会派人来销毁他所有的资料,而且古科学部也会因此介入,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所以你认为有什么不妥的,赶紧解决。”夜叉王有些着急,但依然是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手中的现金日记账。   胡顺唐翻看着那本货物清单本,上面记录着3年内的货物流量,发货人、收货人,以及时间等等,整个本子一共有52页,每一页有10个记录,每一个记录为一行,每一行都编号,从0到9。翻看完清单后,胡顺唐又发现,这本货物清单本每一页都会有几乎完全相同的一行记录,上面写着——发货单位:百惠。收货单位:海椒市街118号。货物名:百货。数量:XXX。   除了数量不相同之外,其他的文字都相同,而且货物数量全都是偶数,没有奇数。   胡顺唐虽然数学不好,但也知道这些绝非偶然,首先很少有本子的页数不是整数,况且每一页还都出现了同样的发货单位、收货单位,问题肯定是出在其中。思考了一番后尝试着将每一页中写有同样那一行字的编号给单独列出来,发现52个数字当中,前11个是手机号码,于是立即用办公桌的座机拨打出去,但号码却是空号。只得放下电话,脑袋又是一阵生疼,全乱了,52个数字,看着少,但要组合起来有上亿种可能性,就算是大型计算机通过暴力计算的办法,挨着实验也得花上一段时间。   莎莉见胡顺唐那个习惯性的揉额头动作,知道他又头疼了,赶紧过来询问:“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密码,计算不出来。”胡顺唐捂脸道,但依然不肯放弃,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莎莉听说是“密码”,想了想之后说:“我记得那时候,父亲的一个军队中的朋友给我说过,密码通常是指在任何形式下的一种隐秘替换,其中任何一个字母或者数字都有可能被其他字母或者数字,还有符号代替。”   “你懂密码?”胡顺唐有些怀疑地看着莎莉。   “不是懂,而是知道一些密码的原理。”莎莉道,将彭佳苑放在一边,“从前我们家族与军方有密切来往,而且……而且胡淼也研究过,我脑子里有她的记忆。”   莎莉以前很排斥说到这一点,但无论如何,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是胡淼的,而不是自己的。   胡顺唐听完摇头道:“没有用,冥耳是中国组织,大概不会使用西方的密码形式。”   “那可不一定。”夜叉王放下手中的现金日记账,看着胡顺唐和莎莉道,“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密码采取的总是算法和密钥两种元素在其中发挥作用,两种元素都包含了精确细节在其中,所以密码无论在哪个国度应该都是大同小异。”   彭佳苑蹲在旁边,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怪叔叔,对他们的之间的对话一头雾水,但此时却遗忘了在旁边还摆放着一具尸体。   密码的基础形式,简单来说就是发件人,在通过密钥和发件明文组合后,成为特殊的一种算法,从而产生密文,密文在中途就算被拦截下来,没有密钥和算法就没有办法解开成为明文。还有一种最简单,但最不容易破解的办法,那就是密码与母本,这种相对简单,但密码的母本有可能是任何书籍,这样一来,犹如大海捞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本书?没有人知道,随便找一本书成为密码的母本,无论是再聪明的破解者,都只能望而生叹。   “也许是单字母替换密码。”莎莉放下彭佳苑,拿起那本货物清单翻看了一阵,“一共52页,那么就是26的倍数,英文字母有26个,这一点比较符合单字母替换密码,但这种加密形式中有空白字符,很麻烦。”   “什么意思?”夜叉王问,胡顺唐也看着莎莉,没有想到莎莉还明白这些东西。   “指的是密文中的一些符号或者字母,不是用来替换实际的字母,而仅仅是代表了空白,比方说有1到99个数字,那么减去26个实际字母的数量,就等于73,换言之就是有73个空白字符,则73个空白字符什么都不代表,没有任何含义,但为解密者平添了73个障碍,就算你解出来也会发现那没有任何意义,稍微有差错,还可能增加密码的繁琐。”莎莉翻看着那个货物清单本,“52这个数字,很麻烦,有可能有26个字符,但也有可能26个字符再重复使用,也即是说双重密码,锁得很死,这种密码虽然看似简单,如果再在字符上加入了替代密码,那么就算是神都解不开。”   胡顺唐听完后皱起眉头:“这么说解不开?”   莎莉摇头:“我只是知道密码的形式,以前没事的时候,有个父亲的朋友给我讲过一部分,但要解密码,我根本不在行,胡淼的记忆中也仅仅是带着一部分对密码的了解,也没有实际的破解办法。”   彭佳苑又钻进莎莉的怀抱中,看来很依赖这个“妈妈”。   “以前冥耳使用过一段时间1983年版本的中华字典作为密码母本,但后来有人误打误撞给解开了,于是弃用,又使用了什么我不知道……完了,线索彻底断掉了。”夜叉王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离开吧,一旦到了下班时间,那个女人再上来,我们就倒霉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章[北打金街46号]【第三更】   快离去前,胡顺唐却抬眼看着办公桌上的那个电话,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先前拨打那个电话出去的时候,电话中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是个男声!但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提示音应该是女声才对,况且电话号码是电信公司的,并不是移动或者联通公司,最重要的一点是空号提示总是在循环,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如果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在提示音循环两三遍之后就会转入忙音,为什么这个号码拨出去会一直重复?也许……   对!也许这不是空号提示!而是对方电话故意设置的彩铃!就像某些人故意恶搞将自己的电话彩铃设置成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是一个道理,那仅仅只是彩铃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语音提示!   “半桶水!你看着电话干什么?”夜叉王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来问胡顺唐。   胡顺唐抬手制止夜叉王说下去,接着自己拿起电话,按下了重拨键,随即那头又传来同样的提示音,一直重复,重复了十几次之后,电话那头终于通了,是接通的声音。胡顺唐没有听话,转身对夜叉王、莎莉和彭佳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彭佳苑很乖巧地立刻伸出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却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哑巴。   胡顺唐站在那拿着话筒静静地听着,那头没有说话,只是有类似钟表指针跳动的声音,但很快有个男声开始说话了,说的却是18个数字,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胡顺唐在男声说18个数字时,立刻拿了一支笔记录了下来,随即放下电话道:“电话通了,对方说了18个数字,然后挂断了。”   夜叉王轻蔑一笑:“狗屎运!半桶水,我发现你最大的能耐就是运气比一般人还要好,误打误撞竟然让你给蒙对了!”   胡顺唐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运气成分在其中。不过谁也想不到密码会是这样?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应该是用来对付专业解密人士的,特别是那种人,肯定死也想不到冥耳所设置的密码提示方式仅仅是一个11位的电话号码,不过那个人所说的18个数字又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再拿起那本货物清单,回想起电话中那人说话时,每说三个数字就会刻意停顿一下,意识到这大概是密码替换形式:第一个数字代表页数,第二个数字代表行数,第三个数字代表行数中第几个字。   想到这,胡顺唐拿着写有18个数字的纸片,在货物清单上从第一页开始查找起来,翻了6页后,发现连接出来的句子不通顺,其中反复排列依然是不通顺,于是又从最后一页开始算起来,按照倒叙的方式替换了一遍,果然,这次18个数字变成了5个汉字和两个数字,连在一起就是——北打金街46号。   北打金街?那是什么地方?胡顺唐虽然算是在成都长大,但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条街,在说出这个街名后,夜叉王却说:“我知道,那条街已经改名了,现在叫红星路三段,以前老街都叫打金街,而北打金街就是指现在的红星路三段。不过我记得那一片都应该是大厦区,不管了,我们现在立刻就过去!”   胡顺唐点头,看向莎莉的时候又想起来要送彭佳苑回孤儿院的事情,于是道:“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把孩子送回孤儿院!”   胡顺唐刚说完这句话,彭佳苑就紧紧地抱住莎莉的脖子,抱得死死的,而夜叉王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沉默了一阵后,看着莎莉说:“让莎莉决定,你不是说过吗?带孩子那是女人的事情。”   莎莉抱紧彭佳苑,也不愿意就这样将这个可怜的孩子送走,看着胡顺唐说:“带着她吧,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送她回去,再说我能照顾她。”   “要是有危险怎么办?你还是一个孩子,孩子照顾孩子能行吗?这不能开玩笑!”胡顺唐坚决不同意带着一个孩子去冒险,自己和夜叉王这种“怪物”都有素手无策的时侯,如果再带上一个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莎莉看着怀中的彭佳苑,彭佳苑把头埋进莎莉的怀中,缩着身子,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比划了一下手势,又看了下胡顺唐,意思是:妈妈,爸爸不要我了对不对?   莎莉无奈地摸着彭佳苑的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胡顺唐看到这一幕,不忍再看下去,不是他不喜欢这个孩子,而是不愿意让孩子冒生命危险,谁知道此时却听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夜叉王道:“我先下去给孩子弄点吃的喝的,莎莉负责把孩子照顾好。”   夜叉王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他同意带着孩子一起走。如果算是投票表决,现在是三比一,胡顺唐落败。但胡顺唐不明白的是夜叉王这个嗜血的变态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恋童癖吗?不过,他也不能把彭佳苑放在这不管,交给警察也不行,那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不说,还会让这个孤儿再一次被那种遭人遗弃的感觉吞噬。   “你照顾好孩子,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千万别让她受伤了!”胡顺唐只得让一步。   莎莉很感激地看着胡顺唐,又盯着怀抱中的彭佳苑,小佳苑终于露出了笑容,从莎莉的怀抱中挣脱扑向胡顺唐,亲了他一口。   胡顺唐苦笑着抱着彭佳苑,出了门,自言自语道:“多好的孩子,爸妈竟然不要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彭佳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脑袋靠着胡顺唐的胸膛。莎莉离开办公室前,反锁了门,又将锁眼里塞进了纸团,担心那个女性再上楼开门,至少可以拖延点时间。   下楼后,胡顺唐告诉那个年轻女性康永志累了,需要休息,到了下班时间她自己关门离开就行。年轻女性虽然怀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当胡顺唐与莎莉离开物流公司时,自己还小心翼翼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看着两人抱着孩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胡顺唐和莎莉在路上走着,却不见夜叉王的踪影,十几分钟后夜叉王才重新回到他们身边,还拿着一份麦当劳儿童套餐,默默地递给胡顺唐,又转身退到人群中,走在三人的背后。   接过那份儿童套餐时,胡顺唐有些诧异,但还是让莎莉打开后给彭佳苑吃,彭佳苑却看见人群中有其他的孩子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缠着也要效仿,无奈胡顺唐只得让彭佳苑一边“骑着大马”一边吃着儿童套餐,让这个孤儿开心坏了。   “其实这些快餐还是少吃为好,孩子应该吃些正常的米饭炒菜之类的东西,但现在只有这个条件,将就一下。”夜叉王凑上来低声说。胡顺唐听到他这番话,虽然没有转身,但对夜叉王这一系列实际上正常,但放在他身上就变得怪异的行为,感觉到很奇怪,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的话,做的事和曾经听到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买来儿童套餐,却说应该少吃,这应该是关心吧?除了关心,想不到用其他的词语来形容。   真是个怪物……   莎莉挽着胡顺唐的胳膊,抬头笑看着骑在胡顺唐脖子上的彭佳苑,不时提醒她慢点吃,不要噎着,心情十分高兴。这是莎莉进入胡淼体内后最高兴的一天,虽说充满了惊险,而且前方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她,可她却将所有的危险都抛之脑后,沉寂在这短暂的幸福之中。   在三人身后默默跟着的夜叉王,好像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他没有前方那三个人那样轻松高兴,随时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人跟踪,但无论怎样,双眼总不会离开走在前面的“三口之家”,特别是兴高采烈的彭佳苑。   ……   站在现在的北打金街46号大楼下,胡顺唐仰头望去,都没有办法数清楚眼前这座大厦到底有多少层楼,而这楼上又有多少家公司,多少户人家,就连一到三层有多少商铺都没有办法知道——小超市、服装店、包子铺、网吧什么都有。   如果电话中那个人所指的是这么个地方,那又会是这座大楼中的哪一处?公司?商铺亦或者是住户?   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胡顺唐很苦恼,将彭佳苑交给莎莉,转身去找夜叉王时,夜叉王却擦身而过,同时低声道:“有人跟踪,不专业。”   跟踪?不专业?那么必定不会是什么警察亦或者古科学部的人,会是谁呢?胡顺唐和莎莉走到一间服装店门口,装作看衣服的模样,利用玻璃上的倒影找着跟踪他们的那个人。   能够看见的人都很正常,也没有人刻意注视着胡顺唐与莎莉两人,是谁呢?胡顺唐站在那未动,寻思了一下,领着莎莉进了服装店,随即往服装店里面走去,一直到外面隔着玻璃无法观察到里面情况的位置后,才停下来,假装看衣服,同时留心着门口的动静。   夜叉王随即也跟了进来,拿了一件衣服到试衣间内,就这样反复试衣服,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进来一个戴着棒球帽,背着三角包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还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进来时和胡顺唐对视目光后,又立即调转方向去看旁边的羽绒服,和导购员说着什么。   是他了。胡顺唐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可能有其他人,这个家伙先前也在玻璃倒影中看到过,站在公车站台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还有那三角包,下面鼓起,看样子应该是数码相机,那种外型应该是单反。如果是出来扫街的摄影爱好者,肯定会一直拿着相机,但他没有,刻意将相机收起来,还跟了进来,也许是担心服装店有后门。   他是谁呢?   此时,夜叉王又走过来,低声道:“出门,去公车站台。”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一章[六日馆]【第四更】   胡顺唐领着莎莉和彭佳苑到了公交站台,彭佳苑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已经非常困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干脆趴在莎莉的怀中沉睡起来。虽然是女孩儿,但已经五岁了,莎莉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一直抱着都觉得困难,干脆坐在公交站台的等待椅上。   夜叉王离开服装店,就去了隔壁的那间包子铺,胡顺唐站在那,装作等公车的模样,留意那个棒球帽男子站在服装店内还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夜叉王则在旁边的包子铺中买了几个包子,同时向那家店主询问着什么。   夜叉王随即返回,手里还提着一袋包子,本想交给彭佳苑,但看孩子已经睡着了,随手掏出一个给了莎莉,又把整袋交给胡顺唐。   “你去买包子?”胡顺唐不相信夜叉王去包子铺的目的就这么简单,因为自从夜叉王离开包子铺之后,店铺的伙计和老板都无一例外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当然不是。”夜叉王看着那家包子铺的招牌,“我买包子的时候只是问问他们为什么包子铺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胡顺唐看着招牌上三个鎏金大字——六日馆。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   夜叉王吃了一口包子:“店主解释说,那是因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只放假一天,六天都是工作日,而包子铺又是在那时候开起来的,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但问完这句话之后,老板就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都快要脸红了。”   夜叉王说完,诡异地冲胡顺唐一笑,又将目光投向服装店门口,那个棒球帽男子出门来,站在门口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有说有笑,但就是不离开那个地方。   “我明白了,六日馆就是冥耳的冥字。”胡顺唐看着那三个字,突然间明白了,馆和冠字同音,而冠字则是偏旁秃宝盖的意思,换言之,店铺名字叫六日冠,而“冥”字分开来就是由“秃宝盖”、“日”和“六”组成,反着说就是“六日馆”。   夜叉王依旧盯着那个棒球帽男子道:“那个人应该是局外人,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大概是因为其他事情才盯上我们。”   胡顺唐“嗯”了一声,又道:“这么说,电话里那个男声应该说的就是这家包子铺吧?”   “对,是说的这家,不过是个陷阱,咱们被算计了。”夜叉王闪身躲在站台广告牌后面,“冥耳故意把咱们引到这里来,顺便把我们的行踪告知给了古科学部。”   胡顺唐很诧异,不相信这事实:“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白痴店铺名,就连你都能猜出来,难道会难倒古科学部那些所谓的精英们?你向右边的街口看看,你的朋友来了,应该是来为你接风的。”夜叉王又转身坐在莎莉的旁边,“我就说,复杂的密码,怎么可能会被你给猜出来,我估计无论上面有多少种组合的电话号码,都是能接通的,欲盖弥彰,我们都上当了。”   胡顺唐慢慢站出半个身子去,在街口看见一辆黑色的福特越野车停在那,随即身着便服的刘振明和曾达两人从车上下来,随便稍微改变过装束,但胡顺唐依然能一眼认出来那两个家伙,他们行走的动作,还有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都瞒不过对他们过于熟悉的胡顺唐。   刘振明和曾达两人下车后径直向包子铺门口走去,和老板没有说几句话,老板就伸手指着公交车站台的方向,胡顺唐见状立刻闪身藏起来,对夜叉王说:“惨了,那个老板果然在指认我们。”   “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冥耳始终在这个国家存在,没有了古科学部的庇护,他们难有容身之地,和他们合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过,这两个组织之间竟然合作得如此密切。”到了此时此刻,夜叉王竟然不生气,也感觉不到紧张。   “这下麻烦了。”胡顺唐侧身站在广告牌后,完全没有料到刘振明与曾达的突然出现,看来冥耳比传说中还难对付,竟然设下这种圈套,换言之,有可能冥耳的人早先就对康永志的资料做过手脚,并且还对夜叉王、胡顺唐等人调查过,判断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解密,性格脾气又是怎样。   此时,远处有一辆公共汽车缓缓开来,夜叉王拉着莎莉的胳膊,看着胡顺唐道:“那两个是你的朋友,你去解决,我们等你,给你半个小时,够不够?”   夜叉王这个动作和手势,说话时又特地加重了“我们”两个字,这意思太明确不过了,他会领着莎莉和彭佳苑,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就会带着两人离开,而胡顺唐要保证能够跟上夜叉王,就必须在半小时内摆脱刘振明与曾达。   “我们上公车,随后想办法返回,半小时后会在大厦三楼的商场内,同时会让商场广播站通知你去某个地方接孩子,明白了吗?”夜叉王说完,抓着莎莉的胳膊,上了刚刚停到站台前的公交车,随即公交车慢慢开走。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转身从站台那块广告牌后走出去,刚出去抬眼就看见迎面向自己走来的刘振明和曾达两个人,而远处那个棒球帽男子也正在往这个方向走。   刘振明与曾达两人面无表情,在走到离胡顺唐只有一米处的时候,棒球帽男子很快走过他们身边,与胡顺唐擦肩而过,此时刘振明却说话了:“站在那别动,双手抱头蹲下来。”   棒球帽男子身子一震,停顿了下来,胡顺唐嘴角上扬,知道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但并未理睬他,也没有举起手,只是声音放低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刘振明掏出手铐,拿在手中晃动了一下,曾达则将右手放入大衣的腋下,看样子是已经摸出了手枪。   “能,只要没有声音就行。”曾达冷冷地说,敞开大衣,胡顺唐看到他右手握着的那支手枪竟装有消音器。   棒球帽男子清楚地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但突然停住身体僵硬已经暴露了自己,但此人反应也是极快,转身皱起眉头看了看刘振明与曾达,又故意瞪了胡顺唐一眼,自言自语道:“神经病,吓老子一跳!”   胡顺唐知道刘振明与曾达的打算,如果自己要攻击,曾达肯定开枪,在击中自己的同时刘振明会上前立刻扶住自己,随即往旁边一放,任何人都会以为自己不舒服亦或者喝多了,随后两人把自己一架,往车里一送就算完事。但胡顺唐打赌他们绝对不会开枪,因为他有把握詹天涯不会下达击毙自己的命令,如果他要那样做,在公园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旁边的棒球帽男子要走了,也许能和这个家伙演一出戏,顺便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胡顺唐突然高举双手,大声朝刘振明与曾达喊道:“别开枪!千万别开枪!我和小智一定会凑钱还给你们的!房产证在你们那押着,不至于这样吧!”   说话的同时,胡顺唐一把将棒球帽男子拖到自己的身边来,他的声音招来了周围所有人的注视,大家都先看着胡顺唐与棒球帽男子,随后又看着在胡顺唐跟前一米外的刘振明和曾达两人,特别是曾达的右手放在风衣下,那个姿势明显是里面拿着什么东西,就算不是枪,大家也会怀疑是西瓜刀亦或者其他什么利器。   对方不是匪徒,是警察,警察在面对这种情况更加不会开枪,但棒球帽男子却赶紧挥手道:“不关我的事儿,我只是路过的,我……我是来打酱油的!”   “辛小智!”胡顺唐故意编了一个名字,狠狠地瞪着棒球帽男子,“你这个瓜娃子太不仗义唠!”   说话间,胡顺唐故意换成了四川口音,棒球帽男子没有想到胡顺唐会出此一招,也有些慌张,慌忙向四下解释,但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对于不明真相的群众来说,刘振明与曾达两人只要不解释,胡顺唐所说的就是真相。   刘振明和曾达扫了一眼周围,都没有料到胡顺唐竟然会这么做,只得顺着胡顺唐的话往下说,刘振明换一副表情道:“妈的,今天算你运气好,早点还钱,不然烧你家房子!”   说完,刘振明拉了曾达转身就向福特越野车内走,同时手放在前方向周围的古科学部的便衣示意他们撤退,其他人盯紧胡顺唐。   胡顺唐见两人离开,立刻转身面朝棒球帽男子,脸上带着笑,嘴里却说着:“跟了我这么久,咱们也该聊聊了,赶紧上刚刚来的那辆公交车!”   棒球帽男子见被识破了,但又不知道胡顺唐是否持有武器,只得转身跳上公交车,胡顺唐随即也跳上去,紧跟来的便衣也要挤上去,却被胡顺唐巧妙地用脚一勾,挤出车门外,随即公交车关门开走。   车上,胡顺唐紧贴着棒球帽男子,从他口袋中取出了他的手机,递给他,低声道:“写出你的姓名,职业还有目的,给你两站路的时间。”   男子拿过手机,咬咬牙在写着,车刚到了下一站,就将手机递给了身后的胡顺唐,胡顺唐看到手机上写着——姓名:郑晋,职业:侦讯顾问,目的:雇主所托。   胡顺唐看完将手机关闭,取出电池和手机卡,同时问:“雇主是谁。”   “康永志。”郑晋回答,声音很低。   胡顺唐听到“康永志”三个字愣住了,冷静了一下,将手机卡和电池分别装在自己口袋中放好,将手机还给郑晋,又问:“康永志的目的?”   “不知道,只是叫我跟着从他物流公司进入的可疑人物。”郑晋又回答。   此时,车辆靠站,胡顺唐看见后方有几辆汽车一直紧紧跟着,而站台外还站着好几个人,车一旦停下他们就会立即上车来,现在虽然有办法利用郑晋脱身,但郑晋说受雇盯着出入物流公司的人,也许知道杀死康永志的真凶是谁,留着他有用,还是另想其他的办法。   胡顺唐低头时候,看见旁边一位女性衣服口袋中的手机装饰链,顺势拿了出来,转过身去拨打了110:“喂,110吗?我在81路车上放置了一颗炸弹,如果车辆速度低于每小时20公里,就会自动爆炸。”   说完,胡顺唐立即挂了电话,随即转身将手机交给那个女性道:“小姐,你的手机掉了。”   但此时,胡顺唐刚才那番话已经被周围乘车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大部分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而胡顺唐只是淡淡地一笑。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二章[五星镇邪图]【第五更】   “各单位注意,110报案中心称接到匿名电话,有人称在81路公交车上放置了炸弹……”   刘振明和曾达开着车紧跟着胡顺唐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听到车台里传来的警用频道的呼叫,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那是胡顺唐耍的花招,想都没想抓起车台通话器就说:“各单位注意,那只是疑犯的幌子,车内绝对没有炸弹。”   刚说完,车台里就传来各种各样的问话——   “你是谁?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呼叫者请报出警号。”   ……   一系列的问话,刘振明和曾达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是国安局的?还是实话实说,自己是什么古科学部的?说了谁相信?回答与不回答都一样!   “胡顺唐那小子太清楚我们的做事方法了,被他算计了。”刘振明怒视着前方的公交车,虽然盐爷的死他也很愤怒很伤心,但胡顺唐的做法他却很不赞成。   即便如此,但依然没有办法阻止地方警方对81路车的紧急调查。此时,胡顺唐所在的公交车却突然停下来了,而且横着停在路中间,交通立刻就拥堵了,随即车门打开,车上的人群冲了下来,还爆发出无数的尖叫声,胡顺唐抓着郑晋混在人群中,向路边跑去,暂时避过了被人群冲散的古科学部便衣。   “有炸弹!车上有炸弹!”车上的人这样一喊,周围的人群也立刻开始四下跑开,如果仅仅只有胡顺唐与郑晋两人跑,会被立刻发现,但街边的人群也开始作鸟兽散,四下跑开,目标就立刻变得不是那么明显,况且胡顺唐和郑晋在下车前都脱掉了外套,虽然说在这种寒冷的季节不穿外套很容易露陷,但在这种时候这是逃脱便衣视线的最好办法。   刘振明与曾达两人停车,跳下来,刘振明干脆爬上车顶,向周围看着,四处都是逃散的人群,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胡顺唐的去向,大骂了一声。而车下的曾达只是很冷静地用电话告知了詹天涯这个突发情况,随即向刘振明点头示意,自己带着一批人向其中一个方向追去,而跳下车的刘振明则带着另外一批人朝另外一个方向,在街口两批人又立刻分散。   路边的公共厕所内,胡顺唐和郑晋躲在单独的隔间内,郑晋被胡顺唐按在马桶上坐着,想反抗,但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只得作罢,胡顺唐在听到周围隔间的人都离开后,立刻问郑晋:“你监视物流公司多久了?”   “五天。”郑晋立刻回答,看样子不像是撒谎。   “都有什么人出入。”   “除了你们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康永志期间也没有外出过。”   “一共有多少人进出?”   “十二个人,其中七个人是与康永志有长期业务来往的,加上你们四个人。”   “你以为我不识数?七加四等于十一,还有一个人是谁?”胡顺唐冷冷地看着郑晋。   郑晋皱起眉头道:“你有病吧?你们四个人中的那个男人,就是个子比较高穿着卫衣的那个,先前来过又走了,然后又回来了,还带着你和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郑晋,他的意思是夜叉王先前来过一次?不可能,但即便这样胡顺唐还是问,“他去了又回来之间隔了多久?”   “一个小时。”郑晋问,反倒觉得胡顺唐这个问题很怪。   “不可能。”胡顺唐脱口而出。   “我亲眼所见!还有照片呢!”郑晋说完就去拿包,胡顺唐担心包里有武器,抢先将包拿过来,翻出相机打开浏览照片,在翻看到自己和夜叉王被拍摄的照片后,又向前翻查果然看到夜叉王进入了那间物流公司,只是穿的衣服不一样。   照片拍了七八张,都是速拍,看得出是从上至下,胡顺唐看完后问:“你当时在哪儿?”   “在对面的时钟酒店里,那种地方对我来说最安全,也最方便,你问完了吧?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郑晋问,先前的紧张和害怕逐渐降低了。   在他们去物流公司的一个小时前,夜叉王和他们一直在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就算夜叉王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奇术,也不至于可以飞天遁地,再说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但照片上的确拍到的是他,怎么会这样?   “我可以走了吧?”郑晋作势就要去拿包,胡顺唐抬手避过。   胡顺唐又问:“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郑晋无奈,伸手拿出名片盒,却被胡顺唐整个抢了过去,又扔进三角包内随即道:“脱衣服,脱鞋。”   郑晋无奈地点点头,准备先脱鞋,但突然一拳向胡顺唐面部袭来,却被胡顺唐轻易抓住,往旁边一拐道:“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手给扭断!”   郑晋见自己根本不是胡顺唐的对手,只得按照胡顺唐的吩咐,脱下鞋子和衣服,胡顺唐拿着衣服和鞋子转身出门,用旁边的拖把将隔间的门给顶住,随即离开公共厕所,套上郑晋的一件衣服,将包放在胸前,出门后随便找了个垃圾桶将郑晋剩下的衣服和鞋子扔了进去,小跑着返回北打金街46号。   胡顺唐离开公厕后,郑晋开始在厕所隔间内连踢带踹,咒骂着胡顺唐的所作所为。   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到达三楼的时候,胡顺唐已经气喘吁吁,径直走向广播站,却在路过一条小走廊时看到在那里等待着的夜叉王。   胡顺唐径直冲上前去抓着夜叉王的衣领问:“莎莉和孩子呢?”   夜叉王举起手指了指里面:“在里面楼梯间那,放心,两人都很安全,你摆脱他们了?”   胡顺唐没有回答,松开夜叉王,转身跑到楼梯间,见莎莉与还在沉睡的彭佳苑好好地在那,松了一口气。莎莉见胡顺唐安全返回,也松了一大口气,担心吵醒了彭佳苑,只是点头向胡顺唐表示一切都好。   夜叉王站在楼梯间的门口,看向上方道:“这座大厦有问题。”   “什么问题?”胡顺唐侧头问。   “也许冥耳的老巢就在这。”夜叉王走到阶梯处,伸手拍打着旁边的那面墙壁,“先前你摆脱你那两位朋友时,我在网吧里查了下关于这座楼的资料,1998年建起来的,2008年地震后,因为地震的关系,在2010年做过一次楼外翻新,加固过一次楼体,却花了不到十万块钱,还被媒体表扬过,这么大一座楼,翻新和加固只用十万,你信吗?”   胡顺唐摇头:“我对建筑方面一窍不通。”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那之后川内人工费开始上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翻新与加固,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工人要多少名?工人的工资需要多少?还加上材料?怎么都不止十万。所以得出两个结论,结论一这座楼在地震的时候没有任何损坏,但这是不可能的,那是场毁灭性大地震,再坚固的楼都会出现问题,结论二这座楼本身有东西不想被人查出来,所以有人插手过,翻新和加固仅仅是走了一个过场,不让人怀疑。”夜叉王说完,看着胡顺唐。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胡顺唐问。   夜叉王走到楼梯间旁边,指着上面的楼层平面图说:“单是看平面图没有问题,但稍微学过建筑的人随便找一层楼走一圈,就知道不对劲,你看这电梯井的位置。”   夜叉王指着那张平面图上电梯井的位置,电梯井在整个楼的正中心,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四部电梯,也就是说一层楼有十六部电梯,这座楼虽大,但一层楼有十六步电梯却是有些罕见,而且十六部电梯中有六部是大型货梯,其余的都是客梯。   “我刚才看着有点奇怪,就绕着电梯走了一圈,发现实际上每层楼只有四部电梯可以使用,两部客梯,两部货梯,其他十二部全部暂停使用,这就算了,我去开过门,门根本纹丝不动,我拍过,门很沉重,没有半点的空响,是闷响,也就是说里面是实心墙,根本没有电梯井!”夜叉王伸手拍在那张平面图上面,“半桶水,你听明白了吗?”   “等等……”胡顺唐仿佛从平面图上看出了点什么东西,用手在电梯井周围画了一个圈,又慢慢地沿着自己那个圈指着的四个方向念道:“岁星、太白、荧惑、晨星……”   说到这,胡顺唐用手指指着平面图上电梯井的中央位置:“中央是填星……奇怪,电梯井图层内的虚线连接起来怎么会是五神案?”   胡顺唐侧目看着夜叉王,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慢后退了好几步之后,胡顺唐站在距离平面图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那原本是四方形的电梯井平面图,又发现每个电梯口旁边都有一个小隔间,隔间内有奇怪的符号,乍一看会误认为那是消防器材的标示,可电梯井中央还画有一个,这在常理上是说不过去的。电梯井内一般是不会存放消防器材的。   “五行对五方,五方对五帝,五帝对五丞,五丞对五神。”胡顺唐看着平面图喃喃道,“天昊、少昊、炎帝、黄帝,还有……”   关于“五帝”的最后一个名词胡顺唐突然间想不起来了,此时在一旁的莎莉接嘴道:“是颛顼!还有五丞,句芒、蓐收、祝庸、后土、玄冥,这属于五丞!”   说完,莎莉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胡淼从前读过关于五星占的书籍。”   “对……五星占。”胡顺唐看着平面图点头,“但仅仅只是有关联,虽然这与五星占有关,但这是五星镇邪图,不,应该说是五星镇邪术!”   “呵,半桶水,你竟然还知道五星镇邪术,不简单。”夜叉王转身来到栏杆处,“五星镇邪术在这行当内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个术与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那份《五星占》有部分关联,但我却在养父的手册上看到过手绘的这个图形,旁边还有简单的注解,说从前在汉末三国时期,此术还有一个别名,叫王道之阵,传说能立于此阵之中者必是九五之尊,可以当皇帝,但实际上不是,这仅仅是镇邪术,因为战乱的关系,冤魂过多,算是安抚亡灵的一种形式。”胡顺唐手心捏了一把汗,因为吴天禄那个小册子上还写过一句话,说秦皇陵附近就有五星镇邪图,目的就是为了镇住枉死的冤魂。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个五星镇邪术的图形是反的,就像是镜像图一样,不知道是担心有人看出来故意以镜像的形式表现在平面图上,亦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这个楼中真的有人布下了这种术阵,那就证明和夜叉王所说的一样,楼有问题,楼中的某些人也有问题。   “是冥耳做的吗?”胡顺唐问夜叉王。   夜叉王没有表示,他对冥耳的了解并不是太多,只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前身,而现在他们具体有多少人,又都从事着什么行业,除了康永志之外,夜叉王并没有找到过其他人,先前发现那个叫六日馆的包子铺也仅仅是冥耳为了与古科学部协助抓他们,故意暴露的,也许那个地方也仅仅是冥耳与古科学部联络的一个点,所以才会起那个明目张胆的名字,也许现在那间包子铺就已经关门了,十天半个月之后那里又开一家新的店铺,而店铺的主人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   “等吧,反正孩子也需要休息,等商场打烊之后我们再详细查查是怎么回事,总之古科学部是无法料到我们又重新返回了,而且我估计古科学部也许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冥耳与他们合作,互相都有所保留,不会真的傻到将自己组织内的情况全盘托出。”夜叉王说完走上楼梯,看了看上方说,“如果图示没错,上面应该有一处商铺还没有租出去,那里没人,我们暂时躲避在那里休息一下,我去找点吃的,你们在那等我。”   说完,夜叉王从楼梯间离开,胡顺唐则带着抱着彭佳苑的莎莉上楼,撬开商铺的小门,静静地等待着夜叉王的归来。   黑暗中,胡顺唐还在想古科学部、冥耳、白骨李朝年、夜叉王、模仿自己的神秘人五者之间的关联,最主要的问题是康永志到底是被谁杀死的?那个会模仿他人的神秘人吗?但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商铺外传来脚步声,胡顺唐赶紧蹲下来示意莎莉不要出声,自己则慢慢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三章[阴风诡楼]【第一更】   “喂!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没有,和平时一样,你呢?”   “也没事,只是听说外面出大事儿了。”   “是吗?什么事儿?”   “不知道,听说有人宣称在公交车上放置炸弹,全城戒严了。”   “算了,少关心这些事,做好我们的本分就行了。”   两人闲聊一阵后又各自离开,从门缝中胡顺唐看到手电筒的光在四下晃动着,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应该是两个商场的工作人员,保安之类的人。只是有一点胡顺唐觉得有些诧异,那就是他们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在四川有句话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因为四川人地方口音的问题,对前鼻音后鼻音、卷舌翘舌不分,没有一个大的环境,要学好普通话很难。但这两个人说话的口音听起来绝对不像是四川人,换言之,四川境内的安保公司,就算有普通话培训,如果是四川人,工作时间之外,私下闲聊,极少有人使用普通话,因为这样相反会让自己很不自然。   就在胡顺唐怀疑两人的身份时,就听到外面突然发出很沉闷的敲打声,随后是另外一边的保安闻声喊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后,又传来人倒地的声音,胡顺唐透过门缝看见被踢向半空中的手电落下来的瞬间被一只手给稳稳抓住,毫无疑问,手的主人就是夜叉王。   胡顺唐起身将门打开,夜叉王反手将两个被他打晕的保安拖进了商铺,又将门给关好,扔给胡顺唐一个手电,让其帮忙照着,自己则蹲下来搜身。   钥匙链、钱包、手机、对讲机、上岗证、驾驶证、身份证一系列的东西被夜叉王搜出来,扔在旁边被倒空的塑料垃圾桶内,最后还从两人腰间的功能包中拿出两个尼龙扎带和两支电击枪。   夜叉王一手拿着尼龙扎带,另外一只手抓着一支电击枪,在胡顺唐眼前晃了晃,道:“临时性捆绑工具尼龙扎带,还有有效距离7米,带强光手电的80万伏电击枪,我倒觉得他们像是超市特工,不像是商场保安。”   胡顺唐点头,拿起那支80万伏的电击枪,沉思着。按照国家相关规定,保安服务公司根据保安业务需要,在经公安机关批准,可以配备非杀伤性防卫工具和通讯、报警用具,但绝对不能配置枪支、电警棍、手铐和警绳。除非是在执行国家重要的军工、金融、仓储、科研等单位的守护、押运任务时确有必要使用枪支,可以配备公务用枪,但应当由公安机关事先批准。   电击枪和尼龙扎带已经属于电警棍与警绳的范围内,而且商场保安,通常使用那种包铅塑胶警棍,或者收缩、折叠式防卫棍,这两个人却持有这些东西,应该不仅仅是商场保安这么简单。胡顺唐又从垃圾桶中拿起其中两人的证件,驾驶证上的准驾车型是A1A2,但户口所在地在本市,且属于一环路范围内。有A1A2准驾车型的,胡顺唐只是偶然看见过某些公交车司机持有,而恰恰这两个“普通”保安竟然都有,从年龄上来看,不到30岁,这与常理不符。   “冥耳的人?”这是胡顺唐的第一反应,他们应该不是古科学部的人,古科学部的探员就算是身着其他服装,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对话。   “也许。”夜叉王也不能完全肯定,接着开始着手扒下两个人的衣服,脱下来外衣后,将两人用尼龙扎带反绑,嘴巴用袜子塞住,又用找来的胶带将脑袋缠上一圈,蒙住双眼。   一切妥当后,夜叉王起身,手中的电筒从商铺中晃动过的时候,突然又转回去,停在角落,随后问胡顺唐:“你冷吗?”   胡顺唐摇摇头,还感觉有点发热,先前一直以为是商场中央空调的问题,但是已经到了打烊时间,中央空调可以按照楼层或者是房间来关闭,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热?   夜叉王走向角落,胡顺唐也跟着走过去,在手电的照耀下看见在墙边上有一排暖气管子!   夜叉王伸手摸了摸,胡顺唐也蹲下来伸手摸了下,很烫手,温度很高。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在这个地方出现暖气管子是完全违背常理的。在四川,因为很少达到零下的温度,所以在从前根本没有暖气这样一说,现在只有部分按摩院和居民家中会装有暖气,因为四川的湿冷导致家里家外几乎没有温差,很难受。不过即便是安装暖气,也使用的是电热地暖或者电暖包,不可能采用水暖,要水暖就必须涉及到有锅炉房。   “这座大楼几十层,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层有暖气,也就是说大楼地下室或者其他地方一定有个锅炉房,不管怎样,他们为什么要用暖气,而不用空调?”夜叉王起身来,环视周围,又在对面的墙边发现一排暖气片。   “也许是认为用电不划算?”胡顺唐猜测道,看着那排暖气片,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看见暖气片是什么模样,从前仅仅是从电视上看见过。   “不。”夜叉王慢慢摇头,“烧暖气要用煤,现在的煤一点儿都不便宜,而且不是再生资源,就算在北方,一间不到十平米范围内的商铺中也不可能铺这么多暖气片,除非是自己在装修的时候加装,但这里是商铺,属于商场范围内,容不得你自己改造。”   “要装暖气就说明这里很冷,冷到什么程度?至少是零下,一个商场内怎么会达到零下的温度?”夜叉王又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伸出一只手去探着,许久后才缩回来。   胡顺唐凑上前问:“有什么?”   “风。”夜叉王就回答了一个字。   “风?”胡顺唐也探出手去,刚探出去的时候感觉不到,但静静地放在那,不多一会儿就能感觉到有阵阵冷风从远处吹过来。感觉到风的时候,胡顺唐立刻抬眼看着夜叉王,随即拉开门四下看了看,又闪身出去面朝风吹来的方向,对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掌。   果然,并不是自己感觉错误,的确有风吹过来,而且一阵又一阵,很有节奏。侧耳听去,好像还能听到嗖嗖的风声,这太诡异了,一座大楼内竟然有这么强的气流。   等等,胡顺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平面图,突然想到风吹来的方向,从平面图上来看就是电梯井所在的方位,想到这胡顺唐正要回商铺去告诉夜叉王,却听到商铺内那两名保安的对讲机中传来询问声:“李文!李文!你在什么位置?在几楼?”   “白武!白武!报告你的位置!”   ……   询问声很大,同时胡顺唐又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有人叫着李文和白武的名字向这边走来,应该是听到了对讲机发出的声音。胡顺唐赶紧闪身回到商铺中,夜叉王已经快速关闭了对讲机,接着侧头看着那两个依然昏睡的保安,此时对讲机的声音吵醒了在沉睡的彭佳苑,彭佳苑“嗯嗯”了两声揉着眼睛起来,莎莉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佳苑乖,别出声。”   一时的紧张,让莎莉忘了怀中这个五岁的孩子是个哑巴。   怎么办?即便是立即关了对讲机,要是对方开始挨个搜查,也会被发现。虽说对付这些人,并不困难,但暴露了行踪,古科学部和警方一旦插手,麻烦就大了。   胡顺唐正在焦急的时候,却看到夜叉王拔出了匕首走向其中一人,他赶紧上前抓住夜叉王的手腕道:“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只能赌一把,再用控尸术,也许能躲过去,但我需要尸体,我没有办法控制活人。”夜叉王说完甩开胡顺唐的手。   胡顺唐反手制住夜叉王,道:“我说过,不能杀人,至少……不能杀这些人!”   门外,脚步声离他们所在的商铺越来越近,呼叫那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听起来至少来了四到五个人。   “你又在假装正义吗?”夜叉王冷冷地反问。   胡顺唐直视夜叉王的双眼道:“正义必须存在。”   夜叉王猛地将自己的脑袋向前一伸,凑到胡顺唐的耳边,同时听到他为了换成这个姿势而故意使一只手脱臼的声音。   “半桶水,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正义,邪恶在人们眼中也是美好的,在正义出现,邪恶被人们抛弃后,它才会变得丑陋,正因为有邪恶的衬托,正义才会在人们的眼中变得那么重要!”夜叉王冷冷的声音钻入胡顺唐的耳中,就像一面面大鼓在胡顺唐脑中敲打着。   说完,夜叉王甩开胡顺唐的手,将自己脱臼的那只手给接好,活动了下之后,又问:“看在我们暂时是搭档的份上,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只能下手了,但时间来不及了,我要下手只能将前来的几个人全部干掉!”   胡顺唐环视着身在的商铺,看到旁边有三个更衣间,立即起身将莎莉和彭佳苑藏在其中一个更衣间中,自己则躲进另一个,又让夜叉王也躲进去,夜叉王摇摇头道:“白痴才会用的白痴办法!你以为他们真的和你一样笨?”   “赌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胡顺唐说,又想起门被反锁着,正要出去开门,夜叉王却一把抓住他。   夜叉王道:“上次给你的上尸眼你带着吗?”   胡顺唐点头:“一直随身带着,怎么了?”   夜叉王嘴角上扬:“那好办了,把上尸眼拿给我。”   胡顺唐不知道夜叉王想做什么,伸手去拿上尸眼,抓着的时候却没有立即拿出来:“你想做什么?”   “做一件既可以让我们不暴露行踪,又可以不杀人的事情。”夜叉王很简单地回答,随即摊开自己的手,示意胡顺唐将上尸眼给拿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快到商铺门口了,胡顺唐只得将上尸眼拿出来给夜叉王,谁知道夜叉王一只手拿着上尸眼后,反手将胡顺唐摊开的手掌撑住,用指甲将他掌心内划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口子。   “我……”一开始胡顺唐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感觉手心一凉,接下来夜叉王竟将那条口子活生生给撑开来,撑开后又将上尸眼给塞了进去,随即又将胡顺唐手翻过来,在手背处飞快画了一道符咒。   “五行食腐咒!你见过的!但这个符咒是用你本身的血所画,所以没有反噬效果,也不用担心被下咒者控制心智,等下趁他们不注意,你离开更衣室,将掌心中的上尸眼面对他们就可!”夜叉王解释道,胡顺唐在仔细听他这番话的同时,感觉到掌心内的上尸眼正在拼命往手掌中钻,好像那里有一条虫一样。   胡顺唐咬牙坚持着,右手抓住有上尸眼的左手手腕,靠着更衣间,感觉越来越难受,浑身也开始发热。夜叉王见状忙上前摸着他的额头,手刚触碰到额头就立刻拿开。   怎么会这么烫手?这小子的身体在自动排斥?夜叉王刚想到这,商铺的门就被人撞开。   “找到了!在这!”领头的保安喊道,身后的四个人也全都跑了进来。   夜叉王伸手捂住胡顺唐的嘴巴,担心他忍不住叫出声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领头的保安从靴子内掏出一把匕首来割断绑住白武和李文的尼龙扎带,手中的对讲机又传来呼叫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需要报警处理。   不行!不能让他们报警!他们一旦报警,一定会惊动古科学部。夜叉王听到这,立即对胡顺唐说:“半桶水!靠你了!”   说完,夜叉王将门推开,按住胡顺唐的肩膀,将其面朝门口,帮他将左手给举起来,面朝在更衣间外商铺内的五名保安。   五名保安看见更衣间的门打开,竟莫名其妙出现两个保持着奇怪姿势的男人,几乎同时抓起电击枪对准了胡顺唐与夜叉王。   掌心的疼痛感让胡顺唐头昏眼花,若不是夜叉王在背后支撑,恐怕自己早已经倒地晕了过去,自己没有喊出声来已经是咬牙死撑,他都能感觉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应该是不小心咬破了口腔内某个位置,鲜血流了出来。   “半桶水!半桶水!你在干嘛!”夜叉王见上尸眼没有发挥作用,急了,干脆喊出声来。夜叉王的声音传到隔壁更衣间内莎莉和彭佳苑的耳中,两人都紧张不已,莎莉依然捂住彭佳苑的嘴巴,怀中的彭佳苑能感觉到她浑身在止不住地颤抖。   夜叉王的喊声在胡顺唐听起来,就好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双眼中晃动着无数个人影,朝前的掌心中还滴落着鲜血,上尸眼在那蠕动,拼命向手掌中钻去,好像要将他整只手掌给钻通。   领头的保安握紧的电击枪下方的强光手电照得夜叉王睁不开眼睛。   没办法了!只能下手了!夜叉王正要离开胡顺唐身边,领头保安手中的电击枪就击出了两颗电击弹,只因为他晃动手电时,注意到了胡顺唐抬起来的那只手,掌心内一个类似乒乓球的东西在那蠕动,可光线照耀到的瞬间,那白乎乎的东西翻转过来,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正在翻白眼的眼珠子突然恢复了正常,直视着强光照来的方向。   电击弹一颗刺入胡顺唐的掌心内,另外一颗刺入胡顺唐的手臂内,随后巨大的电流贯穿了胡顺唐的全身,本应该立刻倒地的胡顺唐却站立在那浑身抽搐着,身体表面都泛着蓝色的电流光,随后电流光又瞬时间集中在了他的手掌心……   “啪嗒”领头保安手中的电筒落地,电击枪也随即落地,其他四名保安在注视着掌心的瞬间也出现了相同的动作,随后木讷地站在那,双眼无神,呆呆地看着掌心内的上尸眼。   夜叉王见状长吁了一口气,他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如果不是那两颗电击弹,恐怕他已经闪身出去杀了那五个保安,这应该算是领头那个保安救了自己。   夜叉王再回头去看胡顺唐的时候,胡顺唐低着头,高举着手掌站在那,一动不动。夜叉王不敢站到正面去,担心自己也会被上尸眼给制住,只得从侧面碰了碰胡顺唐的额头,额头已经不再发烫,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人却好像没有知觉。   夜叉王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伸手去摸胡顺唐掌心中的上尸眼,这一摸不要紧,什么都没有摸到,连伤口都愈合了!   糟了!上尸眼进去了!夜叉王反手将胡顺唐按倒在地,也不再管那几个保安,可保安依然目光呆滞地站在那看着前方,双眼空洞。   在更衣间的莎莉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开门出来,看到夜叉王抱着倒地手依然高举的胡顺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旁边听到夜叉王说过什么“上尸眼”之类的话,赶紧抱着彭佳苑跪到胡顺唐的跟前,喊着他的名字。   许久,瞪大双眼的胡顺唐双眼一翻,就好像是眼珠子整个在眼眶中翻滚了一圈,莎莉和夜叉王看到此情景都吃了一惊。   “顺唐!顺唐!”莎莉放下彭佳苑,摇晃着胡顺唐。   胡顺唐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第一句话竟然问:“怎么了?”   糟了!夜叉王吞了一口唾沫,知道上尸眼是真的进入了胡顺唐的体内,应该是电击起了作用,让上尸眼彻底与胡顺唐的身体连接了起来,现在如果要从掌心内挖出上尸眼,胡顺唐的这条小命也完蛋了……   “啪啪啪啪……”商铺中传来了掌声,夜叉王猛地一抬头,意识到那阵阵掌声是从广播中传来的。   是谁?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四章[蜀王尸解楼]【第二更】   掌声不断从广播中传出来,在整层楼回荡,是单独一人的掌声,却显得十分诡异。很明显,有人一直在看着胡顺唐、夜叉王等人,他们从进入这座大楼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夜叉王抬头看着广播,开始四下找着监控头,如果他没有记错,从进来时除了电梯口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的地方有监控头。胡顺唐恢复了神智,却好像遗忘了上尸眼钻入了自己手掌的事情,抬眼看着广播,好半天才问:“你是谁?”   “胡先生,对吗?”广播中传出一个男声,很客气地称呼着胡顺唐。   胡顺唐已经对“胡先生”这种称呼厌恶了,一旦有人这样称呼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你是谁?”胡顺唐看着广播又问。   男声冷冷道:“您应该面朝监控头说话,难道不知道广播是没有可视功能的吗?”   冰冷的话语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这让胡顺唐有些尴尬,但他确实不知道监控头在周围什么地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站在你们跟前的保安,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微型监控头,在他们的纽扣上,当然这一点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如今这个时代,谁会去注意自己的纽扣呢?”男声又说。   胡顺唐与夜叉王盯着眼前几个保安,身穿的制服上有很多纽扣,不知道哪一颗才是,但毫无疑问,对方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   莎莉将彭佳苑抱得紧紧的,但彭佳苑的表现却不像个五岁的孩子,反倒是比其他人还要冷静,莎莉抱得越紧,她越想探头去看周围的情况,看了看发出声音的广播,又看着那几个目光呆滞的保安。   “你想做什么?”胡顺唐面朝站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名保安问道。   广播里开始发出笑声,笑声后男声道:“我想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们,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你们属于非法入侵,单是按照治安条例就可以找出数条罪状安插在你们的身上,我现在只需要一个电话,110就会在十五分钟之内出现在这里,以盗窃、毁坏财物,以及攻击商场保安作为理由将你们逮捕。”   胡顺唐听完一笑:“你不会那么做。”   这句话也是夜叉王想说的。   “是吗?你是想和我打个赌吗?”男声问。   “对,打个赌,而且我赢定了,你如果要报警就不会一直看着我们,还要与我们对话,在我们来到这座大楼中的时候,就会立刻通知警方,毕竟你们是合作关系。”胡顺唐道,但下意识还是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发出声音的那个广播,“怎么?你是在考虑不和警方合作,转而与我们合作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商场内一片死寂,广播内没有再发出声音来,只是能听到莎莉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那个上尸眼,你们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男声又问,“我关心的是这个,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是谁?”   胡顺唐侧目看着夜叉王,夜叉王挑动了一下眉毛,表示有机会。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我不知道他是谁。”胡顺唐的话给自己留了一半的余地。   “呵,是吗?我手上的资料显示,这个人是半年之前来到中国,叫黎明,英文名字叫jimphelps,是美国第75游骑兵团退役军人,退役时军衔是中尉,得过两届军内射击冠军,退役后成为雇佣军,后带着一同退役的军人单干,半年前受雇于美国DWS进出口贸易公司,据我所知,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一个满族人,号称是清王朝后裔,但却死在了你的手上。”男声很平静地说完这番话,看来对夜叉王占据的黎明身份调查得很彻底,还知道胡顺唐亲手杀死了被牧鬼箱变成僵尸的王安朝,应该是与古科学部交换过情报。   “噢,是吗?”胡顺唐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总得告诉我们,你想做什么,或者是想让我们为你做什么,另外,你说话管用吗?”   “什么意思?”男声问。   “我的意思是,你在冥耳中说话是否有分量?其他人会不会听你的,万一我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你还得上报签个字画个圈什么的。”胡顺唐故意讽刺道。   胡顺唐刚说完,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咔嚓咔嚓咔嚓”声音,夜叉王闪身出去,看向楼梯间,发现那里被铁栏杆给封死了,再看周围的窗户,也都被防盗铁栏杆全数封死,现在他们就犹如被关在一间铁笼中一样,没有退路。   紧接着,电梯间一部电梯的门发出声响后打开了,电梯内白炽灯的光芒在这种环境中显得那么不自然,好像是前往天堂的入口。   夜叉王看着商铺内的胡顺唐点点头,胡顺唐抱起彭佳苑和莎莉一起向电梯间走去,夜叉王随即跟了进去。四人进入电梯口,门缓缓关上,随即白炽灯也全数熄灭,那个男声又开始说话:“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离开这里,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忘掉。”   “第二个选择呢?”胡顺唐冷冷地问。   “第二个选择,就是来面见我,互相帮忙来走出困境。”男声说完,又道,“请各位抓紧了。”   走出困境?他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刚想到这,电梯就缓缓启动,随后发出奇怪的轰鸣声,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上至下压迫着四人,将他们狠狠地压在了电梯地板上,持续了十来秒之后,门又打开了,但白炽灯没有亮起。   电梯门外,是一条小路,小路并不长,面对对面的入口只有三米的距离,但小路两侧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夜叉王率先走到门口,抬眼向对面那个入口上方看去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啊,原来这东西真的存在。”   “是什么?”胡顺唐上前,抬眼看去,也愣住了,电梯门外那条小路是一座小吊桥,吊桥对面连接着一座古楼,说是古楼看起来更像是庙宇,却汇聚了中国南北方两地的建筑风格,顶端是悬山顶的城楼风格,下方则像是佛塔,从能看清楚的地方数出来,至少超过七层,像是实心楼阁型,砖木混合结构,石制须弥座,檐口以叠涩砖出挑,上方又有木构腰檐,飞檐翼角,下方还垂有模样古怪的铃铛,阵阵阴风吹过,铃铛发出“咣当当”的奇怪响声。   “顶为城楼,保留隋唐时期风格,身为佛塔,却有唐代的遗风,但最主要的是铸楼的风格却倾向明朝,应该是那座消失的楼。”夜叉王深吸一口气,脸上略微有了些笑容,回头对着电梯内的那个监控头说,“喂!这应该是蜀王尸解楼吧?”   男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请。”   夜叉王的询问好像起了某种特殊的作用,男声明显比先前还要客气很多,胡顺唐扶着莎莉和彭佳苑慢慢走过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虽然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但因为过于狭窄,手抓着吊桥的两侧向下方深渊看去,加上左右摇晃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发抖,就算一向很会保持平衡的夜叉王走在前方也是摇摇晃晃,担心会掉落下去。   走过吊桥,来到对面的入口,入口处是一座拱形小门,和吊桥一样只能供一个人单独通过。走在最后的胡顺唐,等前方三人都进入小门后自己才停下来,回头去看身处那座尸解楼的对面,这才明白,这座形同佛塔一样的尸解楼位于整座大厦的中心部位,也就是所谓的电梯井的中心位置。也难怪夜叉王在查询资料的时候会质疑,毕竟这栋楼有着楼中楼,要翻新加固,特别是检查电梯井,必然会被人发现,所以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草草结束翻新加固工作,不过这种市政工程,如果没有古科学部在其中帮忙,早就暴露了。   不过,那个五星镇邪术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这座蜀王尸解楼里面藏有什么东西?像佛塔但又非佛塔……   胡顺唐转身进入尸解楼,发现楼中那一层面积也不过只有六平方左右,其中还得算上上下楼梯所占的面积,站下四个人已经非常勉强了。楼阁内四面各自有一块浮雕,脚下地板的中心位置也有一块凸起来的浮雕,晃眼看去浮雕特别诡异,上面只有黑与绿两种颜色,但浮雕边缘都镶嵌有类似黄金的东西。   夜叉王走到其中一面浮雕前,仔细看着上面表现的图案,能清楚看到所画的是一只类似豹子的生物正在奔跑,尾巴与身体平行,应该是在表现那东西正在疾驰的状态,再看其他三面浮雕,表现的都完全一样,那只类似豹子的生物在顺时针绕着尸解楼奔跑。   胡顺唐蹲下来,查看地板中心的浮雕,那里表现的则是那只豹子正盘着身体卧着,昂头向上看,旁边有两个小人在那做跪拜状,在那只豹子的头顶还有类似人耳的东西,周围雕刻有表示耳朵正在发光的纹路。   “这只耳朵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夜叉王摸着那只耳朵说,“虽然雕刻得很精细,但从色彩上还是无法掩饰与浮雕之间的那种年代差距。”   胡顺唐“嗯”了一声抬眼问:“你知道这座楼?”   “当然。”夜叉王点头道,“我变成这副模样前,曾有段时间在寻找这座楼,传说这座楼是当年蜀王用于成仙的地方,知道尸解仙的意思吗?”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五章[尸解仙]【第三更】   尸解仙,从字面上来看非常诡异,毕竟“尸”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撼动,但尸解仙严格来说所指的是成仙方式的一种称呼。而成仙,基于道教之中,多数分为两种,其一为整体成仙,既是修炼结束后肉体连同精神一同化为虚无,位列仙界。第二种便是尸解方式,既成仙时精神离开肉体,也称为灵魂成仙,舍弃肉体,亦或者是肉体幻化为虚无,但会留下某一种修炼时随身携带的物件,而那种物件,例如法冠、工具、草鞋会成为追随弟子所崇拜的特殊法器。   “你所说的蜀王是指哪一位?”胡顺唐问,在四川,历来有巴蜀之分,而有蜀王称号的每个朝代都有一个到数个之多。   “明末的蜀王朱平。”夜叉王回答,“史书上对这个明末的蜀王记载甚少,是明朝第十四代蜀王,为平字辈的明朝宗室,是第十三代明蜀王朱志树的孙子。”   “不对呀。”胡顺唐想起一件事来,因为在“白狐盖面”事件后他查询过关于张献忠攻陷四川后的相关资料,查到过朱志树在那时已经投井自尽,而其孙朱平是南明朝廷在隆武年间所册封的蜀王,永历十六年南明灭亡时便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换言之,朱平是否真正在蜀地呆过都是一个谜。   夜叉王又说,朱志树当年一心成仙,完全到了一种近乎于痴迷的程度,甚至还常常进入深山之中“修仙”,常常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可这种方式是徒劳的,一直到朱志树死都没有达成心愿,可明朝时期数代蜀王都将蜀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拥戴,恰恰到了朱志树这一代,也许因为其痴迷成仙,大肆剥削百姓,弄得民不聊生,但最重要的是他当时修建了一座可以移动的“拜仙楼”。   “拜仙楼?可以移动?”胡顺唐不明白,但在他想象中这座拜仙楼的模样应该是和那种古代攻城楼的模样差不多,下面有轱辘。一旁的莎莉和彭佳苑听得入神,特别是彭佳苑,把这些都当做是“起床后的故事”。   “这拜仙楼就是现在我们身在的蜀王尸解楼。”夜叉王解释道,“传说中他找了一批异能的工匠,替他修建了这么一座尸解楼,里面机关重重,一开始目的是为了搭配着星象,随时移动,以此达到拜仙的目的,类似当年商纣王修建鹿台的想法,只不过没有鹿台那么华丽,不过后来局势发生变化,有人出馊主意说,可以走捷径让朱志树成仙,也就是成为尸解仙,当然那是胡说八道。”   成仙?胡顺唐忍不住笑了,摇摇头道:“这么说他最终还是利用了这座楼,但你刚才为什么要提到他的孙子朱平?有什么联系吗?”   “朱志树并没有成功,但他的后人却因此受到了影响,也一心成仙,那时候有一批来历神秘的人出现在其后人的眼前,声称此楼稍作改建,就可以发挥成仙的作用,对于一心想成仙的傻子来说,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但这座楼的改建经历了很长的时间,而且离开了蜀地,去向不明,后来朱平下落不明,听说也是进入了此楼之中。”夜叉王解释完,起身来,用手摸着楼梯道,“楼梯摸起来是后来翻新过的,木质的东西保存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腐烂。”   “冥耳找到了这座楼?又准备做什么呢?况且这座楼上浮雕又有什么意义?”胡顺唐继续查看着浮雕。   夜叉王摇头道:“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批改造这座楼的神秘人……”   “你是说他们的来历?”胡顺唐扭头去看着夜叉王,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   “对,来历,这座楼一开始机关重重,光是从表面就能看出,但其后却变得稀松平常,而且改变成为了接近安徽的建筑风格,这样做的目的我估计是因为明太祖朱元璋祖籍是安徽,改建这座楼不想让人知道其真实目的,让人去猜测或许是用来祭祖或者是怀念故乡所用,但我从图册上看过这座楼的全部外貌……”说到这,夜叉王停住看着胡顺唐,“很肯定一点,这座楼的外型模样似半楼半塔,但实际上是按照棺材的模样改建的。”   “等等,图册?”胡顺唐反问。   “我知道这座楼的存在,是在李朝年当年所藏的一本画册中发现的,那本画册名为《蜀地百怪图》,是出自清末数个画家之手,但都不是名家,其中就有这座楼的模样。而那幅画则是其中一个画家从某个山洞中临摹下来的,蜀王尸解楼这个名字也是出自山洞中一行小字。”   棺材形状的楼?这座楼中楼身在其中,没有办法在外面看到其外貌,所以刚才并没有发现这是棺材的形状,但为什么会是棺材呢?胡顺唐没有办法将夜叉王所说的联系在一起。   “半桶水,我问你,这座机关重重的楼,如果换为棺材应该怎么说?”夜叉王冷眼看着胡顺唐。   “那就是机关棺材……”说到这,胡顺唐愣住了,随即道,“活寿材?”   “对,活寿材,换言之,当年出现的那批人不是开棺人,就是与开棺人有某种特殊联系的工匠。”夜叉王点头道,脸色沉了下去。   “如果这座楼后来落入冥耳的手中,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冥耳也很有可能与开棺人有某种联系?”胡顺唐终于将夜叉王所说的一切联系在了一起,但没有想到得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论,又是与开棺人有关。   镇魂棺、牧鬼箱都与开棺人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镇魂棺是徐福与后殓师,也就是开棺人合作找到的来自阴间的一种“刑具”,牧鬼箱的来源却依然是一个谜,但唯一知道使用他的那个号称叫安期生的,从已经变成无形怪的王氏族长口中得知,也是一个后殓师,现在冥耳又隐隐与开棺人有些关系,看来开棺人的秘密不止自己在将军坟中得知的那些,还有更多。   夜叉王冷笑道:“否则我为什么要一直和你搭档?仅仅是因为开棺人难找。”   胡顺唐不以为然:“詹天涯应该也是开棺人,为什么你不找他?他知道的也许更多。”   “他是古科学部的人,也和军方有密切联系,我可能与那种人合作吗?再说,我拉着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军方的走狗,明白了吗?我在帮你!”夜叉王转身就向楼上去爬,此时却听到楼阁之间发出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   震动一开始只是像有人不小心摔倒产生的,但随即震动越来越剧烈,如同有外力在推动这座尸解楼一样,开始每隔十秒就会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这样的声响持续了十来次之后终于停止,而原先在楼阁内的那些浮雕也全部调转了方向,从浮雕上面那些豹子从顺时针变为逆时针就能看出。   胡顺唐抱着莎莉与彭佳苑,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莎莉与彭佳苑惊慌不已,彭佳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因为变成哑巴的缘故,彭佳苑的听力高于常人,在她耳中听到的“轰隆”声扩大了几十倍,几乎都将她给震晕过去。   震动停止了好半天,胡顺唐才松开两人,回头去看着夜叉王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机关被触动了,但应该不是我们,我们刚才触摸浮雕和楼梯已经隔了一段时间,如果那里有机关早就启动了。”夜叉王四下看去,正在此时,楼梯上方那扇门突然自己打开了,锁住那扇门的门条自动开始收缩,收缩在一起后卷入了左右两侧的门框之中。   夜叉王转身爬了上去,随即喊道:“上来。”   胡顺唐协助莎莉抱着彭佳苑走上楼梯,刚上去,就发现那层楼与下面那一层完全不同,陈设也要华丽许多,周围有五层环形木架,每层木架之上都摆放着金制的器皿,就连旁边的灯台都不例外。金制器皿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光,而且器皿外侧都雕有龙身,只是龙的头颅很奇怪,看起来过于凶狠。   “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莎莉对这些金器没有一点儿兴趣,倒是彭佳苑挣脱莎莉的怀抱,想去摸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但被胡顺唐一把拦住,叮嘱她不要乱摸,小心楼内的机关。   胡顺唐摇头表示不知道,夜叉王转头看着这层楼阁上方较大的那个门,沉思一会儿道:“先前我们过吊桥的时候,所在的位置离顶层至少还有十层楼的高度,现在看起来从这门通向的就是顶层那一楼,我想也许是楼层与楼层之间重叠了,否则没有办法解释。”   夜叉王的推测有些道理,如果蜀王尸解楼的机关真的达到了这种程度,足以说明朱志树当年甚至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上天成仙,如果朱志树并不知情,那么制作这样的机关极有可能就是开棺人所为。   通往最顶楼的那扇门看上去与其他的不同,门的两侧有两把像是黄铜所制成的大锁,锁上有多个锁孔,锁孔上方还有一个类似先前楼层地板上那只人耳的图案。   看到这,胡顺唐忙低头去看这一层的地板上是否还有浮雕,但地板表面很光滑,什么都没有,此时却听到“咔嚓”一声,抬头一看,那扇门上的铜锁已经自己打开,重重地落在地上,随即地板裂开,铜锁落入缝隙之中……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六章[冥耳首领]【第四更】   “嘎吱”那扇门缓缓打开。   莎莉下意识抱紧了彭佳苑,彭佳苑也顺势搂住莎莉的脖子,显得很紧张。可紧张感却在门彻底打开的瞬间消失了,因为门打开后射出的却是一股金光,并不是无尽的黑暗,也没有吹出来什么阴冷的寒风。   在彭佳苑的眼中,这完全就属于打开了童话世界的大门,这是动画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反之在胡顺唐、夜叉王和莎莉眼中,相反希望那里是无尽的黑暗,因为越是闪耀的地方,有可能隐藏着更多的危险,就好像在郪江崖墓中那个堆满金银珠宝器皿的洞穴,在金光闪耀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怪物,你根本不知道。   夜叉王转身叮嘱莎莉:“保护好孩子,我先进去,等安全了再叫你们。”   莎莉点点头,但彭佳苑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一样,伸手拽住夜叉王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夜叉王冲她笑道:“乖,等下叔叔再陪你好不好?”   彭佳苑很乖巧地点点头,夜叉王离开前对胡顺唐说:“这孩子心理素质比你还要强,不惊不乍,要不培养一下当你的接班人?女开棺人?”   胡顺唐对这个根本就不好笑的“笑话”丝毫没有兴趣,如今他很想知道顶楼里到底有什么,那个说话的男人是否在那里,他又是谁?   夜叉王爬上楼梯,走进那扇门后,随即站在那,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前方。在下方的胡顺唐和莎莉看夜叉王的模样很奇怪,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正要问,却听到夜叉王“切”了一声,转身朝胡顺唐和莎莉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去。   两人爬上楼梯,进入那道门之后,双眼立刻就被周围器皿发出的金光晃得难受,好半天才终于适应,看清楚顶层是一间立体三角形的阁楼,两侧有两排木架,木架和下方那一层一样,也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器皿,毫无疑问,也都是金制的,而且应该还被人仔细擦过,否则不会发出这么耀眼的光芒,但光芒的本身还是来源于阁楼中心位置悬挂着的一盏龙头油灯。   龙头油灯用三根铁链条挂着,从顶端掉落,落点很低,快接近地面了。   龙头油灯的后方,紧贴着阁楼墙壁处摆着一张夸大的座椅,座椅上放置着一副铠甲,准确地说是白银鱼鳞铠,奇怪的是鱼鳞却是从下到上逆转,并不是如从前在图册里看到的那样属于从上到下排列,而且每一片鱼鳞甲都很大,一片与另外一片重叠,排列得很紧密。   鱼鳞铠属于中国历史上铠甲种类中除了板甲之外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与西方盛行的锁子甲不同。现代科研数据表明,铠甲遭受穿刺达到0.7厘米就会产生伤害,而锁子甲在遭受穿刺性伤害时就会达到7厘米的程度,但鱼鳞甲的穿刺程度仅仅只有0.7厘米,刚好达到伤害标准,这也是因为鱼鳞甲排列中有部分重叠导致的防护效果。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副铠甲,是一副整甲,带有头盔、胸甲、护心镜、缠腰鳞和护腿麟,还包括一双带有少部分铠甲的战靴。   鱼鳞铠反射出来的银白色光芒在这间充满金光的房间内显得很怪异,却大有压过那些金光的势头,可一览无遗的阁楼内却看不见有其他人的存在,夜叉王刚才那声“切”就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人吗?   “你们来了。”男声又在房间内响起,声音是来自那副铠甲内。   莎莉听得很清楚声音来自铠甲后,惊了一跳,慌忙抱着彭佳苑后退了一步,彭佳苑本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金器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装神弄鬼!”夜叉王用脚挑起旁边的一个罐子,抬脚就踢了过去,砸在那副鱼鳞铠之上,随即铠甲上端的头盔滚落下来,露出里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那张脸很小,仔细一看,并不是个成人,而是一个孩子。   孩子?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胡顺唐和莎莉都吃了一惊,原本因为惊吓也闭上眼睛的彭佳苑,在感觉到莎莉身体的震动后,小心翼翼转过头来,看见那张脸后,发现是一个年龄大小与自己相仿的孩子后也愣住了,随即友好地冲那个男孩儿笑了笑,可男孩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是你?”胡顺唐这样一问,听起来好像是他认识鱼鳞甲中的这个男孩儿一样,只是因为广播里听到的那个男声是个成年男子,年龄至少不会低于二十五岁以下。   “很吃惊吗?”那个男孩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畸形,亦或者我遭受了什么样的诅咒?导致身体永远都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你错了,我的的确确只有六岁。”   “哎呀!”靠着那一排架子的夜叉王抓起旁边一个金制器皿,仔细抚摸着,抬眼看着男孩儿,轻蔑地说,“原来冥耳的头儿是个孩子,难怪要保密,我估计这一点连古科学部都不知道吧?”   夜叉王这番话虽然很不礼貌,但胡顺唐却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因为眼前这个冥耳首领到底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应该静观其变,听听他到底会说些什么,放自己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听完夜叉王的话,孩子露出了笑容,但并不是嘴角上扬,而是好像有人用手扯着他的嘴角,所以笑容很难看,好像是被人作势要撕裂他的嘴一样,在难看又骇人的笑容消失在他脸上后,男孩儿又说:“请问几位知道轮回吗?”   “别说废话了,我们来只有一件事,告诉我们阎王刃在什么地方?如果不知道,那就告诉我们那半张关于阎王刃的地图又在什么地方!”夜叉王昂着头,看得出他根本看不起这个孩子,认为冥耳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组织。   但,又像是故意那样做,是在演戏吗?胡顺唐心想,但并未做声,侧目看了一眼夜叉王后,回答了男孩儿的问题:“知道。”   男孩儿慢慢将目光从夜叉王身上移向胡顺唐,又问:“轮回分几种,你知道吗?”   “切,装神弄鬼!”夜叉王将手中的金制器皿放回架子上,转身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一种。”胡顺唐很简单地回答。   “记忆轮回你知道吗?”男孩儿又问。   胡顺唐摇头,表示不明白,在角落中坐着的夜叉王有些不耐烦,认为这些话都没有任何用处。   “那好,你们请把我下面的话记清楚,每一个字都不要遗漏。”男孩儿深吸一口气,“在藏区一直有转世通灵一称,但在我们冥耳却有记忆轮回一说,只是局限于某个特定时辰出生的孩子,拥有所有前世的记忆,因为记忆量过多,所以只能勉强维持到八岁,随后会变得正常,但会得一场大病,丧失自己前世与八岁之前的所有记忆,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   男孩儿说出这一切来很平静,听得出这应该是属于冥耳组织内的机密,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来?可这番话一出口,原本显得不耐烦的夜叉王脸色也变了,坐正了身子,直视着那个男孩儿,明显是想继续安静地听下去。   彭佳苑挣脱莎莉的怀抱,看了看夜叉王也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那,男孩儿好像是孤儿院的老师,正在讲述一个她很喜欢却不是很明白的故事。   男孩儿余下的话让胡顺唐很是吃惊,男孩儿说冥耳本身并不是一个宗教,只是一个特定的组织,用现代的词语来解释便是情报搜集组织,但他们搜集情报仅仅只是为了搜集,并不对外提供,还自行承担起情报的保管责任,不让搜集来的特定情报外泄。在脱离袍哥会之前,冥耳本身就开始聚集很多奇人,逐渐地这些人越多,秘密也就越多,某些秘密关联甚大,如果一旦走漏,导致的结果无法想象。于是当时冥耳组织内几个辈分最高的领导人决定,将所有的秘密写成文字,汇集成书,然后找地方藏觅起来,但最终这个决定被废弃。因为机密一旦成为书籍,相反就更不安全,那么剩下的最安全的就是,装在某个人的大脑中。于是冥耳开始四处寻找一种可以将大量资料储存在人脑里面的办法,最终寻找到了被藏入川西某座不起眼大山之中的“蜀王尸解楼”,又分批花了多年的时间,运到了成都,埋于地下,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在蜀王尸解楼中藏着的这副所谓可以让人升仙的尸解甲。   尸解甲,之所以会让人误认为可以升仙,主要原因便是他能剥脱人肉体与精神之间的联系,这之间最重要的联系就是记忆。这部分记忆一旦储存进鱼鳞甲内,就会成为类似灵魂之类的个体,自行寻找进入过盔甲中那人的转世。人在轮回,要经过孟婆桥,喝孟婆汤遗忘前世,但本身前世的记忆就被尸解甲所剥夺储存,所以有没有喝孟婆汤都没有关系,换言之,这副尸解甲可以让人逃避阴阳轮回中的正常程序。   找到尸解甲后,冥耳内选出一个记忆力超群的人,让那人将所有的秘密都记录在脑子之中,随即其他人当场自行了断,而那人在安排好后世之后,也会进入尸解甲中“坐化”,而这种坐化指的是不吃不喝“自然死亡”,不能用任何一种方式自杀,否则尸解甲无法产生作用。   记忆开始自行轮回后,找到在尸解甲中那人的转世,在那人有了前世记忆后,会立即想办法通知冥耳的人将自己接走,来到这里,一直到八岁之后再离开。在这期间内,此人会一直呆在尸解甲之中,一是为了担心记忆的流失,二是为了储备新的记忆而用,可人脑的存储量总是有限制,已经轮回了很多次后,记忆量已经增加了数倍,再如此增加下去,人脑就没有办法再承受。换言之,达到某种记忆临界点时,记忆一旦轮回到下一世还是婴孩的人身体中,只会造成一种结果——脑死亡。也就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植物人。   当男孩儿说完这一切时,胡顺唐已经明白了,对方一定是有求于自己和夜叉王,而且必定是与记忆轮回有关系。   看来又是一项交易,胡顺唐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七章[他的布局]【第五更】   “康永志是你派人干掉的吗?”   男孩儿说完那一切后,夜叉王张口询问道,刚问完,胡顺唐就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毫无疑问,这是很白痴的行为,不管他是否给夜叉王提供了什么有用的情报,最终他还是因为此事而死,而夜叉王这样询问,如果在对方不知道康永志与夜叉王有交易的前提下,那么康永志的子女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威胁?   夜叉王不为所动,并没有与胡顺唐的眼神对视,而是看着那个鱼鳞铠中的男孩儿,期待他的回复。   男孩儿目光投向那盏龙头油灯后说:“不,只要他没有泄露组织的机密,我们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机密,他只是一个组织中的普通成员,我知道他很想让子女脱离这个组织,所以放任他去欺骗你们,当然最终我还是让人做了点手脚,使你们找到了这个地方。”   说完,男孩儿目光跳过龙头油灯看着胡顺唐,微微一笑。   男孩儿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但胡顺唐从这个笑容中读出了他先前所布置的一切——冥耳是情报搜集组织,当然要搜集到胡顺唐等人的情报很容易,可夜叉王的情况他们不一定了解,但这没什么关系,只要锁定胡顺唐一个人,布下一个完美的局,就可以达到某种目的。   布局最重要的是什么?并不是步骤,而是人。因为人才是决定每一个步骤的关键,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只要掌握了人的性格,那么相应地也可以先判断此人的性格,从而推断出他下一个步骤会进行什么,在这条轨迹上布局,那会是相当完美。   冥耳知道胡顺唐的数学很差,但会以最简单最常见的方式来解开所谓的密码,而留下的那个密码就如夜叉王所说,不管怎么排列出电话号码,都会在电话中出现那个神秘的男声,引领他们前往北打金街46号,也就是这座大厦。同样的,那间包子铺也产生了作用,但并不单单是对他们起作用,而是为了敷衍古科学部。夜叉王的调查表明,古科学部与冥耳有联系,也许是被迫,也许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被自愿”,总之以冥耳组织的宗旨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主动与古科学部搭线。在那时,他们通知古科学部的人前来,目的就是为了分散古科学部的注意力,以后也好交差,直接回应对方“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你们没有抓到,那仅仅是你们的无能,我们的任务是提供情报,而不是抓捕。”。   只是一句话,便可以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但是以胡顺唐的性格就算夜叉王不会领着莎莉和彭佳苑进这座大厦,他还是会在安全后返回调查,毕竟那是能够找到阎王刃的关键,而只要进入这座大厦,以后的事情当然是他说了算,胡顺唐等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任人宰割”。   “真聪明。”胡顺唐由衷赞叹道,扭头去看夜叉王时,对方却没有任何表示,脸上却写着“早就知道”的表情,也同时在嘲笑胡顺唐才反应过来。   “不。”男孩儿平淡地说,“相当冒险,这需要精确的计算,但我的脑子里所装的东西,除了用来计算之外,就只剩下存储的作用。”   胡顺唐摇头:“每个人的大脑都只有这两种作用。”   “不。”男孩儿又一次否定,语气依然那样平淡,“你们的大脑中也许还留有情感,但我没有,至少在到八岁之前没有,所以我很期待八岁生日的到来,至少会让我变得轻松,你难道没有想得太多,头疼的时候吗?”   这句话说中了胡顺唐的心事,想得过多导致头疼,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一种病态习惯,没有办法纠正,除非他大脑处于停滞状态。   “好了,你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冥耳组织存在什么样的秘密,就算告诉我,我拿着这些东西出去也仅仅只是换来所谓的金钱、权力和女人,可这些我都不稀罕,我只想知道那半张地图的下落,亦或者直接告诉我阎王刃所在位置,明白了吗?”   男孩儿听完他的话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反问了一句话,立刻就让夜叉王闭上了嘴。   他反问道:“即便是我告诉了你们那半张地图的下落,可还有半张在古科学部的手中,你们拿到了还不是等于只有半张地图?有什么意义?”   夜叉王听罢脸色一沉,不再反驳,男孩儿说的是实情,就算拿到了另外半张地图,难道要交给古科学部吗?以詹天涯的为人,立即就不会让他们插手这件事,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夜叉王是绝对不会做的。   胡顺唐想了想,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见男孩儿并没有叫停,知道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触犯到对方的某种禁忌,开口问:“那你告诉我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算是一种我们顺应你的意思来到这里所得到的奖赏?让我们知道了冥耳的机密,知难而退,离开这里,忘记所有的事情?”   “不,我说过两个选择,你们既然没有选择离开,选择了面对我,那么我就会给你们交易的筹码。”男孩儿淡淡一笑,“你们现在没有任何交易的筹码。”   “交易的筹码?和谁交易?”胡顺唐看着男孩儿,目光又移向他身上的那副鱼鳞铠,那副铠甲的银白色光芒虽然刺眼,却因为在“吞噬”周围金制器皿发射出来的金光,显得略微温和。   男孩儿又看着那盏龙头油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当然是和古科学部交易,他们多年来一直想搞清楚我们的秘密,但因为我们隐藏得极好,这座蜀王尸解楼,机关重重,而且处于这座大厦之中,就算他们知道,也不敢贸然冲进来,事情一旦暴露,他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换言之,我们如果将某些机密泄露给媒体,只需要一个或者两个,那完蛋的将会是他们,而我们只需要换另外一种方式藏觅就行了。”   明白了,胡顺唐已经明白了,他是想让胡顺唐等人以知道冥耳组织的秘密作为筹码,和古科学部做一笔交易,让对方交出他们手里的那半张地图,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发誓要保护关于阎王刃的一切秘密吗?   可胡顺唐的“明白”还是错了,因为男孩儿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很是吃惊。   男孩儿闭上双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随后说:“我会直接告诉你们阎王刃所藏觅的地点,离你们很近,但你们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找,不能与古科学部合作,当然,我会提供给你们有限的帮助。”   什么?夜叉王猛地站起来,直视着那个男孩儿,不相信他会那么爽快直接将阎王刃的地点说出来。   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好了,作为交换的一部分,我还可以回答你们每人一个问题,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从某些角度来说,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你们想好再回答,但同时请记住,如果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就等于是你们接受了我的委托,就算死,你们也得给我找到阎王刃!”   男孩儿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心动。   如果他真的无所不知,那么就可以提出任何想知道的问题来。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问明天的彩票号码会出什么?我用什么方式能够发财?怎样才可以权倾天下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可对胡顺唐等人来说,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胡顺唐虽然拿不准莎莉、夜叉王在想什么,但却清楚自己想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如何让莎莉平安离开胡淼的身体,胡淼又重新返回?开棺人的秘密都有哪些?牧鬼箱来自什么地方?阎王刃又有什么作用?   可男孩儿很明确地说过,每个人只有一个问题,这无疑对胡顺唐来说是一个考验。   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胡顺唐脑子里面充斥着的那些问题,好像成为了一支支军队,为了自己的答案开始互相厮杀,打得不可开交,却根本没有办法分出胜负来。一侧的莎莉也是同样,沉默着,不时抬眼去看胡顺唐,好像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角落中,已经站立起身的夜叉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复杂,好像要问什么样的问题,他早就有了明确的答案,这对莎莉和胡顺唐来说是考验,在他那里,仅仅只是提出问题这么简单。   “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夜叉王向前走了几步,在快靠近那副鱼鳞铠的时候停下步子来,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男孩儿轻笑道:“当然,除了原则性问题和无法解释的问题之外,例如我们冥耳组织内都有多少人,都在做什么,亦或者宇宙是如何产生的。”   夜叉王听完一笑,摆手道:“放心,这些我都不会问,当然我也不会问什么如何让世界和平之类的白痴问题。”   夜叉王会问什么?胡顺唐脑子中的问题战争暂时停止,猜测着。也许他想问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模样,成为一个普通人?这也许是眼下他最关心的问题了,对,他肯定会问这个。   “好吧,你问吧,不过要想好,只有一个问题!”男孩儿点头道。   夜叉王“嗯”了一声道:“我想好了,我决定接受你这个毛孩子的委托,即便是我身后几个人要退出,我自己也会单干,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开始吧。”男孩儿开口道,眼神中带着一种自信,似乎他早就料到夜叉王会接受这一切,向他提问。   “好!”夜叉王深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低头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起一只手来,指着莎莉怀中的彭佳苑道,“我想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个孩子重新开口说话?”   这个问题出口,包括男孩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八章[愿望之“神”]   每人一个问题,如果大家都没有私心的话,那么这些问题就可以叠加,换言之这种方式的提问,就像是有神明出现在你的眼前,告诉你们可以完成一个愿望一样。可如果其他几个人放弃自己的愿望,放到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就会拥有三个,不,是四个愿望。如果不是夜叉王的那个问题,胡顺唐与莎莉都忽略了彭佳苑也有机会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这可能吗?夜叉王可能会如此关心一个半路偶遇的孤儿?相反自己在心中一直苦恼地做着斗争,却完全忽略了彭佳苑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胡顺唐与莎莉的心中,他们自认为是无私的人,至少与夜叉王相比较下,他们比较正常,会考虑大局,会站在正义的一方,而夜叉王是一个嗜血的怪物,变态,精神病人,连环杀手,应该被枪毙一百次的那种畜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怪物,竟然没有提出关于与自身相关的问题。   无私?胡顺唐也想过,在崖墓中夜叉王的一系列表现,让他感觉到矛盾,但最后夜叉王将胡顺唐救下,顶上那块岩石后,在下方那惨然一笑,向他道歉,那个表情,那句话是诚心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胡顺唐绝对相信那并不是谎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也有些开始明白盐爷内心为何会那么纠结。   人之初,性本善。这六个字也许说得非常正确,没有人打出娘胎开始的那一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彭佳苑当然更吃惊,双眼瞪大看着夜叉王,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怪叔叔会为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来。对这个五岁大的孩子来说,眼前的这一切就是神话世界,或者童话世界才会出现的场景,而那个鱼鳞铠中的男孩儿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亦或者仙童。   夜叉王侧目看着后方无比惊讶的三个人,眉头皱起,带着不屑的语气说:“喂!看什么看?老子只是看不懂这个哑巴孩子的手势,有办法让她说话,大家都方便!”   “是吗?你真的提这个问题?”男孩儿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有褪去,似乎他也猜错了夜叉王想提出来的问题。   “废什么话!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夜叉王吼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全是一副凶狠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当然。”男孩儿开始回答夜叉王的问题,“这个孩子并不是先天哑巴,而是后天得了急性脑膜炎,又加上精神上受到了创伤,导致暂时性失语,幸运的是脑部中枢神经并没有遭受损害,而且身体发育速度比同龄人更快,换言之,彭佳苑现在的身体状况达到了至少十岁孩子的状态,这属于不幸中的大幸。”   夜叉王越听越觉得烦躁,伸手指着男孩儿道:“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我想知道怎么让她开口说话!你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男孩儿根本不着急,平静地回答:“病因在于精神遭受创伤,在这方面无论东西方医学都只有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医学方面的,但这一种也分古代与现代医学两部分,属保守治疗方法。还有一种属于异类治疗法,你们严格来说,都属于手艺人,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医学治疗虽然保守,耗时过长,但危险性几乎没有,而异类治疗则危险性较大,很容易导致受术者死亡,我知道你们绝对不会选择后者,对吗?”   夜叉王没有回答,只是瞪着那个男孩儿,胡顺唐隐约觉得男孩儿的这一番话只是针对夜叉王所说,隐隐觉得好像话中有话,关联着其他什么事情,却没有说清楚。   “我建议是精神疗法,在某种特殊的环境内,给予她想拥有的,自然情况就会好转。”男孩儿说完,在夜叉王还没有继续说完的时候,又道,“我知道你会说这不是答案,但请记住,就算有人给我们组织披上了宗教的外衣,甚至一部分人传言冥耳组织的首领是‘神’,但我仅仅也只是一个知道得比普通人要多的几岁孩子,好了,下一个提问的是谁?”   彭佳苑想要拥有的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再清楚明白不过,但这些也是他们无法给予的。   “我。”莎莉上前,看了一眼怀中的彭佳苑,“我想知道……想知道……佳苑爸爸妈妈在什么地方,我又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男孩儿低垂下头,目光朝下,盯着阁楼的地板,“实不相瞒,在我们的人知道你们几个人的存在后,动员了所有的人力查询过关于你们的一切,包括这个孩子,关于你提出的问题我当然知道答案,但这个答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男孩儿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谁都能听出来,就算找到彭佳苑的父母也没有用,她是被遗弃的孩子,就算再找到父母也不会得到宠爱,就算有社会的谴责仅仅也只会被迫将彭佳苑安置在家中,亦或者其他地方,说一堆谎言废话,对于他们来说,有没有彭佳苑都是那么一回事,只会让这个孩子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明白了。”莎莉惨然一笑,抱紧了彭佳苑。而就在此时,彭佳苑却挣扎着要从莎莉的怀抱中出来,莎莉只得放开一脸笑脸的彭佳苑。   彭佳苑落地后,先是伸手比划了一下莎莉的个子,随后又背着手绕着莎莉走了一圈,模样甚是可爱,随后又开始比划出例如翅膀一样的手势,就这样比划了好几遍,莎莉、胡顺唐和夜叉王谁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即便如此,彭佳苑脸上却一直带着笑,那种五岁孩子的灿烂笑容,笑容中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忧伤。   彭佳苑比划了好几次之后,发现莎莉还是冲自己微微摇头,只得扭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那个鱼鳞铠中的男孩儿,恳求对方帮忙,似乎很清楚对方清楚明白自己的意思。   男孩儿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她说,孤儿院的老师告诉她,爸爸妈妈都是天上的天使,天使的任务就是将她带到这个世界来,可天使不是她一个人的,也不可能将全部的爱赋予她一人身上,还需要给其他孩子关爱,所以只能离开。”   男孩儿说完,彭佳苑惊喜地看着他,又扭过头来看着莎莉使劲儿点点头,表示男孩儿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此时,莎莉、胡顺唐和夜叉王都看着彭佳苑,没有任何表情,但莎莉却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谁都知道那只是孤儿院老师善意的谎言,可彭佳苑心智已经不再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她知道那只是谎言,但还是宁愿选择去相信。   莎莉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吸气,极力控制着眼眶中早已在打转的泪水,彭佳苑却扑上去搂住莎莉的脖子亲了一口,比划着一系列的动作,这次众人都看明白了,她在说:我现在不是有妈妈了吗?   胡顺唐侧过头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心中也难受,毕竟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孤儿,是胡虎收养的孩子,自己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遗弃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自己的经历容不得去思考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此时,一直沉默的夜叉王漫不经心地问:“喂,她爸妈到底在什么地方?至少告诉我一个地址。”   男孩儿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夜叉王,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这句话的意思,毫无疑问,他动了杀心,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一个专门残杀儿童的变态连环杀人犯吗?   男孩儿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光投向莎莉道:“好了,你刚才的问题不成立,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莎莉抬头,看了一眼胡顺唐,淡淡地问:“我用什么办法才能离开这副身体,并且让原先身体的主人平安回来?”   男孩儿的回答让胡顺唐与莎莉都很失望,答案与白骨李朝年回答的几乎一样,没有任何差别。胡顺唐听完后问:“除了那两种方式,没有其他的吗?”   “有,还有一个。”男孩儿说完转向夜叉王,“变成他那副模样,他掌握了那种禁术。”   夜叉王回头冷冷地看着莎莉道:“我拒绝教她。”   莎莉也拼命摇头,她可不想变成夜叉王那样的怪物,但也不想就这样呆在胡淼的身体内,压制住原本身体主人的灵魂,更不想整日在面对胡顺唐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冷漠和厌恶的眼神。   “时间紧迫,还有两个人,你们谁先提问?”男孩儿看向胡顺唐,又看着彭佳苑,向彭佳苑投去一个温暖的笑容。   胡顺唐蹲下来,轻轻抓着彭佳苑的两只小手说:“佳苑,你想知道什么?如果你的问题多,叔叔把自己的问题也让给你好吗?这样你就可以提出两个问题了。”   彭佳苑摇摇头,挣脱胡顺唐的手,摇摆着,表示自己不需要,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拍了拍,表示自己已经很满足了,随即又表示自己愿意把提的问题给予胡顺唐,胡顺唐摇头表示不要。   彭佳苑低头思考了一阵后,慢慢走到夜叉王跟前,仰头看着这个怪异的叔叔,又指了指男孩儿,比划一阵后,又对夜叉王鞠了一躬,退到了莎莉的身边。   “她说,谢谢你刚才为她提出的问题,她现在将这个问题还给你。”男孩儿解释道。   夜叉王听罢转头向彭佳苑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彭佳苑往莎莉的怀中钻去,莎莉赶紧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怕。胡顺唐也上前赶紧阻止夜叉王那种眼神,夜叉王则说:“我不需要!我需要知道什么,自己会去找答案!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气氛一下就陷入了尴尬,彭佳苑很委屈,胡顺唐怒视着夜叉王,可此时男孩儿出面解了围,问:“好了,时间很紧迫,你们不用再为这件小事争论了,剩下两个问题,你们谁问都可以,开棺人,还是你先问吧。”   胡顺唐看着男孩儿,心中又冒出那一系列的问题,我应该问什么?开棺人的秘密吗?对,只能问这个了,也许找出开棺人的秘密,就是所有的关键,于是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是什么?”   “你想知道哪一部分?”男孩儿反问道。   哪一部分?难道说开棺人的秘密就那么多吗?果然,在将军坟中得知的只是表面。胡顺唐还以为自己仅仅是没有掌握孟婆之手的秘密,所以被骂做是半桶水,原来自己不仅仅是半桶水,还是一个刚迈进去半只脚的菜鸟。   “孟婆之手吗?”男孩儿好像又一次读出了胡顺唐的心声,“你想询问这个对吗?”   胡顺唐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他确定只需要点点头,但一旦点头,这个问题就结束了,孟婆之手也许是关键,也许不是,到底应该询问什么,他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知道杀害盐爷的那个人的一切资料。”胡顺唐没有询问开棺人的秘密,却问出这个问题来。   男孩儿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说:“很奇怪,你们都很奇怪,都没有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真的很想反问你们,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要寻找答案可能要用尽一辈子的时间……开棺人的秘密很多,你要想知道还需要经历很长的一段路,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据我所知,现在在四川境内,除了你和另外一个人之外,开棺人这一族已经绝迹了。”   “等等!”胡顺唐听到这忍不住上前一步问,“你刚才说……开棺人这一族?”   族?代表着有血缘关系,可开棺人忌讳之中明确说过禁将这门手艺传给自己的子嗣,这非常的矛盾!   “杀害盐爷的那个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称之为人,我们对他资料的掌握,就如同那位先生一样……”男孩儿看着夜叉王,“少之又少,他似乎比我们更为神秘,只是曾经目睹过他所作所为的人回报说,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等等,我问的是开棺人怎么会是一族?”胡顺唐见男孩儿避而不谈那个问题,更加奇怪。   男孩儿道:“我已经多回答了你一个问题。”   “好吧!”胡顺唐又问,“那你告诉我杀害盐爷的家伙为什么不能称之为人?”   “我说了我已经回答完毕,还多回答了一个问题,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生效,并且付出了相等的酬劳,现在该是你们寻找阎王刃的时候了。”男孩儿根本不回答胡顺唐的问题,而是跳转到了交易的本质上去。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二十九章[解铃人]   “我座椅下,有一个包,请拿出来。”男孩儿看着胡顺唐说,眼神略微下垂。   胡顺唐看向男孩儿的座椅下方,虽然阁楼内被反射出来的金光照得透亮,但那个地方却是漆黑一片。胡顺唐上前蹲下来,伸手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一个包,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个军绿色的挎包,模样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军用挎包一模一样,挎包旁边还摸索到一个类似箭筒的东西,在拿到那个箭筒时胡顺唐下意识抬头看着男孩儿。   男孩儿点头:“将那个钉鞘也取出来。”   胡顺唐将挎包和那个被男孩儿称为钉鞘的东西拿出来,平放在地板上,问:“这些都是什么?”   “我说过,会提供给你们有限的帮助,这属于其中一部分。”男孩儿看着军绿色挎包道,“这里面有你会用得上的相关物品。”   胡顺唐打开挎包,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带有十字封条的白色罐子,将罐子拿出来后才发现上面的所谓封条,实际上是两张交叉贴在那的舌形符。这种类似人舌头的符纸通常是地师用来“封言”之用,作用形同于小说中点人的哑穴是相同的道理。只是通常用于死亡后化为怨灵的凶恶动物,使用这种符纸就如同给动物戴上笼头,防止撕咬。   “五禽骨粉?”胡顺唐意识到罐子里有可能装的就是那东西。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是开棺人,也必定知道五禽骨粉是开棺人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东西。   “对。”男孩儿点头道,“只不过这罐子中所装的五禽骨粉和你从前使用过的不一样,存放了上千年的时间,可以催生孟婆之手的出现,但不要频繁使用。”   “频繁使用会发生什么事?”胡顺唐问,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想多从男孩儿口中套出点关于开棺人的秘密。   “任何看起来好的东西,都会有它坏的一面。”男孩儿的回答依然那样模棱两可,“包内还有一个金石罗盘,这种罗盘是特制的,就算你所处环境磁极产生变化,也不会受环境因素影响,可以正常使用。”   胡顺唐打开包,拿出金石罗盘,那罗盘样子看起来很怪异,有正反两面,中心部位好像是镜子一样,可以反光,但其中还是带着指针,用法应该和普通罗盘相同。伸手再一摸,拿出好几个小酒杯来,数了数有五个,每个的材质都不相同,应该是五行器皿。   “这是五行杯,用以代替你们开棺人所使用的五行器皿,体积很小且方便携带。”男孩儿道,“那个钉鞘内装有五枚棺材钉,是从五朝镇国棺中拔出来的,比普通的棺材钉结实耐用,效果也好上百倍。”   胡顺唐看着那几样物件,意识到对方给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是有特殊含义的,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有五禽骨粉,也许他还不会想到那件事,但一旦准备有五行器皿,必定是与开棺有联系。   胡顺唐将东西装入那个包内,随后问:“阎王刃是在棺材里吗?”   “也许。”男孩儿依然用那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回答,“打开钉鞘,看看是否顺手。”   胡顺唐见对方没有回答,只得先打开钉鞘,打开顶端的盖子后,发现其中有五个小筒,五枚棺材钉各自单独装在五个小筒内,从上方看像是五管机关炮。抽出其中一根棺材钉后,发现棺材钉下部还被帆布包裹住,而且长度也比自己从前使用的棺材钉要长,接近一米,握手处下端粗大,棺材钉四方都磨得异常锋利,在那盏龙头油灯的照耀下反射出骇人的寒光。   以前的棺材钉只能刺,而现在这五枚,不,这种长度应该叫五支棺材钉既可以砍又可以刺,形同刀剑,但这还不是关键,此时男孩儿又让胡顺唐握紧帆布包裹的位置,将那里微微凸出的地方使劲按下去。   胡顺唐按照男孩儿的指示所做,按下凸出的部位后,棺材钉内便发出“咔嚓”一声响,棺材钉尖头向前方射出去,延伸了大概十厘米的距离,射出固定的同时又向四面展开,展开的尖头部位向八爪鱼的触角一样,如要是刺入木头或者肉体之内,要想再取出来极其困难。   “功能还不少。”胡顺唐很满意这种特质的棺材钉。   “和我无关,我只是保存这些东西,那是从前的开棺人自己做的。”说完,男孩儿又看向夜叉王,“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可以提供,但仅限于冷兵器,枪支弹药我们可不能提供。”   估计男孩儿还是将夜叉王当做是那个游骑兵出身的黎明,但夜叉王却立即反问:“你给我们提供这些东西,到底准备让我们去什么地方?”   男孩儿不回答他的问题,依然问:“你需要什么?”   “算了。”夜叉王一摆手,“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你只需要说地点就行了。”   “好。”男孩儿点点头,“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去机投镇宠物市场南面角落中一家叫六道斋的店找姓况的老板,他会和你们一同前往。”   “喂!小屁孩!”夜叉王听说还有一个人,很是不满,“你可没有说过会安排人与我们同行!”   “但我现在说了,你们要抓紧……”男孩儿面无表情地说,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楼阁底部传来奇怪的闷响,很沉重的声音,像是下方漏水了,正在向上面涌来。   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入口的大门处,而男孩儿瞬时间整张脸变得苍白,同时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道:“糟了,找来了。”   “什么找来了?”胡顺唐听见男孩儿的低声自语,忙问。   男孩儿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敌人。”   “敌人?什么敌人?古科学部?”胡顺唐又问,抓着莎莉和彭佳苑向男孩儿方向移动,而夜叉王则慢慢走到门口来,活动了下脖子,一副准备迎战的模样。   “你们快走!去找阎王刃,快!”男孩儿的脸色依然是那么苍白,额头上都出现了大颗的汗滴,看得出异常紧张和恐慌。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个“无所不知”的人变成这副模样?胡顺唐很诧异,同时因为男孩儿的紧张带动了自己,不由自主去抽出钉鞘之中的棺材钉,准备与夜叉王一起迎战。   “咔吱”男孩儿鱼鳞甲内传来响声,紧接着座椅开始慢慢移动开来,露出一个环形的滑道,男孩儿对几人喊道:“快点!从这里离开!离开之后立刻去六道斋找况老板!否则就晚了!”   胡顺唐见有其他的出口,先让莎莉抱着彭佳苑坐下滑道,但自己没有跟着下去,而是让夜叉王紧跟其后,夜叉王虽然有些不情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知道如何去寻找阎王刃,也算是不虚此行,没有拒绝,跟着莎莉和彭佳苑滑了下去。   阁楼内,只剩下胡顺唐与鱼鳞甲之中的男孩儿,男孩儿目视着大门的方向,拨动机关将大门给紧紧关闭,刚刚关闭大门就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着,一次又一次,坚固的大门就好像要被撞破了一样。   “是什么?”胡顺唐看着大门口问。   男孩儿怒视胡顺唐:“你怎么还不走?”   “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胡顺唐看着那扇被撞击的大门,心想门外不知道是体积多大的东西,但那东西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座蜀王尸解楼应该是机关重重,它又是怎么冲破这些机关,再者楼层重叠也能钻进来?不可能依然如崖墓中那东西一样,是无形的吧。   “走吧!迟早你们会知道的!”男孩儿转向胡顺唐,“开棺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记住这句话,什么人种下的因,就由什么人去收获果!”   男孩儿说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阁楼中间的龙头油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黑暗,胡顺唐知道不走不行了,到这种时候男孩儿都还有所隐瞒,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自己还会将命给搭进去,只得转身跳入滑落,跳进去的同时听到一声巨响,明显是那扇门被撞破了……   门被撞破的同时,那不知名的东西发出一声怪叫,刚跳入环形滑道的胡顺唐感觉后脑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中,想要回头去看,但已经晚了,一旦进入环形滑道中就会极快地向下滑行。   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胡顺唐双眼一抹黑,只清楚自己不断旋转着从上到下急速滑行,阵阵眩晕感也开始袭来,而先前那声怪叫如同化作了一只利爪鬼手,抓着他的脑袋拼命摇晃,眩晕和撕裂的疼痛感侵袭着他的脑袋。胡顺唐感觉到在旋转滑道中并不是在急速滑行,而是被卷成一个球状拼命翻滚着,自己胃部也感觉有东西开始向喉咙处涌动。   终于落地,胡顺唐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也渐渐恢复了知觉,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就在刚才急速滑动的过程中,他感觉身体被分解熔化,像是宇宙中的东西在冲破大气层时出现的情景。   虽然痛苦,却在滑落停止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喂!半桶水!你没事吧?”夜叉王凑到胡顺唐跟前,看着斜靠着墙壁微微颤动的他。   黑暗之中,夜叉王无法看清胡顺唐的面部,如果能够看清,恐怕他会认为胡顺唐在滑行的过程中已经死亡!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章[物质化灵体]   苍白,成为了胡顺唐脸上的底色,衬托着表面浮现出的那一层青灰,包围着已经发黑的干裂嘴唇,睁开的双眼框边缘还流淌出一种不知名的液体,但那绝对不可能是眼泪。   “你没事吧?”夜叉王感觉到胡顺唐的身体有些异样,因为在颤抖,微微颤抖,颤抖得频率十分快,就像是在抽搐。   胡顺唐晃动了一下脑袋,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颤抖,用手轻轻敲打了一下脑门道:“有些头痛。”   说完,他翻身要起来,夜叉王则忽然伸手摸向他的胸口,摸了一阵后又反过来摸着他的后背,反复好几次,才低声道:“半桶水!你……心跳停止了!”   这句话有些前后矛盾,但胡顺唐还是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果然!没有心跳!紧接着他又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脉搏,没有跳动,很平静。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自己已经躺在地上成为了一具死尸,为什么还会有神智?对,呼吸,我在呼吸吗?胡顺唐这样想,伸手去探自己的鼻息,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呼吸,但却没有丝毫不自然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胡顺唐有些惊恐地看着夜叉王。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么仅仅只是吃惊,而不会有恐惧感,就算胡顺唐见惯了怪异的事情,自己本身却突然没有了心跳和呼吸,但还能自如行动、说话,却不知原因,这种莫名的恐惧顿时就会占据全身。   一旁的莎莉听见夜叉王说胡顺唐心跳停止,以为他出事了,赶紧抱着彭佳苑上来查看,黑暗中却听到两人的对话,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担心是不是他受伤了,可黑暗的关系,没有办法查看胡顺唐的伤势情况。   “有手电吗?我们在哪儿?”莎莉问,伸出一只手去摸索着四周,却不小心摸到一片黏糊糊的东西,感觉上十分恶心,赶紧抬手将手上的东西给甩开,翻出纸巾来擦,却闻到一股垃圾堆里的恶臭味。   夜叉王按住胡顺唐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仔细闻了闻说:“我们应该在某个垃圾清理处,从滑道滑下来的距离计算,可能是下水道。”   “不可能。”胡顺唐否定道,“中国没有那种宽大的地下水道,更不要说在成都了,也许这是大厦底部锅炉房附近的某个简易的垃圾焚烧中心,我闻到有股焦味。”   说到这,胡顺唐仔细吸了吸,想去闻闻周围的气味,谁知道这一口吸气,却导致了喉咙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虽说自己没有办法呼吸,但却有一种窒息感,双手抓着喉咙“呜呜”地叫出声来。   夜叉王和莎莉闻声赶紧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胡顺唐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将两人撞开,撞开的同时因为身体大幅度移动,终于一口呕吐了出来,吐出了一大堆类似胶水状却带着光亮的东西,那些东西像一条长长的蠕虫一般慢慢从他嘴里滑落出来,堆积在地面。   夜叉王和莎莉站在一旁,借呕吐物的光看清楚了胡顺唐那张怪脸,青灰色的脸能清楚地看见红色的血管,还有像虫子一样爬满整张脸的青筋,嘴巴张得老大,嘴里还有一丝东西与那堆呕吐物连接在一起。   掐住自己脖子的胡顺唐显得无比痛苦,夜叉王见状赶紧上前,对准后背狠狠拍了一掌,这一掌下去直接将那堆呕吐物给拍落了下来,随即胡顺唐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夜叉王伸手将其扶住,拖到一旁平躺着。   莎莉和彭佳苑见状急了,赶紧上前围着胡顺唐,却束手无策。但此时胡顺唐的脸色却开始好转,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也有了血色。夜叉王抬手摸着他的胸口,心跳逐渐开始恢复,脉搏的跳动也开始有了规律。   再看那堆胡顺唐的呕吐物,虽然紧贴着地面,却逐渐有了形态,形态大小如一个人平躺在那,再看那体型大小和旁边平躺着的胡顺唐一模一样!   “物质化灵体!”夜叉王盯着那东西说,又看着逐渐恢复正常的胡顺唐,摇晃着他问,“喂!半桶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胡顺唐被摇晃得难受,但全身乏力,也没有办法回答问题,夜叉王只得将其扛起来,一只手抱着彭佳苑,就开始向前方跑去,跑了一阵后,夜叉王和莎莉回头,看着那堆东西已经消失不见,暗骂了一声后,继续向前方跑,终于看到了一扇金属门,门上还悬挂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灯泡的光亮只能照亮门下很小的范围,形同虚设。   莎莉伸手去开门,拉了半天却没有拉开,夜叉王急了,赶紧将胡顺唐放下,将彭佳苑交给莎莉,自己双手抓着门使劲摇晃,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莎莉虽然不知道夜叉王为什么会害怕那堆什么“物质化灵体”,但相信能让这个怪物害怕的一定是某种可怕至极的东西,抱紧了彭佳苑蹲下来靠近胡顺唐,惊恐地看着后方的黑暗处。   “咚咚咚咚……”远处,发出了有什么东西从滑道中滚落下来的声音,随即停止。   莎莉抱着彭佳苑,紧盯着远方,一旁的夜叉王还在发狂似地拽着那扇金属门,双腿蹬住门的两侧,双手抓住门把在拽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打开,气得在那大骂,就在此时,夜叉王身后头顶处的位置出现了些许的光亮,光亮过后一条细小的缝隙出现在那,紧接着相对应的地面也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上下两条缝隙似乎在自己融合,逐渐化成了一个人形,可全神贯注在拽门的夜叉王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但莎莉和彭佳苑却看得清清楚楚,被吓得双眼瞪大,虽然害怕,但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物质化灵体”,却叫不出声来。   “咣当……”门终于被夜叉王拉动了,拉动的同时夜叉王的脸色略微轻松了一些,侧头去看莎莉和彭佳苑时,发现两人都紧盯着自己的背后,顿时明白背后发生了什么,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夜叉王惊了一身冷汗,却没有回头,眉头皱起,寻思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喵呜……呜呜呜呜呜……”黑暗中有阵阵猫叫声传来,那叫声的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像是一只猫发出叫声的同时,有一个什么东西被塞入了它的口中,随即它开始大嚼起来,还伴随着满意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莎莉和彭佳苑猛地向前方看去,而夜叉王也猛然转身面朝背后,发现那个“物质化灵体”僵硬不动,随即快速抽离身子向上下的缝隙之中缩去。   挡在夜叉王眼前的那“物质化灵体”逐渐消失的同时,他看到黑暗中走出来的几只颜色各异的猫,那几只猫有些紧贴墙壁两侧,有些弓着身子走在前方,做出攻击的模样,但毫无疑问,这些猫都将他们来时的路给封死了,因为夜叉王抬头时,看见这条黑暗的通道顶端还悬挂着两只爪子死死抓住顶端的怪猫!   顶端的两只猫脑袋在轻轻地左右摇晃,看起来好像是死了被人故意吊在顶棚上的一样,可双眼中发出的那种暗绿色的光证明它们还活着,而且双眼中盯死了正紧贴那扇金属门的夜叉王。   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慢慢摸向门把,虽然以他的速度足以打开门后立即离开,可还有胡顺唐、莎莉和彭佳苑三个人,现在的胡顺唐帮不上任何忙,形同一个白痴一样斜靠在那。   突然间,领头的那只怪猫在发出一声怪叫后,冲了过来,在离夜叉王半米前的位置停下,低头用鼻子闻着什么,又猛然间抬起头来,盯着夜叉王开始慢慢后退,退到和身后的猫平行后,蹲坐在那,尾巴左右扫着,其他的猫也顿时恢复了普通猫应有的模样,看似不再具有攻击性。   “不要动!”夜叉王慢慢蹲下按住正准备起身的莎莉,“这些猫很怪,不是普通的猫。”   当然不是普通的猫,这一点莎莉很清楚,普通的猫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对人类群起而攻之,再者,这群猫听起来是从滑道中下来的,并不是原先就存在于这个通道内,所以夜叉王等人并没有侵犯它们的领地。   “喵……呜呜……”领头的猫又开始叫出声来,紧接着,其他几只猫都分散开来,用自己的爪子开始在通道顶端,还有墙壁两侧,通道地板开始划起来。许久后,那些猫收回爪子,回到原位,静静地盯着夜叉王。   夜叉王试探性向前走了两步,当看到领头猫在地面上画出的那个符号后,脸色猛然就变了,但随即还是蹲了下来,抓起了那个符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颗类似玻璃球一样的东西,说了声谢谢,转身来到门口,扛起胡顺唐,让莎莉抱着彭佳苑先进门,自己进门回身的时候,发现原本守在那里的数只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同时先前划出的那些符号也全部消失不见。   离开那扇门,门对面果然是一间锅炉房,虽然还在工作,可周围看不见一个人,也没有人活动的迹象,诡异的房间内除了锅炉中燃烧的光亮外,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毫无生气。   “刚才那是什么?”莎莉依然惊魂未定。   夜叉王没说话,将胡顺唐放下来,又把刚才拿到的那颗玻璃球状的东西塞进了胡顺唐的耳朵里,摸了摸心跳和脉搏后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锅炉房,外面便是地下停车场,但看起来却废弃了许久没有用,周围摆放着没有用的废纸箱,四处一片狼藉,连地面的灰尘都像积雪一样厚,踩上去还有吱吱嘎嘎的声音,没有个几十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夜叉王皱起眉头,松开抓着肩头胡顺唐的一只手,抱起彭佳苑,让莎莉紧跟着离开了地下停车场,沿着旁边的楼梯向上走去,谁知道推开门后,却发现通道外面就是商场,商场内人来人往,有说有笑,却没有人去留心注意这四个狼狈不堪的人。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一章[那人的真实身份]   人的恐惧来自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来自于他人的漠视。就如同现在四人面对的情况一样,夜叉王扛着胡顺唐,抱着彭佳苑,身边的莎莉一脸的惊恐,而商场内的人依然行走自如,虽然终于有人看向他们,但目光绝对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哪怕多一秒,直接扫过,看向其他的地方。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引起人的关注,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可实际情况是,在这种人来人往密集的场所,有一扇门通向地下停车场,却没有一个人好奇过,进去看看吗?   商场广播内传来阵阵歌声,虽然是流行歌曲,但歌声很怪异,夹杂着莫名的旋律在里面,有时候会像突然卡带一样停顿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播放。此时在夜叉王肩头的胡顺唐清醒了,夜叉王将其放下,同时向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不要紧,却发现先前自己跑出来的那扇门被红砖给封死了!封得结结实实!前方还摆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施工中”。   莎莉回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明明是不到一分钟前才从那个地方跑出来,怎么会……   “你也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时候。”胡顺唐慢慢起身后,还是有点难受,摸着自己的脖子,“我虽然没有办法活动,但模模糊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夜叉王哼了一声道:“你又欠我一次人情,估计你这辈子还不清了。”   “冥耳果然不简单,但那些猫……”胡顺唐说到这,又下意识看着那道被封死的门。那些猫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那扇门被撞开的时候,加上那些猫的出现,难道说是那只黑猫来了?这些猫又和冥耳有什么联系呢?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胡顺唐等人一直忽略了最矛盾的地方,男孩儿告诉了他们关于冥耳的秘密,说可以用来交换古科学部手中的那半张地图,但在他们问完三个问题,提供了东西后,又说让他们去找六道斋的况老板,他会引领大家去阎王刃所在的位置。   明显,这里前后矛盾,既然知道阎王刃的具体位置,又为何偏偏要去换那半张地图?还是说男孩儿故意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就如开始一样,二选一。   “五行迷宫,我最擅长的东西。”夜叉王自嘲道,“但一开始就被摆了一道,那家伙……”   夜叉王说到这,摊开自己的左手,那只左手摸过那些金器,男孩儿通过金器将自己弄成五行迷宫(关于五行迷宫解释,详见第二卷[镇魂棺]第二十一章[教堂鬼打墙])的阵主,除非离开迷宫所在地,否则的话自己是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的,所以胡顺唐才说他被人摆了一道。   商场内播放的音乐也是相同的道理,其中夹杂着的低频旋律能起到一定的致幻作用,让人们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扇门上,包括电梯间的位置,难怪冥耳敢把蜀王尸解楼放在这座大楼的中间,这么多年前以来都没有人发现过。   城市中所隐藏的秘密,通常比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更为骇人。   “走吧!我们去找那个况老板,已经过了一整夜了。”胡顺唐感觉到了一丝疲惫,抱起也已疲惫不堪的彭佳苑,领着众人从商场的后门离开。   离开后门的时侯却未注意到,商场门口一个戴着棒球帽送外卖的男子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一直保持着五六十米的距离。   路上,胡顺唐询问夜叉王所说的“物质化灵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夜叉王一开始并不肯说,一直到莎莉怀中所抱着的彭佳苑吃完东西,沉沉睡去后,这才开口解释关于“物质化灵体”的一切。   物质化灵体,最早有这种称呼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欧洲盛行的一种独特的降灵方式,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普通人没有办法看见人鬼魂的说法,但有一部分灵媒,具有特殊能力,能在不借助其他器具的帮助下,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看到鬼魂,亦或者是使灵魂显形。而让灵魂显形的方式则被称为“物质化灵体”,因为人死后,无论是灵魂,还是灵魂转成为的“幽灵”亦或者“鬼”,都不具备实体形态。就算看到,也没有办法伸手去触摸,但使用这些灵媒的特殊能力后,可以“物质化灵体”。当然在这一点上,东西方有些诧异,在东方,人死后灵魂离开身体,还未到另外一个世界之前,通常被称为“生魂”,这种“生魂”带有残留意识,有些明白自己死亡,但有些因为固执而不愿意承认自己已死的事实,不愿意前往另外一个世界,会在世间游荡,但并没有成为我们所说的“鬼”。   “生魂”转换成为“鬼”,通常要经过了所谓的“地阴门”之后,换言之,所指的“地阴门”也通常被叫做“阴阳缝”,是阴阳两界的交叉点,要“生魂”到达了“阴间”后才能转换成为“鬼”的形态。   “等等!”听到这,胡顺唐有些疑惑,虽说自己从“白狐盖面”事件后就一直在研究关于灵魂、鬼、阴间等相关的资料,但从中也发现了很多矛盾的地方,例如从古籍传说中发现,如果生魂前往阴间,那么就会有孟婆这一关,喝下孟婆汤就会失去前生,既活着时候的记忆,既然失去记忆,就算有机会以鬼的形态再返回阳间,但却没有了活着时候的记忆,那返回有什么用?   胡顺唐的这个疑问,夜叉王表示自己也很不理解,就拿养鬼来说,养鬼之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人的生魂进入尸体内,但无法返回原本的身体,那属于还阳的一种,身体和生魂之间会产生排斥。但利用生魂来“养”,耗费自己的精血,就可以让生魂变成“鬼”的形态,但本质上与生魂的区别不大,只是可以让其拥有固定的形态,并且具备攻击性。   “后来,在欧洲盛行的降灵会上,有部分人在使灵魂物质化的同时,可以让灵魂上身与亲属沟通,但一旦掌握不好时间,就会导致晕眩,从而产生呕吐,呕吐出来的特殊物质,叫灵媒体,也叫做物质化灵体,通过灵媒身体的过滤而产生的某种特殊形态的魂体,这样的东西灵媒是绝对没有办法控制的,甚至会反噬吞噬灵媒本身。”夜叉王说到这,看着胡顺唐,“所以在通道内,我很担心你吐出的物质化灵体会反噬你本身,到时候你会彻底丢掉性命不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胡顺唐默默点头,寻思着这应该像是精神学上的对人格分裂的一种解释。鬼上身,在精神学上是对多重人格的一种解释,很多学习过精神学科的人都知道,甚至大部分教科书中都阐明了这种科学观点。可悲的是,这种观点一次又一次被某些事实所打破,世界各地都出现过无法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鬼上身”现象,如是多重人格,又为何上身之后说出来的是原本被认为患有人格分裂症状那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实呢?   关键的问题是,自己为什么会呕吐?想到这,胡顺唐想起跳下滑道时,自己有被什么东西撞击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那个吗?   “那些猫……”夜叉王回想着在通道内遭遇到的那些猫,嘴唇都咬破了,“那些猫太怪了,竟然会画聚灵符,半桶水,虽然那些猫看起来很不喜欢我们,但确实帮了你,如果没有它们,就算我们逃脱,找不回已经物质化的灵体,你的下场就只能是躺在床上当一辈子的植物人。”   阎王刃、怪猫、冥耳、蜀王尸解楼,这一系列的东西从最早古科学部提供给自己的资料来看,完全能够联系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胡顺唐想到一件没有证据,但联系起来却能说得通的事情,那便是韩成的真实身份。   韩成与钱户森两人属于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的人,这是表面,深入来讲在1931年,韩成属南京政府的人,而钱户森属广州政府人,蒋介石又与汪精卫对立,那么他们两人也属于面和心不合的对立。其后自称是穆英杰的弟弟穆英豪的神秘人,留下阎王刃所在地的地图,被两人分成两份,后钱户森转入军统,所在部队在解放战争期间起义,同时遭遇来接收部队的解放军代表中就有韩成,钱户森很惊讶。北平解放后,因为韩成战死,钱户森觉得自己欠对方一个人情,于是将地图交给了北平军管会,但韩成虽然身份是潜伏在调查科内部的地下党,却在恢复了自身身份后并没有向上级交出那半张地图,反之现在冥耳却声称有韩成手中的那半张地图。   胡顺唐分析完毕后,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点头道:“对,我们忽略了韩成的真实身份,他是一个有着三重身份的人,可以这么说,早年韩成加入冥耳,后在国外投奔革命,但并没有与冥耳断绝联系,回国后又被组织上派往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卧底,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考古小组的组长,这说得通,如果他不是冥耳的人,就算有穆英杰的指引,没有实力和相关确切情报,他不可能带领考古小组。”   “对,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胡顺唐揉着额头道,“冥耳与穆英杰、穆英豪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说过,蜀王尸解楼的制作有开棺人的参与,而穆英杰、穆英豪极有可能身份就是开棺人,但先前冥耳首领给了我们两个选择,其一利用冥耳的秘密向古科学部换取钱户森交出的半张地图,其二就是去找那个况老板,他知道阎王刃的所在地。这很矛盾,如果冥耳与开棺人有关系,那张完整的地图开棺人又知道,自然而然冥耳也非常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们冥耳的秘密,去和古科学部交换呢?”   “也许是那个叫况老板的知道的并不全面,还有可能地图内隐藏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没有找到阎王刃之前,什么都有可能……”说到这,夜叉王突然身子一震,好半天才继续说,“冥耳前身叫猫耳,猫耳……那些猫……糟了!出事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二章[六道斋]   夜叉王所说的糟了,是因为联想到冥耳原名叫猫耳,加之楼阁中看到的浮雕,回想起来浮雕中看到的所谓的“豹子”极有可能是猫,而蜀王尸解楼也可能与那些怪猫有着密切的联系,否则怎么可能会在机关重重的蜀王尸解楼中来去自如?也许冥耳崇拜的图腾就是猫,而那些怪猫是冥耳真正的主宰,所谓的冥耳首领仅仅是一个傀儡,他泄露这么多秘密的同时,猫群出现了,这样说他的下场……   “那个男孩儿恐怕凶多吉少了。”夜叉王深吸一口气,看着车窗外,租车的这种方式比较冒险,但相对安全,至少车内只有他们四个人,不会担心对话会被其他人听到。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都得先找到那个况老板。”胡顺唐说,眼前已经能够看到机投镇宠物市场。   机投镇这个地方多年前属脏乱差聚集地,在胡顺唐就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听到这里的很多传言,垃圾桶内吸毒致死的女人,半夜蹲在电线杠下只剩半截身子还在爬动的残尸。这里和当年位于几个主要路口交界的青龙场一样让人害怕,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经过多年的整顿和警方的大力打击,这里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平静了许多。   胡顺唐将车停在停车场内,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停放的车辆中没有高级车辆,多数以面包车、皮卡为主,某些车子上还能看见装动物的铁笼,应该多数属于这里的生意人,就算在空旷的停车场内,都弥漫着一股子动物和猫粮、狗粮的怪异气味。   四人下车后,站在宠物市场的大门口,向着男孩儿所说的南面走去,没有走多少绕路就找到了那个挂着“六道斋”牌子的店铺,铺子招牌还打着某个牌子的猫粮、狗粮的广告,装修得古色古香,除了宠物所用的相关物品、食物之外,还兼卖一些动物形状的手工艺品,可店铺里却十分冷清,门可罗雀没有一个人来光顾,只是在店铺中一台电脑后,坐着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   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对视一眼,让莎莉抱着刚睡醒的彭佳苑进去,去看笼子里面关着的那只小萨摩耶狗,两人蹲在那伸出手指去摸萨摩耶的鼻子,中年男子也不说话,也不询问,只是面对着电脑,看样子应该是在看电影电视剧之类的。   “况老板在吗?”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中年男子举起手来,也不应声,不知道是在表示老板在,但我不是,还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两人走到电脑桌前,看见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器,头也不抬地问:“买啥子?”   “我们找况老板。”胡顺唐又重复了一遍,而长发中年男子依然是问那句话。   夜叉王不耐烦,一拍桌子,等中年男子皱起眉头来看着自己时道:“买阎王刃!”   “断货唠,你们留个电话,来货唠我通知你们。”中年男子低下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知道阎王刃是什么东西,亦或者不想搭理他们,胡说几句来敷衍。   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对视一眼,转身拉着莎莉往外走,中年男子也不阻拦,刚出门就迎面碰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胖子,这种温度下,胖子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外面简单套了个棉马甲,手中抱着刚泡好的方便面,还捏着两根粗大的劣质火腿肠。   胖子扫了夜叉王与胡顺唐一眼,进了铺子,见莎莉和彭佳苑在逗狗,赶紧放下东西对她们说:“不好意思,不要摸不要摸,别个已经给唠定金,下午就来取!”   说完,胖子对电脑后面坐着的长发男子说:“陈二娃,起来!看锤子啊看!还在看!老子喊你帮忙看着店,不是喊你来看电视剧勒!”   长发男子虽然起身,但眼睛还落在监视器上:“这个写交警勒电视剧《命脉》好看,还是有点搞笑。”   “搞笑个锤子,滚滚滚,回切看自己勒。”胖子将那个长发男子给轰走,自己坐下来吃着方便面,嚼着火腿肠,还不时抬手去擦汗。   看来这个胖子应该是况老板。胡顺唐重新回到铺子里面,夜叉王则站在铺子门口留心着周围。   来到桌子前,胡顺唐用手敲了敲桌面道:“况老板。”   胖子抬头,盯着胡顺唐,大概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姓名,擦了擦嘴道:“有何贵干?”   “冥耳、阎王刃。”胡顺唐说了两个词,心想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赶紧起身,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那模样激动不已,又伸出手去紧紧抓住胡顺唐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顺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好问什么,就等着胖子那半张开的嘴巴能说出几个字来,没想到胖子松开手,打开矿泉水瓶子,狂喝了几口,又抹去汗,凑近胡顺唐低声说:“我以为组织早把我给忘了!”   胖子的口音此时变了,从四川话变成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完这句话后,胖子把头缩回去,刚缩回去一半,又凑过去,满口都是方便面与火腿肠的那股怪味,熏得胡顺唐想捂住鼻子,那胖子却不以为然,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说道:“我都准备了好多年!真的!你们相信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放弃过训练!”   没有放弃过训练?胡顺唐盯着那胖子的一身肥肉,真想不出这家伙除了训练自己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之外,还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眼下必须说点什么,至少让这胖子远离自己。   胡顺唐略微向后方退了半步道:“况老板全名叫?”   胖子听完不停地眨着眼睛,很迷惑的模样,反问:“你们……组织……都……都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个……”胡顺唐本想解释一下,但想着胖子的这种表现,说这些话,估计是冥耳多年没有联系过的一个人,把自己当做是冥耳的联络者,所以异常激动,也许说破了对方反而不信任自己,于是道,“只是想确认一下,仅此而已。”   “况,两点水一个兄,不是胸部的胸,是兄弟的兄!”胖子正色道,“全名叫况国华!国是国的国,华是中华的华!”   况……国华?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某部什么电视剧中男主角就叫这个,胡顺唐一时没想起来,但这个无关紧要,立刻又问道:“带我们去找阎王刃。”   “噢,对对对,你们让我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其实就为了这个,我知道,清楚明白!”胖子况国华一点头,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夹杂着汗水,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刚从冰箱中取出来放在烈日下的冻肉,极其恶心。   胖子转身向里屋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对胡顺唐恶心地眨了眨眼睛道:“让你们看看这些年我的成就!你们会吃惊的!进来!”   胡顺唐冲着铺子门口的夜叉王咳嗽了一声,夜叉王转身进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叮嘱莎莉道:“把孩子带好,小心转眼就被人给抱走了。”   莎莉应声,可夜叉王似乎还不放心一样,走到铺子门口将推拉门上的牌子翻过来,换成“暂停营业”,又将推拉门给关上,这才放心地走进里屋。胡顺唐和况国华看着都觉得奇怪,胡顺唐奇怪是夜叉王对彭佳苑的关心有些“过分”了,而况国华则奇怪这四个人的“组合”,两男两女,其中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进屋后便问:“还有个孩子?是干什么的?”   “和你没关系。”夜叉王冷冷地说,环视着里面那间四处都放着笼子的房间。   况国华明显是有些害怕夜叉王,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故意轻轻咳了一声,哼着小调将一堆箱子一个个移开,胡顺唐要帮忙,却被他婉拒,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客气得不行,同时还拿了冰冻的饮料出来给胡顺唐与夜叉王,两人担心有诈,并没有喝。   “这些年我可是担惊受怕,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躲着,我这宠物店里面几乎什么都买,就是坚决不卖猫!那东西太可怕了!”况国华吃力地独自搬动着那些箱子,不知道想做什么。   猫?胡顺唐与夜叉王对视一眼,接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况国华反倒觉得胡顺唐这样问很奇怪,“你难道不知道那件事!?”   “知道又怎样,还不是过去了。”胡顺唐故意引况国华将那件事说出来。   “99年呀!你们忘了?音乐学院那位教授被猫分尸的事情!”况国华说到这身子还抖了抖,“当时安排我在百脑汇卖碟呢,出事的时候,我是离那里最近的一个,于是立刻赶到现场,虽然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我站在旁边的小楼上还是用望远镜看清楚了那个小花园中的情景……”   说到这,况国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又在胸口上擦了擦,谁知道那里的汗水更多,只得抬手在那甩呀甩,胡顺唐和夜叉王都不由自主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满地都是血,还有大块大块的不知名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内脏,总之是尸体抬走了,但其他的东西还在,太可怕了,后来晚上去现场的兄弟回来后,告诉我,真的是那些猫干的,好像是因为那教授多管闲事。”况国华说到这吞了口唾沫,抓起胡顺唐没有喝的饮料,打开后大口大口灌着,好像刚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一样。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三章[珍霓哥?]   况国华的这个“故事”,夜叉王和胡顺唐都有耳闻,那年胡顺唐刚上大学,而音乐学院发生的这件大事当时很轰动,但媒体和警方都出来辟谣,说不是连环杀人犯,是因为教授遭情妇的丈夫仇杀,现场血腥但没有分尸之类的云云。但谁都想不到那场惨案竟然会与怪猫有关系。   那些猫,真的那么残忍吗?体积小人类数倍的猫,会活生生将人给咬死分尸?无法想象,可胡顺唐脑子中出现那只黑色巨猫的身影时,觉得这一切都有可能,那根本不是猫,简直就是黑色的猎豹。   “为什么说那教授多管闲事?”夜叉王靠着旁边的笼子问,显然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猫啊!他在暗地里查那些猫!这是冥耳的禁忌!你们也知道的!”况国华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怪异,声音压到最低说,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注视着里屋的门口,恰好这时候有人提着装有一只猫的笼子从商铺门口过,吓得他赶紧上前关了里屋的门。   冥耳的禁忌?这么说……   胡顺唐面朝况国华问:“那教授是你们……是我们的人?”   “谁知道呢,但我从其他兄弟那得到的小道消息,应该是咱们的人,就从那件事之后,代代就让我到这里来开宠物店,作为训练。”况国华说到这一脸的骄傲。   “代代?”夜叉王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听得明白,因为“代代”是川北某些地方对“爹爹”的称呼,发音问题就叫做了“代代”,但这个“代代”是谁?夜叉王这一个反问,明显是露出了马脚,况国华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狐疑地看着胡顺唐与夜叉王,随即背靠着自己要搬动的那些箱子笼子。   胡顺唐反应极快,转身就故意怒视夜叉王道:“不要直接说那两个字,你忘了!?”   说完后,胡顺唐转身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和你不一样,对他不能直接称呼那两个字。”   况国华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们,立即反问:“那你们怎么叫……”   胡顺唐心想,下令的人极有可能是那个男孩儿,事已至此,只能继续编下去了,于是道:“我们称他为铠甲!你难道没见过他?”   况国华听胡顺唐这样一说,竟流露出崇拜的神色:“你们竟然亲眼见过代代?他有没有让你们提问?”   “有。”夜叉王道,“一人一个,什么问题都可以回答。”   “真的?”况国华搓着手道,“代代以前让人来告诉我,要是我做好了这件事,他就会让我提出一个问题!看来是真的!”   胡顺唐面无表情地偷偷看了夜叉王一眼,想起男孩儿曾经说过,他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什么神,只是比平常人知道得多一点,也没有所谓的神力,但为了隐藏这些秘密,不得不披上某种宗教的外衣。   人都是愚昧的,有信仰是一件好事,因为会让你有希望,但迷失在信仰之中的下场却没有办法估量。   况国华此时又开始搬动箱子,也不说话,终于将墙角的箱子给全部搬开,露出里面巨大的保险箱门,上前去按了密码,调了密码盘之后,用力打开,打开后胡顺唐和夜叉王才看到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除了一个桌子,和桌子上的铁笼子之外,就剩下一些放在角落中的食品、饮料、加湿器、空气净化器等东西。   况国华在打开门后,脸上浮现出的全是一种骄傲的笑容,转身看着两人道:“13年的成就!13年了!我13年来把它当祖宗一样供着就为了今天!”   说完,况国华走进屋子里去,站在那笼子前。   胡顺唐和夜叉王并没有看到那笼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狗吗?反正不可能是猫,或许是蛇?还是……两人走进房间里,来到桌子前,在看清楚笼子里面的那个被况国华称为“13年的成就”的“祖宗”,眼珠子差点掉落出来——那是一只老鼠!   “耗子?”夜叉王“切”了一声,疑惑地看着还带着骄傲笑容的况国华。   胡顺唐仔细看了看那个懒洋洋缩成一团的黑色老鼠,模样看起来是很可爱,不像是普通的耗子,倒有些像西施熊那种东西,浑身毛茸茸的一团,黑毛之中带着白色的斑点,是只有奶牛外表的老鼠。   况国华见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收起了笑容,看了看里面的耗子说:“珍霓哥不是普通的耗子!”   “珍霓哥?”胡顺唐差点笑出声来,这起的什么名字?   夜叉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就算这东西是耗子里面的偶像派,但它还是耗子。”   况国华急了:“你们不能侮辱珍霓哥!”   胡顺唐见况国华急眼了,赶紧安慰他:“不是,别误会,我们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这13年来,你就为了养活一只耗子?不,训练一只耗子,起什么作用?”   况国华反倒很惊讶地看着胡顺唐道:“对付猫呀。”   “扑哧”胡顺唐这次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什么?你养耗子对付猫?你没事吧大哥?”   况国华见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都在笑,夜叉王竟然扶着门笑得都弯下腰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沉声道:“我知道代代为了保密,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在训练什么,但你们要知道珍霓哥不是普通的老鼠,普通老鼠的寿命只有两年,实验室中的老鼠经过基因转变可以达到1000天左右,既三年,能够增长三分之一的寿命,去年美国国家科研机构成功将一只老鼠的寿命延长到了四年,但已经到了极限,相当于人类的136岁!但你们知道珍霓哥现在多少岁了吗?”   听到这,胡顺唐停住了笑,猛然意识到13年的时间,这只老鼠活了13年!?老鼠活四年,相当于人类的136岁,那13年?那数字他想都不敢想。   一旁的夜叉王听完况国华那番话也意识到这一点,收起了笑容。   况国华见两人停住了笑,依然正色道:“代代让我去川西找鼠王黄的时候,鼠王黄把珍霓哥给了我,当时珍霓哥已经活了10年了。”   99年的时候已经活了10年?到现在已经23年了?胡顺唐的脸色变了,这真的是老鼠吗?他慢慢凑近那个笼子看着正在卷成一团睡觉的珍霓哥,珍霓哥猛然间睁开眼睛,盯着胡顺唐,鼠眼中带着一种震慑,好像在说:“滚!”   胡顺唐浑身震了一下,回头去看夜叉王,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看着笼子里的珍霓哥,抽了下鼻子。   况国华转眼去看珍霓哥的时候,眼神温柔了不少:“鼠王黄说,珍霓哥是稀有品种,我应该将他看做是人,而不是耗子,他比人聪明多了,虽然平时懒洋洋的,但不管是从速度、力量还是嗅觉上都是一流的,比机器老鼠还厉害。”   夜叉王走到胡顺唐与况国华的中间,冷眼看着那只耗子道:“能打过猫吗?”   “猫?”况国华轻蔑一笑,“珍霓哥隔三天要吃一条眼镜蛇,你认为呢?对付狗都不在话下,不要说猫了。”   对付狗?那还不够,胡顺唐亲眼见过那只巨型的黑猫独自对付几条警犬,连根毛都没有掉,单是从体积上来说,几十只珍霓哥加在一起才与那只巨型黑猫持平,要是拳击的话,都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况国华见胡顺唐与夜叉王没有说话,笑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现场给你们演示看看。”   况国华说完,转身出去,没多久回来,提着一个密封的笼子,将珍霓哥所在的笼子小口打开后,也打开了密封笼子的小口,对接之后,转头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道:“睁大眼睛看看。”   那个密封笼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刚想看清楚,就听到“嘶嘶”的声音从笼子里面发出来,随即凑近,凑近的同时看到从笼子里面射出来像黑色闪电一样的线状物品,那道黑色闪电直奔向正在酣睡的珍霓哥……   等那道黑色闪电停住,与珍霓哥缠绕在一块儿后,胡顺唐与夜叉王才看清楚,那是一条蛇,虽然身体体表是黑色的,但腹部以下全是黄色,有些带金黄的感觉。   “这是太攀蛇,速度最快最毒的一种蛇,这种蛇一次性排出的毒液可以毒死20吨的动物,相当于20万只珍霓哥,要对付人,只需要15秒就可以让你一命呜呼,如果你活动,血液循环加速的情况下,只需要3秒。”况国华收起笼子,将入口给关死,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那条太攀蛇缠绕住还在酣睡的珍霓哥。   时间好像停止了,众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条太攀蛇,但真正的注意力却在太攀蛇死死缠住的珍霓哥身上,那只奶牛斑纹的小耗子。   会有什么结果?珍霓哥会战胜那条太攀蛇?怎么战胜,蛇的上下颚是可以活动的,一口就可以将珍霓哥整个给吞下去,更不要说毒牙渗出来的那种可以让人三秒内致死的毒液,光是吞下去和那带腐蚀性的胃液就可以将其完全融化!   “完了……”况国华忽然起身说,慢慢向后退着,退到门口去了。   胡顺唐和夜叉王依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回头去看着况国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珍霓哥完蛋了?因为贪睡这次死定了?   “对不起!”况国华转身就要往外面跑,模样很慌张。   对不起?他向谁说对不起?夜叉王和胡顺唐?还是珍霓哥?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四章[被追杀的开棺人]   况国华逃离小房间后,胡顺唐和夜叉王又转过头去盯着笼子,可双眼呈现的情景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珍霓哥死死咬住了太攀蛇蛇头下方的位置!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目瞪口呆,只是短短的几秒,不,甚至只有两秒钟的时间,原本还在酣睡的珍霓哥就苏醒同时扭转了局势,虽然那条太攀蛇还缠绕着珍霓哥,但身体已经变得软弱,像一条皮带垂拉在那,身子还在微微抖动。   珍霓哥咬住太攀蛇的口微微一动,张口松开又狠狠向下咬了一口,将一大块肉撕咬了下来,随即吞了下去,身子从蛇身中钻了出来,慢慢走近透明笼子,回头看了一眼已死的太攀蛇,双眼一闭,迎头撞向那笼子,那一撞直接将笼子给撞碎开来,翻滚落地,直射向站在门外贴紧墙壁的况国华!   珍霓哥来到况国华旁边,几个起跃借助重叠的箱子跳到与况国华面部持平的货架上,立在那冷冷地盯着况国华。   况国华吞了口唾沫,好半天才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你的实力,所以我想让他们见识一下,打扰你睡觉,很抱歉,我一定十倍,不,百倍赔偿!”   珍霓哥合上眼,像是很厌恶况国华一样,转身跳下箱子,慢悠悠走进房间,从目瞪口呆的胡顺唐与夜叉王中间走过,又一跃,跳上比自己身高高几十倍的桌子上,从那个破裂处钻进去,将那条已死的太攀蛇叼出来,扔在地面,又返回卷成一团开始沉睡。   况国华呆在那,小心翼翼向两人比划着收拾,示意他们出来,两人出去后,况国华又将那扇门轻轻关上,这才低声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胡顺唐与夜叉王都默默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的算是长了见识,一只耗子在顷刻之间干掉一只速度最快最毒的太攀蛇,这完全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一个正常男人,至少现在来看是正常的胖男人,竟然对一只耗子道歉,而且从所见的情况来看,耗子明显是能听懂人话,并且接受了道歉……   “这耗子……”胡顺唐刚说到这,被况国华毫不客气地打断。   “是珍霓哥!”况国华纠正道。   “对,珍霓哥,为啥要取这么个名字?”胡顺唐问,“他能不能对付那些怪猫暂且不说,关键的问题是阎王刃在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夜叉王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男孩儿说过时间紧迫,而詹天涯前些天也告知过胡顺唐,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件事,否则要出大乱子。   况国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箱子上说:“以前珍霓哥没有名字,鼠王黄说过,他和普通的耗子不一样,他世代都是以养耗子为生的,特别清楚对耗子来说不能有名字,因为耗子对称呼的敏感度高于猫狗这些动物,一旦你给他起了名字,那么你就是他唯一的主人。”   唯一的主人?胡顺唐盯着况国华那满头大汗的模样,心想珍霓哥是你唯一的主人吧?   “我找到珍霓哥的时候,看那模样很可爱,以为是只母的,就取了个珍霓的名字,顺口就叫出来了,谁知道鼠王黄说是公的,我又没有办法改口,只得在后面加了个哥字。”况国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模样很憨厚,傻傻的。   “好吧,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小时后出发?”胡顺唐点头道。   况国华抠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道:“我得去准备点东西,大概一个来小时的样子再回来,你们在这稍等下,旁边有吃的,你们自己随意。”   说完,况国华转身打开里屋的门出去了,走到店铺中见莎莉和彭佳苑还饶有兴趣地逗着那只萨摩耶,干脆将笼子打开,把狗狗抱出来给她们玩,也省得隔着笼子看两人的模样也可怜,萨摩耶也可怜。   等况国华离开后,胡顺唐看见夜叉王站在那盯着周围的货架发呆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什么,将一直随身背着的郑晋的背包取下来,掏出里面的相机,打开翻到那张郑晋拍下来和夜叉王一模一样那人的照片,随后递给他问:“看看。”   夜叉王拿过相机的时候,看着那上面的照片,开始也愣了下,随即放大照片,仔细看着,摇头道:“肯定不是我。”   “我知道。”胡顺唐靠着旁边的铁笼子,“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夜叉王将相机交给胡顺唐,“我没有任何看法,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能从表面上打扮成和我完全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胡顺唐拿过相机装好:“对,民间高手的确不少,但这个人是谁?冥耳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这次搞不好又会像上次去崖墓一样,半途之中杀出了一批满清后裔的人来,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如果那样,事情就只会越来越糟糕,我只是想早点搞清楚,以防不测。”   夜叉王似乎对这个神秘人没有任何兴趣,但这却正是胡顺唐怀疑的地方,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没有说出来。夜叉王心机很重,而且完全捉摸不透,这就算了,他的过去除了与李朝年有关系之外,其他的一片空白,他不会说,就算在崖墓之中被那群僵尸围攻,面临死亡时也不吐出半个字。夜叉王的性格脾气虽然古怪,但是有一点胡顺唐再清楚不过了,他不喜欢受人威胁,不喜欢有人栽赃陷害自己,在崖墓中图财的行为表现就说明了这一点,他挟持莎莉威胁众人,让夜叉王异常愤怒,甚至断了他的一只手。   可面对那张照片,为什么他会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胡顺唐看着里屋外的莎莉和彭佳苑在逗狗,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也许现在是询问夜叉王的好机会。   夜叉王摸着铁笼子,漫不经心地回答:“有屁快放。”   “你不想回答的,可以不回答。”胡顺唐将这句话放在一开始,虽然听起来这样很愚蠢,但却有自己的用意。   夜叉王冷笑一声:“那你还问?我什么都不愿意回答。”   胡顺唐当没有听过他这句话,随即问道:“图财的事情你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说?是李朝年告诉你的吧?”   夜叉王抱起一个笼子,看着里面还没有清扫干净的动物粪便,半响才回答:“李朝年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冥耳还要多,图财的事情他为何得知,我不知道,但……”   “但”字之后,夜叉王迟疑了很久,才面朝胡顺唐又说:“但我很怕他,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害怕,我没有怕过谁,他是唯一的一个,他能看透你的想法,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说到这,夜叉王又放下笼子,靠着墙壁想了半天才说:“半桶水,你要知道,不管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朋友,一旦能够窥视你内心中的想法,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但反之,我却不想拥有那种特殊的能力。”   是的,这一点胡顺唐很清楚,如果他能够像李朝年一样窥视到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在第一次回到棺材镇面对盐爷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时候他会怎么做?虽然人很多时候,都会想搞清楚某个人在想什么,但最好这个人只是自己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因为人不是无私的,基于这一点,当你看透了朋友心中的某些念头,尤其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念头,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因此而破裂。但这个世界上有那种完全无私的人吗?没有,所以,能够看透对方想法的人,活得会比普通人还要痛苦。   李朝年也是这样吗?看起来不是,他好像很享受这一点。   “开棺人的事情,远没有你我现在掌握的这些资料简单,李朝年曾经说过,开棺人是这个世界上对阴间最感兴趣的一类人,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想搞清楚另外一个世界中到底存在多少秘密。”夜叉王盯着地面,像是在喃喃自语。   胡顺唐听完后说:“可那个男孩儿,就是冥耳的首领说过,在川内开棺人只剩下两个,毫无疑问,一个是我,另外一个是一直不愿意道出实情的詹天涯。”   夜叉王抬眼看着胡顺唐:“我曾经一度想过,詹天涯进入古科学部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逃避追杀。”   “追杀?”胡顺唐很惊讶,“谁要追杀他?”   “地师、赶尸人、萨满……好像关于这个行当中的人都巴不得开棺人全部灭亡,这就是实情。”   “为什么?”   “不知道,李朝年没说,我也不敢问,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我。”   “好,既然你不知道,你能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胡顺唐走到夜叉王的跟前。   夜叉王依旧是那样盯着胡顺唐,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道:“某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问了也等于白问,所以你还是不要开口为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喂!帮个忙!”况国华的声音从店铺外传来。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走出里屋,看见况国华推着一辆货运小车,小车上堆积着被帆布覆盖住不知名的东西,而况国华肥胖的身躯也批上了一件羽绒服,看起来很冷的模样,而帆布下的那些东西还在滴着水,是从水池里面拿出来的?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五章[模仿者再现]   店铺门又一次关上,并且还拉上了卷帘门,况国华似乎很不在乎店铺中的东西,把周围的货架都粗鲁地移动到了角落之中,挪开一个很大的空间放置那个货运小车。   胡顺唐、夜叉王、莎莉以及抱着萨摩耶小狗狗的彭佳苑都围在那辆货运小车前,况国华像是领奖台上的主持人一样,拨开众人,自己站在中间,双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猛地将帆布给揭开,露出里面一口密封得死死的大箱子来。   巨大的箱子外表包裹着铁皮,没有特殊的符号,但看得出箱子是特殊制作的,从箱子周边还紧贴的冰块看出,这东西是刚从某个巨大的冰块之中掘出来的。   夜叉王看着那箱子,又抬眼看着况国华道:“这是什么东西?”   胡顺唐也不知道况国华这是干什么,况国华也不回答,拿出撬棍将箱子给撬开,露出里面被塑料纸包裹的东西,随后撕开塑料纸,拿出来一件被压缩成一块的东西,交给胡顺唐手上说:“仿生服装,连裤子手套等东西,保暖效果极佳,从美国人手中订下来的,是他们北极考察站的专用服装。”   胡顺唐拿着手中被压缩得扁扁的仿生服装,一脸疑惑,夜叉王也皱着眉头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看着况国华拿出来的五件衣服,夜叉王忽然伸手将他手抓住问:“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13年前呀,那时候代代就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让我找地方妥善保管,我找不到好地方,就只能租下老肉联厂的冻库来存放。”况国华好像没有意识到夜叉王话中的意思,继续将箱子里面的其他东西给拿出来。   “13年前?他就让你准备好了这一切?而且衣服还不多不少恰恰是五套,而现在站在这里的也恰好是五个人……”夜叉王抱着拿起来其中较小的那件,“就算是巧合,也不会巧合到刚好还有一件孩子可以穿的衣服吧?”   夜叉王的话点明了要害,可况国华却不以为然地回答:“是呀,否则为什么会说代代无知不知,无所不能呢?他早就算好了今天的一切。”   不可能。胡顺唐脑子里出现了这三个字,在蜀王尸解楼中冥耳的首领,那个男孩儿说得再明确不过了,他不是神,只是知道得比平常人略微多一点,不具备预知未来的神奇能力,如果他能预知未来,早就知道猫群会发动攻击,便不会坐以待毙。   防冻背包、保暖睡袋、白桦树枝干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摆放在地面上,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能够使用这些东西的地方无疑只有极寒的地带,难道说阎王刃会在东三省亦或者更寒冷的地方?   胡顺唐蹲下来,抓起那个密封好的白桦树干道:“我们是要去北极吗?”   “不呀。”况国华把一件仿生服装拆开,又抖了抖,穿上身,拍了拍衣服道,“就在成都。”   “你没病吧?”夜叉王冷冷地看着况国华,“成都冬天能够达到零下的时候顶多有那么十几二十个小时,还不连贯,用得上这些东西吗?”   “不知道,应该用得上!”况国华很满意自己所穿的仿生服装,满脸的笑容,也不管额头渗出的汗水。   “不知道!?”夜叉王起身,伸手一把将况国华给拖到跟前来,“喂!胖子,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阎王刃的所在地?”   胡顺唐本想制止,可觉得夜叉王的这个做法虽然过激,但对于况国华这个做事有些不靠谱的人来说,或许不是为一个好办法。   有些人是憨厚得可爱,但有些人是憨厚得欠抽,况国华就属于后者。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呀。”况国华虽然害怕夜叉王,但说话还是用那种听起来很暧昧的语气,换个场合,还以为他与夜叉王是一对“恋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   “简单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怎么去,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夜叉王死死拽住况国华的衣领。   况国华赶紧点头:“城西零号防空洞,已经废弃,那是唯一的入口。”   “还有呢?”夜叉王继续问,胡顺唐与莎莉也在一旁仔细听着。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代代交代给我的,说进去后自然就知道了。”况国华回答,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握住夜叉王的手,示意他松开况国华,夜叉王一把将况国华推到地上,冷冷地说:“搞了半天,这个死胖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浪费好半天的时间,走吧。”   说完,夜叉王作势就要走,被胡顺唐伸手拦住道:“别急!这些东西准备了13年,总归有他的理由,再者那只耗子你也看见了,或许能派得上用处,我们现在离开可以,就算拿了这些装备,没有胖子引路,没有耗子护航,会发生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胡顺唐的话很有道理,夜叉王没有明确表示,只是换了个位置站着,冷冷地看着况国华,依然坐在地上的况国华一脸惊恐,满头是汗。   胡顺唐上前,伸手将况国华拉起来,问:“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况国华点点头:“代代就派人来交代了这么多,还一再叮嘱珍霓哥和这些东西一定要全部带上,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们都死定了,这还不算,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找到阎王刃,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地图上彻底消失。”   “什么意思?”胡顺唐盯着况国华那张脸,从脸上那种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没有撒谎。   “阴阳缝知道吗?”况国华把声音压低了问道。   胡顺唐点头,詹天涯曾经解释过,况国华又道:“在成都,出现了无数的阴阳缝,我们派人四处去堵,可找不到具体的原因,分析有可能是阎王刃导致的,所以必须要找到那东西,才有可能彻底解决。”   胡顺唐正欲发话,况国华抓着胡顺唐的双臂急切地说:“一定要堵住!我听组织里一个师兄说过,细小的阴阳缝就像是墙壁上的细小裂缝一样,一开始要是不注意,等那些裂缝越来越大,连接在一起变成真正的洞口,那就完蛋了!”   况国华说出这番话后,胡顺唐眼前出现一副画面——阴间的大门敞开,里面跑出来无数莫名的东西,在四川乱窜,街上的人群尖叫着四下躲避,只是数小时的时间,西南最繁华的城市就会变成一座死城,也许更严重,到时候不得不向全世界曝光,世界各国的焦点都会集中在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中国,全世界的历史都将改写。   “大哥!”况国华抓着胡顺唐的双臂摇晃,使他回过神来。   “我叫胡顺唐,不要叫我大哥,走吧,我们该出发了。”胡顺唐此时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汗滴。   莎莉听明白了况国华在说什么,也是一脸的惊恐,唯独彭佳苑和夜叉王两个无比的平静,彭佳苑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就算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面对这些事也仅仅只是当做故事,顶多是动画片里面的情节。   况国华简单地收拾了一阵,又将珍霓哥从笼子里面小心翼翼捧出来,装在随身特制的那个刚好能放下珍霓哥的腰包中,但不方便的是,几个人穿成这副模样,一出去就会吸引众人的目光,而且去那种地方是绝对不可能带着彭佳苑的,现在只能将彭佳苑送回孤儿院。   这次,莎莉也没有办法再阻止将彭佳苑给送回去,只得告诉彭佳苑等事情解决了之后,一定会去孤儿院看她。彭佳苑听完眼泪就涌了出来,死死地抱着莎莉不肯松手,虽然莎莉舍不得,但也不可能带着彭佳苑去冒险。   “莎莉也不要去,去了没有任何意义。”夜叉王盯着莎莉和彭佳苑道,“让她在孤儿院陪着孩子吧,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   夜叉王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肯定,随后况国华带着众人从店铺的后门离开,上了他那辆破破烂烂的哈飞民意面包车,准备向他所说的那个零号防空洞出发。汽车刚发动,胡顺唐就听到一阵轰鸣声,随即侧头一看,从旁边冲过来一辆皮卡车,而驾驶车辆的那人戴着滑雪面罩。   “快走!”胡顺唐对况国华喊道,况国华见那辆皮卡车就要撞过来,赶紧挂档一脚油门死死踩下去,可毕竟那是面包车,而且有些年头了,提速极慢。   夜叉王从中门的窗户看见那车撞过来,转身将莎莉和彭佳苑抱住护好,骂了一句,那句话刚出口,面包车侧面就被那辆皮卡车狠狠地撞上,随后皮卡车紧贴着面包车,向远处推去……   “半桶水!赶紧给老子把那混蛋解决了!”夜叉王抱着莎莉和彭佳苑喊道,“老子的衣服被卡住了!动不了!”   胡顺唐侧头一看,因为碰撞的关系,中门被撞进去,又因为夜叉王的衣服过于宽大,衣角处被死死卡住,莎莉吓得尖叫,彭佳苑则死死地闭上眼睛,蜷缩在夜叉王的怀中。   过于肥胖的况国华死死抓住方向盘已经没有了任何主意,开始紧咬着嘴唇,随着皮卡车的推动,也忍不住张口尖叫起来,那声音就像是个女人。胡顺唐实在无法忍受,抬手就给了他一拳,让他闭嘴,随后从钉鞘中拔出一支棺材钉来,敲破了窗户。就在胡顺唐将车窗户敲破的同时,看到开车的那个神秘人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六章[脱险]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愣住的胡顺唐,胡顺唐盯着枪口没有妄动,但对方好像也没有要立即开枪的意思,只是枪口微微地左右移动着,像是在瞄准什么地方。   面包车继续被皮卡车推动着,侧面不远处就是建筑工地的地基坑,虽然旁边有简易护栏,但在皮卡车的推动下,面包车要撞破护栏跌落到地基坑中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除非奇迹出现,那辆皮卡车熄火。   妈的!这王八蛋到底想做什么?就在胡顺唐盯着那个神秘人暗骂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人的枪口似乎不是在对准自己,而是在瞄准刚被自己揍了一拳,晕死过去的况国华!   “半桶水!你这个龟儿子!赶紧把那个王八蛋司机给我干掉!否则大家都完蛋!”夜叉王拼命拖拽着自己的衣服,但衣服实在是过于厚重,根本没有办法拉扯开,车门方向又因为撞击被顶死,要脱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胡顺唐盯着对方手里的枪,握紧了自己手中拔出来的棺材钉,不管手中的棺材钉有多厉害,也没有办法在穿透挡风玻璃的同时,刺死或者刺伤那个神秘人,不能一击致命,接下来自己和况国华就会被乱枪打死。   既然他的目标是况国华,那就赌一把!胡顺唐侧身挡在了况国华的身前,狠狠地盯着对面皮卡车上的神秘人!但即便如此,况国华那巨大的身躯也足足有胡顺唐两个身子那么宽,但在这种情况下神秘人依然没有开枪,只能说明一点——他的目的是只用一发子弹就彻底杀死况国华!   “吱吱……”胡顺唐听到身后传来耗子的叫声,是珍霓哥!?这家伙终于醒了!   叫声后,珍霓哥以极快的速度顺着胡顺唐的后背爬了上来,翻过胡顺唐的肩头爬向他的右手臂,回头看了一眼胡顺唐后,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胡顺唐疼得大叫一声,挥手要将珍霓哥甩开,但珍霓哥却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后,落在仪表台上,刚落地又以极快地速度沿着仪表台,向那辆皮卡车的前挡风玻璃处冲去。   此时,面包车侧面距离建筑工地的直线距离不过十米。   胡顺唐盯着卷成球状向那辆皮卡车冲去的珍霓哥,对面开车的神秘人看见那只速度极快的耗子也是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地踩死了油门,换作1档拼命推动着面包车,试图想在珍霓哥到达皮卡车前将面包车推进地基坑内。   珍霓哥的撞击并没有像胡顺唐想象中那样将皮卡车的前挡风玻璃给彻底撞碎,而是整个身子贴在了挡风玻璃上,随即慢慢向下滑落,模样十分滑稽!   珍霓哥!你不是耍我吧!胡顺唐看见这副场景想到,原以为这只活了几十年的耗子能瞬间解决眼前的危机,没想到刚钻出来就出师不利!   就在此时,奇迹似乎出现了,贴在玻璃上的珍霓哥身子一缩,沿着玻璃向侧面的车窗方向奔去,爪子好像能牢牢抓住玻璃表面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窜入驾驶室内,毫不迟疑张口就向那神秘人的脖子咬去。神秘人见状,抬手就是一枪,但子弹没有击中珍霓哥,只是飞出了车外,而珍霓哥则顺势跳上那人的手腕,对准了手腕咬下一口,令对方手枪脱手。   神秘人被珍霓哥袭击之后,在驾驶室中拼命挥舞着双手,脚下一直死死踩着的油门也松懈了下来。一人一鼠在驾驶室中厮打了一番后,神秘人落于下风,一脚将车门给踹开,怪叫着连滚带爬向远处奔去,可珍霓哥依然不罢休,从打开的车门跳下去,追着那个逃窜的神秘人。   终于脱离险境,夜叉王也将卡住的衣角给取了出来,奋力地将莎莉和彭佳苑那一面的中门给打开,抱着两人下车,胡顺唐也从砸烂的车窗中钻出来,爬上车顶,看着神秘人和珍霓哥消失在墙角处。   “珍霓哥!回来!”胡顺唐大声喊道,但那耗子似乎根本不听他的话,早已无影无踪。胡顺唐只得跳下车顶,绕到另外一面,准备唤醒被自己一拳打晕的况国华时,同时也意识到,先前珍霓哥从特制的腰包里出来时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目的就是为了帮况国华报那一拳之仇。   这只耗子,对这个死胖子,算是有情有义了,也不枉费况国华把它当自己祖宗一样养了13年。   胡顺唐拍打着况国华的脸,夜叉王则带着莎莉和彭佳苑四下看着,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以现在这副模样返回停车场开那辆租来的汽车,已没有可能,只会引起众人的围观。   “醒醒!喂!胖子!醒醒呀!”况国华好不容易醒来,惊醒之后很惊恐地看着胡顺唐,随即怒道,“你干嘛要打我!?我又没得罪你!”   夜叉王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况国华道:“你他妈要是再像娘们一样尖着嗓子叫唤,老子立刻就刨坑把你给埋了!”   夜叉王的这句话起了作用,况国华立刻换了表情,问:“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赶紧走!”胡顺唐说完就伸手要将况国华从驾驶室中拽出来,先前上车的时候,也是他帮了一把才将况国华整个人塞进驾驶室的座椅之中,这个胖子身躯庞大,但手短脚短,模样十分滑稽,这种模样能踩到油门都算是奇迹了。   好不容易才将况国华从车内拽出来,况国华却摸向腰包,想看看珍霓哥有没有事,这一摸不要紧,发现珍霓哥不见了,赶紧问:“珍霓哥呢?我的珍霓哥呢?”   “珍霓哥去追那个家伙了。”胡顺唐实话实说,说完拉着况国华就要走,谁知道这句实话却导致了况国华一把甩开胡顺唐。   况国华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扔下珍霓哥!”   “你大爷的!”夜叉王一把抓住况国华就往前方唯一的那条小巷子中拖,此时工地上的工人都向这边慢慢围过来,刚才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中,虽然没有彻底看明白,但枪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奇是每个人心中最大的弱点。   况国华像是一坨烂肉一样瘫倒在地上开始耍赖:“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着珍霓哥!我走了他要怎么办!?”   夜叉王一把抓起况国华,凑近道:“死胖子!一只耗子都比你有用!你不是说耗子的嗅觉比狗还灵敏吗?你的味儿这么大,他一定会顺着味儿找到我们的!快走!再等下去,警察就来了!”   周围的人眼看越来越多,但况国华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夜叉王一咬牙,抬手就将况国华给劈晕,吃力地抗在肩头,步伐沉重地向前走,对胡顺唐说:“半桶水!快走!这头猪比一辆汽车还重!”   胡顺唐抱着彭佳苑,带着莎莉紧跟夜叉王向前方的小巷子中疾步走去,走出那条四通八达的小巷子,扛着况国华的夜叉王四下看了看,发现巷子外面那条小路几乎没有什么人,旁边还放着一辆货运电动三轮车,俗称的“火三轮”,上前就将况国华放在了三轮车后面。这一放下去不要紧,电动三轮车的三个轮子都有了要被压扁的迹象。   夜叉王撑着膝盖喘气道:“妈的!这家伙怎么会胖成这副德行?”   “那个家伙是谁?”胡顺唐抱着彭佳苑,回头看着来时的那个小巷子,“那家伙应该不像是我们同道中人,也可能是谁雇来的,我们带着莎莉和彭佳苑危险太大,只能先想办法将她们安置在某个安全的地方。”   夜叉王点头,看着三轮车上第二次被劈晕的况国华:“干脆我们分头行事,然后再会合,这样目标会小一点,出了这种事,警察肯定会很快赶来。”   “对。”胡顺唐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带,“我们带着这么多东西,一起行动也不方便,况国华说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城的零号防空洞,可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   “没关系,我们在西城那家浪漫樱花洗浴中心后门会和,那后面是条小巷子,我们分头前往,三个小时后碰头。”夜叉王说完就跨上三轮车,“还好有这东西,我先开着走一段再想其他办法,这胖子实在太沉了。”   夜叉王骑着电动三轮车就向前面走,况国华的身体重量导致三轮车行得极慢,等夜叉王行了一段距离,胡顺唐四下看看,向旁边的一条小巷子中走去,虽然不熟悉这周围,但四通八达的小巷应该可以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这种类似窝棚区的地方,现在已经很难看到,周围四面都写着画有圆圈的“拆”字,这里应该不久就会被拆迁。巷子两侧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完全没用的东西,走过巷子口的前一段,便发现里面稍微宽敞起来,两侧摆放着都是纸钱铺里面的东西,香蜡纸钱,还有扎出来的纸人、汽车、别墅等等东西,所有的纸制品上都铺满了灰尘,看起来放了很久,看样子这间纸火铺的生意应该非常不好。   从那堆纸制品中穿梭而过,稍微触碰到就会扬起一阵灰尘,胡顺唐用衣服的高领挡住彭佳苑的口鼻,自己也闭住呼吸,莎莉更在后面低着头避开那些灰尘。刚走了不久,胡顺唐突然停住,跟在身后的莎莉也随即停住,低声问:“怎么了?”   胡顺唐侧目看着身后,觉得有些异样,觉得刚才有谁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绝对不是莎莉,因为莎莉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右手,想到这他低头看着自己那肥大的仿生武装,心想也许是衣服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了这种错觉,看着莎莉摇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在纸制品之中穿梭着,走了没几步竟然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响……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七章[诡异的纸人]   胡顺唐猛地停下脚步,随即和莎莉一起回过头去,发现先前走过的地方,旁边立着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现在横在了路中间,将巷子后方的路给堵死了。   胡顺唐下意识抱紧了彭佳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了!成都这个鬼天气,特别是在冬天,一个星期看不见太阳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巷子中周边的那些房屋怪异地竖立着,彭佳苑被这种奇怪的环境带来的诡异氛围吓到,紧紧地搂住胡顺唐的脖子。胡顺唐则让莎莉到自己身前,自己身子略微向旁边倾斜,仔细去看那扇现在立在路中间的铁门,只看到那扇铁门口立着两个纸人,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正觉得奇怪,又看到那个纸人男童的手轻轻挥动了一下,随即又垂了下去……   莎莉看到此场景,紧紧地拽住胡顺唐的手,身子也紧紧贴了上去,脸色都变了,想要张口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就忘记了。   “没事,肯定是风。”胡顺唐安慰道,虽然这样说,但自己心中很清楚,周边的建筑虽然不高,但胡乱林立,就算有风,风口也不会在巷子前后,只能在巷子外那条稍宽可以勉强行驶汽车的路上。   胡顺唐拽了拽莎莉的手,转过身去道:“我们走吧,赶紧出去。”   莎莉虽然害怕,但双眼还是盯着在铁门边的两个纸人,这就是大多数胆小者的一个最大的毛病,就如看恐怖片一样,既害怕看到恐怖片中那一幕幕骇人的场景,但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寻找到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干脆关掉电视的声音,只看画面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可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电视,周围那种纸制品之间摩擦出来的“沙沙”声也不是可以伸手关掉的。   莎莉慢慢转过头去,就在转过去的瞬间,目光扫过那两个自己想不去注意都没有办法的纸人时,却发现其中一个纸人的脑袋扭动了一下,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小的动作,但她却看得真真切切。   绝对不是幻觉!看到这个情景时,莎莉紧紧地抓住胡顺唐的手,想开口说话,但又觉得嗓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连步子都没有办法挪动。   胡顺唐转头去看莎莉,想问她为什么不走了,谁知道在转头的瞬间眼前就凑近了一颗白色的头颅,头颅的那张脸距离胡顺唐的双眼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胡顺唐抱着彭佳苑下意识向后一退,才看清那只是一个挂在旁边墙壁上的纸人脑袋,纸人的脸颊两侧还染着已经暗淡下去的红色,画出来的诡异双眼正对着自己,眼眶周围的墨水好像在没有干的时候,就因为移动的关系导致流淌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那个纸人留下了黑色的泪水……   胡顺唐伸手将那个纸人给拨开,毕竟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这样在普通人眼中骇人的场景对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再可怕的都已经见识过。   胡顺唐问莎莉:“怎么了?”   莎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只是盯着胡顺唐的脸,嘴唇微动,慢慢抬起手来指着那扇铁门口的方向,随即紧紧闭上自己的双眼。   “怎么了?”胡顺唐顺着莎莉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又问,“什么都没有?你看到什么了?”   莎莉死死地闭上眼睛,手依然指着那个方向,颤抖的手又使劲指了指那个方向,这个动作倒像是在捅,而且力道很足,手臂打直,拉伸整个手掌,指头都在瞬间有了抽筋的感觉。   胡顺唐见莎莉这幅模样,只得再看向那个地方,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彭佳苑转头去看莎莉,却发现莎莉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胡顺唐轻拍着莎莉的脸轻声问:“什么也没有呀?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什么也没有呀?这句话回荡在莎莉的脑子中,她微微转过头又看向铁门的方向。   什么也没有呀!胡顺唐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向铁门的位置看去,的确,什么都没有,但刚才明明在那立着两个纸人!   空荡荡的铁门两侧什么都没有,门后还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堆杂物挡在那,铁门上缠绕着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还在轻轻摇晃着,敲打着铁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哐当”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回荡着,这里是居民区,此时应该是午饭时间,周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铁链碰撞铁门发出固有频率的声音,显得很诡异。   不对劲,胡顺唐抓着莎莉的手转身就向巷子深处走去,因为要返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明显是有“人”故意堵住了自己的退路。莎莉的步子好不容易才挪动,胡顺唐加快了速度,完全是在拖着她走,怀抱中的彭佳苑一直闭着双眼,搂紧胡顺唐的脖子。   有些惊慌的莎莉不小心撞到了两侧摆放纸制品的简易货架上,这一撞不要紧,货架上面的纸钱、元宝、纸人等东西都被撞落了下来,涌向莎莉的身上。   原本,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事故”,但此刻在莎莉的眼中,那些纸钱和纸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碰撞而砸落下来,而是幻化成为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怪物向自己迎面扑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终于,她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甩开胡顺唐的手,在面前挥动着,想要将那些纸制品全部拨开。   “莎莉!不要慌!”胡顺唐抱着彭佳苑,伸手去拉莎莉,但好几次都被莎莉的手给用力拨开。   莎莉的尖叫声刺激了胡顺唐抱着的彭佳苑,彭佳苑“啊啊啊”的哭出声来,但因为她是一个哑巴,发出的哭泣异常奇怪,听起来就好像是一种不知名的生物在那嚎叫。   莎莉的尖叫声、彭佳苑的诡异哭声混成一块儿在巷子中来回乱窜,听起来更为渗人。胡顺唐看准时机,一把抓住莎莉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送,低声道:“乖!别怕!别怕!有我在!冷静点!”   终于,在胡顺唐怀中的莎莉平静了下来,但随之带来的结果便是眼泪夺眶而出,曾经在洋娃娃体内的那种经历全部浮现在了眼前,恐惧感和孤独感包裹住了她。莎莉紧紧抱住胡顺唐,和一侧的彭佳苑没有任何区别。   彭佳苑的独特哭声还在响起。胡顺唐轻轻拍着彭佳苑,观察着四周,孩子只能安慰,如果在她哭泣的时候厉声喝停,带来的结果只是让她继续放声大哭。   无疑,胡顺唐走进这个巷子内就等于走进了某个布好的圈套之中,但布下这个圈套的又是谁呢?夜叉王说过,同属于异道中的其他人,都费尽心机想要干掉开棺人,难道会是……   “哗啦”在胡顺唐身边的纸人翻了一个身,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胡顺唐怀抱中的莎莉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这一幕,惊恐地睁大双眼后又猛地闭上,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钻入胡顺唐的体内得到庇护。胡顺唐抱着两人,抬头看着眼前那个坐起来的纸人,纸人的手部僵硬地抬起,因为是竹条在体内固定,抬起之后表面上糊上去的那层纸被撕裂开来。   纸人平行地双手朝向胡顺唐的面部,没有再动弹,随即胡顺唐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纸片与纸片之间摩擦出的“沙沙”声,慢慢回过头去,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两个纸人,原本立在那扇铁门前的两个纸人。   纸人保持着僵硬的动作慢慢向胡顺唐移过来,双手高举,作势就要砸下来,胡顺唐转身抬脚就踢了过去,谁知道那两个纸人却飘了起来,像是有阵飓风吹过一样,分别飘向两侧,在墙壁上摩擦而过,又到了胡顺唐的另外一面,靠近了紧紧抱在一起的莎莉与彭佳苑。   两人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看到这一切又死死闭上眼睛。   胡顺唐转身又伸手抓去,两个纸人又飘动一阵,后退了一段距离,立在那轻微地左右摇晃着,面朝胡顺唐,好像在嘲笑对方根本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胡顺唐看向四周,喊道:“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别逼我放火烧了这些东西!”   没有人回答,除了纸制品互相摩擦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一股烟味传进胡顺唐的鼻子中,闻到这股烟味后,胡顺唐朝向烟味传来的方向,在前方巷子的十字交叉口处的一个废旧的冰箱旁,有一只手从那伸出来,手指间还夹着一支快抽完的香烟。   香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好像是有人在那抽着一样,又像是有阵阵风吹过。青烟从香烟头冒出来,并没有吹散,而是朝向胡顺唐这个方向,像是一条线牵动着胡顺唐身后的那两个纸人。   胡顺唐换了个姿势,想要看清楚冰箱后那个人是谁,却没有想到此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冰箱后被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胡顺唐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一个打扮怪异的人,一头黑得不正常的头发,还有那张化了死人妆的脸,身上还穿着红绿色的纸衣纸裤。   “烧了也和我没有关系,是这个家伙做的。”冰箱后的那人淡淡地说,又抬起夹有香烟的手狠吸了两口后,慢慢走出来,将烟头放入那个怪人的口中,随即抬起头来盯着胡顺唐。   胡顺唐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双眼瞪大,那张脸……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八章[变脸判官]   盐爷?   绝无可能!胡顺唐盯着那张脸,可那明明就是盐爷的脸,笑容来叠起的皱纹,深陷的眼窝,说话的口音和语气,还有皮肤表面的那些老年斑,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但盐爷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死去,没有可能复活!   “盐爷”收起了笑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问:“害怕吗?是不是触及到你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了?一个本应该遭受天谴已经死去的人,却从尸袋中爬了出来。”   这根本不是盐爷!是那个模仿者!   胡顺唐清楚就算是再高超的易容术,也不能够将一个人的神情、动作以及说话的声音模仿得如此彻底。但高超的易容术加上毫无痕迹的模仿,不,那叫复制,只要身材高矮胖瘦不露出破绽,恐怕就算是非常熟悉盐爷的胡顺唐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分辨。   盐爷毕竟在詹天涯的安排下假死过一次,有没有可能第二次假死?也许没有可能,但世间却无绝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胡顺唐站立不动,盯着眼前的这个“盐爷”,只见他起身来,低下头,低头的同时伸手在脸上一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张脸又在顷刻之间变化了,这次变成了夜叉王的脸。   “我算是又绑了你一次。”模仿者冷冷地说,斜眼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伸手指着说,“这家伙想要莎莉,但实力不够,只能利用纸人吓唬吓唬别人,不过他却是当地有名的神棍,每次都操纵纸人吓唬普通人,引起某些所谓的灵异事件,接着再上门帮助别人驱邪,从而收取高额的费用,是个骗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死!”   “他为什么要杀我?”胡顺唐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死尸,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想知道答案?我怕你不相信。”模仿者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来。   胡顺唐略微侧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   “你……”模仿者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指着胡顺唐,“是仅有的两个开棺人,某些人基于某些目的不得不让你们死,因为你们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惜的是另外一个家伙是政府的人,不容易得手,而你不一样,在他们眼里,你还是个刚入门的家伙。”   两个开棺人?说的是詹天涯和自己,胡顺唐心想,但谁会这样去做呢?李朝年?还是其他什么人或者组织。   “某些人是谁?”胡顺唐又问,挪动了自己的步子,模仿者的眼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没有偏离。   模仿者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胡顺唐,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盐爷和康永志!?”胡顺唐拽紧了拳头。   模仿者猛地抬起手来指着胡顺唐:“别装模作样假惺惺的,以为自己代表着正义!你很不赞赏我的做法,我知道。其实我和警察的做法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证据,没有人赃并获,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盐爷杀了多少人?就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放过,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己家族的命程,可笑吗?很可笑!他的行为已经人神共愤!”   的确,盐爷的行为人神共愤。当初在胡家祖坟前,盐爷被枪击的瞬间,胡顺唐虽然吃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那对自己和盐爷来说,都是解脱,不再面对,就不会纠结过去,可事与愿违。   “康永志呢!?”胡顺唐又问。   模仿者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之后,收起笑容,叫出胡顺唐的名字,随即怒视他道:“你还真是爱管闲事?你是警察吗?你是康永志的亲人吗?不是,那你凭什么要管?学习雷锋还是要做一个好市民?康永志不无辜!他曾经发誓要效忠冥耳,可他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背叛了组织,当然该死!”   “你是冥耳的人?”胡顺唐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不属于任何组织,我就属于正义!”模仿者说到这,伸手在脸上慢慢地摸着,一层一层地将脸上的脸皮给剥落下去,好像那张脸的表面覆盖了无数层脸皮一样。   模仿者的脚下,随着他的剥落,掉下了无数碎掉的人皮,肤色深浅不一。在他最终剥落完毕后,露出一张黑白红三色相间的脸,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戏剧演员脸上所画的脸谱。   看到那张脸皮,加上这张脸谱,胡顺唐脑子里面猛然间出现两个字——变脸。   川剧中有一项绝活就叫变脸,能在顷刻之间变换准备好的脸谱,而且在表演之中会更换不止一次的脸谱,可以达到数次甚至数十次之多。至于其中变脸的奥秘却只传一名弟子,绝不外传也不公开,到如今都鲜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实现的。但不管怎么说,川剧变脸那仅仅是利用脸谱或者特殊的机关,而眼前这个模仿者的变脸却与瞬间整容没有区别。   模仿者脸上的脸谱,胡顺唐隐约记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在此时模仿者开口了,单手握拳轻轻擦过自己嘴唇边那一抹多余的油彩道:“我是判官!断尽天下不平事!无论阳间还是阴间!”   对!判官!记得民间记载中四川丰都鬼城中有冥界判官这样一种说法,中国其他地区还有类似的庙宇和祠堂供奉。判官在阴冥之中分为赏善司、惩恶司、察查司和崔判官。而四大判官之首则就是崔判官,生前传说是唐朝某个大臣,据说能“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案,发摘人鬼,胜似神明。”   换个场合,旁人肯定会认为这家伙是优抚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   “崔判官?”这次轮到胡顺唐冷笑了,“你以前是唱戏的还是被人打过,脑子不好使了?”   判官不为胡顺唐的嘲笑所动,看着胡顺唐又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因为你被人利用,所以暂时算是个无罪之人,不要一错再错!”   “你还没有回答我,谁想置我于死地?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胡顺唐问,虽然觉得知道答案的可能性不高。   判官昂头道:“我回答了你,你会放弃寻找阎王刃吗?”   果然!又是和阎王刃有关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如他所说不属于任何组织,只是个人行为吗?   “看你怎么回答了。”胡顺唐道,“如果让我满意,我会考虑,如果我不满意,那么是否寻找阎王刃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胡顺唐过于明显的迂回之说,判官当然不会上当。   判官道:“我回答你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好好去思考。”   “好,请讲。”胡顺唐觉得有了些许的希望。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古科学部的安全屋所在地?我就说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思考!”判官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判官的话和先前夜叉王怀疑古科学部内出了内鬼是一样的意思,难道说真的出现了内鬼?这个人要置我与盐爷死地,这又是为什么?是不是詹天涯呢?此时胡顺唐脑子中出现了无数个可能性,但每一种可能性都被他一一排除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所有的可能性都仅仅只是猜测。   猜测很可怕,也许会误会好人,放过了真正的那个内鬼。   “是谁给你提供的消息?”胡顺唐又问。   判官双手向两侧一垂道:“我已经回答了一半,你应该告诉我,你是否决定放弃寻找阎王刃了?”   “不,不会放弃!”胡顺唐道,“因为你根本没有回答完毕,最重要的忽略了。”   “和我猜想一样,没有信用的家伙!”判官话音刚落就闪身到了一侧,用脚勾起那具尸体,扔向了胡顺唐。   胡顺唐双手抓住那具死尸身上的衣服,调转了个方向,正要放到旁边,却见判官迎面就向自己冲过来,没有击出拳头,也没有踢出脚,相反只是紧紧地抓住他双手的手腕,虽然力道不足,却根本没有办法摆脱!   太极拳!?   胡顺唐想要去反制住判官,可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摆脱,而判官的下盘又如埋进了地底一样,丝毫不动,完全扣死了自己跟前的胡顺唐。   “你还真的是菜鸟……”判官嘲笑道,“太极拳虽然学了一部分,却不知道如何与斗阴拳结合,要杀你真的是太简单了。”   “是吗?”埋头挣扎的胡顺唐猛然停止了,抬头的瞬间冲判官一笑,双手不再挣扎,猛然松懈,随后双臂都缩了回去。   借力制力,如果你完全收力,对方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詹天涯曾经说过这句话,但有多少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敢这样冒险去做?因为一旦松懈,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立刻成为了对方可以攻击的突破口,可在面对太极拳的时候,你一旦松懈全身的劲道,对方无法借力的同时,至少有两秒转换劲道的时间,而这两秒就是希望!   胡顺唐收身双拳又立刻向判官的胸口击出,但这仅仅是虚晃一招,诱使对方继续抓住自己的双拳,实际上力道却是放在双腿之上,因为要彻底摆脱判官那双手,必须要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   果然与设想一样,判官又一次钳住了胡顺唐的手腕,同时却惊讶地发现胡顺唐整个人腾空跳起来,越到他胸口的高度双脚重重击去。   “反借力!?你还懂得活学活用!”判官挨了那一击后向后退了几步,不得不放开胡顺唐的双手。   人如果凭空跳起来,双脚踢出,随后要保持平衡落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前提是判官已经钳住了他的双手,给了他一个支撑点,判官借胡顺唐之力钳住胡顺唐,而胡顺唐反借判官之力,保持身体的平衡,转换力道到了腿部,再发出那一击来。   判官似乎根本不放弃,闪身又到了胡顺唐的跟前,这次手脚并进,齐攻胡顺唐上下盘,胡顺唐只得避让开来,却发现上当了,因为判官那也仅仅是虚招,在其躲避的同时,绕了他的背后,一掌击在他的背上,随后只是将他推出去,并没有击伤他,可目的也很明显了——他冲着莎莉和彭佳苑去的!   判官伸手抱起彭佳苑之后,几个起跃,从巷子口挡住的那扇铁门翻越了过去,扔下一句话:“我会再来找你的!不要违背了天道!”   莎莉依然保持抱着彭佳苑的手势,呆呆地看着判官离去的方向,还没有回过神来。   胡顺唐追到铁门前,蹬脚在旁边的墙壁上借力翻越过去,可等到他追到箱子口前却已经不见那判官和彭佳苑的踪迹!   “妈的!”胡顺唐急得一跺脚!这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孩子吗?是想用孩子作为人质来威胁自己?胡顺唐四下看着,左右两条路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追去,只得调头返回到莎莉的身边。   莎莉看着胡顺唐苍白的脸,道:“是我不好,我……”   “和你没关系!”胡顺唐摇头道,“这个人我都对付都困难,更不要说你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和夜叉王碰头,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去救出彭佳苑来!”   “佳苑会不会有事?”莎莉又问,脸上全是愧疚的神情。   “不知道,但……”胡顺唐想起判官的所作所为还有所说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对孩子下什么毒手。”   如果判官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枪手极有可能不是他找来的人,而他却知道,所以在这个地点撒网等待,因为从那个地方出来,除了大路之外,就只剩下这么一条小路。那个古科学部的内鬼安排了人在这里等他,也是算准了这一切。但判官却不想拿胡顺唐怎样,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彭佳苑,因为孩子的娇小,容易被掳走,逃离的时候还不会减弱速度。   “盐爷是他杀死的吗?”莎莉问,甚至在刚才,她还以为胡顺唐能帮盐爷报了仇。   “是,但又不是。”胡顺唐道。   “什么意思?”莎莉问,完全不明白。   “我就在刚才才想明白,他说过盐爷和你是我的软肋,而古科学部中有人对我不利,但那个人并不是要杀死盐爷,而是为了将盐爷给抓起来威胁我,而判官虽然与那个人合作,却不想完全按照那人的意思去做,所以干脆下手杀死了盐爷。”胡顺唐揉着额头说,这应该是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了。   盐爷该死吗?该死,无论从人间道义还是法律上来说,他都难逃死罪。可以那种方式结束性命,是最终的归宿吗?也许现在根本不是思考内鬼是谁的时候,应该先找到夜叉王,找到彭佳苑,找到阎王刃,在那之后也许内鬼就会渐渐浮出水面。   胡顺唐带着莎莉离开了小巷子,来到大路上找了一辆出租车,向着自己与夜叉王越好的地点前去。上车之后,行驶了一段距离才发现周边一定的范围内都被警方给封锁了,不准进入,出租车司机只得在一个又一个单行道上穿梭,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出那个区域,然后上了二环路向碰头地点开去。   那家洗浴中心后的小路很好找,下车后,胡顺唐带着莎莉向那里慢慢走去,为了避免路人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两人身上,在车上就将那肥大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件衣服,也不可能让判官轻易掳走彭佳苑。但他们背着的那两个专用的极寒地防冻背包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大部分人都当他们俩是徒步旅行的驴友。   洗浴中心后方的小巷内,夜叉王与况国华早已等待在那,两人一出现,况国华就立即迎了上去,拉开自己的腰包欣喜地说:“看看!我们走了很远,珍霓哥都找回来了!我说过,他很厉害的!”   胡顺唐没有心情和他讨论这只耗子的厉害之处,正准备与夜叉王商量,夜叉王看了看胡顺唐与莎莉之后,开口问:“孩子呢?”   “被那个模仿者掳走了。”胡顺唐不会隐瞒此事,实话实说,没有想到刚说完,夜叉王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没有任何章法和招式,将胡顺唐压在地面上,双拳左右开弓,不断地击打。   胡顺唐完全不明白这是回事,两只手臂护住脸颊两边,一边喊着夜叉王,一边保护着自己。一旁的莎莉和况国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叉王已经击出了十几拳出来,双眼发红,但却一句话不说,那模样像是要杀了胡顺唐。   况国华腰包内的珍霓哥也钻出来,探头看着这一切,那双耗子眼睛也很茫然。   “够了!”胡顺唐抬脚将夜叉王给踹开,刚踹开,夜叉王又扑了上来,这次不仅伸手打,竟然还张开嘴巴要去咬胡顺唐,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要打!不要打!”莎莉和况国华同时说着这句话,想去拉,但却无从下手,只得站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夜叉王的行为已经属于在拼命。这种拼命的办法却是出于自己的本能。人的瞬间的爆发力通常分为两种,一是通过锻炼而随时可以催生出来,另外一种则是潜意识的爆发。两者相比,后者最为可怕,因为前者催生出来,你自身还可以控制,可后者只是导致的下意识行为,属于头脑发热,热血上涌后的一种无法控制的行为。   完全落于下风的胡顺唐只得抱住自己的头,并不是他不想还手,而是他在极力克制自己,如果此时他再爆发出愤怒,恐怕最终的结局就是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三十九章[活人尸变]   停手了,夜叉王终于停手了。   在他停手前己经从胡顺唐后背的钉鞘之中抽出了一支棺材钉,双手握住棺材钉的握手处,高高举起,用尖头的那一端对准了胡顺唐的脑门,作势就要刺下去。   这一刻,旁边的莎莉、况国华都惊呆了,有一种时间暂时停止,但在时间重新开始流逝之后,胡顺唐的生命也会随之消失的感觉。   躺在地上双手护在面部的胡顺唐并没有去抢夺夜叉王手中的棺材钉,只是冷冷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这个发狂的疯子。   夜叉王高举着棺材钉,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狠狠刺下去,只是愣在那,看着胡顺唐的双眼,此时两人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莎莉和况国华看着夜叉王那凶狠的眼神慢慢有所收敛,变得正常起来,同时也将手中的棺材钉扔在旁边。扔开后,夜叉王垂下头,慢慢起身,转身摇摇晃晃向小路的另外一头走去,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夜叉王起身,可胡顺唐依然躺在地上,放下了护住面部的双手,张开在两侧,盯着昏暗的天空大口喘气。莎莉和况国华赶紧上前查看他是否受伤,这是毫无疑问的,在夜叉王那种攻击力度下,还好被攻击的是胡顺唐,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莎莉小心翼翼拉开胡顺唐一只手的衣袖,看着上面的淤青,再看他面部两侧受伤的地方,很是心疼,又不敢触碰,只得坐在旁边,低声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况国华则回头看着夜叉王站在远处,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接下去又会做什么。   况国华回头时,却发现莎莉拉开胡顺唐那只衣袖的手,有一处咬伤,刚看到这就听到腰包内珍霓哥“吱吱”的叫声,恍然醒悟过来,忙问:“你……那个……是珍霓哥咬伤的?”   胡顺唐躺在那好半天才回应了一声,但也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嗯”字。此刻,他脑子里还在想夜叉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副模样?完全不可理喻,虽说在胡顺唐心中夜叉王本身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疯子,但现在大多数时候变得还是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智商高出多倍。   况国华摸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装安眠药的瓶子来,打开抖出两颗血红色的药丸,作势就要塞进胡顺唐的口中,却被胡顺唐闪电般地伸手抓住了手腕,冷冷问:“干什么?”   “解……解毒!”况国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在那比划着,指了指腰包,又晃动了一下手掌中的药丸,“珍霓哥的牙齿剧毒!你……是什么时候被咬伤的?”   莎莉听说有剧毒,赶紧将胡顺唐的那只手臂给抬起来,看着那处伤口,却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普通的伤口,没有呈现出中毒而导致伤口发黑的现象。   胡顺唐起身来,坐在那,盯着远处的夜叉王背影道:“几个小时前,还在面包车内的时候。”   “啊?”况国华好像见鬼了一样,盯着胡顺唐的脸,又抓起他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甚至还凑近了去闻伤口。   “怎么了?”莎莉焦急地问,担心况国华那声“啊”的意思是非常糟糕,无药可救的意思,可况国华却只是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轻轻地摇着头。   胡顺唐没有搭理他,双手撑起身体爬起来,也不管衣服在地上翻滚而布满的灰尘,慢慢向夜叉王走去。况国华赶紧跟上,边走边说:“珍霓哥的牙齿有剧毒!比太攀蛇的还要毒上数倍!否则怎么一口就可以咬死太攀蛇!好在你现在没有中毒的迹象,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不可不防,来,你把这两颗药丸给吞下去……”   胡顺唐一甩手,将况国华手中的药丸给打翻。药丸落地,况国华慌忙俯身去捡,但由于身体实在过胖,完全做不出俯身的姿势,只得整个人趴在地上,追逐着在地上翻滚着的药丸,还一边说道:“很珍贵的!一颗要花好几千块钱!”   莎莉蹲下来帮况国华捡起药丸,吹去药丸表面粘上的灰尘,握在手中,等待时机上前将药丸交给胡顺唐。   胡顺唐走到距夜叉王五米开外的地方,张口问:“夜叉王,你有事在瞒着我。”   刚说完,胡顺唐感觉手臂一阵阵剧痛,一开始还在咬牙坚持,但那种疼痛感变成被什么东西紧缩在手臂不断缩小的感觉,同时还在向肩膀处蔓延。   “啊!”胡顺唐握住自己那只手臂,跪了下来,单手撑地,但那只手掌刚接触到地面,就触电般地弹开,在举起来的时候,他却看到手掌中原本被夜叉王塞进去的上尸眼却好像是破壳而出的小鸡一样在那蠕动着,看样子是想钻出来。   “顺唐!”莎莉上前,却不敢去碰他,她与况国华一开始还以为毒发了,却没有想到出现了上尸眼,莎莉、夜叉王和胡顺唐在进入蜀王尸解楼后将这件事给完全遗忘了,也因为上尸眼暂时安分了下来,所以他们谁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况国华看见胡顺唐掌心中的上尸眼,瞪大眼睛道:“这是什么东西!?”   夜叉王听见胡顺唐的惨叫,回头来看,发现上尸眼又重新出现在掌心后,奔了回来,握住他的那只手臂,随后又赶紧卡住手臂与肩膀之间的地方。   此时,胡顺唐的一双眼睛已经翻白,昂头对着天空,嘴巴张大,惨叫声也降低,发出轻微的“啊啊”声。   “糟了!原本以为上尸眼被暂时抑制住了,先前又出现了物质化灵体!”夜叉王眉头凸起,看样子也毫无办法。   况国华和莎莉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只得将希望放在夜叉王身上。   夜叉王卡主胡顺唐肩膀的双手在微微发抖,终于还是被弹开,盯着胡顺唐逐渐发白的那张脸道:“完了!要是他发生了变化,只能趁现在……”   “趁现在什么?”莎莉问。   “杀了他!”夜叉王虽然不想,但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不行!”莎莉什么都不管,一把将胡顺唐给抱住,“你要是敢那样做!我肯定第一个杀了你!”   夜叉王愣住了,不知道莎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因为勇气而导致的,和他先前的行为一样,只是潜意识下说出的话。   “吱吱……”况国华腰包中的珍霓哥探出脑袋来,看着胡顺唐掌心中的上尸眼后,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凶狠,钻出来,跳在胡顺唐的大腿上,立起身子朝着上尸眼发出凶狠的叫声。   众人都盯着珍霓哥,不知道这只神奇的耗子想做什么,随后珍霓哥身子一弓,跳起来一跃,到了胡顺唐手臂处的位置,张口狠狠咬了下去,咬住后也没有松口,好像在那吸着什么。   众人也没有阻止,完全呆了,终于珍霓哥松口,浑身一软,跌落了下去,夜叉王伸手接住珍霓哥,况国华赶紧过去,将已经晕死过去的珍霓哥接过来,在那急得团团转,不知道珍霓哥先前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那样做。   珍霓哥那一口好像真的起了某种作用,胡顺唐浑身泄劲,趴了下去,莎莉作势要扶,夜叉王伸手阻止她,等胡顺唐脸色逐渐恢复了之后,又摸了摸手臂道:“好了,没事了,至少暂时没事了。”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莎莉问。   夜叉王轻轻摸着胡顺唐的手臂:“上尸眼是一种邪物,就算是人为提炼出来的东西,也聚集过太多的怨气,进入活人的体内后不可能融合,因为普通活人体内本来就有三尸。但在大厦内我忘记了开棺人体内已经没有了上尸、中尸和下尸,一旦再返回开棺人的体内,就有可能反噬全身,造成‘活人尸变’的现象发生。我想,那个物质化灵体的出现,大概也与这个有关系,不过现在看来,这耗子或许是用了某种方式,将上尸眼暂时抑制在了胡顺唐的这只手臂内,就算上尸眼要活动,也仅仅局限在手掌、手臂与肩头的之间。”   说到这,夜叉王询问还在照看珍霓哥的况国华:“喂,胖子,那耗子的牙齿有毒对不对?”   况国华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因为珍霓哥还没有醒来,很是焦急,毕竟那是他当做祖宗供了13年的高龄耗子。   夜叉王从况国华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随即对莎莉说:“我猜测大概是以毒攻毒,上尸眼也存有毒性,但两者相克,暂时抑制住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坏事有可能变好,好事有可能变坏,人力无法抗拒。”   夜叉王的这番感叹,在莎莉听起来却有点像是盐爷的说话方式。   夜叉王说完,起身来,但目光依然盯着昏迷的胡顺唐:“半桶水,我们还是不适合搭档,分道扬镳吧。”   夜叉王来到况国华跟前,询问关于那个零号防空洞的入口位置。   况国华想了想说:“成都地下的人防工程改建得七七八八,我随时都在留意,现在应该属于地铁4号线的范围内,代代说过,只要进入那个范围,自然就知道应该如何走了。”   “好,我明白了。”夜叉王点头,侧目看着莎莉道,“莎莉,照顾好半桶水,关于孩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找到的。”   说完,夜叉王转身大踏步离开,没多久就消失在路口。   等夜叉王离开很久后,胡顺唐才逐渐苏醒过来,和上次上尸眼进入掌心时一样,完全失去了发作时期的记忆,一脸的茫然,好半天才缓过来,在得知夜叉王离开后,一句话没说,只是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让况国华立即带着自己前往那个零号防空洞入口。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章[零号防空洞]   夜叉王会找到彭佳苑?   莎莉将夜叉王的话转告给胡顺唐后,胡顺唐脑子里面一直环绕着的就是这个问题。判官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起来具备变脸易容术、模仿术以及符咒术,身份神秘,来路不明,单单是来路不明这一点,要找到判官都无从下手。   基于这一点,胡顺唐不得不怀疑夜叉王与那个判官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如果没有,他怎么能够知道一直隐藏自己行踪的夜叉王现在的模样?从而装扮成他的模样,前往物流公司将康永志残酷杀害。   来到还在施工的地铁4号线某处时,况国华观察着四周,正准备进入,胡顺唐却猛然间说了句:“对,我怎么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入口在这个地方?”况国华费劲地从护栏中间的那个缝隙中卡过去。   “不,不是。”胡顺唐协助况国华钻进护栏内,又帮助莎莉钻过去,自己则站在那发呆。如果夜叉王与判官有联系,而夜叉王又是李朝年的徒弟,那就说明判官也与李朝年有着某种联系,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点,也是自己一直忽略的一点。这里面的关系越来越乱,所有的事情都与李朝年有关系,他很清楚,但李朝年在这些事情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穿针引线吗?   莎莉和况国华见胡顺唐站在那发呆,况国华担心被人发现,伸手去抓胡顺唐,无奈手太短,只得在那挥舞着,模样十分滑稽。   莎莉轻声喊道:“顺唐!你在干嘛!赶紧进来!”   胡顺唐反应过来,钻进护栏的缝隙内,向着那个挖开的施工洞穴中走去,好在4号线这一处施工地点是采取钻挖法,不是明挖回填,所以进入那个施工的洞穴中,只要小心一些,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进入洞穴后,三人却发现洞穴内灯火通明,虽然如此,可周围没有一个施工人员,没有走多长的距离,就听到洞穴中传来“喂喂”的声音。三人一惊,赶紧各自找能够隐藏的地方蹲下,随即又听到那声音说:“401、402、403除留守人员外,一律到车站附近的临时工棚中开安全会议,重复一遍,401、402、403……”   胡顺唐小心翼翼直起身子,发现那声音来自于某个打磨机上方放着的对讲机,对讲机旁边还放着一副手套,手套很干净,看起来不像是干活儿工人的。   除了留守人员?可这里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胡顺唐拿起那个对讲机,想了想挂在衣服外侧,利用这个东西来摸清楚这里施工人员的动向再适合不过了。   况国华走在前方,四下看着,又挠着自己的后脑,一脸的疑惑,看样子是迷路了。   胡顺唐上前与其并行,看着挖了不到五十米的洞穴问:“这里一览无遗,没有其他通道,唯一的出入口就是我们身后的洞口,而且很大,开一辆卡车进来都没有任何问题,你是不是记错了?”   况国华拼命摇头:“没有,我全都记在脑子里面,原本这里是间旧工厂,1998年废弃后说要拍卖土地修建商住房,但不知什么原因,拆迁过后一直没有动土,512地震之后说这里下方有流沙,于是就闲置起来了,只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这里有人防工程,就是防空洞,政府内部的人俗称零号防空洞。”   成都最早没有防空洞这样一说,抗日战争期间,特别是1939年夏季日军对中国西南地区实行了密集轰炸,成都与重庆两地是轰炸的重点区域,在1939年成都大轰炸之前重庆已经因为轰炸而导致了无数人丧生,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轰炸导致了防空洞口塌陷,因为缺氧导致上万人死亡,尸体堆积如山。40年代初,国民政府在成都启动了人防工程,在现成都西珠街,而且就在闹市区的某停车场内,虽然已经废弃,但依然在成都人防办公室的监管下,成为了市民夏季休闲纳凉的好去处。70年代期间,依据《人防法》又在成都修建了很多防空洞,到了后期,成都的地下商场通道等地都成为了人防工程的一部分,可传言中,40年代修建的防空洞本来像是蛛网一样布满了成都整个地下,却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封闭起来,70年代再修建时,本有意将这些防空洞重新连接,但最后却因会导致大面积地陷为理由取消了。   关于防空洞的谣言和传言,胡顺唐在少年时期就听说了不少,什么防空洞内发现白骨,还有生锈的枪支弹药等等,最骇人的还是闹鬼的传言,虽然好奇,胡顺唐也不敢与同学去那种地方冒险,害怕遇上什么怪异的事情无法脱身,但况国华所说的零号防空洞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莎莉站在胡顺唐旁边,伸手去触摸墙壁,摸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边挖边装修吗?”   莎莉的话提醒了胡顺唐,这里虽然灯火通明,但使用的都是高度照亮设施,这些灯具都是可以移动的,而周围并没有已经镶嵌在墙壁和洞穴顶端的灯具,可看洞穴里面都像是精心装饰过的,从旁边还堆砌着的那些材料可以看出,使用了大量的钢筋。而且某些地方还有钢筋凸出来,看样子并不像是要挖开,而像是要堵住什么东西?   胡顺唐走向那段凸出来的钢筋处,看了看,又快步走向洞穴的最深处,况国华与莎莉两人紧跟其后。三人来到洞穴深处,发现那里是一面已经封死的墙壁,墙壁最外侧竖立着钢架组合起来的一个又一个“井”字型设施,而其中是水泥已经封死的墙壁。最重要的是钢架里面还有包裹着的钢筋,其中有一处已经倒灌进了水泥。   现浇结构?胡顺唐揉着额头看着,毫无疑问,里面那面墙壁也是现浇结构,紧贴的外表,除了使用现浇结构外,周围还有坚固的钢架,这根本不是在挖掘,而是在封死。不!是挖掘的过程中,突然停止,接着开始全力封堵!   墙壁后面有什么呢?真的是况国华所说的零号防空洞吗?可为什么要封闭起来?胡顺唐摸着那侧墙壁,向右边慢慢移动过去,走到角落处,发现旁边有个香炉,香炉中还有无数烧尽的红香木杆,周围全是香灰和红烛烧剩下的部分,而在香炉前面的地方很干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有人跪拜过,从烧剩下的红烛和红香木杆数量可以看出,这个香炉放在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里好冷呀。”莎莉虽然穿着那肥大的仿生服装,但还是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去摸挂在脖子上的手套。一旁的况国华也跺了跺双脚,抱怨着自己是汗脚,进来之后因为出汗,脚都快被冻透了。   胡顺唐将自己的背包翻转过来,看着在外侧那个特制的温度计,温度计显示洞穴中的温度还没有到零下,是零上三度,和地面温度差不多,况且按道理说,地下洞穴除了潮湿之外,应该是冬暖夏凉才对,怎么会感觉到一阵阵发冷?   这种是感觉上冷还是气温导致的冷?胡顺唐开始怀疑,伸手去探周围,没有风向,但探出手去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那种寒冷变成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那只手,死不松开。   “大会已经开始了!除了留守人员!其他人员赶紧赶到会场!”对讲机里的那个声音又说道,胡顺唐盯着挂在衣服外侧的对讲机,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也太巧合了,自己刚刚赶到,就碰巧他们开什么安全大会。   “况国华,你能肯定是在这个位置?”胡顺唐看着况国华问。   况国华点点头,欲言又止,胡顺唐就那样看着他,好半天况国华脸上才出现“我投降”的表情,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指着上面打开的GPS定位系统说:“我早就把坐标存在手机里了,所以能准确无误地找到……”   胡顺唐瞪着况国华,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况国华立刻解释道:“我以前只是个买光碟的,代代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心想做好,也不想被其他兄弟看不起,所以……你……”   “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希望你实话实说,因为……”胡顺唐叹了一口气,想起在崖墓中死去的游骑兵,“因为一旦我们进入某种特定的环境中,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伙伴,明白了吗?”   况国华使劲点点头表示明白。   胡顺唐看着身后的那些工程用机械又问:“看来应该是这里没错,不过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胡顺唐说完,将背包中的金石罗盘拿出来,莎莉顺势将背包抱在自己怀中,看着那金石罗盘,况国华也凑了过来,却被胡顺唐伸手给拨开道:“别挡着我。”   胡顺唐此话一出,况国华的脸沉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衣角站在很远的地方,低着头盯着地面。看着罗盘的胡顺唐抬起头来,看着况国华忽然意识到什么来,忙说:“没说你挡着磁极了!别多想。”   说完,胡顺唐苦笑着摇摇头,想起一个笑话来,说一个胖子在排队,有个人在身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扭头看着那人拿着手机皱着眉头说:“哥们让让,你挡着我手机信号了。”   估计先前自己那无心的举动也让况国华有了类似的想法,不过他的胖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可以算是肥胖症患者了。莎莉也意识到了什么,捂嘴偷笑。   胡顺唐低头再看罗盘,发现罗盘中心的指针象风扇一样转着,速度飞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胡顺唐四下走了走,指针都没有任何改变,于是肯定道:“是这里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一章[钻开的寒洞]   罗盘的指针不停旋转,虽说胡顺唐曾经也遭遇过相同的事情,但这次却不大一样。首先罗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当做指南针使用,毕竟两者从原理上大同小异,中国古人认为人的气场受到宇宙的气场控制(这里所指的宇宙是泛称),人与宇宙同步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同步则为凶,这是最简单的说法。古人凭着积累下来的经验,将周边事物看做是宇宙各个层次的信息,五行、星象等等都变换其他形式放在罗盘之上,通过指针的转动与定位,寻找最适合某种特定环境下对应某个特定人的方位与实践。   虽说中华异文化中没有确切的“磁极、磁场”概念,但罗盘上各层所定的方位、方向之间的间隔配合,却包含了“磁极、磁场”的规律。   磁场的紊乱很怪异,在特定的环境下,例如在一块罗盘周围摆放无数的磁铁,都不可能让罗盘一直保持某种状态,一旦拿开就会恢复原状,但在这个洞穴之中无论走到什么地方罗盘中的指针都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运转,这就说明了不仅仅是磁场出现了问题,还与气、灵两者有着关联。   胡顺唐拿着罗盘贴近了那面墙,此时罗盘指针的旋转频率加快,就好像是要炸开来一样,再拿开,速度稍有减缓,但那个男孩儿说过这个金石罗盘不会因为环境因素导致无法使用,本想收起罗盘的胡顺唐摸索着罗盘的下端,发现有四个立角,拉出来后立在地面,离奇的事情发生了,罗盘的指针慢慢地减慢速度,随即不动,整个罗盘身也好像在自动调整方位一样,慢慢向左侧倾斜下去,接着在“咔嚓”一声响之后保持了一个奇怪的样子,指针也完全停止。   金石罗盘上的指针是有五个头,分别是五种不同的颜色,对应着五行,但此刻五个指针都重叠在了一起,指向墙壁的方向。胡顺唐隐隐明白了什么意思,将罗盘收起来说:“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干点大活儿,把这面墙壁给破开,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胡顺唐的话让况国华兴奋不已,转身就抓起一把锤子和钢钉,跃跃欲试,却被胡顺唐制止道:“用你那玩意儿要挖到啥时候?这里遍地的机械,就好像要越狱明明有铲子不用,你要用勺子。”   胡顺唐转身看着周边的大型机械,唯一看起来最快速能钻开墙壁的就是潜孔钻机,但那东西自己完全不会操作,更不要说在洞口停着的那辆小型挖掘机了。走了一圈,胡顺唐的目光落在一个类似钻孔机的东西上面,那玩意儿比一般的钻孔机大上两三倍,旁边写着“XXX冲击钻”,上面的钻头看起来比较粗大,应该派得上用处,使用也相对方便。   胡顺唐把冲击钻扛起来,走到墙边,却找不到支撑点,自己虽然能举起来,但开动的时候剧烈的震动肯定没有办法保持平衡,只得四下找能够支撑的地方,却发现况国华在发现冲击钻的地方徘徊,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况国华头也不抬地答:“我在找说明书。”   “说明书?”胡顺唐皱起眉头看着那胖子,这东西怎么会在这有说明书?不过想想这家伙能13年来供奉一只神奇的耗子也不厌烦,看起来智商不高,不过很讲忠诚,很讲义气,而且具有比常人还高的忍耐力,于是也没责怪他,只是让况国华走过来,将冲击钻放在他肩膀上,又让莎莉帮着自己一起握紧,接着打开电源开关,按下按钮。   “嗡……”一声巨响,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冲击钻对准了那面墙壁开始疯狂钻洞,用肩膀扛着冲击钻的况国华吓得脸色苍白,一动不敢动,干脆将眼睛死死闭上。莎莉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因为身边的胡顺唐很镇静,也只得帮着紧紧将冲击钻给握紧,谨防掉落下来伤到况国华。   足足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钻开了脑袋那么大的洞穴,钻开的同时迎面就吹来阵阵的寒风,吹得况国华什么也顾不上,赶紧将衣领给竖起来,挡住自己那张巨大的肥脸。莎莉也被吹得赶紧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但双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冲击钻。   胡顺唐看着那个洞口,知道现在不行,只得叫大家忍耐一下,继续将洞口扩大,又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将洞口钻得能够通过一个人半个身子的大小才停下来,将冲击钻放在一旁,喘着气。   况国华坐在地上,虽然耳朵还被冲击钻发出的轰鸣声震得嗡嗡作响,但寒冷让他还是忍不住赶紧戴上了手套,眼睛还不时向黑漆漆的洞穴中看去,想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莎莉帮着胡顺唐将仿生服的帽子给戴好,自己这才戴上帽子和手套,缩在旁边。胡顺唐看着里面的洞穴,将背包背好,来到况国华跟前蹲下道:“朋友,我们已经找到了入口,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冒险,把珍霓哥给我吧。”   况国华赶紧捂住自己的腰包,那模样生怕胡顺唐来抢珍霓哥一样:“不行!代代虽然说让我带路,没有强制我一同前往,但是珍霓哥只会听我的!他不会跟你走的。”   胡顺唐不想有人跟着自己去冒险,从而丢了性命,只好换了一个说法:“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的朋友还需要你照顾,你们回宠物店也不安全,我这里有我养父家的地址和钥匙,你们上那儿去等我。”   “不行!”胡顺唐刚说完就听到莎莉反对的声音。   莎莉疾步走上前来,看着胡顺唐说:“我不同意!”   “我说了算,你没有决定的权力。”胡顺唐头也没抬地说,依然伸手朝向况国华,让他把腰包给自己。   况国华当然不会给,莎莉也不会让胡顺唐一个人前往。   “为什么不让我去?”莎莉不依不饶。   胡顺唐起身看着那个洞口道:“还是那句话,前面有什么,你我都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不想再牵连其他人,明白了吗?”   “我也不想失去你,因为你也是我的亲人,也是……”莎莉说到这,按住自己的胸口,“也是胡淼的亲人,她也不想失去你,无论前面有什么,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   “切。”胡顺唐笑道,“别逗了,你跟着去只会成为我的累赘,你也是……”   说完胡顺唐看着况国华,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和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夜叉王,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却又是被逼无奈。   夜叉王也是被逼无奈吗?   胡顺唐知道莎莉和况国华此时很生气,但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见况国华不给自己装有珍霓哥的腰包,只得向洞口走去:“算了,不给我就自己去吧。”   刚说到这,就听到洞口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一部分工人返回了。胡顺唐猛地回头看向洞口,咬咬牙道:“进洞!赶紧!”   况国华和莎莉两人面露喜色,但看着那洞口又皱起眉头,因为况国华体积过大,不知道能不能塞过去,于是首先让况国华钻过去,但钻了一半身子就被卡在那里了。胡顺唐想了想,将其拽出来,自己先钻过去,又让况国华钻,自己往里面拽,莎莉在外面推,好半天才将况国华给弄进洞口内,而莎莉却很轻松钻了过来。   进洞后,胡顺唐将头灯取出来,绑在额头上,又打开背包肩带上的灯,带着两人快速向前方跑去。   洞穴中,三个工人低声说着什么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工人抬眼就看到被钻出来的那个洞穴,吃了一惊,伸手指着,随即三个人围了上去,确定那里被人为钻出一个洞穴后,知道事情不好,赶紧让一个人去汇报,其他两个人则留守在这里,以防有其他情况发生。   出去汇报那人刚跑了没几步,就看到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伸手从衣服口袋中掏出证件来高高举起道:“国安局的,不用去了,这里封锁了,现在这里由我们负责,你们走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詹天涯,而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洞口的则是刘振明。   两人看着三个工人带着疑惑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离开后,走到被钻开的那个洞口。   詹天涯用手探了探洞口的寒风,搓着手看着扔在一旁的冲击钻,笑道:“也只有那个混小子敢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完全不按章法来办事。”   刘振明避开洞口的寒风,看着自己哈出的白气,侧目看着那洞口,半天才问:“总指挥,四川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詹天涯伸手将旁边的那盏高度照明灯给关闭,洞穴内顿时暗下来不少:“这句话我也想问,但没有人可以回答我,单单是在成都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更何况是偌大的四川。”   “是吗?”刘振明知道也许詹天涯对某些事情知道的仅仅也只是表面,在蜂巢主机内能浏览的大部分文件,都是有权限限制的,而詹天涯的权限在一般时期仅仅只是三级,要获得一级权限听说要“红墙”里面的人签字才行。但眼下两次与蜂巢内犯人私下达成协议的事情,还史无前例,如果被上面的人得知了,詹天涯恐怕不仅仅是离职这么简单,或许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詹天涯往握成拳状的手心中吹了一口气,暖了暖手,但那股热气褪去后带来的是更难受的寒风。   詹天涯看着刘振明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要想太多了,由不得我们去想,有想的那个时间,不如去做,很多大道理是说给普通人听的,什么保护世界和平,维持世界的正常秩序,人活着为啥?就为了能够寿终正寝!不至于死的时候那么难受,搞清楚这一点的人,都活得很开心。”   洞口吹出来的寒风让刘振明实在难以忍受,只得走开,竖起风衣领子,走到詹天涯的身边,低声问:“我们这样做对吗?”   詹天涯看了一眼那个洞口,同时竖起两根手指:“你的问题有错误,错误有两个,其一你错在不应该问‘我们这样做对吗?’而应该问‘你这样做对吗?’,因为做出这一系列决定的人是我,你只是执行者,与你没有关系,出了事你直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执行上级安排的工作。”   说到这,詹天涯收起一根手指,剩下的那根手指勾了勾道:“其二,要处理某些棘手的事情必须要先斩后奏,等我们写完报告,层层汇报,到了高层的手中签字再下达命令,都过大年十五了。”   说完,詹天涯将手揣进衣服口袋中慢慢向洞穴口走去,边走边关闭周围的灯,洞穴内一片一片暗了下去,黑暗中的刘振明站在那想了想,小跑着跟上詹天涯又问:“但我现在知道了,按照保密规定……”   “四川分部的保密规定有三分之二是我写的。”詹天涯停下脚步来看着刘振明,伸手按在最后一组灯的开关上,“振明,规矩是死的,人的活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总是少数人来定下规矩,却又让多数人来遵守规矩,‘墨守成规’这个成语是个贬义词,这四个字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你走到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都知道。就好像是一般作战部队有战斗时减员三分之二就可以撤出战斗的规定,但特种作战部队和古科学部,哪怕是战死到最后一个人都要打下去,明白吗?”   刘振明点点头,又摇头,詹天涯笑笑,按下最后那组灯的开关,洞穴中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人有人事,鬼有鬼事呀。”詹天涯学着盐爷说出那番话。   等詹天涯慢慢走出洞穴,刘振明还站在那,转身看着已经全部陷入黑暗的洞穴,已经无法看见那面墙壁上钻出来的洞口,可寒风依旧从那里往外面乱窜。   胡顺唐,你一向福大命大,这次也一定要活着回来,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刘振明看着漆黑一片的洞穴,好半天才挪动步子慢慢离开。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二章[冰层下的诡事I]   隧道深处,三个人在黑暗中慢慢前进,回头时已经无法看到后方洞穴中射来的光线。虽说他们并不知道詹天涯与刘振明来过,但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再能看到那个钻出来的洞穴。   三人走了一阵,在最前方的胡顺唐从背包旁边取出折叠登山杖,小心翼翼地走着,因为越往隧道深处走,地面就越滑,隧道的上下左右四壁表面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冰块的厚度让隧道的整个空间都缩小了不少。这副场景也让胡顺唐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冥耳的首领,况国华所称的“代代”会准备这一系列的东西,看来他很清楚即将要前往的会是什么地方,又会遭遇到什么东西。   走在最后的况国华身子完全是蠕动,学过物理的都知道,面积越大,压强越小,但况国华两条腿比起身子来又细了不少,脚上虽然穿着钉靴,但走起路来依然是左扭右拐,像在滑动着走,又碍于钉靴抓稳了冰面,十分吃力。走了一阵,况国华终于向旁边冰面上一靠,喘气道:“歇会儿,歇会儿,我实在不行了。”   胡顺唐和莎莉停下来,看着传奇的况国华,那胖子包裹在仿生服装中,完全变成了一只肥胖无比的北极熊,吐着白气,摸出自己带来的一瓶子矿泉水,却发现已经全部结成了冰块,只得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伸手去拿背包中的防冻瓶,无奈手太短,根本拿不到。莎莉只得转身帮况国华拿包中的东西,却没想到转身移动的过程中,看清楚了冰面中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赶紧伸手抓着胡顺唐道:“里面有东西!”   胡顺唐一把抓起况国华挪动到旁边,与冰面保持了一定距离后仔细观察着,终于看清楚冰块中被冻住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还戴着头灯安全帽,手中还捏着对讲机,脸上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呈奔跑的姿势,仿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往回跑一样。   “是什么?”况国华挪动着身子想要起来,好几次都摔了下去,莎莉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将这个体积巨大的胖子给扶起来,但两人都只是站在胡顺唐的背后,不敢太靠近冰层。   胡顺唐的头灯照着冰层中的人,从左到右:“是个人,应该是修建地铁的工人,咦……”   说到这,胡顺唐又发现了在那个人背后还有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条,体积虽然没有工人那么大,但却有着不短的身长,头灯再照向右边,竟发现那是一条——蜈蚣!   与此同时,莎莉也看清楚了那条蜈蚣,忍不住“啊”了一声,吓了况国华一跳。   “这不是……那个……”莎莉指着冰层里面被冰冻住的蜈蚣。   胡顺唐脸色一沉,点头道:“对,是崖墓洞穴中那些腐液蜈蚣。”   “什么崖墓?什么腐液蜈蚣?”况国华很纳闷,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这个时候的况国华还完全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不知道胡顺唐与莎莉根本就不是冥耳组织中的人。   “一两句给你解释不清楚,总之这件事麻烦了。”胡顺唐立即掏出钉鞘之中的棺材钉,一只手握紧一支,将登山杖的手带套在手腕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的确麻烦了,腐液蜈蚣这种神秘物种怎么会在成都的地下出现?毫无疑问,他们现在身处的是零号防空洞内,透过冰层看里面就清楚,这东西至少是几十年前修的,应该是七十年代修建的那一批防空洞。但被封在冰层中的那个工人身穿的是现在地铁施工的制服,应该是4号线施工的时候,采取钻挖法,他们知道下面有防空洞,但4号线必须从这个地方经过,于是只得挖下去,将原本的防空洞扩大或者整修,将其变成地铁隧道的一部分,谁知道却在防空洞内发现了腐液蜈蚣这种神秘生物。   这只是胡顺唐的推断,毕竟他不懂建筑方面的知识,对地铁的修建更不熟悉,是否可以利用原本有的防空洞来改建地铁隧道,仅仅是他的猜测。即便不是,那为什么施工的工人要进入这里来呢?   胡顺唐握紧了棺材钉慢慢向前方走去,沿途走并留心两侧的冰层,数了数,冰层中冰封了十二个人,从这十二个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手中持有的东西来看,都应该是工人,没有带任何大型机械,其中有两个人带着高压灯,换言之,他们不打算太深入防空洞内。   最关键的是,他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那些腐液蜈蚣也保持着追逐的姿势,这就说明冰冻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等等,冰冻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胡顺唐停下来,侧过身子学着冰层中其中一人奔跑的姿势,接着又后退两步,去仔细看后方跟随着的那些腐液蜈蚣,大概数了数,数量很惊人,至少不下二三十只。   况国华和莎莉不明白胡顺唐在做什么,看了好半天莎莉终于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胡顺唐蹲下来盯着冰层道:“我在想也许腐液蜈蚣并没有追这些工人,反而是从隧道深处逃窜出来,躲避着什么东西,与此同时,进隧道勘查的工人发现迎面冲来的腐液蜈蚣,被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跑,但为时已晚,他们都瞬间被冰冻住了。”   莎莉听明白了:“我懂了,腐液蜈蚣逃避的东西,也许就是能冰冻住他们的那个……”   莎莉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能瞬间造成这种冰冻的,好像没有听说过,就算是现代科技,在这么长的隧道中瞬间冰冻,也十分困难。   胡顺唐点头:“对,就是这样,你记得吗?在崖墓中我们之所以要给这些蜈蚣名字前面加上腐液两个字,就是因为他们会喷出高度腐蚀性液体,那是它们的攻击手段,但看冰层中,没有任何一个工人被腐蚀过,蜈蚣的模样也只是在狂奔,并不是攻击。”   “为什么在这个防空洞内还有腐液蜈蚣呢?”莎莉看着黑漆漆的前方,不明所以。   况国华大概听懂了是怎么回事,但依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胡顺唐和莎莉以前就会见过冰层中那种体型巨大的蜈蚣,这种东西完全是变异的玩意儿,还会喷出什么腐蚀液体?想到这,况国华打了个冷战,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本来隧道中就无比寒冷,更不要说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虽然如此,但况国华还极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因为他在冥耳组织中的地位,仅仅和一般公司里清洁工差不多,但眼前这两人经历比自己丰富,况且还亲口向“代代”提过问题,他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如果这次,顺利完成“代代”交代的任务,不仅可以提出一个最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还可以在组织内翻身,至少不用再去卖光碟,亦或者守着一家宠物店。   “前面肯定有这些蜈蚣的巢穴!”况国华突然插嘴道,一脸的严肃。   胡顺唐和莎莉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只是起身继续向前方走去。   巢穴?你这个死胖子要真的见过所谓的蜈蚣巢穴,会把你尿都给吓出来。胡顺唐心想,沿着隧道内继续向里面走,越往里面走,两侧的冰层就越厚,形状也越怪异,像是一头怪物的大嘴,前方是张开的,慢慢就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这里真的是防空洞吗?”胡顺唐停下来,翻过背包上面的温度计,一看上面的温度显示,竟然是零下三十度!顿时吃了一惊,虽说看见这种冰层他是不应该吃惊的,但仅仅是因为先前在钻开那个洞穴后,看温度计,与现在相差几十度之多。这么短的距离,存在如此之大的温差,不要说洞穴外与隧道内,单是地下与地表之间存在几十度的温差都属于很不正常。   换言之,如果防空洞内保持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这种低温是会很快蔓延开来,照外面封墙的情况来看。至少在半个月之前这里就出事了,半个月内低温蔓延开来,周边的水管或者下水道早就被冻结了,周边的百姓也早就闹翻天了,这就是为什么胡顺唐会对身处的地方是不是防空洞而提出疑问。   “零号防空洞听说挖出来后就没有使用过。”况国华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极力保持着自己的身体平衡,但不时会伸手去抓住前方莎莉的双肩,好几次莎莉都差点被他给拽倒。   “为什么?”胡顺唐边走边说,两侧的冰层厚度已经快夹到身体了。   况国华停了下来,抬了一下帽子说:“听说是因为施工的时候设计图纸出现了问题,把通道挖得太窄了,所以就放弃了。”   听况国华这样一说,胡顺唐也意识到如果这是防空洞的话的确宽度太窄了,除开两侧的冰层厚度不说,能并行走三个人就不错了。这种充其量能称之为通道,而不能叫防空洞,不要说空袭来的时候躲避,就算里面有更深更宽大的场所,这种狭窄的通道往里面跑,一旦有人摔倒,就会立刻给堵住。   走在前方的胡顺唐忽然停住,后退一步,用头灯照着自己的右侧,看了一阵后想了想又照向自己的左侧,回头道:“这里是个十字路口,但左右两条路都被冰层封住了,我们手上的工具,肯定是凿不开的,只能继续向前走。”   四通八达的防空洞?狭窄的防空洞还有十字路口?这倒像是个防御工事。胡顺唐抓着两侧的冰层,向前方继续慢慢移动,身后的莎莉也侧身跟上去,唯独况国华站在那傻住了,他的身体宽度要想过去,除非是脱下自己外面那层仿生服装,可这里是零下三十度!   况国华想想就觉得冷,不愿意脱下衣服,还是侧过身子,将自己肥大的身体塞进冰层的缝隙之中,想要挤过去,但身体进入了一半,整张脸都贴上冰层了,虽说大腿还可以移动,但使上的力气还不足以推动自己的身体。   这种狭窄的缝隙路段还有多远?况国华艰难地扭过头去,脸贴在冰层上十分难受,扭动的过程中他猛然停住,感觉到冰层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三章[冰层中的诡事II]   “喂,怎么了!”胡顺唐看见身后不断晃动的灯光,知道况国华又出什么状况了,赶紧侧身来询问,却看到况国华的身子卡在那一动不动,莎莉保持着侧身的姿势想拉动他都困难,只能腾出一只手去拽着他的衣服,因为他的右手也被卡在身体前面。   这胖子也太笨了。胡顺唐转头看向前方,好在是前方不远处就逐渐宽敞起来,但目前这个情况只能让况国华返回,按照最早过那个钻出来洞穴的办法,一个人推,一个人拽,估计只有这样才能让况国华通过冰层的缝隙。   可事实很残酷,况国华的身体完全卡在了缝隙之中无法动弹,可他好像并不着急,死盯着自己面朝的那面冰层,在看着什么。   莎莉和胡顺唐都发现了他不正常的表现,胡顺唐高声问:“你在干嘛?看什么呢?”   “里面有东西……”况国华声音很低,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冰层里面。   胡顺唐一听,眉头皱起道:“什么东西?不要瞎看!赶紧离开!”   有了上次崖墓的经验,特别是面对那只戴着上尸眼面具可以导致人晕厥的巨型蜘蛛,胡顺唐知道很多东西在没有确定其安全之前,最好不要久久注视,否则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让你丢掉性命,但无奈的是人的五官是可以发现危险临近的最佳渠道,当你的肢体触觉意识到的时候,你离死也不远了。   “噢。”况国华很憨厚地点点头,听话地扭头,但扭过去马上又转过来继续看着冰层内道,“里面好像有个被冰封的人。”   里面有冰封的人并不稀奇,先前已经看到过了,可况国华接下来说的话让胡顺唐吃了大惊:“咦?那不是先前一直跟着你们的小女孩儿吗?”   “什么?”还未等胡顺唐说话,莎莉就赶紧凑过去,发现冰层里面果然是彭佳苑,她张大双眼,一脸的苦相。   莎莉看到这拼命拍打着冰层喊着彭佳苑的名字,此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在冰层中的彭佳苑竟然摇摇头,随即消失了,听见况国华和莎莉话的胡顺唐挤了过来,刚好看到彭佳苑“消失”的一刹那,但他却看清楚了,根本不是消失,而是彭佳苑转身离开了,而她的右手好像还牵着谁……   “这个冰层不厚!很薄!是凸出来的!”胡顺唐拼命拍打着冰层,又拿出棺材钉凿了起来,莎莉挤在中间干着急,干脆也抢过胡顺唐的棺材钉开始凿,胡顺唐又掏出两支棺材钉,递给况国华一支,自己拿着一支,三人使尽全身力气凿着面前的冰层。   十几分钟后,冰层终于被凿开,和胡顺唐意料中的一样,冰层不厚,只是像泡状的东西一样,从十字通道左侧的方向凸了出来。凿开一个口子后,见有了希望,又赶紧将冰层口扩大,扩大到足够钻进一个普通人的口子后,胡顺唐立即扶着莎莉钻进去,自己随即也钻了过去,向前方追去。   两人逐渐消失在十字路口的左侧通道内,被卡住的况国华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那,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是低声朝着通道深处问了句:“喂,你们走了?”   没有人回应,况国华这下急了,声音抬高:“喂!你们真的走了?不要扔下我!我还在这呢!喂!喂!”   黑漆漆的通道内没有人回应,原本就胆小的况国华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哭丧着一张脸,开始拼命挪动自己的身子,想要从冰层缝隙中出去。   通道内,胡顺唐在前,莎莉跟在后面,朝着前方紧追着。虽然两人也很纳闷为什么彭佳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在她出现的一瞬间,这个问题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将她从那个神秘的判官手中给抢回来。   彭佳苑右手牵着的那个人,除了判官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除非……是夜叉王已经找到了彭佳苑,但那也不可能!以夜叉王先前的所作所为,他要是找到彭佳苑,肯定会第一时间送她回孤儿院,不会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等等!”胡顺唐猛地刹住脚步,停下来,一把拽住自己身边的莎莉,用头灯四下一照,又是一个十字路,这是进防空洞后的第二个了,如果再出现第三个,很容易走迷路,想到这胡顺唐将男孩儿给自己的五禽骨粉罐子拿出来,打开后,拿出一点来小心翼翼地洒了一点在来时的那条路上,随后才看着面前的三条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莎莉此时回头看了一眼,说:“糟了,我们把胖国华忘了。”   莎莉一心急,把“况国华”说成了“胖国华”。   胡顺唐只是“嗯”了一声,如今他的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在况国华身上,必须考虑三条路应该朝哪一条前进,而且不能冒险让莎莉和自己分开追赶,就算莎莉追上了,也拿判官没有任何办法,只会让她陷入险境。   “况国华身边还有珍霓哥,那只耗子比他厉害多了,相对于耗子来说,他是累赘。”胡顺唐说着,用头灯仔细照着前方的三条路,观察着上面的痕迹。整个防空洞地面都结上了一层冰,毫无疑问,那是渗出的地面湿气所导致的。这里与东北地区不同,零下30度的气温下,地面会结冰,无非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下雪导致,其二是倾倒生活用废水所导致。   无论是判官还是其他人,要带着一个孩子以这么快的速度逃离,如果穿着普通的鞋子在这样的冰面上行走,早就被他们追赶上了,百分之百也是有所准备,穿着和他们相同的钉靴。   果然,观察了一阵后,胡顺唐发现了正对着的那条路上有钉靴踩过的痕迹。步子与步子之间的跨度很长,脚印的大小加上步距可以推算出这个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而判官的身高差不多也是一米七八的模样。加上右脚钉靴印记比左边的要深,可以判断出判官将彭佳苑抱在右手离开的。   “是这个方向!追吧!”胡顺唐起身来,拉着莎莉继续向正前方追赶,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冰面上留下的脚印,脚印一直在延续,而且跨度越来越大,看起来判官好像在蹦着走。   追了一阵,脚印突然间消失了,胡顺唐猛然刹住脚步,再一抬头,傻眼了,因为在他们两人眼前出现的又是一个十字路口。   糟了,怎么又出现一个十字路口,这些通道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迷宫吗?难道这的确如传说中那样,成都地下防空洞四通八达,像蛛网一样布满了城市的整个地下。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此处所在的位置,也不属于成都的市区范围内,在这里挖防空洞有什么意义?   “再这样走下去,我们会迷路的。”胡顺唐盯着十字路口,即便是五禽骨粉可以指路,但如果接下去又遭遇到数个甚至数十个十字路口又该怎么办?小罐子中的五禽骨粉迟早会用光的。   胡顺唐和莎莉虽说戴着手套,但双手都已经被冻得发麻。翻过背包看温度计,上面显示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又下降了五度,照这个速度降下去,迟早会降到零下五十度的模样,到时候就会和南极、北极没有任何区别了。但这怎么可能?这是中国的西南地域,就算在地下也应该更温暖才对。   莎莉见胡顺唐焦急,忙安慰道:“我记得路!我们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接着直走,发现第二个十字路口后又直行!”   胡顺唐默默点头,他不怀疑莎莉的记忆力,因为她使用的是胡淼的身体,胡淼可以说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太小。可就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迷宫就是迷宫,不过判官为什么会在这个迷宫内来去自如?他从其他入口进来,到他们所在的位置,难道是一种巧合?不,这种巧合的可能性非常低。   胡顺唐你要冷静,以前在没有接受过詹天涯的训练前,自己凭的就是冷静的思考,否则白狐盖面事件也无法解决。判官一定是通过某种办法顺利找到来去的路,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的。   站在十字路口,两人在中心位置四下寻找,看有没有判官留下的痕迹。可惜查看了一阵后,两人回头对视都摇摇头,往哪个方向追下去,还是返回?想到这,胡顺唐突然一跺脚道:“我真白痴!”   “怎么了?”莎莉忙问。   胡顺唐回身看着来时的路:“可以让珍霓哥顺着判官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追踪,这点我给忘记了。”   莎莉一喜,忙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顺道把胖国华也给救出来。”   两人转身时,胡顺唐意识到先前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因为在每个十字路口的交叉处都会有一个铁罩吊灯。他抬头看去,那吊灯顶端的铁罩上虽然已是锈迹斑斑,但灯泡依然在,顺着铁罩上面看见有一条明线从顶端一直紧贴着墙面拉了下来,是开关,准确地说那个年代使用的是灯绳,这样看来,整个通道内肯定是有电力供应,通道内的电源应该有一个统一的电闸用来管理。   看到墙面上时,隐约可见上面有密密麻麻排列的字体,看样子不是用粉笔,就是用石灰写成。最上面一行写着“坚持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方针,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在右侧则写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两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口号,这样的口号甚至持续到了八十年代初,胡顺唐的记忆中在广福镇小时候还能看见很多墙面上用白漆刷着类似的口号,也听盐爷说过不少那个年代的“趣事”。   可问题在,这个地方如果是防空洞,挖好后又废弃的,为什么会留下这种字体?毫无疑问,那个年代挖掘防空洞,大部分是发动群众,但由军队指挥,这个所谓的零号防空洞看样子不像是普通民众使用的,按理说应该全由军队来挖掘,属于保密范围,既然保密为什么会有这种口号留下来?如果说洞内要刻意留下这种口号,一定会贴上纸制标语,亦或者用白漆刷在墙面上,绝对不会写出这么小的字来。   胡顺唐凑近墙面上那行字,那行字向前方延伸,写作的顺序是从十字路口左侧的方向到现在所站的方向,而其他三条路墙壁上却什么都没有。   莎莉也沿着墙面走着,走了一阵看着勉强能读出来的字体,断断续续念道:“中国是中国人民的,不是反动派的……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派了两个神仙下山……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帝国主义,一座叫封建主义……哎,顺唐,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   胡顺唐沿着字体的方向向前慢慢走去,头也不回地道:“你不可能眼熟,应该是胡淼的记忆,也许是她曾经读过这篇文章,这是毛主席在1945年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闭幕词,后来收录在《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胡顺唐被胡虎送到吴天禄处的时候,叮嘱吴天禄一定要严加管教,当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而吴天禄对胡顺唐从小灌输的思想便是,从政走仕途,甚至找了很多关于这类的书籍让胡顺唐阅读,还严令他不允许看所谓的“课外书籍”,说是对他的未来有好处,所以对于那个年代的事情,胡顺唐知道的往往比同龄人要多。   “噢。”莎莉点点头,慢慢走向胡顺唐身边,“看这些字有什么用?里面会隐藏什么秘密吗?”   胡顺唐摇头:“秘密没有,就是一些口号,无聊时抄下的东西,但足以说明一点,在这个零号防空洞被挖出来后,随即被弃用,但是依然有人偶然进入这里面,将这个地方当做了他们躲避父母和老师的场所,你看,这些字体看起来不像是成年人写的,估计也就是年龄十六七岁的孩子,你是没有办法理解,但我在那个年龄段的时侯,也会有自己的伙伴,去寻找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私密场所,在那里我们就是王,老师和家长都管不了,叛逆的年龄……”   莎莉的确无法理解,但胡淼的记忆却能够理解这一切。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和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虽然存在巨大的差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们那个特殊的年代,比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更为叛逆,越是压抑的时代,人心就越容易敞开,这是一个永远不变的道理。   “也就是说,这三条路,其中有一条估计会通向另外一个出口,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我们身处的这条路,要是我们返回找胖子,再让珍霓哥追踪,估计判官早没影儿了,要想找到那孩子,我们只能赌一把。”胡顺唐已经下定了决心,拉着莎莉就向前方走。   可这次,他遗忘了将五禽骨粉撒在地上……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四章[邪念]   另外一边,有些绝望的况国华正拿着胡顺唐递给自己的那支棺材钉凿着跟前的冰层,一点一点地凿,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活动起来,感觉不那么冷了,但却有一阵阵倦意涌上来,眼看就要把跟前的冰层给凿干净,眼皮子却开始打架,头向下一垂,差点睡着。   况国华刚合眼,珍霓哥就从腰包中钻出来,爬到他的胳膊上冲他“吱吱”地叫着,虽然如此,但况国华还是无法支撑自己的眼皮,因为在平时,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的时间他都会在睡眠之中度过,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死胖子的主要原因。   况国华刚睡着,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珍霓哥身子弓起,敌视着来到况国华旁边的那个人,但在看清那人后,身子放松下去。   那人拿过况国华手上的棺材钉,将其从冰层之中刨出来,放平在地面上后,掏出随身的防冻壶,往他嘴里倒了一点烈酒,况国华慢慢苏醒过来,在苏醒的同时意识到那是酒后,吞了口唾沫,顺带将口中的烈酒吞下去后彻底清醒了过来,在那“呸呸呸”了半天,随后看清眼前那人后,正欲开口说话,那人却捂住况国华的嘴巴,指了指前方……   长长的通道,胡顺唐和莎莉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向前走着,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走,还是在追赶不知道是否在前方的判官与彭佳苑。好像这一次的冒险并不是为了阎王刃,而是为了彭佳苑那个可怜的孩子。   寒冷使两个长期保持行走的人都感觉到很困乏,胡顺唐努力保持着清醒,实在困乏的时候就捏一下自己的脸,让疼痛感使自己清醒,但身后的莎莉在行走间都快睡着了,好几次身子一软差点滑倒,被胡顺唐一把拽住。   “坚持,就快到了。”胡顺唐扶着莎莉艰难地向前走,双脚都感觉到了麻木,若不是身上穿着的仿生服装,要是普通的防寒服亦或者羽绒服,恐怕两个人早就被活活冻死在这个所谓的零号防空洞内,前方到底有多远他自己都不清楚,心里也着急,照这样走下去,再持续个半个多小时,两个人肯定完蛋,因为背包温度计上显示着现在已经是零下四十度。   人不是细菌,低温虽然不能杀死细菌,但也没有办法让细菌维持生长状态,但细菌却能以芽孢状态生存很久的时间。   终于,莎莉身子一歪倒下去,无论胡顺唐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因为困乏睡过去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晕倒了。   无奈,胡顺唐只得将防冻包的肩带拉开,绑在莎莉的防冻包上,拖着她的背包慢慢向前艰难地拖动着,现在他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回去要走的时间太长,以两人目前的状态只有死路一条,继续前进,要走多远才能走到稍微温暖的地方,亦或者是另外一个出入口,还是个未知数。   “你可千万别出事……”胡顺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也是为自己解乏的一种方式,可没有想到说完这句话之后,莎莉却有了反应。   被拖在地上的莎莉闭着眼说道:“胡淼会回来的……放心……会回来的……”   胡顺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莎莉,算是明白莎莉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了,说的是梦话。原来他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是“你要是有事,胡淼也没了。”   自己算是很自私吗?莎莉也不是有意要占了胡淼的身体,也许是天意吧。胡顺唐看着莎莉那张脸,发现自己逐渐没有办法分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莎莉还是胡淼。换言之,自己对胡淼曾经的那份感情,有多深厚的基础?源于什么?只是因为那次事件中一同的经历吗?可自己与莎莉已经经历过两次生死,虽然这次前方还要面对什么,并不清楚……   胡顺唐起身,抓紧背包带继续向前走着。这个情景很讽刺,他想着如果在走到出入口之后,两个人死掉,报纸的头条肯定又是一件奇闻,说不定《走进科学》栏目还会为此做一期节目来解密,开场白肯定是——两个年轻人在温度未到零下的成都市区内被活活冻死,是寻求刺激误入冻库,还是无法承担高房价而选择殉情?请关注《走进科学》……   以自嘲的方式前进了数百米,胡顺唐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再看温度计,和自己想象中一样,温度达到了零下五十度。眼前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   完了,真的不行了,胡顺唐跪倒在通道的冰面上,想支撑下去,但根本没有办法直起身体来,此时掌心内又传来阵阵疼痛感。   糟了!又开始了!胡顺唐抓紧手腕,疼痛感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剧烈,他奋力扯下手套,看着掌心内鼓起一团圆乎乎的东西在翻滚着,能清楚看到冻得发红的掌心的皮肤表层在蠕动,有种快被撑破的感觉。   胡顺唐疼得一下贴紧了墙面,脑袋“咚咚咚”地向墙面上撞着,好像头部疼痛感都被掌心传来的疼痛感给完全吸收,没了知觉。本就精神恍惚的胡顺唐,拔出一支棺材钉,对准了自己的掌心……   “夜叉王!你这个王八蛋!”最后一刻的清醒,胡顺唐眼前浮现的是夜叉王将上尸眼放入他掌心中的画面,棺材钉就朝向掌心狠狠地刺了下去,可同时更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胡顺唐双眼使劲一睁,牙关咬紧,再一松懈,终于晕死了过去。   胡顺唐彻底晕死过去后,前方黑暗处慢慢走出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高的那个人走近胡顺唐和莎莉之间,将两人扛起来,艰难地向前方走着,身后矮的人影抓着他的衣角慢慢向前走着,踩在冰面发出“咔咔”的声音。   ……   阵阵热浪袭来,昏迷中的胡顺唐慢慢有了知觉,睁开了双眼,双眼依然有些模糊,并且眼皮好像被什么黏黏的液体给粘住了一样。他伸出手去揉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点着一堆篝火,而篝火对面坐着两个人影。   “醒了……”其中一人说道,“活着的感觉很好吧?半桶水。”   那是夜叉王的声音,胡顺唐终于看清楚坐在篝火对面的夜叉王,还有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将掌心对准篝火的彭佳苑,两人的旁边还放着两个空的罐头盒子。   莎莉就睡在旁边,沉沉地睡着,呼吸很平稳,看来的确是累了。   篝火发出的光,斜照着靠在对面墙壁上的夜叉王,将他的身体拉长在墙壁上,好像是一个怪物坐在那,他头上的帽子倒影在墙壁上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十分骇人。   “我在哪儿?”胡顺唐起身来,缓了口气,看着这个面积不大的空间,确切地说是个房间,四面的墙壁都镶嵌上了一层厚重的钢板,在篝火旁边几米开外还有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个圆形的窗口,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船舱内一样。   “保命的地方。”夜叉王喝了一口防冻壶里面的东西,又朝胡顺唐扔过去。   胡顺唐接过来,闻了闻,很浓烈的酒精味传来,他又将那东西给扔回去:“我不喝酒,也不能喝酒,否则会犯了禁忌。”   夜叉王接过防冻壶,冷笑道:“开棺人九忌吗?没有信仰的开棺人,却给自己定下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真是讽刺,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喝一口让自己暖和起来的酒,真不知道是傻,还是真心守规矩。”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篝火旁边的彭佳苑问:“你怎么找到她的?”   “重要吗?”夜叉王摸着彭佳苑的头,“她安全就好。”   “不重要吗?”胡顺唐冷冷地盯着他,“你和那个判官到底有什么关联?这一点你没有向我说明。”   夜叉王昂头道:“我凭什么给你说明?你算什么?”   这句话说的胡顺唐哑口无言,的确论整体实力,夜叉王在自己之上,知道得也比自己多,也是解开很多谜团的关键,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口?   胡顺唐伸出手去烤火时,想起来掌心内的上尸眼,忙摊开掌心看着,却发现手腕处画着一道奇怪的符,是用鲜血画成,抬头便看着夜叉王,想问个究竟,但还未开口,夜叉王便主动说:“还是五行食腐咒,和那只蜘蛛面具上的完全一样,不同的是这是用你自己的血画成的,因为你的血中现在含有那只耗子的毒液,我只是试试看有没有作用,算你运气好,真的起作用了,你可以尝试控制一下上尸眼。”   “控制?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掌心内,想到上尸眼的时候掌心又出现了鼓动,虽然有点疼痛,但却没有那么难受,也不再有晕眩感。   夜叉王突然冲到胡顺唐跟前,将他的手给翻了一面,狠狠道:“白痴!不要对着自己!我按照崖墓中那些安期生在蜘蛛面具上使用的方式,让上尸眼与你身体有共生联系,换言之,如果你的身体没有进入死亡状态,上尸眼就会一直在你体内存活下去,如果你死了,上尸眼也会进入假死状态,直到找到下一个共生体。”   “共生体?”胡顺唐不能翻转手掌,只得看着手背。   夜叉王返回先前的地方,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彭佳苑道:“对,共生体,上尸眼对特定的东西会有特殊的作用,那个蜘蛛具有攻击性,就像普通蜘蛛捕食一样,困住猎物,让猎物晕厥,所以在崖墓内我们被那张面具看到就会像失了魂一般,但到了你那里,会有什么作用,我不知道,你可以找机会尝试一下,但是你切记不要想把上尸眼挖出来,你们是共生关系,它死你也死。”   胡顺唐听完道:“好,那我就试试。”   说完,胡顺唐将掌心对准了夜叉王,夜叉王立即举起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怒道:“半桶水!你疯了!”   “你怕什么?又不会射出子弹来。”胡顺唐笑道,在崖墓中夜叉王唯一怕的东西就是这个,虽然他说清楚了上尸眼的功效,但胡顺唐心中清楚,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于是想试试用这个办法能不能逼他说出来。   此时,让胡顺唐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彭佳苑突然向夜叉王扑了过去,挡在夜叉王的跟前,展开双臂,怒视着胡顺唐。   胡顺唐立即收起那只手掌,换了副表情道:“乖,叔叔只是开个玩笑。”   彭佳苑依然保持那个姿势,眉头锁紧,呼吸非常急促,好像与胡顺唐在顷刻间就有了深仇大恨一般。   “佳苑,没事的,叔叔只是开个玩笑。”夜叉王帮着胡顺唐“解围”,彭佳苑这才放下手臂,慢慢退到夜叉王跟前,斜坐在怀中,脑袋靠着他的胸膛,看了胡顺唐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还在沉睡的莎莉。   这是第二次了,胡顺唐心中有一阵阵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是面对那个冥耳首领时,自己完全忽视了这个孩子,当孩子提出自己的问题时,他感觉到了害怕,那种害怕是源于自己内心的自私,而这一次却是源于一种邪恶感。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又将那口气慢慢吐出来,在刚才掌心对准夜叉王的刹那间,他有一种好似坐过山车猛地下行瞬间,肾上腺猛然分泌的感觉。很愉悦,但又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   我这是怎么了?胡顺唐不明白,盯着篝火发呆。   “抓紧时间休息吧,我们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夜叉王收紧了自己的衣服,裹住了怀中的彭佳苑。   “去哪儿?”胡顺唐依然盯着篝火,觉得篝火里面好像有一个个浑身带火的小人在那跳动着,诡异地挥动着自己的双手。   夜叉王闭目道:“找阎王刃,毫无疑问,一定在这里的某处。”   “你怎么知道?”胡顺唐又问,但这也仅仅是脑子里下意识产生出的问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夜叉王依然不愿意将一个问题给说清楚,故意留下无数的悬念,说完这句话他脸上还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胡顺唐盯着那团火,觉得越来越冷,眼前的篝火好像在逐渐熄灭,自己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去抓夜叉王的防冻壶。   喝酒暖暖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的。胡顺唐脑子里面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对禁忌的防线崩溃了!不行!他收回手去,又贴近了篝火,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顺唐完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五章[又一张五星镇邪图]   呆了不知道多久,夜叉王终于起身,开始整理东西,一旁沉睡的莎莉也揉着眼睛起来,看到彭佳苑之后很惊喜地翻身起来要去抱她,可彭佳苑只是象征性地抱了抱她,便松手,又返回了夜叉王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变得十分依赖他。   莎莉看着胡顺唐,胡顺唐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眼看向夜叉王时,却发现他脱下那件仿生服装,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夜叉王里面穿着紧身衣,外面是多功能武装带,武装带腋下两侧各插了两把匕首,腰部前方四把,后方四把,左右靴子各一把,左右手腕各一把。全身都被匕首给武装了起来……   夜叉王看胡顺唐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反而笑道:“你用棺材钉,我喜欢用匕首,这些东西可是我多年来的存货。”   说完,夜叉王又从自己的防冻包内掏出卷好的纸递给胡顺唐道:“地图,研究一下,免得我们要是不小心再走散了,你可以顺着地图平安离开。”   地图!?什么意思!?阎王刃所在地的地图吗!?胡顺唐展开那张纸,莎莉也凑了过来,但发现纸上所画的地图只是用签字笔画出来的,是一张平面图,看样子应该是身处的防空洞内的建筑地图,但却是手画出来的。   胡顺唐粗略看了一眼问:“你从哪儿搞来的地图?”   夜叉王愣了下说:“这件事你别管,我有我的办法,总之这张地图可以带我们找到阎王刃的所在地。”   胡顺唐见夜叉王不回答,低头又继续看着那张地图,地图上显示着无数个通道,像是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周围也有无数个出入口,但很多地方都画上了叉叉,只有两个地方画的是圆形,其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挖4号线的入口。看着手中地图时,胡顺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张平面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特别是整体的地图轮廓,看起来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好像……”莎莉盯着地图,顺手拿了过去,双手拿着放在较远的地方看着,“好像是在商场内看到的平面图?”   商场内的平面图?北打金街46号的那个商场!?胡顺唐猛然回想起来,的确,平面图的轮廓完全与商场内平面的轮廓一模一样,不对,还有相似的地方。   胡顺唐伸手将地图拿过来,靠近篝火,用手指在上面沿着其中的几个虚线画着,确定了之后抬眼看着夜叉王道:“这是五星镇邪图!”   夜叉王没说话,只是从防冻包中掏出一张和那张纸同样大小的半透明图纸,来到胡顺唐跟前,将半透明地图平铺在那张签字笔所画的地图上。胡顺唐发现半透明地图右下角写着“民国拾捌年六月”,下面还有一个潦草的人名,认不出来是谁,但肯定是某个人的签名。   民国拾捌年就是公元1929年。成都在历史上正式建市是在1928年,既民国拾柒年,将市政公所正式命名为了市政府,国民政府将当时的成都市列为省辖市并继续为四川省省会,这张地图是在1929年绘制的,这东西看起来又像是影印件,夜叉王从哪儿搞来的?   夜叉王见胡顺唐又抬眼看着自己,抢先道:“不要问我,不会有答案的。”   夜叉王将两张地图上下重叠在了一起,又道:“上面这张是1929年成都市老城区的地图影印件,按照一定的比例缩小的,下面这张是成都地下防空洞平面图,但防空洞是依照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防空洞扩建出来的。”   夜叉王说完撤开上面那张市区图,指着下面防空洞平面的中心位置道:“你没有看清楚,这张五星镇邪图是图中有图,在中心位置又布下了五星镇邪图,我推测也许是四十年代亦或者更早挖出来的,但七十年代却将原本的五星镇邪图给扩大了,我们再把两张地图重叠。”   地图又重新重叠,夜叉王压平了地图看着胡顺唐又说:“地图虽然缩小了一部分,但其面积和五星镇邪图差距并不大,一旦重叠刚好可以对应上。”   夜叉王随后还说,从清末到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可以查询到的地图上,老成都的城墙标注都在锦江以内,成都市区的规模在那段时间没有任何变化,共和国建立后出现的一环、二环等都不在原本的城区范围内,这个对应清朝宣统三年的《成都街道二十七区图地图》可以看出,那一张和夜叉王现在所拿的这个影印件,是现存能找到成都最老的地图,而前一份地图发现的时间是在1911年,发现地点是成都市巡警厅档案室内,夜叉王所持这一份也是按照那份重新绘制而成。   “你的意思是,五星镇邪图的通道一直存在于成都市地下?”胡顺唐看着重叠的两份地图。   夜叉王点头:“没错,虽然地图上没有明确指出阎王刃的所在地,但我推测就在五星镇邪图的中心位置。”   说着,夜叉王用手指了指地图中中心位置,下面那张地图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类似很细小的人形。   “这个人形是什么意思?”胡顺唐问,看着那人形总觉得很怪异,如果是阎王刃,怎么会用这个符号来表示。   “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是不是去了就清楚了,收拾收拾走吧,注意保暖,你们最好吃点东西,没了热量很容易死掉。”夜叉王走到那扇钢板门前,透过那扇圆窗户向外看着,其身后的彭佳苑半步不离。   彭佳苑转身来,看着篝火旁,用眼神示意自己放在旁边烤着的两个罐头,胡顺唐戴着手套拿起来,打开后递给莎莉一罐,两人默不作声慢慢吃完,快吃完的时候胡顺唐抬头又问:“夜叉王,我有很多问题,但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判官是什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夜叉王头也不回地说:“半桶水,你不识数吗?这是两个问题。”   “好。”胡顺唐放下罐头,“判官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夜叉王依然用那种挑衅的语气说,让胡顺唐着实不爽。   莎莉很快吃完了罐头,走到彭佳苑跟前,帮她紧了紧身上的仿生服装,告诉她自己跟着自己,但彭佳苑却只是摇头拉着夜叉王的衣角不肯放手。胡顺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这一切,向莎莉点头示意跟着就行,不要勉强孩子。   莎莉猜想也许是因为彭佳苑被判官掳走时,自己和胡顺唐没有及时阻止,所以生气了。只得返回胡顺唐身边背起背包与其准备离开,齐聚在门口后,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奋力将已经被冰冻住的铁门打开。刚推开一阵阵猛烈的寒风就扑面袭来,几人赶紧低下头,躲避着寒风,夜叉王顶住门,其他人赶紧走出来,寒风袭进那房间后,原本还在燃烧的篝火立刻就被吹熄了。   胡顺唐回身看见被瞬间吹熄的火焰,好像觉得先前自己的幻想成为了现实,火焰并不是被吹熄,而是被“冻住”了,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瞎想,带着莎莉和彭佳苑站在通道中,随即夜叉王身子离开铁门,离开的瞬间铁门被寒风给吹了回去,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再去拉门已经没有办法打开了。   “如果落下什么东西,就别想着拿回来了,之前我撬开这扇门折了两根撬棍!走吧!”夜叉王顶着寒风大声喊道。   胡顺唐用手挡住脸前问:“怎么走?”   不管怎么走,眼下也只有两个选择,通道左侧亦或者右侧。夜叉王指了指右侧,俯身抱起了彭佳苑,将仿生服装的帽子完全盖住了她的脸后,开始向前方慢慢走去。一行人前行了一百多米,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夜叉王领着向左走,接着又经过了七个十字路口后,终于转向一条稍宽敞的大路,虽然风小了点,但温度依然保持在零下四十度,并没有减缓。   大概是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温度,加之先前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在没有寒风袭面的情况下,感觉好像温度提升了不少,也没有先前那么难受。再看那条宽敞的通道左右,四面都贴着红纸黑字的大标语,都是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政治口号。对胡顺唐来说,那是一个比眼下经历更加离奇的时代,如果说现在的人没有办法理解关于异文化中的种种,那么在那个年代中诞生的很多事物在胡顺唐脑子中比见鬼还要可怕。   通道除了两侧贴着的标语之外,周围摆放着很多木箱子,有些还属于存放弹药的军绿色箱子,外面的锁已经完全生锈,用脚一踢就能踹下来。夜叉王将彭佳苑交给莎莉,自己掏出匕首敲掉其中一把生锈的锁,打开箱子,从其中抓了一把子弹出来,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道:“7.62毫米子弹,现在除了部分武装警察部队和预备役部队使用的81式步枪外,使用的95式和03式步枪都没有采用了。”   除了子弹和部分已经压好子弹的弹夹,还有数箱木柄式手榴弹,没有其他的东西,从摆放两侧的位置来看,这里是暂时存放弹药的地点,回身再看来时的路,无数个十字路口,如果没有人指引,百分之百会迷路。   “半桶水,这里以前大概是个战备点,要不初衷就是修筑一个类似躲避核武器的地下设施,看样子蛮像的。”夜叉王又打开一箱子手榴弹,脸上有了笑容,拿了几颗放在背包中备用,“上次在崖墓多亏了这玩意儿,但不知道过了几十年,还有没有用。”   胡顺唐用头灯照着周围:“这肯定不是什么躲避核武器攻击的地下设置,那么复杂的迷宫通道,如果大批人员涌入,很难准确找到正确的路,而且又是五星镇邪图的设计……”   胡顺唐越看越觉得怪异,弹药为什么要存放在这周围?一边想胡顺唐一边独自向前面走去,让莎莉抱着彭佳苑暂时留在原地,前行了大概十几米后,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叮当”作响,低头一看,是弹壳,而且是大量的弹壳,再看四周墙壁和顶端到处都是子弹留下来的弹孔,顶端的灯泡也已经被打碎,铁制灯罩被当成簸箕一样,头灯的光线照过去直接就穿透,一个个小光点映在通道的顶端。   “喂!”胡顺唐略微侧头向身后喊道,“过来看看,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恶战。”   夜叉王闻声走过来,走过来的同时头灯扫到对面一具奇怪的骸骨上面,但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腐液蜈蚣留下的骸骨,和崖墓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这次不同的是腐液蜈蚣的骸骨头部插着一支弩箭,旁边还有好几支弩箭刺在墙面之中。   夜叉王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道:“半桶水,这次我们中奖了。”   胡顺唐不明所以,跟随已经走到前方的夜叉王去查看那副腐液蜈蚣的骸骨,近距离观察下,发现那蜈蚣的头骨很奇怪,像是人类变异的脑袋,而身躯到尾巴的某个地方骨头像是人类的盆骨,就连周围的触角也有骨节,类似人指骨的骨节。   “怪了,上次还真没有注意这玩意儿的骨节是什么模样,凑近了看越看越觉得离奇。”夜叉王凑近那副骸骨,仔细地观察着,又掏出匕首敲打着骨头,发出“邦邦”的声音。   胡顺唐用头灯照向前方,前面还有很远的距离,在灯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前方还有一扇大门,大门似乎破了一个大洞,周围还有五具腐液蜈蚣的骸骨,大小都和跟前这个差不多,到处都是弹孔和留下来的弹壳。   “腐液蜈蚣的袭击,军队的人一边撤离一边开火还击,发现用子弹没有办法阻止,于是采取用弩弓钉死它们……”胡顺唐自语自语推测道,看到周围的弹药箱又说,“不对,是军队预料到这些东西会突然出现,随后布置了防线,最终抵挡住了腐液蜈蚣的进攻。”   “这支军队不简单,看看这个……”夜叉王从墙壁上拔下来一支弩箭,将尾端那一头递给胡顺唐。胡顺唐看到弩箭的后方绑着黄红相间的纸,用手一碰,那些纸就立刻化成了灰烬,没有办法展开看清楚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但胡顺唐从颜色上还是判断出那是某种符纸。   “符纸?”胡顺唐手指搓着那些灰烬,看着夜叉王。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六章[神秘的缓冲地带]   夜叉王伸手拨开胡顺唐的头灯,厌恶地说:“别把灯冲着我的脸,刺眼!”   胡顺唐将头灯调暗,看着那支弩箭,材质很特别,手感也很奇怪,摸不出来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再看其他腐液蜈蚣骸骨上面插着的弩箭,和手上的一模一样。   “弩箭?符纸?”胡顺唐仔细看着,自言自语,莎莉带着彭佳苑慢慢走来,彭佳苑在宽大的仿生服装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团雪球,看得出现在她不是很愿意和莎莉在一起。   夜叉王此时却走到那扇大门前,然后伸手比划着,又慢慢向后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那模样和动作像是在模拟当初这里发生的事情,最终夜叉王回到胡顺唐的身边,看了看那几具腐液蜈蚣的骸骨,又后退了一步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当初军队是料到了有突发情况,在这里构建起了临时防线,但并没有抵挡住腐液蜈蚣,在崖墓我们也是九死一生,单是从数量上那些蜈蚣就占绝对优势。所幸的是这一批军人没有人员伤亡,而这个时候一个地师出现,手持一柄特制的弩弓扭转了形式,将袭来的蜈蚣全部钉死无法动弹后,军队才上前将其一一击毙。”   胡顺唐听着夜叉王那番话中提到“地师”和“特制的弩弓”,忙问:“为什么会是地师?”   夜叉王数着弩箭的数量,数完后说:“我也是推测,原因是晋西地师从派别上来细分,可以分为数派,但这数派都是从阴阳巫这两派分出来的。”   说到这,夜叉王又解释道,关于阴阳巫的源头至少要追溯到旧石器时代。这也牵扯了一部分对巫师的研究,巫师的产生在如今世界学术界都有两种不同的说法,其一认为是在人类有鬼神观念时就产生了巫师这种职业,其二便是认为巫师产生于母系亦或者父系氏族时期,巫师一职才从氏族酋长中分化出来,独立成为个体。阴阳巫顾名思义,分为阳巫和阴巫两种,也就是分男女。世界宗教史的研究中发现,世界上大部分民族中巫师多为女性,但随着女性地位的变化,巫师也成为人们敬畏的一种职业,既不可缺少又害怕,甚至是厌恶。   阳巫和阴巫分化的时候,风水之说还并没有流行,只是人们潜意识中认为无论生死,居住的环境都能给自己的运势带来影响,经过时代的变迁,阳巫和阴巫依然保留了下来,在地师这一行当中也是,阳巫通常和如今的风水师一样,四处行走,居无定所,而阴巫不同,虽说所做的事情与阳巫相同,但有固定的居所,离家再远也会回家。可从身体上的因素考虑,阴巫是女性,身体素质不及阳巫,而且考虑到使用斗阴拳这类神秘奇术时损伤身体的程度大于阳巫,故此阴巫私下研究过很多方便携带,又对某些特殊东西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从前是普通的弓箭和方便携带的软剑,但因为普通弓箭无法连射,后来改成了弩弓,而弩弓所使用的弩箭通常是埋了至少十年以上的棺材木与死人毛发制成的。”夜叉王折断了那支弩箭,扔在一边。   胡顺唐看了一眼断箭问:“军方雇佣了地师?”   “不,军方不会雇佣谁。”夜叉王用手电照着前方那扇破开一个大洞的门,“是军方吸收了地师,你去过蜂巢,知道在那里关着的,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但那仅仅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人早就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夜叉王示意向那扇门走去,也许那扇门之后就会找到一部分真相,如今握在胡顺唐等人手上的资料,就像是被扔得满地的拼图碎片,只有找全碎片,才能拼出来最后的真相。从夜叉王那张地图的指示来看,要到五星镇邪图的中心位置,必须要穿越这扇大门。   为了避免突然的袭击,胡顺唐等人改变了队形,夜叉王在前,莎莉抱着彭佳苑走在中间,胡顺唐独自一人押后,如果有突发情况,需要撤退就立即可以变换队形,夜叉王独自抵挡来袭的“敌人”,而胡顺唐可以及时带着莎莉和彭佳苑撤离。   走到那扇大门前,夜叉王用头灯沿着大门破开的边缘照了一圈,从破开的大洞边缘熔化的模样来看,肯定是腐液蜈蚣所喷的那种腐蚀性液体所导致的,而那扇大门的厚度至少有二十厘米,足以说明那种腐蚀性液体的强度非常可怕。   看到这一幕,胡顺唐想起在崖墓中的一幕幕情景,心想那两个游骑兵会不会就是被这种腐蚀性液体给全部熔了,连渣都不剩。   夜叉王探头进那个大洞中,伸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进去,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出现在那扇大门的洞口,朝胡顺唐等人招了招手,又帮着莎莉和彭佳苑将两人抱进去。胡顺唐钻过门上的那个大洞口,看着里面那个偌大的如仓库一样的地方,周围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械,有些还盖着帆布,而有些则敞开在那,从模样上来看像是某种医疗器械,几乎所有机械上面都写着一串数字——0021。   “0021,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伸手抹去机械表面上的那层冰渣子,看起来像是部队番号。   莎莉抱着彭佳苑紧贴着胡顺唐,总感觉这间偌大的仓库很是古怪,不仅仅是那种渗人的死寂,还有其他的东西,但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夜叉王将那机械上面的帆布也全部拉开,冰渣子顿时落了一地,打开帆布后看着下面覆盖的机械,模样很怪异,上面还有俄文显示,但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俄文,只能推断这东西可能是前苏联的东西,也许是援助的,也许是购买的,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夜叉王继续查看着器械,胡顺唐转身看向另外一部模样不同的东西,像是一个倒在地面上的罐子,表面上还有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玻璃孔,他蹲下后取下肩带上的电筒,照向里面,想看清楚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儿,刚看上一眼,就听到莎莉的一声尖叫,赶紧回头去看,只见莎莉抱着彭佳苑,盯着眼前一个被破坏的罐子前。   胡顺唐和夜叉王赶紧上前去询问怎么回事,莎莉指着那被破坏的罐子道:“蜈蚣!蜈蚣!”   两人扭头用头灯对准那个破损的罐子中,灯光刚晃过去便看到罐子中有只腐液蜈蚣昂头对着他们,夜叉王眼疾手快,抱着莎莉和彭佳苑闪身离开,胡顺唐则抬手就将棺材钉给刺了过去。   几秒过去,罐子中的腐液蜈蚣没有丝毫反应,再用头灯向里面仔细一照,发现棺材钉插入腐液蜈蚣的脑袋中,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没有挣扎,没有发出那种“嘻嘻”的怪声。胡顺唐小心翼翼地凑近看,发现罐子内那腐液蜈蚣只有半个身子,下半截身子落在下方,从断裂处后方的弹孔可以看出,是被雨点般的子弹给直接打断的。   看到这,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都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年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之所以会料到有突发情况的发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腐液蜈蚣的存在,而是通过某种渠道捕获了一部分用来研究,从这些奇形怪状的“医疗仪器”就可以看出来。   用头灯向仓库的一面墙照去,周围放置着数十个同样大小的罐子,外面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这么多年过去并没有生锈,抹去表面的冰渣子依然能看到下面反光的金属层。可这数十个椭圆形罐子中只有一个被破坏,其他的都关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用了某种压缩技术,剩下的罐子中只有两个还装有被某种液体浸泡着的腐液蜈蚣,其他的里面都是空的,不知道是预备在那里,还是里面的腐液蜈蚣已经逃跑了。   “这些东西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胡顺唐跟在夜叉王身后绕着仓库的墙壁慢慢走着,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莎莉与彭佳苑。   夜叉王没有回话,只是留心着这间仓库内有没有其他的出入口,从手中地图上来看,这间仓库有两扇门,也是唯一通向中心点的通道所在,显示的位置正是对着他们进来的那扇大门,可眼前他们看到那扇大门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墙壁,墙壁的表面还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根本看不出来有扇门。   “这些所谓的防空隧道都是四通八达,外面有无数个出入口,遍布在城市的各个地方,城内有,城郊也有,但就像多入口迷宫一样,要达到中心位置的出口只有那唯一一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夜叉王掏出那张地图来摊开在地面,用头灯照着,“可是地图上显示的门却不见了。”   胡顺唐起身来,跳上旁边的一台机械,用头灯在仓库中慢慢晃动了一圈,站在高处时却看到周围有无数个奇怪的三脚架平铺在地面,胡顺唐又跳下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三角架,看模样有些眼熟,总之肯定不是探测仪器上使用的。   “机枪脚架。”夜叉王走到胡顺唐的身后,“应该是用于固定重机枪使用的。”   胡顺唐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玩意儿看起来眼熟,曾经在很多军事杂志的图册上看过类似的,但这样大小的脚架都可以固定机关炮了。此时夜叉王发现脚架旁边有一个长条的军绿色箱子,打开后吹了声口哨道:“好东西。”   胡顺唐凑过去看,里面果然放置着一挺机枪,说是机枪,但那体积和长度实在太夸张了,而且绝对无法手持,在旁边的箱子中还放置着弹带和子弹,子弹的长度也很夸张,这一发子弹就算打在大象身上都可以一击毙命。   “苏制NSV重机枪,有效射程1500到2000米,射速每分钟100发。”夜叉王说完指了指脑子说,“游骑兵的记忆还是很有用的。”   说到这,胡顺唐又跳上旁边的一台机械,向周围望去,数了数周围一共有十个这样的脚架,随后双手一拍道:“我明白了,这里肯定是地图上所指的唯一出入口,军方在修建的时候就将这里当做了一个缓冲地带。”   “对。”夜叉王吃力地抱起那挺NSV重机枪,试了试果然能放置在三脚架上,又试了试瞄准前方,随即说,“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想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于是在这里建造了一个缓冲地带,架设了重武器,当然他们不可能使用平射炮,那样的话这个地方只会塌陷。”   胡顺唐盯着夜叉王手持的机枪,突然一把将夜叉王给推开,看了看脚架对准的方向,又跑向另外一个脚架处,这样跑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指着脚架机枪口对准的方向说:“入口一定在那里!”   夜叉王也明白了胡顺唐的意思,既然修建成为缓冲地带又架设重武器,NSV重机枪虽然可以移动,但因为体积和重量的关系要快速度移动是不可能的,虽说脚架上方有轮轴可以移动机枪本体,但脚架正对的大致方向一定要对准“敌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否则架设重机枪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多NSV重机枪,别说是蜈蚣了,就算出现了坦克,都可以轰碎……”夜叉王摸着那挺NSV自言自语道,隐隐觉得前方隐藏着的东西好像不是普通人力可以对抗的。   胡顺唐让莎莉和彭佳苑留在原地,呆在那和夜叉王在一起,免得出意外。自己则走向机枪对准的方向,想看清楚那面墙壁后面是否隐藏了什么东西。谁知道走近后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贴近墙面的钢板箱子。箱子大约长有十来米,宽三米,高三米,类似集装箱。但这么大的箱子绝对不可能从只能并行三人的通道运进来,仔细查看箱子表面后才发现有焊接的印记,上面是无数一平方米大小的钢板用焊接的方式拼凑成了一个箱子。   胡顺唐抽出棺材钉敲了敲箱子的表面,发出阵阵空响,听起来里面应该什么都没有。再绕到另外一面去查看,从箱子紧贴墙面的缝隙中看到里面应该有一扇比箱子略微小一圈的门口,具体长度和宽度看不出来,但能确定是一扇门。   就在胡顺唐还在研究如何能就地取材将这箱子给移开的时候,箱子内发出“咣当”一声响,像是箱子内有人手中的东西落地一样。这声响动让胡顺唐一惊,向后轻轻一跃,和那箱子保持了一段距离。   当胡顺唐远离那口箱子,将头灯的光线调整到最亮时,发现那口箱子的侧面用油漆写着红色的两个大字——危险!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七章[黑暗中的双眼]   【月底了!请各位书友帮小豪巩固下精品票成绩!!不日将会爆发!谢谢各位!!】危险!   焊接而成的箱子侧面写着两个红色的“危险”二字,后面还画有一个感叹号。从歪歪扭扭的字体,两个字的间隔,能够看出当时使用漆刷写字的人,由于过于害怕,所以整个人都在发抖,导致字体很奇怪,有抖动的痕迹,特别是那个感叹号,所在的地方与那两个字的距离都快有一米了,足以看出刷字的人当时是想立刻离开这个箱子。   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此时,闻声赶来的夜叉王和抱着彭佳苑的莎莉慢慢走过来,胡顺唐举起拳头示意他们不要靠近,自己用头灯在箱子表面扫了一圈,移向右侧的时候,下方还放着倾斜的油漆桶,被浸泡在里面的漆刷已经和剩下的油漆被冻成一块。   毫无疑问,驻扎在这里的部队肯定属于身经百战的精锐,就连这种部队中的人都极度害怕箱子里面的东西,这里面到底会装着什么样的东西?   胡顺唐又看了看背包上的温度计,现在的温度是零下四十度,在这种低温下,除了有特殊防护外,任何动植物要想存活都困难,就算这箱子里面装着的是海豹、北极熊之类的东西,就算适应这种环境,但过了几十年也早就该饿死了。   “半桶水,你带着莎莉和孩子找个地方躲起来。”夜叉王走到胡顺唐背后轻声说,“我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离开,二是继续前进。但要是离开,就面临着无法再继续寻找阎王刃,如果不离开,继续前进,就得想办法将箱子给移开,要移开这么大的箱子很困难,更何况还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带着莎莉和孩子躲起来,这里面的东西我来对付。”胡顺唐又抽出一根棺材钉,双手捏紧。   夜叉王眉头一皱,与其并行在一块道:“这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人命关头,稍有闪失,大家都一块儿完蛋,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那么容易死。”   胡顺唐斜眼看着夜叉王:“别忘了,在崖墓里可是我救下的你。”   “可我也同样救过你,咱们扯平了。”夜叉王冷冷地回应。   胡顺唐活动了下手腕:“好吧,那咱们从现在开始试试,看谁救谁的次数比较多。”   “你他妈还是个孩子吗?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心智不成熟的表现!一会儿过于善良,一会儿又聪明过头,还有完全变成智障的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由碳水化合物组成的普通人,没有丝毫的个性可言!”夜叉王伸手将胡顺唐给推开,同时走向那口箱子,掏出匕首来狠狠地刺了进去。   “咣当”一声,匕首刺在箱子上又反弹了回来,匕首的刀尖卷了口,夜叉王暗骂了一句。胡顺唐对夜叉王这种鲁莽的行为很是恼火,赶紧转身将莎莉和彭佳苑带到了某个安全的地方,让两人呆在那里不要出声,随后准备返回箱子前与夜叉王“并肩作战”,哪知道还没有走到箱子前,就听到箱子里面发出连续的“咣当”声,立刻刹住脚步。   正凑近箱子仔细看焊接缝隙的夜叉王愣住了,随后也退后了好几步,仔细听着箱子里面声响发出的位置。“咣当”声有好几次都是同时从箱子好几个角度发出的,难道说里面不止一个东西?而是数个?否则怎么可能在箱子几个地方同时发出声响来。   胡顺唐伸手抓住夜叉王的肩头,将其慢慢向后拉,拉到某个医疗器械的后方这才低声说:“咱们赌一把?”   “赌什么?”夜叉王的目光还注视着那个箱子,“你好像很喜欢打赌。”   “和你学的。”胡顺唐抬眼看着前方,箱子内依然发出那种混乱的“咣当”声。   “不是要和你赌,是我们和老天爷赌,眼下这口箱子堵住了那扇门,而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要不试试想办法把箱子弄开,放出那东西来,解决掉,我们再继续前进?”胡顺唐说出了他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夜叉王面朝胡顺唐冷冷道:“这个赌局有点大,赌注是我们几个人的命,不管输赢老天爷没有任何损失,他又是庄家,吃定我们了。”   胡顺唐将棺材钉捏紧道:“那你说个可行的办法。”   “和你那个差不多,但相对来说会增加一些保险系数。”说到这,夜叉王从背包中掏出先前塞进去的手榴弹,还未等胡顺唐反对,抠开一个的后盖,将保险索一拉就扔到了箱子前。   胡顺唐见夜叉王扔出了手榴弹,骂了一声“混蛋”,赶紧举手示意让远处的莎莉抱紧彭佳苑,自己又赶紧埋头缩在那个器械后,可等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再抬头来看着夜叉王一张奇怪的笑脸,不明所以。   “半桶水,我只是试试而已,几十年过去了,保险索拉响了有没有用还是一回事,你干嘛那么紧张?看起来真可爱……”夜叉王笑道,竟然还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胡顺唐。   “你……”胡顺唐抬头怒视着夜叉王,正在此时手榴弹爆炸了,掀起一阵不大的气浪,但还是将毫无准备的胡顺唐吓了一跳,同时在仓库中持续的那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向旁边倒去。   爆炸结束后,胡顺唐爬起来,拍打了下身上的冰渣子,抓着夜叉王的领口道:“你他妈有毛病吗!?”   夜叉王耸耸肩:“我本来就有毛病,你不是说我人格分裂吗?哈。”   胡顺唐拿夜叉王的这种怪异的性格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起身抬眼去看那口箱子,却发现箱子下层表面上被焊接的钢板被炸开了好几块,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地下又十分潮湿的缘故,先前焊接的位置都是锈迹斑斑,手榴弹再这么一炸,没有办法再保持原先的坚固。   等了许久,箱子口也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再听到那种诡异的“咣当”声,难道说手榴弹把箱子里面的东西也给炸死了?胡顺唐抱着疑问,夜叉王此时起身想要前往查看,但却被胡顺唐一把抓住道:“变态王,你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夜叉王甩开胡顺唐的手,握紧匕首向前走去,扔下一句话:“如果那东西被炸晕了,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夜叉王说的的确有道理,胡顺唐也承认,但事实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如果普通的东西能对那玩意儿产生作用,当年军队也不用想出这种办法来封住那东西。   无奈,胡顺唐也只得跟在夜叉王背后,走在他的右侧,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快到箱子那个窟窿前时,两人很默契地分别贴住箱子的两侧,对视一眼,将头灯的光线调整到最亮,随后夜叉王取下来,向里面晃了一圈。胡顺唐的眼神极好,晃动的这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于是学着夜叉王的模仿,也摘下头灯晃了一圈,让夜叉王去看,夜叉王看了后缓缓摇头,表示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有东西?这不可能!那先前的“咣当”声难道是幻听?可怎么可能几个人同时出现幻听?夜叉王和胡顺唐都有些想不明白,干脆蹲在那个窟窿前,探头向里面望去,这次两人都看得很清楚,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在地面掉落的一些断成一截截的铁链子,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夜叉王干脆钻进去,胡顺唐转身看看莎莉和彭佳苑的位置也钻了进去。   进去后胡顺唐便看到夜叉王用头灯照着箱子里面的钢板,凑近了仔细看,那上面好像画着什么东西。   “变态王,这是符咒吗?”胡顺唐看着钢板上面那巨大的画,稀奇古怪,像是符咒又像是抽象画。   夜叉王仔细看着上面的画:“不知道,但我能确定是用血画出来的,有些是符咒,有些像是晋西一带流行的镇邪图,类似年画,在四川绵竹一带有竹木板年画,其中有一部分作用和镇邪图相同,很多画师自己都不明白采用那种材料和绘画的方式有镇邪的效果。”   “符咒和镇邪图拼凑在一起……为什么呢?”胡顺唐看着那暗红色的画和符咒,明白这些东西肯定不是钢板拼凑在一起后画出来的,因为就连在钢板外面写上两个字都无比害怕,更不要说让人进去画这些东西,那不是找死吗?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箱子无法运进来,只有采取分割的办法,但在分割箱子前,找人在箱子里面画了这些符咒和镇邪图,随后再分割,分别运进来再重新焊接。   “业余。”夜叉王绕到箱子的另外一边,脚下踩着断裂的铁链哗啦作响,“符咒和镇邪图要是裂开,不管用什么方式重新拼凑在一起,都会失去原本的效果,这群人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吗?”   “在那个年代,即便是有人相信这些东西,都只会隐藏在心里,嘴里都会说那是迷信,时代造就思想。”胡顺唐蹲下来看着地上那些裂开的铁链,不明白为什么箱子里面会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总不至于里面封住的是类似生魂之类的东西吧?   此时,夜叉王和胡顺唐都没有留心到,在箱子的顶端,黑暗中,一双眼睛慢慢睁开,泛着暗黄色的光。   那双诡异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查看符咒和镇邪图的夜叉王,随即又投向了蹲在地上查看铁链的胡顺唐,就在胡顺唐感觉到了异样的同时,那双眼睛又猛然闭上,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八章[蜈蚣人]   【月底各种求精品票巩固成绩!谢谢各位!!】抬头盯着箱子顶端的胡顺唐,头灯的光线将头顶上那一块地方照亮,先前突如其来的一种怪异感觉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异样,可照上去那里除了符咒和镇邪图之外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箱子外仓库内抱着彭佳苑躲藏的莎莉,在那阵爆炸后听到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的对话,许久才抬起头来去看,却发现两人已经走进了箱子。从进入这间仓库后就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的莎莉很是担心胡顺唐,目光一直注视着箱子上面的那个窟窿,夜叉王与胡顺唐两人的头灯灯光不时从窟窿中晃动出来,照得窟窿外的地面忽明忽暗。   莎莉怀抱中的彭佳苑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缘故,浑身发抖,虽然没有抱紧莎莉,但双手却死死地抓紧了莎莉穿着的仿生服装。   莎莉不敢打开头灯,只得去摸彭佳苑的额头,额头的温度适中,也没有发烧,忙低声问:“佳苑,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点点头。”   彭佳苑听罢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比划,但因为光线的关系,莎莉完全看不清楚她的手势,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得低声安慰了下她,又抬眼去看箱子的方向,这一次她再看,差点失声叫了出来,箱子窟窿中晃动出来的灯光,从地面上扫射过去的同时,莎莉清楚地看到箱子外面趴着一个人!   看见的瞬间,莎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是人吗?灯光晃过那人的上半身,好像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那脑袋怎么会那么奇怪?正在此时,灯光又一次扫了过去,虽然很快,但这次莎莉却看得很清楚,那人的确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可头颅根本不是什么人的脑袋,像是……昆虫?   灯光再晃动回来的时侯,那东西已经消失不见,莎莉抱着彭佳苑慢慢起身,想要看清楚那东西的去向,却不知用什么办法通知还在箱子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如果她叫胡顺唐的名字,那东西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不仅会面临危险,还会牵连怀中的彭佳苑。   夜叉王既然救到了彭佳苑!为什么不带着她去孤儿院呢?偏偏要带到这里来!莎莉想不明白这件事,横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东西在什么位置,只得重新坐下,想想用什么办法通知胡顺唐与夜叉王,却没有想到坐下来后,却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黄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莎莉打了个冷战后,一股冰凉感顿时传遍了全身,从那个眼睛的位置来看,身前应该是蹲坐了一个什么人,正在那注视着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是刚才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吗?莎莉想要冷静下来,但保持冷静只是短短的两秒,随后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也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那东西,怀中的彭佳苑感觉到了莎莉身子在发抖,探出头来先看了看莎莉,发现莎莉朝向自己的身后,于是顺势就将头扭了过去。   与那双泛着黄光的双眼对视的刹那,彭佳苑发出了无法形容的惊声尖叫!   箱子内,听见彭佳苑尖叫的夜叉王和胡顺唐立即向箱子外钻去,夜叉王钻出去的同时,胡顺唐的仿生服装却被黑暗中的一只手死死拽住,随后猛地向后一扔,重重地撞在了箱子上,跌落下来后,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头灯晃过那东西的脚到头部,在灯光照亮那东西的头部后,胡顺唐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钻出巷子的夜叉王,拼尽全力向莎莉和彭佳苑的方向奔去,跃上一台机械,看清了莎莉和彭佳苑面前的那东西后,先抛出一柄匕首刺中那东西,随后双膝重重压下去,在压住那东西后,那东西却发出“嘻嘻嘻”的怪叫声,和腐液蜈蚣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同时夜叉王的头灯也照亮了那东西的脑袋——蜈蚣脑袋!   箱子内,胡顺唐盯着这个有着人的身体,却是蜈蚣脑袋的东西,瞬间想起来在崖墓那个安期生制造的“伪阴间”出现的那部分僵尸,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蜈蚣的脑袋,人的身体,虽然速度很快,但动作远没有现在遭遇到的这个快速灵活,更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蜈蚣人浑身上下的皮肤黝黑,好像是被黑色的油漆涂抹过一样。   蜈蚣人抓住胡顺唐的身子向箱子上猛烈地撞着,两次撞击后,胡顺唐双脚一蹬,借力将自己的身体从箱子表面弹开,跳到箱子内的另外一个地方,把背包双肩上的两个灯完全打开,调整到最亮,对准了那蜈蚣人。   失误!胡顺唐看到箱子内地面上断裂的铁链,先前自己的确想过为什么会出现两堆断裂的铁链,现在想想这箱子里面应该是有两个这样的蜈蚣人才对!否则也不可能先前听到箱子内两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发出“咣当”声,那种声响应该是蜈蚣人抓着铁链敲打箱子所发出的声音。   夜叉王扔出去的那枚手榴弹起了作用,那箱子本身是焊接而成,而且焊接口已经锈迹斑斑,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摧残,加之低度寒冷之下,金属都被冻裂,手榴弹的爆炸掀开了箱子表面的几块被焊接的钢板,同时一个蜈蚣人以极快的速度逃了出来,另外一个却在箱子内守株待兔。   这些怪物有智慧吗?崖墓内那些僵尸的智慧局限于保护“牧鬼箱”,他和夜叉王的互传牧鬼箱的把戏也最终被识破,足以说明这些东西不是简单的只会吞食和撕咬的生物,绝对具有一定的智慧。   胡顺唐站在箱子内,握紧了棺材钉,注视着那个怪物,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同时也竖起耳朵听着仓库内的动静。   被夜叉王压在身下的蜈蚣人一个翻身,抱着夜叉王翻滚到另外一面,顺势压在夜叉王的身上,蜈蚣脑袋上的那双黄色的眼睛凑近了夜叉王的脸庞,张开的口中露出奇怪的触角,看样子想要去啃咬夜叉王的脸。   夜叉王双手死死地卡主蜈蚣人的脖子,扭头对莎莉喊道:“跑!带孩子跑!”   莎莉反应过来,抱着彭佳苑起身就跑,跑了没几步,又摔倒,此时蜈蚣人抓着夜叉王抛向一边,跃起向莎莉扑了过去,夜叉王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刺出两柄匕首到那蜈蚣人的后背,又疾驰到其身后,对准没入后背的匕首柄连续两脚,将匕首整个给踢进了蜈蚣人的后背。   那阵诡异的“嘻嘻”声之后,蜈蚣人停住,反手去抓后背上的匕首,但怎么都够不到,只得转身盯着夜叉王,张开自己那奇怪的嘴巴发出“嘻嘻嘻”的叫声,但这次的叫声明显能听出来带着愤怒。   “来吧,再笑两声给我听听。”夜叉王见蜈蚣人转移了目标,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吸引着对方的注意力,同时留心着逃跑的莎莉,可让人着急的是,莎莉抱着彭佳苑跑了一阵,没有向来时的地方跑去,相反是找了另外一个地方躲起来。   “啪……”一个黑影从箱子窟窿处射了出来,重重砸在旁边的一台仪器上,夜叉王握紧匕首,却发现那是被扔出来的胡顺唐,看清后冷笑道:“半桶水,你好像没有一点进步。”   胡顺唐往地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说:“那东西也没有占到便宜。”   说完,夜叉王便看到另外一个蜈蚣人从箱子中爬了出来,背上和屁股上各插着两枚棺材钉。胡顺唐此时爬起来,活动了下手臂,又拔出唯一剩下的两支棺材钉,如果这两支再扔出去,他就没了,剩下的那支在况国华的手中,不知那个胖子现在怎样了,估计有珍霓哥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夜叉王看了一眼自己不远处正蹲在那发出“嘻嘻”叫声的蜈蚣人,又看向慢慢在地上爬行的另外一个蜈蚣人,目光移到那蜈蚣人的屁股上,笑道:“半桶水,你还有用棺材钉插别人屁股的嗜好。”   “变态王!”胡顺唐依然注视着爬行的蜈蚣人,右手举起棺材钉指着夜叉王,“反正你现在没有办法用养鬼术了,不如咱们比比,看谁先解决了这两个东西,谁输了,以后谁就得听赢者的,没有任何条件可讲,怎么样?”   夜叉王昂头看着眼前那个还在怪叫的蜈蚣人,点头道:“好,半桶水,这个赌注好,我接受,不过……你输定了。”   “那可不一定!”胡顺唐淡淡地说。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冲向眼前的那两个蜈蚣人,但顷刻间,又同时被两个蜈蚣人抬腿给踹出几米开外,身体几乎同一时间碰撞到了相同的一台仪器上。   两人的身子撞到仪器后,夜叉王很快反弹了起来,胡顺唐本还难受,但见夜叉王起来,也不示弱,咬紧牙也快速地站了起来。   夜叉王斜眼看着胡顺唐道:“半桶水,别硬撑着,实在不行,你和妇孺一起去旁观,交给我一个人来对付。”   “滚蛋!”胡顺唐咬牙骂道,“变态王!这两个怪物看来脚力比我们强,下路不行,改攻上路吧,我估计脑袋是他们的弱点。”   夜叉王听完笑道:“嗯,半桶水,进步了,兴趣不要一直留在他们的屁股上,爱好产生变化也是件好事。”   “滚!”胡顺唐骂道,随即脱去自己的仿生服装,深吸一口都快冻成冰的寒气,“十分钟,我解决完这怪物,你就等着以后给我当乖孩子吧!”   夜叉王也脱下仿生服装,露出里面的仿生服装和多功能武装带,随后拔出腰后的两柄匕首,垂下双手,淡淡地说:“我只用一分钟,多一秒我就给你当孙子。”   第四卷[阎王刃] 第四十九章[赶尸人?]   【淡定求精品票……多谢多谢!】   “我只用十秒,多一秒我是龟儿子!”   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在仓库之中,胡顺唐和夜叉王一惊,这个声音他们都很熟悉,确切地说那句话中前一句“我只用十秒”是胡顺唐的声音,后一句“多一秒我是龟儿子”那是夜叉王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判官!   两人正在四下寻找判官身影的时候,一个浑身青灰色的人从大门口象狗一样四肢着地疾驰了过来,后背两侧还有两支插进去正在燃烧的红香,可那人却不是判官!   那怪人以一种离奇的速度奔向站在夜叉王不远处的那个蜈蚣人,俯身就去抱那蜈蚣人的双腿,试图绊倒对方,可蜈蚣人下盘十分稳健,只得变换姿势,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怪人开始对付蜈蚣人的同时,大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始计数:“一……”   胡顺唐和夜叉王闻声抬眼看去,发现判官斜靠在门口,脸上依然戴着那张怪异的川剧脸谱,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晨练的运动服,一只手放在裤兜中,另外一只手举起来竖起五根手指头在那计数。   “切!”夜叉王看到判官的时候,抽了抽鼻子,不屑道,“抢风头的家伙来了。”   胡顺唐看到判官的时候只有些许的吃惊,但随后他看到判官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那半个脑袋上还站着一只昂头看向仓库内的耗子——况国华与珍霓哥!   这两个人和一只耗子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的?   再看夜叉王跟前,怪人虽然抓住了蜈蚣人,但没有阻止对方的反抗。蜈蚣人抬腿不断踢向怪人的胯部,让人看了都觉得蛋疼。可怪人依然死不松手,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脖子,十根手指头都快陷入脖子之中了。   门口的判官收起一根手指头,继续计数:“二……”   夜叉王将匕首收回鞘中,低声骂道:“你他妈才二呢!”   蜈蚣人的脑袋高高昂起,向后一仰,再向前一倾,张口舞动着触角的大口咬住了怪人的脑袋,两侧触角像两支剑一样刺入怪人的头颅之中,还拼命地搅动着,可那怪人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痛,掐住脖子的双手向颈部下方用力一刺,两只手掌整个儿插了进去,就像刨萝卜一样将那蜈蚣的脑袋给挖了出来。手上的力量之大,让原本咬住自己脑袋的蜈蚣人嘴巴也松开来,摇晃着发出怪异的惨叫。   待怪人将那蜈蚣人的脑袋整个扯出来时,众人才看清,之所以蜈蚣人是蜈蚣脑袋人的身体,仅仅是因为那蜈蚣在杀死了某个活人,咬下他的头颅后,从颈脖断裂处钻了进去,用自己的身躯替代了对方的脊柱,从而达到控制身体的目的。   “四!”判官又收起一根手指头,随即目光跳转到另外一个蜈蚣人身上。   另外那个原本还趴在地上的蜈蚣人向后退着,逐渐靠近了箱子上那个窟窿前,作势想要逃离。   怪人将那腐液蜈蚣从人体中拔出来后,双手一拉,扯成两截,扔在地上。腐液蜈蚣原本控制的身体瘫倒在地上抽搐着,就像被绑上了高压电线一样,但很快便没了动静,没有了腐液蜈蚣,宿主本身也不可能存活。干掉了第一个蜈蚣人后,怪人随即又慢慢地向另外一个蜈蚣人走去,不奔跑时,他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   门口的判官见状,身子不再斜靠在门上,而是站直高声喊道:“抓紧时间!”   说完,判官又收起一根手指头:“五!”   夜叉王轻叹一口气,抓起地上的衣服,靠在旁边的机械上慢吞吞地穿好,又用脚将胡顺唐的衣服勾起来,扔给他道:“穿上吧,脱了衣服也没有人夸奖你身材好!”   判官的命令让那怪人加快了速度,疾驰向剩下的那个蜈蚣人,双拳击向蜈蚣人的脊柱,扭断上端的脖子,拉出寄生在人体内的腐液蜈蚣再扯断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随即站立在那里不再动弹,就像是没有电的机器人。   “八!”判官将手放了下来,嘴角上扬,“八秒!比原定时间快了两秒!看来我想当龟儿子都没球得办法唠。”   判官说话依然那么怪异,前半句是普通话,后半句又变成了四川话。   夜叉王冷笑着,根本不正眼去看判官,很轻松地靠在那。相反一侧的胡顺唐却没有如夜叉王那样收起自己的武器,还是捏紧了棺材钉,回头去看着在那站立不动的怪人。   怪人脑袋两侧被蜈蚣人触角刺出来的伤口流淌着浓浓的黑血,因为寒冷的关系流出来便成为了果冻状。毫无疑问,那家伙不是活人,那种黑血只有死人才会有,在这种低温下,怪人竟穿着大裤衩和一件背心,可笑的是大裤衩上面还画着两个比卡丘,背心上正面和背面都写着“成都市纺织厂”的字样。   红香!背后的红香胡顺唐很熟悉,那是在水牛坝村那大堂内,廖延奇教他的斗阴拳施术方式。   控制尸体,但不是用夜叉王的养鬼附体的办法,那就应该是赶尸人的手法,加上斗阴拳,判官的身份显得越来越神秘,他是赶尸人吗?又不像,如果是,夜叉王恐怕早就说明了。最关键在于夜叉王对判官的这种暧昧不清,不温不火的态度,让胡顺唐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来阻止寻找阎王刃的吗?   “走吧!有人开路,我们省了不少力气。”夜叉王离开靠着的那台机械,向那口堵住大门的箱子前走去。   胡顺唐却走向相反的方向,向判官那里走去,却被迎面走来的夜叉王伸手拦住道:“你想干嘛?去感谢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合个影,告诉别人这是新时代的雷锋?”   胡顺唐拿开夜叉王挡住自己的手,低声问:“你认识他吧?他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不知道。”夜叉王说完,但没有继续向前走的意思。   “不知道?”胡顺唐哼了一声,“那我就自己去问吧。”   说完,胡顺唐径直向判官走去,夜叉王站在那大声说:“知道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半桶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胡顺唐听到这,转过身来,伸手持棺材钉指着夜叉王的背后道:“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告诉你!我不信任你!因为你不值得信任!还有,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任詹天涯!我就信自己的判断!”   “哈哈哈……”夜叉王仰头干笑道,“是吗?就像是在物流公司一样,相信自己被冥耳给拉入设计好的局中?”   “关你屁事!”胡顺唐说完已经走到了判官的跟前。   “死要面子!”判官和夜叉王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不同的是判官依旧站在那看着走到箱子前研究如何推开箱子的夜叉王,而夜叉王从始到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判官一眼。   这两人倒是有些默契。胡顺唐心想,正要开口,判官身后的况国华就站了出来。挥舞着棺材钉向胡顺唐砸去,胡顺唐伸手一把抓住,怒视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况国华气鼓鼓地站在那,手都在发抖:“你……你……你不讲义气!你不仗义!把我一个人扔在那!要不是判官,我肯定会被活活冻死!”   胡顺唐看着况国华,淡淡地说:“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了吗?和我讲不讲义气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况国华吃了一惊,就连胡顺唐自己都很是吃惊。自己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完全不像自己!   “他说得对,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坚信有正义的力量保护自己,就会活下来。”判官侧头看着况国华慢吞吞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很冰冷,使得况国华只得松开手中握住的棺材钉,自己很委屈地站在旁边去了。   莎莉抱着彭佳苑走到况国华身边,很真诚地道歉,但况国华似乎不接受道歉,只是将珍霓哥从脑袋上取下来,放在胸口的怀中,那模样很是委屈,不停地去捏自己的鼻子,看模样像是要哭了。   莎莉见胡顺唐与判官对峙着,知道其他人呆在这不合适,只得拉着况国华走向那口大箱子,刚过去,夜叉王就怒斥况国华安静点,不要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否则自己把他给阉了。此言一出,况国华立刻收声闭嘴,安静地站在一旁。莎莉则和彭佳苑见状在一旁偷笑。   笑?胡顺唐可没那心思,危险刚刚过去,也许是应该欢笑的时候,但谁知道和这些人同行接下来还会遭遇什么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胡顺唐质问道,他的性格脾气永远都是那么倔强,凡事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却一直忽略了自己被卷入这些事件之中都是被迫的。如果吴天禄没死,他就不会追查,不会追查也不会知道那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也不会成为开棺人,没有成为开棺人,就不会连累胡淼,所有的事情都成为了一条线死死地绑住他,拉着他向前艰难地前进。   判官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不说,离开门口就向前走,又被胡顺唐一把拦住,判官反扣住他的脉搏处,又被胡顺唐反手制住,一收一放之间,胡顺唐退后了一步,没有再下手,虽然和詹天涯学太极拳的时间不久,但也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判官。詹天涯曾经说过,太极拳的精髓并不在于什么推手之类的东西,那是给外行看的玩意儿,如果胡顺唐有一天遇到一个对手,能在你出手前就把你的招式给化解了,那就赶紧逃命,因为对方能够抓住的不是你的力量和招式,而是你的气!   模仿、符咒、控尸、斗阴拳……这个判官到底是做什么的?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章[暗黑之门]【第一更】   【今日第一更,月底最后一天!为保证精品票名次而冲刺!】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判官的到来,让这个队伍中变得沉默。原本话多的夜叉王一句话不说,胡顺唐和喜欢模仿他人的判官都保持着沉默,就连废话连天的况国华也碍于这种怪异的气氛,每次想说话,吐出一个字来后,夜叉王转头怒视一眼,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种情况下,更不要说莎莉和彭佳苑两人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本在很多传统守旧的人眼中,就应该一直保持沉默。   胡顺唐坐在一台机械上,将这一切都装在了眼中,似乎耳朵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成为了摆设,这个时候,他宁愿去相信判官控制着的尸体,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些活人。   信任谁?这是胡顺唐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当很小的时候父亲胡虎将他送到省城吴天禄处的时候,就导致他对自己的父亲失去了信心,认为家人将自己抛弃了,虽说后来知道自己也不是胡虎的亲生子,只是收养的孩子,但更加剧了被抛弃的感觉。吴天禄死后,他的信任转移到了盐爷的身上,可悲的是最后才发现盐爷是策划一切的凶手,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改变风水,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过得更好。这一系列的打击让胡顺唐的信任又一次转移到了胡淼的身上,他已经没有了亲人,在那种时候,除了胡淼之外,好像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出卖过他,利用过他。只有这个女孩儿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变得有些依赖对方,可胡淼最终……   胡顺唐摊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面又浮现出小时候就一直烦恼的一个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是这模样?我以后会干什么?   他是一个从小就心事很重的人,可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和自己一样。心事重导致了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大学毕业后的拼搏,没有任何结果,卷入一系列事件,就连成为开棺人,都是盐爷和詹天涯有意而为,依然被人牵着鼻子走,像头不得不耕田的老牛。   “喂!半桶水!你干什么呢!?别傻愣在那,过来帮忙!”夜叉王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胡顺唐虽然听到这句话,但夜叉王的声音就像是回音一样在脑子里面晃荡,一直到夜叉王重复了第二遍,自己才机械性地站起来,向夜叉王所在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胡顺唐有些木讷地问道。   夜叉王一把抓着他,往箱子上面一靠:“我应该往‘半桶水’三个字前面再加上‘白痴’两个字……”   说完,夜叉王凑近他耳朵大声喊道:“我们在想办法把这座大箱子给移开!然后继续前进!”   “移开……前进……”胡顺唐没有因为夜叉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愤怒,而是跳转目光到了站在一侧的判官身上,“和他一起吗?”   夜叉王没说话,只是双手撑住那个箱子的一端道:“我们一起把箱子推开!”   判官的手也撑在那箱子旁边,扭头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和姿势,淡淡道:“你们两个都是变态,不是正常人。”   虽然如此说,但胡顺唐还是和夜叉王、判官一起推动着那口箱子,箱子很沉重,三个人推了半天才移动了一米,此时况国华挽起袖子走过来,怒喝一声,推动了箱子,随即箱子开始缓慢地向右方移动。胡顺唐等三人见门已经露出了可供一人进出的口,于是都收手准备收拾东西进去,没想到况国华独自一人将箱子又向右方移动了至少五六米的模样。   众人都很吃惊,盯着况国华的背影,当他转身来看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脸一红,挠了挠后脑说:“我从小除了力气大,没有其他什么缺点……”   这算是缺点!?胖子!你没毛病吧!胡顺唐看着况国华一句话说不出来,冥耳这个组织内都是些什么人,这种天生神力的人以前竟然去安排卖光盘?就是去工地上打零工每个月都可以赚不少,说不定还可以参加什么大力士比赛。   夜叉王盯着况国华,脸上有了笑容:“胖子,你这一手让我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除了学娘们尖叫和养耗子之外,什么都不会。”   况国华都不知道夜叉王这算是在夸奖他,还是在损他,脸上的笑容收起又露出,挠着自己的后脑,倒是珍霓哥很兴奋,在他双肩跳来跳去,像是在鼓励他。   判官依然保持沉默,转身面朝那扇黑漆漆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莎莉笑着冲况国华竖起大拇指,彭佳苑也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下况国华更不好意思了,有点扭扭捏捏的感觉,夜叉王笑容收起喝道:“妈的!刚夸你,你又来了,收腹挺胸提臀,给老子变回纯爷们儿!不然老子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喂耗子!”   况国华赶紧按照夜叉王的要求做了一系列动作,因为太胖的缘故,保持着那个奇怪姿势后大颗大颗的汗水冒了出来。说也奇怪,况国华推动那沉重的箱子,脸不红,气不喘,连汗水都没有,相反让他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汗流满面。   真是个怪人。胡顺唐这样想着,扭头再看着周围的几个人,除了彭佳苑,连同自己在内,其实都是怪人……物以类聚吧。   站在门口的判官,伸手去触摸那扇门,突然间手却被夜叉王给抓住了。   两人的手接触到的时候,都像触电一样各自弹开,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动手去碰那扇门,胡顺唐从两人身边走过,左右看了看这两个也许有关联,但都带着神秘来历的家伙,抽出棺材钉去碰那扇门,谁知道刚碰到那扇门,棺材钉整个就没入了门中……   “妈的,这里根本就没有门。”夜叉王伸手在所谓门的位置上下晃动了一下,那只是一团黑暗,大家在相对不是很黑暗的环境中看着,以为那是一扇门,但这样说来,门里面没有丝毫光源不说,就连他们的头灯也没有办法照亮里面哪怕一厘米的地方。   又是个吞噬光源的地方。这种场景胡顺唐不是第一次遭遇了,本以为解决了那两个蜈蚣人,前面会暂时畅通无阻,谁知道又出来个这种东西。   夜叉王和判官正要迈步向里面走,却被胡顺唐展开的双手给拦住,随即胡顺唐在旁边随手拿了个空瓶子,向门内扔去,瓶子顺着地面翻滚着,最终停在门内地面的某个位置。这看起来不奇怪,可众人随即便反应过来一件事——里面没有任何光源,黑暗都可以吞噬掉他们头灯的光源,可为什么他们能够非常清楚地看见那个瓶子?   这很矛盾。   “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胡顺唐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那个瓶子,“这种奇怪的环境,如果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用箱子来堵住,就不仔细想想。”   判官吹了声口哨,夜叉王随即道:“死要面子,终于找准机会讽刺回来了,半桶水?”   说完,夜叉王就向门内走去,谁知道一脚踩进去,却踩空了,整个人直接向门内原本应该有地面的地方跌落进去,还好胡顺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夜叉王的手腕,但判官却冷眼旁观,也不出手帮忙,但还是微微动容,有了惊讶的表情。   夜叉王和胡顺唐的右手互相抓着,身子悬空在门下方的位置,向四周看去,除了那个瓶子之外,四面都是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好像进入那扇门,下面就是无尽的深渊。   “变态王!吃亏了吧?”胡顺唐伸手要将夜叉王给拉上来。   此时,夜叉王却制止他:“等等!等等!”   胡顺唐不明白夜叉王要做什么,就见他伸手摸向那个瓶子的方向,双脚蹬了一下门框的下方位置,吃力地伸手去摸向瓶子的方向,在靠近瓶子所在位置的周围晃动了一圈,这才让胡顺唐拉着自己回到门内。   上来,夜叉王长吁一口气,探头看着深渊中的下方,回身冲莎莉和况国华说:“你们两个带着孩子走远点,小心摔下去,看这个深度,落到底部就直接到美国了。”   此时,判官拿了一块钢板过来,奋力向门内扔去,这次钢板却没有像瓶子一样,如同落在地面,而好像是被扔进了悬崖之中,一扔下去,直接就落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判官扔完后,拍了拍双手,又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像是说:没那么简单。   的确,没那么简单,这是违背物理原理的。如果说和压强等元素有关系,钢板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快掉落下去的,应该是瓶子,而瓶子为何会翻滚落在那,不,严格说应该是漂浮在那个地方?   “重量。”胡顺唐想了想说,“是重量,瓶子的重量比钢板要轻,所以能浮在那。”   夜叉王和判官同时“嗯”了一声,都盯着里面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一筹莫展。   “这下好玩了,面对这东西,我反而是愿意对付一百个那种蜈蚣人。”夜叉王摇头,判官继续保持着沉默,好像打算沉默出金来。   胡顺唐转身离开那道暗黑之门,在周边搜索了一阵,又拿了一个里面液体被冻结的瓶子,一个稍微大的螺丝钉,还有一个生锈的大扳手,回到门边后,先将里面装有被冻结液体的瓶子扔了进去,瓶子落入深渊中,没有浮在那,紧接着又将螺丝钉和生锈的扳手分别扔进去,大扳手也落了进去,只有那个稍大的螺丝钉浮在那。   众人看到这一切之后,都明白胡顺唐的推理是正确的,这和重量有关系,门内的不像是流沙,面积平坦的东西不会陷落,而是根据重量的不同,越轻越好。   “这样看来,空瓶子是里面唯一可以承受重量,体积又稍大的东西了。这种瓶子有多重?”胡顺唐看着远处的瓶子。   “这种瓶子可以装250毫升液体,壁厚4毫米,主体直径70毫米,瓶口口径20毫米,瓶重大概350克,换算成就是0.7斤。”众人身后的莎莉拿着旁边的一个瓶子,观察着,随后读出一串数据来。   “半桶水,有个数学好的人就是不一样,那时候不是常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夜叉王自嘲道。   判官盯着莎莉,上下打量着她,随后低声吐出一句话:“双重记忆。”   的确,莎莉脑子里面是胡淼的记忆,胡淼的文科理科都极好,在某种程度上称为“天才”也不过分,灵感闪过时,通常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用算就知道,除了空瓶子和比空瓶子轻的东西之外,我们几个人要进去,唯一的结果就是掉下去。”胡顺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不可能有人还不足0.7斤。”   “就算我们能进去,那胖子怎么办?他一个人就有我们两个人那么重。”夜叉王看着况国华,胡顺唐没有理他,这完全是没话找话说。   况国华见矛头又指向自己,头慢慢的低了下去,喃喃道:“我……减肥……”   减你妈个头啊!你现在减肥还不如去死!胡顺唐听到这里,心中暗骂道,骂完又皱起眉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有时候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念头和说出来的话,和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   判官此时一句话不说离开了门口,转身向来时的通道走去,再回来的时候右肩头扛着一箱子弹,左手还拽着一个手榴弹。将子弹箱放下后,拿着手榴弹开始仔细看着,却被夜叉王拿过去打开后盖,又拉了保险绳索,随即又还给他。   判官还是沉默,只是拿着手榴弹站在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一样,而夜叉王也靠在旁边盯着他手中的手榴弹。   “神经病!”胡顺唐见状骂了一句,担心在身后的莎莉等人的安全,转身将几个人拉到后方的一台仪器后,随即要转身回到门口,却被莎莉一把拽住,莎莉拼命摇头让他不要去。   无奈,胡顺唐只得和况国华探头去看还站在门边的两人。   夜叉王看了看冒烟的手榴弹,又看了看判官,判官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却听不清楚。两人谁也没有动,就连姿势都没有变换,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站在那,搞不明白到底想做什么。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一章[五行深渊]【第二更】   【今日第二更!求精品票巩固成绩!谢谢各位!】三秒!67式手榴弹的延迟时间只有三秒!   可至少过了十五秒,手榴弹还没有爆炸,被判官依然拽在手中,此时夜叉王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伸手去夺判官的手榴弹,判官却高举手将手榴弹向前方抛去,看见手榴弹并没有浮在那,而是径直掉落下去后,立即趴下来,附耳去仔细听。   许久,深渊下方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看到有火光,只能说明一点,门内下方的深度无法判断,就连想象的空间都给你扼杀掉了。   夜叉王长吁一口气,胡顺唐此时也想起来,夜叉王先前扔手榴弹向箱子前时,延迟时间也至少达到了十五秒以上,可能那时候判官就和况国华在旁边注视着,寻找时机出来,这么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愿意出风头。   “别听了。”夜叉王用脚踢了一下判官,“喂,没有任何作用。”   判官起身,伸手又从夜叉王背包中拿出一颗手榴弹来,抛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胡顺唐接住,判官问道:“小姑娘,这颗手榴弹有多重。”   胡顺唐将手榴弹拿给莎莉,莎莉掂量了一下道:“大概600克的样子。”   判官低下头:“嗯,重了快一倍。”   判官说完,俯身将那箱盖子打开,举起箱子,抓了一把里面的子弹,扔向前方,子弹像是落在地面一样在前方翻滚,最终停了下来,接着判官又一把一把地向前方撒着子弹,撒得很密,随即头也不抬地对夜叉王说:“变态王!你再去搬几箱子弹过来。”   “变态王!?”夜叉王愣住,没想到判官竟然学着胡顺唐的语气称呼自己,而且明显是在命令。   判官见夜叉王没动,转身自己去搬子弹,走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说道:“半桶水,来帮忙。”   这次判官学的是夜叉王的语气,胡顺唐与站在那的夜叉王对视一眼,还是跟着判官去搬子弹,在通道内刚搬起一箱子弹,就看到夜叉王出现在旁边,扛起两箱,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整容男!”   判官没有任何回应,扛起子弹就走,胡顺唐摇摇头跟在两人的身后。   仪器后,况国华和莎莉听着三个人的对话,自言自语道:“他们三个怎么像是孩子一样,喜欢给人取绰号?半桶水、变态王,还有整容男?”   夜叉王扛着箱子从那经过,听到况国华的话,转头狠狠瞪着他,咬牙骂道:“阴阳胖子娘娘腔!给老子闭嘴!”   况国华立刻捂住嘴,惊恐地盯着夜叉王,又看着胡顺唐和判官从眼前经过后,这才松开嘴,一直站在况国华肩头的珍霓哥低下头,莎莉见状忍不住笑,好像这耗子都为况国华这种绝对不爷们儿的行为感到羞愧。   “又不是我想胖……以前我身材可好啦,真的,你不信的话,回去我给你看从前的照片,非常帅气的,真的,你相信我,从前他们都叫我小陈冠希。”况国华见莎莉笑,一本正经地解释,此时一颗子弹被抛了过来,砸中了况国华的额头,砸得他连声喊痛,捂住额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胡顺唐保持扔子弹的那个动作,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你丫要是再用这种娘娘腔语气说话,下次就爆你的头!   三人合力将搬来的子弹全部倾倒在门内,因为重量轻的关系,没有一颗子弹掉落下去,都好端端地“浮”在那,将子弹全部倾倒完毕之后,所有的子弹铺成了一片。此时,判官深吸一口气,用手将夜叉王和胡顺唐拨开,自己抓住门框慢慢地抬脚去踩在那里的子弹,这个动作让胡顺唐和夜叉王都明白了他的用意。   子弹既然能够铺到上面,铺满后就形成了一条路,但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子弹重量轻,可以悬浮在那,但人的体重一旦上去,会不会立即跌落?   答案马上就会出现在三人的眼前,胡顺唐伸出手抓住判官的一只手,夜叉王顺势抓住另外一只,判官左右看了看两人,深呼吸了两口,然后将自己的右脚慢慢踩在了子弹上,子弹虽按理说应是“悬浮”状态,但一脚踩下去却在滑动。   “我大概明白了。”胡顺唐看见判官踩着的子弹在前后滚动,而不是象悬浮在半空中那样原地旋转,“如果重量较轻,那么地面就会自动浮现,子弹并不是悬浮在那,而是如同在普通的地面上一样,关键的问题是……”   刚说到这,判官那只右脚就稳稳地踩了上去,随即倾斜了身体,将重量移向右侧,接着又放上了左脚,放好后,微微抖动双臂,示意两人松开手。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同时慢慢放开抓住判官双臂的手。   判官站在子弹上面并没有跌落,而是展开双臂做了个手势,好像在说:没问题。   这个动作刚做完,判官脚下没踩稳,整个人踩滑翻滚下去,夜叉王和胡顺唐忙要去抓,结果都抓了个空,判官整个身体向下坠落,在他的头部刚好掉落到子弹“悬浮”的位置时,判官赌了一把,伸手抓住了一片子弹!   有用!   判官抓住子弹后,身子也停住了坠落,如同抓住了悬崖的边缘一样。   胡顺唐和夜叉王呼吸都在颤抖,判官也吞了口唾沫,大口呼着气。   命悬一线,要是判官真的掉落下去,根本没有挽救的办法。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冒险了,判官抓着那片子弹翻身起来,这次没有再傻傻地站着,而是整个人趴在子弹上,模样有些滑稽,但那是最安全的办法。   “单一元素大概可以骗过这个怪地方。”趴在地上的判官说话了,盯着前方,“五行之中,无法计算重量,进水的木头会比原本重,但木中却混入水,是渗入,不是单一形态,瓶子是玻璃制成的,主要成分是石英、纯碱、长石和石灰石,化学元素是二氧化硅,无论怎样五行之中都属土。但子弹是金属,五行之中属金,土中又带金。虽然找到的证据不多,但我推测这个地方与五行成分有关系,相对比较单一的成分,如果重量达到某种标准就不会掉下去。”   夜叉王听完,转身找了个空瓶子,往里面装了一点点自己防冻壶中的酒,随即扔下去,那一点酒丝毫不会影响瓶子自身的重量,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空的,可瓶子根本没有“悬浮”在那,而是径直掉落进了深渊之中。   果然,判官的推测是正确的。   “人的组成是碳水化合物,生物的组成是最复杂的,如果硬用五行来计算,算是混杂最复杂的一种个体,所以根本不可能立于这上面,只能利用某种单一元素的东西在上面行走。”胡顺唐分析道,转身拿了棺材钉,将弹药箱的一块木板也拆下来,然后向前方扔去,可惜的是木板大概是受潮的原因,没有“悬浮”于表面,而是掉落了下去。   “我去把所有的子弹箱都拿过来。”夜叉王见状向通道跑去,胡顺唐紧跟其后,也叫了况国华来帮忙。足足花了半个来小时,终于将通道内剩下的子弹箱全部搬了过来,接着向门内撒子弹,趴在子弹之上的判官则将子弹向前慢慢延伸。   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趴在子弹上慢慢滑过去了,重量不再是问题,但莎莉和彭佳苑怎么办?莎莉是成人,就算保持不好平衡,趴着滑动应该没问题,但彭佳苑怎么办?   等莎莉和彭佳苑、况国华到来的时候,夜叉王让况国华先试试,等那死重死重的胖子趴上去没有一点问题后,让他跟着判官继续向黑暗的深渊中爬行,自己则掏出地图来研究了一番,地图上没有标明有这样一个地方,随即看着彭佳苑道:“你等会儿骑在叔叔的身上,不要乱动,抓紧叔叔的背包好不好?”   彭佳苑不知为何很信任夜叉王,使劲点点头,没有迟疑,没有胆怯。   夜叉王趴下去,彭佳苑则在莎莉和胡顺唐的帮助下骑在夜叉王的身上,又用背包后方的多功能带固定了一下,随即夜叉王开始沿着前方慢慢爬行,等夜叉王走出一人长的距离,莎莉才爬上去,接着是胡顺唐。   六个人沿着一条直线向黑暗的深处慢慢爬行而去,虽然趴在子弹上面,但依然不时担心子弹散开导致人翻落下去。所有人的头灯和灯光都没有任何作用,无法完全照亮周围,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这个怪异的地方让众人心中都很紧张,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使用这样的方式要爬行多久?   前方似乎没有尽头,也看不到有出入口,周围全是黑暗,爬在最后的胡顺唐向后微微看去,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道门一样,好像那才是通往现实世界的唯一出入口。   持续的爬行,让众人都有些疲惫,特别是爬在第二的况国华,爬了一阵就要休息一会儿,休息的那一会儿就可能导致昏昏欲睡,还好爬行在其后的夜叉王见他睡着,就怒吼一声,要不使劲晃动一下他的脚。   “胖子,你能不能别睡觉?”夜叉王压住怒火问。   况国华在前面像一坨肉球一样蠕动着,“嗯”了一声后又柔声道:“我不是……想睡觉呀,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以前吧,我去看过医生,说是肥胖症,但肥胖症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这点说不明白,医生还说算是医学上的奇迹……”   “奇迹!?那是现代医学的悲哀!”夜叉王捏紧拳头,很想跳起来揍那个死胖子一顿。   胡顺唐在后面百无聊赖地爬着,虽然莎莉不时会回头关心他是不是饿了,困不困,要不要喝水之类的,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听到夜叉王与况国华的对话,干脆说:“胖国华,你要是困,就唱首歌吧,反正不要睡着就行了,这个温度下,你一睡就等于自杀。”   “好吧,那我唱歌吧!”况国华答应了,随即又道,“那我唱什么呢?月亮之上?”   众人沉默,夜叉王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滚!”   “爱情买卖?”况国华停下来战战兢兢地问。   “滚!”这次是除了况国华和彭佳苑外,所有人员的一致回答,就连一直沉默的判官,和几乎从不爆粗口的莎莉也没有办法再忍受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二章[情节人的生日快乐]【第三更】   【今日第三更!求精品票!】   况国华见众人反对,好半天才低声说:“那……那我其他的不会了……”   况国华的声音此时变得如蚊子“嗡嗡”声一样低沉,爬行的速度也减缓了下来,被众人唾弃过,况国华更加难受了,还好珍霓哥站在他脑袋上,用爪子轻轻拍着他的肥头安慰着。   在最后的胡顺唐看到这一幕,摇摇头道:“你应该给珍霓哥唱一首《至少还有你》。”   前方还有多远,谁都不知道,而且他们以这种状态爬行,还不及行走速度的二十分之一,此时最前面的判官暂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况国华道:“娘娘腔,你的声线可以唱花旦,我教你唱川剧里的旦角怎么样?”   “啊?”况国华抬起头来,一脸惊讶,显然没有明白旦角是什么意思。   刚说完,判官脑袋上就挨了一颗子弹,是夜叉王扔的,夜叉王抬头冷冷地看着他,意思是你也不想想这胖子穿上红娘的戏服往戏台上一戳,再一开口,那恐怕会成为本世纪最恐怖的杀人方式!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歌声忽然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之中回荡,众人都静了下来,无一例外都看向了歌声的来源——莎莉。   莎莉唱到这,发现众人都望着自己,脸一红,停了下来,但众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吃惊的还是胡顺唐,胡顺唐从不知道莎莉的歌唱得这么好,以前听过胡淼唱歌,并没有这么好听,是因为原本莎莉的歌声就是这样吗?   “喂,小姑娘,你的歌不错。”最前方的判官又开始爬行。   “对,半桶水,我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唱歌原来这么好听。”夜叉王附和着,脸上有了笑容,骑在后背的彭佳苑也扭身看着莎莉,轻轻拍着手。   “噢。”胡顺唐这次没有反驳莎莉是自己“女朋友”,只是“噢”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表示,但听到歌声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就像他的迷茫一样,他不知道信任谁,想成为别人的依靠,却发现自己某些时候柔弱得像个孩子,寻找信任的人,其实也是在寻找一种依赖。   “啊!”况国华突然又昂起头来,吓了众人一跳,夜叉王敲了一下他的脚。   夜叉王皱起眉头问:“娘娘腔?你发什么神经?”   况国华连连说对不起,又道:“我想起来今天是2月14日,是情人节。”   “和我没关系,喂,半桶水,情人节,你送个什么礼物给你女朋友吧,五禽骨粉和你的棺材钉就算了。”夜叉王一边爬一边开着玩笑,身上的彭佳苑也扭头看着身后的莎莉和胡顺唐捂嘴笑,虽然她年纪小,但也知道情人节是怎么回事。   夜叉王的这个玩笑,让胡顺唐和莎莉都很尴尬,胡顺唐也只是“噢”了一声,啥也没说,莎莉还沉浸在先前胡顺唐不否认自己是“女朋友”的快乐中,但随即也“啊”了一声,这次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全都看着她,不知道况国华发完神经,她又开始发什么神经了。   莎莉看着彭佳苑道:“今天是佳苑的生日!”   经莎莉这么一说,胡顺唐和夜叉王都想起来,在彭佳苑脖子上那个塑料牌子上很明确地写着她的生日是2月14日。   “嘿,小家伙生日快乐,又大了一岁,烦恼越来越多了,要坚强!”夜叉王一边爬一边说,脸上有着很少出现的温暖笑容。   况国华也赶紧祝贺道:“小姑娘生日快乐!回去了我送你一条可爱的狗狗吧?你不会喜欢猫吧?我那里还有蜥蜴、蛇、蜘蛛……”   “闭嘴!”夜叉王喝道,况国华赶紧闭嘴,彭佳苑骑在夜叉王身上开心得不行。   “生日快乐,小佳苑。”胡顺唐在身后道,“出去后,叔叔带你去选礼物。”   “阿姨也带你去选礼物。”莎莉顺势道,似乎抓准一切可以和胡顺唐在一起的机会,随即突发奇想道,“在这里,没有办法给你庆祝,阿姨给你唱首歌吧?”   听完莎莉的话,彭佳苑竟从夜叉王的身上调转了个方向,面朝莎莉期待着。   “嗯……!阿姨不给你唱生日快乐歌,给你唱一首阿姨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主题曲吧?好吗?当时阿姨还是个……还是个洋娃娃。”莎莉翻转了身子,平躺在那看着空中无尽的黑暗,可惜那不是晚上漆黑的天空,因为那里没有点点的繁星,“那部电影阿姨记得叫《simone》,主题曲的名字是《youmakemefeellikeanaturalwoman》,翻译成为中文的意思叫——你让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   【建议各位书友,可以找来听听,百度就能搜索到,很多歌手都唱过,个人最喜欢celinedion席琳迪翁的版本,可以在视频网站上找到电影关于这首歌的片段,电影中那首歌也应该是席琳迪翁唱的,电影中文名又叫《虚拟偶像》,美国著名演员阿尔帕西诺主演。】莎莉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有意无意地说出来,但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报幕后观众等待节目开始的寂静一样,大家都停止了动作,静静地趴在那听着,虽然这个场景很可笑,也很滑稽,可并没有抑制住大家心中的那种期待。   当莎莉的歌声开始从口中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住了,如果说那是天籁之音,毫不过分,那歌声就像是一双温暖的手慢慢抚过所有人的内心,让人的神经在短时间内猛然放松又被提紧,在这种环境内,虽然没有聚光灯,没有混响,没有冷烟火,但依然能感觉到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那歌声所吸引。   这首歌是莎莉当年还在洋娃娃体内时,被那个进入自己身体中的东西放置在某个房间内,被迫从头到尾看完了整部电影。电影的情节一开始并没有能吸引她,只是那首歌刻在了她心里面。她看着荧幕中那个漂亮的女人,试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在中国经历那件事,自己治好了家族的遗传疾病,摆脱了诅咒,会不会像她一样美丽。后来再返回到中国,再前往水牛坝村的一系列经历,让她猛然发现自己与电影中那个虚拟偶像一样,存在又不存在,好像是为了某种存在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并不属于现实中的人,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电影的结尾却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对她来说,希望那是一个真实的结局,无论是在电影中,还是活过百年的自己。   你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女人……也许,这是莎莉想对胡顺唐说的话。百年来的变迁,让这个本还是孩子的灵魂逐渐成熟,进入胡淼体内后的记忆重叠,让她的灵魂好似成为了蝶蛹,而那份胡淼与胡顺唐犹存的感情催生了蝶蛹的成熟,产生了蜕变,最终破茧而出,可没有变成蝴蝶,却变成长着翅膀的精灵,当精灵张开双眼去注视这个世界时,却发现蜕变后的破茧而出带来的结果却是,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   如果能感受到那份爱,可却不知道那份爱是胡顺唐给予胡淼的,还是给予自己的。莎莉躺在那,双手放在腹部,双眼却看着低头正注视着自己的彭佳苑,好像是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那么迷茫无奈,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想要抗争,却无能为力,最后为了恢复成为人,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首歌唱完,莎莉轻声对彭佳苑说:“佳苑,生日快乐。”   寂静,众人保持着寂静。在最后的胡顺唐虽然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但自己的大脑中浮现出的全是从前自己与胡淼在一起的画面,可不知不觉中胡淼与莎莉的身影好像重叠了,谁是谁在某一瞬间已经无法再分清。   “那是什么?”莎莉忽然伸手指着上方黑暗处,“你们看!上面好像有星星?”   彭佳苑顺着莎莉的手看上去,在头顶的那片黑暗中出现了忽明忽暗类似繁星的东西,闪闪发光,却在慢慢变大,像是朝着他们慢慢飘来。等落到众人的眼前他们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繁星,而是大片的雪花,反射到了某种可以穿透黑暗的光源,所以才变得闪闪发光。   “怎么会……”莎莉伸手去接那些雪花,“下雪了?”   彭佳苑是在成都长大的孩子,基本上没有看过几次雪,兴奋地在那挥舞着双手要去抓,夜叉王却担心她会跌落下去,不时用手去抓她,让她小心点儿。其他人却很疑惑,为什么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会出现雪?而且雪花越来越大,可这个浪漫的雪景没有持续多久,随后便成为了大家的一场恶梦!   雪、小雪、中雪、大雪、暴雪……这几种的变化过程经过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而就在这二十分钟内,他们所处的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趴在地上还在艰难行进的众人,身上都被覆盖住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排在第二的况国华在前方爬行的模样,外身包裹的那一层雪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在地上撒娇的北极熊,虽然可笑,但谁也没有因此发出笑声。风雪已经使众人没有办法抬起头来说话,而且暴雪逐渐覆盖住了“悬浮”在那里的子弹,使得子弹表面变得更加光滑,稍不注意就有从上面滑落下去的危险。更可怕的是,雪花掉落下去之后,并没有落进深渊之中,而是平铺在了地面,将周围完全覆盖住了,抬眼向四周看去,除了趴在地上用手摸索之外,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哪里还有可以承受身体的子弹。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三章[暴雪城]【第四更】   【今日第四更!求精品票巩固成绩!一定要首次爬榜成功!谢谢各位!】子弹可以“悬浮”在这上面,雪也可以,那么人可以站在雪上面吗?看到此情景的胡顺唐想到,但不敢起身尝试,只得用手向旁边的地方用力压了压,手陷进了积雪之中,随后猛地向下一沉,差点失去平衡跌落下去。   “妈的!到底还有多远?”夜叉王从雪堆中抬起头来怒吼道,但这也无济于事,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换来的只是左右袭来的雪风,吹得人脸部的皮肤都麻木了。   最前方的判官伸手探着路,又微微起身向后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实际上他们爬行了这么久,因为要一边走,一边将前方那堆子弹拨开铺成路,子弹已经快用光了,而且顶多爬了不到几百米的距离,换言之,前方即便是有路,他们也无法前进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找到那个还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入口有这么远。   “前面,好像……有东西?”况国华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本来他也没有发现,因为珍霓哥突然昂起头来朝着前方“吱吱”叫着,又在背上乱跳,况国华这才注意到。   听到况国华的话,众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原本一团漆黑的地方,因为暴雪覆盖的关系,一座奇怪建筑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有阁楼,有城墙,有城门。在城门的前端还有一座半开的吊桥,吊桥很长,悬在他们的头顶,好像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积雪的覆盖用肉眼根本无法看见。   胡顺唐小心翼翼地撑起自己的头,看着上方那吊桥,算着吊桥的长度和距离,如果全部放下来,应该可以平放到他们所来的那扇门的门口。   如果那是一座城,而城门口又是吊桥,那么他们现在经过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护城河了?   这样的护城河,不要说在古代战争,即便是现代战争,在没有飞行工具的辅助下,要想跨越这里攻陷城池,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城头看下去,趴在“护城河”中的众人就好像是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一边前进的斥候部队。   成都的地底,五星镇邪图排列的防空洞中心,竟然是一座古城!?   这是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但他们坚信军方一定清楚这件事,特别是古科学部,否则先前里面摆设的那些弹药和武器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保持这个速度!很快就到了!”夜叉王看到了希望,稍微加快了速度,若不是背上骑着彭佳苑,恐怕他早就采取了其他的方式跳上了城楼。   走在最后的胡顺唐有些许的不安,每爬行一段就会抬起头来看看城墙上方的箭垛,向左右看去,两侧都有比城楼楼阁还要高的瞭望塔,这种古代的军事化布置代表着什么?里面还有活着的人?一切都有可能,水牛坝村中活着一个廖延奇,崖墓中隐藏的伪阴间中藏着一群冥王制造的僵尸群,而这里又会有什么?阎王刃真的在这个地方吗?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箭垛旁,胡顺唐浑身一震,赶紧伸手拽住前方莎莉的脚踝,不让她再前进,莎莉不明所以,赶紧回头来看胡顺唐,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其他的箭垛旁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没有俯身向城下看去,好像只是直视前方!   我的天!真的有人!这怎么可能?胡顺唐担心有危险临近,只得朝着前面大喊一声:“变态王!城墙上有人!”   有人?前面几人猛地抬头去看,本回头去看胡顺唐的莎莉也变换了姿势,抬头望去。当看到城墙上那一个个并不清晰的人影后,大家都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如果对方抱有敌意,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给他们躲避的场所,对方哪怕是用石头砸,都能把他们全数给砸死!   “莎莉!把孩子给照顾好!”夜叉王昂头看着上方,应该是要有所行动了。   可还未等莎莉想办法把彭佳苑移到自己身上来,在最前方的判官就已经吹响了口哨,口哨的声音从高到底,一直到最后无法发出声音来,但却依然保持着撅起的口型。刺耳的口哨声回荡在诡异的空间内,刺向他们来时的那道门,随即那具被判官控制的怪尸闪身出现在了门口,又调头向仓库中跑去,跑到一定的距离再转身,开始助跑,终于到了门口之后,一跃而起,在空中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重重地向胡顺唐身上掉落下去。   胡顺唐回头看到这一切,双眼瞪大,也意识到了判官要做什么,于是翻过身子来,双掌朝上,接住那怪尸的脚掌,再向上一抬,怪尸又一次跃起,跳向判官的方向,判官也翻转身子,却没有用手掌,反而是用自己的脚掌一蹬,让那怪尸借力跃上了打开一半的吊桥。   怪尸双手抓着吊桥的边缘,拼命挥动着双手,因为那里实在太滑,好几次都险些掉落下来。下方的众人捏了一把冷汗,一群活人却将希望寄予在一具被人控制的死尸上,这十分讽刺。对于夜叉王这个,从前几乎被胡顺唐和莎莉当做是无敌的怪物,更像是抬手抽了他一耳光。   “爱出风头的家伙!”夜叉王哼了一声,但依然让莎莉把彭佳苑给带走,自己也随时准备着想办法离开身下的“护城河”,跳上吊桥。   况国华此时抬起头来,意识到珍霓哥不见了,再听到“吱吱”叫声时,发现在那怪尸借判官脚力跃上吊桥之时,珍霓哥也抓着怪尸的裤衩跟着跳了上去,他毕竟是老鼠,跳上吊桥后又顺势向吊桥旁边的城墙奔去,顺着城墙向上快速爬行,终于来到箭垛的位置,闪身进入箭垛后又探头出来,在那“吱吱吱吱”的怪叫。   众人都不明白珍霓哥的意思,夜叉王听得有些不耐烦,便问:“喂,娘娘腔,你的耗子祖宗在说什么?”   “珍霓哥好像是说没有危险。”况国华仔细听着。   没有危险?可那些人影是什么东西?雕塑吗?   判官依然不放心,又吹响了口哨,口哨过后怪尸大踏步,保持着奇怪的奔跑姿势向城门内奔去,许久后吊桥开始慢慢放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众人的头顶。   等吊桥快到头顶的时候,判官和夜叉王几乎同一时间翻身上去,随即又伸手合力将况国华拉上去,胡顺唐抽出两支棺材钉,钉死在吊桥底部,借力翻了上去,随后又将两支棺材钉固定在吊桥表面,双脚勾住棺材钉,半个身子向下试图将莎莉和彭佳苑给拉上去。   莎莉为了保持姿势和平衡,很艰难地将彭佳苑递上去,胡顺唐接过去,使劲一荡,烫回吊桥上方,将彭佳苑交给夜叉王,再转身回去的时候,莎莉却已不在原先的位置,那里的雪堆中只剩下一个人的轮廓!   “莎莉!?莎莉!!!”胡顺唐急了,双脚滑开棺材钉掉落下去,趴在只剩下两人高的吊桥下方四处寻找着莎莉的踪影,可下方一览无遗,哪里还有莎莉的身影?   此时,胡顺唐并不知道莎莉已经被判官给救了上去,就趴在吊桥边缘看着正在下方焦急寻找自己的胡顺唐。莎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那看着,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一种东西,一种状态,有人心疼自己,有人在乎自己,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吊桥上,况国华坐在那喘着气,寻思着要是吊桥砸下来,自己要不成为肉饼,要不就掉落下去,就算深渊没底,自己在掉落的过程中都会被活活饿死。夜叉王则抱着彭佳苑,先是看着莎莉,又干脆转身朝向城门的方向,所有人中只有判官一个人的目光注视着在那趴着的莎莉,若有所思。   桥下的胡顺唐疯了一样四处去找莎莉,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吊桥已经快砸到他的身上,他翻身躲过,半个身子还压在子弹上,还有半个身子在深渊的边缘,虽然躲过了吊桥的宽度,但接下来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去。就在他翻身抬眼的瞬间,看到了莎莉,看到莎莉戴着仿生服的帽子,趴在那看着他,向他伸出手去。   胡顺唐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脸上又充满了怒容,挥手打开莎莉的手道:“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说罢,胡顺唐翻身抓着吊桥的边缘爬上去,抖落着身上的雪花。莎莉坐在吊桥的边缘,看着这个刚才还在发疯一样寻找着自己的男人,即便是他如从前一样甩开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她也不在乎,至少在刚才的刹那,他是在乎自己的。   抖落雪花的胡顺唐现在脑子中只是在重复一句话:我爱的是胡淼、我爱的是胡淼,我要把胡淼给救回来……   他尽力不去让自己扭头看着莎莉,那张脸也是胡淼的,这很矛盾,这是一种混淆后的矛盾。   “那些不是人。”夜叉王看清了墙头的人影后说。   众人闻声都抬头看去,却发现那里站着的只是一尊尊如同雕塑一样的东西,一动不动,但雕刻的手法使得那些“人”栩栩如生,就像活人一样,也许是触动了某种机关,导致了这些雕塑猛然间立了起来。   再看向城门内,在城门正中间立着一尊雕塑,雕塑的身高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穿着一身铠甲,手持一柄长矛,背后还插着两柄长剑,看起来像是一员武将。   判官走近那尊雕像,伸手去摸了摸,随后道:“是木头的,摸起来像是青冈木。”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四章[木偶武将]【第五更】   【今日第五更!一共更新一万七千字!求精品票巩固成绩!本月月底一定爬榜成功!谢谢各位支持伸出援手!】木头?青冈木?   青冈木在四川基本上是用来烧炭用的,也有部分人使用青冈木制造棺材,烧制后成为碳棺,但这是一种比较损阴德的做法,是对碳棺内那人后世的诅咒。这里用来做雕塑,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围向那尊雕塑,好奇的况国华伸手摸着那尊雕塑的表面,从上摸下去,摸到护心镜的时候就听到“咔嚓”一声响,正愣住的时候,被判官一掌给推开,随即又双手一撑将周围除了夜叉王之外所有人推倒在地。夜叉王则以很快的速度闪身到了一边,护着彭佳苑。   不明所以的况国华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翻身爬起来,就看到扭头看着自己的判官口中咬着一支短箭!   有机关!判官冷冷看了况国华一眼,做了一个“以后不要乱动”的手势,随即吹响口哨,将怪尸叫到自己身边来,正在这时“咔嚓”声接连不断地从那尊木雕身上传来,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武将木雕开始活动起来,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矛,在举到一定高度时,以极快地速度刺向跟前的判官!   判官略微侧身躲过那支矛,闪身的时候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因为积雪的关系,下面埋着什么并不知道,差点被绊倒,只得变换姿势,来到那武将木雕的身后,想要去寻找他身上的关闭机关的地方。   况国华眼睛都瞪大了,手扶着旁边的墙壁慢慢向城内走去,想要避过那木雕的攻击,那木雕很机械地一遍又一遍举起自己的长矛向自己前方猛刺。   “木偶?”夜叉王站在侧面看着那武将木雕,“这不是雕塑,这是木偶,而且是机关木偶。”   “嗯。”判官继续研究着,可那武将木偶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长矛狠狠刺着。   莎莉靠着胡顺唐,胡顺唐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这扇拱形的城门,再看向城门内,一片白色,还有建筑物的轮廓,但却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向前走了两步,胡顺唐也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拔出棺材钉将那东西从雪地中挑出来,竟是一副人的骸骨,外面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   况国华也看到了先前判官躲避那武将木偶攻击时,露出的那个东西,也是一副人的骸骨,从雪地之中裸露出来,骷髅脑袋上有很大的一个窟窿,看起来应该是不知道那木偶有机关,去触碰,结果被长矛刺穿头颅而死。   胡顺唐用棺材钉在周围探着,这一探不要紧,竟发现周围的雪地中竟全是死人骨头,而且还从雪地中挖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些能叫出名字来,有些不知名。   夜叉王抓起其中一支步枪,使劲拉了拉枪栓,根本拉不动,只得扔在一边道:“怪了,虽然说无法辨别骸骨的年代,但从枪械上可以看出,至少有三个不同年代的人分别来过这里。”   况国华过来帮忙,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纯爷们”的气势,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帮着胡顺唐整理着骸骨和枪械,莎莉则抱着彭佳苑蹲在一旁看着,判官继续在那研究着那个木偶武将,却不知道他为何对那东西很感兴趣。   “刚才那是李英菲尔德步枪,英国产的,从样式上来看应该属于三型,属一次大战时期的武器,1916年转给美国承包商,仿毛瑟的前端闭锁枪机,二次大战后没有再使用过。”夜叉王拿起一支大家都很眼熟的毛瑟手枪,“这种叫快慢机的玩意儿,原称M1932冲锋手枪,顾名思义是1932年产的,距那支李英菲尔德三型步枪晚16年,而这个……”   夜叉王用手中已经无法使用的毛瑟手枪挑起一支冲锋枪来晃了晃道:“五六式冲锋枪,中国制造,仿苏联的AK47,就算不懂枪械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1956年仿制的,距离M1932毛瑟手枪差24年。”   这里的轻武器几乎是人类轻武器的一个发展史的片面缩影,况国华数完那些骸骨,有九具骸骨,虽然衣服全部都破破烂烂,但看得出有部分是穿着军服,剩下的一部分穿着很随意,但佩戴有武装带,部分还插着弹夹。   夜叉王与胡顺唐站在一起,手中晃动着那支毛瑟手枪,看着那些整齐摆在墙边并不完整的骸骨,半响才问:“半桶水,你怎么看?”   “现在只知道七十年代有军队来过这里,但最终将这里给封闭了,其他人是什么年代,这就搞不清楚了,从你所说的武器年代来看,之间相差至少有十年的时间。”胡顺唐看着眼前穿着两种不同军服的骸骨道,“这具骸骨看起来应该是七十年代军队的服装,旁边这一副大概是从前国军的服装,但从颜色上来看有些奇怪。”   “那是川军的服装,有些细微差异。”还在研究那木偶武将的判官忽然说,但没有回头。   “等等!”胡顺唐揉着额头,“照这么说,想起在蜂巢内古科学部给我的钱户森和韩成的资料,其中提到过韩成手下有两个考古小组,查过阎王刃,但没有调查明白详细,最后只得按照原计划去了水牛坝村找镇魂棺,也许……”   夜叉王接过话去:“也许考古小组分出了一部分人来追查阎王刃,剩下一部分人前去寻找镇魂棺,因此分开了,还是说不通。”   “等等!变态王,你不要说话,不要吵,让我想想,让我整理一下思绪。”胡顺唐揉着额头,将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面将知道的一切都慢慢给串联起来,此时夜叉王转身,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吱”的声音,这一声刚发出,就听到胡顺唐怒吼道,“你妈的安静点行不行!”   胡顺唐的这声怒吼,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大家谁也没有再发出声音来,目光都集中在将头靠在墙壁上的胡顺唐。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过激的表现,彭佳苑吓得抱紧了莎莉,一直没有回头的判官也垂下了手看着胡顺唐,夜叉王则是最惊讶的一个,抬起的脚没有放下来,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况国华最惨,双手抱着其中一具骸骨,准备放下来,见大家都没有动,自己也不敢动,就那样抱着骸骨,只有珍霓哥在双肩内走来走去,“吱吱”地叫着,刚叫了几声,胡顺唐就猛然转身,刺出手中的棺材钉,棺材钉几乎是擦着珍霓哥的身子刺入了身后的墙壁之中!   那只耗子也愣住了,僵硬在那。况国华小心翼翼扭头去看没入墙壁中的棺材钉,又慢慢扭过头来,苦着一张脸看着眼前那具可怕的骸骨,干脆闭上眼睛。   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胡顺唐面带怒气的脸稍有缓和,转身继续将头靠在墙壁上。   “从水牛坝村找镇魂棺那一趟,知道了有一个家伙一直在向革命党和清政府两头提供关于这些东西的情报,无论是镇魂棺还是牧鬼箱,图财祖上叫樊大富的那个袍哥组织中的柱头,和王安朝一道进去崖墓,但指引人是一个叫穆英杰的。”胡顺唐靠着墙壁闭着眼睛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分析,“从崖墓中穆英杰的手法来看,应该是开棺人,但却死在了郪江崖墓之中,死因看起来是绝望自杀,但无法确定。古科学部给出的档案中,钱户森写明多年来向他们提供情报的人就是穆英杰,那么就可以肯定一点,穆英杰也就是给晚清政府和革命党同时提供情报的人,但这里就很可疑了……”   “哪里可疑?”夜叉王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放下脚。   刚问完,胡顺唐使劲挥手道:“叫你闭嘴!你耳朵聋了!?听我说完!我还在思考!”   胡顺唐的脾气不知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躁,众人都没有想明白,换作从前夜叉王早就和他打了起来,但这次夜叉王却没有反驳他,只是任由他辱骂。   “水牛坝村事件是在1911年,牧鬼箱事件则是在1928年,相差有17年的时间。而钱户森和韩成在成都出事,是在1931年……后来在1931年的成都出现救下韩成和钱户森的人叫穆英豪,自称是穆英杰的弟弟,但两人样貌完全相同。姑且算那是实情,但推算回去,1911年的时候穆英杰应该多少岁?在图财的描述之中,穆英杰应该算是一个年龄不大,不超过四十岁的人,就算四十岁,1911年的时候才23岁。廖延奇同样也是开棺人,穆英杰也是,而且当时廖延奇应该比穆英杰年龄要大,为什么有人宁愿选择相信穆英杰,而不相信廖延奇呢?”胡顺唐的额头离开冰冷的墙壁,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墙壁,墙壁上的砖缝有规则地连在一起,好像是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向四面延伸开来,离远了那堵墙,扩展开来的地方让人根本无法一眼就数清楚有多少条缝隙。   “穆英杰到底是谁,穆英豪是否和穆英杰是一个人,如果是,那么在崖墓中死的又是谁?”胡顺唐一拳打在墙面上,到这里他就完全想不明白了。韩成是有三层身份的人,现在基本上算是解开了,他是冥耳的人,加入了中共,随后进入了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紧接着解放战役中战死,但没有上交地图,应该是交还给了冥耳。但钱户森却将地图给了军管会,最终落到建国后成立的古科学部手中。这些东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纸箱,以为打开就能看到纸箱内的东西,谁知道打开后发现又是一个纸箱,纸箱里面还装着纸箱,到最后却装着一个必须要密码才能开启的保险柜!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五章[傀儡赶尸]   【本月第一天!求精品票!小豪自知不能去刷票!也刷不过那些一味刷票的“神仙”们,只能用好的文字好的故事回馈读者!求精品票!】胡顺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甚至连莎莉都觉得有些害怕。清理了那些骸骨之后,夜叉王推测,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三批人来过,人数都保持在六人到九人的范围内,而且估计七十年代那一批应该是九个人,从他们的装备大概可以判断出,毕竟那时候军队中一个班的人数是九个人,分为三个战斗小组,一直持续到对越自卫还击战之后还在延续这种方案。但身穿七十年代军服的骸骨只有三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六个人撤离或者是继续前进了,要知道答案如何,只能继续向前走。   “走吧。”夜叉王整理了一下背包,拿出登山杖来,前方一片白色,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出现,最奇怪的是在没有任何可见光源的情况下,这里竟然是一片明亮。   “好奇怪呀。”莎莉抱着彭佳苑走过那一堆骸骨的时候,“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自相残杀的呢,结果你们说是三个不同年代的人,可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在这里呢?”   除了判官之外,其他所有准备向城门内走的人这才意识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如果说第一个人是被木偶武将的长矛给捅死,那么第二个人呢?他是白痴吗?知道那里有危险,还站到木偶武将前去挑战生命极限!?   判官依然蹲在地上,已经将木偶武将后方给打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却没有腐朽的迹象。   “喂,整容男,你在干嘛?”夜叉王转头问判官,判官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那种沉默。   突然间,判官身子一抖,猛地跳上了那木偶武将的身子,双脚离地,死死抱住,向一只无尾熊一样,紧接着从武将周围的雪地下面刺出无数根长矛出来,每一根至少有三米长!离开刚才所站位置,已经快走出城门里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先前是他们站在那,恐怕唯一的结果就是除了判官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插成了串烧。   许久,那些地上刺出来的长矛才慢慢收回地面,而地面出现的那一个个小小的雪洞也慢慢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好玩吗?”判官跳下来,冷冷地问众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这种陷阱,无论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现代,都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眼下关键的问题是,这座城建立起来到底有什么作用?意义何在?不过更重要的是,好像判官对这些东西比较精通。   “我听说……”走在人群中的况国华低声说,说到这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正站在那怪尸跟前,不知道在干嘛的判官,虽然况国华低着头,但也无法让自己的体积有所缩小,“我听说赶尸人和以前的傀儡戏有联系。”   “我也有听说,但那都是传言。”夜叉王杵着登山杖慢慢向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去。   赶尸人传言很多,关于与傀儡戏有关的传言,曾经在某些电视台制作的解密类节目中也有提到过。不过稍懂行的人听完后也仅仅是一笑而已。无论是已经浮现在世人眼前的赶尸人或者地师这类的神秘职业,各种不靠谱的猜测都有,如果开棺人展露在世人的目光中,恐怕大部分人在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和盗墓有关联,实际上没有任何联系。   中国的木偶,又称为傀儡,亦或者窑儡子。在周朝就已经出现,记载中周穆王时期民间就曾出现过能够随意控制傀儡的民间奇人,但那种控制傀儡的方式,不外乎使用提线或者是其他东西代替来控制。后来使用傀儡表演的方式,又被称为木偶戏,通常指皮影、提线木偶、杖头木偶和布袋木偶这四种,在全世界范围很大部分国家都有。   三国时期,已经出现控制傀儡进行杂技表演的绝活,算是当时的一绝,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如何能操作傀儡做出多样且复杂的动作,甚至还能训兽。在古时巴蜀之地,除了杖头傀儡表演方式外,其他三种并没有盛行,而最出名的杖头傀儡表演当属川北仪陇马鞍场一代,统称为“戏班”,其后称为“家班”,既戏班中都属家族内部人,代代相传,到现在唯一留下来的就是很出名的李家班。不过在中国异道之中,传说还有一种混演法,则是最诡异的一种表演方式,那便是人与傀儡一起表演,台下的观众除非是到了后台,否则根本不会知道上面是在混演,因为除了提线傀儡、杖头傀儡之外,还出现过一种被称之为“人偶”的活演员。   本“人偶”是应由儿童来扮演,因儿童的身高大小和较大的杖头傀儡、提线傀儡的模样差不多,所以穿插在演出之中,经过训练,其动作和傀儡相比只有细微的差别。不过到了后期,在混演方式逐渐没落到时候,一部分会异术的戏班想出来使用人、尸、傀儡三者合一的表演方式,之所以会这样,仅仅是为了达到一种更逼真的效果。例如说在演出战场的剧目时,会有刀砍、斧劈、矛捅的场景,如果要让观众有一种视觉上的震撼,那么就要逼真,就如现在大家在观看电影时,喜欢看到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场景,这也吹响了电影步入3D时代的号角。可对于那个时代来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首先要有尸体,而且尸体必须是孩童,从前没有现代医学中类似针剂、输液这类的血液治疗,人的平均寿命很短,一般的孩童得小感冒都可能导致死亡,毕竟中医虽然强大,但治疗的过程相对缓慢,很少会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要找到孩童的尸体,不算困难,如果找到遭遇过天灾的地方,随便去一个村子,就能找到很多孩童的尸体。带回来后经过防腐等一系列措施,就可以上台表演。   不过,传言之中,在某些人还没有正式成为赶尸人之前,就会拜入这类的戏班学习如何在不使用工具,如提线和杖头的情况下来控制尸体。那类的戏班对赶尸人来说犹如是一个学校,当你能够在台上自如地控制着孩童尸,那么就算毕业,师父点头应许之后,你就可以选择留下来亦或者离开去成为一名赶尸人。   赶尸,大部分一听到就会想起“湘西”二字,就会想到是湖南,实际上历史上所指的是有三个地方,其一为广西南、北部,其二为四川巴蜀两地分界处,其三就为湖南西部地区。如果要说到关于赶尸的起源,还是得追溯到先秦时期的“楚巫文化”,与楚文化有着密切的关联。   众人再回头去看还在摆弄怪尸的判官,特别是胡顺唐,想起判官向自己表露那奇特身份时所说的一番正义之词,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操纵尸体去做事。从法律上来说,无论是古代和现代,都属于亵渎尸体,从正邪上来说,属于邪道所为,被正道人所唾弃,那正义两个字又怎么说?   “咔嚓”一声响,判官竟将怪尸的右手给取了下来,仔细地调整着肘关节的位置,随即又伸出手在里面用力扭动着什么。除了夜叉王之外,所有人都很吃惊,胡顺唐发现那怪尸应该属半尸半木头制作而成的,很是怪异,都不明白到底使用什么来驱动,难道说先前传言的赶尸与傀儡戏有关是真的?   就在众人目光都集中在那傀儡怪尸身上的时候,最前方的夜叉王掏出地图来,看都没看直接揉成一团,向风雪中一扔,盯着那团纸在风雪中翻滚了几圈就没了踪影,又道:“进了那扇门这张地图就没有任何作用了,我们已经算是到达了中心位置,但地图上面根本没有标注有一座城。”   说完,夜叉王有意无意地向后方看了一眼,胡顺唐留心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   他是在看谁?判官?地图是判官给的?这种可能性极大,从两个人的行为举止来看,他们认识,有一定的联系,却互相都不说破。判官一开始拐走莎莉,说是为了阻止他们去寻找阎王刃,而后在他们进入防空洞之后却离奇出现,还救下了况国华,他到底想做什么?   众人又开始向前慢慢行进,夜叉王看完那一眼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停留在那,好像是在等判官,而走在最后的判官将手臂给那傀儡怪尸接好后,收紧了运动服的衣领,轻吹了声口哨后,扯出里面的围巾连带帽子戴好,手揣在兜里慢慢向前走着。   傀儡怪尸跟在其身后慢慢走着,身体好像很沉,走一步下去,膝盖处就没入了雪地之中。也不知道判官到底里面穿了什么,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一样。胡顺唐翻过背包,抹去温度计表面的那层雪,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是零下四十度。这算是极寒了,接近南北极的温度,在这种低温下,他们也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吃点东西,想办法生火取暖,否则很快就会被冻死。   真扯淡,在成都的地下竟然有一处地方接近零下四十度,按理说越接近地心,应该越热才对,这里反而越寒冷。胡顺唐拉紧了帽子表面的那层防风罩,慢慢走着,那傀儡怪尸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那背心搭配着有比卡丘图案的裤衩看起来十分可笑。   这座城有多大,队伍中谁也没有办法确定,如果说崖墓之中那个伪阴间小镇还能看到周围是个洞穴,而在这里就算目光跳开城墙之外,看到的也是无尽的黑暗,根本不知道有多远,而暴雪的缘故,让能见度降低到了只能看清眼前三米范围内,周围被厚厚积雪覆盖住的那些轮廓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建筑,连门朝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   眼下争分夺秒地是要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否则大家的下场只有被活活冻死!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六章[傀儡青楼]   【继续厚颜无耻求精品票……=。=】“等等!”胡顺唐忽然抬手叫停了队伍。   夜叉王也竖起耳朵听起来,的确有声音发出来,声音听起来像是——火车?   地铁!胡顺唐从那声音判断出来应该是地铁经过的声音,听起来离这里不远。抬眼向四面和头顶望去,也无法分辨具体传出声音的方向来。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下雪,成都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我记得呀,雪的产生是因为地球上的水分不断循环……”况国华埋头看着路,一边走一边话唠,谁知道迎头撞上一人,抬头看见是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夜叉王随即转头对周围的人说:“风雪太大,我们得赶紧找到容身的地方,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头进行,找到了就大声喊。”   “不行。”胡顺唐立刻回绝,“这么大的风雪!能见度只有三米,离开五米的距离就找不到周围的人了,大家必须聚在一起,否则有一个人走丢就完了!”   众人觉得胡顺唐的话有道理,都表示赞同,判官也点头。只有站在夜叉王身边的况国华眼珠子动了动,也不敢有所表示。   夜叉王“哼”了一声,转身独自向前方走去,不管胡顺唐怎么叫都不回头。   “变态王!你有点团队精神好不好!?”胡顺唐冲着夜叉王离开的方向喊道,除了风雪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别管他了,赶紧找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胡顺唐让有登山杖的人靠着建筑物寻找,一旦找到立刻通知周围的人,只有用这种笨办法,而且彭佳苑已经完全被冻麻木了,缩成一团双眼一张一合,看起来要睡着了。   再不找到避风雪的地方,这个孩子恐怕会第一个丢了命。胡顺唐越来越焦急,用棺材钉使劲在建筑物上面捅着,从传回手上的感觉来看,周围的建筑物都很坚固,狠狠捅进去并按动棺材钉中的开关,再收回那个八爪的机关,发现上面粘着的还是一些冰块,连木屑都没有,难道说这里的建筑物都是一块块冰堆起来的?   沿着旁边相对较大的那座大型建筑物向前慢慢走着,走了一阵胡顺唐就听到身后传来口哨声,回头去看却是判官在那向他们招手,似乎他找到了入口。胡顺唐赶紧带着莎莉折回,此时被冻得已经无法再正常说话的况国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摔进雪堆里好几次之后,终于赶到了判官所在的位置,却唯独不见夜叉王返回。   “不等他了!”胡顺唐喊道,“先把入口想办法打开再说!”   也许胡顺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经过了一系列事情,他又变回了曾经去崖墓的那个领队,从在城门下的小变故开始,大家潜意识中都将他的话当成了命令,况且在这种风雪之中谁都想赶紧避一避,保命要紧。   判官和傀儡怪尸一起将那扇所谓的门外面的雪全部给抹去,可刚抹去一部分,大风雪又刮了过来贴上去,即便如此大家也都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门,而是一扇只能供一人出入的窗户,从这个位置来看,他们站的地方应该是这座建筑的二楼或者更高的位置,换言之就是雪积压得已经不能再厚了。   此时,风雪的程度已经让人都没有办法张嘴说话了,帽子连带的防风罩外侧因为呼吸的缘故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冻得嘴唇发麻,都感觉不到有嘴巴的存在。胡顺唐向周围的人比划着收拾,示意大家轮流将那扇门给撞开,但判官却摆手说不用,想吹响口哨让傀儡怪尸来撞,无奈嘴巴也被冻得紫青,完全无法张开,只得自己动手。   口哨吗?胡顺唐意识到判官控制那怪尸大概是要用口哨作为前提。   连翻的碰撞,胡顺唐和判官都没有撞开,最终还是况国华助跑了一下,用身体直接将那扇窗户被破开,破开的同时况国华没有算好冲击力和身体的平衡,一头栽了进去,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眼前有一个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吓得一声尖叫,拼命向回缩着身子,但因为被卡在窗口处,只有双脚在那挥动。   风雪的缘故,无法听清楚况国华的尖叫,胡顺唐见他的双腿在那挥动,知道被卡住了,于是和判官开始合力将他推进去。半个身子在窗户里面的况国华被吓得不轻,明明是想返回,但没想到外面的人会错意把他向里面推,他尖着嗓子杀猪般地叫起来,最后干脆捂上自己的双眼,不去看眼前的那张人脸。   终于,况国华被推进了窗户,打了个滚之后,况国华依然捂住双眼缩成一团,珍霓哥则跳出来,在那“吱吱”地叫着,接着胡顺唐等人也一个个钻进来。钻进来的同时,看见那里立着的那个人,也被吓了一大跳——那是个女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具傀儡木偶,但模样做得实在太像真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建筑物内,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个真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手绢托在下巴的位置,眼望着窗户的地方,扭动着身子像是要走向窗户。   “胖子,生火。莎莉,照顾孩子。”胡顺唐安排了两人,再转身过去的时候发现判官又在研究那具傀儡木偶,忙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腕道,“别乱碰,小心有机关。”   “我知道。”判官淡淡地说,随即吹响口哨让傀儡怪尸堵住窗口,不让寒风灌进来,但双眼还是没有离开那具傀儡木偶。   莎莉看了一眼那傀儡木偶,脸一红立即就抱着彭佳苑到其他角落去,因为那傀儡木偶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但从头发的样式可以分辨出,绝对不是按照现代人的模样来制作的,至少应是清朝以前。   胡顺唐对各朝代女性发束没有过研究,无法判断傀儡人偶制作的年代,况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离奇不见的夜叉王,心中有些焦急,在傀儡怪尸挡住的窗口不安地等待着。郪江崖墓事件后,对于他这个为了挽救胡淼而被迫参加的菜鸟开棺人来说,数条人命换回来一个牧鬼箱,从李朝年处得到要挽救胡淼的方法却是那么的“荒谬”,这有些得不偿失,对于他这个可以说有些愚善的人来说,不愿意再有人因为这些事情而丢掉性命。   从伪阴间逃脱时,胡顺唐心中对夜叉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甚至还一度怀疑过,到底夜叉王当年有没有杀害过那么多的孩子,从他对待彭佳苑的方式可以看出来,他似乎不是那么变态的人。   “哇!”况国华的娘娘腔毛病又犯了,在那“哇”来“哇”去的,判官没有搭理他,胡顺唐反倒是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走进建筑物里面的那间屋子中,去看况国华发现了什么,进去后就看到况国华站在那,头灯照亮了屋子内的一张雕花木床,床上躺着一对“男女”,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一看那模样便知道两人正在行房事,只是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想避开外面那个裸体傀儡木偶的莎莉,进屋后看到这一幕,又赶紧折返回去。胡顺唐见况国华还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拽了一把他说:“快冻死了,赶紧去生火。”   况国华双眼依然不离那张床上交合的“男女”,回答道:“带来生火的东西都快用光了,我们穿了仿生服装,应该……”   “应该个屁!”胡顺唐心中那股无名之火又腾了起来,拽着他就往外面拖,“这里这么多木头,想办法生火!”   等胡顺唐将况国华拖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判官已经在屋外的那个堂厅内点了一堆火,用的是莎莉背包上绑着的易燃白桦树枝和被砸烂的椅子,点燃后判官用手在火堆上晃了晃,又转身开始研究那傀儡木偶。   当那堆火将整间堂厅都给照亮后,胡顺唐松开了况国华,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座建筑物中所有的东西都小一号,难怪先前看到那床的时候感觉什么地方不协调,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比正常的物件要小一号,看起来就像是为身材矮小的人所设计的。   对了,那具女性傀儡木偶,胡顺唐转身去看判官还在研究的那赤身裸体的傀儡木偶,果然身材也较矮小,先前只是以为那傀儡木偶是依照十来岁的女娃所制作,但仔细看面容,根本看不出稚嫩。   “这是什么地方?”胡顺唐忍不住问,连问出来都不知道是在自问,还是在询问判官。   判官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沉默,这种方式好像是他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一样。   本在火堆旁的况国华又起身来,走到门口向里屋中探头探脑,胡顺唐看到一声不吭地将其拉回火堆旁边,用力按了下他的双肩,示意他不要随意走动。珍霓哥从况国华的腰包中钻出来,也靠在火堆旁,侧躺在那,伸出四条腿在那烤着,那模样很是可爱,吸引住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彭佳苑。   况国华正要说话,见胡顺唐冲他摇摇头,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赶紧面朝火堆一动不动。胡顺唐比了个手势,示意莎莉“看住孩子和胖子”,随后自己走进屋内,想看一看到底这里屋内还有些什么。   将头灯调到最亮后,胡顺唐发现那间屋子内除了那张雕花大床之外,还有立柜,圆桌,梳妆台和一面架起来的铜镜。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酒菜”,走近看,闻闻没有任何气味,用棺材钉去挑动发现那些只是画在桌面上的画!形同于现在流行画在地面上的3D粉笔画,特别在只有单一光源的情况下,很容易看花眼。   再看那面铜镜,摸上去很冰凉,也能倒映出人的模样,但看到铜镜的同时,胡顺唐隐约注意到好像在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发现那黑衣人的瞬间,他没有多想,转身就将棺材钉反刺了过去,棺材钉没入那黑衣人的体内,那黑衣人依然站立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再转身去看,头灯照亮那人的时候,发现那也是一个傀儡木偶,站在床边,保持着怪异的笑容,侧耳搓着双手好像在听着雕花大床里的动静。   看清楚后胡顺唐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个男女在床上交合,而旁边则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猥琐男在那侧耳听着。倒知道有一种风俗叫听房,但那只限于新婚之夜,而那床上的男女却不像是新婚夫妻。   对了!胡顺唐双手一拍,揉了揉额头,想起来这里应该是青楼妓院!曾经大学时代看过一本关于研究青楼的书籍中介绍过,在古代某些青楼之中伙计亦或者龟奴也有听房的“习俗”,目的很简单,主要是想多要几个打赏的钱,当然还有更变态的是为满足某些人变态的心理,喜欢自己在行房事时有人“偷窥”,这样才能达到某种平时无法有过的快感。   想到这,胡顺唐向外屋走去,想告诉屋子里的人自己发现的这一切,走出去的时侯却猛然间觉得眼前一亮,双眼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赶紧捂住双眼,再慢慢睁开的时候,发现屋外的一切都变了——莎莉、判官、况国华等人消失了,但怪尸傀儡还站在那个窗口,屋内却灯火通明,四下还有行走的人,那个裸女依旧是站在窗口的位置,挥动着自己的手绢站在那里扭动着腰肢,可一张一合的嘴巴却听不见在说什么,好像是在唱歌。   原本燃起篝火的地方出现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身着华丽的男人,左右还坐着好几名赤身裸体的女子,嘴巴也一张一合,保持着和站着那女子一样的频率,好像在和声唱着什么,可没有丝毫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没有注意到胡顺唐一样。   愣在那的胡顺唐不明所以,也没有再挪动步子,就在此时,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却慢慢扭头向他走来,将手中的手绢搭在了胡顺唐的单肩之上,那张薄薄又染有红膏的嘴唇慢慢凑了上来,闻了闻他的下巴,又吐出舌头轻轻地舔着。   霎时间,胡顺唐的浑身僵硬了,这不是幻觉吗?嘴唇的触碰,加之那舌头所有的感觉都真实存在。这一刻,胡顺唐已经蒙了,好像自己是一具傀儡木偶,而原本应该是傀儡木偶的裸体女子则是真实存在的人!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七章[时间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拍打在胡顺唐的脸上。   耳光之后,胡顺唐睁眼看着眼前那个裸体的女子带着笑容的脸正在慢慢变化,脸部的皮肤没有那么光滑,而变成了有圈状木纹的表面,且正在慢慢脱落,就像是条正在蜕皮的怪蛇一样。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胡顺唐彻底蒙了,不知道这一耳光是谁拍打出来的,明明眼前那个裸女已经保持了那个姿势,双手也没有挥动。   “半桶水!醒醒!”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我明明是睁开眼睛的。正想到这,刺眼的光芒重新照射向双眼,胡顺唐双眼一闭,再猛地睁开,发现自己站在门边,眼前站着的是用头灯直射自己的夜叉王,身后站着莎莉和况国华,而判官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自己。   夜叉王见胡顺唐清醒了过来,将他被埋入上尸眼的手掌摊开,没有去看,而是将头侧到一边去,自己则用手指在掌心内探了探后问:“你刚才是不是将掌心对准了自己的双眼?”   “什么?”胡顺唐问,看着夜叉王,又看到莎莉脸上还红红的,况国华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   夜叉王凑近胡顺唐将他手掌翻转过去朝下又问:“我他妈问你,是不是刚才将掌心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胡顺唐还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夜叉王转身从背包中拿了绷带,将胡顺唐那只手的掌心处缠住道,“半桶水!我知道你有揉额头的习惯!以前这没什么,但记住,你现在无法控制这上尸眼的时候,一旦有危险临近,上尸眼会睁开,如果你不小心再对准了自己的双眼,就会导致幻觉,最严重的是你有可能永远成为一个植物人,活在幻觉之中!明白吗?”   经夜叉王这样一解释,胡顺唐回忆起来,先前自己发现那个黑衣人一紧张,加之想明白了这个地方后,拍过双手,又揉过额头,也许就是那时候中的招。可这上尸眼怎么会……   “半桶水,你过来!”夜叉王拉着胡顺唐的衣服走进里屋,在角落中站定又说,“你身体内原本是没有三尸,因为开棺人早就去除了这些东西,但如果再重新植入体内,控制好就是武器,控制不好就能要你的命。”   “知道了,谢谢。”胡顺唐回答道,转身就要走,又被夜叉王拉住。   夜叉王拉住胡顺唐上下打量着他,很疑惑地问:“半桶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噢……”胡顺唐有些木讷地回答,“对,这里是青楼,傀儡青楼,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夜叉王凝视着胡顺唐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可从先前他清醒过来后,那张脸就一直面无表情。   “没什么,很好。”胡顺唐勉强挤出个笑容,走回堂厅坐在篝火旁边,烤着双手,双眼发直。   夜叉王站在门口,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顺唐的身上,可胡顺唐自己却没有发觉。特别是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的那具裸体女性傀儡的模样,头部已经完全破碎,而破碎的原因是先前胡顺唐抽出棺材钉对着那傀儡就是一阵猛刺,一直到夜叉王来到屋子内,这才制止了他。   而这一切胡顺唐自己毫不知情。   判官站在自己的傀儡怪尸旁,冷眼旁观好像一切都不关他什么事一样,就在胡顺唐扑向那傀儡裸女跟前抽出棺材钉猛刺时,他只是慢慢后退了几步在那静静地观察着。   此时,一直沉默的莎莉竟将夜叉王拉进了里屋之中,质问道:“顺唐怎么了?”   “没怎么,大概是上尸眼的原因。”夜叉王简单地解释完转身又要走,却又被莎莉拉住。   莎莉问:“那个判官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别问我。”夜叉王甩开莎莉的手离开,莎莉站在那目光又投向在火堆前的胡顺唐。   胡顺唐站在那盯着篝火发呆,完全无视在篝火对面正在与珍霓哥玩耍的彭佳苑。   夜叉王从况国华身边经过时,况国华立即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夜叉王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坐在胡顺唐的身边轻声说:“这座城很怪,我去其他的两座建筑屋里看了,和这里一样,全是木偶傀儡,像是雕塑一样立在那不动,可好像有机关可以让他们活动起来,没有任何线索表明阎王刃在这个地方。”   说到这,夜叉王顿了顿道:“我想我们应该回去……”   夜叉王低声说出这句话,却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除了胡顺唐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又从胡顺唐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判官“哼”了一声后,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莎莉则和况国华很诧异地看着夜叉王,就连彭佳苑和珍霓哥也都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们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却为什么要打退堂鼓。   “好。”胡顺唐抱着自己的大腿,看着火堆,“你带他们回去,我去找阎王刃。”   夜叉王一愣,皱起眉头盯着胡顺唐道:“半桶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带他们回去,我独自一人去找阎王刃。”胡顺唐又重复了一遍,话语之中好像没有带入丝毫的感情。   “啪!”夜叉王抬手又是一耳光挥在胡顺唐的脸上,莎莉叫了一声,赶紧奔过去,要阻止夜叉王,胡顺唐则慢慢转过头来面朝夜叉王。   许久,胡顺唐开口道:“你带他们回去,我独自一人去找阎王刃。”   “半桶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我是在帮你!你用那仅有两三次的经验去找阎王刃,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他的作用,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藏着什么!你干嘛要这么拼命?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丢掉性命吗?那就扭头回去,大门敞开着,回去之后,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什么古科学部,什么白骨,统统都与你再也没有关系,安安心心做个正常人!”夜叉王站起身来,俯视着依然坐在那的胡顺唐。   胡顺唐抽出棺材钉来,却不是要攻击,而是拿过夜叉王的一只手让他握紧,又拿出装有五禽骨粉的罐子,放到夜叉王的另外一只手上。夜叉王不知他要做什么,又看到他正在拆开缠在手掌上的绷带时,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在胡顺唐的身上,却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将他踹倒骂道:“你有病呀!?”   莎莉赶紧一把扶起胡顺唐,况国华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但还是聪明地将彭佳苑与珍霓哥给带到角落去,担心两人的争执吓着孩子。   “对,我有病。”胡顺唐语气不温不火,高举着自己那只拆了一半绷带的手,垂下来的绷带在那轻轻晃动着,“棺材钉不是我要的,五禽骨粉也不是我拿的,而这手中的上尸眼也不是我割开一个口子放进去的,盐爷也不是我想协助詹天涯抓捕的,什么都不是我主动去要的,可偏偏要落到我的头上来,我没有办法,如果你能让时光倒流,我一定会选择在那天不要回到广福镇,安安心心地呆在成都当个普通人。这样一来,胡淼也不会出事,莎莉也不会伤心,很多人都不会死,一切也都解决了。”   莎莉听到这番话,身子微微颤抖,如她所料,胡顺唐到如今还在纠结着这一切,认为自己就是厄运的代表,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导致。   夜叉王将棺材钉和五禽骨粉的罐子放下来,一把抓起他,拖着进了屋子。莎莉紧跟其后,夜叉王拽着胡顺唐到了铜镜前,指着镜子中胡顺唐的倒影说:“你他妈好好看看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行!窝囊废!废物!半桶水!白痴!弱智!智障!所有贬义词都可以加到你的身上!我告诉你!你属于那类眼不见心不烦的人,这个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不见你跟着心烦意乱?你他妈永远都在逃避中被迫参与所有的事情,你的人生自己掌握过吗?你没有!”   胡顺唐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此时夜叉王松开手,在他身后来回走了两圈,狠狠地盯着胡顺唐那副狼狈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人毒瘾发作了一样。   “我小时候被送到吴叔的家中,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人生……”胡顺唐呆呆地盯着铜镜。   莎莉在后面双手抱拳祈祷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祈祷什么,是祈祷他恢复往日的模样,还是祈祷他现在离开这里,去做个普通人。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来到他的身边,指着铜镜内说:“半桶水,你记住,每一个人一开始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人的出生没法控制,有人一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了是有钱人的孩子,而有些人一出生则代表着要和自己父母一样享受那种贫穷带来的痛苦!每一个人都在抗争自己的命运,盐爷的罪行也仅仅是他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你还不懂吗?就算你不出现,盐爷也把你设定进了那个局中,你逃避不了,面对吧!面对现实吧!”   面对现实?面对现实!   胡顺唐无数次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但面对现实的结果是什么?让更多的人丢掉性命?   正在此时,况国华又在那尖叫了一声,站在门口的莎莉赶紧转身,发现那具裸体的木偶竟然开始慢慢移动起来,而在旁边的判官则呆呆地站在那注视着,好像早已料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夜叉王冲到门口,看到这一切,指着判官问:“整容男!你他妈又做了什么?”   判官根本不搭理夜叉王,只是淡淡地回答:“时间到了。”   里屋内,原本在床上保持交合姿势的傀儡木偶男女也开始动起来,分别起身下床向窗户边移动,抬起双手要去打开窗户,可窗户已经被风雪冻死,没有办法打开,无奈只得拼命挥动手臂狠狠砸着窗户。   “砰砰砰!”   “砰砰砰!”   傀儡木偶有节奏地敲击起了窗户,随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响,周围的建筑之中也传来相同的声音,在整座傀儡城之中回荡,像是敲打在人的心脏之上。   那个被胡顺唐用棺材钉钉死在墙面上的龟奴傀儡没有办法走动,身子被固定在那,但双手也在凭空挥舞着,脑袋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又一圈,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离奇的怪声,像是机械磨合的声音。   害怕之际的况国华抱着彭佳苑跑到莎莉身边,珍霓哥在其头顶昂着头警惕地看着四周,露出自己的大门牙面朝砸着窗户的傀儡木偶尖声叫着。里屋内,胡顺唐依然呆呆地盯着铜镜内的自己,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感觉。   越来越多的傀儡木偶出现在堂厅的楼梯口处,随即整齐排列着来到窗户边,高举双手拼命敲打着窗户,有些无法挤到前方的傀儡木偶则在后方挥动着双手,嘴里发出“咔吱咔吱”的怪声,那模样十分骇人。   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是如何行动的,夜叉王等人无法得知,但又不敢上前,担心这些东西会像镇守在城门口的那个武将木偶一样具备攻击性。   况国华、莎莉带着彭佳苑躲在角落之中,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夜叉王站在他们的身前,严阵以待,担心那些傀儡木偶会调转攻击他们,所幸的是傀儡木偶对他们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一个劲的敲打窗户,对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顾。   夜叉王冷冷地盯着判官,判官也靠在自己的傀儡怪尸旁盯着夜叉王,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也从未在身边出现的傀儡木偶上多停留一秒。   终于,有几个傀儡木偶被木偶群冲撞到了判官的傀儡怪尸旁,发现了傀儡怪尸挡住的那扇被撞开的窗户,立即就像疯了一样一拥而上,把傀儡怪尸给撞倒在一旁,紧接着很有秩序地站在窗口,一个又一个爬了出去,好像是这个建筑物中发生了某种不得不让他们逃离的事情。   站在窗旁的判官从窗口望去,外面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大道中,四处都立着模样各异,但姿态都相当僵硬的傀儡木偶。有些穿着衣服,有些则是赤身裸体,有些还手持菜刀、擀面杖等物件,从建筑物中离开之后,整齐地排列在外面,很有秩序地走进在大道中间排列成方阵的傀儡木偶群中,沿着那条大路向远方慢慢走去。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八章[狂迷]   【本章五千字!求精品票!!】   等所在建筑物中的傀儡木偶都从窗口离开之后,判官吹了声口哨,领着自己的傀儡怪尸也从窗口翻越了出去,落地后,抬眼注视着周围那些列队整齐慢慢行走的傀儡木偶,又吹响一声口哨,找到方阵中两个空缺后,自己立即领着傀儡怪尸混入其中。   从混入方阵那一刻开始,判官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得木讷,动作也变得与那些傀儡木偶一样僵硬,就连抬脚的频率都与周遭的傀儡木偶保持相同。   “这家伙!连傀儡都能模仿!妈的!”站在窗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夜叉王,在他身后堂厅内的那堆篝火已经被雪风给吹熄灭,这里再呆不下去了。   夜叉王冲着里屋大声喊道:“半桶水!该走了!跟上整容男!”   刚喊完,夜叉王就看到胡顺唐呆呆地站在门口,手上的绑带也重新缠好,随即来到篝火旁将棺材钉和五禽骨粉的罐子给收好,也不说话,只是来到窗口探头向外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就跳了出去。   “他到底怎么了?”等胡顺唐从窗口翻出,落到雪地上,蹲在那看了看周围的傀儡木偶后,况国华凑在窗户口低声询问。   风雪之中,只能隐约可见窗户下方蹲着的胡顺唐。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大道之上厚厚的积雪莫名其妙降低了至少一米多的高度,但在这种暴风雪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本是不应该发生的。   夜叉王侧过头去,况国华以为又要喝斥他,赶紧捂住嘴,谁知夜叉王却是看着莎莉说:“是上尸眼!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那东西会将他内心深处想拼命掩饰的东西给挖出来,从而导致阴暗面完全显现!会有两个极端的结果,要不变得更强,要不变得极弱,失去生活的信心,还有可能自杀。上尸眼就如砒霜一样,用得好就能救人,用不好就会即死!”   听完夜叉丸这番话,原本就担心胡顺唐的莎莉更加焦急,冲到窗户口就要跳下去找胡顺唐,夜叉王将其一把抱住道:“他连现在自己是谁,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行为都只是潜意识中埋下来的,你跟着他只会有危险!”   莎莉拼命挣扎着,手肘连连撞击夜叉王的面部,夜叉王也不敢对莎莉下狠手,只得松开她。莎莉扔下了一句“这是我欠他的,你帮我照顾好佳苑”随即就跳下窗户,在暴风雪之中四下呼喊着胡顺唐的名字。   “喂!那个谁……”况国华见莎莉跳下去,消失在风雪之后,赶紧凑到窗口,却忘记了她的名字。   夜叉王急得抓紧了窗户边缘,指甲都压断了好几个也浑然不觉,转身对况国华说:“胖子!让你的耗子赶紧下去,觅着那两个痴男怨女的气味!我们赶紧去追!”   说完,夜叉王站在况国华身边,将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彭佳苑搂在怀中,翻身跳了出去,落地后明显感觉地面上的积雪少了许多,原本地面与建筑物窗口差不多持平,可现在却有了至少一米多的落差。此时,从窗户口滚落下来的况国华整个人砸进雪地之中,又抬起头来将珍霓哥从腰包中放出来,要其觅着胡顺唐和莎莉的气味追赶。   珍霓哥身体较为轻巧,站在雪地上四下奔跑着,但暴风雪的原因将人留下来的气味完全给吹散了,昂着头四下跑了一圈,只得回到况国华身边来“吱吱”叫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胖子!你13年来就养了这么个玩意儿?真他妈服了!”夜叉王骂了一声,什么也不顾,迎头就向前面追去。   况国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摸了摸珍霓哥的小脑袋,紧跟夜叉王身后。   也不知道这城内到底有多少傀儡木偶,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周围的建筑物中还在不断地走出各式各样的傀儡木偶,就像是古代被召集到某个特定地方的百姓,整齐地列队向前方走去。   夜叉王和况国华无法混入队列之中,又担心与傀儡木偶发生冲突,只得沿着队列旁边的雪道之中向前方追赶着胡顺唐与莎莉。   前方,在雪地中疾行的胡顺唐完全不顾身后莎莉的呼喊,只知道埋头向前方走去。有时候停下来左右看看路,就在莎莉准备追上去伸手抓住他的时候,又加快了速度,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走,可无论怎么走,都会迎面碰到那些正在向同一个方向行进的傀儡木偶。   莎莉追赶胡顺唐的过程中才发现,这座傀儡城比想象之中还要大许多,走了这么远,都没有看到尽头不说,连周围应该有的城墙都看不到,也不知道那群傀儡木偶列队沿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有什么意义,而判官先前口中所说的那句“时间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风雪渐渐减缩,一直缩头追赶的莎莉也终于能直起脖子来,抬头看向前方去寻找胡顺唐的踪影时,却发现正前方风雪之中耸立着一座高塔,高塔的外型和模样很眼熟,引得莎莉又不自觉地向前快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定睛看去,却发现那高塔的外型和北打金街大厦中隐藏的蜀王尸解楼一模一样!   高塔看不到顶端,整个塔身高耸在风雪之中,直入整个傀儡城的“天空”顶端,像是没入了“云层”,也许是距离太远的关系,她无法看清其中到底有多少层,在大厦之中也只是晃眼看过蜀王尸解楼,从表面上看去应该是完全一样,但这怎么可能?   “顺唐!”莎莉发现胡顺唐又不见了踪影,大叫起来,“胡顺唐!胡顺唐!”   旁边一座低矮的建筑物中,一只手伸了出来,将莎莉一把拽了进去,莎莉正要喊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是胡顺唐,本平静下来的莎莉在看清楚胡顺唐的那张脸之后,忍不住自己伸手捂住了嘴巴,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满脸爬满了奇怪的纹路,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但皮肤却依然紧绷,那些所谓的纹路像是合上的双眼,可胡顺唐自己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出有异样。   “你跟着来干嘛?”胡顺唐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嘶声哭过一样。   “你的……脸……”莎莉慢慢放下手,紧盯着胡顺唐的脸。   胡顺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又道:“你赶紧回去,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独自完成,我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莎莉没有回答,完全没有听进去胡顺唐的话,反倒凑近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摸胡顺唐的脸,回想着先前夜叉王说过的话,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上尸眼所导致的吗?胡顺唐内心中那一层阴暗面又代表了什么?   就在莎莉伸手要触碰到胡顺唐面部的时候,胡顺唐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别碰我!快走吧!”   “你怎么了?”莎莉感觉很奇怪,眼前这个胡顺唐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沙哑的嗓音中感觉不到任何感情,冷冰冰的比外面的暴雪还要渗人。   “啪!”胡顺唐挥手狠狠地打开莎莉又伸出来的右手,瞪着她道,“我说了!让你快走!你要是出事了!胡淼也回不来了!我要救回胡淼,你明白吗?把她救回来,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胡淼……果然还是为了胡淼!莎莉的手垂了下去,突然间伸手去拔胡顺唐后背钉鞘中的棺材钉,被胡顺唐闪身躲过,怒视她道:“你想干什么!?”   莎莉没有说话,双眼也不再看着胡顺唐,反而是环视了一圈身处的环境中,终于看到门边结成的那块锋利的冰凌,抓起来,抵在自己的咽喉处说:“好,那个人说过,我死的瞬间,胡淼就可以回来,我完成你这个愿望,你也不用再去冒险了,你我各不相欠!”   胡顺唐冷冷地看着莎莉,不说话,也不制止她。   莎莉在等待,她在等待着胡顺唐夺下她手中的冰凌,可过了足足一分钟,胡顺唐依然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绝望的莎莉终于举起了冰凌向自己的咽喉狠狠刺过去,同时闭上了眼睛。   “啪!”胡顺唐伸手打掉了莎莉手中的冰凌,淡淡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回去吧,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莎莉盯着落地碎成几块的冰凌,心中有无法形容的感觉——他到底是在乎我?还是在乎胡淼?   对于此时的莎莉来说,好像这些已经不重要,就算不是,她也宁愿相信胡顺唐是心疼自己,直接扑进胡顺唐的怀中,将嘴唇凑了上去。   莎莉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胡顺唐措手不及,他没有推开莎莉,也没有躲避,反倒是在愣了几秒后将莎莉紧紧地抱住。两人拥吻着,胡顺唐突然间像发了狂一样去脱莎莉的仿生服,双手在其身上上下摸着,莎莉意识到胡顺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猛地睁开眼睛,用力去推开胡顺唐,胡顺唐却一把又将她抱到怀中继续拥吻着。   “顺唐……”莎莉用力把头移开,试图唤醒眼前这个男人,可这没有丝毫用处。   胡顺唐将莎莉顶在屋子内的墙壁上,当他的手触碰到莎莉的胸部时,莎莉像触了电一样浑身一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将胡顺唐给推开,随后大声喊道:“我是莎莉!我是A.莎莉。霍克!不是胡淼!不是胡淼!不是胡淼!”   本还要冲上前的胡顺唐低着头站在那,似乎是清醒了,抬手擦去了刚才拥吻时在嘴角流下的唇膏,低声道:“对不起。”   莎莉又慢慢靠回墙壁上,抽泣着,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捂面哭泣,不断地重复着:“我是莎莉,我不是胡淼……”   许久,胡顺唐也蹲下来,虽说靠近了莎莉,但依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又一次道歉道:“对不起。”   莎莉依然哭泣着,缩成一团,似乎想找一个角落将自己整个身子给躲进去,这是委屈,这是伤心,这是一种连救命稻草都抓不住的无助。   胡顺唐的脸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下意识勒紧了手中的绷带,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说:“我……知道你是莎莉。”   哭泣的莎莉似乎没有听进去这句话,许久才抬起头来说:“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胡顺唐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莎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又说:“不要把我当做是孩子,我……年龄比你还大几十岁。”   “那我刚才不就是猥亵了一个百岁老太太?”胡顺唐看着满脸泪痕已经快结成冰晶的莎莉。   莎莉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打了一下胡顺唐:“神经病!”   胡顺唐用手刮了一下莎莉的鼻子说:“有没有听过四川的一句话叫,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你才是黄狗呢!”莎莉抓着胡顺唐的手,却没有甩开,也没有松开,只是握住靠近自己的脸。   屋外,一直从缝隙中注视着两人的夜叉王转身吐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况国华,低声道:“还好,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什么意思?”况国华问,显然不知道夜叉王在比喻什么,但又想理解,作势要透过那个缝隙向里面去看,却被夜叉王一把给拽开,随后反手敲了敲门。   屋内,莎莉和胡顺唐听到敲门声,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马上起身整理衣服。这时则听到夜叉王故意在外面问:“请问有人吗?”   “有人,请进!”莎莉神经反射性地回答。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肯定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所以才敲门故意那样说,但听莎莉这样回答,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好说什么。   夜叉王推门进去,第一时间来到胡顺唐跟前,像个医生一样检查了胡顺唐的手掌,又伸出双手去捏了下胡顺唐的脸,胡顺唐用手抓着夜叉王的双手,却又被夜叉王反扣住后用手撬开他的嘴巴,看了看道:“牙口不错,胃口应该蛮好的,说明体质也好,这种环境下还有兴致产生生理反应,哟,舌头看起来也蛮灵活的,应该吻过不少女孩儿。”   “滚蛋!以后我干脆别叫你变态王!叫你咸蛋!”胡顺唐知道夜叉王又“犯病”了,在那故意挖苦讽刺自己。   “咸蛋!?”夜叉王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转身走到门口,扔下了一句话:“闲得蛋疼!”   门外的况国华听到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夜叉王扭头一瞪,他就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莎莉在那红着脸,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夜叉王则看了一眼她,轻声道:“小心点别怀孕了。”   “啊?”还尴尬紧张的莎莉显然不知道夜叉王是故意逗乐的,抬头就盯着夜叉王。   夜叉王回头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说:“你不知道吗?半桶水所在的大学有个传言,说与他擦肩而过的女人都有怀孕的可能性。”   “啊?”莎莉还是没反应过来。   “你不信?”夜叉王指着况国华说,“不信你问他。”   莎莉又傻不拉几地盯着况国华,况国华见夜叉王怒视他,赶紧点头道:“对!是!真的!”   胡顺唐听见身后三人的对话,知道在开玩笑也不愿解释,脑子中还在回想自己先前的那一系列举动。好在,这次并不是如以前一样直接倒地昏迷不醒。摊开手心来看,摸着装有上尸眼的那只手掌,不明白为什么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与意识了,不管是不是上尸眼所导致的,自己都在拼命克制体内的那股莫名的冲动,冲动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莫名的暴躁和愤怒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所以他必须压制,拼命地压制。   “那些傀儡木偶为什么都要围着那座塔?”从门口出来的况国华指着前方那座塔下周围的地方,无数的傀儡木偶整齐地由里到外组成一个又一个圆圈,围绕着那座塔,很安静地立在那个位置,不明白有什么意义,却无法在众多的傀儡木偶中看到判官与他的傀儡怪尸。   那家伙到底想干嘛?胡顺唐想到这觉得身体内又有一股莫名的烦躁,赶紧捧了一把雪起来搓着自己的脸,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冷静冷静,如果上尸眼又发作,又让自己陷入一种狂迷的状态之中,那时候所做的事情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半桶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夜叉王跳上旁边的房顶,试图站在稍高的地方看清楚那些傀儡木偶到底在做什么事情,同时也留心到他们脚下地面的积雪正慢慢涌向塔底部,就像流沙一样陷进怪塔地基周围的缝隙之中。   胡顺唐拿出金石罗盘来,平放在雪地上,罗盘自动保持了平衡后,但上面的十字指针却有些偏离四方,看到这,胡顺唐抬起头来看着夜叉王说:“从罗盘上来看,那个塔应该属于五星镇邪图的中心位置。”   “你的意思是,我们进去?”夜叉王蹲下来,眼望那座怪塔,但从周边来看没有任何的出入口。   胡顺唐收起罗盘来点头道:“对,进去,但我提议还是像上次进那个伪阴间一样,其他人留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进去!”   刚说完,胡顺唐就听到况国华和莎莉齐声反对道:“绝对不行!”   第四卷[阎王刃] 第五十九章[还原历史的中心点]   况国华和莎莉的反对,是在胡顺唐的意料之中,但上次遭遇的重重危险已经让胡顺唐回想起来就后怕,如果当时跌落进水池中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夜叉王,自己会在水池底部找到出口顺利逃出去吗?   “我同意半桶水的提议,你们就在这外面等着,我和他进去就行了,虽然他是个拖后腿的家伙,不过比你们好多了,对我们俩来说,你们就是累赘。”夜叉王冷冷地看着莎莉和况国华,却故意回避了彭佳苑的双眼。   累赘!这是莎莉和况国华,乃至于彭佳苑最不想听到的话,可说的也是事实,莎莉胆小,什么都不会,况国华虽说天生神力,但体积过大,身体又不灵活,而彭佳苑只是个孩子。   “好,我也同意。”莎莉出人意料地点头,但随即又说,“不过请两位回答我一个问题。”   夜叉王眉头一皱,问道:“什么问题?”   胡顺唐已经知道莎莉即将会问什么,果然莎莉问道:“我们等在这里可以,但我们会被活活冻死的几率是百分之百,如果折返回去,先不说城门口那武将木偶会不会又出什么怪事,就是那道‘护城河’就拦住了我们回去的路。”   夜叉王听完后,看着胡顺唐道:“半桶水,她是你女朋友,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实际上,夜叉王是将决定权给了胡顺唐,他明明没有办法让他们留在这座城中,也没有办法再让他们返回。   “走吧。”胡顺唐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他与夜叉王转身后,莎莉和况国华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况国华低声说:“莎莉姐,我仰慕你的智慧!”   莎莉笑了笑,抱起彭佳苑道:“我说的只是实情。”   莎莉刚才的那一番话,实际上让胡顺唐有些紧张,因为从他的了解,那不是莎莉能说出来的话,倒有些像是胡淼的脾气,如果两个人真的如自己担心的一样彻底重叠了,那该怎么办?   沉思了一会儿,胡顺唐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想得太多脑子会剧烈疼痛不说,还会让意识模糊,还是想想应该如何爬上那座怪塔再说吧。   眼前这座怪塔虽说看不清楚顶端是什么模样,但从外表的修建风格来看,与在北打金街大厦中看到的那座一模一样,至少在胡顺唐眼中看不出有任何差别,难道说蜀王尸解楼有两座?一座在成都地下五星镇邪图中心位置,而另外一座则在北打金街?   不对!也许……   胡顺唐站在那环视周围,想了想,还是断了先前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他先前以为所谓的两座楼实际上是一座,但位置根本不对,成都是古城,新城扩建一直是按照由内往外的扩张,从没有移开过中心位置。但跳转过去,最早在蜀地修建这座城市的应该是中原战国时期,后世被称为的开明王九世迁都到了成都平原,建立了名叫“少北城”的城池,但中心位置并不在现在的天府广场,而是在较北的名为五担山一带,而当时建筑方式也没有按照西周营国制度的正南北中轴线的要求,而是采取了一条北偏东约30度的轴线来建城。但后来所建立的蜀王府一直就在位于现在天府广场的位置,老成都人都称原先的位置叫做皇城,但这个地方经历了数次战火之后,在清朝时期有被改造成为贡院,最终在文革时期彻底消失。1997年开始扩建中心广场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天府广场。   倒推历史回去,如果说中心位置就是在当年的蜀王府,而明朝最后几个蜀王开始修建蜀王尸解楼,要掩人耳目的最好方式就是在蜀王府内修建!就算是新建起了某个楼塔,百姓也不会有疑心,将之与求仙联系到一起。   胡顺唐立即将自己这个推测告诉给了夜叉王,夜叉王听后沉思许久道:“有道理,不过这样反推回去,就会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先前所到的那个所谓的蜀王尸解楼是假的,也许是冥耳伪造的。”   夜叉王这句话说出来,最惊讶的还是况国华,他恍然大悟眼前站着的这些人都和自己不一样,不是冥耳组织内部的人,否则怎么可能说出“也许是冥耳伪造的”这句话。   “你们到底是谁!?”况国华连连后退好几步,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胡顺唐伸出手去:“别害怕,冷静点,我们是受人之托,说起来就话长了,托我们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见过你们的首领,就是那个小男孩儿。”   的确,况国华一直相信他们,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提到过自己见过冥耳的首领,被自己称为“代代”的那个人,但即便如此,况国华还是立即对这几个人提高了百分之百的警惕,毕竟他守护着的是冥耳组织中一个较大的秘密。   当然,他不得不前往,除了珍霓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如今他认为自己没有道出那个重要原因,真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吧!我相信你们!”况国华点头道,但没有走回原先的位置,依然与众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夜叉王冷冷地盯着况国华,对胡顺唐说:“算了,这胖子已经压根儿不相信我们了,没有必要再向他解释太多,以他的智商很难理解。”   说完,夜叉王向况国华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况国华也赶紧相应地退后了几步,夜叉王只得停下,盯着他说:“胖子,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彻底相信,要么即便不相信但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找阎王刃,要么……滚蛋!我只给你五秒的时间!”   胡顺唐看着况国华希望他能做决定,莎莉见况国华的样子很可怜,示意胡顺唐帮他说句话,但胡顺唐只是默默摇头,表示他也赞同夜叉王的做法。五秒时间刚过,夜叉王转身就走:“滚蛋吧!”   “我去我去!”况国华急追了几步。   夜叉王走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这胖子有鬼心眼,小心为上。”   “嗯。”胡顺唐应了一声,向着况国华一偏头道,“没问题就走吧,自己注意安全。”   况国华慢慢走到莎莉身边,用怀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莎莉勉强笑笑,但这个笑容让况国华更感不安,自己有事在瞒着他们几个人,很明显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众人向前方走着,虽说那些傀儡木偶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敌意,但在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受什么人控制,亦或者由某种怪力驱动,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那些傀儡木偶每一个都具备判官控制的那个傀儡怪尸相同的战斗力,即便是胡顺唐与夜叉王合力,以傀儡木偶的群体战术,也能瞬间将他们给淹没了。   穿梭在奇怪的建筑物之中,好不容易稍微靠近了那座怪塔,那些围着怪塔成圈状的傀儡木偶无声地立在那,不再发出声音,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却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地面上的雪被怪塔地基的缝隙吸走了很多,地面上的积雪也少了很多,胡顺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干脆爬到旁边一个稍高的建筑物上面去查看,仔细观察了一圈后,发现在其中某个地方有一个缺口,换言之就是少了一具傀儡木偶,为什么会少了一具?   对了!在那个傀儡青楼中,自己反手用棺材钉钉死了一个傀儡木偶,会不会是少了那家伙的原因?想到这,胡顺唐对夜叉王等人说了句“原地呆着别动等我”就赶紧转身返回了傀儡青楼之中,因为积雪的减少,他只得费力爬上楼,通过堂厅走进里屋,果然发现那个傀儡木偶还在那挥舞着双臂,脑袋在颈脖处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于是试着将棺材钉给拔了出来,紧接着立即闪身到了一旁,静观其变。   拔出棺材钉之后,那个龟奴傀儡立即象发了疯似的冲向窗户,完全重复着先前那些傀儡木偶的动作,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个窗口,接着艰难地跳了出去。   等傀儡木偶跳下窗口,胡顺唐来到窗口仔细观察着,发现那傀儡木偶落地后,无法保持平衡一般,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站起来,接着歪歪扭扭地在那走动着,接着走到街道的中心位置,向先前那些列队的傀儡木偶一样保持着特定的频率向怪塔的方向走去。   “咔咔咔咔”龟奴傀儡行走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并不像先前那些傀儡木偶发出的机械声,倒像是什么东西灌在其中了一样,一直紧跟其后的胡顺唐越听越觉得奇怪。干脆贴近行走的傀儡木偶,仔细去听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是从自己棺材钉刺破那傀儡木偶的位置发出来的,似乎是棺材钉将里面的什么东西给弄坏了,导致发出怪声不说,还让龟奴傀儡走路时无法保持平衡。   胡顺唐手握着先前拔出的棺材钉,却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仔细一闻,是从那龟奴傀儡身上发出来的,决定用棺材钉再去那个地方试探下,谁知道一举起棺材钉发现棺材钉身上全是被冻结的黑血!   傀儡木偶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不可能是传言中所说的那种以小孩儿作为载体的人偶吧?   胡顺唐停在那,看着那龟奴傀儡慢慢地走远,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也不再管那个傀儡木偶,拔腿就向夜叉王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章[极度严寒]   夜叉王拿过胡顺唐的棺材钉,仔细看了血迹凝固的冰条,又闻了闻,最后干脆用舌头舔了舔,随即吐出来道:“绝对不是人血。”   “怎么判断?”胡顺唐反问。   夜叉王并不直接回答:“人血的味道和你舌头触碰到生铁的瞬间很像,这是最大的一个特点,虽然腥,但如果新鲜的话没有浓烈的腥臭味,但这棺材钉上的血有很浓烈的腥臭味不说,还混合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两人刚说到这,一直在况国华肩头两侧来回跑动的珍霓哥似乎闻到了什么,发出“吱吱”的叫声,鼻尖朝着棺材钉的方向耸动。胡顺唐与夜叉王对视一眼,将棺材钉递到珍霓哥跟前,让他去闻,珍霓哥刚闻了一下,便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那模样和叫声与当时他杀死太攀蛇时一模一样!   蛇血!?这是胡顺唐的第一反应,他那样一愣,夜叉王也立即明白他在想什么,摇头道:“绝对不是蛇血,蛇血的味道略苦,而且没有这么恶臭,况且如果真的是蛇血,我早就倒地了。”   “为什么?”胡顺唐立即问。   夜叉王冷冷道:“我的身体是绝对不能接触绝阴体制动物的鲜血,况且我体内对潜在寄生虫的抵抗力极低,蛇血之中含有毒素、病菌和多种致死性寄生虫,民间很多传说声称生食蛇血可以强身健体的传言都是很愚蠢的。”   “不是蛇血,那会是什么血呢?”胡顺唐看着棺材钉上面凝结的血液,又问况国华,“你问问珍霓哥这是什么血?”   况国华立即露出“扯淡”的表情:“我只是会一部分鼠语,当初找鼠王黄的时候,因为时间的关系,只学了一部分,太复杂的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珍霓哥这么激动,那血大概是属于他的天敌吧。”   耗子的天敌!?   “猫!”胡顺唐和夜叉王同时脱口而出,要说耗子的天敌,虽说猫头鹰、老鹰、蛇甚至黄鼠狼都属于,但人的第一反应绝对会是猫,而且阎王刃这件东西,从一开始就和那群怪异的猫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说是猫,没有人会有异议。   “对,大概是猫,而且是死猫的血,不是活猫的,猫这种动物你将其囚禁在某个狭小的空间内,无法出来,会持续不断发出悲鸣声一直到死,但我们在傀儡木偶处从没有听到过,里面应该装的是死猫。”夜叉王分析道,又转身看着那怪塔喃喃道,“蜀王尸解楼,怪猫,阎王刃,阴阳缝,五星镇邪图,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胡顺唐转身又问况国华:“胖国华,我问你个问题,你所知道的阎王刃到底有什么用途?”   况国华这次多了个心眼,没有象从前那么实诚,毕竟他已经对胡顺唐等人提高了警惕性,反问道:“那你所知道的阎王刃有什么用途呢?”   胡顺唐和夜叉王都知道他在耍心眼,但胡顺唐只是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将他的话给套出来,可夜叉王没有那么好的耐烦心,一把抓住况国华的衣领喝道:“死胖子!你说还是不说!?不说老子就把你堆成雪人!”   况国华死死地闭上眼睛和嘴巴,做出了绝对不说的模样,胡顺唐原本以为珍霓哥会对夜叉王发动攻击,却未想到珍霓哥在闻到那血的味道之后,一直很不安地在况国华的双肩处跳来跳去,完全不管那胖子的死活。   胡顺唐伸手去将夜叉王拉开,从一开始接触到况国华他就判断出,这个胖子虽然胆小怕事,又有些娘娘腔,但对冥耳这个组织是保持着绝对的忠诚,他就是宁愿死也不可能背叛组织。   “轰隆!”   类似炸雷的声音突然响彻了整个城内!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随即四下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莎莉和况国华下意识去看天空,但他们在地底,根本看不到天空。   “是那座塔!”胡顺唐向前跑了几步,看着那座塔最下方的小门渐渐打开,塔身的每一层也开始慢慢旋转,而那所谓的炸雷声正是塔身旋转发出的声音。   果然是缺少一具傀儡木偶!当那个龟奴傀儡出现在塔身下固定的地点之后,就会触动到那个机关,从而导致塔身产生变化。   夜叉王松开况国华,转身来到胡顺唐身边,看着那个打开的小门道:“半桶水,也许现在是机会,我们进去?”   “进去!”胡顺唐咬牙道,“你带着孩子,我带着莎莉,让那胖子紧跟其后,不要走丢了。”   夜叉王应声,转身抱了彭佳苑,胡顺唐则拉着莎莉开始向塔身前跑去,况国华在原地愣了一下,思考了一番,拔腿也向前方追去,但由于太胖速度远远低于前面几个人。   来到傀儡木偶的最外围,最前方的夜叉王猛然刹住脚步,腾出一只手来拦住身后的胡顺唐和莎莉,看了看四周道:“我觉得不对,没那么简单吧,那个整容男呢!”   四下看去,无数的傀儡木偶之中根本看不到判官的身影,按理来说判官的身材应该比那些傀儡木偶大上许多,一眼就能发现,可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这就罢了,而且接近那座怪塔,就越感觉到寒冷,无法形容的寒冷,就算戴着手套都感觉得到那股刺骨的冰凉。   胡顺唐赶紧翻过背包上的温度计看着,发现温度计上面显示的温度竟然在零下四十度和五十度之间徘徊,不停地左右跳转,表示着这里的温度很不正常,却依然在极寒之中。   “零下五十度!?这怎么可能!”胡顺唐抬起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夜叉王,这已经算是百分之百极寒了,南极北极再冷也不过如此,但这怎么可能!是错觉吗?就算人体温差有错觉,难道说温度计也坏掉了吗?   夜叉王背过身子去,免得彭佳苑被寒风直袭:“半桶水,那股寒流应该就是从塔底给喷出来的,蜀王尸解楼看来和传说中有很大的出入,现在怎么办?”   正在此时,抬眼去看塔身下部的胡顺唐忽然一把抓住了夜叉王的肩膀,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塔身底端周围一圈的缝隙,缝隙在慢慢吞噬周围积雪的同时,还在腾起一阵阵犹如干冰化成的白烟,那白烟以缓慢的速度蔓延开来,但每到一处,就会立即将周边的一切都瞬间冻结!   塔身周围有些奇怪的柱头在那阵白烟翻滚之后,外面立即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如果用肉眼能够看到水的结冰过程,这已经属于极寒中的极寒了,而那柱头表面没有水,都能瞬间结起寒冰,足以说明那股白烟是一股无论死物还是活物都没有办法抵挡的寒潮!   胡顺唐按住夜叉王的那只手捏紧:“咸蛋!你进防空洞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在冰层内被冻结的腐液蜈蚣和那些工人吧?”   “记得……”夜叉王默默点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见没?那股寒流就是从塔身下面慢慢喷出来的,可以瞬间冻结周围一切的物体,无论死活,你想想看,这里距离防空洞最外围有多远?在那么远的距离下,都可以瞬间冻结一切,更不要说如今身处在这座城中的你我。”被眼前情景惊住的胡顺唐慢慢退着,又将目光投向周围,“我终于知道那个整容男为什么要说时间到了,大概就是这座塔喷出寒流的时间到了,傀儡木偶从建筑物中跑出来,向塔身前移动,就是一切开始的前兆!我们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躲进周围的建筑中也只能被活活冻死!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但很冒险……”   夜叉王抱紧了怀中的彭佳苑:“什么办法?”   胡顺唐伸手指着那座塔:“看,塔的表面没有被冻结,那就说明塔身内的温度不低,我们除了进到塔身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逃过去!”   “废话!”夜叉王急了,“要逃过去,我们也必须得跃过正在涌出来的那股寒流,我们还没有到塔身前就会被活活冻成冰块!这他妈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逃吧!我们往回跑!”   “跑?就算跑出城,我们能以什么样的速度渡过那条怪异的‘护城河’?几乎是龟速,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胡顺唐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翻着背包里面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   夜叉王一脚踹开胡顺唐的背包道:“你翻这些东西有鸡毛用?我们身上都带了什么玩意儿,你自己还不清楚?”   胡顺唐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知道夜叉王焦急,他自己也焦急,但如果他与夜叉王两人都陷入混乱,这几个人就算彻底完蛋了。   莎莉不敢去打扰两个人,只得站在旁边干着急。况国华脸色苍白,盯着那座塔,却发现在塔的上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看清楚了之后伸手一指道:“那家伙在那呢!”   其他人顺着况国华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判官与自己那傀儡怪尸趴在塔身的外侧,逐渐向上端爬去,那傀儡怪尸爬行的能力完全高于判官,每爬一段,就等待一会儿,等判官抓着他的身体向上爬,一人一尸持平后,判官在塔身外侧找到可以固定的点,再让傀儡怪尸又继续向上爬行,虽然缓慢,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真他妈的,自己先跑了!”夜叉王看到塔身外侧的判官后骂道。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一章[怪异的冰冻寒潮]   判官是提前跑了吗?   胡顺唐很怀疑夜叉王的判断,虽说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判官这个家伙做事好像比他们有计划多了,而且从先前所说的话来看,他肯定是知道这个寒流喷射之间相距的时间有多久,却不知道寒潮到底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所以才混入傀儡木偶中,以为可以混入塔中,却没有想到入口打开,冒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于是判官只得爬上怪塔外侧,等待时机或者是寻找其他的出入口进入塔内。   再看向怪塔顶端的方向,那里没入了黑暗深处,根本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比墨还浓的黑暗似乎可以吞噬掉一切,总之是不可能凸出地面,那上面是个广场,要是凸出地面,早就被人发现了,多年来这里经历过多次整修和挖掘,下面有什么,早就被挖了个明明白白。   换言之,这个位置也许在广场下面极深的地方,至少比修建高层建筑所挖的地基还要深。   塔身外侧,已经停止爬行的判官一只手扣住四肢都抓着塔身外侧的傀儡怪尸,又腾出一只手来解开自己那宽大的运动服,敞开后挑选着里面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怪异工具,抓起一条胶合勾带咬在嘴上,又将腰间两个固定钉和一个安全锁组合在一起,随即和胶合勾带连接在一起后,将组合好的那个奇怪的东西贴在自己身体的两侧,将自己完全固定在塔身的外侧。这时才松开抓着傀儡怪尸的那只手,紧接着继续从衣服中拿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物件,开始拼凑起来。   “那混蛋在做什么!”夜叉王急得跺脚,向前走了几步,作势都想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去,上去给判官两耳光。胡顺唐按住他肩膀的那只手用力向后一拉,让他不要那么冲动。   胡顺唐看着塔身外侧还在组合物件的判官说:“别急,他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在衣服里。”   “最好他在衣服里藏了个吊车!要不就是空客330!以为自己是哆啦A梦呀!妈的!还藏东西!”夜叉王骂道,甩开胡顺唐的手,又低声询问彭佳苑是不是冻坏了。   彭佳苑轻轻摇头,虽然她很冷,但也咬牙坚持着。   固定在塔身外侧的判官将东西一一组合好之后,众人终于隐隐约约看到那是一把弩弓!   而此时,翻滚的寒流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如果再不想出办法来,没多久他们就会被完全冻成冰块!   组合好弩弓的判官,咬住弩弓的弓弦,伸手从傀儡怪尸的背部抽出三支极长的弩箭来,三支弩箭被埋入傀儡怪尸背部的地方,随后判官又将裤子给挽起来,将腿部用来包裹类似绑腿的东西全部解开,又把腰间缠着的布腰带给全部解开,分别连接在三根弩箭后端,搭弓上箭,瞄准了胡顺唐等人的方向,随后举手五指分开,做了一个散开的动作。   胡顺唐会意,让众人让开,随即判官射出带着布带的弩箭,弩箭破风而出,射出的弩箭带着布带向胡顺唐所在的建筑物后方飞去,当判官身下的布带随着弩箭旋转而出时,判官脸色一变,赶紧将布袋的尾端缠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因为他此时才发现布带的长度根本不够!   弩弓带着布带直刺进后方建筑物上端的一块横木之中,整个箭身没入大半,足以看出弩弓和弩箭的制作工艺相当精良,在这么远的距离下,还能发挥如此巨大的威力。   再看塔身外侧的判官,上半个身子前倾,牢牢抓住布带,很是吃力。   胡顺唐看着布带,又看了一眼在塔身外侧的判官道:“他的意思叫我们顺着这根绳子爬过去。”   “绳子!?这是布带!”夜叉王掏出匕首来向着那布带砍了下去,一刀下去布带连半点切口都没有,顿时吃了一惊。   “判官是个聪明人,应该早有准备。”胡顺唐伸手拉了拉布带,握住布带尾端的判官也拉动了一下表示回应,意思是没有问题。   “咸蛋,你带着孩子先走,然后是我和莎莉,最后才能是况国华。”胡顺唐回头又看着况国华,“因为你太胖,我们必须先过去合力抓紧这布带,而且还不知道这布带是否能够承受你的身体重量。”   况国华不语,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将珍霓哥托在掌心上递给胡顺唐:“你走的时候把珍霓哥给带走。”   胡顺唐知道他以为众人放弃了他,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你和珍霓哥呆着吧。”   珍霓哥也一头钻进况国华的怀中,露出个脑袋,表示要与自己的“主人”共存亡,况国华很感动,抱着珍霓哥又亲又摸,喃喃道:“人比动物还要冷血……”   刚用多功能武装带缠住彭佳苑,又爬上布带前进了不到一米的夜叉王听到此话,扭头回来看着况国华骂道:“死胖子!你他妈说什么呢?老子要想抛弃你,早在城外就把你丢下去了!”   况国华不语,只是埋头摸着珍霓哥,觉得十分委屈。   胡顺唐和莎莉帮着夜叉王抓紧了这一侧的布带,夜叉王则以能发挥出的最快速度向对面判官所在的位置爬行,判官死死地抓住布带,双手被勒得发青,但身体的姿势却没有改变半点。大概十分钟后,夜叉王终于到了对面,判官因为抓着布带没有办法腾出手去拉他,只得自己借巧力跳上傀儡怪尸的身体,固定在那,随即腾出手来向胡顺唐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胡顺唐看到夜叉王的手势点点头,扭头对莎莉说:“你在前,我在后,我们的速度恐怕会慢一点,但我估计怎么都比况国华要快,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让他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莎莉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很大,但如果不让况国华先走,极有可能让他活活冻死在这里。   莎莉使劲点点头:“好!我和你最后才走!”   莎莉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帮着况国华爬上那布带,可因为布带太窄,况国华太胖,几次爬上去稍不注意又跌落了下来,此时一道白光从他们身边射过!胡顺唐扭头一看,又是一支带着布带的弩箭。   拿过弩弓射出弩箭的夜叉王双脚夹紧了傀儡怪尸,低声道:“我就知道半桶水又要大发慈悲让那胖子先过来!果然被猜中了!喂,白痴整容男,你为什么不把布带都接上,接上后绑在一支弩箭后身长度也够了,也不用自己费力伸手抓着!”   判官牢牢地抓着布带的尾端,淡淡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把最后一支弩箭的布带和你刚才射出去的那一支连接在一起?”   “我是因为时间不够了!”夜叉王喝道,皱眉盯着判官。   判官略微回头甩给他一句:“我也是因为时间不够了,所以你骂我等于是骂自己!”   判官的话让夜叉王差点一口气噎过去,但此时况国华已经抓着两支弩箭上的布带慢慢向这边爬行过来,速度极其缓慢,就连珍霓哥都跳出来,在布带上焦急地蹦来蹦去,尖声“吱吱”叫着。   这一头,莎莉和胡顺唐用力抓着布带,担心况国华的体重会将弩箭从横木中拖出来,另外一头,则是判官和夜叉王抓着布带,四个人中虽说莎莉的力气最小,但其他三个人都算是比普通人更为强悍,但如今抓着布带都感觉到十分吃力。   抓着布带的夜叉王因为只是用脚夹着傀儡怪尸,整个身体正在逐渐向下滑,但又不敢松手,一旦松手况国华就有可能落下去,如今的况国华正爬行在那股翻滚寒流的上端,落下去必死无疑!   “妈的!撑不住了……”夜叉王的身体开始逐渐滑落,此时判官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伸手一把抓住了夜叉王的身体。   判官眼盯着还在布带上爬行的况国华道:“喂!从我衣服下面去拿几个工具,我教你怎么固定自己的身体,你这样下去自己死了就算了,还会连累那个孩子!”   “老子不需要你帮忙!松开!”倔强的夜叉王喝道,但判官依然没有松手,几秒后夜叉王还是腾出一只手来去拿判官衣服下的工具,在判官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固定好了自己的身体,再抬眼时却发现在布带上缓慢爬行的况国华已经不再动弹。   “胖子!?你他妈是不是死了!”夜叉王见状大吼一声。   布带上,一直死死抓着布带的况国华哭丧着一张脸,抬眼看着夜叉王的方向,好半天才说话:“我爬不动了!松开我吧!让他们两个过来!我死就死了!帮我照顾好珍霓哥!反正我也没什么出息。”   “滚吧!你他妈的刚才又不说!现在已经晚了!他妈的快爬!是不是要害死半桶水和莎莉才罢休?爬呀!”夜叉王嘶声喊道。   况国华依然未动,趴在那低声抽泣,珍霓哥在旁边“吱吱”叫着,此时,身下的那股翻滚的寒潮离胡顺唐和莎莉所在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米。   抓着布带一端的胡顺唐见状叫道:“胖国华!爬呀!你现在不爬就是害死我们!爬了就是救我们!快点!”   莎莉也急了:“胖国华!别死要面子!没有人看不起你!你是最棒的!没有你,我们也没有办法打开那箱子!明白吗?我们不能没有你!”   虽然这番话说得有些肉麻,但其中也带着实情,女人的话往往在鼓励男人的时候起到助燃剂的作用,一番话后况国华又开始继续向对面爬行,但脸上还挂着被冻结的泪痕。   胡顺唐看着离自己与莎莉越来越近的那股寒潮,知道要爬过去的几率虽然有,但危险性却比刚才大大提高了。   “莎莉,你以前有没有想过长大了要做什么?”胡顺唐尽量分散莎莉的注意力,因为她知道莎莉眼睛一直盯着那股寒潮,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莎莉好半天才回答说:“我想当明星。”   “明星?好莱坞?那时候有好莱坞了吗?”胡顺唐问,目光从寒潮翻滚的位置跳转到还在慢慢爬行的况国华身上。   莎莉木讷地点头:“有,那时候内斯特公司刚刚成立,那一年就成立了无数家电影制片厂,当年好莱坞是很多女孩儿的梦……”   “现在也是,应该是每个人都抱着明星梦!”胡顺唐盯着翻滚的寒潮,虽说寒潮翻滚的速度依旧,但此刻在他眼前好像是加快了速度,而寒潮涌动的模样也像是拿着镰刀的死神正在慢慢靠近。   “你呢?以前想做什么?”莎莉问,想起了往事,极力压制自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不知道,没什么具体理想,想过当警察,也想过当个医生呀,律师什么的,总之赚的钱够吃喝就行,哪知道会扯进这些事儿。”胡顺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此时况国华终于爬到了那一面,判官和夜叉王联手架住他,又用已经准备好的工具将况国华固定在那,可惜的是因为体积的关系,只能固定住况国华一半的身体。   况国华被固定在那,随风摇晃着,吓得脸色发青,珍霓哥倒是很兴奋在那跳来跳去。判官和夜叉王又朝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行动。   寒潮距离两人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也许还来得及。   胡顺唐帮助莎莉爬上布带,又翻出包内的安全锁,一头系在布带上,一头系在莎莉的腰间,拍拍她的手臂道:“走!快点!”   等莎莉慢慢爬行了几米的距离后,胡顺唐才挂好安全锁自己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与莎莉保持着一定距离,这样可以将两个人的重量稍微分散开来,以免导致重量集中在一个点之后会有突然坠落的危险。   爬行过程中的胡顺唐不时回头去看身下翻滚的寒潮,同时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那些傀儡木偶根本没有被冻结!   傀儡木偶还好端端地立在那,并没有像周围的物体一样外表被冻成一层厚冰,即便是它们的身上都粘满了雪花,寒潮翻滚而过,雪花也只是抖落下去,并没有变成一层冰晶。   莎莉艰难地向前方爬行着,怪塔的外侧,被绑在夜叉王腹部的彭佳苑也紧张地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想喊又喊不出来。一侧随风轻摆的况国华什么都顾不上,好不容易伸手抓到一个固定的东西,抬眼一看竟然是骇人的傀儡怪尸,赶紧又松开手,在那继续晃荡,想叫又怕被夜叉王责骂,只得闭上双眼捂住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死胖子!你他妈能不能别出声!老子听了心烦!”夜叉王骂道,憋着的那口气都快要散开了,虽说戴有手套,但两个人的体重在这布带上面晃动,还不时有寒风袭来,让他异常痛苦。   “嗯……”况国华终于憋出个字。   眼看莎莉距离塔面外侧还有三米的距离了,而那股寒潮也已经翻滚到了原先他们所站的建筑物处,将那里瞬间冻结住,此时胡顺唐又发现那股寒潮好像是类似电一样的东西,可以沿着某些东西向周边蔓延开来,在冻结住了弩箭之后,白色的寒潮浓烟顺着布带渐渐向这一端开始延伸过来……   “莎莉!爬!使劲爬!加快速度!”胡顺唐也赶紧加快了速度,同时朝着夜叉王的方向喊道,“等莎莉到了那边,你们就松开布带!!听见没!?”   夜叉王隐约听见胡顺唐说什么,反问道:“割断你怎么办?半桶水,你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   此时,莎莉已经爬到了那一端,而寒潮沿着布带冰冻的距离也离胡顺唐处越来越近,胡顺唐在看见莎莉被判官伸手抓住的刹那间,立刻松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同时去解安全锁。   夜叉王看清楚了胡顺唐的这个动作,眼睛一瞪吼道:“半桶水!你疯了!找死吗!?”   胡顺唐没有回答,双手在解开安全锁的同时,双眼注意着冻结的位置离自己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眼看就到了安全锁的方位,这股怪寒潮是电吗!?能顺着东西爬行!就像有生命一样!可眼下最焦急的是,低温下,安全锁好像被扣死了,无论怎么解都解不开,而寒潮沿着布带冻结的距离离安全锁也只有几十厘米了!   “松开布带!!!!”胡顺唐用尽力气喊了一声,随即从钉鞘之中拔出两支棺材钉来握在手中,为自己的下坠做好了准备。   可判官和夜叉王谁都没有松开,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胡顺唐的身上。   二十厘米、十五厘米、十厘米……   冻结的距离离安全锁越来越近,胡顺唐用棺材钉也敲打着安全锁,最后干脆将棺材钉卡进安全锁内使劲撬动,双眼一直注意着那股顺着布带爬行的细细白烟。   “他妈的叫你们松开!你们想害死我呀!”胡顺唐侧头又叫了一句,与此同时,奇迹似乎出现了,棺材钉敲开了安全锁,也是在同时,白烟也翻滚到了安全锁的位置,将断裂处冻成了一块寒冰。   胡顺唐整个人开始向下坠落,而那白烟似乎很不甘心地也向下狠狠一坠,向怪物的手一样想要将胡顺唐抓回自己的掌心之中。   拉开了一米的距离后,好像有生命的白烟放弃了,继续沿着布带向对面塔身爬行,夜叉王和判官立即松开了紧握的布带,可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向下急速坠落的胡顺唐。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二章[判官的赌局]   急坠,调整姿势,保持平衡……   半空中,胡顺唐做完了一系列动作后,调整好身体姿势,双脚稳稳地踩在先前就已经对准的目标——下方傀儡木偶的脑袋。   踩稳后,随即又抬起一条腿来,虽说这样不容易保持好平衡,但那傀儡脑袋上能下脚的地方实在太窄了,原本胡顺唐的打算是要是踩不住,就借这个脑袋向旁边那个傀儡木偶跳去,可下来后仔细一看旁边那傀儡木偶的脑袋比脚下这个还要小上一号!也不知道按照哪个先天发育不良的家伙做的!   在塔身外侧的众人见状略微松了一口气,特别是莎莉,莎莉被夜叉王和判官架住的时候,因为背对着胡顺唐所在的方向,并没有看到胡顺唐掉落的瞬间,要是亲眼看到,恐怕早已跳下去“殉情”了。   单腿站在傀儡脑袋顶部的胡顺唐双臂抬起,手握着棺材钉,左右手棺材钉的重量相当,可以帮助他保持着平衡。他的目光依旧是注视着下方还在慢慢翻滚涌动的寒潮,寒潮从一个个傀儡身边滚动过去,达到最高的高度差不多与傀儡木偶的颈脖处持平。   这一把赌对了!胡顺唐暗自庆幸,现在自己判断如果傀儡木偶没有被冻住,那么自己也不会被冻住。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后怕,不管赌对赌错,要是脚下一滑,肯定瞬间就成为了冰块,这些寒潮好像是有目标地去冻结周围的东西,可为什么偏偏对傀儡木偶没有任何作用呢?   先前自己也凑近看过傀儡木偶,包括现在脚下踩着的感觉,明显那是木头,并不是什么特殊材质,胡顺唐想到这再抬头去看塔身外侧的其他人时,却意外发现自己所立的地方,正巧与塔身下侧那扇打开的小门正对。   小门内,有很奇怪的光线射出来,看起来像是红色,但因为那股寒潮从门口周边缝隙喷射出来之后涌动升高,根本无法看清门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半桶水!别着急!我们想办法拉你上来!?”夜叉王伸手又要去拿判官插在旁边的另外一支弩箭,却被判官伸手按住。   夜叉王以为判官不想救胡顺唐,怒视他问:“你想干什么?”   “我来,你的准头不好,人没救着,一箭把他给射死了,那就前功尽弃了。”判官伸出手去拿过弩弓,可却调转了其他的方向,将自己重新固定在离夜叉王、莎莉等人稍远的地方。   夜叉王先前射出去那一箭,也是焦急后下意识的行为,动作一气呵成,现在想起来,那一瞬间自己根本没有好好瞄准,况且在这么猛烈的寒风下,要是换做是普通弩弓,恐怕就不小心误伤了胡顺唐等人。即便是他占据的黎明身体和一部分记忆中,能够熟练操控一系列武器,但在某些特殊环境下,就算是用狙击步枪,都必须考虑距离、风向、湿度等一系列因素。   夜叉王看判官拿着弩弓换了地方,以为他是要转个不会碍手碍脚的地方射出那一箭去,却未想到,判官搭弓上箭后,弩弓微微抬起,瞄准了胡顺唐所在的方向,手指扣在弩弓下方扳机处,斜眼看着夜叉王问:“好了,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要找阎王刃?”   这句话一问出口,夜叉王吃了一惊,其他人也很诧异。判官将弩箭对准胡顺唐后再问出这句话,只能判断他只有一种意图,那就是如果夜叉王不回答、撒谎他就会射死胡顺唐,亦或者根本不发出那支弩箭去救他,看着他最终体力不支掉落下去变成冰块。   “回答我。”判官依旧瞄准胡顺唐的方向,此时下方的胡顺唐看着判官拿弩弓瞄准自己,却没有发出弩箭,又见到夜叉王一脸的怒气,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就算向旁边跳过去逃走,那特制的弩箭要射中自己,也不是难事。   夜叉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掏腰间的匕首,却听到判官低声道:“把你的手展开,不要有小动作,就算你的匕首再快,也快不过我射出去的弩箭,回答我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夜叉王骂道,但也无能为力。   判官冷冷一笑:“夜叉王,我原以为你真的心狠手辣,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现在来看,你好像在慢慢产生变化,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李朝年为什么要找阎王刃?”   莎莉和况国华都憋了一口气,不敢说话,莎莉双手抱拳祈祷着胡顺唐的平安,她除了祈祷之外,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可两人的对话,让她隐约觉得夜叉王和判官之间是通过李朝年才关联在一起的。   夜叉王没有回答,但双手还是展开了,眼角的余光看着胡顺唐,心中清楚这样下去,半桶水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弩箭不射,落下去还是死路一条!   “还在替李朝年保守秘密吗?”判官放低弩弓,竟然闭上了眼睛,接着拿着弩弓左右乱晃了一下道,“在我的傀儡怪尸体内还有三支弩箭,我一共带了六支,现在还剩下四支,我们来玩个游戏,用三支弩箭来打赌,也就是说你我各有三次机会,射一箭,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没回答或者回答错误,我就会闭着眼睛随便射一箭,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考虑吧,不过在那之前……”   判官说到这,扣动了弩弓的扳机,弩箭被弓弦弹去,破风而出,直击向胡顺唐的方向,在飞过去的瞬间,胡顺唐瞪大了眼睛,随后弩箭射在了他脚下傀儡木偶的脑袋上,直接刺穿了整个脑袋。   低头看去的胡顺唐,又抬眼去看着判官,如果这支箭稍微向上抬一点,自己的小腿就会被射穿。   “整容男!你他妈再射一箭试试!”夜叉王怒了,但依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呵,我刚才说了是三支弩箭,多出一支,那就先射出去,游戏嘛,总要遵守规则,这一点可是我从你那学习到的优点。”判官说完吹响了口哨,傀儡怪尸整个脑袋一百八十度的倒转,打开了后背又拿出一支弩箭,扔给判官,判官一把抓住,又一次搭弓上箭,这次将弩弓略微抬高,这个角度绝对会正中胡顺唐的身体。   莎莉见状急了,大声喊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和顺唐无关!先把他救上来!”   判官根本不着急,慢慢地说:“小姐,我和他之间没有恩怨,对我来说,正义高过一切!”   “正义!?你真不要脸!你以别人的性命作为筹码,这就叫正义吗!?你去死吧!”莎莉在那骂着,但根本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寻求正义的过程中,总会死人的,为正义而死的人就叫英雄。”判官依然闭上眼睛,“回答我,否则我又扣动扳机了,真的想赌一把?”   “李朝年要找阎王刃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因为我有求于他!这个回答满意吗!?”夜叉王吼道,已经接近了抓狂的状态。   “满意度百分之八十……”判官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夜叉王,同时扣动扳机,弩箭射向胡顺唐前方另外一具傀儡木偶的脑袋上。   下方的胡顺唐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自己双脚可以放下踩在那支先前射来的弩箭箭身上,这样也可以节省体力。   夜叉王一顿乱骂,什么最难听的都骂了出来,甚至还夹杂着四川地方方言。判官不为所动,又吹响口哨拿了一支弩箭,继续问:“说出你的名字,年龄,曾经的职业。”   “我他妈忘了!”夜叉王听完后喊道,双拳捶在旁边的塔身上,“我他妈真的忘了!我要是能记得!我也不会帮李朝年做这些事情了!”   判官睁开眼睛,看着莎莉问:“小姐,这个问题的可信度由你来判断,你信他所说的话吗?”   莎莉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我信!我信!”   “为什么?!”判官又问,那张画着脸谱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反正我信!”莎莉当然不可能说不信,因为说不信的下场那就是胡顺唐立刻就会死。   “很好,因为我也信。”判官说完又扣动扳机,弩箭射向下方又一个木偶的头顶,直接刺穿。   “贺昌龙,前野战军某部步兵侦察兵,士官转业,转业回地方后在某地派出所当普通民警。”判官又一次搭弓上箭,并说出了这番话,就绪后,扭头看着夜叉王道,“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我不认识!我不熟悉!我不知道!”夜叉王异常愤怒,双眼发红,双拳捏紧的缝隙中已经流出鲜血来。   “嗯,很好,那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名字,和我的经历,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判官这次睁开了眼睛,将箭头瞄准了胡顺唐,深吸一口气道,“贺晨雪你认识吗?”   “我他妈不认识!不……”夜叉王话说了一半,愣住了,发红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接着好像精神变得很恍惚,在那喃喃道,“贺晨雪?贺晨雪……贺晨雪……贺晨雪……”   判官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这次则是将声音提高了几倍:“我问你!贺晨雪你认识还是不认识!说!回答我!”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知道!”夜叉王抱着自己的脑袋,伸出手指头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脸的惊恐。   “你是真的不认识还是你不想去回忆!贺晨雪是我的女儿!你忘了吗!?”判官喊道,同时扣动了弩弓的扳机!   “顺唐!”莎莉在弩箭射出的瞬间,向远处的胡顺唐伸出双手去。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三章[极地中的沙漠]   弩箭破风向胡顺唐刺去,正对着胡顺唐的眉心位置。   胡顺唐猛地向下方一蹲,可那支弩箭也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立刻降低了高度继续对准了胡顺唐的脑袋部位。   邪门了!胡顺唐操起棺材钉,准备挡住,可就在弩箭快刺到自己跟前的瞬间,直接转弯以奇怪的姿势,刺向了远处一具傀儡木偶的后脑之中。隐约间,胡顺唐发现那支弩箭尾端带了一根透明的线,而随着那根若隐若现的透明线向上方望去,另外一端则捏在判官小手指上面。   莎莉的手还伸向胡顺唐的方向,看见胡顺唐没事之后精神一放松差点晕过去,一侧一直目瞪口呆的况国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赶紧询问莎莉有没有事。   夜叉王站在那依然抱着头,好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好像回忆起来了什么,一扭头就直盯盯看向判官:“你……”   “给我记住贺昌龙和贺晨雪这两个名字!死死地记住!刻在你心里!”判官咬牙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判官说完,将弩弓往傀儡怪尸身后一挂,看着下方的胡顺唐道:“路已经给你搭好了!上来吧!”   经判官这样一说,所有人才意识到判官先前发出的四支弩箭,实际上都是故意的,最终的目的还是让胡顺唐借着傀儡木偶的脑袋向这边跃过来,弩箭刺穿傀儡木偶的脑袋,他跳跃过去之后,所踩着的空间会更大,更容易保持平衡。   胡顺唐沿着判官搭好的“路”向着怪塔的方向跳过去,在到怪塔跟前后,判官把先前那支弩箭扯下来的布带放下来,让胡顺唐绑在腰间,拉他上去,谁知道刚拉胡顺唐到了上方,胡顺唐左手抓稳旁边后,右手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判官的脸上,判官还未反应过来之后,胡顺唐紧接着又是几拳,揍得判官满脸是血,脸上的油彩和血液混在一起,更加的骇人。   “半桶水!够了!”夜叉王突然吼道。   胡顺唐放下手,一把抓住判官道:“你想杀我是吧?”   判官没说话,只是用手抹去脸上的鲜血。   “半桶水!”夜叉王吼出这声来,声音又压低,“算了,没有意义的……”   “你闭嘴!”胡顺唐斜眼看着夜叉王,又对判官说,“你到底是谁?想干嘛?”   判官摊开手看着掌心和指缝中的鲜血冷冷道:“半桶水,我现在不和你计较这么多,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可以找我算账,报盐爷的仇,但请你想清楚,你对盐爷到底抱着的是亲情还是仇恨!还有这个家伙……”   判官指着低头在那不知道做什么的夜叉王:“是他导致了胡淼和这个小姐两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要报仇吗?你报不了!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的过去,不知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就和盐爷一样,你一直在迷失,等有一天你迷失到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就会变得跟他一样!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   说完,判官将胡顺唐的手轻轻拿开,道:“好言相劝,你好自为知,你休息一下,我们该办正事了。”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一向傲慢的夜叉王为什么变得像个可怜的孩子一样。他回头看着莎莉,莎莉也没有说话,再看况国华,况国华却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塔身下方,判官已经借助着傀儡怪尸来到塔身下方小门的上端,观察了一阵后说:“这里应该是唯一的入口,你们慢慢向下爬,咱们进去会和。”   胡顺唐急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碍于人多嘴杂,先让夜叉王和况国华带着彭佳苑下去,自己和莎莉暂时留下,让莎莉告诉自己就在刚才为什么判官要拿着弩箭对准自己,险些将自己给杀死。   等其他人走后,莎莉这才将刚才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胡顺唐。   “判官叫贺昌龙?还有个女儿叫贺晨雪?”胡顺唐看着下方,正在帮助况国华进门的夜叉王。那番话从判官口中说出来,胡顺唐第一反应便是——夜叉王也许曾经杀害了判官的女儿贺晨雪,而贺昌龙这个原本是野战军侦察兵出身,后来又当过警察的人,自从女儿贺晨雪被杀害后,就一直在追查夜叉王的下落,因为原先是警察,所以也许从某些渠道得知了古科学部,从而知道了一切。   这其中当然还有说不通的地方,可得到的线索联系在一起,组成的一半拼图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这句话自己对盐爷也说过,报应是真的存在的。夜叉王,你以前到底是谁?又都做过些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杀那些孩子……   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是胡顺唐在经历中学到的最有用的一种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先进塔再说。想到这,胡顺唐帮助莎莉来到那塔门口,倒吊着帮莎莉进入之后,自己再翻身进去。   站在那座小塔的门口,胡顺唐拨开那阵阵红色的烟雾,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后,顿时愣住了,眼前那几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愣愣地站在那,随即胡顺唐又赶紧闪身走出塔门口,小心翼翼地避过从周边缝隙中喷出来的那阵阵寒潮,看着那根本就不大的塔身,再探头进去看着里面——从塔身来看,塔内的面积顶多只有不到十平方米,为什么站在塔内看去,却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夜叉王好像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呆呆地站在那,目光有些呆滞,和以前判若两人。况国华和判官并行站在最前方,判官伸手向前方探了一下,想了想说:“这应该是幻象吧?半桶水!”   “不要叫我半桶水!”胡顺唐上前。   判官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夜叉王:“就允许他叫,不允许我叫?你和他什么关系呀?”   “关你屁事,有屁快放!”胡顺唐看着判官道。   判官伸手指着前面那看似一望无际的沙漠说:“应该你出马了,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想让别人不要叫你半桶水,就拿出点实力来。”   胡顺唐默不作声,翻出背包之中的那金石罗盘,立于地面,很明显脚下所踩的也是沙漠,触感是很难感觉得到幻象的。将金石罗盘立好后,胡顺唐发现上面的十字指针完全没动,他立刻调转了方向,发现十字指针依然一动不动,就像被冻死在中间了一样,而塔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胡顺唐热得满头是汗,赶紧将外面的仿生服装给脱掉。   此时,周围的人也开始脱下自己的外衣,因为大概是站在塔门口的原因,一开始进来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此刻能够感觉得到里面的温度开始升高,再看温度计,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是零上三十度。   塔外至少是零下四十度、五十度,而塔身内却是零上三十度,这之间竟然差了几十度!胡顺唐抹了一把汗,又脱掉了里面的衣服,就剩下了一件长袖T恤,挽起袖子拿着金石罗盘在周围走了一圈,最终回到原位来说:“金石罗盘没有用。”   “没有用?”判官吸了一口发烫的空气,“如果没用,也许就对了,我们真的来到了中心位置。”   “什么意思?这里你来过?”胡顺唐问,从开始判官知道这里面的傀儡和寒潮的喷发时间,他就开始怀疑这一点。   “不。”判官蹲下来,抓起一把细沙道,“曾经有个人来过,从这里活着进来再回去的人,传说只有他一个,而这个家伙为了不为人知的理由,自己躲进了蜂巢内,表面上看是自首,实际上那是想得到政府庇护。”   “李朝年!?”胡顺唐脑子里面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名字。   莎莉拿出水壶喂彭佳苑喝水,彭佳苑却拿了水壶递给夜叉王,夜叉王只是摸了摸彭佳苑的脑袋,低声说:“我不喝,你喝吧,听话,叔叔不渴。”   胡顺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加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愧疚吗?彭佳苑对夜叉王亲昵,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夜叉王在面对“无所不知”的冥耳首领时提出的问题竟是如何让彭佳苑重新开口说话,对这个孩子来说,那是她所期望的真正关心。   “喂!”判官伸手在胡顺唐眼前挥了挥,“别发呆了,办正事要紧。”   “你为什么要找阎王刃?”胡顺唐突然转头问判官。   判官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吹了声口哨,让自己的傀儡怪尸向前方沙漠深处跑去,傀儡怪尸拔腿就开始狂跑,跑了一阵后判官又吹响口哨让其返回,接着摇头道:“不是幻象,是真实的。”   如果是真实的……   胡顺唐垂下了手,如果说冥耳首领已经知道所在地是极地,给他们做好了相关准备,那塔内出现的沙漠他肯定不知道,没有任何准备,不管是进入哪种形式下的沙漠,都只有死路一条。   胡顺唐向前走了几步,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赶紧俯身刨了起来,刨了半天,终于刨出一具干尸来,从衣服上可以判断出,和城门下发现的那是一批人。其他人见状,也开始蹲下来刨着,不出十几分钟,又刨出了八具干尸,还有五花八门的武器。   看着那些干尸,胡顺唐又回头向外面看了一眼,从数量上来计算,进来的三批人远远不止这个人数,一部分死在了城门口,一部分死在这里,剩下的那部分人呢?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四章[五行陷阱]   如果塔中真的是沙漠,这批人又怎么会死在这里?正常来说,如果知道了这里面是沙漠,应该会留下一批人做接应,剩下的人前往沙漠深处看看有什么东西。从那些干尸上看不出有任何外伤,没有枪伤、刀伤,也许是饿死或者是渴死的,可为什么知道了要被渴死还不离开这里呢?   “整容男,李朝年还告诉过你什么?”胡顺唐抬头问在旁边研究那些干尸的判官。   判官头也不回地说:“他说,进到塔里面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等于白说。”胡顺唐想了想,拔出一支棺材钉,向脚下的沙漠探去,却未想到往下狠狠刺去,除了表层的沙漠之外,好像还刺到了什么东西,很坚硬,像是石头。   胡顺唐拔出棺材钉,又在周围大概四平方米大小的范围内都刺进去探了探,手感和第一次下去时一样,下面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很坚硬。   “不,这里肯定不是沙漠,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否则这些人不会死在这里。”胡顺唐分析道,自己想了想,试探着向前方的沙漠中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担心会突然踩空,遭遇到流沙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毕竟这里是个完全未知的地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众人都注视着胡顺唐,莎莉一下就奔到最前方,想要和胡顺唐一同前往,却被判官拉住,谁知道胡顺唐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自己那只拿着棺材钉的手,因为此刻那只手被凭空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卡在了某个位置。   胡顺唐手部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手穿过了一个刚好够手腕通过的洞口,而横在外面的棺材钉却没有办法拿过去。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很明显这种事不会是胡顺唐故意装出来开玩笑的。莎莉担心胡顺唐会遭遇危险,赶紧叫他返回,胡顺唐却举起另外一只手让莎莉不要说话,自己则站在那,将手举在那个位置,上下左右地试探着移动,可不管他怎么移动,调换姿势,都没有办法将棺材钉拿过那个位置。   胡顺唐又掏出钉鞘中的棺材钉,谁知道刚掏出来,那支棺材钉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吸了过去,他只得松开棺材钉,让棺材钉落在沙地上,随即又一步迈过去,回到原先的位置上来,对其他人说:“你们退后。”   说完,胡顺唐一只手举起棺材钉试探着那个无法通过的位置和自身之间的距离,一边举起另外一支棺材钉沿着沙地画着线,试图画出一个圈来,圈内就是自己拿着棺材钉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而圈外则是拿着棺材钉要被卡住的地方。   圆圈画好之后,胡顺唐抹去额头上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道:“我差不多明白了,和先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地方是相同的道理,记得‘护城河’吗?”   众人都点头,胡顺唐指着所画的那个圆圈线说:“看样子和‘护城河’是同理,只不过护城河是竖向,而这个地方是横向。换言之,我们在‘护城河’看到下面那无尽的深渊,现在变成了眼前可以直接行走的无尽沙漠,都是严格按照五行成分来划分,单一的五行物质是绝对没有办法通过,就如同我们扔子弹和瓶子在‘护城河’表面,会如履平地一样,可要超出重量和多余的五行物质,就会掉落下去。这里也相同,我拿着裸露在外面,并没有放在钉鞘内的棺材钉前进,会被卡住,但在木质钉鞘内的棺材钉不受影响,和人的身体构成同理,人是碳水化合物组成,构成复杂,所以可以通过。”   “你的意思是说,前方无论怎么走,都没有尽头,只有死路一条对吗?”判官听完胡顺唐的解释,反问道,随即又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个全金属物件,向前方扔去,那东西在扔到那条线上端的地方时,明明那里没有任何障碍,却像碰到了墙面一样反弹了回来,落在了胡顺唐所画的圈中。   “明白了。”判官见状点头道,“和先前‘护城河’是同理。”   “对,这又是个陷阱,我推测过去几十年甚至百年前来过这里的那三批人,他们并没有像我们一样,是通过特殊的方式渡过那‘护城河’,而是通过上面的吊桥,所以在来到塔内后,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个陷阱,于是便留下一批人,而剩下的人则走进这个永远都无法走出来的沙漠中,自寻死路去了。”胡顺唐起身,大颗大颗的汗从他身上渗出来,他干脆将衣服脱光,赤裸着上身,用衣服擦着浑身的汗水道,“不管这个地方是谁做的,利用五行来制作陷阱,非常高明,我估计答案也许就在下面,因为如果真的沙漠,下面不可能有这么硬的岩石,也许只是用沙子掩饰下方存在的物件。”   “为什么答案不会是在上面呢?”判官抬头看着头顶,头顶上面并没有楼层,就好像是大家身处某个电梯井的底端一样,打开头灯向上照去,能够看到这座怪塔内部那些支出来的一根根木条,却没有办法照亮最顶端到底是什么模样。   胡顺唐将五根棺材钉的其中四根插在画出来的那个圆圈的四角,接着将最后一根棺材钉插入中心位置,随后才一一将每一根棺材钉的那个机关打开,让下端死死抓住沙地下面的那个不知名物件,接着伸手往上使劲提了提,估计着应该是抓稳了,这才面朝判官说:“想个办法,用东西把棺材钉给绑死了,然后往上提,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判官吹响口哨,让自己的傀儡怪尸来提棺材钉,但无论傀儡怪尸如何提,都没有办法让那东西起来。此时,一旁的况国华在那笑道:“你们真笨。”   胡顺唐立即意识到他在笑什么了,赶紧拿出登山杖往旁边地下继续探着,先前一时兴奋,没有意识到犯了一个极其可笑的低级错误。就算是固定住了下方的那个东西,就好像是几个身强力壮的人站在一张桌子上面,抓着桌子上方固定的东西想要把桌子给提起来一样,那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探了一阵,向下猛刺的登山杖终于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胡顺唐这才拔出来,指着那个位置说:“要在这个范围之外来提动棺材钉,否则那东西永远提不起来,不过这沙地太软,没有立足点。”   判官看着上方的塔身内支出来的一个个奇怪的木条,想了想,顺着旁边爬了上去,站在其中一根木条上面,用力踩了踩,感觉很结实,又上其他的几根木条踩了踩道:“这里没什么问题,你们有绳子吗?”   “有!”况国华把防冻包打开,拿出一圈绳子又说,“每个包内都有绳子,很结实,只是长度不够。”   胡顺唐、夜叉王、况国华、莎莉和彭佳苑五个人每个包内都有一卷绳子,大家分别将五根绳子绑在五个棺材钉上面,又将五根绳子拧在一起,在上方判官所站位置的木条处绕了一个活结,又让傀儡怪尸开始拉,虽然下方沙地有所松动,可依然无法拉出来。   “大家都往上面爬!站在下方只能增加重量!”胡顺唐协助众人都爬上塔内上方一个个支出来的木条上。随即,又开始让傀儡怪尸拉动,这次有了些许的效果,但依然不明显。   “为什么不让胖子来拉呢?”一直没说话的夜叉王此时说,看着况国华,“他可是天生神力。”   众人这才想起来况国华这个唯一的优点,况国华却没有行动,只是看着大家说:“你们没说明白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有什么目的,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况国华又出了这么个妖蛾子,胡顺唐当时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这次夜叉王没有威胁他,只是在一侧旁观,什么话都不说。判官也不说话,而是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小心翼翼踩到旁边的木条上,靠近了单独一人踩在木条上的况国华说:“我们不是坏人。”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况国华依然是一脸的怀疑,“我现在除了珍霓哥之外,不相信任何人。”   况国华倒也诚实,这反而让胡顺唐更恼火了,这死胖子宁愿相信一只耗子也不相信周围几个能说能动的大活人!   “胖子!你不能只选择相信珍霓哥?我们一路九死一生走过来,你可以对我们怀疑,但别对莎莉怀疑。”胡顺唐不得不出最后一招,将希望寄托在莎莉的身上。   况国华偷偷看了莎莉一眼,莎莉注视着他,况国华又赶紧避过她的目光:“可是她和你在最早进入防空隧道的时候,把我抛弃了!”   妈的!这胖子到底是高智商呢还是个智障!胡顺唐都有了一棺材钉捅死况国华的冲动。   “那是我们商量好的。”判官此时在旁边撒谎道,“他们去找人,我来救你们。”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况国华一脸天真的表情。   周围的人看着况国华那张脸,没有一个人不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就连莎莉都恨不得一掌将他推下去。判官忍了忍说:“国华,你是我们这支队伍里面最有作用的一个,如果我们是坏人,要放弃你,先前就不会救你,还差点搭上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你说的有道理。”况国华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你。”就算是撒谎,胡顺唐现在也必须得答应他所有的条件。   “在我提绳子的时候,你们可不能从背后偷袭我!”况国华一脸正色地盯着胡顺唐。   你大爷!这胖子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我们谁稀罕偷袭你了!你有病是吧!胡顺唐在心中将况国华骂了个八百遍,但还是装出一副“没事”的表情对况国华说:“放心,不会的,我们会对你好。”   况国华点点头,接过胡顺唐的绳子,缠在手腕上拽紧正要发力,突然又问:“还有,拿到了阎王刃,你们必须交给我保管!好不好?”   “你拿那东西干什么?”胡顺唐冲口而出,却看到判官和夜叉王都怒视他,觉得他问这句话不是时候。   “我……”况国华拽紧绳子道,“我不想让其他兄弟看不起,我就没有干过什么大事。”   明白了!这胖子死要面子!胡顺唐拍了拍况国华的肩膀说:“我有几个朋友是写小说的,一定把你的事迹写出来,把你写成新时代的雷锋,到时候你想用真名也好,化名也好,都随你,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胡顺唐拳头都捏紧了,与其面对这个胖子,他宁愿去整日面对彭佳苑这个小女孩儿!   “算了吧,这些事情应该是保密的,不过……算了,等下再说。”况国华拽紧了绳子,判官又让傀儡怪尸紧贴旁边的塔壁,给他一个背靠的支撑点,况国华靠紧之后,大吼一声,开始发力。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五章[黄铜棺中棺]   况国华发力的同时,沙土之中有东西开始晃动起来,同时他脚下踩着的那跟木条也跟着“咔吱”作响。   众人低头向下方看去,一个方形的物体慢慢从沙土下方被提了起来,拽着绳子的况国华也憋得满脸变成了猪肝色,肥大的嘴唇翻起来,那模样和市场上被切下来的猪头完全是一个德行。他双眼斜下看着下方,想说话又不敢说,担心一开口就泄了气,只得拼了命的用力向上提。   站在各个木条上的人都盯着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柜子模样的东西,胡顺唐蹲下来想要去看仔细的时候,况国华却因为实在吃不消,只得一松手,那东西又猛然沉入了沙土之中,他也差点因为那股惯性的力量整个人从木条上栽下去。   “胖子,你……”胡顺唐怒道,刚说出这几个字来,就看见夜叉王站在况国华身后的木条上皱着眉头对他轻轻摇头,暗示他千万不要激怒了胖子,或者让他感觉到伤心,因为在这个队伍中,除了这个身负怪力的家伙之外,其他人就算合力也无法拉出沙土下面的那个物件。   “胖子,你没事吧?”胡顺唐赶紧话头一转,变换了语气,从质问变成了关心,也挤出奇怪的笑容。   况国华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胡顺唐,看着他脸上那奇怪的笑容时,吓了一跳,反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憋尿了?怎么这副表情?”   憋你妹呀!胡顺唐心里暗骂,但没有表现出来,还伸出手来擦了擦胖子额头上的汗水说:“加油!我们都相信你!”   况国华喘着气摇头道:“我实在没办法,刚才那都是极限了,以前代代派人测试过我,我能轻松推动自重五吨,还载一吨货物的大货车,如果算是拉力的话,至少可以提起来一吨。”   况国华话说得很轻松,虽说没有提起来,但已经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了。推动和提动完全是两回事,能提动一吨的人基本上已经算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吧?这么说下面那东西的重量至少不止一吨重?   胡顺唐冷静了一下,问:“胖子,那以你判断,下面那东西重量是多少?”   “不知道,总之比一吨重。”况国华摇头,揉着自己的双手手腕,若是常人就算能拉动下面那东西,恐怕手早就已经断了,而这胖子看起来却没有事。   总之比一吨重?这不是废话吗!眼看答案就在眼前,却根本拿不出来,胡顺唐低头看着下方,又抬头向上方看去,塔内向上这条类似电梯井通道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呢?而这些非常牢固的木条的作用是什么?楼梯?不,不可能,也许是当初修建这座塔埋下那东西时,做的类似简易轮滑或者吊车的东西,深埋之后拆去了其他东西,才变成这副模样?   “胖子,你再辛苦一次。”胡顺唐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对况国华说完后又看着其他人说,“你们大家帮帮忙,和况国华一起重新拉沙尘下面的东西,我跳下去,你们拉动的同时,我掘开沙尘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明白了之后,也许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怎么样?”   众人都互相看了看,夜叉王首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是判官,只要他们两人同意,基本上就算全票通过了,莎莉和彭佳苑是没有办法参与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而莎莉又要照顾彭佳苑。   胡顺唐跳下去之后,判官将莎莉、夜叉王和彭佳苑的背包都拿了过来,拉扯了一下,看起来相对比较结实,随即又将况国华手中合在一起的五根登山绳分开,留下其中两根让况国华拽着。自己则将剩下的三根分别绑在三个背包上,自己背一个,夜叉王背一个,又让那傀儡怪尸也背上一个,然后指着塔内四下支出来的木条说:“我们没有胖子的怪力,就算站在木条上面和胖子一起拉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最好的办法是利用滑轮原理,我们三个各自找一根木条作为中心轴,利用中心轴向下坠落后,抓着旁边的木条向胡顺唐所在的位置爬行,这样我们利用全身的力气帮助胖子将下面的东西给拉出来。”   况国华在一旁听得起劲,但却没有听懂,问道:“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办?”   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说:“知道怎么上吊自杀吗?原理差不多,只是我们不把绳子绕脖子上,而是绑在背包上。”   况国华又被夜叉王给堵回去了,在那嘟囔道:“刚才还变得温柔些,这个时候又这样了。”   莎莉在旁边靠着塔壁,抱着彭佳苑冲况国华笑笑,担心这胖子又东想西想,不再愿意去拉动箱子。   “你做好准备!”判官做好准备后,拉紧了背包冲下方的胡顺唐喊道。   胡顺唐默默点头,盯着脚下的沙地,深吸一口气。   判官对夜叉王点点头,站在木条上向下一跳,同时吹响口哨,傀儡怪尸和夜叉王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向下一跳,跳下去的同时绳子拉动背包将他们三个悬在半空,随即三人开始各自抓着旁边的木条向下吃力地爬行,以此来拖动沙地下面的东西。   “胖子!开始吧!”夜叉王有了背包都要被拉坏的感觉。   况国华“噢”了一声,憋了一口气,双手绕紧了绳子,猛地一用力,又一次拉动沙地下面的箱子。   胡顺唐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浑身也止不住跟着那震动的频率颤抖起来。好不容易站稳后,胡顺唐抓着旁边固定在棺材钉尾端的登山绳蹲下来,开始伸手刨起沙土,同时因为那东西被提起来的缘故,沙尘沿着那箱子的四面滑落,胡顺唐刨挖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沙尘从周围滑落的速度,倒也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此时,夜叉王、判官和傀儡怪尸分别从三个方向憋足了力气抓着木条向下爬行,有了胖子做主力,他们虽说省下不少力气,但也无法掉以轻心,如果稍不注意没有抓稳木条,身子就会被立刻扯回去,虽然没有性命危险,可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夜叉王昂着头看着在那刨沙的胡顺唐,想对他喊话,又怕泄了力,只得咬牙坚持住。   “加油!加油!”莎莉一边看着下方,一边对况国华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况国华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坚持”。   那东西外表上的沙土逐渐都滑落至周围,样子也显露了出来,胡顺唐盯着那黄铜色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口巨大的箱子,箱子外表有着奇怪的花纹,看上去箱子至少有三米之长,高度有超过两米,箱子两头各有整齐的八个模样大小相同的小孔,摸向所站的箱盖四周,还有类似小珠子一样的东西。   摸到那珠子的时候,胡顺唐脸色一下就变了,猛地抬头看着正对自己的夜叉王说:“是棺材!是棺中棺!”   夜叉王听罢看了对面的判官一眼,判官也很吃力,只是使劲点头,表示让胡顺唐抓紧时间打开。   胡顺唐摸着周围的珠子说:“不仅仅是棺中棺,还是活寿材!周围的圆珠子是机关锁,就像现在的密码盘一样,如果弄不好,触动了机关,里面的东西就可能自动给毁了!”   夜叉王听罢,心中骂道:半桶水!你他妈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呀!我们快不行了!   “我试试!你们坚持一下!”胡顺唐满头大汗蹲在那,开始拨动着机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珠子必定按照天地方圆的滚动形式来滑动,九个珠子对应一组数字,而那一组数字又对应这活寿材前邦和尾邦的六个珠子,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误,都会导致机关被打开不说,还会彻底锁死。   况国华这次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原本身上的肥肉中深埋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看起来异常恐怖。他抓紧绳子一个劲向上拖动,而下方的夜叉王、判官、傀儡怪尸也在向下爬动,此时夜叉王已经与下方提起来的棺材平行了,贴得很近,看清楚了棺材前邦上面那些古铜色的花纹,上面画着的是一只盘腿坐着的猫,而整幅画的表面有八个模样怪异的小孔,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就在此时,向上慢慢移动的箱子,终于挂到了旁边支出来的一根木条,被那木条死死挡住,无法再向上面拉,胡顺唐见状又喊了一声:“别动!可以了!就这样坚持住!”   坚持住?说得简单,做起来太难!况国华感觉咬紧的牙都快全部断裂了,原本瞪大的双眼也干脆闭起来,开始用鼻孔呼吸,慢慢调整着呼吸,谁知道刚一调整就泄了气,箱子又猛地向下一沉,旁边的夜叉王等三人也差点被箱子的拉力给拽回去,赶紧整个人抱住了跟前的木条。   抱紧木条后,夜叉王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冲胡顺唐喊道:“半桶水!你他妈的快点!快点!”   就在夜叉王喊话的同时,却看到自己所抱着的那根木条开始缓慢移动,好像是先前箱子触碰到那木条的原因,木条缓慢移动靠近了旁边的塔壁,再看向判官和傀儡怪尸抱住的木条,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木条在靠近塔壁的同时发出了“咔吱咔吱”的怪声,好像是钟表类齿轮转动的声音。   出事了!这是夜叉王的第一反应!肯定出事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六章[布置好的开棺]   趴在箱子上小心翼翼拨动珠子的胡顺唐,心中算着一行数字,完全不敢分心,但因为数学实在太差,只得将自己要计算的公式告诉给上面的莎莉。莎莉听完后在那默默心算,随即将答案告诉给胡顺唐,两人就这样配合着,完全无视塔内发出来的那阵阵怪声。   “整容男!听着!等下要是出事了!不管棺材打没打开,你帮我个忙!帮我将那个孩子平安的带出去!我来断后!”夜叉王抱着木条大声对判官说。   夜叉王这话一说出来,趴在棺材上面一直期待安静的胡顺唐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让我安静的想!”   夜叉王立刻闭嘴没说话,但双眼还是盯着判官,判官看着他,用力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终于,棺材在发出“咔嚓”一声响之后,打开了,而棺盖也开始像积木一样开始一层层地翻开到两侧去,胡顺唐赶紧快速地将周围插着的棺材钉机关收弹回去,拔出来后全数收回到钉鞘之中,又抓着绳子将脚给提起来。随着棺盖的打开,里面那个和外面颜色花纹相同的小一号的棺材出现在他的眼前,而里面那棺材的周围还被一根根不知名的东西完全固定在了外面包裹着的箱子上,看样子是根本没有办法拿出来。   夜叉王和判官的视线已经保持在外面棺材的底部,听到声音知道棺盖打开了,夜叉王忙问:“喂!里面有什么?”   “棺材!你他妈刚才耳朵聋啦?我说过这是棺中棺,活寿材!”胡顺唐没好气地回答,松开绳子,坐在外面棺材的边缘,伸手摸了摸里面棺材的表面,很光滑,摸到的同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冥耳的首领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有五禽骨粉,还有棺材钉,背包,仿生服装,同行的况国华!   那家伙!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口棺中棺!否则怎么会那样安排!?况国华若要是不同行,没有他怪力的支撑,他们就算死也没有办法将这东西给拉动出来!他是想让自己来开棺的!   禁忌!胡顺唐坐在那思考着,开棺人的禁忌,不知道开棺所取,是犯了大忌,里面放着的是阎王刃吗?妈的!   胡顺唐看着那棺材道:“我开不了棺!”   “为什么!?”夜叉王大声喊道。   “一忌不知开棺所取,二忌不入死者族谱,六忌开棺不收重金!”胡顺唐在那喊道,“这三忌都犯了!我没有办法开棺!”   “滚你妈的!你白痴呀!现在是什么时候!谁他妈知道下面是口棺材?赶紧给老子打开,否则我弄死你!”夜叉王在那骂道,抬眼向上看况国华己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胡顺唐摇摇头,死盯着那口棺材:“禁忌不能犯的!规矩就是规矩!”   “操!那你要怎样!?我给你钱行不行?半桶水大爷!要多少给多少?先开棺,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夜叉王杀人的心都有了。   塔内那怪声从下传到最顶端,又从最顶端一一传下来,听起来像是有人从上面倒了什么东西正在向下猛地坠落!与此同时,在一旁的判官看到,一个傀儡木偶出现在塔门口,在其身后其他的傀儡木偶也慢慢走进来,随即沿着那棺材周围排列好,排成一个圆圈形后,托住了那口棺材,随后更多的傀儡木偶走进来,像叠罗汉一样顶住了棺材的下方,一层又一层,那口棺中棺也开始被顶得越来越高,周围的那些原本支出来的木条也开始向旁边移动。   “那些傀儡木偶在帮我们!”夜叉王冲胡顺唐喊到,“你现在可以动手了!我们轻松了!”   上方,因为木条的移动,棺材的重量全部被傀儡木偶支撑着,况国华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绳子,但双手己没有任何力气,只得踩着只露出一半在外面的木条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莎莉赶紧上前去查看,看到况国华的双手完全红肿,像是两只猪蹄。   胡顺唐翻身看到棺中棺下方的那些个傀儡木偶,心中的怀疑不仅没有被打消,反而加重了。   很明显,这些傀儡木偶守在塔外,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到塔内来抬起这口棺中棺,这口棺材一旦移动到某个程度,就会触动塔内的机关,导致这些傀儡木偶进入举起棺中棺,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在伪阴间中,他与夜叉王找到牧鬼箱之后,遭致的结果是被大批的僵尸追杀,换言之,如果阎王刃在这个地方,那么这些傀儡木偶的制造应该是出于保护阎王刃,而不是帮来人拿到阎王刃。   城、傀儡木偶、塔、棺中棺,这几个主要的词汇闪现在胡顺唐的脑子中。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一起出现的,总有个先后秩序,先有棺中棺?再有塔?以塔为中心建造城池?接着在城池里布置傀儡木偶。   傀儡木偶是什么样的原理让他们能够有动作,这一点倒像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所做的木牛流马,但那些东西说到底也是复杂机械,只能执行单一命令,可这些不一样,就像是被控制的人,虽然没有思想,却有固定的模式来行动。   “半桶水!你在想什么?快点!快点开棺!”夜叉王在那喊着,棺中棺已经被逐步抬高,再那样下去,上方的况国华、莎莉等人就没有立足之处,除了向上爬之外唯一的办法就是跳到棺中棺里面来。   后者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况国华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很难快速向上爬,只好小心翼翼跳到棺中棺上面,坐在旁边,又接住彭佳苑和莎莉,此时他体力稍有恢复,但却不能再用力了。   “这个拿着。”况国华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纸递给胡顺唐。   胡顺唐接过来,看着那是一张现金支票,取钱的时间是在十天之后,上面的收款人写着自己的名字,金额为两百万人民币,用途为材料费。下面盖的是一个不知名企业的章。   “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况国华,莎莉也很吃惊,出手就是两百万暂且不说,为什么要此时才拿出来。   “代代吩咐的,说是规矩,这是其中的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开棺完成后再给,还有棺材内放着的就是阎王刃。”况国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好像是他刻意背了无数次一样。   冥耳首领果然早就算好了,可族谱怎么办?胡顺唐看着况国华,况国华好像知道他的顾虑,又说:“棺材内没有装死人,所以没有入族谱这么一说,你大可放心,开棺就行了。”   “我要是不开呢?”胡顺唐看着况国华,担心况国华以莎莉和彭佳苑作为要挟。   可况国华却是摇头说:“我……我怎么知道……”   看样子况国华根本没有想过胡顺唐会拒绝。   “半桶水!不开也没有办法!开了,也许这些傀儡木偶就撤了!现在他们把下面全部堵住了!我们出不去!也离不开!只有死路一条!”夜叉王喊道,“咱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没有其他的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那句“你觉得怎么样?”实际上夜叉王是在询问判官,判官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解开了背包后方的绳子,也站在棺中棺边缘上,盯着里面那口棺材,许久才说话:“我觉得不能开……”   “为什么!?”夜叉王没有想到判官也会赞成胡顺唐的意见,却忘了一开始判官就反对寻找阎王刃。   “我……说不出来,总感觉不太对,虽然九死一生,可觉得实在太过顺利了,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特别是下面的这些家伙,他们竟然在帮咱们托着棺材。”判官蹲下来,俯身看着下面那些形态怪异的傀儡木偶。   就在判官低头向下看的瞬间,却发现原本存放棺材的沙坑下部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像是向外爬行一样,与此同时看到一个奇怪的黑影向上猛地一窜,奔到了自己的眼前,就在此时,一道白光从眼前一闪,判官再一回头,发现一只腐液蜈蚣被一柄匕首钉死在了塔壁上!   判官回头看去,见夜叉王还高举着手,刚才那柄匕首是他抛出来的。   “小心点。”夜叉王淡淡地说,说完两人同时向下观望,却发现从下方的洞口处涌出无数的腐液蜈蚣来,好像下方是一个被打开的巢穴,无数的腐液蜈蚣成群地钻出来,大部分涌向塔外,一部分沿着塔壁和下方的傀儡木偶的身体向上爬起来。   看着密密麻麻向上爬行的腐液蜈蚣,判官吹响了口哨,傀儡怪尸一个翻身跳下来,双脚向下一踩,抓着棺材底部的傀儡木偶身体开始将那些爬行的腐液蜈蚣一一打落,与此同时夜叉王也拔出腰间的匕首握在手中道:“妈的,又被你们说中了!”   夜叉王和判官两人在棺材周围和那些腐液蜈蚣周旋着,况国华则和莎莉抬起脚来躲闪着那些逐渐爬上来的蜈蚣,胡顺唐则还站在那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开棺,夜叉王见他还在发呆,一脚将爬上来的一只蜈蚣踢下去后喊道:“半桶水!愣着干嘛!已经这模样了!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动手!”   胡顺唐侧头向下看了一眼那些蜈蚣,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被算计了。”   说完,胡顺唐放下背包,拿出五禽骨粉的罐子,还有用于替代的五行器皿,一一摆列在里面棺材的棺盖处,准备开棺。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七章[棺材内的惨叫]   胡顺唐按照规矩拜了三界,敬了六道。盯着棺盖想了想,选出代替五行器皿的五行酒杯中的金属性杯子放在棺盖的中心位置。按照开棺人的规矩,棺材中人五行属什么,棺盖中间就应该放同样属性的器皿,而况国华一口咬定说棺材中就放了阎王刃,阎王刃就属金的物件,那么就应该放金属性的杯子。   一切办妥后,胡顺唐这才将背包内一直用密封袋装好的纸钱打开,遍洒在棺材的周围。   一旁,夜叉王和判官各自用着自己的办法抵挡着那些爬行上来的腐液蜈蚣,好在棺材不断地被下面重叠的傀儡木偶抬高,与最低端逐渐拉开了很长的距离,而且大部分的腐液蜈蚣也顺着塔门口离开,没有全部涌上来,他们也算有了喘气的时间。   夜叉王转头看胡顺唐还在慢吞吞地做着仪式,像是某些有信仰的人在吃斋前还要沐浴一样,一下就急了,喊道:“半桶水!你能不能把这些事儿给简化一下?”   胡顺唐头也没回:“不行!这是原则!我既然当了,就要守规矩!规矩就是规矩!简化不了!”   “顽固!”夜叉王又返回棺材边缘,抬起脚将刚爬上来的一条腐液蜈蚣的脑袋给压下去,又抬手刺出匕首将旁边正在顺着塔壁向上方爬行的一只给钉死在那。   夜叉王对面,控制着傀儡怪尸与蜈蚣作战的判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顶端,沉思了一会儿,靠近胡顺唐说:“半桶水,开棺拿了东西,我们就必须马上想办法离开!我估计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胡顺唐刚拿出五禽骨粉,正准备抹在手上,听判官这样一说,心中一紧。   “等下再解释!现在你只管开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判官说完又转向夜叉王说,“我让他和你一起先挡住,我到上面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   说完,判官以极快的速度跃上去,然后沿着塔壁支出来一半的那些木条向上快速爬行。   抹好了五禽骨粉后,胡顺唐抬眼看了看莎莉,露出个奇怪的笑容。冥耳的首领说过,这种五禽骨粉可以催生孟婆之手的出现,但那对死神之手对胡顺唐来说,好像作用并不大,却又隐藏着很多他不得而知的秘密。可詹天涯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他,用孟婆之手要小心……   胡顺唐将双手放在棺盖上后,并没有感觉到从前那样难受,不知道是不是那五禽骨粉的原因,孟婆之手如期出现,但怪异的是,并没有深入棺材内部,而是与他的双臂保持着并行,只是按在表面。   况国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手!”   彭佳苑也一下紧紧抱住了莎莉,那只手的出现让这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十分惊恐。莎莉只是低声安慰着怀中的莎莉,叫她不要害怕,此时怪事却发生了,那双孟婆之手却突然调转过来,直接掐住了胡顺唐的脖子!   “顺唐!”莎莉伸手就要去拉,听见莎莉的喊叫声立即折返回来的夜叉王转过身来,看见孟婆之手的“反噬”,立即一把将莎莉抱住。   夜叉王喊道:“不要过去!让他自己来!那东西是他控制的!我们没有办法帮他!”   胡顺唐的双手依然撑在棺材盖上面,孟婆之手虽然掐住他的脖子,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一束光线照在脖子处,旁人看着好像光似利箭刺穿了他的颈脖,可他却没有难受,没有窒息,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事已至此!靠这双手已经没用了!胡顺唐摸着棺盖的手慢慢移动到了棺材前端,将那里的活扣给打开,两头都打开后,双手离开,自己身体向后一仰,用双手揭开棺盖后,再用双脚将棺材盖整个掀开。   就在棺材盖打开的瞬间,周围的人都听到棺材中发出一声离奇的惨叫!   惨叫声发出之后!胡顺唐浑身一抖,觉得无比难受,甚至瞬间有了一种伤心的感觉?好似孟婆之手抓住的不是自己的脖子,而是体内的心脏,抓住之后还在那拼命地左右晃动!再定睛看向棺材,也算明白了些为什么孟婆之手会出现“反噬”,因为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如果里面是人!不是什么阎王刃!那么刚才所做的仪式都没有任何作用!那样的话,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胡顺唐回忆不起来,似乎也没有从吴天禄那个小册子上看到过开棺仪式错误导致的恶果!   就在胡顺唐十分诧异的同时,孟婆之手松开了他的脖子,直接袭向了棺材内的那个人,伸到那处之后却牢牢抓住了那人胸膛插着的那柄模样怪异的匕首,紧紧地握住,像是要拔出来一样。同时棺材内那个怪人的体内也不断发出惨叫声,让人听了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那不是人!胡顺唐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模样惟妙惟肖,外表很像人的傀儡木偶!   又是傀儡木偶!为什么要在这样一口棺中棺,活寿材中放置这样的东西?   虽说那是傀儡木偶,但在它胸口被匕首刺中的地方却不断涌出鲜血来,沿着它的身体两侧蔓延开来。   傀儡木偶会流血!?一次次的震惊让胡顺唐明白眼睁睁的看着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得伸手去拿那柄匕首,同时问况国华:“这是阎王刃吗?”   况国华没有回答,一直到胡顺唐一脚踹向他,他才反应过来回答:“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不早说!”胡顺唐决定赌一把,伸手去拔,同时想起,不管那傀儡木偶是不是“活”的,会不会流血,从刺进去的伤口来看是新的,也就是说有个机关在你打开棺盖的同时那匕首就会立刻插进傀儡木偶的体内!   胡顺唐双手握紧那把匕首想要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匕首纹丝不动,正在纳闷怎么回事,孟婆之手却将那匕首给拔了出来,抛在空中,旁边的夜叉王见状,赶紧伸手去接,接住的同时却惨叫了一声,匕首立即脱手,向棺中棺下方掉落下去。   胡顺唐见状立即翻身跃下,用一只手抓住棺材边缘,伸手抓住那柄匕首,抓住的瞬间右手却有了如火烧般的炙热感。他并没有松手,而是咬紧牙关又翻身回到了棺材内,四下找东西想要把那东西包裹住,此时孟婆之手又重新缩回了他的手臂之中,而匕首发烫的感觉也顿时消失。   “到手了!”胡顺唐开口道,却没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反倒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再去看那傀儡木偶,胸口渗出来的鲜血已经流淌进了棺材内,随即整个棺材变成了血红色,而那惨叫也开始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此时,下方那些沿着塔壁爬行的腐液蜈蚣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加快了速度疯狂向上爬行,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开始增加。夜叉王看着下方,知道抵挡不住了,转身跳进棺材内,抱住彭佳苑,又一脚将况国华先行踢进棺材内,自己再一下躺进去,对胡顺唐道:“半桶水!挡不住了!躲一下吧!”   胡顺唐拉着莎莉也赶紧滚进了棺材内,再抬眼向周围看去,发现棺材的上升速度开始变快,但周围沿着塔壁爬行的腐液蜈蚣爬得更快,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奇怪的是那些腐液蜈蚣却没有攻击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向上爬行。   棺材上升了一段距离后,胡顺唐便看到了在上面塔壁边一边躲避爬行上来的腐液蜈蚣,还一边在墙面上装着什么东西的判官。   判官装好了那东西后,看着现在几乎变成了正在上行电梯的棺中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保护好自己!都小心点!”   棺材内的众人不知道判官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都下意识去护住自己的头部。躺在最下面的况国华由于背上被傀儡木偶渗出来的鲜血给渗透了,又闻到阵阵恶心的血腥味,吓得在那“妈呀!妈呀!”的怪叫,夜叉王听到十分厌恶,想挥拳去揍那胖子,却因为空间不足,只得在那张口骂着况国华,让他闭嘴!   棺材在快到判官跟前后,判官立即一缩身子,贴紧在塔壁上。从棺材与塔壁之间的缝隙之中躲过去。当棺材移动到上方,判官看清楚棺材底部后,吓得一哆嗦,因为现在在下方推动棺材的不再是那些傀儡木偶,而是一堆堆恶心蠕动的腐液蜈蚣。   那些腐液蜈蚣一部分贴近了塔壁,用身体顶住在棺材下方的其他蜈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推动,有些被刮落下去后,立即就有其他的蜈蚣补充上来!可所有的腐液蜈蚣都没有攻击依然在还踢踹的傀儡怪尸。   判官立即吹响口哨,让傀儡怪尸停止动作,自己则快速向上爬行,跳进棺材内后,对里面还在躲避的人喊道:“赶紧离开!快点!否则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但不明白怎么回事。   胡顺唐翻身起来,看看周围,又看着判官道:“说躲是你!说逃也是你!你到底要准备干什么!?”   “炸开一条路!”判官说完掰下傀儡怪尸的一条胳膊,往棺材内一放,又指着棺材下方道,“都跳下去!赶快!”   胡顺唐抓着棺材边缘向下一看,已经无法看到底部的沙地,不知道现在距离怪塔的底端有多少米,自己可以跳,但莎莉和彭佳苑怎么办?   “她们两个怎么办!?”胡顺唐抬头望着判官。   判官吼道:“留在这里也只有死!不如拼一拼!”   说完,判官举起刚掰下的那只傀儡怪尸的胳膊道:“这里面装有烈性炸药!我要把这口棺材连同周围的塔身全给炸了!就算无法全部炸碎,也必须炸开一道口子!让他们不能再往上爬行了!你还不明白吗?这些怪物的目的地是地面,你想象一下,如果这些东西到达了地面的闹市区,突然出现在那些普通人的面前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别只顾自己!想想其他人!”   判官的话言之有理,胡顺唐转身看向夜叉王,夜叉王冲他点点头,随即抱着彭佳苑毫不迟疑就跳了下去,跳下去的同时一只手抓着塔壁向下滑落,五根手指全被刮得血肉模糊,终于在踩稳了一根木条后停了下来。胡顺唐也抱着莎莉跳了下去,同样找到了作为支撑点的木条,只剩下况国华和判官站在那,况国华傻愣愣的盯着下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大腿都在发抖。   判官推了他一把道:“胖子!下去!”   “我会摔死的!”况国华满头大汗,浑身发抖,干脆一屁股坐在棺材边缘,双手抓紧了两侧。   判官无奈,吹了声口哨,招呼傀儡怪尸翻身上来,用剩下的那只手抓着况国华,抓稳后,判官一脚就将胖子给踹了下去。   况国华尖叫一声跌落下去,傀儡怪尸抓住他那只手同时跳下,跌落一段后,用自己的双腿稳稳地踩住了旁边的木条,但因为况国华的体重实在太夸张,导致傀儡怪尸剩下的那只手臂也差点活生生被扯断。   判官把手上掰下来的那只傀儡怪尸胳膊上的机关扭开,拉动里面那个双线导火索,往棺材内一放,接着也跳了下去,开始寻找先前自己做好的那个塔壁突破口。找寻了半天,终于看到自己用撕下来的衣服所做的记号,立即跳了过去,在半空中的时候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站稳后开始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奇怪的小玩意儿开始往那个位置上贴。   慢慢向判官所在位置滑动的众人靠近后却发现,赤裸着上身的判官从腰部到胸膛处全是奇怪的纹身,黑红相间,和脸上所画的脸谱色彩差不多,只是没那么规则。倒是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在看清楚后,都很诧异,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纹身,而是符咒!   一个将符咒画满全身的男人!?   判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说看不明白那些符咒的意义,可明显能看到判官只要身子一动,皮肤表面所画的那些符咒就像活物一样沿着周围爬行……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八章[一起来,一起走]   这家伙怎么用符咒来当纹身!?胡顺唐看着判官那一身奇怪的符咒心想,但此时并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倒是一侧的夜叉王却忍不住开口问:“那些符咒……”   “呵,眼熟吗?”正在对面塔壁处忙碌的判官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好好回忆下吧?混蛋!”   夜叉王不语,双眼又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双眼中看到的并不是忙碌着的判官,而是其他什么情景,支离破碎的片段飞跃过眼前。胡顺唐扭头看着夜叉王,觉得有些不安。   终于,判官转过头来对他们说:“好了!都保护好自己!要开炸了!”   判官说完,转身一跃,跳到对面夜叉王的身边,凑近他说:“好好的回忆下,看看还能不能回忆起什么?你是谁?你做过什么?又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先前判官呆过的对面塔壁就发生了爆炸,大概是担心伤到其他人,爆炸的力度很小,只是将塔壁处炸开一小片,在爆炸范围周边出现了一平方米大小的缝隙。除了夜叉王之外,大家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倒是夜叉王被那爆炸声吓得浑身猛地一震,怀中的彭佳苑都抬头盯着他,感觉到了他全身那阵奇怪的抖动,就连夜叉王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也因此掉落下去,向下坠落的过程中撞击着塔壁发出并不连贯的“咣当”声。   “糟了!”判官看着并没有被炸开的地方,“没有炸开!得人工开凿!”   此时,在众人头顶怪塔的上方发出了一阵震天的爆炸声,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和点点的火光从上端喷射出来。莎莉尖叫一声抱住了胡顺唐,胡顺唐侧身抱着莎莉,护住她的头,看着判官道:“只能用棺材钉开凿!过去吧!”   判官点头道,跃身到了对面说:“我在上面所放的东西会让塔身炸裂开!那口棺中棺也会掉落下来!要是掉下来之前我们逃不出去,不是被砸死就是被摔死!”   “那还废什么话!开始!”胡顺唐拔出两根棺材钉,将其中一根抛给判官,自己则拿着剩下那支跳过去,拼命凿起被炸过的那地方,此时原本应该最积极来帮忙的夜叉王依然呆呆地立在那,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变态王!赶紧过来帮忙!傻站在那干嘛!?”胡顺唐冲夜叉王喊道。   判官却淡淡地说:“不必了!这里也站不下三个人!让他好好……想想吧!想想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判官的话让胡顺唐更加肯定两个人从前肯定有什么联系,此时上方已经开始掉落下无数腐液蜈蚣的残躯,还有塔身被炸开后散落的碎石和瓦砾,同时还听到那口棺中棺随着塔壁向下滑落时发出的那股古怪刺耳的声音。   莎莉见夜叉王在那发呆,好像完全遗忘了彭佳苑的存在,赶紧踩到夜叉王身边的木条上,一把将彭佳苑抱过来,用身体护住她。一侧的况国华由于体积太大,好不容易摆脱傀儡怪尸的手自己站稳,却又不敢抱住脑袋,因为一旦抱住自己的身体就有可能失去平衡掉落下去,只得站在那瞪大眼睛怪叫。   夜叉王被一块块的碎石砸中,略微清醒了一点,却意识不到眼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在他对面,胡顺唐和判官终于凿开了那面塔壁,露出了一平方米大小的缺口,赶紧挥手让其他人跳过来,可莎莉却在那拼命摇头道:“不行!我抱着彭佳苑跳不了!”   胡顺唐还没听完就转身跳了过去,抱着彭佳苑跳回判官身边,让他抱着孩子先行离开,在外面接应大家,随即再协助莎莉跳过去。   莎莉跳过去的同时,上端一具腐液蜈蚣的躯体掉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差点一脚踩空,幸好胡顺唐及时搂住她的腰,将她拽了回来,并帮助她离开了那个缺口,胡顺唐又跳过去帮助况国华离开,可此时夜叉王依然愣在那,甚至张开嘴在那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变态王!快走!”胡顺唐嘶声喊道。   夜叉王好像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在那轻轻晃着脑袋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胡顺唐骂了一声,只得又一次转身回去,跳过去之后抬头向上方看去,已经能够看见正在滑落下来的棺中棺,看来判官所说的烈性炸药对那口棺材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坏,只是炸开了上端塔身的连接处。   “变态王!你白痴啊!赶紧走!”胡顺唐拽着夜叉王的衣服,可他依然贴紧了后方的塔壁,一动不动。   夜叉王轻轻晃动着脑袋,抖动的嘴唇中重复着:“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缺口处,刚挤出去的况国华贴在塔身的外侧,迎着寒风喘气,哭丧着脸对站在一旁的判官说:“大哥!我们怎么下去呀?”   判官摇头,通过那个缺口看着塔身内部依然站在那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   况国华急了,探头朝着里面喊着:“胡爷爷!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胡顺唐一听,扭头盯着况国华就骂道:“闭嘴!老子死也要把这混蛋给带着!你有多远给老子死多远!滚蛋!”   况国华被吼得一愣,赶紧捂住嘴不敢再说话,但因为站在太高的地方,吓得双腿发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胡顺唐抓着夜叉王说:“变态王!你可不能死在这!?我他妈还欠你好几个人情呢!就算要死!也得出去后再死!听到没!”   夜叉王依然愣在那,塔身外莎莉焦急地喊着胡顺唐和夜叉王,不时探头去看上面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那口棺中棺。   “变态王!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我说过,进来多少个,出去也得多少个,你必须给我好好的活着!”胡顺唐抓着夜叉王拼命地摇晃。   夜叉王依然没有正常人的反应,胡顺唐急了,抬手就是一拳揍在夜叉王的肚子上,等他身子一弓,自己将他整个身子给扛起来,没有做丝毫准备纵身就向对面跳过去。在没有做起跳准备和身体掌握不好平衡的情况下,跳过去的胡顺唐在距离对面那个缺口处还有一段距离时踩空了……   踩空向下跌落的时候,胡顺唐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旁边的木条,但仅仅只是手指触碰了一下。   “啪!”   就在胡顺唐向下坠落的瞬间,判官从缺口伸进来半个身子,牢牢抓住了胡顺唐抬起来的那只胳膊,接着双手费力地将他拉上来,莎莉又协助他将夜叉王送出了缺口。几个人刚钻出缺口,来到塔身外侧时,刚好避过从上面滑落下来的棺中棺。   死里逃生!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可胡顺唐却猛地又探身钻进了缺口处,看着那口棺中棺,想都没想,又要跳进去,却被判官一把抓住道:“你想死啊!”   “棺材内那个傀儡人偶坐起来了!伸手在棺材挡板上画着什么!”就在刚才棺材滑落下去的瞬间,胡顺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见了自己所说的那一幕。   “不可能!”判官说,“那种烈性炸药连钢板都能炸开!”   “放屁!要是能炸开!这口棺中棺早就散了!”胡顺唐吼道。   他说的是事实,棺中棺依然存在,是众人都亲眼看见的事实。判官不再与他争辩,只得放低声音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要先下塔!”   “你他妈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还带炸药来!”胡顺唐看着至少有二十层楼高的下方。   判官却露出奇怪的笑容道:“你不知道野战军从前最擅长的就是土工作业吗?”   说完后,判官俯身仔细向下方看去说:“第一股寒潮已经过去了,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不知道。”胡顺唐摇头。   判官闭上双眼计算了一下:“按照第一次我们看见寒潮喷发的时间来算,到现在至少有两个小时以上,按照李朝年交代给我的话,四个小时一个间隔,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离开。”   又是李朝年!这家伙到底与这一系列的事件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但我们要渡过那个‘护城河’,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胡顺唐又想起那个最难度过的地方。   判官笑笑道:“你是聪明还是傻?我真搞不明白了,上面有座吊桥!”   对!有吊桥!胡顺唐差点抬起手来给自己一耳光!先前在没有进塔之前,就因为没有想起这件事,一群人差点没打起来!都他妈是猪脑子!   此时,塔部上端不断掉落下来腐液蜈蚣的尸体还有碎石等东西,判官转身背起了夜叉王,用背包和多功能武装带固定好,指了指下方说:“从塔外走,不能保持速度,我建议我们还是走里面,至少有支撑的地方,虽然危险,但总比在外面冒险要好。”   说完,判官又钻回缺口处,伸手接过来彭佳苑。   一行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下爬行,足足花了快一个小时才重新回到底部,回到底部后胡顺唐第一时间到那口棺中棺前去看,发现棺中棺内部虽然有爆炸的痕迹,但棺体本身根本没有被损坏,只是那傀儡木偶的上半身炸没了,只剩下一只手,手握成拳状,伸出一根手指头,而在棺材的挡板处,有着一幅画。而这幅画就是先前胡顺唐看见棺材内傀儡木偶画出来的东西。   “莎莉!来!”胡顺唐叫站在塔门口观望的莎莉,又指着那挡板上的图案说,“你的记忆力比我好,能记下来这个图案吗?”   莎莉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差不多记下来了!”   “不是差不多!必须要完全给记下来!”胡顺唐说。   莎莉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肯定地说:“全记下来了!”   胡顺唐起身抓住莎莉的胳膊说:“这恐怕是什么线索,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明白了吗?”   莎莉使劲点头,这也是胡顺唐第一次将某件事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感觉到很兴奋,同时也有了自己与胡顺唐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的感觉。   夜叉王依然保持着那幅呆滞的模样,判官背着他,侧目看着,随后又看着前方那些爬行在四处的腐液蜈蚣说:“只能冲出去了,我打头阵吧,你们跟在后面。”   况国华看着那些怪异的蜈蚣,伸手就抓起一把最早刨出来的五六式冲锋枪,却被判官一把夺过去扔掉说:“几十年的东西了!还不如一根棍子顺手!扣动扳机就算能击发,后果也只有炸膛!”   “那我……那我总要有武器吧?”况国华说,此时一直不知道是在沉睡,还是在做其他事的珍霓哥从他的腰包中钻出来“吱吱”叫着。   判官盯着珍霓哥说:“你有这耗子。”   到这种时候,胡顺唐才意识到好像带况国华和珍霓哥来,只有况国华发挥了作用,可那个冥耳的首领让况国华养了13年的珍霓哥又有什么作用呢?   “我们慢慢走出去,不要主动攻击那些蜈蚣,到万不得已才动手,明白了吗?”判官紧了紧背包,伸手拍了下身后的夜叉王,“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完,判官第一个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周围那些腐液蜈蚣都纷纷昂起头来朝向他们,可并没有发动攻击,大多数只是缠绕着周围的冰柱,少部分慢慢向判官、胡顺唐等人爬行过来,只爬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不再前进,调头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这些东西是从地底出来的?那下面是个什么洞?”胡顺唐站在莎莉身边慢慢走着,眼睛扫视着四周。   最前面的判官不知道是因为背着夜叉王,还是过于紧张,呼吸声很重,许久才回答:“你自己猜猜,很容易知道答案的……”   判官说完后,又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盘蚊香,将蚊香握在手中,随即蜷缩成一团点燃了蚊香,再起身时,胡顺唐看清楚那五色的蚊香,加上蚊香裹着的那一层发丝后,惊了一跳,问:“判官!你想干嘛?”   “做该做的事情。”判官淡淡地回答,随即背着夜叉王,拿着蚊香继续向前走。   那是五色青丝香!是用来引魂的!   就在此时,众人感觉到后方刮来一阵猛烈的阴风,阴风卷着地面的那一层积雪向前方袭去。大家互相抓着对方挤成一团,猛烈的阴风也将好多只腐液蜈蚣刮了过来,胡顺唐与判官抓着中间的况国华用脚一一踢开,再回头去看那座怪塔时,已经崩塌了半数,但身后刮来的那阵猛烈的阴风却不是崩塌所导致,而是从先前喷发出寒潮的缝隙中刮出……   “糟了!”判官转身就开始跑,“赶紧跑!来不及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六十九章[狂风中的哭声]   “寒潮喷发时间到了!?”胡顺唐拽着莎莉紧跟其后,一路狂奔,那股阴风越来越大,卷着风雪和腐液蜈蚣吹向前方,风力的关系他们的速度也比原来的快上许多。   判官在前面说着什么,由于风的关系,胡顺唐只知道他在说话,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这种狼狈的时候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如果说在崖墓伪阴间中他与夜叉王两人的行动像是一场游戏的话,那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属于完全不参杂任何娱乐成分的逃命!   “呜……”一阵阵类似号角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巨大的风力导致胡顺唐都没有办法转身或者回头,只得玩命地向前跑,跑在最后的况国华因为一时没站稳,一个跟头栽了下去,被那阵飓风吹着像个球一样滚向前方,期间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头猪!”判官加快了脚步去追向前方快速滚动的况国华,胡顺唐拽着的莎莉被大风一刮,随着胡顺唐的手带动也摔倒在地,手中抱着的彭佳苑也重重摔在地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胡顺唐顶着飓风转身回去拽莎莉,莎莉在伸手抓胡顺唐的同时,想要去抓摔在旁边的彭佳苑,但因为风刮得实在太猛烈,身体弱小的彭佳苑被直接吹走,向旁边的建筑物上狠狠地砸去。   不好!胡顺唐在没有抓到莎莉的时候,转身向旁边一跃,拉住彭佳苑的衣角,将她的身体偏离方向,但也险些撞到建筑物上去,但彭佳苑依然被那阵大风刮向前方,瞬时间就没了踪影。   “佳苑!”胡顺唐大声喊道,莎莉爬起来扑了过来,两人向前方连滚带爬狂奔。在风中只能听到彭佳苑隐隐约约的哭声,夹杂着雪和腐液蜈蚣躯体的风让周围的能见度直接降低到只有一米。   前方的判官好不容易挡住了滚动的况国华,听到哭声时回头去看,只见彭佳苑被风刮着以极快的速度从身边掠过,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哭声传进判官耳中的时候,在其背上的夜叉王眼睛渐渐睁开,但依然很木讷,只是脑袋扭转着在寻找哭声的来源。   彭佳苑在风中翻滚着,在哭声中竟然突然喊出了两个字——爸爸!   “爸爸!!!”   这个声音传进夜叉王耳朵之后,他的双眼猛然睁开,双手一震,挣脱了判官和身体连接处的背包带,转身跳入风中,向着彭佳苑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夜叉王刚离开,胡顺唐就拉着莎莉来到了判官的身边,却看到判官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盯着夜叉王疾驰而去的方向。   风中,夜叉王借着风的力量追上了翻滚着的彭佳苑,在看到彭佳苑的同时,也看清楚了在彭佳苑身后不远处的那堵厚实的城墙,以这种速度和力道撞过去,这孩子绝对会粉身碎骨。   夜叉王一跃而上,在空中将彭佳苑抱在怀中后卷成一团,随即身子重重砸在了城墙之上,跌落下来的同时,用最后的意识将身子的姿势调转过来,保持背部朝下,免得伤了彭佳苑。   “啪!”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夜叉王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呕出一口鲜血来之后,暗骂了一句,只得缩在墙角处背对着吹来的飓风,用后背挡着飓风吹来的碎石和腐液蜈蚣的躯体。   胡顺唐等人赶到的时候,夜叉王还在拼命保持着清醒,咬住的嘴唇已经裂开了一条长口,鲜血流淌到胸口的位置,直接滴落在了怀中彭佳苑的头顶。   判官挥手指着城门内,随即背起夜叉王,胡顺唐则抱起彭佳苑,众人钻入城门下之后暂时好受了一些,但这完全属于了一个风口,大风不断地向里面灌入,可没过几分钟,飓风却渐渐减弱,变成了阵阵阴风。   胡顺唐喘着气靠着墙壁,探头向城门里面看了一眼,在城内那些被刮晕了的腐液蜈蚣卷着身子在那挣扎,有不少只剩下半截身子,但很快那些腐液蜈蚣就开始聚集在了一起,向城门方向奔来,再看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漆黑一片,那模样像是浴缸里面倒入了墨水一样,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涌动的人影。   “有人出来了。”胡顺唐起身来,扶着墙向城内走了两步。   莎莉抱着满脸泪痕的彭佳苑也探头向里面看去,在看到人影后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况国华抱着一团坐在那,还没有从那阵飓风中回过神来,珍霓哥好像也很害怕。   判官摸着夜叉王的身体,从背部一直摸到了胸口,又摸了摸额头道:“糟了,他身体不行了,肋骨断了好几根,换作正常人早就死了,都刺进了肺部。”   胡顺唐听见,转身奔了回来,问:“怎么会这样?”   判官摇头道:“受到了撞击,应该是为了救这个孩子。”   莎莉怀抱中的彭佳苑听到,从怀中钻了出来,有些站不稳,干脆爬着来到了夜叉王的身边,将自己的脑袋靠着夜叉王的胳膊,那不长的双手只能抱住夜叉王半边身子,艰难地张开嘴,好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救……”   那个“救”字重复了好多次,但却没有办法将下面要说的话给说出来。胡顺唐等人都知道彭佳苑的意思是救救夜叉王,但这里没有医生,唯一掌握一些相关知识的判官却对此无能为力。   判官伸手做出要去抹夜叉王眼皮的姿势,在手还没有触碰到夜叉王的时候,夜叉王的左手突然间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睁开眼睛瞪着他道:“整容男!老子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判官见状一笑:“我知道,但你离死也不远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吗?”夜叉王盯着判官。   判官注视着夜叉王的脸:“是你不放过你自己。”   两人身边的胡顺唐和莎莉完全不明白他们对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含义,只是觉得此刻后背吹来的那阵阵阴风十分渗人,好像有缝隙都要钻进去。胡顺唐先前脱掉了里面的衣服,出来时太急,就穿了一件仿生服装,虽说此刻这里的温度没有先前那么极寒,可还是觉得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回头看向城内,已经能够看清楚远处走来的那些人影,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漂浮。而在那些人影的脚部位置,则是和他们平行而进的腐液蜈蚣,如同蜈蚣变成了那些东西的代步工具。   距离已经很近了,可胡顺唐依然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好像只是一个个由黑色墨水涂出来的人影。   看到这,莎莉一下抓紧了胡顺唐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轻声道:“我有点怕……”   “没事,别怕,有我!”胡顺唐紧握了一下莎莉的手,虽然如此说,但心中也有些害怕,并不是害怕这些东西会对自己袭击,而是隐约知道了那些东西是什么,又是来自于什么地方。   判官此时站起来,后退两步,站在城门下中间的部位,举起自己的双手,分别指着吊桥和城内两个方向,低头注视着夜叉王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就向城内走去,在那群东西里找到贺晨雪,不管她现在成为了什么,你都要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她不管怎样,永远都是贺昌龙的女儿!”   说完,判官垂下那只指向城内的手,侧头看着吊桥那端通向防空隧道的那扇门:“要不,你大步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头,忘记自己过去的身份,找块坟地,把自己埋了。”   夜叉王没有立即回答,许久才苦笑了一声,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彭佳苑,抬头道:“我不认识什么贺晨雪。”   “你认识!”判官咬着牙说,“你不仅认识!而且还亲手杀了她!”   夜叉王将彭佳苑抱到莎莉处,突然一转身掏出匕首对准了判官的咽喉处,咬牙道:“我没有!”   “你有!”判官根本不惧夜叉王,反而昂起头看着他。   胡顺唐上前想要拉开两人,刚要走进,夜叉王却又掏出另外一支匕首来对准他道:“半桶水,这件事和你无关,不要管闲事!”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胡顺唐干脆用胸口抵住夜叉王的匕首,也不后退。一侧的况国华完全傻了,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在这种时候还在不停争执,再侧头看向城门内,那些不知名的东西踩着腐液蜈蚣正在缓慢靠近。   “有关,当然与这小子有关,你要是不想达到你那个目的,你为什么要牵扯他进这一系列的事情来!?李朝年利用了你,你利用了半桶水,你看看这张脸……”判官指着胡顺唐的脸说,“一张普通人的脸,他如果没有被牵扯进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来,就算他成为了开棺人,也会很快遗忘很多东西,和胡淼结婚生孩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可你没有放过他,你记得吗?你说他自私,但你比他更自私!你的目的达到了,阴阳缝开了,去呀,去找贺晨雪!”   胡顺唐看到夜叉王浑身都在颤抖,眼眶中隐约有眼泪在那滚动,抖动的嘴唇好半天才张开说:“我没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再看一眼贺晨雪对吗!?”判官伸手拨开夜叉王拿着匕首的那只胳膊,凑近道,“现在机会来了,去找她吧,就在那里。”   判官将五色青丝香放在夜叉王的手中,又道:“你知道怎么用!”   阴阳缝?对,是阴阳缝!胡顺唐愣住了,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章[他凄惨的过去]   耳鸣,眩晕。   胡顺唐用手撑住墙,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从他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心中觉得一阵阵发堵。是的,又被利用了,幕后控制这件事的黑手不止一个人。   胡顺唐猛地转身一把拽住况国华,推着他抵到后面的墙壁上,吼道:“胖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况国华惊恐地盯着满脸怒气的胡顺唐,完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十几年前就策划好了现在的一切!你竟然说不知道!仿生服装、防冻包、棺材钉、五禽骨粉!还有你这个天生神力,只知道服从却从来不质疑为什么的白痴胖子!”胡顺唐扯着况国华的衣服,莎莉赶紧走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些。   此时,在一旁紧逼夜叉王的判官说话了:“半桶水,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执行者,不管你怎么样逼问他也没有任何作用。”   “还有你!你他妈到底是谁!和变态王有什么关系!?”胡顺唐一掌推开况国华,况国华失足跌落,莎莉赶紧去扶他,而胡顺唐则冲到判官的跟前,抓住他的后身,却被判官轻易泄力躲过。   判官似乎根本没有想搭理胡顺唐的意思,只是说:“半桶水,这件事还没有完呢!这件事牵扯有多广,是你根本无法想象到的!你要恨!就恨盐爷和詹天涯吧!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牵扯进来,而一批又一批的人也不会找上你,因为只有开棺人才能引导他们打开一个又一个的阴间大门!”   阴间大门!?   对!是阴间大门!从镇魂棺开始,经过的那个地阴门!寻找牧鬼箱时遭遇的那个伪阴间!一切的一切都与阴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开棺人有着扯不清楚的关系。   一侧的彭佳苑此时走过来,来到夜叉王的身边,拉扯着他的衣角,夜叉王转头看着她,彭佳苑抱住夜叉王的大腿,使劲摇着头。   判官看了一眼彭佳苑,又看着夜叉王道:“眼熟吗!?贺晨雪死的时候和她一样!同样可爱漂亮!同样善解人意!就算她当时有父母,也与一个孤儿没有任何区别!”   胡顺唐留意到判官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而就在他眼前,用手轻轻抚摸彭佳苑脑袋的夜叉王眼泪也从眼眶中翻滚了出来,浑身都在颤抖。   “有的孩子活着,有的孩子却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你可以怨天尤人,你可以去咒骂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孩子是死在……”判官说到这,深吸一口气,好像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将后面的话吐出来,“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呢!?”   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胡顺唐彻底糊涂了!在进入塔内时,判官表示自己叫贺昌龙,而贺晨雪是自己的女儿,贺晨雪又是死在夜叉王的手中?说要复仇。可现在却又说贺晨雪是死在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贺昌龙的手中。   眼前的两人,到底谁才是那个贺昌龙?   “放屁!放你妈的屁!”夜叉王扔掉匕首,毫无从前那种只需要站立就有震住周围一切的气场,倒像是个与同伴争辩的孩子。他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痕,“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当时晨雪是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痛苦!你根本就不知道!”   夜叉王重复着“你根本就不知道”随即慢慢后退着,退到墙边来后背贴着墙壁慢慢滑落下去,抱着自己的头,而彭佳苑却一步都没有离开他,无论他用什么方式去推开那个孩子,彭佳苑都依然贴着他的身体,试图钻进他的怀抱中。   莎莉见状赶紧上前,想要将彭佳苑抱离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夜叉王身边。夜叉王却猛地将彭佳苑抱住,贴着墙向一边退去,瞪大双眼惊恐地盯着莎莉,咬牙道:“滚开!不要抢走我的女儿!滚开!你他妈给我滚开!”   女儿?什么意思?胡顺唐一把将莎莉给拉回来。   判官依然一步步逼近夜叉王:“这个孩子不是你女儿,只是一个孤儿,如果你女儿还活着,她已经读初中了,她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必须得面对现实。”   判官说话时,声音哽咽,虽然脸上没有任何伤感的表情浮现,可眼泪却顺着眼眶两侧滚落,那张涂满了油彩的脸早已被眼泪给弄花,从下巴处滴落出的泪水都混合着奇怪的油彩颜色。   “不是!我女儿还活着!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夜叉王精神已经接近了崩溃,抱着彭佳苑不撒手,死死地抱住,在周围一平米的地方来回迈着步子,一会儿面无表情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嚎啕大哭。   “是你杀了她!你记得!你给她做了一碗她最爱吃的番茄煎蛋面!做好之后往里面加了可以让人立即死亡的毒药,一口一口喂给她吃,然后看着她毒发身亡死在你的怀中,这些你都忘了?”判官走近夜叉王,泪已如泉涌,一次次将夜叉王垂下的脑袋扶起来,让对方注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   胡顺唐和莎莉愣在那,已经将那些从阴间跑出来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东西忘记了。   在他们的身边,听清楚怎么回事的况国华起身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缩在那看着判官和夜叉王,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   夜叉王抱紧彭佳苑缩在墙角中,脸贴着彭佳苑的脸,脑袋在那轻轻摇晃着:“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晨雪!晨雪!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不想看你那么难过!”   “你是故意的!”判官一把抓起夜叉王,干脆凑近他的耳朵,但声音并没有压低,“你是故意的!你没有疯!你很冷静!你冷静到哭着去买了毒药,哭着煮完了面条,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只是硬生生把这些都给封存在记忆中,只让自己记住有个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孩子死掉了,所以你要去找回她,要去打开阴间大门找回她,再见她一次,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听完判官的话,胡顺唐和莎莉震惊了。胡顺唐仿佛看到一个父亲站在厨房中,泣不成声,旁边的炉灶上烧着煮面的水,手里端着一碗搅拌好的鸡蛋,目光落在装有毒药的瓶子上,一次次伸出手去一次次又缩了回来。   判官的话好像真正的刺激到了夜叉王,他猛地站起来,模样又变得凶狠起来,一把抓着判官,吼道:“你知道晨雪当时是什么模样吗?晨雪被人拐走之后!我找了整整一年!我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   夜叉王说到这,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全身的力气好像也瞬时间失去了,松开判官双膝跪地,许久才带着哭腔将下面的话吼了出来:“她的双手双脚被那些天杀的王八蛋人贩子砍了!放在火车站要饭!”   莎莉一下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胡顺唐脑子里面只有这个念头。   “你叫我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夜叉王像一滩烂泥一样在那挣扎了一阵,起身又抓着判官,可双手却是那么的无力,“我还是个警察!还是个破案无数的刑警!但我的女儿却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找不到!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我的女儿!我要找到她,我不要工作,我不要家,什么都不要,我走完了大半个中国,当我再找到我女儿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手和脚了!”   夜叉王又一次跪倒在地上抽泣着,而站在他跟前的判官也抽泣着,就那样站着,低头看着身前的夜叉王,眼泪滚落出来,顺着下巴滴落下去,哽咽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四周好像都安静了,没有风声,没有奇怪的声音,也许是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夜叉王的身上,而夜叉王颤抖的嘴唇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找到晨雪的时候,她被那些人贩子放在火车站出站口,跟前放着一个小碗,像个傀儡木偶娃娃一样。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不断地告诉自己肯定是看花眼了,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晨雪了,再看清楚了之后,又告诉我自己那不是晨雪,晨雪怎么会没有了手和脚呢?”   说到这,夜叉王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判官,抓着他的裤子:“可晨雪却在人群中看到了我,我清楚的看见了,她流着眼泪在那叫我——爸爸!她叫我爸爸!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我想杀人!我还没有走过去的时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冲过来一耳光打在了晨雪的脸上,让她闭嘴!这是为什么?我他妈在前线出生入死!回到地方,好不容易当了刑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嫁给我的女人!却因为我没钱,老婆丢下女儿跑了,而我这个白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莎莉听到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胡顺唐也完全呆住了,这算什么?这他妈到底算什么!   “我忘记了是怎么把晨雪给带回家,我只记得她一路上都在哭,都在问‘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好痛啊?那个叔叔为什么要砍断我的手和脚?晨雪是不是做错事了?’……她还在叫那个王八蛋叔叔?!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王八蛋!”夜叉王又缩回了墙壁处,用头撞着墙壁,“我没有办法回答她,只是告诉她爸爸带你回家,爸爸现在就带你回家,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真的是那样吗?不是。   “回家后,晨雪变了,她不让我抱她出门,就连晒太阳都不肯,她不吃饭,不喝水,我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每天晚上就坐在门口听晨雪在屋子里面哭,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我求神拜佛,没有用,我伸张正义,也没有用!后来,终于有一天,晨雪对我说……”夜叉王说到这,呼吸好像变得很困难。   此时,判官走到夜叉王的身后,蹲下来,轻声道:“她说……爸爸,我不想活了。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在笑,对吗?对吗!你他妈回答我对不对!?”   夜叉王又从哭转为笑,笑了之后又嚎啕大哭:“对!对!她是在笑!笑着对我说,爸爸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然后你就买了毒药!下了面条!喂她吃!让她就那么死了对不对!”判官起身抓住夜叉王的肩膀拼命摇晃。   呆呆站在那的胡顺唐,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想到过夜叉王会有那么一段过去。在他身边的莎莉捂住嘴,眼泪早已经夺眶而出,顺着指缝向下滴落,喃喃道:“怎么会……”   夜叉王突然止住了哭泣,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贺晨雪死了,贺昌龙后悔了,他就那么一个女儿,可这件事怪谁呢?怪贺昌龙自己!是他没出息!没用!丢了自己的女儿!但他要报仇!他要杀光天下所有的人贩子!将他们手脚都砍断!什么法律!都他妈是在放屁!有人帮贺晨雪讨回公道了吗?在这个国家有多少那种王八蛋还在逍遥法外!?抓住了无非就是判个几年,出来之后照样还是丧心病狂的畜生!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全部杀光!”   与此同时,那些东西和腐液蜈蚣一起,已经来到了城门下方,可没有向周围的众人发动任何的攻击,那些如墨般的人影从众人身边一一漂浮而过,身下爬行着的腐液蜈蚣也对旁人视而不见。墨影穿梭在他们其中,那股如同鬼哭一样的声音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判官抓着夜叉王,抓着他的脑袋,让他去看向那些飘过的墨影:“晨雪就在这里面!你去找到她!和她一起走!你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那么就算你死了,也得去阴间陪她!你知道吗!?”   “晨雪……晨雪……”夜叉王抬起脑袋来,看着那些漂浮过的墨影。胡顺唐和莎莉也都明白,那些墨影,只是从阴间跑出的一个又一个鬼魂,这些鬼魂没有走过那座奈何桥,也没有被死神活生生拉出活着时候的记忆,所以他们想要回去,想要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   夜叉王拿着五色青丝香在那些鬼魂之中四下穿梭,胡顺唐看在眼里,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背着背包,形同乞丐一样的夜叉王在大街上寻找着自己的女儿,拿着照片挨个问着路人,甚至下跪求求他们帮自己找到女儿。   好像……没有人可以帮助他,有同情心的人会告诉他会留心,而大部分的人则是冷冷地挥手挡开,继续前进,继续着自己的人生故事,转而就将那个可怜的父亲给忘记了。   到后来,当这个父亲找到自己根本就不完整的女儿时,他也想把这一切都给忘记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一章[那个叫贺昌龙的男人]【第一更】【今日小豪家中有喜,爆发五更,本日更新一万七千字!求各种精品票祝福!此为第一更!每月依然不定时爆发!爆发依然不低于每日一万七千字!最低五章!最高十章!绝不划水凑字数!求票求监督!】夜叉王继续在鬼魂之中寻找着自己的女儿,判官则慢慢来到胡顺唐的身边,深吸一口气,在胡顺唐还没有开口询问时,判官抢先说:“胡顺唐,不要问我是谁,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听我将那个悲剧说完,如果现在不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   “好,你说。”胡顺唐也同样深吸一口气,夜叉王凄惨过去带来的那种发堵的压迫感,让他浑身难受,头痛欲裂。   “贺晨雪死后,贺昌龙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没有了名字,没有了过去的身份,他将自己曾经穿过的军装、警服,得过的勋章都付之一炬。开始满天下去追杀那些人贩子,可中国太大了,他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找到当初拐走贺晨雪的那批人,却又因为过于冲动,被一个人贩子集团算计,打成重伤,沉进了一口井里。不知道算是运气太好,还是倒霉到家了,他被救了,救他的人叫李朝年。李朝年教会了贺昌龙很多,也教会了他残忍,并且告诉他,要找到那些人贩子的办法,就是必须得融入他们其中!可是贺昌龙做不了,但李朝年还是要让他去做!于是李朝年让重伤的贺昌龙抛弃了曾经的身体和一部分记忆,占据了另外一个连环儿童杀手的体内,在那之前,那个连环杀手已经犯下了无数的血案。”判官目光落在已经完全呆滞还在寻找着贺晨雪鬼魂的夜叉王身上,“那个时候贺昌龙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夜叉王!”   “因为他要复仇!他要报复的不仅仅是那些人贩子!还有这个社会!从一个代表正义的警察到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毫米,迈过去,你就变了,可他却心存着最后那一点点良知。”判官低下头去,用手抹去脸上的油彩。   胡顺唐听到这,反问道:“也就是说贺昌龙在成为夜叉王之后并没有杀害那么多的儿童,对吗?”   “他想,但他做不到,可同时也认为那些事都是他做的,因为他每进入一个人身体,就会拥有那个人的记忆,当记忆混淆,他会忘记了自己是谁,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他要打开阴间的大门,找到贺晨雪,虽然他连贺晨雪是谁都给忘记了。”判官脸上的油彩越来越少,面部也逐渐清晰起来,“半桶水,你的愚善好像影响了这个混蛋,虽然他对胡淼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但也在尽力弥补,李朝年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李朝年答应他,只要和你一起去寻找这些东西,就会有机会再见到贺晨雪,他的目的很单纯,你的目的也很单纯,为了救回胡淼,你们之间很像,其实你恐怕也知道,你离邪恶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说完,判官转身面朝胡顺唐与莎莉两人,伸手将胡顺唐的手抓在莎莉的手上:“你中毒了,不要去到处找解药,解药就是你身边的人,也许你觉得自己无助,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那仅仅是因为你看不见,并不能代表这一路没有人陪伴。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出现天堂与地狱,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创世造物者为了平衡这个世界而创造出来的不同世界,天堂最美好,是人们最向往的世界,而地狱阴暗且残酷,还没有公平可言,就在这两者之间出现了人类居住的世界。这个世界融合了天堂与地狱的优点和缺点,其实人们一直要寻找的天堂与地狱,就在身边。”   胡顺唐看着判官那张逐渐清晰的脸,那是一张充满正气的脸,好像只有这样的脸才无愧于“判官”的称号。   胡顺唐看了一眼鬼魂群中的夜叉王,又看着判官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也很难,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告诉你我是那个混蛋留下来的东西,其他的你自己去猜吧。”判官说完后扭头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呆呆地站在那,忽然身子一震,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模样极其模糊的鬼魂,那鬼魂个子不高,能隐约看见那如墨般的长发漂浮在双肩。   五色青丝香,具有引魂的作用,如果单单只是五色香,能招来大批的鬼魂,只有将死者生前的头发缠于香上点燃,才能顺利找到。   “开棺人,帮个忙好吗?”判官伸手拍了拍胡顺唐的背包,“让那个混蛋看清楚自己的女儿好吗?”   胡顺唐默默点头,从背包中拿出五禽骨粉的罐子,慢慢走到那个鬼魂跟前。在这种形态下,就算离开了阴阳缝,鬼魂要转变形态也需要一段时间,唯一可以快速让其变回生前模样的办法就是用五禽骨粉。   拿出五禽骨粉的罐子后,胡顺唐放置在鬼魂的头顶,打开罐子慢慢将里面的骨粉洒落下去,白色带着暗灰色的骨粉顺着头顶慢慢飘落,落在那鬼魂身上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副原本黑白色的画卷立刻有了色彩。   逐渐地,那个鬼魂从头到脚产生了变化,很快一个可爱飘着长发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不同的是,这个孩子有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看清楚了那孩子的模样后,判官抬头看了一眼根本无法看见的天空,喃喃道:“我好像又开始相信老天有眼了。”   老天真的有眼吗?还是他睡过了,晚了好多年才睁开眼睛,父女阴阳相隔,就算再见到,一句“对不起”能挽回什么?贺昌龙曾经做过应该遭受天谴的事情吗?没有,他上战场厮杀,只因为他是个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和开火。他一个人没有办法主导一场战争,在战争之中他只是个很小的角色,当战争结束,他背起行囊回到家乡,成为一名伸张正义的警察时,幸福也似乎敲响了他的大门,可他却没有看到幸福的背后却隐藏着高举屠刀的恶魔。   他能怨谁呢?李朝年?不,李朝年救了他,也仅仅是推了他一把,而最终将他拉向那个深渊的幕后黑手却是无形的,你根本看不到,抓不到,也没有办法复仇。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那么可悲。   夜叉王向贺晨雪的鬼魂走了两步,又哭泣着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想要张开双臂拥抱贺晨雪的时候,判官却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听着,她不是以前的那个贺晨雪,你可以当她只是眼前的幻觉而已,你可以说,她可以听,但不能触摸,不能交流,除非是你想和她一起离开。”   “晨雪……”夜叉王挣脱判官的双臂,爬到贺晨雪的跟前,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伸出的手又停住,好半天才继续说,“爸爸好想你。”   贺晨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根本察觉不到眼前夜叉王的存在。   此时的夜叉王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来,已经无法将话给说清楚。判官和胡顺唐立刻上前抱住他,夜叉王虽然口吐鲜血,但双手还是试图去抓住贺晨雪……   “他怎么了!?”胡顺唐焦急地问判官。   判官轻抚着夜叉王的胸口,用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摇头道:“这副身体不行了,已经到了极限。”   “你的意思是除非找到新的身体,否则变态王就死定了?”胡顺唐还记得曾经一门心思想杀死夜叉王,却在李朝年那里得到一个最简单的答案,杀死夜叉王的办法和杀死一个普通人相同,只要让他在断气前不要接触到其他活人。   判官点点头:“对,要让他活下去那是唯一的办法……”   判官刚说完,胡顺唐就挽起自己的衣袖道:“我的身体行吗?”   判官愣住了,注视着胡顺唐那张严肃的脸:“半桶水,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行还是不行?”胡顺唐严肃地问,回想起当初夜叉王占据黎明身体时的情景,但完全不知道夜叉王是怎么做到的,应该有独特的办法。   判官突然笑了,苦笑着说:“半桶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笨,如果你让夜叉王用你的身体,那你就完蛋了。”   胡顺唐正在挽袖子的动作停止了,随即笑了笑,抬眼看着判官道:“我欠他几个人情,也欠他几条命,我这个人呢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欠了就得还。”   “欠人情?欠命?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你这样的白痴。”判官的目光跳过胡顺唐的肩头看着莎莉,“你没了,胡淼怎么办?如果有一天胡淼回来了,你又不见了,然后又让她这样满天下的寻找办法将你找回来?找不回来的,夜叉王的这种术是占据,不是借用,明白吗?和莎莉暂时借用胡淼的身体不一样。”   莎莉在后方听见两人的对话,拳头捏紧放在胸口,终于还是奔到胡顺唐的身后来一把将他给抱住,但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阻止,也没有多余的其他动作,只是紧紧地抱着。   夜叉王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口中的鲜血溢在胸口的位置,向两侧淌去,双手还在那挥动,想去抓住贺晨雪的鬼魂。   胡顺唐抓着夜叉王的手,看着判官认真地说:“来吧!该怎么做?”   “你是个愚善的白痴,你这样做为了什么?夜叉王和你无亲无故,甚至还和你有深仇大恨!”判官皱起眉头,非常不解。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想重复了,而且我来时说过,我们既然一起来,就得一起回去,平平安安,都得活得好好的!”胡顺唐握紧夜叉王的手,向判官伸出手去。   判官挥手打开胡顺唐的手,那一巴掌打得很重,让胡顺唐被击打的那只手犹如火烧一般疼痛。判官盯着他道:“如果他还能说话,肯定会骂你,别他妈以为自己很伟大,我要是用你的身体,胡淼和莎莉怎么办?”   胡顺唐听到判官说出这番话,一下就笑了:“真他妈像。”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没什么像或者不像,时间不多,我现在告诉你几件事,你都给我记清楚了。”判官看着莎莉,莎莉知趣地走开,随即判官凑近胡顺唐的耳朵低声细语道,“这么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关于李朝年的过去,还有他的目的,很多事情都与他有密切联系,至于他要做什么,我还没有查到,但是我知道,他的目的是要找开棺人,目前我得知还活着能够找到的开棺人,只有你和詹天涯两个,所以李朝年进入蜂巢的目的,并不是厌世,而是反利用了政府保护自己,同时接近詹天涯!”   李朝年进入蜂巢是为了接近詹天涯!?胡顺唐浑身一震,这一点他从未想到过。判官此时又将胡顺唐拉近:“不过这只是我的分析推理,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因为他到那种地方在得到全方位保护的同时,还可以使出手段同时利用你和詹天涯两人,你们俩是一系列事情的关键,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如今镇魂棺、牧鬼箱都在古科学部的手中,存放在蜂巢,但我看来,这根本和送到李朝年手中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你一定要把阎王刃给藏好!不要交给任何人!明白了吗?“胡顺唐点头表示明白,判官深吸一口气道:“等下我会进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会让夜叉王进入我的体内,因为这具身体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不过我会想办法如他从前抛弃我一样,抽掉他一部分记忆,特别是关于我的,他会忘记有判官这个人的存在,但会知道已经达成了心愿,免得再受李朝年的控制,这样一来,下一步你们的行动就不会受到其他人的限制。”   说到这,判官松开了胡顺唐:“我想说的太多了,但时间不够了,再说下去他就真的完了,他完了,我也完了,我们是共生的!听着,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你去绵阳圣水寺找一个叫薛甲宏的棋客!他年龄和你不相上下!但却是我的老师!他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记住,他叫薛甲宏!清楚了吗?”   胡顺唐点头,判官随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己手指的鲜血在夜叉王的胸口上画了一个圆圈,圆圈之中又画了一个三角形,随即在最外围加上了一个“弓”形的符号,完成这一切之后,又换了只手粘着夜叉王的鲜血在自己胸口处画了相同的东西,随即说:“我不算是活人,赶尸法中最高的是死前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就是成为活死人一样的怪物,所以我才纹上这些符咒,洗不掉的,如果符咒出现了问题,身体就会腐烂,符咒是保持身体如活人一样的关键,夜叉王交给你了!”   胡顺唐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道:“没有其他的办法?”   “别开玩笑了!我说了,我们其中一个人死了,就真的完蛋了,但我会带着夜叉王现在的身体离开,去另外一个世界,只要不死在阳间,对他没有影响。”说到这,判官看向怪塔的方向,又道,“兄弟!我叫你一声兄弟!你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胡顺唐刚开口问完,判官就抬手抽出他钉鞘中的一支棺材钉。   判官将棺材钉倒转,尖头对准了夜叉王的胸口说:“等我仪式完成之后,你用棺材钉刺下去!帮我把这副身体内刺进肺部的肋骨给移个位置,我会帮你选好位置,如果不那样做,我没有办法坚持走到阴阳缝的位置!”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二章[遗言]【第二更】   【今日小豪家中有喜,爆发五更,本日更新一万七千字!求各种精品票祝福!此为第二更!每月依然不定时爆发!爆发依然不低于每日一万七千字!最低五章!最高十章!绝不划水凑字数!求票求监督!】“喂,半桶水,发什么呆?帮一把,就在这个位置,拿住。”判官抓过胡顺唐的手,握紧棺材钉对准夜叉王胸口的某个位置,笑道,“就算人把生与死都看淡了,但感情还是没有办法看淡,没有感情的人是很可怕的。”   判官说完咬住了夜叉王的手指,含住手指后念了一堆胡顺唐根本听不懂的话。随即又抓住胡顺唐的手拼命向下一按,棺材钉立刻刺入了夜叉王的胸口。夜叉王还在抓贺晨雪的双手停住了,分别按住了胡顺唐和判官的胸口,双眼瞪大看着他们。   就在这一瞬间,胡顺唐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判官是准备杀了夜叉王!?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中闪出之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胡顺唐和判官给弹开。胡顺唐摔倒在地上,而判官则撞在墙壁之上,昂起的头慢慢垂了下去。   “喂,半桶水!”   胡顺唐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朝判官看去,却发现地上的夜叉王在对他招手:“你还真是个半桶水,看这边,在这呢。”   成功了?   这不是夜叉王,而是判官?   和夜叉王转换身体后的判官,抹去嘴角的鲜血慢慢站起来,取下了多功能武装带,扔到夜叉王的脚边,再向胡顺唐伸出手去:“那一罐子五禽骨粉送我吧,没有了那东西,我没办法让晨雪跟我回去,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加油!帮我照顾好那个混蛋。”   胡顺唐依然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但还是将五禽骨粉的罐子交到了判官的手中,判官拿着五禽骨粉,在贺晨雪的鬼魂身边小心翼翼地抖落了一个圈,随即涂满了自己的小手指,用小手指勾起了贺晨雪的手,蹲下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贺晨雪说:“晨雪,爸爸对不起你,但是爸爸说过,不管你去什么地方都得照顾你,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爸爸和你拉钩……来世只希望还能再当你的爸爸,再苦再穷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判官说完此番话后,起身来勾起贺晨雪的手指头,调头向阴阳缝的方向走去。此时,正在飘向吊桥方向的部分鬼魂都停止了动作,僵硬在那个地方,从外面看去,胡顺唐等人好像就是活在一幅水墨画中的活人,让人惊叹。   判官捂住自己的胸口,勾住贺晨雪的指头慢慢走着,走上几米就洒上一些五禽骨粉。走了两步后,又转身看着胡顺唐和莎莉道:“在那副身体的鞋子下面,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密封的纸条,这些年我没有闲着,终于找到了,该怎么做,你看着办,但不要让那个混蛋知道,不要让他回忆起曾经的事情,这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判官冲莎莉微微一笑道:“小姐,你的歌唱得很好,我永远都会记得,虽然那不是送给我的,谢谢。”   判官转身的时候,胡顺唐发现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彭佳苑一眼,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胡顺唐和莎莉并肩站在城门内,看着判官带着贺晨雪慢慢走着,行了一阵,判官终于倒在了雪地之中。胡顺唐见状赶紧追了出去,追了没有几米,前方却刮起了一阵巨大的风雪,他只得停下来……风雪过后,他慢慢放下手,清楚地看到判官蹲在雪地中抱着贺晨雪,脸上带着夜叉王曾经少有的那种温馨的微笑。这个情景和他当初进入伪阴间那扇大门时,看到夜叉王抱着那个无名小女孩儿一模一样。   明白了,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对吗?进入那个地方之前,你想的是什么,那么就会看到什么。夜叉王早一步进入那扇大门,心中想的是贺晨雪,于是便看到了贺晨雪,即便那仅仅只是个幻象而已。   风雪越来越大,完全包裹住了判官和贺晨雪两人,一阵狂风吹过,那里已不见一人一鬼的踪影,只剩下雪地中那个装有五禽骨粉的罐子,就好像是两个雪人被狂风彻底吹散了一般。   胡顺唐漫步走上前去,拣起那个罐子,捧在手中,呆呆地看着阴阳缝的方向。   莎莉抱着彭佳苑追了上来,问:“他们……他们去哪儿了?”   “也许,真的去阴间了吧。”胡顺唐抱紧了罐子,重新装回了背包内。   “判官和夜叉王真的是一个人?”莎莉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我记得,医学上说,某种情况下,灵魂的分离和人的精神分裂有些类似。我想也许是夜叉王在李朝年教他脱离原先的身体时,故意想抛弃曾经的良知,却不注意留下了什么东西,而那个意识却一直存活在原先的身体内,变成了判官所说的活死人。”胡顺唐伸手摸了摸彭佳苑的头,“我不知道是奇迹,还是夜叉王抛弃贺昌龙身份的时候故意留了一手,亦或者是李朝年故意而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贺昌龙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有那个夜叉王。”   是的,贺昌龙已经走了,完成了他的心愿,带着他的女儿走了,虽然他将身体留了下来,交给了最需要这副身体的另外一个自己。   再来到已经进入判官体内的夜叉王前时,胡顺唐在其鞋子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个塑封袋,打开塑封袋中还放着一张折叠过的纸片。   胡顺唐打开折叠后的纸片,看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旁边复印上去的几张极小的彩色照片后,立即明白了判官在离去前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说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在莎莉凑过来看的时候,他立即将那纸片收好,装在口袋中,抬头时却看到夜叉王坐在那盯着自己,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半桶水!你他妈看什么呢?”   胡顺唐盯着夜叉王,伸手晃动了一下,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个屁!谁他妈认识你这个半桶水!”夜叉王继续骂道,挣扎着要起来,起身看着自己满身的纹身,十分诧异,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家伙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许是件好事。胡顺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去摸夜叉王脸上已经冻成冰条的泪痕,却被夜叉王一巴掌打开:“真恶心!你他妈有女朋友,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   胡顺唐只是看着夜叉王傻乎乎的乐,也不回答,夜叉王再摸向自己脸上的时候,原本那些冻成冰条的泪痕,却奇迹般的化开了。   此刻,带着一脸怒气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夜叉王依旧是泪流满面。   “喵呜……”   一声猫叫从城门上方传来,猫叫声后不仅是胡顺唐等人抬头,就连飘散在周围的那些鬼魂也纷纷四下寻找着那声猫叫的来源处。   又是一声猫叫,这次胡顺唐听清楚了,奔出城门内,来到吊桥上抬头看去。在那里城门上方的箭垛之间,蹲坐着那只自己曾经在地铁中看到过的白猫,白猫摇晃着尾巴,昂起头来目光放在胡顺唐的身上,随着尾巴的摇晃,周围箭垛处爬出来的各色的猫越来越多,终于站满了所有箭垛间的空当处,保持着和白猫一样的姿势。   终于还是来了,胡顺唐低头转身,看向吊桥另一头的那扇大门,和自己预想的一样,那只黑猫蹲坐在那里,在其身后坐满了黑压压的猫群,根本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   猫群的出现,导致那些鬼魂开始调转方向,胡顺唐看着那些数量其实并不庞大的鬼魂,心中有了一个疑问:阴阳缝如果被打开,跑出来的鬼魂仅仅只是这些吗?   如果有其他的,又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顺着那塔身内部已经到达了地面,就算那些鬼魂只能造成恐惧,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还有腐液蜈蚣呢!   想到这,胡顺唐背脊一阵发凉,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一样,所带来的结果根本无法想象。   “嘻嘻嘻嘻嘻……”   胡顺唐被腐液蜈蚣们的叫声拉回了现实,抬眼看向四周,吊桥上,城墙上,除了猫群所占据的位置,几乎处处都有腐液蜈蚣的存在。但猫群好像是训练有序的军队,将腐液蜈蚣包围在了吊桥和城门之间,让它们无法继续前进,也没有办法后退。   那些鬼魂和腐液蜈蚣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猫群又是干什么的?   “救命啊!救命啊!”在吊桥上缩成一团的况国华终于崩溃了。腐液蜈蚣和那些如墨般的鬼魂带来的恐惧感已经让他临近了崩溃点,他鼓足了最后一丝勇气想要逃离,奔向吊桥对面的那扇唯一可以离去的大门时,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猫群,瞬时间心理最后一道防止自己崩溃的防线被冲破了,抱头哭喊了起来,转身就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跑过城门下时,夜叉王伸手要去拉况国华,却被他的体重直接拽倒在了雪地上,况国华发狂似地向城池的中心位置跑去,而珍霓哥却跳了出来,向着他刚逃离的吊桥奔去,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喝停住了还在发狂奔跑的况国华:“站住!”   原本还在奔跑的况国华突然刹住脚步,站立在雪地中,随即慢慢转身看着喝停自己的那个人——彭佳苑!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三章[布局者]【第三更】   【今日小豪家中有喜,爆发五更,本日更新一万七千字!求各种精品票祝福!此为第一更!每月依然不定时爆发!爆发依然不低于每日一万七千字!最低五章!最高十章!绝不划水凑字数!求票求监督!】“请放我下来。”彭佳苑突然开口说话了。   莎莉盯着怀中抱着的彭佳苑,从雪地中爬起来的夜叉王皱起眉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什么,却又忘记了,挠着头在那使劲回忆着,手指着彭佳苑道:“你……”   彭佳苑背着双手,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慢慢走向吊桥的方向,来到那尊武将木偶的身前时,摊开一只手蹲了下来,随即站在吊桥头的珍霓哥转身跑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手臂爬向了肩头,直起身子来朝着吊桥另外一头的猫群发出“吱吱”声。   “佳苑,你怎么了?”莎莉不明所以,“你不要吓阿姨好吗?”   胡顺唐慢慢走向彭佳苑,在距离她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住,看着她道:“她不是彭佳苑,至少这个时候不是。”   夜叉王敲打着自己的脑子,手依然指着彭佳苑,皱着眉头道:“半桶水,她是……我……”   判官如果所说的都是实情,两人转换时,带走了一部分夜叉王过去的记忆,夜叉王在没有办法记起来判官是谁的同时,肯定也无法记起来彭佳苑是谁。   是敌是友呢?胡顺唐还无法判断,只是伸手阻止了走上前来的莎莉和夜叉王两人,随后说:“她就是冥耳首领,那个利用记忆轮回转换的家伙,若不是判官的话,还有他离去时有意无意看彭佳苑的那一眼,恐怕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彭佳苑是冥耳组织的首领?莎莉和夜叉王都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的确,很不可思议。”胡顺唐看着面无表情,只是伸手抚摸着珍霓哥小脑袋的彭佳苑,“在蜀王尸解楼内,另外一个冥耳首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是我们当时全部忽略了,没有深入去想,因为谁会对一个孩子抱有戒心?况且,实际彭佳苑还只是原来那个彭佳苑,只是冥耳首领的记忆在作怪而已。”   “半桶水!你他妈说清楚点行不行?”夜叉王脑子中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眼前似乎晃动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对自己说着什么,那好像是在彭佳苑被判官掳走后,自己单独去寻找彭佳苑时所发生的事情,可为什么全都记不起来了?   “我们谁都没有怀疑在半路上偶遇到的这个孤儿,谁怀疑过?谁都没有怀疑过,况且孤儿出现在幼儿园那样一个地方,好像很正常,其实不然,根本不正常。”胡顺唐又看着夜叉王,“你恐怕现在根本不记得,来这里时,你拿着两张地图吧?在渡过这条诡异的‘护城河’,来到城内的时候,你将地图揉成一团扔掉,还说了一句‘进了那扇门这张地图就没有任何作用了,我们已经算是到达了中心位置,但地图上面根本没有标注有一座城’,说完这句话后你有意无意地向身后看了一眼,当时我认为你看的人是判官,其实你看的是彭佳苑,你知道她是谁,因为那地图也是她手绘出来的。”   夜叉王闭上眼睛,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先前自己就一直在回忆怎么会在这副身体内?而在这副身体时,却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宿感,好像自己本就应该拥有这副身体一样。同时他对判官这个称呼又觉得异常熟悉,在熟悉的同时又想不起来那是谁?因为那一段有关于判官的记忆已经硬生生从脑子中被抽走了,在他的大脑之中,记忆变得根本不连贯。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们一路上虽然遭遇了很多危险,但可以说是非常顺利,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来到了这个地方,总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出现能够帮助我们的人。我在想,冥耳表面上与古科学部是有联系,但实际上与你们合作的不是詹天涯,而是古科学部中的内鬼,对吗?”胡顺唐问彭佳苑,在还没有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时,又说,“不用否认,太多证据证明这一点了,回到一开始,种种的疑点就可以说明这一切,判官为什么要杀死盐爷?我想原因没有那么简单,但可以肯定一点,他是为了激发我与詹天涯之间的矛盾,因为只有激发了我们之间的矛盾,他才可以现身,我为了报仇,肯定会追他,而同时夜叉王为了不让我有危险,也会出现,这样我、夜叉王、莎莉就会重新聚在一起,这是你们要达到的首要目的,在我们聚集在一起后,因为重逢带来的欣喜会降低对周围事物的怀疑,在这个过程中,判官与古科学部的内鬼安排了彭佳苑的出现,即便我们不去幼儿园,也会在其他的地方遭遇到这个孤儿,因为冥耳的首领必须呆在我们的身边。”   彭佳苑依然抚摸着珍霓哥的脑袋,让这只见着猫群的耗子暂时安静下来,并未打断胡顺唐的话,可同时,那些腐液蜈蚣已经慢慢聚集到了吊桥上,分成两批,一批面朝着城墙方向的白猫带领的猫群,而另外一批则与门口黑猫带领的猫群对峙着。   “所谓的巧遇彭佳苑,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我与莎莉不会起疑心,那么自然夜叉王也不会起疑心,原因很简单,即便是他再聪明,也有弱点,那就是心底对贺晨雪的愧疚,导致他看到小女孩儿的时候就会混杂进一种莫名的父爱,单是从在蜀王尸解楼中让他提问,他却提出如何才能让彭佳苑重新开口说话就能看出来。冥耳首领的消息即便是再灵通,恐怕也没有办法调查出这些年数次转移自己身体的夜叉王的过去,不过判官与你的合作让你知道了如何才能掌握他的弱点。是呀,夜叉王如果不怀疑,那谁都不会再怀疑了,即便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彭佳苑的身上,那也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孤儿,她是个孩子,需要我们的保护。”胡顺唐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无可奈何地带着彭佳苑东走西窜,你也算准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立即送她回孤儿院,只能去找夜叉王先前已经联系好的康永志,可康永志被判官所杀,但换个角度来想,康永志的死对他的后代是一种解脱,他的子女再也不用受冥耳的操控,某种意义上来说判官的‘心狠手辣’算是对康永志的一种解脱,同时他也可以帮你布局,让我们沿着预定的线路去蜀王尸解楼。”   在北打金街那座大厦外遭遇到刘振明与曾达,当然也是冥耳故意透露给古科学部的,目的也是出于两方面考虑。其一,让胡顺唐与夜叉王想尽办法摆脱古科学部的眼线,这样一来使得他们之间的会面更安全;其二,如果古科学部不出现,胡顺唐与夜叉王恐怕会怀疑到那是个陷阱,一旦古科学部出现,他们会有也许这真的是冥耳老巢所在,但冥耳担心被胡顺唐等人察觉,故意向古科学部报信的想法,所以更加坚信了胡顺唐等人要进入大厦的决心。   进入大厦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冥耳首领的注视之中,遭遇到的保安和一切的事情只是冥耳为了让事情更加真实而导演的几出好戏。终于,胡顺唐等人进入楼中见到了那个安排出来的冥耳首领,在提完问题后遭遇猫群的袭击逃离,又去六道斋寻找况国华,当况国华拿出那五件仿生服装时,胡顺唐就已经起了疑心。   那个安排出来的冥耳首领亲口说过,他不是神,只是比平常人知道得要多而已。   五件仿生服装,也许只是个巧合,但无论再怎样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其中还有一件儿童能穿的服装,但况国华不会怀疑,因为这个智商都变成了体重的胖子,一门心思的认为冥耳的首领“代代”是神,能够预见到未来的一切!   “披着宗教的外衣”这是安排出来的冥耳首领说过的事情,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冥耳首领并不是特指某一个人,指的则是一种具有独立意识的记忆体,这个记忆体可以在人与人之间转移。   “这种事情很诡异,如果我不认识夜叉王,恐怕我不会相信,关于存有前世记忆的说法很多,但从未听到过关于记忆体转移这么一说,可夜叉王都能通过一种特殊的办法转移自己到其他人的身体内,那么记忆体转移又怎么可能实现不了呢?”胡顺唐看着彭佳苑,“记忆是活的,有意识的,在我没有相信这一点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可能怀疑到你的,一路上你从未露出过马脚的原因也就是这个。因为在冥耳首领的记忆没有控制彭佳苑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普通的孤儿,什么都不知道。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我犯了罪,可在被警察逮捕之前因为某种原因丧失了自己犯罪期间的记忆,即便是被逮捕,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样的手段,甚至是将我犯罪的证据展示出来,我都会矢口否认我干过那件事!”   说到这,胡顺唐顿了顿,看着夜叉王和莎莉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以丧失记忆的我来说,我没有撒谎,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同理,你与彭佳苑属于两个不同的个体,只是深藏在彭佳苑体内一样,这与莎莉存在胡淼的体内从某种意义上是相同的,胡淼还是那个胡淼,莎莉还是那个莎莉,只是操控身体的灵魂不一样而已。不相同的是,彭佳苑是个普通的孤儿,而你仅仅只是具体独立意识的记忆体,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多人在寻找冥耳首领,却怎么都找不到,因为记忆体这种东西不特定于某个人,既存在又不存在。”   “精彩!看来称呼你为半桶水,好像有点过分?”彭佳苑脸上露出了笑容,目光跳向胡顺唐身后,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腐液蜈蚣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掉这些碍事的怪物呢?”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四章[无法预料的变数]【第四更】   【今日小豪家中有喜,爆发五更,本日更新一万七千字!求各种精品票祝福!此为第四更!每月依然不定时爆发!爆发依然不低于每日一万七千字!最低五章!最高十章!绝不划水凑字数!求票求监督!】彭佳苑话说到这里的同时,那些腐液蜈蚣已经开始分头向猫群发起了攻击,而猫群中也只有白猫和那只黑猫开始迎战。在两只猫身后的猫群则很冷静地蹲坐在那,好像对白猫和黑猫很有信心,如同两军交战,阵前的三军只是擂鼓为单枪匹马杀入敌群中的统帅助威一样。   黑猫在腐液蜈蚣的身体上来回跳动,用自己的利爪勾破一个又一个腐液蜈蚣的脑袋,利用灵活的身体将腐液蜈蚣推落至吊桥下方的深渊,那是克敌最快捷的法子,足以看出那只黑猫也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在另外一面,那只白猫则只是守护着城门的方向,不让那些腐液蜈蚣逃窜,完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好像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趁着我现在比较冷静,我还是一口气将我的判断全部说出来。刚才说到哪里了?”胡顺唐回过头来看着彭佳苑,揉着额头,“对,说到况国华了,你让我们带着况国华同行,按理说他是个累赘,因为他的智商和胆量,不适合做这件事,但要拉起那口棺中棺必须要用到他的怪力,也是因为如此,注定了他在这次冒险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再说那个胖子非常的听话,将你奉为神明!”   胡顺唐说到这,看着一脸痴呆相的况国华,笑道:“是呀,在你们组织内的人就算知道你是独立记忆体的实情,依然不会改变任何想法,因为这种事本身就很离奇。在我们从况国华那里离开后,判官出现了,说了一番废话,目的则是为了掳走你,原因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绕得太远了,你需要面见夜叉王,和他说出一切,毕竟你不能面对我,因为我才是这件事中不可缺少的那个人,我受到了什么影响,就会导致整件事半途夭折。你清楚,夜叉王因为女儿贺晨雪被掳走之后,受过很大的刺激,判官更清楚,所以能计算到夜叉王听说你被掳走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会因愤怒而与我决裂,独自一人去寻找你,你的目的达到了。这时候你再和判官出现在夜叉王的跟前,而况国华则会像定时的机械一样带着我们去寻找那个入口。你们与夜叉王相遇,判官并没有说明自己与夜叉王的联系,只是告知了他彭佳苑体内隐藏着那个冥耳首领独立记忆体的事情,并且交给你彭佳苑手绘出来的地图,不过那时候判官却没有与你们同行,目的是他不想太早与我们相遇,因为太早相遇,我可能会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联系,但因为蜈蚣人的袭击,导致判官不得不现身,害怕你出现危险,不过从那之后,本在我面前是个话唠的判官却变得异常沉默。”   沉默不能代表一切,胡顺唐已经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特殊联系,夜叉王自己恐怕也察觉到了,只是因为判官带走了他曾经一部分的记忆,让他无从回想。   判官为什么要与冥耳首领合作?目的恐怕和夜叉王一样,最终只是想打开那扇门,再次见到贺晨雪,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来,彭佳苑就以能够见到贺晨雪的鬼魂作为理由,控制住判官与夜叉王,让他们暂时不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夜叉王和判官都是贺昌龙。只是判官代表着贺昌龙正义的意识,还有贺昌龙原本的身体,而夜叉王则代表着贺昌龙邪恶的意识,复仇的意识,带着一部分的记忆转移到了一个连环杀手的体内,又经过多次转换,终于变成了黎明的模样。无论这两种意识如何转变,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见到贺晨雪,而完成愿望之后,判官不会让夜叉王再拥有悲惨的记忆,甚至不会让他记得有“判官”这个人物的存在,也就是夜叉王有记忆空白片段的原因所在。   这些都在冥耳首领的计算之中,只要夜叉王和判官在找到阎王刃之前不道出彭佳苑的身份,那么胡顺唐和莎莉就百分之百不会怀疑,而况国华这个白痴胖子只是一个如同吊车一样的工具而已。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是提问时间,我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你的解答。”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与腐液蜈蚣恶斗的白猫和黑猫,“当我想明白你们冥耳实际上是一支崇拜这些怪猫的组织之后,我反而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与猫群所做的事情背道而驰?事实摆在眼前,它们是要阻止阴阳缝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而你却一门心思想要放出来,这算是冥耳对猫群的背叛吗?”   彭佳苑脸上的笑容收起来:“我们从未背叛,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挽救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你也看见了,那座与蜀王尸解楼一模一样的怪塔,其实只是阴阳缝通向地面的通道,最早蜀王被蛊惑修建那座所谓的尸解楼,其目的就和要修建大型房屋前,要设计图纸和筑起小型的模型是同样道理。”   胡顺唐听到这,正欲开口,彭佳苑却举手制止他问下去,接着说:“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你们也是无法理解的,是的,我利用了你,只因为你是开棺人,你是唯一剩下的两个开棺人其中之一,古科学部的詹天涯是不可能帮我做这件事的,但你要看清楚事实背后隐藏着什么,修建这座城池,修建蜀王尸解楼,打开阴阳缝都是你们开棺人这一族!你们要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只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封闭一个又一个已经打开的阴阳缝,保持着三个世界的平衡不被打破。”   “放屁!”胡顺唐听到这忍不住爆粗口,同时拿出阎王刃,“当孟婆之手拔出阎王刃,我发现棺中棺不对劲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因为如果没有那阎王刃,那棺中棺形同虚设!只有阎王刃才能够让棺中棺镇住那个被打开的缺口!”   彭佳苑点头:“是的,当开棺人一族中有部分人认为这件事是错误的同时,做出了五星镇邪图来,想要封闭这条阴阳缝,他们无孔不入,在国民政府挖掘防空洞的时候,就画出了图纸让他们按照五星镇邪图的形状挖掘,但那所起的作用只是短暂的,在七十年代时期政府为了人防工程,也发现了下面四通八达的隧道,同时也意识到四十年代挖掘出的防空洞没那么简单,那时候我们就派人向政府中人说明了这一切,协助他们扩大了防空洞的范围,为的就是让从阴阳缝中不时喷出的寒潮范围缩小,同时将防空洞做成迷宫的形态阻止那些从阴间跑出来的东西,就像是科尔蒂迷宫一样,为了困住那个克里特岛王后与那头白牛所生出来的牛头人身的怪物……可人类总是充满好奇心,想知道除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其他什么样的世界?不管是四十年代还是七十年代,他们总想搞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于是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去,可除了一个叫李朝年的男人之外,谁也没有出来过,而李朝年又知道了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   对,判官说过李朝年曾经来过这个地方,难道说……胡顺唐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李朝年难道与政府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判官离开前,说过自己的分析,认为李朝年去了蜂巢仅仅是想得到全方面的保护,同时接近詹天涯与自己。   “等等!即便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拿到阎王刃,从而打开阴阳缝?这不是和你们冥耳的理念背道而驰吗?”胡顺唐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彭佳苑指着胡顺唐手中的阎王刃道:“要走到最后,就必须有牺牲,你手上的阎王刃不仅仅是一柄兵器,还是一把钥匙,但这把钥匙能打开什么,我不知道。答案应该就在棺材内傀儡木偶所画出的图案中。”   彭佳苑说完,从胡顺唐身边走开,向猫群所在的吊桥方向走去,而在肩头的珍霓哥却在那“吱吱”叫着,声音温柔,没有任何的威胁,反倒是显得对猫群很亲热。   “珍霓哥!”况国华终于鼓足勇气跑到胡顺唐身边,想要去追彭佳苑和珍霓哥,胡顺唐没有阻止他,任他向前跑去,刚跑了一阵那只白猫就出现在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好让彭佳苑带着珍霓哥继续前进。   当彭佳苑带着珍霓哥来到那只巨大的黑猫跟前时,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捧着珍霓哥奉上,嘴里说着什么,但胡顺唐等人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楚,随后就见那只黑猫将珍霓哥给叼了起来,奇怪的是珍霓哥根本没有反抗。   接下去的一幕,让况国华整个人抓狂了,黑猫在叼起珍霓哥之后向上一扬,张开嘴一口就吞了下去!   “珍霓哥!”况国华一脚踢向那只白猫,白猫轻巧地躲过,闪身到了一旁,而况国华则冲到黑猫的跟前去,抬手就抓住黑猫的脖子,拼命摇晃,让其将珍霓哥给吐出来。   难道!胡顺唐呆住了,珍霓哥只是冥耳所养的给那只黑猫的祭品吗?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五章[真正的首领]【第五更】   【今日小豪家中有喜,爆发五更,本日更新一万七千字!求各种精品票祝福!此为第五更!每月依然不定时爆发!爆发依然不低于每日一万七千字!最低五章!最高十章!绝不划水凑字数!求票求监督!】况国华抓住黑猫的同时,黑猫也开始了反抗,但反抗了一阵后,竟双眼瞪大,猫瞳之中充满了怨恨和怒气垂目盯着依然单膝跪地的彭佳苑。   愤怒的况国华又将那只黑猫给倒转过来,使劲地抖动,想要将珍霓哥从他的口中给抖出来,此时彭佳苑却慢慢起身,伸手拍了拍况国华道:“好了,松手吧,它已经死了,珍霓哥也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   这家伙到底……到底想干什么!?夜叉王和胡顺唐同时上前一步,听清楚了彭佳苑所说的话,这算是变故中的变故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国华松开了黑猫,黑猫的身子一软跌落在了吊桥之上,周围的猫群齐齐地退后了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猫都发出进攻前的“呜呜”声,可没有一只猫有任何行动,只是怒视着彭佳苑和况国华。   况国华冷静下来后,后退了两步,挨着彭佳苑,十分害怕眼前的猫群。   彭佳苑展开双臂,扫了一眼在城墙上蹲坐的猫群:“结束了,我自由了。”   什么?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他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你们还以为能拿我有什么办法吗?只要它死了,你们充其量不过只是一群可爱的猫咪,就算你们想要杀死我,站在那边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你们能杀死记忆体吗?不能,你们能杀死的只是这个名叫彭佳苑的孩子,而他们……”彭佳苑手指着胡顺唐所在的方向,“他们不会看着你们残杀这个孩子的,你们只是猫,那两个男人比你们强大,也许会受伤,但只要冲出这扇门!就算你们追到地面去,人们只会当你们是一群疯猫,把你们全部宰杀!一个不留!”   彭佳苑的脸变得十分骇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猫群慢慢退缩,没有进攻的迹象,那只白猫则慢慢来到黑猫的跟前,伸出舌头去舔着那只黑猫的身体,从耳朵到鼻子,发出悲鸣声。随后,猫群也齐声发出悲鸣,哀悼着已经失去生命的那只黑猫,它们的统领。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夜叉王拳头捏紧,从多功能武装带中掏出匕首来紧握在手中。   胡顺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别紧张,事情还没有完呢,听听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白痴胖子。”彭佳苑转过身看着况国华,“13年了!辛苦你这个白痴了,辛苦你每天喂各种各样的毒物给那只耗子吃,就算是耗子药也毒不死它,可它本身却成为了毒药。过去的日子里,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供奉上特殊的祭品给猫群,算是对它们的安抚,同时也在计算着如何才能脱离它们的控制。知道吗?它们险些就发现了我的最终目的,无奈,我只有把那个教授当替死鬼,找人杀了他,将他伪装成为被猫袭击的样子。”   彭佳苑说完,冲况国华挥挥手,示意他蹲下来。况国华傻傻地蹲了下来,看着彭佳苑。   彭佳苑摸着他的脸摇头道:“你真是忠心不二的白痴,冥耳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这些阴间大门的守护者,就你不知道,你还傻愣愣地真的以为我们的禁忌会是猫,养了13年的耗子,怕了13年的猫,你真是白痴中最可爱的人。”   “代代,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养珍霓哥对付猫?”听到况国华的问话,胡顺唐和夜叉王几乎想冲上去将他扔到深渊中去,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这胖子真的是白痴吗?还是忠心过头了。   彭佳苑听完捂着肚子笑,笑罢拍了拍况国华的肩膀说:“白痴,你真的很白痴,珍霓哥有毒呀,我可以趁献给那家伙祭品时,让它吃下去,毒死它,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毒死它,我没有办法脱离他们的控制!明白吗?点头,给我说明白了!”   “明白了。”况国华已经白痴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胡顺唐也明白了,猫群是阴间的守护者,有阴阳缝开启的地方就有它们的存在,他们守护着这个秘密,而冥耳只是属于他们的一种。冥耳首领的目的是要摆脱猫群的控制,如何摆脱?杀死那只黑猫统领只是最后一步,而打开阴阳缝让猫群忙碌起来则是他的最终目的,加之他占着彭佳苑的身体,猫群要攻击她,胡顺唐等人不会袖手旁观,当救下他之后,猫群会忙着对付阴阳缝之中跑出来的东西,无暇再顾及他这个逃亡的人。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这家伙布了一个局中局,利用了周围可以利用的一切,就在当年那个韩成将地图送交到冥耳时,他就已经开始计划了这一切。代表古科学部的詹天涯、古科学部的内鬼、判官、夜叉王、胡顺唐等等都没有逃脱,被硬生生安插进这个局内,以此达到他最终的目的。   “喂,半桶水,不,是两个半桶水。”彭佳苑抬眼看着远处的胡顺唐和夜叉王,“我没有亏待你们,我先前所说的都是实话,我把知道的都告诉给了你们,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的交易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如果再不走,这群疯猫可是会杀死我的,一旦杀死我,彭佳苑这个可怜的孤儿也就没了,你们帮还是不帮呢?赶紧做决定吧。”   说完,彭佳苑盘腿坐在了吊桥上,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让莎莉呆在原地,随即两人慢慢上前,走到彭佳苑的跟前,看着在彭佳苑身后那只黑猫的尸体,以及卧在旁边不断发出悲鸣的白猫。   “变态王,我原以为你够变态,够心狠手辣的,没想到这家伙比起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胡顺唐看着彭佳苑说,“你算准了一切,但好像一直以来就自以为是的错误理解了很多的东西,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百密必有一疏,你好好看看四周,为什么这些猫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离开,甚至没有任何举动。”   彭佳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依然是面带笑容。   “猫按理来说并不是群居动物,可无论是动物亦或者是人,都会有领导者,树倒猢狲散这句话你应该明白,可黑猫死了之后为什么猫群没有散开呢?”胡顺唐伸手摸了摸彭佳苑的头,“就算你无所不知,也忽略了一个细节。”   是的,就如战争一样,领袖的死亡决定了一个时代的终结,随即带来一个新的时代,在战场上也不例外,两军交战,无论何种情况,一方的统帅死亡,士气必将跌落,要不就撤退从长计议,要不就是愤怒的军士发动一次又一次的猛攻,为了他们的统帅复仇,而眼下这群如同军队一样的猫群却安坐不动,在愤怒之中保持着冷静,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它们的统领根本就不是那只黑猫。   胡顺唐记得很清楚,每当黑猫出现的时候,白猫也会随之出现,白猫像是黑猫身边的亲卫统领一样左右不离,但同样能够指挥着猫群。人的思想也许无法理解猫到底想做什么吧?在没有明显交流的情况下,人是没有机会去了解真相的,无论是对人亦或者对猫。   彭佳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吞了口唾沫慢慢扭头看向身后那只微微抬起头来怒视她的白猫,白猫的双瞳之中倒映着彭佳苑带着惊恐神色的脸,似乎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盆大口将其一口吞噬。   “怎么可能!”彭佳苑立刻起身,向后退着,此时白猫发出一声鸣叫,站在城墙箭垛之间的猫群顺着城墙缓慢爬行下来,堵住了彭佳苑的退路。   “凡事皆有可能。”胡顺唐盯着被猫群渐渐团团围住的彭佳苑,“你能转移记忆体,也就能离开这个孩子的体内。”   “不可能!它们是不会放过我的!要是我能跑掉,我早就跑掉了,不需要计划几十年的时间!”彭佳苑原地转动着身体,看着四周各色的猫,猫群中每一只猫都弓起身子,发出“呜呜”声,等待着白猫的一声令下,就会将他给撒成碎片。   夜叉王看着周围的猫群,低声对胡顺唐说:“半桶水,这群猫不会真的将彭佳苑给……”   “说不准。”胡顺唐低声回应,“得想个办法,否则的话遭殃受苦的是那孩子。”   两人正说着,况国华却突然起身,大踏步冲进猫群,一把抓住了彭佳苑,怒喝道:“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你骗我,你把珍霓哥给害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彭佳苑被况国华抓着就快要窒息了,可嘴角突然挂起了一丝笑容,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说完,彭佳苑全身一软,停止了挣扎。胡顺唐和夜叉王见状冲了过去,合力制服了况国华,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彭佳苑,夜叉王立刻放平彭佳苑,做了急救和人工呼吸,彭佳苑咳嗽了两声,半晌终于开口道:“叔叔……”   夜叉王见彭佳苑说话,立刻看向胡顺唐,胡顺唐点点头松开况国华,况国华哭哭啼啼地退出猫群,站在一旁泣不成声,胡顺唐等人是没有办法理解到这个人与那只耗子13年相处培养出来的那种感情。   “佳苑,你能说话了?”夜叉王看着彭佳苑。   彭佳苑露出微笑,点点头:“叔叔,发生什么事情啦?”   “没什么……”夜叉王抱住彭佳苑,但同时又喊道:“不好!抓住那个死胖子!”   胡顺唐也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彭佳苑会出说“白痴”那两个字,而对习惯身体转移的夜叉王来说,明白就在刚才况国华冲上去的瞬间冥耳首领又做过了什么,当两人转身后,看到况国华拔腿就向那扇大门冲去。此时此刻,猫群也意识到了什么,调头开始追向大门跑去的况国华,确切的说是在追记忆体已经转移至况国华体内的冥耳首领。   “我才不会让你们抓到我!白痴们!哈哈哈哈哈!”况国华一边跑一边发出狂妄的叫喊声,“这个胖子最终还是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六章[猫群的妥协]   就在况国华跑过那长长的吊桥,向着那扇门冲去,准备拥抱属于自己的自由时。突然大门内传来了枪声,枪声离门口越来越近,还能听到里面部分腐液蜈蚣的“嘻嘻嘻”的惨叫声,还有对讲机内传来的沙沙声。   况国华一下愣住了,就在愣住的刹那间,原本空荡荡的大门口右侧的那口箱子突然又被移了过来。况国华见状一头就撞了上去,想要撞动那口大箱子,箱子却纹丝不动,似乎被对面的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抵住了。   被记忆体控制的况国华皱起眉头,在那破口大骂,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骂谁,他也不知道对面抵住箱子的到底是什么人,一边骂一边撞,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但依然不肯罢休。   夜叉王抱起彭佳苑,并行在胡顺唐身边看着这一幕。   满头鲜血的况国华死命地撞着,终于将那些集装箱式的箱子撞开了一道口子。在口子出现之后,那群猫扑了上去,却被况国华挥舞着肥大的手臂给打翻在周围,继续发狂似地拆着箱子外表组成的那一个个钢板。   胡顺唐想去阻止,但根本没有办法穿越猫群,只得站在吊桥上干着急,此时那开口终于扩大了,况国华钻了进去,但身子刚钻了一半又愣住了,慢慢地将身子缩了回去,与此同时那些猫群也似乎看到了什么,停止了攻击慢慢向后退着。   一支手枪抵住了况国华的额头,握枪的那只手臂从开口处伸出来,很快手的主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詹天涯!   詹天涯走出来后,环视着周围的猫群,深吸了一口气,又看着远处的胡顺唐冷冷道:“看来出来的时候应该带点猫粮,这下惨了,这群猫看样子都饿了。”   难怪况国华要奔出那扇门时,有人用箱子堵住,毫无疑问,能够来这里的除了古科学部没有其他人,而且詹天涯也绝对不是一个人来的,这家伙很少单独行动。   “妈的,这詹王八又来了,每次都是差不多完事儿的时候就出来抢功劳了,政府的人做事好像都这样……”夜叉王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去和莎莉找找有没有其他什么出入口,我可不想落在那些家伙的手中,你先拖着他。”   说完,夜叉王抱着彭佳苑转身向莎莉所在的方向走,留胡顺唐一人站在吊桥上。   “我在想……”詹天涯活动了下轻扣住扳机的食指,看着况国华鲜血和汗水混成一块儿的大脑袋,“如果我在这一枪毙了你,这里不管是人是鬼还是猫,都没有意见。”   况国华脸上依然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发抖的双手垂在两侧,还不时留心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猫群,对詹天涯说:“别忘了,我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会杀我的,我还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不能死人,绝对不能再死人了,胡顺唐向况国华身边走去,同时喊道:“詹天涯!不要杀他!那个胖子本身是无辜的!”   “对呀!胖子是无辜的!”况国华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转身面朝胡顺唐,却被詹天涯反扭住双手,戴上手铐,枪口依然抵住后脑。   况国华杀猪般惨叫着,高喊着:“救命!他要杀人灭口!他是想要杀人灭口!你救下我,救下我,我就告诉你他的秘密,他想做什么,和我达成的协议!救我啊!”   这也许是个机会。判官也说过,詹天涯有着自己的计划,一个开棺人,按理说如果有着强大的实力,古科学部早就把他关进了蜂巢,但詹天涯却是一个古科学部中的成员,这是为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自己成为开棺人,也有他一份“功劳”,所有的事情都与这个家伙有着联系。   “胡顺唐,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詹天涯狠狠地将枪口抵住况国华的后脑,“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握在双手:“可以,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他是在胡说八道,那就放了他,反正你堵住了门口他也跑不掉,很容易做到吧?”   “不行!按照规矩!他要被送进蜂巢管制起来!”詹天涯面无表情地说,“记忆体轮回这种事,和夜叉王的身体转移的消息都已经走漏出去了,现在美国方面已经派人在收集这方面的资料,知道DARPA吗?那是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署,年初就公布了一项名为BCI的意念控制技术,明年就会正式投入研究,而夜叉王和这家伙的方式是他们非常感兴趣的,如果落在他们的手中,不仅仅是国家安全问题,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被改变!”   什么意思?詹天涯是在恐吓自己,还是以此作为借口想带走况国华。   此时,况国华被手铐烤住的手正在摸索想要抓住詹天涯,却被詹天涯一脚踩在地上,手枪拿开后,凑在他耳朵旁说:“你应该知道吧?记忆体转移对开棺人和夜叉王那种怪物没有任何作用,更不要说那个莎莉了,所以你只能选择这个胖子作为载体。”   “妈的!你妈的!”况国华被踩在脚下拼命地骂着,很不甘心,“你他妈过河拆桥!”   “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们合作,只是时候没到而已,现在你算是自投罗网了,我就算是要合作,也是和这群猫,而不是和你。”詹天涯冷笑道,“起来吧,我带走你,你至少可以从猫爪子下面逃过一劫。”   况国华很不情愿地起身,詹天涯押着他转身离开,此时猫群围了上去,白猫一马当先挡在最前面,意思很明确,詹天涯绝对不能带况国华离开。詹天涯放下枪,看着那只白猫,右手握枪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随即拿出对讲机来说:“出来给猫大哥们打个招呼。”   说罢,那口箱子被移开了,移开箱子的是一辆小型的拖拉机械,箱子移开之后,对面那个缓冲地带突然明亮起来,从两侧分别走出五个全身包裹着防爆服,手持95式轻机枪的士兵,在他们身后已经架起来两挺88式通用机枪,枪支上膛后,全部对准了吊桥上的猫群,胡顺唐甚至感觉其中一挺机枪的枪口也对准了自己。   在这群士兵的左右,遍地都是先前已经跑过吊桥进入那个缓冲地带的腐液蜈蚣,当然如今都变身了一具具尸体。其中一只腐液蜈蚣尽管身躯被打断可还在那挣扎着要扑向旁边的一名士兵,那名士兵冷静地走到那具腐液蜈蚣的跟前,用脚踩住腐液蜈蚣的身躯下端,用枪口抵近了它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95式轻机枪向那腐液蜈蚣的脑袋射出十来发子弹,中弹后的腐液蜈蚣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再动弹。   等那名士兵归队,调转枪口对准吊桥方向后,詹天涯盯着那为首的白猫冷冷说:“你们能打赢警犬,但再快也不可能穿过这么密集的火力网……而且他们都穿着防爆服。我记得有个老头儿总是说‘人有人事,鬼有鬼事’,我很赞同这句话,我和你们河水不犯井水,没有恩怨,我不想找麻烦,而且我很喜欢猫,我保证这次之后,不会再有人来到这里,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事情,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   许久,白猫终于起身让开,随即猫群也渐渐散开,让出了一条路,让詹天涯带着况国华离开,胡顺唐见状手持棺材钉就要冲上去,刚冲到一半,对面某个士兵手中的枪就响了,一排子弹打在胡顺唐前方一米处的地方,击穿了吊桥,胡顺唐赶紧刹住脚步,而周围的猫群也弓起身子对那个开枪的士兵“呜呜呜呜”地怪叫起来。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没有下令开枪!你是不是吃多了没事做?!”   那名士兵没有放下枪,只是抬手敬礼后机械性地回答:“报告总指挥!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没有经验,太紧张,所以手滑了!”   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胡顺唐喘着气看着那名士兵,透过防爆服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但也知道这是詹天涯和他的一唱一和,意思很明确,再上前一步,对面的人就会立刻开火,把他当成蜂窝!   “胡顺唐,听见没,手滑了,他们都害怕你,害怕你从背后捅我一棺材钉……我又没有逮捕你们的意思,干嘛这么冲动?我们走后,你们乖乖的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听见没?还有,阎王刃毁就毁了,我们也不会因此追究你的责任,话说完了,再见。”詹天涯说完,冲对面一名士兵招了招手,那名士兵上前递给詹天涯一个盒子。   詹天涯将盒子在手上掂量了掂量,扔给胡顺唐,随后说:“这里面是盐爷的遗物,我能做的都做了,按理说不能给你的,我回去还得写报告,咱们扯平了。”   说完,詹天涯亲自押着况国华离开,对面缓冲地带的士兵也列队跟随其离开。可胡顺唐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离开,他们还会重新回来的,也许还会又一次将这扇门给牢牢封死。   不过,詹天涯说“阎王刃毁就毁了”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阎王刃是不是到手了,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强制性拿走?这句话难道是詹天涯故意说给在场的其他古科学部的人听?也许吧,因为先前他是独自一人持枪从箱子中钻过来的,对面的人也许根本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什么,与这边的人交流了什么。而且詹天涯还是行动总指挥。   不管了,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胡顺唐想到这,转身叫夜叉王和莎莉折回,他们立即离开这个地方,却没有想到白猫窜到他的身边拦住了他,随即用爪子在吊桥上写了一个字——等!   等?是叫我等着吗?白猫划出这个字之后,带着一部分猫群转身向城内跑去,跑了很久,终于回来了,身后的猫群拖着从那口棺中棺中拉出来的那个只剩下半边身子、一只胳膊的傀儡木偶。   夜叉王带着抱着彭佳苑的莎莉走了过来,莎莉和夜叉王都看着地上那个字,夜叉王想了半天才问胡顺唐:“半桶水,这是个什么字?”   “是个‘等’字,你不会是文盲吧?”胡顺唐皱眉道,觉得夜叉王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你他妈才文盲呢?你叫莎莉看看这个奇怪的符号是‘等’字吗!?”夜叉王恼了,用手在那比划着,此时胡顺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看那白猫,叫了一声喝令周围的猫群散开后,用猫爪继续在地上写着字,而蹲在傀儡木偶旁边的夜叉王则看到被猫群拆散了的那傀儡木偶,在其体内清楚地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那猫的外型看起来像是云豹,大猫的肚子上开了一条口,血差不多已经流尽,应该是阎王刃刺下去所导致的,从猫尸的状况来说,应该是刚死不久。也就是说在傀儡木偶的体内一直活着这么一只大猫,不过却在胡顺唐利用孟婆之手打开棺中棺的时候,机关启动,阎王刃就立即刺死了那只大猫!   再想想之前自己用棺材钉刺进那个龟奴木偶体内时,发下棺材钉上面有血,闻起来不像是活物的血,那么说这里每一具傀儡木偶的体内都藏着一只猫?除了棺中棺中那只大猫是活着的之外,其他傀儡木偶体内的猫都已经死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修建这座城和那座蜀王尸解楼以及怪塔?开棺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王刃是可以镇住阴阳缝的,冥耳首领是这么说的,但这个家伙所说的话中又有多少谎言呢?   电光火石间,胡顺唐一拍手道:“对了,能镇住阴阳缝的不是阎王刃,而是那只大猫!而只有用阎王刃杀死那只怪猫,所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棺中棺,才能导致阴阳缝被彻底打开!”   胡顺唐说完,那只白猫抬眼来看着他,“喵呜”了一声,像是在肯定胡顺唐的推断,随即又埋头继续用爪子划着文字。胡顺唐盯着那只白猫写出来的那些字,而旁边的莎莉和夜叉王依然半个字都不认识,可他却完全都认识。此时他终于明白了,白猫写出来的文字是冥文——和当初吴天禄留下那本小册子上一模一样的冥文。   只有开棺人能看懂的一种特殊文字。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七章[最后一股寒潮]   胡顺唐与詹天涯在地铁隧道中偶遇到猫群,又被带至那个警察暂居的小屋后,在金属桌子上发现那些字时。只有他与詹天涯两人,他们都是开棺人,理所当然认识那些文字,在这种没有第三者在场的前提下,胡顺唐当然不会意识到猫群用爪子划出来的是冥文,就如当初他与胡淼在将军坟中看到洞壁上有用冥文写着的开棺人九忌,他认识可胡淼不认识是同样的道理。   在那个时候,胡顺唐就觉得有些问题了,看到“快走,别回来”五个字后,他和詹天涯两人分析出那只是字的排列顺序不一样,实际上说的是“别走,快回来”。当时胡顺唐就意识到白猫和黑猫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看似黑猫在主导一切,可主导的背后却又必须得到白猫的肯定。就象随时面临战争的国家一样,表面上手握大权的是某王,但这仅仅是为了保护真正首领的做法,让敌人的焦点和矛盾都转移到站在众人眼前的某王身上,当然要骗过敌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人,所以冥耳的首领这么多年以来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这些家伙还是猫吗!?   白猫写完那些字之后,用爪子狠狠在地上划了一道,随即仰头向天发出了阵阵悲鸣声,随后周围的猫群也发出了悲鸣声。胡顺唐蹲在那看着那些文字,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此时白猫来到黑猫的跟前,张口咬住黑猫的尾巴,其他的猫群却从傀儡木偶中叼出那只黑白相间大猫的身体,向着阴阳缝的方向开始出发。   白猫走了一阵,突然停下来,发出一声厉声尖叫,这声尖叫像是警告,让所有的猫群都立即散开,弓起身子,做出了准备向远处疾驰的准备。   胡顺唐起身看着城内的远处,隐约可见那团翻滚的白烟,毫无疑问,寒潮喷发的时间又到了,而这些猫群准备做它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就像白猫用爪子在吊桥上写下的那些文字说明一样——它们将用身躯去堵住那阴阳缝的缺口。   白猫转身来,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逃”字,冲胡顺唐“喵呜”了一声后,身子弓起,奋力叼起那只身体比自己大许多的黑猫尸体,向着寒潮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那些猫群也发出了鸣叫,就像是战场上擂鼓之后向敌军发起冲锋的军士!   胡顺唐呆呆地看着那些猫群冲向寒潮,一旁的夜叉王抓住他的胳膊道:“跑!再不跑,我们又得变成冰块了!跑呀!”   胡顺唐默默点头,转身拉着莎莉,让夜叉王抱着彭佳苑,开始拼了命的向缓冲地带里面那扇通往防空隧道的大门跑去。   在他们身后的傀儡城内,猫群迎着寒潮狂奔了过去,领头的白猫逐渐减慢了自己的速度,让身后的猫群向上,随即自己刹住脚步,看准了前方跳入寒潮中逐渐变成冰块的一只又一只猫,随即怪叫一声,拼尽了自己的力气,带领剩下的猫群踩着那些快变成冰块的猫身上,连续地跳跃,后方的猫踩着到了前方又冲进寒潮,给那只白猫和其后的猫群铺路,终于来到那座崩塌的怪塔前时,白猫奋力一跃,叼着那只黑猫跳进了阴阳缝之中……   白猫跳入阴阳缝中之后,剩下那些勉强也冲过寒潮的猫也纷纷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的迟疑。不断喷出的寒潮逐渐减弱,最终停止,但已经喷发出来的那一股股寒潮却好像失去了控制,瞬时间加快了速度向吊桥对面的那扇大门涌去,好似是海啸导致的狂潮。   防空隧道中,拼命狂奔的胡顺唐等人四下乱窜,胡顺唐不停地抱怨夜叉王将那张地图给丢掉了。两人一边走一边对骂,好在莎莉的记忆力惊人,基本上能将来时的路记个八九不离十,终于顺利找到了来时的那条路,来到了之前他们来时凿开的那个墙面处。   因为轮流抱着彭佳苑,又不停奔跑的缘故,三个大人都已经筋疲力尽,特别是体弱的莎莉,一旦停下来再抬脚都难了。胡顺唐和夜叉王帮忙将莎莉和彭佳苑送出洞口,两人再爬了出来,夜叉王转身带着莎莉要走,却见胡顺唐四下找东西往那个墙面中填东西,知道这小子又开始发善心了,担心那股寒潮涌出来对周围的人造成什么影响,冻死几个人什么的,无奈只得也转身回去帮着找东西往里面塞。   将能搬动的东西都塞进那个地方之后,夜叉王一把拽住还在搬东西的胡顺唐,骂道:“白痴!你找死呀!你以为你丫是超人?拯救地球呢!扯淡!逃吧!”   两人连滚带爬离开那个隧道,吃力地从封闭的工地周围钻出来,好在周围没有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詹天涯的刻意安排,算是很安全,街道上也见不到几个人影。抬眼向远处车站那个小钟楼看去,指示的时间是凌晨3点,人最困乏的时候,周围只能看到两三辆缓慢行驶的出租车。   “嘭!”一个进去前胡顺唐使用过的电钻被喷了出来,从他们头顶飞过砸在路面上。几人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那个冻成冰块,又被摔得稀烂的电钻,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要是再迟上几分钟,恐怕就会落得和那电钻一个下场。   “半桶水,詹王八一定是有其他的出入口,否则这么点大个洞,他能带那么多人,还加上一台小型铲车。”夜叉王喘着气说。   胡顺唐盯着他,苦笑了一下,想着这家伙都没有想起来自己也不是从这个地方进去的,还在骂詹天涯王八蛋,正要开口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跟前,车内的司机先是抬眼看着在旁边摔坏的电钻,又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几人问:“你们在爪子哦!?打仗唆?”(你们在干嘛?打仗吗?)   “和你没关系!”夜叉王没好气地回应道。   出租车司机大概是被夜叉王的凶相所吓倒,发动汽车就要离开,却被爬起来按住车引擎盖的胡顺唐叫住,让夜叉王、莎莉带着彭佳苑上车,随即让司机径直将车开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吴天禄家中,拿出钥匙给夜叉王,让他带着莎莉和彭佳苑回去自己搞点吃的,再好好休息休息。   夜叉王等人下车后,胡顺唐拍了拍椅背叫司机开车走,夜叉王见状一把抓着车门道:“半桶水!你去哪儿?”   胡顺唐挤出一张笑脸道:“有件事我必须得去办,受人所托,否则就晚了。”   说完,胡顺唐催促着司机开车,司机见他催得紧,一脚油门踩下,出租车就疾驰了出去。莎莉追上去喊了两声,车内的胡顺唐却充耳不闻,三人站在那许久,都不明白胡顺唐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莎莉转身的时候,猛然想起胡顺唐的那张纸片,想说什么,但看着夜叉王那张曾经判官的脸却又说不出来,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胡顺唐掏出纸条,给出司机一个地址,司机听完后一脚刹住车,扭头问:“兄弟伙!大半夜勒,你跑那门远要爪子哦?(大半夜的,你跑那么远到底想干嘛?)至少得开两个多小时!”   胡顺唐往后座上一躺,闭眼道:“你开吧,我正好可以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这句话说完,胡顺唐就沉沉睡去,他实在太累了,说是睡去,不如说是直接昏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出租车在大邑县某山脚下停住,司机转身叫着胡顺唐,但没有叫醒他,只得转身下车打开后方车门摇晃着他,喊道:“兄弟伙!兄弟伙!到唠!莫得办法再走唠!前面全都是机耕道!”   胡顺唐睁眼,揉了下眼睛,起身看着漆黑的四周,打开车顶灯看着那张纸条,又拿出金石罗盘来辨别了下方位,判断和纸条上所写的位置差不多之后,离开出租车,也不和出租车司机说句话,扭头就向树林中走去。   司机看着胡顺唐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走了,急得在那喊道:“喂!你还没得给车钱?”   树林中已经不见胡顺唐的身影,司机又在那乱骂了一句,确定胡顺唐已经离开后,立即转身回到车内,从座椅上掏出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连接在车台上,随后说:“目标已经离开,我现在所在方位是……”   半山腰,一座老旧的粮仓屹立在那里,隐约可见粮仓和粮仓旁边房屋中点点的火光。粮仓那扇破旧的木门打开了,一个长发男子叼着烟探头出来看了看,哼着歌走到角落中尿尿,尿尿的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周围有没有动静。   一个身影从长发男身后快速闪过,长发男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转身,拉起拉链,操起手中的砍刀巡视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样后又返回粮仓内,坐回那张脏兮兮的桌子旁边,与对面的秃头男子吃吃喝喝,有说有笑,而在粮仓的角落中,十几个孩子缩成一团,惊恐地看着桌旁的两个男子。   “一个算两万,至少可以赚他娘的几十万!”长发男喝了口酒,看着那群孩子。   秃头男举起酒瓶又给长发男倒了一杯:“现在不如从前那么好赚了,抓得严不说,钱也不值钱了。”   “严?再严这么多年咱们还不是混过来了,中国就两个字——大、多,地方大,人多,想抓住我们几个?做梦吧!也没关系呀,实在卖不出手,像从前一样把这群小崽子领出去要饭,一年下来,少说也不止卖出去的钱吧?那些傻子都很善良,看着缺胳膊少腿的孩子就会给钱。”长发男刚说完,就听到角落中有不少孩子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的声音,眉头一皱心生厌恶,抬手抓了旁边的一把骨头就扔了过去,骂道,“叫叫叫!叫你妈呀!你死了妈还是死了爹呀?”   长发男一吼,好几个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长发男子眼睛一瞪,一抹嘴巴站了起来,就要冲到孩子群中去,此时却听到有人敲门。   长发男听见敲门声一惊,立即转身看着大门,桌旁抓着一块肉正往嘴里送的秃头男也停止了动作,提高了警惕,看着大门,抓起旁边的一把砍刀。   敲门声停止了,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说话。秃头男子笑了笑道:“没事,别紧张,肯定是老二和棒子他们两个回来了,开门吧!谁能知道我们在这鸟不生蛋,拉屎不生蛆的地方。”   虽然秃头男这么说,但长发男还是觉得不妥,抓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砍刀,走到门口,贴着门问了句:“谁呀?!说名字!”   没有人回答,长发男贴近门去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刚贴上去,门就被一支棺材钉给刺破,直接捅进了他的肩头。长发男看着被棺材钉刺穿的肩膀,发出阵阵惨叫,疼痛导致砍刀脱手,剩下的那只左手在那拼命地拍着门叫骂着。桌旁的秃头男见状,操起砍刀就跳了起来,冲到门口要帮长发男脱离那扇门。   “呯!”门被一脚踹开,巨大的力道把盯着门后的两人撞向了后方的地面。   长发男和秃头男被撞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刺中肩膀的长发男子杀猪般地叫起来,盯着门上刺穿的那支棺材钉,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武器。   长发男的惨叫声引出来在旁边小屋中的三个同伙,其中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三个人跑到门口惊恐地盯着躺在地上挣扎的两人,再回头看门口时,只见胡顺唐又从背后的钉鞘中掏出一支棺材钉来握在手中。   “七个人,少了两个,其他三个人去哪儿了?”胡顺唐环视一眼屋子,走向里屋,其中一人大叫一声冲了上去,被胡顺唐直接抬手一耳光打翻在地,又重重一脚踏在大腿上,将那人的腿骨给直接踩断。   确定里屋没人之后,胡顺唐拿出纸条来,拿起桌前的蜡烛,照亮纸条上的小字,对应着上面那几张彩色照片看着在屋内的几个人。   “你他妈是谁!?我操你妈的!”秃头男子已经挣扎起身,向胡顺唐扑来,还未到跟前,就被胡顺唐一脚踢在小腿骨上,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但举起西瓜刀的手依然向胡顺唐砍去,胡顺唐轻巧躲过,随即举起棺材钉将那人的手掌直接钉死在了木桌上,任由他在那嗷嗷怪叫。   胡顺唐抬脚踩在那扇木门上,拔出棺材钉,又一脚踢开那扇木门,踩在长发男肩头的伤口处,使劲向下一压,冷冷问已经站在里屋门口吓傻的一男一女:“再问一遍,还有两个人呢?”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八章[该做的事情]   “不说是吧!?”胡顺唐盯着那两个人,翻转棺材钉又刺了下去,这次直接刺中了长发男子的大腿部,同时打开了棺材钉上面的机关,让棺材钉尖部的八爪牢牢地抓住大腿内部,随即向上狠狠一提。长发男子惨叫一声,终于痛晕了过去。   里屋门口,个子稍矮的男子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而旁边的中年妇女却哭丧着脸挥动着颤抖的手道:“和我没关系!真的和我没关系!不要杀我!”   “和你没关系!?”胡顺唐拿起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字念道,“刘慧珍!女!45岁!由于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就和其奸夫刘德山干起拐卖儿童的营生,没错吧?”   那叫刘慧珍的中年妇女一听,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都是刘德山那个挨千刀的逼我的,和我没关系呀!和我没关系!”   胡顺唐抬脚将刘慧珍踹倒在地,又抓着大腿向那群孩子跟前拖去,指着那些孩子道:“没关系!?多少人让你们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好手好脚的不去干点正事儿!?干这种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事情!”   说到这的时候,那名个子较矮的男子抓住机会拔腿就向外面跑去,却迎头撞上来刚巧回来的两名同伙。两名同伙扫了一眼屋内,立刻抓起地上的砍刀就向胡顺唐冲了过来,胡顺唐站在那一动未动,冷静地避过第一个人挥过来的砍刀,反手用棺材钉将其手臂钉在墙面上,又抓住剩下那个人的脑袋直接往门框上狠狠撞去。   剩下那个本来己经跑到门口的矮个子,已经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崩,嘴角淌着哈喇子,惊恐地盯着胡顺唐,浑身发抖。   胡顺唐拿着那张纸条,翻过一面,来到门口被吓傻的矮个子跟前,指着上面的照片道:“知道为什么我要留下你吗?你还认得这个孩子吗?她叫贺晨雪,多年前就是你把她给拐走,还砍断了手脚。”   男子抖动着脑袋盯着那照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胡顺唐摸了摸他的脸,冷冷道:“你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吗?真的不是,畜生都比你好,想活命吗?”   矮个子好半天使劲点点头,胡顺唐低下头看着他尿湿的裤子道:“老天爷没长眼睛,让你们活到现在,没关系,我今天也准备给你们条活路。你,拿着刀把他们的手脚全都给我砍了,如果他们有一个人活着超过了一小时,我就让你们走,怎么样?很公平吧?”   胡顺唐说完,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除了那个妇女和矮个子之外,其他人都在那哀号,咒骂。   “同意了?”胡顺唐操起地上的西瓜刀,放在那个矮个子的手中,拽着他的衣服来到那个秃头男的跟前,“就从他开始吧,刚才他骂得最起劲,也最狂妄,也好给大家做个榜样!”   秃头男咬牙道:“你……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你这是……动用私刑!是……是……是在犯法!”   “犯法!?”胡顺唐笑了,将那张纸贴在秃头男的脸上,跳上桌子又一脚踩了下去,狠狠地踩着秃头男的脸,“那些被你们拐卖的孩子呢!?你们就他妈的没犯法!?现在和我谈法律,讲人权!?知道痛了?知道怕了?晚了!”   胡顺唐喊到这,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操起西瓜刀就向秃头男的头部砍去,此时门外枪声响起,火光一闪,西瓜刀被子弹击中,脱离胡顺唐的手弹飞到了一边。胡顺唐转身跃下桌子,看着门外举着手枪正对着他的詹天涯。   “胡顺唐!发泄够了吧!?收手!”詹天涯喝道,胡顺唐看到在詹天涯身后还站着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宋松和曾达两人,两人都身穿便服,却没有拿任何武器。   胡顺唐从背包中掏出那个装有盐爷遗物的盒子,拍了拍说:“詹顾问,不,詹警官、詹总指挥,夜叉王是怎么称呼你来着?对,叫你詹王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有什么东西可以准确定位吧?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大半夜的,没有哪个出租车司机会开几百公里送人去某个地方,还在这种荒郊野岭,你真以为我傻呀?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绝对不笨!我就是故意引你来这里,让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在做什么事!”   詹天涯放下枪,冷冷地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走到那群孩子跟前,看着惊恐哭泣的孩子:“十几个孩子……十几个!也就是说每天有十几个家庭饱受着丢失骨肉带来的巨大伤痛!而抓住人贩子,解救孩子,让他们骨肉团聚是你们的职责!但你们都做了什么?这七个畜生这么多年依然逍遥法外,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说完,胡顺唐走到其中一个孩子跟前,抱起他,走到詹天涯跟前,指着那孩子手臂处大面积烧伤的伤口道:“看清楚!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些王八蛋都干了些什么?这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卖不出去就烧伤,要不就弄成残疾扔到街头帮他们乞讨!我走在街上,每天都能看到那么多的巡警、交警,甚至是号称维持城市秩序的城管,都他妈干什么吃的!?交了养老保险,拿了工资,就等着退休是吧?”   詹天涯目光放在一旁,没有去看胡顺唐怀中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孩子,半晌才说:“我们是古科学部,这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   胡顺唐听完一把抓住詹天涯的衣领:“不是你们职责范围内?好吧,如果一个警察的孩子丢了,还是一个立功无数的警察,当他找回自己的孩子时,发现她已经被这些混蛋摧残得不成样子了?这又算什么?邪恶的胜利?正义的灭亡?正义在哪儿?正义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上!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胡顺唐说完,松开詹天涯,顺势从旁边其中一名人贩子身上拔出刺穿他身体的棺材钉,反手就向其脑袋刺去。詹天涯眼疾手快抓住棺材钉,虽然手掌被棺材钉周边的利刃给割伤,但还是死死握住,夺了过去,同时伸手去抱胡顺唐怀中的孩子,担心两人厮斗间伤了孩子。   胡顺唐后退一步,将孩子放下来,开口道:“詹天涯,你太小看我了……”   胡顺唐还未说完,就看到门口处刺来一道白光,脖子上一凉,伸手摸去却抓到刺入脖子上的一个细小的针头,再看詹天涯身后的宋松,在其手上握着一支麻醉枪。胡顺唐骂了一句“妈的”双眼一翻就倒地晕了过去。   胡顺唐倒地之后,詹天涯转身向宋松递了个眼色,随即宋松招呼埋伏在门外的无数士兵,士兵进屋后立即将孩子一一抱走,外面的医疗小组也开始准备给孩子检查身体状况。待所有人抱着孩子离去,只剩下詹天涯、宋松和曾达三人后,屋子里面变得一片死寂,连那些刚才还在哀号的人贩子也没再出声,屏住呼吸并同时祈祷着这群应该算是警察的人带他们离开,给他们医治。   詹天涯蹲到晕倒在地的胡顺唐跟前,抬眼看着眼前的宋松和曾达道:“这小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曾达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松则握紧拳头看着坐在门口那个被彻底吓傻的矮个子,也不说话。   “这小子说得没错,七个混蛋王八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这是为什么呢?司法系统不完善?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司法系统是全面的……我刚才找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的理由来搪塞,当然更说服不了胡顺唐这个倔强的小子。”詹天涯深吸一口气,“他说得对,真的……说得很对。”   说到这,詹天涯突然起身来,目视曾达,高声问道:“曾达!你作为一名老警员!回答我一个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对拐卖妇女儿童是如何定义的!?”   曾达挺直身子,慢慢地说道:“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儿童,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拐卖妇女、儿童三人以上的,以出卖为目的,偷盗婴幼儿的,造成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或者其亲属重伤、死亡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没收财产!”   曾达说完,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   詹天涯走到曾达的身边,从枪套中掏出那支92式手枪交到曾达的手中,也低声重复了一遍:“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以死刑……这也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说完,詹天涯转身走出粮仓,来到外面的那块空地上,掏出口袋中的那半只烟来含在嘴上,抬头望着无月无星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一种无法言语的愤怒,好似在咒骂老天的不公。   在空地上,医疗小组和士兵忙碌着给刚解救出来的孩子们检查身体,孩子们的哭声一片,但詹天涯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展露在脸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是给谁看的。   “呯……”   粮仓内响起了枪声,空地上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盯着粮仓内被蜡烛光线衬在墙面上的曾达身影,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曾达拿着手枪,对准了屋内一个人贩子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空地上,除了孩子们的哭声,还有不时响起的枪声,什么都听不到。   哭声、枪声在山谷之中回荡,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另外一种奇怪的声响,当这种声响传入詹天涯的耳中时,他听到的只是一阵阵嘲笑。   七声枪响之后,曾达提着枪走了出来,卸下弹夹,关上保险,双手分别拿着弹夹和手枪递还给詹天涯,这是警察和军队在训练时打靶完毕的标准动作。而曾达这样做的意图很明显,他认为自己只是在例行训练,而那些人贩子根本无法称之为人,只是一个个活畜生做成的靶子!   詹天涯收好枪,看着空地上的众人问道:“今天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此时一直站在詹天涯身边的宋松高声道:“今天晚上,我们接到线报,有一伙邪教份子监禁儿童准备杀害以完成某种邪教仪式,我们及时赶到,但遭到了七名邪教份子以极端手段反抗,并要挟要杀害被监禁的所有儿童,我们为了保护儿童的安全,只得将七名邪教份子全数击毙!并平安解救被囚禁儿童!”   宋松话说完后,站在空地上的不少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约而同地齐声重复了一遍宋松的话,而曾达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除了先前回答詹天涯的问题之外,再也没有说过半个字。   “收队!”詹天涯说完,众人转身离去,曾达也跟随众人离开。   詹天涯和宋松站在那,目视众人离开,等他们带着孩子走远,消失在了山路上之后。詹天涯才拿出先前从那个长发男旁边捡起来的纸条,用手电照着,看完后问:“纸条上行写着的贺晨雪之父贺昌龙这个名字,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什么报告中提到过,你有印象吗?”   “有,是在五年前一份关于0021部队转业干部失踪名单上。”宋松接过詹天涯递过来的纸条,平日内他所作的工作差不多和詹天涯的秘书相同,“那份失踪名单上一共有五个人,转业前军衔基本上都是上尉和中尉,很奇怪,按照军龄和年龄来对比,他们不应该只是那个军衔,但因为保密关系,失踪后都被注销了户口,后来我们按惯例寻找过那五个人,除了贺昌龙和另外一人下落不明外,其他三个人都确认已经死亡。”   詹天涯听到这,拿下嘴里含着的那半支烟,问:“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死法很怪异,一个是被淹死的,一个是被烧死的,还有一个好像是吞金自杀。”宋松收紧了风衣领子,大半夜半山腰上的寒风吹得人浑身难受。   “贺昌龙……胡顺唐为什么要帮这个贺昌龙呢?他又怎么会认识这个0021保密部队的转业干部呢?”詹天涯此时还不知道那个0021部队中转业回地方又成为刑警的贺昌龙,就是自己曾经追捕过的异术连环杀人犯夜叉王,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许久,詹天涯将那半支烟放回口袋中,抬脚向前方走去,扔下一句话来:“通知善后小组过来,把胡顺唐给我带回去,再让他们把现场布置一下,多拍点像样的照片,我得回去抓紧时间熬夜写报告交差了,看来今天又没有办法睡觉了。”   等詹天涯走远,身影消失在山道后,宋松才举起自己的对讲机通知了在外围等待的善后小组。随即慢慢走回粮仓内,蹲在胡顺唐的身边,看着那个已经昏睡,可依然咬着牙,一脸怒气的男人。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七十九章[以谋杀盐爷的名义]   五天后,成都某废弃机械厂,古科学部驻成都“办事处”。   詹天涯提着一个多层金属饭盒走到一个巨大的集装箱跟前,挥手让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打开大门,进去后又转身将门给死死关上,向旁边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   灯刚被打开,詹天涯就听到在角落中传来胡顺唐那沉闷的声音:“关了!”   詹天涯没有理他,提着饭盒来到胡顺唐的跟前,用脚将旁边的一把椅子给勾了过来,坐上去后将饭盒放在胡顺唐跟前,盯着那个坐在角落中盯着地面的男人,他依然穿着五天前那件沾满人贩子鲜血的衣服,却能感觉出他此刻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詹天涯将那半只烟掏出来含在嘴上,向后一仰靠着椅背,看着胡顺唐道:“吃饭吧,今天有红烧肉、百草鸡,还有虫草汤……全都是我自己做的。”   胡顺唐没有理他,目光依然盯着地面。   詹天涯干脆俯身来打开饭盒盖子,闻了闻道:“虫草可是个好东西,知道这多少钱一克吗?堪比黄金!吃吧!这都是我自己掏的钱,一顿饭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或者现在就放我走!”胡顺唐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詹天涯。与胡顺唐目光对视时,詹天涯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变了,似乎那天从人贩子窝中出来后,他就变了,变得比以前冷酷了。   詹天涯一直担心胡顺唐亲手杀人,因为他太清楚第一次亲手杀人的那种感觉,会让人导致两种极端,其一成为一辈子的阴影,甚至是心灵创伤,其二就是像吸毒一样,爱上那种感觉,要戒掉很难,所以很多上过战场的职业军人,在和平年代中无法正常生活下去。   詹天涯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有正式逮捕你,只是想给你找个清静、安全的地方让你好好冷静一下,你要走随时都可以。”   胡顺唐听到这,扶着集装箱内壁就起身来向外面走,起身后伸手去挡住白炽灯那刺眼的光芒,没有走几步,却被詹天涯叫住:“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之前随时要走都可以,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我准备正式逮捕你。”   詹天涯说到这,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来,提在手中左右晃荡着。   胡顺唐微微侧目,看着詹天涯笑道:“是吗?以什么名义呢?因为我是开棺人?好像以这个名义,你也应该被逮捕吧?”   “以谋杀唐建设的名义……”这句话几乎是詹天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   盐爷?!胡顺唐猛然转身怒视着詹天涯:“詹天涯!你不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再说了,在法律上盐爷早就被警方击毙了,刘振明还因此成为了英雄!”   詹天涯将手铐扔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抓着椅背轻轻摇晃着:“我早就给盐爷安排了其他的身份,是个商人,名不见经传的古董商人,名叫郑国雄,还有一儿一女,分别给他带来了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   “切……”胡顺唐往地上啐了一口,“詹天涯,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这么荒谬的故事你都能编得出来,就不怕盐爷的鬼魂回来找你吗?他已经断子绝孙了!”   “好了,胡顺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原本有件事是我私人拜托给盐爷做的,但盐爷死了,我只能找你,你也必须答应,看在咱们算是……”詹天涯说到这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目视胡顺唐说,“看在咱们算是师出同门的份上。”   师出同门!?胡顺唐愣住了,回想起来盐爷有好几次要告诉自己和詹天涯之间有什么,但都被詹天涯给制止了,指的就是这件事吗?这怎么可能。   “我是唐五徒弟关童的徒孙,按辈分算起来,应该属于你养父的师弟,而你呢,算是无师自通吧?你在将军坟师门祖师爷那得到了某些东西,按最低的辈分来说,我至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可我又是教你拳脚功夫的师父,辈分真的全乱了。”詹天涯抓着椅背在那晃动着,无可奈何地笑着。   我还算是廖延奇的徒弟呢,按照辈分你至少应该叫我声爷爷!胡顺唐心想,却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就算属于师出同门,那又怎样?还是无法说服我帮你办事。”胡顺唐盯着桌子上那副手铐,双手举起道,“逮捕我吧。”   “别急,你不是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吗?好,我把知道的告诉给你。”詹天涯将折叠椅子放在自己身后,坐下来,又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将饭菜端出来,“吃点东西吧,没有毒,一边吃一边听我说,你的胃口会很好的。”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也不客气,端起饭菜来就吃。詹天涯看着胡顺唐狼吞虎咽的模样,随即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开棺人经过千年的变迁,到后来已经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族群,而这个族群分散得很广,在巴蜀各地都有,可无法查明在巴蜀之外是否存在。”   “族群?我听那个冥耳的首领说,开棺人也是一族,这和以前我听说的完全不一样。”胡顺唐端起汤来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没事,你继续说。”   詹天涯“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胡顺唐的嘴上:“最早的历史是什么样,我没有查到过,不过我听我师父说过,开棺人在蜀地内有个圣地,每五年各地的开棺人都会赶去朝圣,就算他们已经有了其他的身份,地师、赶尸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行当。他们会成为族群,只是因为最早的追杀,实话告诉你吧,镇魂棺也好、牧鬼箱也好,你找到却没有交给我的阎王刃也好,都是当年那群逃亡的后殓师给带出来的东西。”   詹天涯提到“阎王刃”的时候,胡顺唐愣了半秒,又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吃喝,担心自己接话詹天涯会提出交出阎王刃,那样的话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那把“钥匙”就又落在这个混蛋的手中了。   胡顺唐愣那半秒,詹天涯看在眼里,笑了笑:“别紧张,我不会向你要那东西的,对我来说,那玩意儿暂时放在你那比放在蜂巢内要安全。”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胡顺唐不想再继续阎王刃的话题。   “嗯。”詹天涯咳嗽了一声,“找到朝圣地是我的目标,因为只有找到朝圣地,才有可能知道过去的历史,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为何要带走那些东西,又到底都带走了哪些东西,那些东西具体在什么地方。可查到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点,有人告诉我,要收集齐全那些后殓师当年带到蜀地的东西,才能找到朝圣地。”   胡顺唐喝干净饭盒里最后那一点汤,一抹嘴巴道:“李朝年告诉你的?”   詹天涯也不吃惊胡顺唐知道这一点,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那家伙到底是谁?”胡顺唐放下饭盒看着詹天涯,希望得到一个详细的答复。   詹天涯正要开口,胡顺唐趴在桌子上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不要说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詹天涯摇头道,又举起手来,“我发誓,我如果知道不告诉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顺唐听完冷笑了一声,将饭盒重新重叠起来,重叠好了之后推向詹天涯手肘旁:“詹顾问,你学会发誓了?我还以为你只会犯二呢。”   “从种种得到的情报和资料显示,曾经开棺人不断的在蜀地各个地方寻找阴间的入口,同时也制造着阴间,目的是为什么,不得而知。”詹天涯手指在金属饭盒上慢慢滑动,“他们可能是一群疯子,如果是那样,我和你也是,历史总是充满了谎言,不亲眼目睹,是不可能知道真伪的,就拿阎王刃来说具体存在什么地方,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了定论,只是当时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停止了勘探。”   1968年,前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一年后,也就是1969年,在中苏边境,无论是黑龙江珍宝岛,还是新疆的铁列克提边防站,都遭到了前苏联军队的攻击。当时美国人称:苏联欲动用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   这个消息瞬时间传遍了中国大地,中国人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老百姓都上街高喊着“打到苏修”的口号,珍宝岛战役的纪录片被反复播放着,人人都恨不得剥苏联人的皮,抽他们的筋,也有一部分人想不明白,和苏联老大哥本是同根生,为何要变成敌人呢?也就是1969年,备战的紧张气氛传遍了全国,为了躲避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中国全面转入了地下防御。全国各大城市都普遍开始了庞大的人防工程,“深挖洞、广积粮”这六个字影响了整个70年代……   詹天涯盯着白炽灯说:“知道吗?当时全国防空洞的轴长度超过了咱们老祖宗修起来的长城,挖掘土石的体积超过了长城的土石方总量,多庞大的工程,多可怕的号召力。当时古科学部还未正式成立,只是在军队中有一个类似的机构在负责相关的事件,在当时我们已经知道了冥耳这个组织的崇拜,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叫冥耳吗?”   “冥耳就是猫耳,他们是一群崇拜冥猫的组织。”胡顺唐简单地回答。   “不。”詹天涯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在看到那只黑猫和白猫之后,回来查询了一下资料,猛然想起那黑猫和白猫的所作所为,有点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你不觉得吗?”   胡顺唐点头:“我这样想过,特别是……”   胡顺唐本想说“特别是那只黑猫和白猫能写出冥文之后”,但一想自己虽然与詹天涯有矛盾,但每次对话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毫无保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干脆咽了回去。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的脸笑了笑,把话题跳开:“当时调查冥耳的是我刚才提到的军队中那个类似的机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算是古科学部的前身,部队对外称0021。”   说到这,詹天涯留心注意着胡顺唐脸上的表情。   胡顺唐心中很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目光故意落在饭盒上面。但在进入那座傀儡城之前,他们进入形同仓库一样的缓冲地带时,发现过写有“0021”字样的机械和医疗设备,但接下来詹天涯的话让胡顺唐更为吃惊。   “我本人对这支0021部队了解甚少,听到的只是一部分古科学部工作人员私下的传言,因为0021部队属机密中的机密。”詹天涯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沾着杯子里面的水在桌子上面画着,“传言说,0021部队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就成立了,当时有个称呼叫‘铁血之刃’,黄埔军校一到三期的学员中有不少都是这支部队中的成员或者后备成员,有国民党也有共产党,还有其他的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但在当时领导这支部队的人是谁?不知道,好像是个看得见抓不住的影子,这个影子听说是个无党派人士,最大的理想就是建立一支不插手政治的军队。”   说到这,詹天涯笑了起来,一巴掌将桌子上刚才手指做出来的水画给抹去:“这可能吗?军队不可能不插手政治,军队就是因政治而生的产物。随着国共合作的破裂,这支部队解散了,在这期间内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1949年后,大陆解放,国民党败退台湾,可就在那一年……”   詹天涯转过身,看着胡顺唐,本一直将目光落在盒饭上的胡顺唐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交,詹天涯这才慢慢的说:“也就是在那一年,大陆和台湾各自又重新组建了这支部队,而连部队番号都没有变,都叫0021!”   “是吗?你想说明什么?”胡顺唐直起身子来,活动了下脖子,装作对詹天涯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但心中却在想着这之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詹天涯掏出那半支烟,含在嘴上:“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0021部队当年的档案听说全被焚毁了,1949年新成立的那支0021,所有的档案全部被封死了,谁都打不开,我不敢去碰,也不想去碰,因为知道得越多,命就越短……胡顺唐,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0021部队中的人或者事,那就趁早远离吧,当个瞎子,当个聋子,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詹天涯之所以要将话题扯到0021部队上来,其一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缓冲地带,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在那个地方竟然会有那些东西。这个聪明的古科学部中层干部,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事情是上头连他们都想瞒过的。不过为了将那个冥耳首领给抓到,又不想被人怀疑,所以才大张旗鼓地带了一批人进去,这样一来,有了几十双眼睛为他作证,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可能让一个人背黑锅。   其二,詹天涯看到了胡顺唐扔在那个人贩子脸上的纸,又看到纸上所写的名叫“贺昌龙”的人。从山区回来后,詹天涯想尽办法和宋松调出了那份关于失踪人员的报告。他记得很清楚,开会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吃惊,吃惊的是上头找了什么样的人去调查这批失踪的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并且直接绕开了他们,国安局?情报战略中心?不,都不可能,也许是上头另外成立的特殊调查部门,否则的话怎么可能瞒得过古科学部?在优先授权的情况下,古科学部可以随时查询国安局和战略中心的部分资料和档案。   0021部队从前是不是真的调查过开棺人?他们到底查出了些什么?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牵扯得太多,就如陷入流沙中一样,根本拔不出来,他都如此害怕,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正在逐渐成熟的胡顺唐。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说得没错,这小子开始从被迫转入了自愿,这是詹天涯想看到的,同时也是害怕见到的,这说明了,胡顺唐开始主动追查起一些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胡淼。   此时的胡顺唐保持着沉默,他冷静地分析着詹天涯的话,试图搞明白话中到底还隐藏了其他什么讯息。詹天涯知道0021部队,知道贺昌龙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但胡顺唐虽然知道夜叉王就是贺昌龙,却不知道贺昌龙曾经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   判官肯定知道,他走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胡顺唐仅仅只会认为判官不想让夜叉王回忆起曾经丢失女儿的悲惨回忆,实际上也许还隐藏了什么。可判官已经带着过去的回忆与贺晨雪一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完成了贺昌龙对女儿的承诺。也许那是所有军人的一种心理状态,当他离开战场后,最终发现自己忽略的是身边的人,打仗厮杀又为了什么?依然是身边的人。   战场上,拼命厮杀是为了同一战壕的生死兄弟,在那种时候,没有什么国家大义,只有这么一些小小的理想,因为没有这些小小的理想,国家的理想无法构筑起来,这是事实,每一个人心底都明白的道理。   “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走了。”胡顺唐离开桌子,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抓起桌子上的手铐从桌面上滑到胡顺唐的跟前:“我重复一遍,你走不掉了,已经被捕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目光垂下,看着那副手铐。   “我说过,原本有件事需要盐爷去做,可他已经死了,你只能代替他。”詹天涯起身来走到胡顺唐身边,“我自己建立了一个情报网络,一直在追查关于开棺人当年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从而想寻找到那个朝圣地。”   胡顺唐冷笑着后退了一步:“找我?我只是个半桶水……”   詹天涯抓起手铐道:“我没开玩笑,半桶水只适合做的就是PASS任务,你放心,我还找了一个你最熟悉的搭档给你,他在古科学部资历最浅,底子也最干净,希望你们配合愉快。”   PASS任务?也就是古科学部中戏称的卧底任务?而那个搭档恐怕就是刘振明吧,詹天涯到底想干嘛?   詹天涯拿着手铐到胡顺唐跟前来,将他身子翻转,又凑到他耳边说:“听着,这次任务有奖励的,据我所知,那个东西真的可以让胡淼恢复原样。”   胡顺唐任由詹天涯给自己戴上手铐,脑子中还在想着他说的那番话,合作吗?合作吧,并不仅仅是为了胡淼,而是为了查清楚这些事情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集装箱两侧的大门被门口的士兵拉开了,两个士兵帮詹天涯将胡顺唐带了出去,随即站在门外背着双手的宋松上前来,递给詹天涯一张纸说:“这是判决书的样稿,你过目一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胡顺唐盯着宋松,宋松却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詹天涯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张纸,看着胡顺唐道:“嗯,不错,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个精神分裂的杀人狂了,一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好。”   胡顺唐没有搭理詹天涯,詹天涯抬手看表后说:“出发吧,去现场,把这小子交给刑警。”   走出机械厂,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胡顺唐没有低下头,而是昂着头走进了那辆已经发动的汽车中。车内,换好警服的曾达早已坐在那,目光只是从胡顺唐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做过多的停留。詹天涯却没有上车,而是亲手将胡顺唐送上车,说了句“拜托了”随即又关上了车门。   汽车疾驰而去,詹天涯取下含在嘴里的那半支烟,挥手拂去车轮带起来的灰尘。   “总指挥,你以前抽烟吗?”宋松看着詹天涯手里捏着的那半支烟。   詹天涯低头看着掌心中的半支烟,嘴角动了动道:“不抽,只是觉得好玩。”   说完,詹天涯望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越来越好玩了……”   第四卷[阎王刃] 第八十章[观雾山优抚监狱]   “嘟——”   警示器长鸣之后,门口的双层铁门“咣当”一下打开。   门开后,站在门口中间,已经换上一身白衣、剃了平头、穿着布鞋的胡顺唐在两名警卫的押送下走进门内那条长长的,满是青石板铺成的走廊中。走廊右侧是一堵整墙,左侧每隔三米就会有一扇巨大的石框窗户,窗户上除了玻璃之外,还有横竖交织的铁栏杆。   一只奇怪的小虫蠕动着身躯,从窗台某块石头的缝隙中钻出来,慢慢爬行着,当胡顺唐三人经过时,那条小虫又猛地钻回了缝隙之中。   在那扇铁门后方远处,几十米开外另外一扇铁栏门内,站着面无表情的詹天涯。   詹天涯抬头看着头顶的摄像头,向后退了一步,来到摄像头下的死角,挥手叫旁边的那名警卫组长上前来。警卫组长脸上满是傲慢的表情,他当然不知道詹天涯是谁,还以为真的如介绍中那样,是“死者”郑国雄的亲属。   詹天涯从风衣下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成的东西,外表看来那东西像是一条烟。   詹天涯将那东西递到警卫组长的手中,低声道:“帮我照顾照顾那个混蛋,我不服气……”   警卫组长抬眼看着摄像头,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那个长条的东西,从手感上判断,那里装着的不仅仅有烟,还有成卷的现金,随即傲慢的表情消失在了脸上,浮现出笑容低声反问:“你想怎么照顾?”   詹天涯咬牙道:“整死他!往死里整!”   警卫组长听完詹天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那七个字,狡诈地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道:“放心,这点我最擅长了,他如果真的是装疯来到这里,躲过了死刑,我也会让他真的疯掉!”   詹天涯点点头,回头看着远处的那条长长的走廊,胡顺唐和三个警卫的身影已经无法看清。   行走在走廊中的胡顺唐,听着广播中放着那些古怪又阴森的音乐,听起来那音乐像是法院的宣判——2012年12月,被告人胡顺唐结识古董商人郑国雄,但因为交易金额产生纠纷,声称郑国雄以次充好,将赝品以极高的价钱卖给他,两人争执未果,郑国雄不同意退还交易全款。2012年12月7日17时许,被告人胡顺唐前往郑国雄住处,再次要求退还全款,被拒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利器向郑国雄胸口猛刺数刀,导致对方死亡,其后胡顺唐又担心郑国雄家人报警,接连杀死了郑国雄妻子、儿子等五人。经法医鉴定,死者都系心脏破裂循环衰竭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案发后被告人逃亡,后被公安机关逮捕归案……   “嘟——”   又是一声警示器的长鸣,胡顺唐被旁边的警卫喝令抬头面朝正对着的摄像头,验明身份后走过那扇刚打开的厚重铁门,向里面的楼梯下方走去。潮湿的阶梯数次差点让两侧的警卫摔倒,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走了下去。   下了楼梯,进入下面一部老式的电梯后,警卫按了上面唯一的一个按钮,等门再打开,出现在胡顺唐眼前的又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走廊。   “这小子一句话都不说?看着清秀的脸,真看不出来是杀了五个人的精神病。”旁边的警卫看着胡顺唐说。   “精神病?”右边的警卫啐了一口,“谁能保证他真的有病?如果他没有精神病,肯定被一枪给毙了,就算不毙也得被送进重刑犯监狱等死,而不是送到我们这个专门关精神病杀人犯的优抚监狱中来。”   胡顺唐依然装出一副痴呆的模样,轻轻摇晃着脑袋,被两名警卫架着向前走,脑子中回荡着法院的最后宣判——现判决如下,被告人胡顺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但因权威机构鉴定其精神状态从五年前便不正常,曾有多次暴力伤人案,被公安机关多次拘留,犯案期间无法控制自己行为,也无法回忆行凶过程,故改判为无期徒刑,执行地为观雾山优抚监狱!   “212!212!听到请回答!”胡顺唐右侧警卫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三人立即停下来,编号为212的警卫拿起对讲机回答道:“到,我们正在押送犯人回房间。”   “换个地方,我有事交代。”对讲机内传来的是警卫组长的声音。   “明白。”警卫212对另外一个人点点头,拿着对讲机在旁边找了个角落,不久后又返回,对另外一个警卫低声说,“211,组长说送这小子到大山的房间。”   “去大山的房间?不是吧,刚来就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警卫211很惊讶,随即看着胡顺唐坏笑道,“你有福啦,走吧,如果你不是真的有病,那不出今晚就会真的患上精神分裂。”   十分钟后,观雾山优抚监狱顶层甲字号01房间外。   厚实的铁门被警卫212打开,打开后他用警棍敲了敲铁门,看着他们被称为“病房”实际上与牢房无疑的房间内的男子。   那个单膝跪地,背对着大门,面朝墙壁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对着那扇只有不到一平方米,还满是铁栏杆的窗户,他的背部纹了一只黑色的公鸡,听到警卫敲击铁门的声音,很是不满地扭过头来怒视着门口的三人。   “大山,这是你的新病友!你可以简单地为他开个欢迎会,不要太热烈了,这小子看样子身子有点单薄!”警卫212看了一眼胡顺唐,偏了下头,警卫211将他推进房间内,随即将那扇门死死关上。   门被关上后,门上那扇推拉窗又被打开,警卫212看着呆站在那里的胡顺唐道:“嗨,哥们,我劝你还是求神拜佛吧,你犯下的杀孽太重了,死者亲属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说完,推拉窗被重重地关上,门外传来两名警卫的笑声。   警卫的脚步声远去后,一直低下头的胡顺唐抬起头环视着这间不大的牢房,扭头看着旁边的上下铺,虽然上下铺都铺好了被褥等东西,但从模样上来看,都被人睡过了。   胡顺唐皱起眉头,长吁一口气,实在不想呼吸进这里带着霉味的空气,捏了捏鼻子准备坐下来,却被起身来到自己跟前的大山叫住。   “喂!你叫什么名字?”大山昂头很藐视地看着比自己矮两个头的胡顺唐。   胡顺唐没搭理他,都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向左边移动了一步,看着大山身后的那张金属桌子,桌子下方有两把小凳子,后方还有一个盥洗台、一个马桶,盥洗台上端是放置洗漱用品的凿口台,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喂!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大山见胡顺唐不回答,抬手就抓向胡顺唐的衣领,手指在还未触碰到胡顺唐衣领时,就看见胡顺唐的拳头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   “嘭——”大山面部中拳倒地,倒地后浑身抽了一下,鼻血慢慢从鼻孔处流出来,顺着嘴唇两侧流淌。大山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被胡顺唐就这么一拳轻易击倒了,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   胡顺唐收回拳头,转身开始整理高低床的下铺,整理了一番后坐了坐,感觉还行,于是躺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道:“哥们,安静点,我累了,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   说完,胡顺唐就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却听到那个叫做大山的高大壮汉竟然低声哭泣起来。胡顺唐翻身爬起来,却看到大山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缩进桌子下面,擦着眼泪和鼻血,双手卷着卫生纸塞进鼻孔内堵住鼻血。当他抬眼看到胡顺唐看向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向上一台结果撞到桌子下方,疼得拼命揉着脑袋“哎呀喂哇”地乱叫。   看到这一幕,胡顺唐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又收起笑容,想起詹天涯的话来——胡顺唐,你会被判处死刑,但我会找人做一份鉴定,说明你多年前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无法控制自身的行为。我会安排法院判你去一个叫“观雾山优抚监狱”的地方,以前那里是一家精神病院。后来因为这类犯罪逐渐增多,政府也明白,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想浑水摸鱼,逃脱惩罚,于是就设立了这样一个隶属公安机关和卫生部管辖内的地方。你去的这一家,是四川的优抚监狱。里面所关押的全是犯过罪又被鉴定为精神病的罪犯。这里面有些人是真疯,有些人是装疯,黑社会老大,曾经的官员,运动员,厨师,无业游民,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你进去后,我会想尽办法让里面的人找碴折磨你,让别人都知道死者的亲属不愿意放过你,可以使你的犯罪经历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折磨我?所以就让我和这个家伙关在一起?胡顺唐狠狠地瞪着大山。   大山看见胡顺唐收起笑容又板起脸来,赶紧向桌子后方缩了缩,手指捏着卫生纸在那嘟囔着什么。   胡顺唐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俯身问:“你在说什么?大声点!是不是在骂我?”   大山使劲摇头,大脑袋在那晃悠着,抬起手来挡住嘴巴。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胡顺唐又问,同时也想利用这个大山搞清楚这个优抚监狱中的情况,还有他想找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大山放下手来,惊恐地盯着胡顺唐:“妈妈说过,交朋友要友好,不能动手动脚……”   “什么?”胡顺唐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山略微提高了声音:“妈妈说过!认识朋友时要向对方表现友好!不能动手动脚!因为那没有礼貌!别人就会不喜欢你!有好吃的也不会给你吃!有好喝的也不会给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胡顺唐挥手让那看似成人,实际上心理年龄根本就是个孩子,也许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的大山保持安静,大山虽然闭嘴了,但依然在那哭哭啼啼地抽泣。   “你丫闭嘴行不行?”胡顺唐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桌前蹲下来看着大山,“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胡顺唐话音刚落,大山背靠着的那面墙壁就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对面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到了墙面上。胡顺唐慢慢起身来,靠近那面墙壁,刚靠近又听到一声闷响,加上墙壁的微微震动,随即听到一阵连续的“啪啪啪啪”的声音,像是拳头不断在击打某个人的体表。   “喂!大山!隔壁也是病房吗?”胡顺唐拍了拍桌子,“出来!”   桌子下面的大山战战兢兢地钻出来,和胡顺唐保持了一段距离,看着那面因为撞击导致震动的墙壁,好半天才点头道:“对呀,也是呀,但是呀隔壁住着的是铁拳,铁拳很可怕,以前好几次都差点打死人!”   “铁拳?”胡顺唐刚说完,墙面又发出一声闷响。   大山点头:“是个人的名字呀!听说他呀,以前是打自由搏击的,丢了冠军就疯掉了,每天晚上就奔出去满街追着人打,结果打死了几个人,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呀……而且呀,就在你来之前一个小时,也有一个男的被送进了铁拳的房间,搞不好呀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呀!”   “你说话不要呀呀呀的?你韩国人啊?”胡顺唐皱眉看着大山,随即又学着韩剧里面的语气说,“呀!呀!阿——吸巴!”   大山赶紧闭嘴,后退一步。胡顺唐皱起眉头来,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鸟地方?真关了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宁愿自己身在蜂巢那种有秩序的监狱,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还和一个外强中干,实际上性格脾气如同孩子一样的白痴壮汉在一起。   “来人呀!救命呀!打死人啦!救命呀!”一个声音突然响彻了门外的整条走廊。胡顺唐闻声赶紧跑到门边,附耳听去,声音很陌生,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此时大山也小跑着过来,仔细听着那声音。   大山随后道:“是铁拳,是铁拳在喊救命!怎么可能?我第一次听见铁拳叫救命!以前都是别人被铁拳揍得喊救命的!”   胡顺唐附耳贴在铁门上仔细听着,大山也是同样的姿势,两人的脸凑得比较近。胡顺唐立即离开铁门,看着大山问:“你以前是不是也把和你关在一起的人揍成那样?”   大山低下头,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胡顺唐一眼,脸上竟然表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害羞表情。   干你大爷的!你还害羞!?胡顺唐差点一脚踹过去,此时就听到警卫慌乱的脚步声,还有掏钥匙打开隔壁房门的声音,还有喝令叫停的声音。   “救命呀,打死个人了,求求你们救救我,送我去看医生……”那个被称为铁拳的家伙被警卫拖到走廊中,正在那苦苦哀求警卫们。胡顺唐听到这,还在想那个被关进来的人是谁?对了,会不会是刘振明?   詹天涯说过会派刘振明一起来执行这个PASS任务?   想到这,胡顺唐拼命拍打着门,想让外面的警卫把推拉窗给打开,自己看一眼,哪怕就一眼,看清楚一个小时前被关进去的是谁就行了。   拍打了一阵,推拉窗终于被打开了,窗户被打开后一张胡顺唐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口处——刘振明!   果然是刘振明?但好像什么地方不对?胡顺唐留意到刘振明竟然穿了一身警卫的制服,面无表情地瞪着胡顺唐,随即眨了下眼睛,装模作样地吼道:“拍什么拍?找死呀!滚回去!”   刘振明吼完之后,离开了窗口,故意没有关上窗户。胡顺唐赶紧凑近窗口,看着走廊外,只见两个警卫架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家伙慢慢向走廊另外一边走去。而在右侧四五个警卫挡住那个还在挥拳踢脚的人,人头涌动,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胡顺唐正在着急的时候,那个人却冲破了挡在自己跟前的警卫人墙,对着被架着的铁拳背后飞起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将铁拳连同两侧架住他的警卫踹翻在地。   “你妈的!敢打我!?找死呀!别他妈再回来!再回来每分钟赏你一顿爆拳!”那个人站在那骂道,警卫又赶紧回来拉住他往回拽。   站在走廊一侧的刘振明闪身躲过,无奈地在那看着胡顺唐摇了摇头。   胡顺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脸上有了笑容,叹了口气摇摇头,双手趴在打开的窗口处,盯着那个浑身上下满是符咒纹身的男人——夜叉王。   夜叉王被拉回去的同时,看到旁边窗户口中胡顺唐的脸,立即抬起手来竖起了中指,竖起中指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嘴巴张开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来,随即警卫一拥而上,将其拽回牢房之中。   白痴半桶水!胡顺唐从夜叉王的口型看出他说的是这五个字。   刘振明趁着其他人拖夜叉王回房间的时机,来到窗口处,低声道:“那混蛋找上门来向詹顾问要人,说如果不告诉他你人在什么地方,就去罗布泊把蜂巢给炸了……”   刘振明说完立即将推拉窗给关好。胡顺唐后退了好几步,抬眼看着那扇厚实的铁门,门体表面锈迹斑斑,还有不少从前关在这里的病人所做的稀奇古怪的画,想起先前看到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脑子中又猛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夜叉王以判官的模样找上詹天涯,詹天涯竟还同意帮他进优抚监狱,难道说……   想到这,胡顺唐回头去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桌子旁的大山,问:“喂,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肖九酒的人?”   第四卷[阎王刃](完)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一章[刺镖]   【今日新卷《烙阴酒》开始连载,开棺人的冒险还在继续。更新不变,更新不断,新卷开始,求票保持精品榜名次!谢谢的各位的支持!】1934年,四川邛崃县,天台山。   临近傍晚,金色的阳光从山尖划过,刺入山中的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内,灌木丛生的小道上缓慢地行走着四个挑柴樵夫。四人呈半圆形慢慢向前延伸,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将带刺的灌木丛用力砍倒,却不捡柴,好像只是为了开路一般。   前行了一会儿,四人中年龄最大的男子抬起头来,取下裹住脑袋的白布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驻足向周围仔细看了看,又听了一阵,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后方学了一声鸟叫。   鸟叫声传入竹林深处,很快相同的鸟叫声又折返了回来,却是一声长,两声短,男子听到后,将柴刀放入柴担之中,坐了下来,对周围三人说:“等。”   这声简短的命令之后,其他三人立即收起柴刀来盘腿坐下,却依然保持着半圆的形式。靠着那名年长男子身边的一人,伸手摸了摸柴担中藏着的那支汉阳造步枪,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低声询问年长男子道:“师兄,我们帮乌三炮搞完这一把,他们是不是除唠要给我们金条,还要给我们换枪喃?”   这人问完后,眼珠子向周围一晃,扫了一眼其他两人,其他两人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年龄较大的男子。   这四人原本是邛崃县万兴镖局的四个镖师,多年前师父去世之后,又因为连年的战乱,镖局的生意一落千丈,只得各取所需分了家出外谋生,大师兄陆仁当了兵,老二姜侯回家种田,老三马奎给一家大户做了护院,老四谢封参加了袍哥会。   几年后,当兵回来的陆仁召集了三名师弟相聚,见他们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艰苦,觉得有愧师父当年的嘱咐,一咬牙决定带着师弟们重操旧业,再一次过那种把脑袋绑在裤腰带,行走在刀尖的日子。可在当时的四川,做这一行是要杀头的,原因很简单,刘湘、刘慧文二刘的军阀之战刚刚结束,表面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实际上依然是谁有人、谁有枪,谁就是占据一方的土皇帝。虽在极力剿匪,不让民间百姓拥有武器的同时,暗地里却是兵匪一家,双方互通声气,军队要做样子剿匪前,都会派人前去通知匪帮撤离,而匪帮要去抢劫某处前,也得先给军队打个招呼,导致当时的土匪已经到了胆大包天的程度,更出现了近在省城咫尺的新都县竟有大白天跑到政府部门去抢人的情况发生。   因此,四川民间还有一首打油诗传出:兵来匪无影,匪至兵无踪,可怜兵与匪,何日得相逢。   虽然如此可陆仁根本没有想到,重操旧业所接的第一笔走镖的买卖竟是与邛崃当地最大的土匪头子乌三炮合作,帮其开路运送一批货物前往大邑。陆仁也知道,他们这些镖师与土匪合作,被抓住了是要被“敲砂罐”(枪毙)的,但不合作自己有枪被抓住了也是死路一条,而且与土匪合作来钱快,别人给的都是硬通货币金条,再说自己手中的武器也该换换了,全是清一色的汉阳造,而且武器方面,就算有钱他们也没有渠道去买,只能仰仗这些几乎可以通天的土匪。   可是乌三炮会讲信用吗?听说这个人曾经参加过同盟会下的四川同志军,参加过1911年的保路运动,曾在温江袍哥会吴庆照麾下做事,1911年四川袍哥会成立的“大汉四川军政府”被云南、贵州、湖南三省军政府联名抵制解散后,他便离开,将原名乌憎洪改名叫做了乌三炮,自立山头当了匪帮头子,但凡赚钱的营生什么都做。   “你们晓不晓得,乌三炮为啥要叫三炮?”陆仁向后方看了一眼,低声问三个师弟。   三个人都摇摇头,老二姜侯问:“他打麻将喜欢放炮给别个?”(他打麻将喜欢给别人点炮?)   “爬哦!你瓜娃子唆?”(滚蛋!你是傻子吗?)老三马奎骂道,又挥手让准备说话的老四谢封闭嘴,等大师兄陆仁解释。   “一炮通天,二炮镇冥,三炮会友,这就是乌三炮名字的来历。”陆仁低声解释道,还未等其他三人又发话,继续解释道,“一炮通天,二炮镇冥意思是他神仙、鬼怪都不怕,三炮会友要连起前两炮勒意思,那就是他是啥子都不怕,所以喃交不交朋友无所谓,他就是皇帝,他就是老天爷,懂唠嘛?”   其他三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安静了一会儿,老三马奎向后方看了很久,确定乌三炮的队伍还没有前来,又低声问:“师兄,你说乌三炮这次运勒是啥子东西哦?好他妈奇怪哦,没得车,只有人,而且一个个都蒙起脸,穿起黑衣服,背起背篓在走,很他妈吓人哦。”   “对头。”老二姜侯向后看了一眼也说,“二十个人运东西,结果乌三炮连自己在内就派了十个人跟到,连我们四个在内就只有十四个人,那些蒙面穿黑衣服勒人背篓里头到底装勒是啥子哦?黄金?枪支弹药?还是其他啥子东西?”   陆仁没说话,在那沉思着,想着接下这趟买卖到底是否正确,如今来看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如果是运送黄金,一个正常人背那么大个背篓,身体肯定吃不消,枪支弹药的话,也只能是从外面往山里面运,怎么可能从山里往外面运呢?再说了,那背篓虽然长,也不可能长到可以放进步枪吧?   “会不会他们是把枪拆唠放到背篓里头勒?”陆仁自言自语说道。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四谢封看了周围的师兄弟一眼,沉声道:“我猜不是烟土,就是私酒。”   “烟土、私酒?”陆仁一惊,“不可能哦?”   “咋个不可能喃?”谢封凑近了说,“烟土好值钱,你们都晓得,以前是从云南送过来,现在好多狗日勒都自己在搞,私酒就不要说唠,现在明面上酿酒勒人,要遭收重税!你们可能不晓得,去年政府出了个叫啥子土酒啥子税勒东西哦,说酿酒勒要办一个定价税,酒不同收勒钱就不一样,不管你是酿酒还是喝酒,都日妈勒要出以前一倍多勒两倍勒价钱,喝酒都喝不起唠,所以好多人都在酿私酒,赚钱得很!”   谢封的话,听得其他几人云里雾里的,陆仁倒也是知道酿酒收重税,却不知道谢封其实所说的是民国二十二年,也就是1933年民国政府颁布的《土酒定额税稽查章程》,一时间四川各地的军阀故意误解利用这个东西来强征酿酒的重税,导致大批的小型酒坊直接破产不说,许多较大的酒坊也只是在苦苦支撑,所以民间酿造私酒盛行,竟有了“好酒如黄金”的说法。   真的是私酒那么简单吗?即便是那样,在刘家的地头上,乌三炮月月进贡,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出大乱子,他到底在干嘛呢?陆仁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随即又意识到这个问题与师兄弟四人无关,他们只要乌三炮给的黄金即可,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咕咕咕……吱吱……”又是一声长长的鸟叫声从竹林中响起。陆仁拍了拍旁边两个师弟的肩膀,示意大家站起来,随后众人都起身目光投入竹林深处——一个身穿黑色绸缎长褂的男人背着手从竹林中走出来,看着陆仁和其他三人,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方向,咳嗽了一阵后,掏出手绢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沫,这才闪身站到一旁。   那穿黑衣的男人,梳着大背头,头发油亮,能看出出门前一定细心打扮了一番,脸部的颧骨高凸,有些发青的感觉,中部的鹰钩鼻看起来不像是长出来,却是像借手挂上去的一样。   “他叫李世坤,是乌三炮的师爷,你们小心点。”陆仁低声对周围的师弟说,这句话是他潜意识下说出来的,因为他之前第一次看到李世坤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一定要小心此人。   其他三名师弟没有应声,只是掏出了柴刀转身准备继续出发,算是回应了陆仁的话。这是他们四人与乌三炮的约定,四个镖师在前,行上百米确定安全后,以鸟哨通知后方,后方再前进,到了安全地点后,四人又继续前进,一直到走出天台山的范围,他们就可以拿钱走人了。   陆仁慢慢地转身看着后方,李世坤站在一丛竹子旁,冷眼看着他,同时从竹林深处缓慢地走出一个个脸上罩着黑布,身穿黑衣,脚穿草鞋的所谓挑夫。黑衣挑夫走得很缓慢,但奇怪的是走路没有特别的声音发出不说,从每踏一步再抬脚就会出现一个很深的脚印可以看出他们的步伐很重。   是因为背了很沉的货物吗?陆仁看着黑衣挑夫,正看着突然感觉有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心中一惊,再抬眼看去,看到李世坤身子转了一个方向正冷冷地注视着他,明显是在提醒他押镖前谈好的约定——不可窥探货物。   其实这本身就违背了镖师的规矩,不知押送何物是坚决不能接镖的,可现在的陆仁等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严格遵守规矩的镖师。   陆仁深吸一口气,赶紧转过身去,拿起柴刀继续向前走着了,刚转身走了不到五米的距离,突然一把将前面的两个师弟给一掌推开,推开的同时自己一偏头避过了前方刺来的一支利箭,即便如此利箭还是擦着耳上而过,擦破了那里的皮肤,顿时鲜血直流。   被推翻在地,避过两支利箭的马奎和谢封,看着这一幕,立即从柴担中去拿步枪,拿到步枪的同时却看到二师兄姜侯趴在地上一动未动,伸手去推也没有反应,把身子翻过来时却发现喉头中了一箭,已经死去。   “姜侯!姜侯!”陆仁惊了,但知道他们在明,偷袭他们的人在暗,明面上大家都死定了,只得拉着剩下的两个师弟趴在地上,利用柴担做掩体,试图寻找出偷袭者的踪迹。   利箭是从正前方射来的,也就是说偷袭者在前方的树林中,可放眼望去,这个时间连一丝风都没有,树林里安静得出奇。   陆仁观察着前方的时候,伸手向后方挥动着,示意李世坤和黑衣挑夫找地方隐蔽,毫无疑问偷袭者是冲着货物来的。挥舞了一阵后,陆仁再回头,却看到不仅那些黑衣挑夫没有躲避不说,李世坤却反而坐下,用打火石点起了烟杆抽起来,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马奎和谢封见状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正要站起来,却被陆仁喝令趴下。李世坤此时的行为举止让陆仁意识到,那些偷袭者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没办法解释李世坤不害怕不躲闪,亦或者是乌三炮认为快出山就安全了,想赖账,于是找人绕到前方杀他们灭口?   再看向刺进旁边树干中的那支利箭,从箭身来看制作很精美,甚至可以说华丽,箭身上隐约可见雕花,尾端的箭羽是三色羽毛,普通人就算有钱都不可能花钱来制作这样的羽箭。陆仁心知遇上难缠的对手,正要叫马奎和谢封两人互相掩护撤离,从旁边的树林之中就飞出一个套索来,套索径直套住马奎的脖子收紧,再猛地将马奎整个人拖入了密林之中,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陆仁和谢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马奎消失,连稍大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谢封怒了,同时也怕了,浑身都在发抖,怒吼了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即站起来举起步枪对准马奎被拖走的方向开了一枪,开始用发抖的手拉着枪栓,准备下一次的射击……   “谢封!趴下!趴下!”陆仁知道谢封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找死,他既是镖师,也是上过战场的军人,知道对敌时,有时候露头就等于找死。   陆仁的呼叫已经晚了,一个身影从树林中快速窜出,闪身就到了谢封的跟前,在谢封还没有看清楚眼前那人的样貌时,就被那人抬起的双拳击出好几米开外,翻滚了一阵脑袋撞在树干上,口中涌出一口鲜血,双脚用力一蹬便直接死去。   陆仁调转枪口对准了树林中窜出来的那人,枪口刚抬起来那套索又飞了出来,套住了他的步枪枪身后再用力一拖,陆仁的步枪脱手后立即从腰间去拿自己那支花高价买来的英制转轮手枪,同时也看清了击飞谢封那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穿着奇怪的衣服,那衣服在身体的各要害处都有着形状不同的护甲,最奇怪的是那人脸上还戴着一张古怪的黑白相间的面具。   陆仁将手中转轮手枪对准那人时,那人一直目视着远处的李世坤,连正眼都没有看他,同时陆仁也突然想到,眼前这人必定有同党隐藏在树林之中,又调转枪口朝向树林时,一个东西迎面刺来,径直飞入了陆仁手上转轮手枪的枪膛之中,陆仁想都没想就扣动了扳机……   “呯!啪!”陆仁手中的转轮手枪炸膛,他握着被炸断手指的手惨叫了一声,瘫倒在地满地打滚。   陆仁倒地后,从树林中走出一个穿着同样护甲衣,脸戴白红相间面具,身背长弓,腰缠套索,右手紧握着一支特制弹弓个子稍矮的男子。   “在?”较矮的男子走到陆仁身前,开口向较高男子问了一个字。   较高那男子扫了一眼李世坤和站立在四处的那些黑衣挑夫,鼻子如狗一样嗅了嗅,道:“在!”   “哪一个?”较矮的男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又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还在抽旱烟的李世坤身上。   较高男子答道:“不知。”   “那好。”较矮男子收起弹弓,取下后背的长弓,缓慢地搭弓上箭,对准李世坤,“一个不留。”   “同意。”较高男子道。   较矮男子闻声向李世坤射出一箭,同时道:“动手。”   较高男子如闪电一样疾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黑衣挑夫,抬手就向那人脖子上喉结处击了一拳,那名黑衣挑夫中了一拳,身子向旁边一偏,僵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站直了身子。   另外一边,李世坤只是抬手举起烟杆,就轻易挡住了射来的羽箭,再放下烟杆仔细看着刺穿烟杆的那支羽箭,凝视了半晌向较矮男子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糟了。”较矮的男子低声道,“陷阱。”   较高男子又一拳向直起身子的那黑衣挑夫挥去,故意没有打到,只是用拳风掀起了黑衣挑夫罩脸的那块黑布,在看到黑布下那张紧闭双眼,发紫的嘴唇,还有青灰色的脸后,后退了一步道:“是赶尸的!”   “晚了。”李世坤学着两人那种简单明了的方式说出这两个字,随即站起身来,取下烟杆上那支羽箭,又敲了敲旁边的竹子,将内中的烟灰抖落,又用手接住烟灰攥拳捏紧。   “没关系。”较高男子又道,“二十个,全部烧了。”   “对。”较矮男子又搭弓上箭,这次弓弦上搭了三支羽箭,对准李世坤,“你解决行尸,我解决赶尸的。”   李世坤攥紧拳头,分别看了那两人一眼,随后咧嘴一笑道:“杀手?”   “错。”较高的人跃起来,一个回旋踢,将跟前的行尸一脚踹向远处,撞到另外两个行尸,拳劲一收,放低姿势准备攻击其他伪装成黑衣挑夫的行尸。   较矮男子拉开弓弦:“是刺客。”   李世坤闪身避过飞来的那三支利箭,却忽略了较矮男子先前那些只是虚招,实际上羽箭只是想将他逼向一侧,好让较高男子放手一击。当李世坤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胸口已经重重挨了一拳,但那一拳好似没有力道,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却有一股浑身力道被卸去的感觉,随即较高男子又到了他的背后,反手一掌,这一掌下去,已经跪地的李世坤整个膝盖全部陷入了下方的泥土内,双肩处的骨节与手臂同时脱离。   妈圌的!是八卦掌和太极拳的高手!李世坤明白得似乎晚了些,较高男子的第一击只是用太极拳卸去了他浑身的力道,让他没有办法逃脱,致命的是第二击,所用的是八卦掌中“贴背”的招式,又叫“贴打”,黏住你的身圌体再拖回来,换言之,还有第三击……   较高男子的第三击到了李世坤喉头处停了下来,转拳为爪,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沉声问:“姓穆的在哪儿?”   较高男子说话间,又扭头看着周围那些身穿黑衣一动不动的行尸。此时已经入夜,山林中的凉风吹来,掀起了一个又一个行尸面部的黑布,黑布下都是一张张闭着眼睛,青灰色的死人脸。一眼看去,周围七八个都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人,或者想找的人并没有躲在那七八个行尸之中。   “奇怪……”较矮男子也不走近,只是重新搭弓上箭,瞄准着周围的那些行尸,弓弦放开后,三支羽箭分别刺进三名行尸的体圌内,三名行尸未动,只是站着,任由凉风袭过,吹起自己的面罩和长宽的黑衣。   “的确怪。”较高男子捏紧李世坤将其提了起来,高高举起道,“赶尸人和开棺人混在一起。”   “一山不容二虎。”较矮男子又一次搭弓上箭,瞄准另外三个行尸,“除非……”   “除非赶尸人受制于开棺人。”较高男子接过他的话,加重了手部的力道,“杀了赶尸人,行尸也就完了,躲在其中装成行尸的开棺人也就现形了。”   “动手。”较矮男子蹲下道。   较高男子用圌力一捏,李世坤双眼瞪大,喉部处发出骨节断裂声,随即脑袋一歪,较高男子伸手探了鼻息后,扔向半空中,较矮男子立即用套索绑住李世坤的脖子,吊在树上,同时周围那些原本站立的行尸也纷纷倒地,后背上背着的那些沉重的竹篓中也掉落出不少物品。   较矮男子将套索后端的绳索绑在旁边的树干上后,又一次搭弓上箭,对准了倒地的行尸群,冷冷道:“姓穆的还在装。”   “简单。”较高男子抽圌出腰间缠着的软剑,向自己脚旁的行尸后背刺进去,拔圌出后又开始向旁边的行尸一一刺去……   较矮男子爬上树,在高处注视着地上的行尸,掩护着较高男子的行动,在他旁边被吊着的李世坤瞪大双眼,吐着舌圌头随风在那轻轻晃动着。   “十五……”较高男子刺了十五剑,刺了十五个行尸后依然没有任何发现,而剑身上也不见有活人的鲜血,足以证明如果他们要找的人混在行尸之中,那么就必定在剩下的五个行尸之中。   还有五个?一定在里面,较高男子举起右手的五根手指,收起三根,用剩下两根指了指脚下,示意树上的较矮男子,为了提防目标逃跑,较矮男子用箭同时对付三个,他用软剑对付最近的两个。   较矮男子搭弓上箭,在利箭离弦的同时,较高男子手中的软剑如闪电般刺向眼前那两人,当他第一剑刺下,还未拔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较矮男子发出轻微的叫圌声,猛地回头看去时,却发现原本吊在树上的李世坤用双脚夹圌住了较矮男子的脖子,那张瞪大双眼、吐着舌圌头的脸随即转变正常,冲较高男子微微一笑,双脚用圌力,直接将较矮男子的颈骨扭断,随即又踩着旁边的树枝腾起,用匕圌首割断套索的绳子,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在李世坤割断套索绳子的同时,周围的几个行尸以迅雷之势站起,合力抱住了较高男子,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李世坤摸圌着脖子,咳嗽了一阵,拿出手绢来擦了擦嘴,这才走到较高男子的跟前,问:“还没请问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听口音不像是四川人。”   较高男子没回答,李世坤盯着他脸上凸起的青筋,还有手臂上如毛虫蠕圌动的筋脉,笑道:“没用的,如果是铁锁,估计早就被你挣断了,但他们是行尸,你练过太极拳应该清楚,他们合力抱你,已经是在互相借力,况且他们不是活人,没有泄力点。”   “来吧。”较高男子停止了挣扎,放松全身,注视着李世坤,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世坤不甘心,还想要问下去,此时先前被较高男子刺了一剑那行尸缓缓爬起来,由于伤在后背,很是痛苦,但还是艰难地从地上捡起较高男子的那柄软剑,对准男子的咽喉刺了下去。较高男子一瞪眼,一闭眼之间亦然没有了气息,李世坤叹了一口气,行尸散开,较高男子依然保持死前的姿圌势,站立不动。   那装成行尸的人随即跪了下去,扔掉手中的软剑,将脸上那一层青灰色的油彩抹去,露圌出一张俊俏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李世坤道:“李师爷,谢了。”   李世坤抱拳拱手道:“英豪兄,客气。”   “告辞。”抹去油彩,露圌出原本模样的穆英豪起身来艰难地要向树林中走,却被李世坤闪身挡住。   李世坤掏出一个瓶子,交到穆英豪的手中:“他们是什么人?”   “专门追杀我的人。”穆英豪极力克制自己咳出来,一旦咳嗽背部的伤口就会有被撕圌裂的感觉,“应该说,是专门追杀我们的人。”   李世坤回身看了一眼在树旁的两具刺客的尸体,反问:“专门追杀开棺人?”   “嗯。”穆英豪点头,拿过瓶子,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用于刀伤的云南白药,“谢了,告辞。”   “穆英豪!”李世坤突然叫住慢慢走进密林中的穆英豪,摸了摸腰间,摸出一张纸来,“这张酒方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你们试试就可,我先前把方子和命同时交到你手中,就算我想骗你,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穆英豪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便没入了密林之中。   李世坤收好那张酒方,放入腰间又觉得不妥当,随即掏出来又装入贴身的里衣内,轻轻拍了拍,这才转身回到刺客尸体旁,此时乌三炮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从树林中奔出来,看见周围的情景,小小地吃了一惊,可乌三炮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李世坤原本是做什么的,惊讶的表情从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后,便满脸堆笑来到李世坤身边,拍手道:“师爷果然就是师爷,嫩们快就结束唠战斗。”(不愧是师爷,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   李世坤微微一笑,用手绢擦了擦脖子,在那还有较高男子掐住的乌青指印,随即他当着乌三炮的面,竟用自己的双手握住颈脖处,一节一节地将内中错位的骨头给拼了回去,整个过程中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乌三炮,看得乌三炮这个身经百战,心狠手辣的土圌匪头圌子额头都渗出了大颗的汗滴。   乌三炮愣了许久,终于双手一挥,对自己的手下说:“走远点切看一哈,还有没得来劫镖勒人!如果有,格杀勿论!”   乌三炮下令后,九个手下持枪向四面散开,但临走时都用惊恐地眼神看着先前自己给自己接骨头的李世坤,在他们的眼中,乌三炮分明就是请了一个“死人”来做师爷。   等手下都走远后,乌三炮凑近李世坤问:“师爷,都做完唠?”   “嗯。”李世坤拍了拍胸口,“酒方在我这里,穆英豪很爽圌快,先把酒方给了我们,再让我们护送他到山林口,这趟镖走得值,我们虽然赔了四个镖师,算起来却是赚了。”   经李世坤这样一说,乌三炮才反应过来陆仁等四个镖师已经死了,抬眼向前方望去,那里摆着三具死尸,虽然有一具死尸不见了,但也知道那人绝对死硬了,心中一阵暗喜,知道答应给那四人的金条算是省下了,加上这一趟贩卖的烟土和私酒,还有那神秘的酒方,自己很快就能富甲一方了。   “师爷,这两个到底是啥子人?”乌三炮走近那名死后依然站立不动的刺客,看那模样,不由得赞叹,“是条汉子,死都站到死勒!老圌子乌三炮最佩服勒就是这种人,等哈喊兄弟伙把他厚葬唠!”   “好,随你。”李世坤反手从腰间掏出几张符纸,捏碎后与先前掌心内的烟灰混在一块儿,然后一一喂进地上那些行尸的口圌中,随即行尸起身,背着背篓跟随着李世坤缓缓向山外走去,乌三炮欣喜地跟在身后,脑子里全是自己发了大财,不用当土圌匪,做了国圌民政圌府大官的画面,将先前要厚葬两名刺客的话抛在了九霄云外。   李世坤一行人走远后,一个黑影从远处一颗大树上跳下,从树林之中走出时,看那黑影却是一名与先前两名刺客完全相同打扮的男子。不同的是,此人身材要魁梧许多,臂膀黝圌黑,走路时颧骨都会随着步伐而动,没有身负任何武圌器。   那人来到两具尸首前,将尸首身上的武圌器和衣服剥落,包裹在一起,背在背上,随即掏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粉末洒在两个尸首的脸上,毁了其容貌后,轻叹一声转身疾驰而去。   三日后,大邑刚刚修建落成的刘氏庄园门口。   大门口人头涌动,豪绅、官圌员甚至是乔装而来的匪帮,有些赶着马车,有些开着极少又时髦的汽车,带着大礼来向庄园的主人刘文彩恭贺。点礼声,道贺声,鞭炮声混在一块儿,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全都遗忘了不久前才结束那场为了争夺四川土皇帝的双刘之战,其实在大部分人眼中那场战争仅仅算是刘氏家族的内斗,聪明人不会随随便便就选择哪一方势力投靠,因为你不管站在刘湘亦或者刘文辉哪一方的队列中,当战争结束,你会发现,最终得罪的还是刘家。   与此同时,刘氏庄园内西偏院地圌下酒窖中,守门的四个护院趴在墙头偷看着在北院那几个新来的妖圌娆丫头,完全不知道穆英豪如鬼魅般从他们身后走过,来到酒窖门口,推门,进去,再关门……   走入酒窖中的穆英豪看着那个偌大的酒窖,还有四下摆放着的酒坛,掏出罗盘来慢慢走着,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酒缸前停住,用手敲了敲,随即打开表面那一层像是泥封实际上只是一层装饰的东西,跳进了酒缸内,再从酒缸下方的通道进入了地圌下。   爬下通道,站在洞圌穴中的穆英豪,试探性地喊道:“我回来了。”   “啪——”一团光从不远处亮起,一个与穆英豪模样相同,只是头发较长的男子坐在桌子旁,手中握着一个火折子,看着穆英豪那狼狈的模样皱起眉头,随即又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伸手指了指桌旁的长凳,示意穆英豪坐下来。   穆英豪坐下,抬手就去抓桌子上的酒瓶子,却被那男子一把抓圌住手腕道:“别忘了禁忌,咱们是不能喝酒的,一旦饮酒,有什么后果,你我都清楚。”   穆英豪点头:“放心,我只是想淋下伤口,消消毒。”   “我帮你。”男子帮穆英豪松开简单包扎的绷带,看着后面那个只有厘米长的伤口,又举起蜡烛凑近看着道,“软剑?吕通鹰的软剑?”   “对,吕通鹰和洪振华,虽然戴着面具,但一个使的是八卦掌和太极拳,使用的武圌器是软剑,另外一个使用长弓、套索和弹弓,绝对是他们。”穆英豪咬牙低声呻圌吟着,那男子用桌子上的酒淋着他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   简单给穆英豪伤口消毒后,男子将酒瓶放下,沉声道:“这里无法久留了。”   “为什么?”穆英豪不解,看着自己的哥圌哥。   “近吕、远洪、后利辛这个顺口溜你忘了吗?”那人用手指在瓶口转动了一圈,“吕通鹰、洪振华,还有一个包利辛他们三人永远都是一起行动,吕通鹰擅长太极拳和八卦掌,是近身战高手,洪振华因为使用三凤弓、套索、弹弓作为武圌器,算是远战高手,而剩下那个包利辛,擅长醉拳、峨眉火龙拳还有蛇拳,加上习过武当的硬气圌功,通常都殿后,任务完成或者失败后才会出现的家伙,所以你下的圈套却漏掉了一个包利辛,他肯定会跟着你找到这里来的。”   穆英豪双手一捏,狠狠道:“妈圌的!我铤而走险,本想一石二鸟。按照计划,以要求李世坤和乌三炮保我平安为理由,把烙阴酒的酒方作为酬劳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既可以帮我摆脱对方的追杀,还可以顺理成章将酒方给李世坤那个阴险的家伙,但我死里逃生却忘了还有一个包利辛!上千年了!那些刺客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蜡烛后的男子,将指尖上那滴酒弹向了蜡烛,顿时蜡烛顶端便腾起一阵巨大的火苗,足以说明瓶中那酒有多烈。   “对呀,上千年了,开棺人还剩下多少?就算没死的,都躲起来销声匿迹了,就剩下我们两个傻圌子还在完成先人没做完的事情……”男子举起蜡烛,照亮了自己与穆英豪的脸,“好在很多人都以为穆英杰已经死了,以后我们两人可以共同用一个身份活下去,这样会安全许多。”   地圌下洞圌穴中一直藏觅的男子,竟是几年圌前早该死在郪江崖墓之中的穆英杰。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穆英豪呆呆地看着蜡烛,“阎圌王刃的地图我已经给了那两个家伙,按照你的计划,不管未来是哪个政党统圌一了中圌国,迟早都会对阎圌王刃的所在地产生兴趣……”   “对,韩成那家伙有三重身份,把地图分成两份,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就算他对冥耳忠诚,不走漏风声,保不准钱户森会说出来。”穆英杰双拳抱紧抵住自己的额头,“我该做的都做了,国圌民政圌府派人去了水牛坝村找镇魂棺,又领着王安朝那个满清鞑圌子去郪江崖墓找牧鬼箱,虽然假装失败,但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再加上你教给李世坤和乌三炮的那张烙阴酒的方子……”   “是呀,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迟早我们会死的,我们一旦死了,那件事就没有完成了。”穆英豪喃喃道。   “不!就算我们死了,死前也得找圌人继续完成,即便那家伙不是开棺人,这是祖圌宗交代下来的事情。”穆英杰注视着穆英豪那张如今对“死”这个字充满了恐惧的脸,似乎在提醒他作为开棺人,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只不过算是“告老还乡”。   穆英杰所做的事情,就像是在水坝上敲打出一道裂痕一样,至于裂痕接下去会裂开成什么模样,又会因为哪一面水流的撞击分出多少道裂痕,诞生多少个事圌件的分支,却无法计算,可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让水坝崩塌。   “大哥,我们还得逃多久?”穆英豪抬眼看着穆英杰。   穆英杰笑了笑,举起蜡烛走到墙边,伸手敲了敲那面墙道:“这后面就是刘家挖出来的大粪坑!这和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一样,不管我们走到什么地方,都只是身在粪坑中的蛆,在太干净的地方,我们也活不下去。”   “是吗?那你们就去死吧。”一个声音从穆英豪身后黑圌暗处响起。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章[烙阴酒宴]   端着蜡烛站在墙边的穆英杰笑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名“侥幸存活”的刺客包利辛,盯着他脸上那张怪异的面具,也不顾已经被包利辛手中软剑制住的弟弟穆英豪,问:“高手!就像鬼一样,无声无息就出现了。”   包利辛手中软剑一抖,剑尖没入穆英豪的右臂之中,穆英豪忍住痛,双拳捏紧。穆英杰没有动容,只是上前一步,将蜡烛放在桌面,拉开胸膛的衣服道:“来,刺我……”   包利辛听罢手腕一转,将软剑抽回,又刺向穆英杰,却被穆英杰伸出两指夹住。   包利辛见状冷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   “不。”穆英杰摇头道,“我真的不怕死,但在你杀死我之前,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关于烙阴酒,还关于……”   两个小时后,包利辛来到刘氏庄园酒窖大门口时,已是一身酒气,满脸愁容,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打开那扇大门时,内心中的恐惧莫名又加重了一倍。穆英杰所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那么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毫无意义。包利辛打开酒窖大门后,终于拔腿就向庄外跑去,没有象来时那样翻墙跃顶,而是完全不顾周围庄园内那些宾客的目光,像发疯一样拔腿狂奔。   当包利辛离开之后,穆英杰、穆英豪两兄弟才出现在酒窖大门口,打晕了几个护院后,偷了两匹快马离开了刘氏庄园。   谁也不知道那天在酒窖内穆英杰对包利辛说了什么,导致包利辛像得了失心疯一样,遗忘了自己刺客的身份,遗忘了自己的背负着刺杀开棺人的使命,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着一身在他人眼中的奇装异服从刘氏庄园里奔跑着离开,从此不知所终。   当夜,刘氏庄园北楼莫名其妙发生了爆炸,第二天这条消息就在镇上疯传开来,传到成都的时候,传言中已经加上了“还将二十名宾客炸得支离破碎”这句话。可怪就怪在其后并没有听说过,不管是上刘氏庄园道贺的宾客,还是刘氏家族之人,没有一人宣告失踪或者死亡,都好好的活着。   第二日清晨,脑袋上包扎着绷带的乌三炮由两名手下搀扶着,来到北楼废墟前,看着里面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行尸碎肉,还有那些烧毁的烟膏,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两名手下赶紧搀扶着乌三炮,乌三炮再一抬眼便看到冷冷看着他的刘家的当家人刘文彩,赶紧将目光给移开,不敢与其对视。刘文彩“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乌三炮瘫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终于看到李世坤拿着手绢捂住鼻子,从废物中走出来后,这才甩开两侧的手下跑过去问:“没得事嘛?没得事嘛?还有啥子是好勒?”   李世坤闭上眼摇摇头,半晌道:“都没了,烟膏,酒……什么都没了。”   乌三炮一听,差点晕倒过去,那些烟膏和酒都是他“进贡”给刘家的东西,要没有刘家的庇护,他的山头早就被军队给轰平了,那些东西价值不菲姑且不说,因为是由行尸背负而来,只得藏觅在北楼之中,却未想到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还炸毁了刚刚修建而成的庄园北楼,就算刘家不找他“私了”,告到县政府那,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让他人头落地。   李世坤一把将乌三炮给拽住,拉起来后竟一把抱住,头靠在乌三炮的肩头,偏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烙阴酒的方子……”   说完,李世坤松开了脸上又浮现出笑容的乌三炮,向北楼里那拱门处走去,走到拱门下又回身来,伸出手指向乌三炮勾了勾,等乌三炮不顾疼痛跑过去时,听到李世坤低声说:“等十天,十天之后我做出烙阴酒出来,你就富可敌国了。”   乌三炮使劲点点头,等李世坤走后,双手合十面朝太阳开始拜了起来,心中祈祷着一切顺利,但自己就连拜的是哪方神仙菩萨都不知道,总之谁保佑他,他就拜谁。   十天后,乌三炮借了刘氏庄园所在的安仁镇最大的一家饭馆,摆了一桌酒席,借着道歉为名邀请刘文彩赴宴,可过了上头菜的时间,刘文彩依然没有到场,急得乌三炮在饭馆门口来回走着,不时奔出门口看着左右两条大路,前去酿烙阴酒的李世坤没有出现,答应赴宴的刘文彩也没有出现。   是不是出什么变故了?乌三炮心中七上八下的,当年邀了那个怪物李世坤当了自己的师爷,的确是“战无不胜”,但随时也在担心着李世坤被他人所用,要是李世坤被刘家给拉拢了?那自己以后的日子……乌三炮越想越气,疑心病又犯了,转身回到饭馆操了家伙就准备去找李世坤,谁知道转身来到饭馆门口时,却见李世坤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那,右手依然捏着自己那条手绢。   李世坤看见满脸怒气的乌三炮面露微笑,用手绢拂去黑色丝质长褂外面的灰尘,将食盒高举,又扭头去看着食盒,分明是在告诉乌三炮酿成的烙阴酒就在食盒之内。   乌三炮走了两步,想起自己手中还提着枪,赶紧将枪交给旁边的喽啰,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走上前去道:“师爷啊师爷,老子还以为哪个狗日勒把你绑起切唠,刚好想兄弟伙些切找你……”(师爷,老子还以为是哪个.把你绑架了,刚想找兄弟们去救你。)   “是吗?”李世坤微微一笑。   “不摆这些唠,那个酒喃?”(不说这些了,酒呢?)乌三炮说完就伸手去拿那食盒,李世坤故意打开食盒的盖子,露出里面一个白色的瓶子,那瓶子看着有些陈旧,但模样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从前酒客必备的盛酒器。   “在里头?”乌三炮抬眼看着李世坤,想笑又觉得自己要保持镇定,故而很艰难地忍住。   “烙阴酒加上这青瓷梅瓶,是我送给大当家的礼物。”李世坤将食盒交到乌三炮的手中,“这青瓷梅瓶可是南宋顺昌窑烧出来的宝贝。”   乌三炮这个识字但又没见识,爱不懂装懂的半文盲当然不知道那青瓷梅瓶虽然算是古董,但比起汝窑、定窑、钧窑这些来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李世坤看着乌三炮将那青瓷梅瓶捧出来,喝令围观的喽啰们闪开,小心翼翼放到大堂正中摆好头菜的雕花圆桌上,随即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都快跪下去了。因为那烙阴酒传说可治百病不说,还有让普通人在梦中神游仙境的功效。   李世坤漫步走到乌三炮身后,俯身低语:“当家的,别急,那一瓶是给刘家老爷子的,我们的在那……”   李世坤说完,转身向饭馆门口一指,指着门口那匹背着两个大酒坛的白马,随即又高声道:“兄弟们!这些酒都是大当家赏给你们的!”   乌三炮那些手下对烙阴酒早有耳闻,一听李世坤此话出口,立即一拥而上将那匹白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恐后要将那酒坛子给卸下来。乌三炮见状急了,大声喝令他们住手,可那些喽啰听见都当没听见,依然在那哄抢,有好几人都操家伙准备动手了。   “呯……呯……呯……”   乌三炮举起驳壳枪对天连开了三枪,枪声镇住了还在疯抢酒坛的喽啰们。   喽啰们见乌三炮气急败坏地站在那,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知道当家的发威了,再不住手就有可能持枪乱射,赶紧散开。乌三炮接着握紧驳壳枪走近那匹白马,在伸手抚摸到酒坛的时候,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好像马背两侧放的不是酒坛,而是两名绝世美女,口中低声念道:“我勒,都我一个人勒!”   就在乌三炮作势要扑上去的时候,却被紧跟其后的李世坤一把抓住,附耳低语道:“当家的,酒方在手,酒永远喝不完,再说了,难道咱们以后做买卖只靠自己?现在你独占了这两坛子酒事小,兄弟们心散了事大!”   乌三炮一听有道理,斜眼扫着身后的那些喽啰们,有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有些则毫不掩饰地怒视他。的确,这些人跟随他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如果这时候他的自私完全表露无遗,只会导致手下人哗变,不要说酒了,就连自己的命都有可能没了。   乌三炮想到这,脸色一变,高声道:“兄弟伙些听到!不要说老子乌三炮不近人情!但你们要晓得!现在和前几年不一样唠!做啥子事都要守规矩,我们现在是在镇里头,不是人山里头……喝酒嘛!那就一个个勒来!不要抢,也不要闹……!”   乌三炮说完那番道貌岸然的废话后,看了李世坤一眼,李世坤冲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大堂正门右侧的角落,找了张干净的桌子旁坐下,看着乌三炮命人打开酒坛,紧接着一碗一碗地盛出酒来,分别递给那九个彪悍的手下,然后第一个带头喝下酒去,大吼了一声“好”,随即众土匪也纷纷喝下,喝完后不约而同大呼“好酒”。   李世坤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又掏出了自己那块西洋怀表,轻轻放在左侧的桌面上,又侧头去听着怀表中指针跳动的声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章[鬼宴]   怀表内的指针一格格跳动着,从马背上取下来的那两坛子酒也逐渐见底。在场所有人,除了李世坤之外,就连在旁边伺候着的老板和店小二都各自赏了一碗,一饮而尽后都惊呼真是极品佳酿,堪比仙境之酒。   酒醉后,所有人都遗忘了在此办酒席的目的,是为了宴请十天前得罪的刘家人,都坐在那张桌子前吃着菜、喝着酒、划着拳。老板和伙计也加入其中,和那些土圌匪一样伸手抓着盘中的菜肴,大口喝着酒,可酒已见底,老板豪爽地将店中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供大家饮用,谁知道开坛一闻便连连呕吐,都称老板的酒比粪水还臭。老板不信,自己一闻,也直接呕吐了出来,随即大家都感叹人间美酒当属烙阴。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走着,李世坤依然在那冷眼旁观,还拿出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在那仔细地记录着。   众人当中就数乌三炮喝得最多,到最后已经抱着那个青瓷梅瓶坐到了桌子的下面,像个不倒翁一样前后摇晃着身圌子,红着脸打着酒嗝带着像傻圌子一样的笑容憧憬着未来,想象自己成为了四川,不,全国第一富豪之后,和蒋委圌员长一起同桌喝酒的情景。   乌三炮笑着笑着,忽然看到桌腿处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定睛一看那东西是红色的,便伸出一根手指去蘸了点放到嘴里尝了尝,随即绽放笑容道:“嗯!好酒!好酒!哪个勒酒?还有没得?”   刚问完,乌三炮就听到一个低沉带着回响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回答:“有——出去喝吧——”   “要得!”乌三炮应声道,抱着那青瓷梅瓶爬了出来,坐在一张长凳上,扫了一眼桌子,抓起在旁边的一个酒坛就大口饮了起来,喝了一阵后一抹嘴巴大吼道:“好酒!”   角落中,李世坤撑着下巴冷冷看着。乌三炮手中的酒坛,在李世坤的眼中却是一个颈部被割断的人头,而乌三炮爬出来所喝的也仅仅是人头颈脖处还在流淌的鲜血。而在乌三炮周围,九个喽啰已经身首异处,有几具无头尸还在那如触电般抽圌搐着,可桌旁还剩下的老板、伙计和乌三炮三人却视而不见,各自抱着一个人头在那豪饮着鲜血。   尸体布满了桌子周围一圈,遍地都是喷洒出来的鲜血,还混着一些碎肉,也有断裂成块状的气管、食管、耳朵。乌三炮抓起桌子上一颗眼珠,往旁边凉拌鸡丝的汁汤中蘸了蘸就塞圌入了口圌中,连称这水晶肉丸做得美味。   差不多了。李世坤拿起怀表放入口袋中起身来,抬眼却看到从里屋端着菜出来的老板娘和厨子两人,两人看见大堂中的情景后完全傻掉了,手中的食盘落地摔得粉碎,老板娘一声未吭便晕死了过去,而那厨子双圌腿颤圌抖着,裤裆处湿圌了一片,尿圌液顺着裤筒滑落下来,流了双脚周围一圈,都能从尿圌液的倒影中看到他那副恐惧的模样。   李世坤慢慢走到正门口,牵着那匹白马走出饭馆的大门,又转身来顺手将大门关上,在两扇大门合上的时候,他从门缝中看到饭店老板和伙计两人按住还在嘻嘻笑着的乌三炮,各自操圌起碎了一半的盘子非常缓慢地割着他的颈脖处,张口饮着颈脖处喷圌出的鲜血,一脸的满足。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在打开酒坛的泥封,嗅着那喷圌出的雾状酒香而已。   “谁说好酒不会上头?”李世坤笑了笑,将门关死,转身上马拍马慢慢走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中间,径直向远处那座只有两层的小楼疾驰而去。   那两层小楼中间的阴暗小屋的窗口处,刘氏家族的管家独自一人站在那,用望远镜将饭店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直看到李世坤关好大门向自己这里走来后,这才放下望远镜,但发圌抖的手却没有抓稳,将望远镜跌落在地上。自己俯身去捡时,才意识到自己双圌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随即用双手抓圌住自己的双圌腿,试图停止抖动,抓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圌抖。他多次反复深呼吸,抓起那望远镜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看到李世坤已经出现在小屋门口。   李世坤冲管家一笑,接着拿出手绢来蹲下小心翼翼地擦着鞋子前端那团血渍,半晌才抬头看着管家问:“老圌爷圌子没来是对的,估计他老人家看不得这么血圌腥的场面吧?”   管家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甚至后悔前来观看李世坤所说的这出“醉鬼戏酒”的大戏,这哪里是戏?分明就是人圌间圌地圌狱!   “乌三炮这块心病我帮老圌爷圌子解决了,以后这里的烟膏和私酒买卖都是老圌爷圌子的了。烙阴酒的功效是什么模样,想必管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圌爷圌子,当然了因为只有十天的时间,烙阴酒只能做成这模样,头酒劲大谁都知道,我只需要稍微改良一下,只要不致圌死,那就是人间极品佳酿中的佳酿,什么江阳窖、五粮液都统统滚蛋,而且人们不喝还不行,就像是鸦圌片一样!”李世坤慢慢走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管家身前,将自己手中的手绢塞圌进他的大褂中,又轻轻拍了拍,“回去和老圌爷圌子商量一下,烙阴酒的买卖咱们一块儿做,能赚大钱,说不定买个国圌民政圌府的总统都行。”   管家依然没有说话,已经完全傻了,李世坤笑笑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转身竖圌起一根手指头凭空画了个圈说:“噢,别忘了叫封住街口的那些警圌察和军圌队进去收拾收拾,洗洗地什么的,新生活运圌动嘛,呵……”   李世坤不知走了多久,管家才反应过来,失圌魂落魄地从那间小屋中离开,下楼时心神不定,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径直摔倒在楼下大门口,好不容易爬起来,走出小楼时,抬眼看到那本应是安仁镇最繁华的街道却是一片死寂,这条街道上那最高的饭店好像整个都变成了血红色,而饭店顶端的天空却是乌云遍布。   李世坤骑着白马奔跑在山道上,站在一块巨大岩石上下的穆英杰和穆英豪两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待穆英杰从岩石上跳下来后,穆英豪便问:“大哥,现在我们去哪儿?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去川西北。”穆英杰伸手一指西北方。   “川西北?你是说……”穆英豪有些惊讶。   穆英杰未说话,背着双手走入密林之中。   五日后,原饭店的厨子和老板娘被押往刑场执行了枪决,监刑官当场宣布两人罪名有三,分别为——通奸、杀圌人、开黑店。   行刑前,当执行枪决的警圌察还未将那颗子弹上膛,两人听到士兵将步圌枪下肩的声音,跪地垂下的脑袋就开始不停地摇晃,满脸的汗滴像水一样翻滚,却因为嘴里塞着东西根本无法开口。此时,刑厨端来了食盘,食盘中放着两碗酒,两人闻到酒味时,双眼一瞪,再听到士兵上子弹拉枪栓的声音,身圌子一抽便一命呜呼,被活活吓死。自此,安仁镇酒馆杀圌人案终结。   ……   七十九年后,现在,四川观雾山优抚监狱。   “呯呯呯——”一阵警圌棍敲击牢门的声音将胡顺唐从梦中惊醒,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看到大山慢悠悠走到牢门前,从打开的推拉窗口接过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餐盘,又小心翼翼地转身放到桌子上,准备唤“室长”胡顺唐起来吃饭时,铁门外的警卫又将手从推拉窗口伸了进来,手中握着一个矿泉水瓶,瓶子中装着半瓶水。   警卫摇晃了下那瓶子,低声道:“喂,今天有人家中有喜,送了酒来,这半瓶子是给你们的,是茅台。”   大山舔圌了舔嘴唇,欣喜地上前接过瓶子,连连道谢,随即又听到警卫说:“喝完了就好好睡觉,别发酒疯!上面要是有人来查到你们喝酒,我们完蛋,你们也跟着完蛋!”   警卫说完,猛地将推拉窗给关死,在那点头哈腰的大山则拿着那半瓶子白酒回到桌前,打开后闻了闻,随即眉头一皱道:“坏人,竟然给掺了水!”   胡顺唐翻身起来,走到桌旁坐下,也实在是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回锅肉塞圌进口圌中,又问:“你们还允许喝酒?”   大山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室长,我们极少极少喝,虽然我妈说喝酒不好,容易发酒疯,发了酒疯就会打人,打了人我妈就会回娘家,我妈一回娘家……”   “啪——”胡顺唐一拳砸在桌面上,知道大山又犯病了,“喂,说重点,别问牛答马。”   大山见胡顺唐出拳下意识抬手挡在面部,担心胡顺唐再次挥拳就揍自己,半晌后才回答:“很少喝,一年就那么一两次,因为这里有些人家里很有钱,过年过节都会送点好吃好喝的来,这里毕竟是医院,不算真正的监狱。”   胡顺唐盯着餐盘里面的菜,三荤一素,而且量还不少,又问:“你们平时都吃这些?”   “差不多吧,但有人吃得比我们还好,因为交的钱不一样……”大山说到这又看了看牢门,凑近胡顺唐,胡顺唐赶紧向旁边躲开,因为大山的口臭实在严重。   胡顺唐比了个手势,让大山和自己保持距离,大山赶紧挪动凳子向后面移动了下又说:“有个叫邓强的,以前醉酒驾驶撞死了好几个人,做了精神病鉴定就送到这里来了,他家里有钱有势,吃的喝的都和我们不一样,还单独住呐,不过他还不算什么,有个家伙比他还厉害,顿顿有酒喝,号称喝过天下酒,学识也很渊博,连这里的头儿都让着他,经常去请教他一些问题。”   “叫什么名字?”胡顺唐问,虽然从大山口圌中并没有得知想找的那个叫肖九酒人的下落,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不能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越是不起眼的线索,越容易引领人找到答圌案。   “他叫贾鞠,都叫他酒仙。”大山盯着墙壁,一脸崇拜的表情。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章[监狱中的囚笼]   酒仙贾鞠?   大山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带着那崇拜的表情盯着眼前的墙壁发呆,嘴巴不时一张一合,好像在自言自语,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半晌后终于扭头来看着胡顺唐道:“室长,你知道了吧?”   胡顺唐刚把一块肉塞圌进嘴里,抬眼看着大山问:“知道什么了?”   “关于贾鞠的事儿呀?我刚才说了那么久你都没听么?”大山一脸的疑惑。   胡顺唐放下筷子:“你刚才什么也没说呀。”   大山“咦”了一声,斜眼向旁边看着,回忆了半天,双手一拍,敲着自己的大脑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又犯病了,刚才就顾着自个儿回忆,以为全都说出来了。”   大山的话差点没让正在吃饭的胡顺唐当场给噎死,寻思着大山就算以前是装疯卖傻进来的,估计现在也差不多和真正的精神病差不多了,和他正常交流都困难,更不要说套出点什么有用的情报了,也许这里有肖九酒这么个人存在,也许从未引起过大山的注意。   临进优抚监狱前,詹天涯去看圌守圌所看过自己,只交代进优抚监狱后配合刘振明寻找一个叫肖九酒的人。至于为什么找他,找到他又要做什么,并没有多加说明。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刘振明混进来当了警卫,从这一点来看,他有着相对的自圌由,应该知道古科学部的这次PASS任务到底有什么目的。眼下就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当然最好是和夜叉王先商量,毕竟刘振明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大山,这里每天几点放风?都有几次?”胡顺唐放下筷子问。   大山刨了几口饭菜,抬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反问:“室长,放风是什么意思?”   这傻圌子连放风都不知道?还是说这个地方压根儿就不让犯人出牢圌房?不太可能吧,也许是说法不一样?胡顺唐一抹嘴巴换了个方式问:“放风就是指让我们出去走走,能和其他人聊个天,呼吸点新鲜空气什么的,明白吗?”   “室长,我觉得你肯定没精神病。”大山有些诧异地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心中一惊,这小子看来不傻嘛?随即又听到大山说:“你是妄想症!这里是监狱好不好,怎么可能放你出去!”   我圌干圌你大圌爷!胡顺唐捏紧拳头,有一种想将大山脑袋用牢门用圌力夹上几百遍的冲动!忍了忍之后,举起手道:“你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过了十秒后,大山又猛地一敲自己的脑袋,道:“嗨,室长,你看我这记性,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胡顺唐盯着大山敲自己脑袋那力道,要是普通人估计那一拳下去直接就脑震荡了,这小子估计是自己把自己给敲傻的。   大山接着又说:“你的意思是说听音乐会吧?”   什么玩意儿?音乐会?喂,醒醒,你没事吧?胡顺唐皱起眉头看着大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以为这家伙还没睡醒呢,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正在大山准备解释的时候,走廊上的喇叭又响了起来,开始放和进来时一模一样的诡异音乐,没有歌词,只有一个人在那“呜呜、呼呼、呀呀”地跟着旋律和声,让人听了极其不舒服,而且歌声传到人耳里,让人有一种特别懒散的感觉,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干劲,浑身无力就想躺着。   “呵呵,说来就来了,室长,拿餐盘排队,准备出去听音乐会!”大山拿起餐盘起身,走到门口挺胸抬头,规规矩矩地站着,站好后还扭头来了个“回眸一笑百媚生”。   胡顺唐见状浑身一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走廊上传来了警卫的脚步声,然后牢门被打开了,一名警卫手持警圌棍敲了敲门,注视着桌边的胡顺唐道:“喂,你,拿着餐盘来门口站好,快点!”   胡顺唐拿着餐盘起身,和大山站在一起等待着,看着牢门外走廊从右边一一走过离开牢圌房的犯人,在夜叉王戴着手龘铐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胡顺唐冲他轻点了一下头,夜叉王故意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去,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右侧几个房间的犯人都陆续走出后,门口的警卫挥挥手,让大山和胡顺唐离开牢圌房,跟着前方的众人走。向外行走的过程中,胡顺唐留心到他们所在这一层是呈“十”字型,东西南北各有4个走廊,每个走廊只有靠右侧的方向有9个牢圌房,每间牢圌房的大门对面是一扇2米高,装有十字格铁栏杆的窗户,而要下楼只有两种方式,其一便是通圌过只能站5个人的电梯,其二就是走旋转楼梯,而且电梯与旋转楼梯紧挨在一起,不知道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修建。   胡顺唐站在队列的中间,两侧的警卫来回走着,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犯人手中的餐盘,不时用警圌棍将餐盘抬起来看看犯人是否在餐盘下藏了什么东西。等待了许久,领头的警卫敲了敲旋转楼梯的扶手道:“下去吧!”   警卫说完后,让领头的犯人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行走,下楼的过程中,胡顺唐数过,自己所在的那座楼有五层,从先前的观察来看,5层楼,每层楼有36个房间,36个房间各住两人,每层楼除开警卫有犯人72名,估计每层楼应该至少有4个警卫,那么这座楼中有犯人360人,警卫20人,警卫和犯人的比例是1比18。如果有犯人要鼓动他人暴圌动,那么这些只持有警圌棍的警卫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可走到下面一层的过程中,胡顺唐发现虽然犯人中不乏那种孔武有力者,但目光都相当呆滞,举手投足都十分友善,难道说那些家伙和大山一样都是外圌强圌中圌干的货色?   来到楼下一层,那扇厚重的铁门打开,门被打开后,警卫并没有让胡顺唐这一行72人走出去,而是等待着从外面放风完毕的犯人返回楼内,胡顺唐留心数了一下,走进来的也是72人,应该是其中某层的犯人,这样来看,他先前判断的就没错。一层不多不少正好72个人,等那72个人进入楼层,开始上旋转楼梯后,警卫挥手让胡顺唐这批最顶层的犯人开始向铁门外走,走出铁门后,胡顺唐就看到一个与足球场差不多大小的广圌场。   广圌场四面都是五层楼的高楼,分为四面,这样看起来这称为“观雾山优抚监狱”的地方应该是呈“口”字型。高楼外装饰完全相同,看起来应该是全水泥现浇结构,很结实,应该连空心墙都没有。抬眼看去,每座楼每一层都有9个2米高的窗户,窗户的对面应该就是牢圌房,换言之,牢圌房内部的窗户就应该朝着监狱外,这样的修建方式让胡顺唐觉得很意外。按理来说如果牢圌房内要修建通风的窗户,应该是朝着监狱内部,而不是监狱外部。虽说牢圌房内的窗户离地很高,就算能跳上去也不可能找得到落脚点,上面的网格状铁栏杆也没有办法让人用手能抓圌住。   等胡顺唐这批人全数走进广圌场,警卫便用对讲机呼叫让总控关了那扇铁门。犯人进入广圌场后也各自散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说笑,整个广圌场内也没有行走的警卫,只是沿着广圌场周围紧圌贴四面高楼的外侧有一层3米高的铁圌丝圌网,每一面铁圌丝圌网外的地面都比广圌场内的地面高出近1米,同时还站着4个手持电圌棍的警卫。   再看四面大楼的顶层,每隔十米都会站着一名手持81式自动步圌枪的,来回巡逻,密切注视着监狱内广圌场一切的警卫。   那些警卫的服装从一开始就让胡顺唐感觉到奇怪,不是警圌察,更不是武圌警,但站在铁圌丝圌网外的那些警卫穿着防刺服,而站在顶层的那些除了防刺服之外,还套着装满弹圌夹的武圌装带,从这些细节上来看,这间所谓的优抚监狱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胡顺唐站在那观察了一阵,又看向那3米高的铁圌丝圌网。那铁圌丝圌网应该不带电,如果是这样,稍有身手的犯人要逃出去不算是难事,只要翻越铁圌丝圌网的过程中没有被楼层上的警卫开圌枪击中,过去后制住其中一名,就有至少10%的机会逃脱。   想到这,胡顺唐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向铁圌丝圌网处走去,走了一段俯身捡起一块儿石头握在手中把圌玩着,想在快靠近铁圌丝圌网的时候扔过去试探下是否带电,可刚将石头抓在手中,就听到身后有人低声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那么做。”   胡顺唐听出来那声音是夜叉王,但没有转身,只是低声回答:“扔颗石头不算犯了这里的规矩吧?”   “半桶水,那铁圌丝圌网不带电,但是除非你把铁圌丝圌网给弄出个窟窿,否则你永远也不要想翻越过去。”夜叉王来到胡顺唐跟前,从他掌心中拿出那颗石头,用大拇指向上重重一弹,那颗石头立即飞上了两人的头顶,但还未飞到距离他们头顶2米高的地方就又反弹了回来。   夜叉王伸手将那颗石头接住,塞圌进胡顺唐的手中道:“看清楚了吧?这上面还有一层铁圌丝圌网,只是肉圌眼不容易看到罢了,我们只是从小牢圌房圌中走进了一个大点儿的牢圌房,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笼子一样。”   “你观察得倒挺仔细。”胡顺唐抬眼向上面看着,仔细看去也没有办法看清楚那里的铁圌丝圌网,夜叉王的眼神也太好了吧?   夜叉王蹲了下来,用一颗石头在地面上划着奇怪的图案,同时说:“从这所监狱建成到现在,只有一个人顺利逃了出去。”   “谁?”胡顺唐低头看着夜叉王问,很奇怪竟然还有人可以逃出去。   夜叉王苦笑道:“可那个人又回来了,还他圌妈是自愿的!”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章[计划外的计划]   詹天涯说过夜叉王曾经越狱的事情,难道指的就是观雾山优抚监狱?   胡顺唐很吃惊,也明白了为什么夜叉王会知道这上面还有一层铁圌丝圌网,并不是因为他走进广圌场就看见了,而是从前他在这个地方呆过,又从这里成功越狱离开。从时间上来计算,就发生在镇魂棺事圌件前夕。   想到这,胡顺唐猛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詹天涯不逮圌捕主动送上圌门去的夜叉王?那就是因为夜叉王熟悉这里的环境,换言之,詹天涯的意思有可能是让自己和夜叉王找到那个叫肖九酒的人,再配合刘振明离开?   怎么离开?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计划,找到肖九酒之后会想办法漂白自己的身份,再名正言顺离开,可现在夜叉王却被放进来了,难道说计划有变?   “咸蛋王!莎莉和佳苑怎么样了?”胡顺唐问,原打算询问下他与詹天涯见面时候的情景,但觉得太直接有可能让夜叉王厌恶,干脆换了个问法。   “咸蛋王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叫我变圌态王吗?”夜叉王反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胡顺唐差点乐出声来,这家伙竟然很喜欢先前那绰号吗?于是解释道:“放着自圌由不要,跑到这来和我一起找罪受,你不是闲的蛋疼之王吗?”   “滚蛋!”夜叉王骂道,“我和莎莉已经把彭佳苑送回孤儿院了,还捐了一笔钱,答应至少每年生日都会去给她办个生日宴会。”   “莎莉呢?”胡顺唐又问,感觉夜叉王是在刻意回避莎莉的事情。   夜叉王半晌才说:“我把莎莉藏起来了,藏在一个詹天涯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你放心,那里很安全,只有我……我能找到。”   夜叉王好像话中有话,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一样,胡顺唐心知这家伙吃软不吃硬,硬逼他说,他肯定会转身就走,干脆把这个问题留到合适的时候再问,先打听下他找詹天涯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顺唐拐着弯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夜叉王却很淡然地说:“詹王圌八什么话也没有说,倒也奇怪,很爽圌快地告诉了我让你来到了这里,还说我很清楚这个地方,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藏杀机之类的。”   “是吗?然后你就主动提出进来找我?”胡顺唐心中一惊,知道夜叉王估计是进了圈套了。   夜叉王点头道:“嗯,对。”   胡顺唐吐出一口气来,环视周围一圈道:“咸蛋,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绝顶呢,詹天涯答应送你进来,估计做好了两手准备,无论两手准备是哪一方面,到时候上面追查起他的责任来,他都有话说。”   “什么意思?”夜叉王皱眉注视着胡顺唐。   胡顺唐估计,詹天涯的第一手准备是,夜叉王原本就是从这里越狱离开的,而上面一直让他逮圌捕夜叉王,夜叉王提出要主动进来,那和自首被圌关圌押有什么区别?这是其一。第二圌手准备,基于第一手准备之后,如果他们找到了肖九酒,詹天涯漂白他们身份的计划失败,那么熟悉这里环境又曾经顺利越狱离开的夜叉王,可以再一次带胡顺唐和肖九酒逃离,不管怎么说,都能顺利完成其中一个计划。   詹天涯这家伙真的是精明呀。这两手准备,不管对内还是对外,都说得过去,有时候觉得这家伙真应该去当圌政圌客,而不是做个古科学部的特工。   “喂,半桶水,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接受那个王圌八蛋的提议,跑到这里来受罪?你如果不来,我也不用跟着进来。”夜叉王将一块石头捏得粉碎,“你接下来的事情是应该调圌查出开棺人背后的秘密,还有将胡淼和莎莉分开来。”   胡顺唐抬脚将跟前一块石头给踢向远处,随后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对了,我进来前才知道我和詹天涯算是师出同圌门,不过嘛,严格来说,我是他前辈,呵……”   “那又怎样?就算你是他祖圌宗,詹王圌八一定会耍手段骗得你团团转,古科学部就是一群乌龟王圌八,詹王圌八算是他们的头,就是龟圌头!”夜叉王抓起一颗石头将胡顺唐踢向远处的那块石头给弹开,起身来看着他。   “龟圌头?亏你想得出来!咸蛋,事情没那么简单,詹天涯这个人做事不单纯,他和李朝年私下有什么协定,连你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我了,不过我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有联圌系,有人在背后操控。”胡顺唐盯着远处被弹开的两颗石头,“我接受这项任务的时候,詹天涯告诉我这次要找的东西,可以帮助胡淼和莎莉,实际上我不相信,只是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因为他说漏嘴了。”   “说漏嘴了?”夜叉王抬眼看着楼顶上来回巡逻的持枪警卫。   “他告诉我要找一个东西,可当我要进到这个优抚监狱来之前,又告诉我是来找一个叫肖九酒的人,他是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证据判断,但我知道他需要我,李朝年也需要我,因为我是开棺人,也许他的身份不方便做的事情,让我去做,可他们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胡顺唐仰头揉圌着额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真他圌妈傻!”夜叉王深吸一口气,“不管要找什么,都必须加快速度,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呆久了就算不是傻圌子也会变成傻圌子,这个地方现在看来变化还不算大,而且我不可能用之前的办法离开,那只是个人脱身计划,你把要找的那个人名字和特征告诉我,我也帮你找,一个星期内找不到我们就得撤,明白了吗?”   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看着那张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脸,即便他舍弃了贺昌龙这个名字。   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鼻梁,贺昌龙的另外一个意识也许是利圌用纹身符圌咒的关系,让这副身圌体保持了三十七八岁的年龄状态。卸去判官的脸谱油彩后,那张古铜色的脸,加上这副健硕的身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人们眼中都只有三个字“纯爷们”。都不知道当年贺昌龙的媳妇儿为什么要离他而去?这样的男人就算穿个裤衩背心走到大街上,都能引来百分之三百的回头率,但胡顺唐从来没有想到过,夜叉王本身会有这样一张充满正气的脸,原以为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很变圌态、很猥琐的大叔脸,整天戴个墨镜拿个卡片相机满街去追着小姑娘拍内圌裤,而且这家伙张口就带脏话,全是讽刺,话中意思完全是在提醒与自己说话的对方——来呀!来打我呀!   不过即便是这样,要和咸蛋动手基本上也属于自圌杀,那个叫铁拳的白圌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估计这家伙打死都不想再和夜叉王同住。   夜叉王见胡顺唐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眉头一皱:“半桶水!你看个毛呀!”   “对!”胡顺唐听他这样一说,极力忍住不笑,“我就是在看毛。”   “干圌你大圌爷!”夜叉王活动了一下手腕,从离开牢圌房一直到广圌场都是戴着手铐,就因为揍了那个叫铁拳的混圌蛋,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那些犯人都傻傻地在那绕圈走,又问,“喂,龟圌头叫你找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   “肖九酒,男,五十六岁左右,白发。”胡顺唐背了一遍詹天涯给他的那部分少得可怜的资料,“还有一个特征是腋下有颗痦子。”   “痦子?”夜叉王听完冷笑一声,“这也叫特征?还不如说这家伙有痔疮,而且是天蓝色的!他圌妈圌的特征是指表面上能看到的,龟圌头的脑子有毛病?”   夜叉王圌还真的将詹天涯叫成龟圌头,越说越顺口了……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道:“资料就这么多,其他的没有,你知道这个人吗?看年龄估计很早就被圌关到这里来了,也许刘振明那边可以查到点什么。”   “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再说了,我当时在这呆的时间不长,要不咱们找刘振明来谈谈?”夜叉王四下看着,终于看到在铁圌丝圌网外站着手持警圌棍的刘振明,“长毛龟在那呢。”   长毛龟!?喂!咸蛋,你给人起绰号上瘾了吧?胡顺唐想笑又不能笑。   “我们在内,他在外,我们是犯人,他是警卫,得想个办法和他接近吧?”胡顺唐低声问。   “简单。”夜叉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看起来比较凶神恶煞的犯人,冲他们吹了声口哨,挥挥手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男子昂起头来看向夜叉王的方向,那张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脸上挂着呆滞的表情,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夜叉王点头道:“对,别看了,就是你们,整个广圌场就你们看起来智商最低了。”   两个男子起身来,慢慢走到他们跟前,靠近后表情就换了,其中一个向周围看了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问:“什么事?”   “认识一个叫肖九酒的人吗?五十来岁,白头发。”夜叉王问道,仰头看着比自己个子还高出一头来的男子,另外一个故意用胳膊撞了一下胡顺唐,两人一看就知道百分之百是装病躲避死刑来的家伙。   “认识呀。”那人一条腿不停地抖动着,“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人话音刚落,脸部就吃了一拳,中拳后眼睛都没有闭上便直接倒地,原本先前眼睛看到的是夜叉王的脑袋,现在看到的却是夜叉王的双脚。夜叉王愣住了,扭头看着刚挥出一拳的胡顺唐。   “你就是这个意思吧?揍他一顿?警卫就过来了?”胡顺唐摸了摸拳头问。   夜叉王默默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又看向另外一个男子,那男子盯着躺在地上翻着白眼的那男子,又恢复了先前呆滞的表情。   胡顺唐抓着身边男子的胳膊道:“朋友,打架了,愣着干嘛,去叫警卫!”   那男子反应过来,双手放在胸口处左右摇摆道:“大哥,我只看到他是自己摔倒,然后面部朝下!”   胡顺唐伸出拳头轻轻贴住他的脸,问:“现在,去叫警卫,手舞足蹈的叫,用丹圌田之气大吼大叫说打架了,打死人了,明白了吗?懂了吗?”   那人使劲点点头,然后高举双手问:“大哥,手举这么高行吗?”   “随便你!只要能把警卫叫来就行。”胡顺唐背着手看着那男子手舞足蹈地大吼大叫向铁圌丝圌网跑去,“这家伙以前大概是在发改委工作,演戏演得真好。”   夜叉王盯着那个男子在那又跳又叫,又看着在身边的胡顺唐道:“喂,你小子脾气越来越糟糕了,这样不好,你应该多用脑子少动手。”   胡顺唐揉圌着自己的手腕,侧目道:“咸蛋,坏脾气是会传染的。”   “我应该给你鼓掌吧?不过呢……”夜叉王环视周围一圈,又道,“麻烦很快就会找上圌门来的,你自己看看周围。”   胡顺唐举目向四周看去,广圌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都是友好的目光,但怪也怪在这里,那些家伙表面看挂着呆滞的表情,像是真正的白圌痴一样,就算是装也不可能装这么像。呆滞的表情配上那恶狠狠的眼神,让人感觉是身在斗兽场内。   此时,刘振明和另外一个警卫抓着警圌棍冲了进来,来到那人身边,喝令那人停止动手,那人放下手指着胡顺唐这个方向,胡顺唐友好地点头示意,夜叉王却面无表情地竖圌起一根中指。   “喂,来了两个人,我原以为你在这里呆过,以你的身手和脑子,早就在监狱里当皇帝了,没人不认识,结果还是要靠这种极端的手段。”胡顺唐保持着微笑盯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刘振明和另外一个警卫。   夜叉王也盯着走来的两人,低声道:“你以为我来过这,什么人都认识?这些废物我可不认识,而且我曾经是单独关圌押、单独放风、单独吃饭、单独洗澡……”   “单独上厕所?”胡顺唐接了一句话、“你他圌妈上厕所还组团去呀?”夜叉王骂道,“喂,我估计你惨了,看样子得吃两棍圌子了。”   此时,刘振明和另外一名警卫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那名警卫挥棍就向胡顺唐砸了过来,却被拿出警圌棍抢先砸来的刘振明故意挤开,刘振明那一棍看似很重,敲在胡顺唐肩头时力道却不大,胡顺唐顺势倒下,装模作样痛苦地滚来滚去。   夜叉王赶紧装出吓到连连后退几步,挥手道:“阿sir,不关我的事!不要打我!”   胡顺唐一边滚一边看着夜叉王那副模样,瞪了一眼,示意他:混圌蛋!你演过了!   刘振明见差不多了,赶紧对另外一个警卫说:“完了,估计打出毛病来了,去叫医生来!快点!”   那警卫抓着自己的帽子赶紧向那边跑去,刘振明向四周看了一眼,喝令围观的犯人散开,接着低声道:“下次换个好点的办法,有什么事抓紧时间说!”   “肖九酒你找到了吗?你有机会查询犯人名单的!”胡顺唐一边捂住肩头一边问,依然故意装出痛苦的模样。   “没有这个人。”刘振明装作查看胡顺唐的伤势,凑近低声说。   什么?没有这个人?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章[零号蜂巢]   没有肖九酒这个人!?刘振明带来的这个消息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胡顺唐的身上,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的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想将其拽起来,胡顺唐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表示不要冲动。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在想什么,夜叉王火爆的性格下一步就是强行越狱,在面对四周都有持枪警卫的情况下,这无疑就是去送死,两个人的下场就是被乱枪打死,而刘振明也会被误伤或者误杀。   胡顺唐躺在那,冷静地想着,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詹天涯一开始就布下了一个局,这个局分两步,第一步以PASS任务为前提,逮捕胡顺唐,夜叉王会为了救他,主动要求进这座监狱,这样第二步也就完成了,一箭双雕的计划几乎完美得有点令人发指。   此时,四名警卫抬着担架跑了过来,合力将胡顺唐放在担架上之后,抬着离开。刘振明走时,狐疑地看了一眼夜叉王,怎么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从前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等胡顺唐被抬着远去之后,夜叉王站在那呆呆看着,心中的想法和先前胡顺唐一样:自己是不是上当了?但如果要那样做,为什么要搭进来一个刘振明,这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呢?   喇叭中原本放着的那些古典旋律变了,转换成为了一开始的那种诡异音乐,这是放风结束的讯号。在广场上散步听着音乐的犯人立即向那扇铁门前.,在没有人领头的前提下,所有人都准确地找准了自己该站的位置,挺胸抬头,等待着那扇铁门再一次被打开,让他们回到那个小小的囚室之中。   音乐会?这个地方越来越古怪了。站在队列中的夜叉王环视着周围,周围比以前增加了至少两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边,担架上的胡顺唐眯着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抬着担架的四个警卫,由刘振明引领着在大楼最底层的楼道中奔跑,走到尽头后,推开了两扇活动的木门,进去后又合力将胡顺唐放置在一张金属台上,接着一语不发就离开了。   眯着眼睛的胡顺唐看着刘振明向旁边一个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子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又看到那个医生模样的人走到门口去将门反锁,又加上了一把铁锁,随即转身来走到胡顺唐跟前,抓了把金属椅子在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道:“喂,起来吧,别装了。”   曾达的声音?胡顺唐翻身爬起来,看着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曾达坐在旁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看着自己。   曾达也来了?如果这是詹天涯布下的局,那可真是下足血本了。   胡顺唐坐在那张金属台上,看着这个像大厅一样的房间,几乎全是金属器械和医疗工具,旁边还有一张钢丝小床,应该是曾达休息的地方。只是大厅的地板却是一层磨砂玻璃,隐隐约约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胡顺唐双手摸到那金属床的边缘时,感觉金属的那股冰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让人很不舒服,虽然那个柜式空调一直开动喷出热风,可依然没有办法压制这环境给人带来的阴冷。   “这里好玩吗?”曾达握住双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并未回答,从那张床上跳下来,转身一看,一仔细打量那张金属床和医院里所看到的那种停尸床没有任何区别。   “.,不,詹天涯派你来做什么?向我宣布真正被逮捕的消息吗?”胡顺唐走到桌子旁,拿起一把手术刀,看着上面应该是刚刚更换上去的刀片。   背对着胡顺唐坐在那的曾达深吸一口气道:“不,他是派我来辅助你们找那个叫肖九酒的人……”   胡顺唐听完这句话冷冷一笑,正欲说话,曾达起身来,抓着椅子看着他道:“可是我来了之后,查询了这里所有犯人的资料,没有一个叫肖九酒的,就连叫这个绰号的人都没有,整座监狱中五十岁左右的犯人不多,只有二十五个,其中有二十个是因为经济犯罪进来的,剩下的五个,都是杀人犯,不过都是真正的精神病。”   “噢,是吗?”胡顺唐转过身去,虽然看着手术刀,但心中却有着其他的打算,曾达的话中是什么意思呢?好像并没有站在詹天涯的角度和自己说话。   “詹天涯好像并没有介绍过这家监狱的历史,也没有确切告诉给你这家监狱的所在位置,这种监狱叫子母监狱……”曾达重新坐下来,“也叫做影子监狱,换言之,就是有真假两座监狱,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不记得了吧,这里所有人都不记得,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胡顺唐心中一紧,的确,他真的不记得到底是怎么来这座监狱的,上车后就沉沉睡去了,被人摇醒后再下车就到了监狱的停车场内,抬头就能看到在天上四处飞着的小鸟,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吧……”曾达起身来,走到一个蒸馏壶前,从里面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来,放在胡顺唐的手边,这才坐回椅子处开始讲述起这座监狱的历史。   观雾山优抚监狱,建于1966年,也就是文革开始的那一年,整座监狱修建的时间长达11年,既文革结束后的第二年1977年。当时修建的仅仅只是山中农场,可在古科学部组建之后,需要一座特殊的监狱用于关押从各种渠道抓捕的特殊犯人,于是又花了几年的时间修建了这座观雾山监狱,因为原本这里的原住民以养蜂为主,便戏称为——蜂巢。   蜂巢!?这里是从前的蜂巢!?胡顺唐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下,杯中的红茶险些溅落出来。   曾达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道:“对,想不到吧?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山中的蜂巢监狱修建成立之后,却发现并不保密,经常有登山的游客误打误撞给闯进来,长久下去这里的秘密就会被人所发现,而且在这个地方设立古科学部的总部所在,非常不方便,在那个主要靠无线电通讯的年代,大山阻挡的不仅仅是人的脚步,还有与外界相关部门的联系,出山进山都需要花上过长的时间,而且直升机当时在中国算是个稀罕东西,都是苏联援助的,而那批苏联人总是以大哥自居,时常查询援助直升机都划归到了什么部门,这个办法很聪明,就算你要掩饰,他们也大概能猜出来中国新设立了什么部门,从而“对症下药”。   1964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上层人士就将目光对准了罗布泊这个地方,经过多年的勘查最终决定放弃山中蜂巢,将古科学部转移至罗布泊,因为罗布泊够大,就算有冒险家也很难会找到蜂巢的所在地,在那里修建简易机场也可以让大型飞机降落,于是借着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时前后的时间,当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在中国的西南部方向时,罗布泊的蜂巢加快了建设的速度,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建成,接着开始转移囚犯,转移过去后利用囚犯和保密军队继续修建罗布泊蜂巢。   蜂巢转移离开后,山中蜂巢被废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长期有军队驻扎在这个地方,依然设置了军事禁区,对外称军事演习区域。1989年后,上层决定重新启用山中蜂巢,并且改名为“观雾山优抚医院”,此名有三个意思,一是观雾山本来就是这座山的原来名称,又有迷离的意味;其二优抚,原意为优待和抚恤,优抚医院原指国家兴办,由民政部门统一管理的优抚医疗事业单位。主要包括特、一等伤残军人医院、荣复军人医院和复员退伍军人精神病医院,后在地方上俗称为精神病院。其三,就是监狱,就是为了关押那些犯下大案,却又被鉴定为精神病,没法枪毙和关押进普通监狱的犯人。   不过即便如此,古科学部的人依然称呼这里为“零号蜂巢”,而这里也成为了犯下了某些特殊罪行,却又达不到关押进罗布泊蜂巢条件犯人的唯一去处,不同的是,这里安排进来的警卫没有任何编制,不属于国家任何一个部门,虽属古科学部管辖,可这里的人除了主管之外,谁都不知道实情,只知道这里是个一类保密单位,所有人在退休之前,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古科学部之所以要玩这样的花招,还有两个主要原因,其一、二十一世纪后,很多罪犯钻法律空子,犯法后便声称自己患有精神病,有时候装得连自己都相信了,就是为了逃脱死刑,曾经的法律是让他们进普通精神病院,但观雾山优抚监狱的建立,就可以遏制住这种行为,因为这本身是座影子监狱,而在某市郊外还有另外一座“观雾山优抚医院”,那座监狱里也关押了不少犯人,可与这里的犯人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其二、为了补充经费,毕竟古科学部的花销都大于国家安全部门,经费来源紧张,有些犯下了大额经济罪的人,死都不愿意将藏起来的钱吐出来,那么也会被送到这里来,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下,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让外面的人送钱来以保平安,从而达到补充经费的目的。   听到这,胡顺唐忍不住道:“.不要脸。”   “不要脸?”曾达放下那条搭上去的腿,身子前倾看着胡顺唐,“那些犯了罪,贪污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混蛋,难道要脸吗?如果让那些混蛋关在普通的监狱里,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比以前还好,甚至住上一两年腻了,就会想办法搞什么保外就医之类的,我个人认为这里非常适合他们居住,一直住到他们连骨头都烂了!”   曾达的话让胡顺唐不置可否,只得保持沉默,却又知道曾达并没有说到重点。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章[五个人名]   “进入正题吧,你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说詹天涯派你来对我说什么,磨磨唧唧太久了,没什么意思,直接一点。”胡顺唐拿着那把手术刀把玩着,在指缝之间翻滚,他曾经看夜叉王这样玩过匕首,觉得很有点意思,好像可以起到舒缓神经的作用。   曾达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蓝纸地图(建筑平面图)来,摊开放在地面说:“观雾山优抚医院有两座,这里这座是真的,还有一座只是个摆设,因为这里的犯人不允许经常性被家属探视,所以每当要探视的前三天,我们就会将犯人送至到假的那座观雾山优抚监狱去,这样一来二去,外界觉察不出有什么意外。”   胡顺唐蹲下来看着地图上面那“品”字形的平面图,看明白后才知道原来先前由广场和四面高楼来判断监狱是个“口”字型,完全就是错误的,而是三个“口”字型监狱组成在一起的,上面一个,下面两个。   曾达指着最上面那个“口”字型平面图道:“这里是监狱工作人员居住地,吃的喝的用的娱乐的都在这个范围内,比下面两个监狱稍大。”   说完,曾达又用手指在下面两个“口”字型外侧画了一个大圈:“下面有两个,是真正的监狱,你我现在就在右边这一座,右边关押着的是重刑犯,也就是类似你假身份杀人又被鉴定为精神病的这一类,紧挨着的左边是经济罪犯,包括贪污犯,环境稍微要好一点,而我们所在这座监狱右侧是悬崖,除非你会飞,就算你带了降落伞,山中的气流都会把你刮落活活摔死。”   胡顺唐这才知道原来观雾山优抚监狱是由三部分组合而成的,一部分是监狱人员的生活居住地,另外两个才算是真正的监狱,而且重刑犯的监狱在最里面,前面是监狱管理人员住处,不用说要越狱这里绝对无法考虑,等于是撞向枪口,右侧还是监狱,就算你逃过去,等于是从一个囚笼进到另外一个囚笼,看起来最容易找到出路的右侧,可目的地就是——阴间。   那等于就是想自杀一了百了的地方。   “等等……”胡顺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曾达问,“你把平面图给我看有什么意义?越狱?”   曾达笑了笑,用手指在平面图上一戳道:“你认为你和夜叉王两人,能逃出去吗?”   “有你们的配合,说不定能逃出去。”胡顺唐明知道这个肯定与越狱无关,却想套出来曾达的真实目的,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算是刘振明的师父,听说会的东西不少,阴阳八卦看穴什么的都很准,对奇门遁甲的掌握也到了一定的境界,而且脾气很臭,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那么严重。   “不可能,你们会被乱枪打死的。”曾达直接打消了胡顺唐那个念头。   胡顺唐不依不饶:“那夜叉王是怎么逃出去的?”   “他有那种身体要逃出去比喝口水还简单。”曾达抬眼冷冷地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顿时明白夜叉王当初是怎么越狱的了,也明白为什么有通缉令发布,.都抓不到夜叉王。   “詹天涯到底想做什么?”胡顺唐问,盯着曾达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有目的吧?肖九酒既然不在这里,那么就应该有其他的目的,总不会真的将我逮捕归案了吧?照你的说法,难道我还不够资格去罗布泊蜂巢?”   曾达接下去的话,让胡顺唐感觉事情突然之间被无限放大了——零号蜂巢,也就是胡顺唐、夜叉王、刘振明和曾达现在身处的观雾山优抚监狱,根本就不再属于古科学部全权管辖范围内,只是协管,而在之前短短的一年中,这里就完成了管理人员替换的工作,而这些人从前来自于什么单位,又做过些什么,全部都是谜。最离奇的是,连这里一部分犯人的资料都被人故意篡改了,詹天涯就此事和上级沟通,但得到的答复只有六个字“不要多管闲事”。   “詹天涯在主机上面查询过这里的相关资料,有些能看到,而有些打开后直接就出现四个字‘高度机密’,按理说零号蜂巢的资料机密级别没有那么高,不要说詹天涯,就连宋松的权限都可以随意浏览,但一年之内什么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曾达摸着自己手指的骨节,捏得“啪啪”作响,“我曾经怀疑过是某些人想保这里的某些犯人,后来细想,这不太可能,毕竟这牵扯得太广了,有些人想保,但有些人却巴不得这里某些人立即就去死,为报仇也好,为灭口也好。”   这是谎话吗?胡顺唐的目光没有看着曾达,他从刘振明那里得知,曾达对心理分析很有一套,还有对犯罪现场勾勒的那一套很精通,是全国出名的专家,面对这种对异文化和犯罪学相当精通的人,不能掉以轻心。曾达说话的时候,除了观察自己的双眼之外,还在留心自己的手部、脚部的各种细微动作,如果他在说谎,那么他的谎言极有可能不是提前就编造好的,而是视实际情况一句一句地拼凑起来,这很可怕。不过他关于观雾山优抚监狱历史和权限移交的事情应该没有撒谎,否则就无法解释詹天涯为何不直接在蜂巢的主机上查询,而要派他们几个混进优抚监狱调查了,那么眼下首先要搞明白的是,詹天涯到底要做什么,是否真的有肖九酒这个人。   胡顺唐觉得搏一把,用极端的方式逼迫曾达把隐瞒的东西给说出来,打定主意后,胡顺唐起身来说:“曾老,肖九酒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现在还是个问题,我想詹天涯让你和刘振明混入管理人员当中,让我和夜叉王混入犯人中,就是想让我们从两个渠道来调查肖九酒这个人,那么总有个时间限制吧?时间一到,不管你们是否配合,我和夜叉王都会走,相信我,要是我们走了,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   曾达听完后,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胡顺唐的话是在他意料之中,他靠着椅背竖起了三根手指道:“你说错了一个地方,犯人的渠道有三种,不是一种。”   胡顺唐绷紧了神经,虽然有些诧异,但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看着曾达,示意他解释一下犯人为何有三种渠道?   “第一种是关在我所说的乙字号监狱中,也就是那些装疯卖傻的经济罪犯,第二种便是你现在身处的甲字号重刑犯监狱中,第三种也是在甲字号重刑犯监狱中,不过他们相对来说比较特别,这批人属于某个邪教的下层人士,基本上都属于神棍骗子类,不过手段比较高明,很多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都被他们骗了,骗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曾达掏出一支荧光笔在平面图上面画了几个圈,“他们分别被关押在四座楼当中,不知道谁是领头的,只知道他们有五个人,名字我都写好了。”   曾达又从白大褂中掏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五个人的名字,胡顺唐拿在手上,先是看着曾达,随即再放低眼光去看纸条上那五个人的名字,分别叫——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   “这什么意思?”胡顺唐将纸条递还给曾达。   曾达收回去,立刻转手放在酒精灯上面烧尽,盯着燃烧的纸条道:“希望你已经把五个人名全都记下来了,这五个人是关键,因为根据情报显示,这五个人应该知道肖九酒在什么地方。”   盯着纸条燃烧完的灰烬,胡顺唐越来越奇怪了,曾达介绍完了这间监狱,又拿出了个五人名单,并说那五个人才知道肖九酒在什么地方,应该说那五个人才知道肖九酒具体是监狱中的谁,詹天涯看来还是不信任自己,否则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情报资料让曾达来转达?而不是直接告诉自己。   做还是不做,已经由不得自己了,胡顺唐沉思了片刻,觉得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说:“还有要说的?我应该走了。”   “噢,还有一件事,詹天涯说过,在观雾山优抚监狱中,我和刘振明都归你调配,你所说的话我们必须要服从。”曾达扭头看着胡顺唐,从语气中能听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是吗?那我问什么,你们也得说实话吧?”胡顺唐反问道。   曾达默默点头。   胡顺唐笑了笑,又猛地收起笑容:“我现在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人贩子老窝里,宋松把我麻醉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贩子呢?”   胡顺唐一直都想知道,那些人贩子的下场,因为詹天涯这个人捉摸不定,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做事绝对不冲动,凡事都三思而后行,有自己一整套周密的计划。   “人贩子?”曾达眉头一皱,“哎呀,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些孩子之外,我就看到了一群畜生,然后就代表人民把畜生们全都给毙了。”   胡顺唐听到这心中一惊,虽然他也是非常非常不想听到那些人贩子还活着的消息,但当这番话从曾达口中说出来,再加上他那副无比满足的表情,令他突然有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如果是他问詹天涯,詹天涯肯定会简单地说已经妥善处理了,而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曾达用通话器叫来了警卫带胡顺唐回牢房,临走前,曾达竟然冲胡顺唐挥手道:“领导,请慢走,有空常来饮茶。”   胡顺唐由两个警卫一左一右带着,离开了那个大房间,走了十来米,回头再去看的时候,那两扇门却被打开了,曾达站在门口,盯着他,用手凭空写着字,写得飞快,但胡顺唐还是看出来,他写的是——安全第一!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章[床板木纹画]   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这五个人名已经完全刻在了胡顺唐的脑子里面。这五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呢?从一开始答应詹天涯,他就知道这次的事,不仅仅是为了胡淼和莎莉,还为了自己。两次的事实证明,一门心思去寻求解决的办法,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开棺人的过去是那么的神秘,那么也许会在寻找的过程中找到能够解决胡淼和莎莉安全分开的办法。   詹天涯想圌做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推断,可他清楚詹天涯做事不会没有理由,也许顺着这些事情就能调圌查出想知道的一切。   牢圌房圌中,大山竟然从上下铺的床底拿出了一套泡沫积木,坐在桌子旁边堆着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建筑,每当做好了一座建筑,就会拿出三个塑料小人来,装出爸爸、妈妈还有孩子的声音,互相询问这座建筑是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家,大家又是否喜欢住在这里?   大山心理还是个孩子,至少从他的表现,还有为他准备的玩具,应该不是装的。胡顺唐坐在床边,张口问:“喂,大山,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山抓着一根柱型的积木,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我忘了。”   胡顺唐“哦”了一声,正要躺下去,却又听到大山说:“我想起来了,爸爸喝多了,打了妈妈,妈妈还手了,爸爸打得更厉害了,然后我用剪刀把爸爸捅死了,妈妈疯了,说我打死了爸爸,我害怕妈妈罚我,于是把妈妈也杀死了。”   胡顺唐一惊,抬眼去看大山,大山继续玩着积木,但目光却落在那面墙壁上,好像墙壁上是在投影着他的过去。   “爸爸妈妈都死了,我也跑了,我很害怕,担心有人会抓圌住我,我又想起来电视里演的那些人,于是回去把家里给烧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把整栋楼都给烧了,他们都烧死了,然后警圌察来了,把我带走了。”大山手中摆圌弄着玩具,眼睛盯着墙壁,忽然又扭头过来问胡顺唐,“室长,你不喜欢喝酒对吗?”   愣在那的胡顺唐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山在叫他,一直到大山重复第三遍那番话后,胡顺唐才摇头道:“我不喜欢喝酒……”   “其实我以前也害怕爸爸喝酒,因为他一喝酒就会打妈妈骂我,还会用烟头烫家里的狗狗,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喝酒,觉得好舒服,喝完了就能看见爸爸和妈妈了……”说到这,大山放下了玩具,盯着桌面上那两个扮演爸爸和妈妈圌的塑料小人,“我其实很想爸爸和妈妈,但我又怕爸爸打我,用烟头烫狗狗,也怕妈妈责怪我,所以我不要跟他们走,我要留在这里,我想他们的时候,就找点酒来喝就行了……室长,你有想见的人吗?”   “有吧……”胡顺唐躺在床圌上,盯着上铺当床垫的那块写满了稀奇古怪文圌字的木板,此时静下心来才注意到上面是一幅画,而那些画则是由木板式的木纹连在一起组成的,作画者很有一套,将原本看上去无比平常的木纹都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幅漂亮的山水木纹画,画中是一个男子正坐在一棵树下饮酒,旁边还栓了一匹高头大马。   看到这,胡顺唐起身来,蹲在床圌上仔细地看着那幅画,因为那幅画越看越觉得奇怪,有一种杀机四伏的感觉,作画者表面所画的只是一个男人平静地喝酒,凑近才可以看出,那男子手没有拿酒杯,搭在旁边的另外一只手却紧圌握着一柄匕圌首,而眼珠子却看向旁边。顺着画上男子的眼珠朝向的方向看去,在后方的树林中还有数张充满杀气的脸,这些脸融在所画的灌木丛中,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来。   胡顺唐从床圌上下来,爬到上铺去,将大山的枕头、被子、垫子全部搬到下方,同时问:“大山,以前你和谁住在一起?”   大山转头看着胡顺唐拿了他的东西到下铺,一下就慌了,跺着脚说:“室长!室长!我不要住下面!我要住在上面!下面危险!下面有危险!”   胡顺唐没有搭理大山,还是问:“以前你和谁住在一起!?”   大山依然重复着那些话,胡顺唐将那床板取下来之后,发现那床板很重,木质很好,于是搬到那个高窗下,借着照射下来的日光仔细地看着那幅画,却又发现那床板上下两面都是一幅画,两幅画几乎完全相同,先不要说细节,单单是作画的人要完全画出两幅相同的画,都很困难。   胡顺唐让大山帮忙立着床板,左右对照查看着,突然明白了,这是以前詹天涯说过的镜像倒转图,可是镜像倒转图要这样看,根本看不出来,最好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找一块儿镜子,对应着仔细查看,况且还是两幅画,正反两面,会使用这种方式的人一定是地师,也就是说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地师。   “大山,你记不记得从前住在这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做的画?”胡顺唐看着大山问,此时大山用一只手帮胡顺唐撑着床板,另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枕头,眼睛还盯着放在下铺的被子和垫子,生怕被人抱走了一样。   “喂!大山!我问你话呢?”胡顺唐有些恼火,提高了声音。   大山被胡顺唐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松开床板,连鞋都没脱便跳上了床,抱着枕头,用被子和褥子将自己完全包裹圌住,可从外面看还是能看出他吓得全身发圌抖。   “大山……”胡顺唐压低了声音,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外面的被褥道,“大山,别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呜呜……不……呜呜……”蒙头躲在被褥中的大山回了一句话,可因为包得过于严实的缘故,胡顺唐根本听不清楚,只得揭开被子的一角,刚揭开又被里面的大山用手紧紧压住。   胡顺唐尽力让自己不要发火,凑近大山脑袋的位置,声音稍微提高道:“大山,我撩圌开被子和你说几句话行吗?”   好半天,大山终于在被子里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包裹圌着的被褥松动了一下,胡顺唐干脆蹲到床边来,撩圌开被子把头放进去,问:“大山,你别害怕,你知道以前那个人是谁,又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要不要不要!酒仙喝多了也要打人,像爸爸一样打人,每次都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还逼我喝酒,说我喝了酒就不会痛了!”大山在被子里面用颤圌抖的声音说。   酒仙?贾鞠?胡顺唐想了想,又问:“他是不是叫贾鞠?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这里的酒仙?”   “酒仙?贾鞠?酒仙!贾鞠!”大山突然声音提高,一脚将胡顺唐踹开,尖圌叫了一声,把被子也全部给撩圌开,那模样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一样。被踹开的胡顺唐后背撞在墙面上,骂了一声,举拳就冲到大山面前,谁知道却看见大山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用后脑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每撞一下都发出“咚咚”的声音,不要说感受,看那样子听那声音就知道很痛。   胡顺唐知道这样撞下去大山必死无疑,只得将大山从墙面拖开,平放在床板上,谁知道平放后大山依然用后脑使劲撞着床板,一次比一次厉害。无奈,胡顺唐只得将枕头放在下面,为了担心枕头移位,只得把被单给撕成条,将枕头和大山的脑袋固定在一起,这才放心地将他放回床边。   蹲在那块床板前的胡顺唐,盯着上面那幅镜像倒转图,又侧目看着还在一个劲撞着自己后脑的大山,知道这门板上的画还有大山现在怪异的行为八圌九不离十与那个叫贾鞠的有关联,这家伙是谁呢?一个可以任意在监狱里喝酒的家伙,对酒相当了解的家伙。对了,詹天涯所说的那个叫“肖九酒”的人,名字里面有个“酒”字,这两者是不是有关联呢?   想到这,胡顺唐望向牢门,又扶着墙起来,知道必须得想办法通知一下夜叉王,两人得做三件事,找一面镜子,无论大小,还有就是找到曾达所说的那五个人,以及大山口圌中所称的酒仙贾鞠。   如今来看,除了床板上这幅镜像倒转图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联圌系到一起。   “李德福!出来!去洗澡了!“走廊上响起警卫的声音。   胡顺唐一听,立刻起身来冲到门口附耳听去,却听到旁边牢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是警卫呼唤“李德福把手伸出来”,紧接着是上手铐的“咔嚓”声。隔壁牢圌房里现在就关着夜叉王一个人,李德福应该是夜叉王圌进来时用的化名。警卫说洗澡?也许是个机会,洗澡的时候可以和夜叉王商量一下,不管怎样都得试试。于是胡顺唐立刻猛拍着牢门,扯着嗓子喊道:“喂,大哥,我也要洗澡!”   刚喊完,牢门上那扇推拉窗就被打开了,出现在窗口的却是刘振明,但脸色明显很难看。胡顺唐正在奇怪刘振明为何那副表情时,另外一个警卫凑了过来,朝胡顺唐笑了笑道:“你也想洗澡?好,你和李德福一块儿去吧,正好他有个伴儿。”   胡顺唐记得,那警卫就是之前领自己进牢圌房来的编号叫212的家伙,只是刘振明为什么要在那皱眉摇头,还无声地说:别去。   门开了,警卫212站在门口,左手拿着手铐,而刘振明手中则提着一副脚铐。   胡顺唐抬眼向右侧看去,看到夜叉王不仅戴上了手铐,还被戴上了脚铐,心中觉得奇怪,便故意问刘振明:“警卫大哥,洗个澡而已,还戴这些?不至于吧!”   刘振明还未说话,警卫212拿过其手中的脚铐便给胡顺唐绑上,伸手拽住胡顺唐的衣服向走廊上一拉,再一推,道:“你们两人都是重刑犯,得好好招待,不能怠慢……”   胡顺唐顿时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去洗澡。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章[罪孽堂]   原以为所谓的澡堂不在地下,就在一楼某个位置,却没有想到刘振明和警卫212将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带进了电梯,然后按了下那个唯一的按钮,便离开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警卫212冲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与此同时胡顺唐看到在其身后的刘振明闭着眼缓慢摇头,张口无声地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先前曾达说“安全第一”,刘振明现在说“注意安全”。这两个古科学部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关上后,夜叉王正要开口说话,刚说出一个“你”字来,胡顺唐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身体,抬头去看着电梯内那个摄像头,示意夜叉王电梯内有人监视,谁知道夜叉王却骂道:“我他妈知道有摄像头,但是这里的摄像头又不带录音的,我们把头放低一点,那群坐在监控前的王八也不知道我们在说话!”   胡顺唐不知道这电梯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会行多久,于是很简短地将曾达的话还有自己在牢房里发现的事告诉给了夜叉王,刚说完电梯门就开了,两人没有办法再交流,而电梯门口却没有警卫,只能看到外面雾气朦胧,还有一股怪味,酸酸的,像是醋,又有一股子腥味混在里面。   胡顺唐捂住鼻子,没有和夜叉王步出电梯,就那样等待了几秒时间,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两人只是对视一眼,此时一只大手突然将电梯门给拉开,接着从那团朦胧的雾气之中走出来手的主人——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的壮汉。   胡顺唐和夜叉王盯着那名平头壮汉,一眼看去就发现他的双耳已经被割去了,面部的毛孔很粗糙,都能清楚地看见毛孔,鼻子下方还有一道伤疤,沿着鼻梁一侧直至嘴唇上方,刚好分开唇上那弧形的胡子。   壮汉伸出手,动了动自己四根并在一起的手指,示意他们出来。   两人依然没动,此时壮汉开口了:“脱衣服,洗澡。”   “洗你妈!”夜叉王淡淡地吐出这句话,可那壮汉说完那句话就转过身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又融入了那团浓雾之中。   胡顺唐碰了一下夜叉王,示意他在没搞清楚情形之前,不要生事。夜叉王闷哼了一声,迈脚走了出去,胡顺唐紧跟其后,两人走进那团浓雾,四周隐约可见两个浴室,从雾气中也能看出那浴池的面积不大,只能容纳五六个人泡在水中。   慢步跟着那壮汉向前走着,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尽头的一面墙壁处,看到一个穿着泳裤的男子在莲蓬头下冲着头,在其旁边还蜷缩着一个满头乱发,满脸胡须,赤身.的老头子。   老头子缩在角落中,旁边放着各种各样的瓶子、罐子、碗之类的器皿,大小都有,墙体的外侧有数排如书架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摆了很多酒,那些牌子都很熟悉,红酒、白酒都有。胡顺唐这才明白先前那股子奇怪的气味,是酒精混合着沐浴露、香皂还有消毒药水发出的怪味。   那个莲蓬头下的男人伸手关了开关,接过壮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侧目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道:“胡顺唐?李德福?”   胡顺唐“嗯”了一声,可夜叉王却一句话没说,相反冷眼看了胡顺唐一眼,意思是他问你,你就回答?   “脱衣服。”男人又说了这三个字,随即转身来到那老者的跟前,附耳过去说了句什么,随即那老者麻木地点了点头。男子转身来的时候,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见两个人没有动作,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胡顺唐盯着那个年龄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不到四十岁的男子,一脸的冷峻,胸口处有数道伤疤,腹部还有手枪留下的疤痕,再向下看,右脚和左脚各少了一根趾头,像是被人动过刑一样。   这个人是谁?犯人还是管理人员?   男子走到夜叉王跟前,一把抓住夜叉王的衣服,伸手就要拽下来,却被夜叉王反手扣住手腕,男子顺势就是一脚将夜叉王给踹倒,可同时夜叉王反扣住他的手腕处也脱臼了。夜叉王被踹倒后,男子平静地将自己的手腕重新接好,活动了一下,又看着胡顺唐道:“脱衣服。”   胡顺唐抓着夜叉王将他扶起来,却看到夜叉王嘴角有一丝鲜血,闭着眼睛,好像十分痛苦,此时男子却看到夜叉王身上的纹身,露出了笑容,一把将夜叉王抓过去,拉开衣服看了眼里面的纹身道:“终于来了个有意思的人,应该是有点真本事吧,否则怎么可能杀那么多人呢?李德福是吧?我想想,资料上写,你犯了灭门罪,杀了一家十五口人,全是直系亲属,仅仅是因为结婚送不送彩礼的事,你真狠。”   胡顺唐很奇怪,夜叉王为何像烂泥一样瘫在那一动不动,完全不反抗,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可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浑身发软,连抬起手来都难。   “胡顺唐,因为做买卖不成,杀了别人家几口人,也算是灭门了,你们真是绝配呀。”男子又看向胡顺唐,抬手轻轻一拨,就将胡顺唐整个人推进了旁边的池子中,推进池子的那一刹那,胡顺唐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因为那池子里面的水冰得不像话,按理说这种刺骨的水温早就应该让水结冰了,可为什么……   胡顺唐在水中挣扎,好不容易爬到水边,又被那男子一脚踩到手掌上,然后按住他的脑袋往水池中一推,推了过去,胡顺唐虽然能踩着底,但那水温已经立即夺去了他的身体温度,让意识都变得不清醒,没有力气爬上去,没有力气反抗,只得抱住双臂在水池中间瑟瑟发抖。   男子转身来,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夜叉王,向那壮汉比了个手势,壮汉蹲下来脱了夜叉王的衣服,男子将夜叉王翻转了一面,看着他背部的符咒纹身,抽了抽鼻子道:“符咒,久违了,喂,这符咒是谁给纹上去的?这么复杂,好像掺杂进了不少的东西,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夜叉王咬牙不说话,狠狠地瞪着那男子,男子起身提着夜叉王的脚将其扔进了旁边的池子中。被扔进水池子中的夜叉王浮了起来,咬住牙,浑身瞬时间被烫得通红,咬着牙在那坚持着,牙龈都咬出血来了,脑袋不停地在那摇晃,最终忍不住吼出声来:“我X你妈!.的!给老子下药!等药效过了,老子肯定弄死你个傻×!”   对!被下药了!进来时就被下药了!胡顺唐冷得实在不行了,而另外一个池子中的夜叉王却被温度极高的水温给烫得对着那男子破口大骂。   “骂吧,其实你也可以想想被你们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也会同样骂你们,天天都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男子盘腿坐下来,坐在两个池子的中间,分别看了胡顺唐和夜叉王一人一眼,随即笑道,“哇,你们很厉害的,平常的那些混蛋,早就求饶了,哭天喊地的,已经快一分钟了,你们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我真应该给你们鼓掌,不,颁奖。”   “你妈的!有种放老子出去!”夜叉王身上的皮肤都烫得泛出紫色了。   “知道为什么带你们来洗澡吗?”男子根本不搭理夜叉王,“因为你们在外面触犯了法律,在这里面又违反监狱的规定,在广场上打架,哦,不是,是打人,不算打架,对方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很规矩,知道为什么那么规矩吗?因为不守规矩的人就会被……”   男子说到这,右手抬起,伸出一根手指向地面一指:“带到罪孽堂来享受洗澡的乐趣,这里有十八个池子,从修建好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撑过一个池子!”   男子的面部表情变得凶狠起来,咬着牙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一样!把你们这些人渣全部都蒸发了!连点渣滓都不能留到世间!”   “.疯……了!我们是人!”胡顺唐咬着牙说,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也变了颜色,这样下去只会死,血液都会凝固。   “人?”男子冷笑了一声,扭头看着胡顺唐,“你杀那些人的时候,有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考虑过他们家人感受吗?”   胡顺唐冻得没有办法再开口了,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幅前不久才经历过的画面,这番对话好像是自己与那些人贩子所说的,区别在于,人贩子真的做了应该遭天谴的坏事,而自己却是无辜的,但却不能说明,就算说明这个混蛋会相信吗?   妈的!快想想办法,这混蛋看样子是真的要把我和夜叉王给活活弄死在这!詹天涯你这王八蛋!混蛋!老子要是活着出去了,肯定弄死你!胡顺唐在心中咒骂着,却没有任何主意,因为他唯一剩下的力气就只能抱住自己的双臂了。   “不错,还没有求饶,很好,继续,如果再坚持五分钟,不不不,太长了,我说了应该给你们颁奖的,要不奖励你们缩短下时间?”男子起身来,俯视着在池子中的胡顺唐,“好,一分钟,如果你们再挺过一分钟没死,我就让你们继续活着。”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一章[嫉恶如仇的罪犯]   这大概是胡顺唐生命中最难熬的一分钟……   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无比模糊,就连在心中读秒都变得极其困难。明明是人最宝贵的时间,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廉价。就如在水中故意憋气一样,只是短短的一分钟而已,却显得那么的漫长。   一个人早晨起来泡一杯速溶的咖啡,或者是茶。打开袋子,将咖啡倒入杯内,再倒入开水,一来二去一分钟便过了。胡顺唐的脑子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可无论出现了何种画面,脑子里面冒出了什么样的念头,他却从未想过自己要死。   是因为开棺人死过一次吗?不仅仅是那样,还因为他睁眼就可以看到对面池子中的浑身上下被烫得通红的夜叉王,那个原名叫贺昌龙的家伙,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应该比现在还要难过上百倍吧?家庭的背弃,女儿被拐卖,找回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的女儿,又被迫亲手杀死,这些痛苦早已远远超出了现在他身体所遭受的痛苦。   夜叉王咬着牙抖动着身体,原本带着怒气的脸却慢慢起了变化,冲着对面的胡顺唐浮现出了笑容——邪笑。   身体所感受到的那阵阵冰凉,从一开始的刺骨,到深入体内的每一个缝隙,感觉皮肤就像是硬塑料一样被全部冻裂,用手指稍稍一捅就会全部破碎。即便如此,胡顺唐还是努力拉扯了一下嘴唇,挤出一个笑容来,两人同时扭头朝向那个男子笑着,这已经算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抗争。   男子站在莲蓬头下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招手叫了那个壮汉过来,低语道:“这两个混蛋要不就是被冤枉的,要不就是两朵奇葩,还是第一次有人被放进去后还他妈敢对我笑的!”   壮汉微微点头,注视着胡顺唐,胡顺唐努力昂起头来,展开自己抱着胸膛的手,竖起一根中指,朝向壮汉,想开口说句什么话,但嘴巴已经无法张开了。   “拉他们起来。”男子道,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将手指向胡顺唐,“先拉这个小白脸起来,那个浑身纹着符咒的家伙再等等!”   等你妈呀!胡顺唐心中暗骂,等那个壮汉俯身来拉他的时候,他却故意向后一退,原本在冰冷刺骨的池子中,不移动身体还好,一旦移动新的冰凉又一次袭来,胡顺唐瞬时间双眼瞪大,但依然咬牙坚持着。   “走……啊!”夜叉王见胡顺唐不起,张开嘴缓慢说道,“.……白痴!这……不是耍帅……的时候!”   “走——个——球!”胡顺唐回骂道。   两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对骂着,完全视那男子和壮汉为空气。   男子看了壮汉一眼,点点头,示意他把两人都拖出来,必须是强制性的。壮汉点头表示明白,伸出双手先把胡顺唐拖出来,接着又将夜叉王拖出来,将两人放在地面上后,又走到那老者处,选了两个不知道里面装有什么东西的坛子,闻了闻,分别倒向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体。   坛子里面的液体倒入胡顺唐身体上后,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体温也在慢慢提升,稍有好转,便挣扎着抬头去看夜叉王。夜叉王被烫得发红的皮肤也逐渐开始好转,但最可怕的是体表的皮肤好像要溃烂了一样,好在那些液体泼到他身体之后,发红的地方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皮肤颜色。   “这两种配制酒,如果按斤装,放到市面上至少可以卖到一万一斤。”男子蹲下来,用手指抹了下胡顺唐胳膊上的一滴酒液,高举后将手指上的酒滴入口中,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一扭头对那老头儿说,“喂!下次换种酒基,这种味道太浓了。”(配制酒中,用蒸馏酒亦或者发酵酒作为低酒,既为酒基)   老头儿缓慢地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摇晃着手中的那根试管。   胡顺唐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儿,又环视了周围一眼那些坛坛罐罐,想起大山所说的贾鞠,是这个人吗?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这个男人到底是他妈的谁!   男人用力拍了下胡顺唐的脑袋:“喂,你们两个,不是真的疯子,就是被冤枉的,现在可以给你们个机会离开这里,这里有十八个池子,每个池子里面都有不同的东西,你们要是在每个池子里面撑过一分钟,我就想办法放你们走。”   说完,男子打了个响指,那名壮汉立即走向旁边,打开了一个开关,开关打开后,周围的抽风机“轰隆”响起,紧接着将浴室内所有的雾气逐渐抽光。此时胡顺唐和夜叉王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浴室是建在楼顶的玻璃房中,透过玻璃墙,能清楚地看到监狱周围茂密的丛林,丛林中还弥漫着阵阵的雾气,这大概就是这座山名为观雾山的原因。   再看两人身处的那条过道,过道的尽头是电梯口,而左右两侧各有九个只能容下四五人的池子,每个池子中都装着颜色各异的不知名液体,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大部分池子中都站着人,每个人嘴巴上都贴着胶布,不让他们发出声来,只能听见“呜呜”的呻吟。   男子走到其中一个池子旁,蹲下抓着那人的头晃了晃,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道:“这家伙贩卖毒品,哇,很有钱的,专门卖各种毒品给那些未成年人,还免费赠送给小学生!被抓了后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给自己做了个精神病鉴定,说人格分裂,贩毒的时候叫小明,平时呢叫小华……”   说到这,男子将那家伙的头向后用力一仰道:“喂,傻×,你叫张增,分裂成为小明和小华就是三个人了,不是两个,你装病可以,但也要识数!”   说完,男子将那家伙的脑袋往水里一放,用脚踩着骂道:“小明和小华!?你妈的!你当是小学生写作文呢!?”   男子一脚比一脚重,几脚下去原本还在略微挣扎的毒贩便不再动弹,身体浮在了池子表面,胡顺唐看着那男子,又看了一眼夜叉王,仿佛看到了判官的翻版,都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但夜叉王脸上却带着满意的笑容,好像很欣赏那男子的做法。   男子指了指池子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毒贩,向那壮汉比了一个手势道:“送到医生那,就说洗澡的时候脚滑掉进池子里呛死了。”   壮汉点头走过来,从池子中将那人的尸体提了起来,扛在肩上走向电梯,男子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又走到壮汉面前道:“喂,给医生说一下,这种杂碎就算签了死后器官捐献也不能要,太脏了,不过可以送到某个医科大学做尸体标本,让那些孩子们看看做毒贩死了是什么模样……”   说到这,男子扭头来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咧嘴笑道:“吓着你们了吧?真不好意思,刚才我的提议你们考虑过没有?”   考虑?如果进来的目的不是找人,不要说十八个池子每个池子呆一分钟,就算是每个池子呆十分钟,两个人恐怕都会答应,不过比起这个来,他们更愿意能自由活动身体,恢复了体力暴揍那个男子一顿。   放眼望去,如今在整个浴室,被那个男子称为罪孽堂的地方,唯一还算活着的只有胡顺唐、夜叉王、老头儿和那个男子四个人,剩下的两三个还在池子中的人估计不死也变成植物人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执行死刑的地方,而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犯人,是警卫?还是警卫头子?   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互相搀扶着坐起来。此时男子走过来,俯视两人道:“到底有没有考虑我刚才的建议?”   夜叉王点点头,冲那男子挥挥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表示自己说话没有力气,男子凑过去,却被夜叉王一把抱住道:“考虑你妈!”   说完,夜叉王张口就向那男子的颈脖处咬去,男子反应极快,一脚将夜叉王给踹开,却不动怒,相反脸上带着笑容,竖起大拇指道:“有种!你……”   那人刚说到这,那个老头儿突然起身举手道:“高……高……头!我要尿尿!”   男子点点头,举起手随便指着一个池子里半死不活的人说:“尿到他头上!给池子加点料!”   高头?是这家伙的名字吗?也许不是,可能只是个称呼而已。但可以判断出这家伙姓高,等等,曾达给自己的五人名单中也有一个人姓高,叫高锦堂,不过曾达说过那家伙是犯人,怎么可能是警卫呢?胡顺唐在心中寻思着,又看到那个老头儿小跑向那个池子,背对着他们褪下裤子,露出屁股接着冲池子中那个被封住嘴的犯人开始尿尿。   “拐卖人口,非法拘禁,组织残疾儿童乞讨。”男子微笑着看着那已经翻了白眼的犯人介绍着他从前的罪行,“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法律要把犯了罪又有精神病的家伙分类为没有自控能力的畜生呢?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听完男子的话,胡顺唐却咧嘴一笑,冲其竖起大拇指道:“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男子很诧异胡顺唐这样说,随即又朝向夜叉王。   夜叉王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脸,只是随时都准备作势要扑上去将那男子撕碎的模样。   “喂,考虑好了我的建议吗?”男子又转而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扶着夜叉王,两人起身,直起身子看着那男子,胡顺唐这才道:“不考虑,因为你没那种本事让我们出去……”   男子脸色一沉,此时老头儿尿完了抖了抖又转身小跑回原先的位置,继续在那摆弄着一堆坛坛罐罐,但胡顺唐留心到原本看似已经呆滞的老头儿,回身跑步时,装作不经意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并不呆滞,很有神。   短短几秒后,男子的脸色转变又笑道:“你为什么要认为我是犯人呢?”   “白痴,不打自招。”夜叉王不屑道,“他也没说你是犯人。”   男子愣了下,点头道:“不错,你是第一个猜出来我身份的人,那些在池子里面的家伙可都认为我是这所监狱的管理人员,但你们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吗?”   夜叉王没有兴趣知道,扭头看着其他地方,胡顺唐则缓慢地摇了摇头。   男子后退了两步,来到一个池子边,盯着趴在池子边缘已经奄奄一息的犯人道:“我以前喜欢去偷那些还没有火化的死刑犯尸体,然后背回家,吊在风扇下面,一边让风扇转呀转呀,一边用鞭子狠狠的抽,然后再将那些混蛋的肉一块块切下来拿去喂猪,等猪肥了又把猪肉卖给监狱,喂那些混蛋吃,后来觉得很不过瘾,因为那些家伙已经死了,我抽他们也感觉不到……”   说到这,男子用脚使劲在趴在旁边的那犯人手腕上跺了跺,眉头一挑道:“看,没有知觉了,没有什么意义了,是吧?于是,我开始帮助死囚越狱,带他们回家去享受地狱之旅,很不幸,第一次做因为太兴奋就被发现了,可他们偏偏说我有精神病,把我送到这里来,到了这里我才发现,真的是如鱼得水,这才是我的天堂,而且这间监狱的人也很喜欢我,他们赞成我的做法,支持我!”   “他们允许你这么做?”胡顺唐淡淡地问。   “允许!?”男子故作吃惊状,“这些人本来就有罪,本来就该死,还需要谁的允许?老天爷!?”   男子说到这,向旁边小跑了几步,抬头故作仔细看天状,看了半天,又将手放在嘴巴边朝天喊道:“喂,老天爷,你允许我做这些事吗?”   喊完,男子又故意将头偏着去听天空的声音,接着点点头,看着胡顺唐皱眉道:“完了,老天爷不允许,怎么办?”   “变态……”夜叉王骂道,却发现胡顺唐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在说——“喂,比起你来,好像差远了。”   男子慢慢走过来,双手的大拇指插在内裤内,然后伸出手去道:“加入我们吧!和我们一起净化这个世界!”   夜叉王抬手就将那家伙的手给打开,谁知道,胡顺唐顺势握住了男子被弹开的手道:“好,我加入。”   夜叉王双目一瞪,不知道胡顺唐发了什么疯,但胡顺唐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随即又说:“我这位大哥脾气有点臭,却是个好人。”   “对。”男子闭眼点头,“这里的坏人中也有好人,我坚信这一点。”   “没请问您贵姓?”胡顺唐抓住时机想问清楚男子的名字。   男子狡猾地一笑道:“我姓高,你们叫我高头就行了。”   这家伙!胡顺唐握住男子的手,感觉对方略微用了用力,好像察觉出他想做什么一样。此时的夜叉王还不明白,仅仅是因为胡顺唐与他在电梯里呆的时间不多,胡顺唐没有办法解释得太清楚自己的计划,如果那五个人真的存在,那么一定要找机会混入其中,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叫肖九酒的人。   让人意外的是,夜叉王也伸出手去,问高头道:“喂,我现在还浑身无力,给我解了吧?”   “不可能。”高头笑笑道,“当你们一踏进这个浴室,就注定会这样,这里是我的天下,我是永远不会离开这里的,而且如果我真的给了你,你一定会弄死我!”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你好聪明呀,但你要记住,别让我在外面碰见你。”   高头凑近夜叉王:“放心,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赌一把?要不要赌一把?胡顺唐在心中盘算着,余光扫到角落中那个老头儿,那个人是谁?是肖九酒还是贾鞠?肖九酒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胡顺唐想到这,干脆直视着那个老头儿喊道:“高锦堂!”   老头儿听到这三个字,却是斜目看着高头,高头闻声也是一愣,却没有说话。   胡顺唐留心到两人的这个变化,又问:“贾鞠?”   老头儿这次没有任何反应,背对着胡顺唐依然在摆弄着那些坛坛罐罐,但胡顺唐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儿明显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随即,胡顺唐又喊道:“你是不是叫肖九酒?”   老头儿依然不回话,但高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胡顺唐,许久胡顺唐扭头回来,笑着指着老头儿道:“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高头咧嘴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随即指着电梯门道:“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吧,也洗干净了,这次至少可以半个月不洗澡了。”   “噢,谢谢。”胡顺唐转身就走,夜叉王愣了下才转身追上去,两人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胡顺唐故意装作在思考的模样,大声问道,“高锦堂,你和曾达是什么关系?”   站在莲蓬头下的高头,不,高锦堂浑身一震,却没有看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用手去扭动水阀门,一圈一圈地慢慢扭动,一直到莲蓬头中的水流出来,此时电梯也到了顶层,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站了进去,胡顺唐看着站在那的高锦堂,看着从莲蓬头冲喷出来带着白色蒸汽的热水瞬间将他整个人给包裹,随即那团蒸汽开始扩散,越散越开,电梯门也缓慢关上,开始下行。   “半桶水……”电梯门刚关上,夜叉王就开口,但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胡顺唐打断了。   “别说话,听我说,这件事不对劲!”胡顺唐低头避过监控,不让摄像头拍到自己的嘴巴。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二章[内鬼的身份]   胡顺唐从曾达的“医务室”回牢圌房没有多久,就有警卫出现领夜叉王去罪孽堂洗澡,实际上是受圌刑。而负责罪孽堂的人姓高,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想掩饰自己的姓名,一定会告诫那个壮汉和老头儿平日内称呼自己要谨慎。就在胡顺唐面朝那个老头儿喊出“高锦堂”三个字时,那个老头儿却下意识斜眼看着姓高的,很明显姓高的就是高锦堂本人。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其中巧合太多了,当然很多时候无法解圌开的疑问就是因为巧合太多,导致推断的人不敢相信,但把所有的巧合都拨圌开,将蛛丝马迹组合在一起,再把不合理的解释挑出来,最终剩下的那条线索一定会引领你去找到真圌相,不管真圌相在你眼中有多“离奇”,到时候你也得选择相信。   高锦堂一开始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想杀死胡顺唐和夜叉王,可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撑过去了,那仅仅是一个借口,只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逼真而已。高锦堂在演戏,他在演一个变圌态,可有一点他无法演出来——嫉恶如仇!   一个人嫉恶如仇的表情和语气要演出来很难,如果按照这个人的个性,在不知道胡顺唐和夜叉王真圌实身份的前提下,肯定会杀死他们,但却放过他们了,还主动示好,要求两人加入自己,为什么?原因太简单了,因为高锦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而知道胡顺唐和夜叉王来做什么的,只有古科学部,也许在古科学部中知道的人仅仅只有詹天涯、宋松、刘振明和曾达四个人,而詹天涯和宋松在监狱外,在监狱内的只有刘振明,刘振明却是一个新人,曾达却算是元老,这样就可以推断出来,曾达与这个高锦堂认识,确切地说曾达和名单上的那五个人都认识!   曾达给那五个人的名单是为什么呢?胡顺唐想不明白这一点,那五个人又和要找的肖九酒有什么关系?他分别对那个老头儿叫出了“高锦堂、贾鞠、肖九酒”三个名字,老头儿只对“高锦堂”和“贾鞠”两个名字有反应,当叫出“贾鞠”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手忙脚乱心不在焉的模样,虽然在忙也仅仅是假装忙碌。   高锦堂确认了,贾鞠也确认了至少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就是那个肖九酒了。他在哪儿?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那个詹王圌八到底想圌做什么?半桶水,你又他圌妈被利圌用了!”夜叉王极其愤怒。   胡顺唐轻微抬眼看了下监控头,随即道:“没关系,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如果我们不被利圌用,怎么查明事情的真圌相?再说了,詹天涯的用意大概和曾达的用意不一样,知道我怎么判断出来曾达和高锦堂认识吗?”   夜叉王“嗯?”了一声,胡顺唐闭眼回忆他问曾达那天晚上自己中了麻圌醉针晕倒后的事情,曾达虽然是眉头一皱道——“哎呀,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些孩子之外,我就看到了一群畜圌生,然后就代圌表人圌民把畜圌生们全部毙了。”   就是这一点,高锦堂在虐圌待犯人时所说话的语气,还有脸上的表情与曾达没有任何区别,换言之,他们属于同一类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曾达和高锦堂对罪犯的憎恨,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点已经深埋进了他们的心底,所以他们不需要演。   “你是说詹天涯有詹天涯的目的,曾达有曾达的目的?”夜叉王侧目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点头道:“还有一点,高锦堂在看到你衣服里面的纹身时,没有太大的惊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符圌咒纹身,这是普通人应该知道的吗?普通人即便知道那是纹身,也不知道纹的是符圌咒,所以他不是普通人。”   夜叉王不语,保持着沉默,胡顺唐偷偷看着他,实际上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贺昌龙另外一个意识“判官”离开时,带走了夜叉王全部的记忆,他肯定还记得什么,只是以他的性格脾气来说会假装不知道。   等等,判官!   胡顺唐突然抬头去看夜叉王的时候,电梯门却开了,等在那里的刘振明和警卫212看着两人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都很惊讶,刘振明是松了一口气,那警卫212却是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半张着嘴巴看着电梯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刘振明和警卫212押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回了房间,走到牢门口时,胡顺唐忽然张口喊了夜叉王的名字,却是叫的“贺昌龙”,夜叉王没有任何回应,直接进了牢门,随即胡顺唐也被警卫212推了进去。   胡顺唐站在牢圌房内,抬头看着离地很高的窗口,想着判官离去时所说的话,还有判官所做的事情。对,如果没有人配合判官,判官怎么会知道古科学部的安全屋所在地,内鬼是百分之百存在的,判官知道,其实夜叉王也应该知道,他们是共生的,可判官走时却说抽走了夜叉王的记忆。   就在刚才自己喊出“贺昌龙”三个字时,夜叉王却是很平静地走回了牢圌房。如果是平时,夜叉王真的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他的本名,一定会大骂道“半桶水,你他圌妈鬼叫什么?”,可那时候他却如此的平静。   胡顺唐坐回床边,伸手向后一撑时才意识到大山不见了,再起身来看着上铺也没有人影,桌下、床下都没有,大山被带走了?为什么要带走大山?   猛然间,胡顺唐有了一种特别害怕的感觉,那种孤立感又从脑子中跳了出来,像一群小圌鬼一样围着自己跳舞。如果夜叉王圌还有贺昌龙的记忆,那就代圌表着有判官的记忆,也便知道关于古科学部内鬼的事情,可他为什么不说?   内鬼?曾达?   曾达?内鬼?   这一个名字和一个词语之间可以划等号吗?   胡顺唐慢慢走到高窗下,靠着墙壁滑了下去,盯着那扇牢门,脑子里跳出的全是曾经的画面,支离破碎的画面,甚至有些怀疑失去记忆的并不是夜叉王,而是自己。他确信一点,自己是这件事的核心所在,被利圌用也是因为自己重要,也就是说自己有价值,与其自己有价值被他人利圌用,为何自己不利圌用价值所在来利圌用其他人?   被动转主动,这样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胡顺唐跳起来冲到牢门前拼命拍打着门,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推开窗户,和自己想的一样,果然是刘振明。   胡顺唐手按着门的两侧,低声对刘振明说:“帮我查查高锦堂和贾鞠这两个人,住在监狱的哪个房间内?又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而进来的,越详细越好,如果方便,你最好打印出来交给我!”   刘振明向左侧看了一眼,低声道:“怎么可能打印交给你,我只能尽量去查,我这不是很方便,我让曾老去……”   “不行!”胡顺唐听见刘振明让曾达去查,立刻阻止。   刘振明很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胡顺唐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但想到曾达所说詹天涯吩咐过,来这里曾达和刘振明都要听自己的,于是试探性地说:“詹天涯说过,你们必须凡事听我的,曾老有其他的事情,你帮我去查这两个人,你频繁接圌触曾老,会让人察觉你们之间有联圌系,明白吗?”   刘振明听完只得点点头,想了想道:“明天放风时,我想办法告诉你详情,如果查到,我会故意吹口哨,如果没有查到,我不会有其他表示。”   “知道了。”胡顺唐说完,刘振明关了推拉窗,随后脚步声远去。   胡顺唐回到床边,侧头看着墙壁,又起身来走到墙面前,敲打着墙面,敲击了一阵,隔壁牢圌房圌中的夜叉王也没有任何回应。胡顺唐只得在墙壁上又划了一条道,表示又过了一天。与此同时,推拉窗又打开了,这次出现在那里的脸是警卫212。   警卫212扫了一眼牢圌房内,最终目光落在墙边的胡顺唐身上,喊道:“胡顺唐,该吃饭了!”   胡顺唐“噢”了一声,准备到门口去拿餐盘,却发现牢门打开了,警卫212又喊道:“转过身去。”   胡顺唐按照要求转过身,随后212给他戴上手铐,听到手铐掏出的声响时,胡顺唐反问:“不是吃饭吗?为什么要戴手铐?”   “看资料上说,今天你生日,带你去食堂吃饭。”警卫212给胡顺唐戴好手铐后拉着他走到走廊上,接着向楼梯口方向走去。   资料上我的生日?胡顺唐边走边回忆,猛然间停住了,因为电梯门开了,一个警卫推着装着餐盘的小车走了出来,开始挨个牢圌房递进去餐盘。胡顺唐也想起来,自己伪圌造的犯人资料中生日是在9月份,怎么可能是在现在?   “生日宴会?我不能邀请朋友来吗?”胡顺唐故作轻圌松问,他知道绝对不是去食堂那么简单,“食堂在几楼?”   警卫212没有回答,如送他去洗澡一样,让他一个人上了电梯,随即站在外面关了电梯门。电梯门关上后,胡顺唐活动了下手臂,完全施展不开,上次去澡堂是戴在前面的,这次是戴在后面的,只是没有了脚铐,这群家伙到底想干嘛?   门开了,胡顺唐抬眼时,就看到一个人影一闪,随即腹部重重挨了一脚,身圌子向前一弓,还没有叫出声来,自己又被人勾倒在地,随即一只手抓着他的脚,将他拖出了电梯,扔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三章[食堂里的僵尸]   胡顺唐整个人砸在了桌子上,刚挣扎着起来,旁边站着的一个人又是一脚将他踢向旁边,胡顺唐借力向旁边一转,本想还击,双肩却又被一双大手给抓住,那人将他提起来高举过头顶,再一次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胡顺唐全身火辣辣的痛,胃部里的东西在翻滚着,一口呕了出来,身子抽搐了一阵,用模糊的双眼去看周围,看到四五个人正围着自己,冷冷地看着。此时一个身材略微矮小的人拨开人群走进来,蹲在胡顺唐跟前,用手抓了一把胡顺唐的呕吐物,往其脸上涂抹着,涂抹得很均匀。   涂抹完,那人嘴角一扯,起身向后一退道:“这样好看多了,你们继续。”   胡顺唐闭着眼,缓和自己的呼吸,旁边一名大汉,走上前来,扫了胡顺唐全身一眼,抬脚就向其大腿部位踩去,就在脚快要踩到胡顺唐大腿上时,胡顺唐猛然一睁眼,双腿分开,夹住那人的小腿,向旁边猛然一拽,借着那人翻倒的惯性站起来。   大汉猛然摔倒,旁边四人惊了一跳,胡顺唐站立在那,满脸的呕吐物和鲜血混在一起,脑袋一偏在肩膀上略微擦了擦,看着在四人后背着手的那个矮个子。   矮个子侧目对其他四人道:“看什么?动手呀!”   那四人怪叫着向胡顺唐扑来,胡顺唐身子一扭,带力直接将夹住的那大汉的小腿扭断,跃起来,向冲到跟前那人的脖子处踢去,正中咽喉后,那人瞪眼身子一软掐住脖子便倒了下去。其他三人见状吃了一惊,知道胡顺唐不好对付,下手还狠,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原地站着寻找着机会。   胡顺唐双手被反铐在后面,面部眼睛处的呕吐物黏着眼皮十分难受,更何况浑身刚才遭受的重击现在已经变得疼痛无比,略微一动就感觉有人用锯子在割一样。他咬着牙,眨着眼睛后退了几步,试图跃起来缩起身子将手放到前方来,谁知道眨眼睛的动作被旁边一个人看到,认为有机可趁,抓起旁边的一个凳子扔过去,同时奔了过去,飞起一脚,学着胡顺唐先前对付那人的方式,去踢他的咽喉。   胡顺唐见凳子飞来,闪身躲过,所站位置刚好在那人算准胡顺唐躲避的方位上,只得上半身向后一仰,避过之后,抬腿就向那人胯下踹去。   那人胯下中招,从空中重重跌落在地上,惨叫起来,剩下的两人正要冲上前,胡顺唐却突然向前疾走几步,两人又赶紧退后,走到胯下中招那人跟前,胡顺唐踩住那人捂住自己胯下的右手臂,用脚拨开那人的手臂后,用脚尖对准那人的腰部踢了一脚,那人浑身僵硬了一下,张大嘴巴,发出奇怪的声音来,像是从嗓子眼深处挤出来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在那挣扎抽搐着。   胡顺唐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深吸一口气都感觉浑身痛得厉害,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眼下必须快速解决眼前这几个家伙。想到这,胡顺唐环视四周,终于在远处看到一个水池子,里面应该有水,于是径直向水池的方向疾驰而去,那两人以为是冲自己而来,赶紧散开,发现胡顺唐的目标是水池子之后,立刻又跑了上去。   刚跑过去,坐在旁边一张长桌旁吃饭的一个脑袋上有圆点伤疤的秃子,突然抬起头来,绕开桌子,飞起两脚将围困胡顺唐的两人踢飞,拍了拍裤脚之后又返回桌子前,拿起碗筷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   矮个子背着手走到那秃子的身后,看着埋头在水池子中涮着自己脸的胡顺唐。等胡顺唐抬起头来,又跃起将双手从脚下拿到身前来后,双手放在那秃子的双肩上,盯着被踢飞的那两个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家伙,道:“他叫僵尸,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几个人打一个人,还打不过。”   胡顺唐用手擦着脸,将糊住双眼的那些快干掉的呕吐物给剥落,又揉了揉腹部,那里还是火烧火燎的疼痛,看着这间篮球场大小的食堂。四处都整齐地摆放着桌子,周围还有几个大电视,电视中播放着无聊的肥皂剧,除了矮个子和那个被称为僵尸的家伙外,剩下的五个人都倒地在那呻吟着。   “你是谁?”胡顺唐看着那矮个子问。   “陈——金——城!”矮个子平静地说,“高锦堂说你很抗打,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陈金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胡顺唐从他的穿着打扮,还有那个头发短的几乎和秃子差不多的头型判断,这家伙也是这里的犯人。高锦堂、陈金城那五个人是这里囚犯中的头儿吗?能调动这么多人就不说了,而且还能指挥警卫?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三个人呢?”胡顺唐见陈金城不掩饰,自己干脆也开门见山得了。   “休息呢。”陈金城拍了拍那个叫僵尸的家伙,“吃完没?吃完准备一下,对了,提醒你一下,说这小子抗打,但记住了,抗打和能打是两回事。”   胡顺唐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背部,看着僵尸起身来抹了抹嘴巴,又在囚服上擦着自己油乎乎的双手,随后上前几步,抱了抱拳,双拳展开,一只手在前,一只手放在腰后。   “喂,小子,开始呀。”陈金城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胡顺唐。   胡顺唐看着陈金城问:“你们想干嘛?”   陈金城跳上桌子坐下来道:“要不你打死他,要不被他打死。”   陈金城话音刚落,僵尸冲上前去,挥拳就向胡顺唐脑门前砸去,那不是挥拳,完全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那一拳砸了过去。胡顺唐双手举起来,挡住那一拳,担心那是虚招,又立即抬腿挡住自己的下盘,谁知道那僵尸右拳狠狠砸下的同时,左下也是一记勾拳击了过来,幸好胡顺唐抬腿挡住。   胡顺唐挡住僵尸的攻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心知道自己主要受力的左手和右腿已经肿了,也终于知道那家伙为什么叫僵尸了,因为这家伙全身皮肤就像是铜皮一样硬。   “喂,姓胡的,小心点,打不过就求饶吧……”陈金城对胡顺唐大声喊道,“不过求饶好像不管用,僵尸是条疯狗,以前被狗咬过,没有得狂犬病,却得了一种罕见的皮肤病,全身上下的血液流动特别的慢,导致皮肤非常的痒,如果不拼命运动让自己的血液流通畅快,人就会发疯。”   僵尸的呼吸声很重,听起来像是得了气管炎一样,原地站在那,手指不断地活动着,难怪他吃饭的时候活动的频率也那样大,刨饭夹菜的动作也显得很夸张。   胡顺唐双手一举,笑道:“我不打了,我投降,我打不过他。”   陈金城略显吃惊,没有想到胡顺唐会有这样的举动。   并不是胡顺唐不想打,而是知道这样打下去会没完没了,一开始是高锦堂的罪孽堂,现在是陈金城的食堂,接下来又会是什么?这五个人到底想干嘛?   僵尸似乎不罢休,又举拳扑了过来,这次胡顺唐只是闪身躲避,开始象做迷藏一样在桌子与凳子之间穿梭,躲避着僵尸的攻击,僵尸怒了,将一张张桌子抬起来,掀到一旁去,给自己腾出一片空地来,也让胡顺唐无处可藏。   陈金城也不喝停,只是在那盯着胡顺唐,留心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胡顺唐继续跑着,根本不和僵尸正面交战,许久后,果然和自己所料到的一样,僵尸站在那开始砸东西,抱着脑袋开始拼命地撞着墙壁,跑到陈金城的跟前去跪着,摊开手,嘴里留着哈喇子像条狗在乞食一样。   胡顺唐开始的打算是,如果那僵尸真的有那种病,会暴躁,但人的体能毕竟有限,暴躁的时候会加快体能的消耗,消耗完毕,也没有了力气再打。眼下,僵尸虽然不想再打,也没有再暴躁,可为什么要跑回陈金城的跟前去,像是乞食一样跪在他跟前呢?   胡顺唐离得远远的看着陈金城与僵尸,只见陈金城转身进了里面的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两个二两装的二锅头瓶子,向僵尸扔过去,僵尸跳起来接住,跑到角落中打开瓶盖贪婪地喝了起来,边喝边笑,用舌头仔细地舔着,不让里面装着的那透明液体任何一滴掉落在口中之外的地方。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看着陈金城又将另外一瓶的盖子打开,将里面那液体小心翼翼地滴落在地上,一边滴一边向胡顺唐所在的位置走去。那液体从瓶口处滴落,滑到地面,离胡顺唐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无法言表的香味,虽然知道那是酒香,但这种酒香以前从未闻到过,那种香味像主动钻入你身体内,渗入你骨头缝隙中一样,让你浑身酥软,有种特别懒散的感觉。   陈金城拿着瓶子走到胡顺唐跟前来的时候,瓶中的那酒已经快倒光了,他将酒瓶在手中上下掂量着,又晃了晃酒瓶道:“来一瓶?这可是人间佳酿,极品中的极品。”   胡顺唐摇头:“我不喝酒。”   “噢,我忘了,开棺人不能喝酒。”陈金城冲胡顺唐眨了眨眼睛。   果然,这家伙知道自己是谁,先前自己的推断完全成立,他和曾达绝对认识,有可能是一伙儿的,这样一来曾达是古科学部内鬼的可能性就高达百分之七十!   此时,僵尸已经喝完自己自己手中那一瓶,顺着陈金城滴落在地面上的酒,用舌头舔着地面慢慢地向前移动着,但凡有酒水的地方他都会用舌头舔上好几遍。   陈金城盯着地面道:“知道食堂的地面为什么这么干净吧?用舌头舔出来的,你看,多勤劳的狗,舔得多干净,就像镜子一样,比用拖布、抹布干净多了,你要刷鞋吗?”   说到这的时候,僵尸已经舔到了两人的跟前,陈金城又打开酒瓶倒出一点来在胡顺唐的鞋子上,那僵尸立刻像疯了一样抱着胡顺唐的鞋子开始狂舔起来,舔得非常仔细,弄得胡顺唐浑身不自在,只得挪动了一下脚,低头去看僵尸。   陈金城晃着酒瓶子道:“你在可怜他?”   胡顺唐不语,不回答陈金城的问题。陈金城笑道:“可怜他?他可是杀人犯,而且还杀过两个孕妇,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不是理由,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说完,陈金城抬脚踩在僵尸的头顶,僵尸趴在那继续舔着胡顺唐的鞋子,舔得非常干净后,又弓起身子露出一副卑微的表情,像狗一样微抬起双手,盯着陈金城手中的酒瓶。   陈金城平静地看着胡顺唐,将瓶子中最后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僵尸立刻埋头开始舔起来。陈金城倒完酒,高举酒瓶子,随后狠狠砸向地面,酒瓶立刻碎开,玻璃渣子散在倒在地面的酒液之中,僵尸依然不当回事,不躲不闪,连同那些酒液一起舔进口中,吞了下去,不时还发出嚼碎玻璃的声音。   带着一脸满足表情的僵尸,口中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口中鲜血四溢,从一开始的缓慢流淌,到其后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胡顺唐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比起见鬼来,这种事情更让人觉得害怕。   “怕了?”陈金城放下那只摔了酒瓶却一直保持抬起来姿势的手,“一开始是可怜他,然后是害怕,这一点和那些罪犯对那些受害者所做的事情一样,他要不让你先可怜他,再害怕他,要不就先让你害怕他,再可怜他,惯用的手段,无非就是要达到他们的目的,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胡顺唐皱眉看着陈金城,他这副模样,说话的语气和曾达、高锦堂完全一样。陈金城皱起眉来的时候,脸上就挤出了一道道难看的皱纹,凑近来看左右眼也明显不是一样大小,像是曾经受过伤,那皮肤也白得极其不正常,张嘴说话的时候口中的牙齿略显血红,好像得了某种疾病。   “这是什么酒?闻起来很香。”胡顺唐终于说到了酒上来,其实从大山提到酒和那个叫贾鞠的人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哪有监狱允许犯人喝酒的?加上罪孽堂中那个好像在做酿酒相关事情的老头儿,虽说现在不确定他是否是贾鞠,可食堂内陈金城手中的美酒让僵尸这种家伙都可以变得像白痴……   高锦堂控制着澡堂子,陈金城控制着食堂,还有三个人呢?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四章[潜在罪犯]   吞下玻璃的僵尸已经瘫倒在地,双手在脖子、胸膛和腹部之间来回抚圌摸圌着,但表情依然带着笑容,一点儿痛苦的模样都没有,口圌中不断涌圌出鲜血来,鲜血中还能闻到那股酒味,只是和血圌腥味混杂在一起变得很怪。   僵尸伸出手去,将口圌中涌圌出混着酒的鲜血拼命地吞回去,胡顺唐手捏成拳头放在鼻前,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场景。僵尸将鲜血吞回去后,又开始瞪眼拼命地用舌圌头在里面搅动着,逐渐地脸颊两侧破开来,有些玻璃渣子已经刺破了脸颊凸了出来。如今的僵尸,已经不成圌人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抽圌动着,脑袋慢慢地前后摇晃着,翻着白眼,可脸上还保持着满足的笑容。   “酒是好东西,可以让人在短暂的时间内忘记自己身处险境,遗忘险境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同时还可以平添以前没有的东西,例如——勇气!”陈金城用脚拨动了一下已死的僵尸的脑袋,僵尸的口圌中还在不断涌圌出鲜血来,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将那些带有酒的血液给吞回去了。   胡顺唐看着已死的僵尸,感觉脑子有些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是要发烧了,心中猜测是不是在罪孽堂中被那冰冷的池水泡了许久的缘故。   陈金城绕到胡顺唐的身后,双手放在他双肩上,像先前按住僵尸的双肩一样,低语道:“你知不知道全世界范围内,罪犯和潜罪犯所占的人口比例是多少?”   胡顺唐觉得脑子特别沉,想离开却迈不动步子。   陈金城用圌力捏了下胡顺唐的肩膀,指甲嵌入了胡顺唐双肩的肉里,短短一股疼痛感让他脑子清圌醒了片刻,又听到陈金城说:“比例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包括你我在内,我们都属于潜在罪犯,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不满的情绪,当这个情绪慢慢扩大之后,就会促使人变成真正的罪犯。所以很多人都在想怎样才能将犯罪意识永远都禁圌锢在脑子中,而不会转化成为行为,其实做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公圌众亲眼目睹那些罪犯所受到惩罚的下场,这种做法很有效果,至少在这里我们建立的一系列体圌系证明了这是可行的,来,你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上面那个监控。”   胡顺唐抬起头看着,在食堂墙面上端有一个监控头,闪着红灯正对着自己和陈金城。陈金城举起手来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先前周围黑屏的电视打开了,电视上所播放的正是先前僵尸舔地,随后又吞下玻璃的情景,画面被剪辑过,几乎全是僵尸的近景,加上嘴部的特写,背景音乐配得是那种让人听了之后热血沸腾的曲子。   对,这里肯定有其他的摄影机之类的东西,胡顺唐环视着周围,只能看到两侧那巨大的玻璃,玻璃像一面镜子一样立在那,从左到右横铺了一面墙壁。   陈金城走到那面巨大的玻璃前,冲胡顺唐轻轻挥手,示意他过去。   胡顺唐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镜子前,陈金城将双手罩在眼睛的两侧看着镜子里面,也示意胡顺唐学他。   胡顺唐学着陈金城的模样凑近镜子仔细看着,竟看到在镜子的另外一面也是一个相同的食堂,食堂的四面都挂着巨大的电视,下方坐满了规规矩矩的犯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画面上所录下刚才僵尸死亡的详细过程,快速的镜头切换着僵尸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四肢,最后又到了嘴部的位置。   下方的那些犯人开始变得呼吸急促,从他们起伏的胸口、额头渗出的汗滴就可以看出。一开始胡顺唐以为这些人是害怕了,谁知道有一个犯人竟然站了起来,拿着餐盘用圌力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相当有节奏,随即这个人的行为像是传染病一样感染了在场所有犯人,其他人都拿起餐盘有节奏地配合着画面上的背景音乐敲击着,情绪十分激动。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Cyberworld》,很耳熟吧?很振奋人心,让人听了之后热血沸腾,你看他们,多兴圌奋,连自己是犯人都忘记了,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师,正要开赴歼灭邪圌恶的战场!”陈金城说话的语气很是激动,双手也开始挥动起来,节奏保持着和对面食堂中的犯人一样。   疯圌子!胡顺唐心里说道,想说出来却感觉到口干舌燥,说句话都困难,一阵阵燥热感从头部向全身蔓延开来,加上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和电视中那画面,还有那背景音乐,让他意识变得极其的模糊。   陈金城趴在玻璃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继续说:“这里曾经来过一个教授,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后,说要出去上诉,告我们反社圌会反圌人圌类罪!”   说到这,陈金城深吸一口气,离开窗户:“可是这个教授忘记自己是犯了什么罪才进的监狱,他研究欧洲巫术和炼金术,其中有一项材料是需要六十六千克的处圌女血,于是这混圌蛋就开始物色他的学圌生。你读过大学吧?那你评评理,我们和那个教授,谁才是反圌人圌类,谁才是反社圌会?”   反圌人圌类?反社圌会?   胡顺唐脑子里跳出这六个字来。眼前又浮现出夜叉王寻找圌女儿贺晨雪的那一幕,又想起在那个废弃的粮仓内看见的那个浑身被大面积烧伤的孩子。那些家伙是反圌人圌类吗?毫无疑问——是!这一点无须质疑!可他们得到了法圌律的惩罚吗?没有,胡顺唐给他们的惩罚,仅仅只是法圌律之外的东西,就算他们被抓,会被圌判死刑吗?不一定,也许他们会装疯躲过死刑。   全世界对取圌缔死刑都是有呼声的,很多人认为不人道,可是他们对被害人人道吗?他们对那些孩子人道吗?不人道,一点儿都不人道,他们只有利益,当物欲横流,利益高于一切的时候,这个世界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恐圌慌之中,战争仅仅只是个开始。   这是相同的道理。胡顺唐看着陈金城,又看着僵尸,眼前浮现出僵尸杀死孕妇的场景,还有孕妇丈夫在得知自己妻子和腹中孩子死亡后绝望、愤怒的表情。可他却因为有精神病,是真的有?无从得知。   “还没有想明白吗?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用脑子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吧?一定要想明白,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圌家的法圌律是完美的,都有漏洞,有漏洞就会有罪犯钻空子,钻了空子的罪犯就会逃脱惩罚,接下来他们会继续犯罪,就算下一次再抓到他们,他们依然会故技重施,怎么防止呢?简单……”陈金城双手举起,指着电视机上面不断重复僵尸口吐鲜血的画面,“折磨他们,公圌诸于众,让其他人心中平静,让罪犯们如坐针毡!”   陈金城说完,慢慢转过头去看着胡顺唐问:“开棺人先生,你明白了吗?”   胡顺唐点头,刚点了一下,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地同意了他的观点。这种观点是正确的吗?胡顺唐知道潜意识中已经在接受陈金城灌输的思想,这如同洗圌脑一样,将你旧的观点一一击破,抽空你的思想,再灌输入其他的思想进去,接着控圌制你,让你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我们都是潜在罪犯,但我们不要当真正的罪犯,要获得重生,就得学会抛弃。”陈金城慢慢靠近胡顺唐,“你看,这间监狱里秩序多好,除了你和那位先生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敢违反规矩。”   “进入正题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胡顺唐抬眼看着陈金城。   陈金城昂起头来,露圌出笑容:“痛快,我喜欢你,要不是咱们有规矩,我肯定和你结拜当兄弟,你一定会是个好兄弟,对吗?”   陈金城说完,没有等胡顺唐回答,转身就走。胡顺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食堂大门口,那扇金属门推开又砸了回来,发出“啪嗒”的声音,空荡荡的食堂内却依然回荡着陈金城离开时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敲打在胡顺唐的脑干上。   整个食堂内就剩下胡顺唐与僵尸的那具尸体,活动的只有僵尸身圌体圌内还在慢慢渗出的鲜血,以及电视上重复播放着的画面。   胡顺唐起身径直走向水池边,将整个脑袋埋入水中,试图让自己清圌醒一些。   憋足一口气,将脑袋埋入水中,感受水中那股冰凉刺圌激脑袋的那阵阵快圌感,感觉头痛欲裂的胡顺唐甚至想冲到高锦堂所在的罪孽堂,跳进那个冰凉的池子中“获得重生”。他抬起头来,吐出那口气,又深吸一口再一次埋入水中,反复数次后胡顺唐抬起头来,盯着还有波纹的水面,隐约可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水面上,等池中水逐渐恢复平静,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旁边还有一张人脸,只是脸部滑落下的水滴让池水荡起阵阵波纹,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陈金城又回来了?   胡顺唐趴在池子边看着水面右侧的那张脸,终于看清那不是陈金城,而是曾达。   曾达穿着一身白大褂,挂着工作人员的胸牌,冷冷地看着池水中的倒影,不发一语,似乎在等待着胡顺唐的提问。   许久,两人只是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曾达还是提了提自己的衣袖上前去,抓着胡顺唐的手腕,摸圌着他的脉搏,又将手背贴向胡顺唐的背心感受着心跳,同时抬手看着手表计算着心跳频率。   一分钟后,曾达放下手道:“一切正常,你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意志很坚定,若是常人,恐怕早就……”   “早就疯了?”胡顺唐接过曾达的话,抹去脸上的水渍,“我可是死过一次的怪物,和常人不一样,我很清楚我要什么,但同时又很好奇你要什么,不,是你们要做什么。”   曾达用双手揉圌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是想寻找开棺人的秘密吗?虽然我只知道一部分,但这一部分说不定是很关键的线索,你有兴趣吗?”   “当然。”胡顺唐很快回答,却没有转身,看着水面又问,“但我怎么知道你手上有的线索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前几次都没有白跑,从这种概率计算,这次也应该不会。你找到了镇魂棺、牧鬼箱,还有阎圌王刃,我想其实这些都是关键,但关键的问题是东西都落在了古科学部的手中,不,严格来说,是落在了詹天涯的手中。”曾达将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在那里摆圌弄着一个小型的镭射电筒。   曾达的话让胡顺唐心中如池水一样,原本平静,却又被下巴滑落的水滴溅出了一道波纹,波纹向四周扩散而去又渐渐消失。他提到的阎圌王刃落在了詹天涯的手中?不,阎圌王刃一直在自己这里,自己下出租车去找那些人贩子时,将除了钉鞘之外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夜叉王。夜叉王说将莎莉藏在了一个除了他,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么阎圌王刃也必定和莎莉在一起。可曾达却说阎圌王刃在詹天涯手中,这是他按照惯例猜测出来的,还是詹天涯那样告诉他的?   换言之,詹天涯和曾达现在应该不属于同一阵线,拥有各自的目的,否则以詹天涯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曾达在监狱中做出这样的事来。眼下,还是要掩饰住阎圌王刃在自己手中这个秘密,那是一把钥匙,而在棺中棺让莎莉记下来的那幅地图,也是关键,无论是莎莉还是阎圌王刃,都不能落在詹天涯或者曾达的手中。   打定主意后,胡顺唐决定先搞明白曾达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目的何圌在?   胡顺唐慢慢转过身圌子来,靠着后面的水池,看着苍老的曾达问:“这么说,你和詹天涯那个王圌八蛋的目的是截然相反的?”   胡顺唐留心到曾达的手在衣兜中摆圌弄着什么东西,那肯定不是手圌枪,这样的行为是否代圌表着他内心的不平静?胡顺唐在留心观察曾达细节的同时,又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平静,曾达的手段他从刘振明那听说过,能抓圌住人的细节,就是从面部的细微表情也能来判断对方话语中的真圌实成分,一旦被他抓圌住再“对症下圌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五章[酒祖]   詹天涯、曾达,这两个人原本是上下级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那夜在人贩子老巢中,胡顺唐并没有被宋松的麻圌醉枪击倒,而是目睹了其后发生的一切,面对那个保持沉默,又不断重复着“情节严重者,执行死刑”的曾达,他恐怕早就察觉出了这个老人不对劲。因为远在镇魂棺事圌件中,刘振明就已经猜测出了曾达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对那个贸然闯进病房来的派圌出圌所所长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足以证明他的个性属于古科学部激进派,换言之,在这个人的眼中,世间所存在的法圌律,仅仅是少数人制定给多数人遵守的游戏规则。   赌局也是游戏,那么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坐庄呢?   詹天涯是否知道曾达的所作所为,胡顺唐没有办法判断,身在这所特殊的监狱之中,能保持与詹天涯联圌系的恐怕只有刘振明与曾达两个人,虽说詹天涯叮嘱过,这次的任务由胡顺唐来负责,其他人都得听他的命令,可詹天涯明知道胡顺唐现在的犯人身份是没有办法与他取得联圌系的,如果他又得知曾达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剩下只有刘振明一个人可以与他联圌系。   这就是詹天涯最聪明的地方,表面上让胡顺唐负责,但暗地里却让刘振明监圌视一切。   曾达和名单上的那个五个人很明显已经控圌制了这所监狱,而这五个人背后的指使者,毫无疑问就是曾达。是的,这里脱离了古科学部的管辖范围,在这个过程中,曾达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让他自己成为了这里的王者,但有一点胡顺唐可以肯定,曾达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说不定就是军方的高层。   换个角度来想,得出这个结论后还可以推断出,古科学部上层或者是军方其他部门,已对詹天涯不满。   胡顺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首先得百分之百确定曾达就是内鬼,于是问:“是你把安全屋的消息透露给那个奇怪的模仿者吧?”   胡顺唐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判官”,而要说“模仿者”,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曾达是否知道夜叉王与判官属于同一人。判官的嘴很严,而且有自己的目标计划,况且他只是贺昌龙一部分的意识而化成的,而夜叉王又擅长转移身圌体,现在夜叉王圌占了判官的身圌体,回到了贺昌龙的体圌内,这应该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这个过程又是怎么回事?就看胡顺唐怎么去编造故事了。而知道这件事底细的其他人,只有莎莉、况国华,以及在况国华体圌内的那个冥耳首领的记忆体。   夜叉王将莎莉藏了起来,古科学部找不到,唯一能够下手的只有况国华,但詹天涯会将这些秘密透露给除了自己的其他人吗?不,不会。因为他来到监狱,同时看到刘振明和夜叉王的时候,刘振明那句话明显是知道了夜叉王转移了身圌体,却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如果知道,他的表情一定不会那么平静。   “模仿者?噢,你是说那个画脸谱当面罩的家伙吧?”曾达挑了下眉毛,“算是吧,但又不算是,我只是知道成都范围所有安全屋的位置,但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个安全屋内,那家伙很有一套,自己竟然就找到了。”曾达道,“不过感谢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我的计划没有办法进行得如此顺利。”   胡顺唐听到这,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曾达并不知道夜叉王与判官之间的关系,那么更不知道阎圌王刃是一把钥匙,可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你的计划就是要杀死盐爷?”胡顺唐问,这点很纳闷,曾达是个嫉恶如仇的人,难道是因为盐爷当初犯圌下的罪行而要杀死他?和判官所说的一样,那样做仅仅是为了正义,不,判官却说那是交换,可曾达其后的回答让胡顺唐有些意外。   曾达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绢交给胡顺唐,示意他擦擦脸,又道:“我和那个家伙都有相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你。他接近你,是为了更方便自己的复仇计划,杀死夜叉王,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失败了,身圌体也没了,很可悲,但我成功了,我终于可以在一个我能掌控的范围内和你商谈下面的事情。”   确定了。曾达百分之一百不知道判官和夜叉王的关系,就如寻找阎圌王刃的过程中,胡顺唐也推测判官仅仅是为了要复仇。曾达的目的就是为了搅和詹天涯这次的PASS任务,因为执行那任务的人原本就是盐爷,而盐爷被杀,詹天涯只能被圌迫起用自己。   胡顺唐用手绢擦圌拭着脸上的水渍,还有那些没有擦掉的呕吐物,又问:“如果盐爷死了,詹天涯没有用我,而是选择了其他人,那你的计划不是失败了?”   曾达摆摆手,笑道:“不可能,我与詹天涯算是共事多年,就算他用其他人,也不会找内部的特工假扮犯人,因为内部特工中,懂异术的人只是少部分。就算他真的起用了,那很简单,在那个人没进来之前我就想办法先解决了。”   周密的计划,再加上凶狠的手段,这就是曾达计划成功的关键。他利圌用了詹天涯的PASS任务来执行自己的计划,就好像是杜鹃鸟,会将自己的蛋产在其他鸟类的巢穴中,同时将那个巢穴中已有的蛋推落出去摔碎,产蛋结束后离开,当那只鸟回来之后并不知情,于是将那枚杜鹃鸟的蛋孵化,抚养长大。   詹天涯恐怕还蒙在鼓里,刘振明和夜叉王也同样不知情。   此时,胡顺唐却有一阵阵的窃喜,甚至想大笑出来。因为他清楚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从白狐盖面、镇魂棺、牧鬼箱和阎圌王刃一系列事圌件中,他首先学得最多的是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这其中的精髓是什么?那就是利圌用,人和动物一样,要生存下去就得学会利圌用,这和人学会使用工具生活是同样的道理,人利圌用刀叉、筷子来吃饭,人利圌用动植物来填饱肚子,同时也能换取其他利益。所以,眼下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可以从曾达那得知他的目的不说,还能找出詹天涯的目的和他的弱点,将自己这个被利圌用的角色完美转变。   这些念头在胡顺唐脑子中快速划过的同时,他又感觉到有些害怕。从之前的某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好像是阴暗面被无意中挖了出来,主导着他的意识,每次经历的事情和接圌触的人都在影响着他,阴暗面像是癌细胞一样慢慢扩散,他担心自己有一天真的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胡顺唐,你怎么了?”曾达盯着胡顺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最主要的是他双目无神,有些呆滞。   胡顺唐猛然清圌醒了,知道自己刚才思考得太深,恐怕会被曾达察觉出什么,但又得掩饰住自己的想法,只得依然保持呆滞的模样问:“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做了又有什么好处?”   曾达笑笑:“好处有三个,首先是让你知道詹天涯的真面目,其次是开棺人的秘密,最后一个是将胡淼和莎莉在那个身圌体中分开来。”   说完,曾达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个和装维生素大小相同的透圌明瓶子,摇晃了下瓶身,轻轻放在了桌上。   胡顺唐拿了一把椅子挨桌子坐下,他的体力差不多算是恢复了,但身圌体被重击处还在火烧火燎的痛,他盯着桌上的那个瓶子道:“詹天涯的真面目是什么我没兴趣,开棺人的秘密我迟早也会查清楚,至于你所说的胡淼和莎莉的事情,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你难道会比李朝年那个怪物更厉害?”   实际上,胡顺唐对这三个问题很感兴趣,但以前的教训告诉他,就算有兴趣,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一点头便迈进了别人布下的圈套之中。   曾达将桌子上的瓶子用手指一拨,让其滑圌到胡顺唐的身前去,盯着那瓶子说:“这里面装着一种东西,姑且可以称之为酒,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酒祖。因为只要靠它作为基酒,就可以做出市面上圌任何一种酒来,完全一模一样,就算是最顶级的品酒师都尝不出来其中的区别。”   胡顺唐看了一眼瓶子,又看着曾达,摇头道:“我不信。”   曾达像一个酒水促销员一样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茅台、五粮液、汾酒、泸州老窖、西凤酒、古井贡、董酒、剑南春等等,都可以用这种酒祖做出来,当然我这样说你当然不信,因为你不喝酒,也不懂酒,既然这样,我还得说,有酒祖在,就连红酒都能做出来。”   不可能!胡顺唐脑子里蹦出来三个字,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养圌父吴天禄曾经是开小超市的,开小超市都明白,酒水饮料是最赚圌钱的,如果能找到很好的进货渠道,其利润相当可观,可惜吴天禄只是这个渠道中最后的一个环节。所以胡顺唐对酒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很清楚白酒属蒸馏酒,而红酒又属酿造酒,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制圌造工艺所需原料都完全不同,要将白酒转化成为红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往白酒里面兑水加纯葡萄汁,那味道也是有天壤之别。   曾达后退两步,指着脚边那具还未收拾的尸体道:“看看他,死前还念念不忘让自己毙命的酒。还有你隔着那扇玻璃看到的那些手舞足蹈,看见血圌腥场面,不害怕相反还很兴圌奋的囚犯门,他们都是我们的第一批顾客,免圌费品尝。当然,他们喝的都是改良后的酒祖,我们调制其中酒祖的分量,加入其他的替代品,因为不这样做,直接让人饮用,会死得很难看。”   这酒会让人上瘾,先前看到僵尸的表现胡顺唐就已经知道了。   酒瘾比烟瘾更难戒,有烟瘾的人在没有烟的情况下,无非就是略微难受一点,但也能扛过去,但酒瘾却不一样,会让人浑身难受,坐立不安,如果到了那一步,人差不多也算彻底废了。   曾达所说的酒祖听起来就像是高纯度的海圌洛圌因一样,直接吸食会导致人死亡,通常这种高纯度的海圌洛圌因都会经过好几道程序,说白了,就是在保持海圌洛圌因纯度变化不大的情况下,加入其他东西,缩短吸食者死亡的时间。   听起来,酒祖和能让人上瘾的毒圌品之间关系很近。   胡顺唐将目光投向那个小瓶子,看了许久,抬头道:“这种东西能把胡淼和莎莉分开?可你说了这么久,却没有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只是告诉我这酒美味,人不喝不行。”   “酒,毕竟是用可食用物制圌作而成的,而酒祖对身圌体有益无害。我先前说过酒祖可以改良成为很多品种,这里有个犯人的糖尿病,就是用改良后的酒祖所制圌作而成的药水治好的。”曾达竖圌起一根指头,敲了敲桌面,“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医生,对人圌体构造十分了解,又能治病,又能解剖尸体……”   曾达和那五个人把这个地方当做实验室,把这里的犯人当做了试验用的小白鼠,他所说的第一批顾客,还有得了糖尿病又被治疗好的犯人,都足以证明这一切。难怪他要费圌尽圌心圌机控圌制这所监狱,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试验他的酒祖。试想,这所特殊的监狱里,关的全是特殊的人,都是声称有精神病进来的,就像僵尸,死了,也可以说犯病自圌杀身亡,顶多写个报告受个处分。   “曾老……”胡顺唐抓起那个瓶子来,看着曾达,“你知道中圌国的近代史吗?当年把鸦圌片带进来的那些家伙,也说鸦圌片对人圌体百益而无一害。他们说鸦圌片可以治病,还起了个儒雅的名字叫‘福寿膏’,得了顽疾生不如死的那些人都吸食鸦圌片来止痛,效果很明显,的确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可实际上那种东西仅仅只是能够让病人死的时候稍微轻圌松一点,却不能真正治好他的病,我真不明白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圌察,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胡顺唐说完,将瓶子扔给曾达,曾达抬手接过去,捏在手中,冲胡顺唐招招手道:“你跟我来。”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六章[关键人物]   曾达走向食堂的一扇警卫专用的侧门,打开后,示意胡顺唐跟上。胡顺唐起身跟在曾达身后,跟随其通圌过那侧门的通道来到曾达的“办公室”,也就是先前他被“急救”去的那个医务室中。   走进医务室,曾达径直走向一排铁皮柜,将那一排铁皮柜上面十几个柜子一一打开。柜子打开后,胡顺唐看到柜子中摆放的全是文件夹,从左到右,每个柜子中文件夹的颜色都不相同,最左边是橙色的,向右数分别是红色、黑色、白色……   “这里是犯人的身圌体状况资料,橙色代圌表很糟糕,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那一种,红色代圌表病况转为恶性还在观察,而黑色代圌表良性正在医治,白色则代圌表身圌体状况良好。”曾达一一指着柜子解释道,随即转身来面朝胡顺唐,“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曾达走到装满橙色文件夹的柜子前,将里面的文件夹全部取出来,翻开后双手举着走向胡顺唐。   胡顺唐看到那文件夹中全是一张张白纸,上面一个文圌字都没有,目光跳开又看着曾达。曾达合上文件夹扔在旁边那张金属台上,又取下其他的,一一打开又扔向一旁,随后说:“没有了,没有病入膏肓,完全没救的犯人。”   “你是说,自从你们研究出了酒祖,就再也没有死过人?大家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这里是长寿监狱?”胡顺唐讽刺道。   “不是我们研究出的酒祖,是李朝年带回来的。”曾达将那个瓶子掏出来,“现在你感兴趣了吧?”   曾达的话让胡顺唐有一种胸口挨了一拳的感觉,又是李朝年?镇魂棺、牧鬼箱、阎圌王刃,到现在曾达手中的酒祖,每一件事都与李朝年有关系,他还是夜叉王曾经的师父,救过夜叉王,将他变成了那种模样。   “震圌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曾达道,“他就是个谜,我们查了多年,连他丁点儿背景都查不到,好像是女娲重现,顺手抓了把泥巴做出来的人,可知道的又比我们还多,所以我告诉你,和我合作,你可以顺利找到开棺人的秘密,还能解救出胡淼和莎莉。”   “不,我拒绝。”胡顺唐道,他不是真心拒绝,而是想故意绕一圈再答应,如果很爽圌快一口答应下来,曾达势必会加重怀疑,那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带你看看新的世界。”曾达转身又领着胡顺唐进了侧面的一部专用电梯,电梯直达顶楼,胡顺唐注意到这部电梯内监控上的红灯没有亮起,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可以监圌视到电梯内的情况。   电梯来到顶层,一开门就出现两个持枪警卫,曾达冲其中一个警卫点了点头,那警卫从旁边的一个桶里面掏出一套用塑料布包好的衣服交给胡顺唐,胡顺唐打开发现是一套警卫的制圌服。   曾达拍了拍制圌服道:“换上吧,穿着囚衣站在顶层被人看到了,会多生事端。”   没错,就算胡顺唐脱圌下囚衣,换上除了警卫制圌服之外的其他服装,那几乎被剃秃的头顶也会暴圌露他的身份。   换好警卫的服装,曾达领着胡顺唐来到楼层的边缘,站在堆砌起来的沙包前,看着下面那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圌场。刚才的两个警卫持枪站在边缘处,也同样看着下面。在沙包后,竟还放着一支56式版用轻机圌枪加二十个装满子弹的弹鼓。放眼向其他四面的楼顶看去,每座楼房的屋顶都有四个沙包工事,虽然没有将机圌枪架起来,但自己看到的足以说明四座楼房的顶层一共有16挺轻机圌枪,如有暴圌动,警卫除了手中的81式自动步圌枪外,加上轻机圌枪居高临下,可以立刻扭转局势。   曾达双手撑着沙包,看着下方广圌场内放风的囚犯们,夕阳的光从楼层划过,只能照亮广圌场内的一角,被照亮的那一角铁圌丝圌网后,站着刘振明和另外一名警卫。   “看看他们,多健康,没有人得病。知道吗?这里的抗生素之类的.都放过期了。”曾达说到这,侧头向左侧远处的持枪警卫点点头,警卫拿出对讲机说着什么。   曾达左手远处的警卫呼叫之后,在广圌场一角的刘振明和另外一名警卫掏出了对讲机开始回话。随后刘振明和身边的警卫开始交谈起来,交谈完毕便取下了腰间的警圌棍沿着铁圌丝圌网外围走了一圈,来到大门口,让看圌守的警卫打开门,自己走进去,开始沿着铁圌丝圌网低头走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胡顺唐留心到广圌场一角先前和刘振明站在一起的那名警卫,抬头看着他和曾达所在的方向,用手在帽沿上轻轻划过了一圈,就像是一个讯号。   胡顺唐再看曾达,曾达向左侧的警卫轻轻点头,接着说:“多年圌前,这里发生过一次犯人暴圌动,那次暴圌动之后,警卫人数就加重了一倍,还配置了轻重机圌枪。当时向上面汇报的是犯人集体越狱,实际上仅仅是那批犯人不满一个警卫,决定将他引到放风的广圌场内用最原始的方式杀死。”   曾达举起自己的双手,捏成拳头,朝着胡顺唐晃了晃道:“拳头,就是最原始的杀圌人方式。当年那个警卫就像是刘振明现在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傻乎乎的走进了广圌场内……”   妈圌的!胡顺唐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了,曾达这老不死的是想要杀死刘振明,去除詹天涯放在这里的人,还是以此想来要挟自己?   曾达看着刘振明低头沿着铁圌丝圌网走动的身影轻轻摇头,满脸挂着遗憾的神色:“那个警卫很可怜,进去之后被发疯的犯人用拳头活活打死,整个脑袋都被打扁了,有些地方竟然还被打成了肉酱。那次是我主持的解剖,我到现在都不明白,72个人用拳头而已,怎么可能将一个人的身圌体某一部分打成肉酱!”   说到这,曾达将那个装有酒祖的小瓶子拿出来,小心翼翼放置在沙包上方,盯着下方问:“胡顺唐,你知道吗?”   胡顺唐尽量放松,不让自己露圌出担忧的神情来,却看到广圌场内本还三五成群聊天的犯人都开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向还在沿着铁圌丝圌网慢慢走着的刘振明围拢过去。而铁圌丝圌网周围原本保持标准站立姿圌势的警卫,变得散漫起来,有些互相点烟,有些靠着墙侧头聊天,而先前与刘振明在一起的警卫却隔着铁圌丝圌网向后退了好几步,操着双手靠着墙壁,冷冷地盯着广圌场内的刘振明。   刘振明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继续查看着地面,不知道在做什么,还不时蹲下来捡起什么东西看一看,扔掉后又继续向前走。   “后来,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说首要保护的是警卫的安全,于是配发了轻重武圌器,但凡有袭圌击警卫的情况发生,可以开圌枪击伤或者击毙!”曾达说到这,抬起一只手来,当那只手抬起来之后,左右两侧的警卫立刻将手中的枪圌支上膛瞄准了广圌场内。   可胡顺唐并不知道,那两个持枪警卫右眼透过那机械瞄具,瞄准的根本不是那些渐渐围向刘振明的犯人,而是刘振明本人!   曾达此时就像是一个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皇帝!   1911年之后,中圌国再也没有皇帝,可是怀着皇帝梦的人却遍地都是,算命的也乐意撒谎告诉那些人他们有九五之尊。建圌国之后,全国上下出现了很多在山疙瘩里做起皇帝梦来的傻圌子们,更甚者还有发诏书给台圌湾的蒋圌介圌石,册封他为台圌湾王,每年都要进贡,否则就会带领自己的军圌队(全村一百来号人)攻打台圌湾。而在各个监狱中,犯人中也有“皇帝”,被称为老大。   在观雾山优抚监狱中,没有皇帝,没有老大,只有一个大家都听过但从未见过的监狱长,但这里的人上至警卫,下至犯人,都将曾达看做是比皇帝还要尊贵的人,从他举手投足就能控圌制警卫和犯人就不难看出。   胡顺唐不明白,曾达长期不在这所监狱内,他又怎么能控圌制这里?又怎么能不让詹天涯发觉这一切?刘振明说过,曾达很多年圌前就因为违反了工作原则,被踢出了古科学部,多年来一直在省厅当个闲职,因为早年声名远扬,算是警圌察中的破案大户,又是个罪案现场勾勒专圌家,警衔不低,享受的待遇更是比厅圌长还要高。   从资料中来看,这个被尊称为曾老的人没有任何背景,其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农,早年的曾达参军,退伍后又分配进了公圌安机圌关,一路走来,成为了很多警圌察心目中的英雄,而现在他的英雄形象在胡顺唐眼中全无,瞬时间被他的所作所为打得粉碎。   他是疯圌子吗?曾达不是疯圌子,他有可能比詹天涯还要冷静,所以他不仅仅是威胁胡顺唐,如果胡顺唐摇头?他肯定会让那些家伙活活打死刘振明,刘振明就算再受过古科学部的特训,不是如夜叉王那样的怪物,一个人打72个人,没有任何胜算。再说,他头顶上还有数支81式步圌枪对着。   胡顺唐知道时机已经到了,现在可以答应曾达的要求,但一定要装作不在乎刘振明生死的模样,因为那是弱点,曾经夜叉王将胡淼当做他的弱点,其后詹天涯和李朝年又将他无论如何要找到解决莎莉和胡淼共用一个身圌体的弱点,这次不能重蹈覆辙了。   胡顺唐抓起那个瓶子,装作仔细看着,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广圌场内的变化,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只要我帮你,你就可以顺着酒祖的这条线索,找到一部分开棺人的秘密,另外还可以研究出用酒祖分开胡淼和莎莉的办法?但我不明白的是,做这些事能认出詹天涯的真面目?”   “当然能,因为我要你帮我,不是为别的,仅仅是希望你帮我从监狱中弄出去一个人而已。”曾达知道胡顺唐的话已经表示他同意了,于是举起一根手指,在头顶绕了几个圈子,又捏成拳头。随即左右两侧的警卫收起步圌枪,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说完后下方铁圌丝圌网周围的警卫开始厉声喝斥广圌场内围向刘振明的那些犯人,让他们散开。刘振明听见喝斥声,抬起头来向周围看着,一脸茫然,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已经一脚迈进了棺圌材内。   胡顺唐抓起瓶子,靠在沙包上,转身的瞬间将心中憋着的那口气轻轻吐了出来,刘振明没事,他轻圌松了不少,又问:“曾老,这间监狱中你能呼风唤雨,还需要我帮你把人弄出去?有点奇怪吧,再说了,我帮你可以,但是詹天涯的任务怎么办?我要是没完成,可是会被通缉的,你知道那詹王圌八是不讲情面的。”   “呼风唤雨?”曾达用手指轻弹了一下胡顺唐手中装有酒祖的瓶子,“有了这东西,你也能在这里呼风唤雨!”   拿着瓶子的胡顺唐明白了,曾达之所以能对这里的人发号施令,原因太简单了,他用酒祖控圌制了这里的人,就好像是用毒圌品控圌制吸毒者的方式相同,唯一不一样的是曾达拥有独一无二的优势,毒圌品不止一个卖家,而酒祖的拥有者却只有他一人。   “你要我帮你把什么人给弄出去?”胡顺唐问。   “那个人你见过,是我的艺术人员,叫贾鞠。”曾达也背靠沙包,揉圌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了他,我没有办法使用酒祖来调配,而且他也是能够制圌作出分开胡淼和莎莉良药的唯一人选。再者,你可以拿他来冒充肖九酒,因为据我所知,詹天涯都不知道肖九酒在监狱的什么地方,到底是谁,这样可以一举两得,明白了吗?”   “一举两得?曾老,您可真聪明,詹天涯让我执行古科学部的PASS任务,你却让我执行你计划中的PASS任务,用相同的手段骗詹天涯。”胡顺唐故作轻圌松状,心里却咒骂着曾达,这家伙太聪明了,自己本身是来执行PASS卧底任务的,这样一来算是又卧底回去了,只要自己点头答应了,无论在哪一方都讨不到好,只有他能救自己,否则就真的成通缉犯了,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种办法很安全,你和贾鞠两个人都没有性命之忧,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可以认出詹天涯真面目的原因所在。”曾达拿过胡顺唐手中的瓶子,朝着快下山的太阳,透过瓶身闭着一只眼睛看着火红色的太阳,又道,“我推测詹天涯想知道开棺人的秘密,但自己身为开棺人,又是古科学部中的人,不方便出面,而你又是唯一剩下的开棺人,所以不管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他都不会杀死你,明白了吗?而且他要寻找肖九酒,在没有确定贾鞠的身份前,也不会杀死他要找到的人。”   胡顺唐彻底明白了曾达所说“好处有三个,首先是让你知道詹天涯的真面目,其次是开棺人的秘密,最后一个是将胡淼和莎莉在那个身圌体中分开来”的意思,其实最终的焦点还是放在那个叫贾鞠的人身上,有他就有酒祖,有了酒祖可以造出能够分开胡淼和莎莉的良药,同时詹天涯又因为不想自己冒险,要利圌用胡顺唐,在胡顺唐携带贾鞠离开的时候,不会痛下杀手。   曾达的脑子的确好用。胡顺唐斜眼看着还在透过瓶身观察太阳的曾达,这个老头儿实在聪明得过头了,利圌用别人的计划来完善和完成自己的计划,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相当仔细不说,还留了后路,断了别人的退路,让计划中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   但这个计划中还是有弱点,那就是关键人物贾鞠。   答应曾达,弄走贾鞠,只要控圌制好贾鞠这个人,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曾老,要弄贾鞠安全离开,我还有一个条件。”胡顺唐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在这当个真正的犯人。”   曾达笑了笑,背着手向电梯口走去,扔下一句话:“我答应,你可以带着夜叉王和刘振明两人当帮手。”   这家伙!自己没说,就已经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要猜出这一点也不难。胡顺唐追了上去,和曾达并肩站在电梯内,又问:“计划是什么,什么时候动手,什么时候走,离开后又去什么地方。”   “唯一的计划就是,我找圌人假装贾鞠的亲属要探望,按照规矩,这里会将贾鞠提前送往那个影子监狱,走之前,你们伪装上车,然后在半路下车,带着贾鞠离开就可以了。”曾达抬手看着表,“我计算过时间了,要完成这一切必须在五个小时之内,否则我们就完蛋了。”   “为什么要在五个小时之内?”胡顺唐又问。   “这是监狱,就算是监狱长也不可能说服警卫和其他犯人帮助你们越狱,更何况我。再说我这个计划只需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而已,所以你们伪装搭乘送贾鞠前往影子监狱的那辆汽车后,我会想办法煽圌动犯人闹圌事,此时车子会离开,而监狱控圌制犯人闹圌事和暴圌动的时限最长不超过五个小时,因为从惯例来讲,如果五个小时内无法控圌制局势,得不到和平解决,只能动用武力。换言之,我会算好时间,在快到五个小时之前,我会勒令他们停止闹圌事,监狱暴圌力事圌件一旦解决,清点人数时就会发现两名犯人和一名警卫失踪,监狱内部会按照规定立即汇报给上级单位。”曾达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又道,“所以在这五个小时内,你们必须完成上车、让车离开、逃脱车辆、前往安全地点这一系列事情,无论中间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计划就失败了。”   胡顺唐边换衣服边问:“我很好奇,你既然无法让他们帮助我们越狱,又怎么煽圌动他们所有人闹圌事?你也说了,犯人不是白圌痴,虽然贪酒,但也怕死,知道警卫一旦开圌枪,就只有死路一条。”   曾达面无表情地拿出那个小瓶子:“拳头是最原始的武圌器,而酒则是这种原始武圌器最好的助推剂,醉酒的人脑子不清圌醒,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七章[审讯]   回到牢圌房的胡顺唐,已经在期待着第二天的放风时间,也只有那个时间能够与刘振明、夜叉王商议下一步的打算。毫无疑问,曾达已经机圌关算尽,可依然不明白曾达的目的是什么?他会用那个酒祖来干什么,发财?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可是曾达对钱感兴趣吗?如果消息走漏,全世界都会有人盯着这个酒祖,形成有钱赚,没命花的局面他也不想见到。   扑灭罪恶?曾达嫉恶如仇这一点无须质疑,只是过于偏激,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他估计在公交车上抓着小偷都要砍断小偷的手。   胡顺唐倚墙而坐,眼前不断重复着僵尸死前的画面,还有大山靠着墙壁不断撞击后脑的模样。   他们是罪犯,这是报应,罪有应得。胡顺唐反复对自己说,然后不断将自己放在受圌害圌人家属的角度来考虑,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内心中好受一些,不过最可怕的还是看着一食堂的囚犯在饮下了酒祖改良品后,看着电视中僵尸死时画面那种兴圌奋的场景。   可怕的不是酒祖,是人性,那东西只是将人心底最丑陋的东西给挖掘出来而已。   胡顺唐盘腿靠着墙壁,一直等到警卫打开推拉窗,用电筒照着喝令他上圌床睡觉时,他才意识到夜已深。慢慢走回床边,躺下后许久才让自己有些困意,心中却一直惦记着第二天清晨的放风时间。   凌晨3圌点,牢圌房门上面的推拉窗被打开了,一只手伸了进来,往地面扔了一支燃圌烧着的黑香,随即推拉窗又被圌关闭。几分钟后,牢门被打开,两个警卫走进来,其中一人探了探胡顺唐的鼻息对另外一人道:“彻底睡死了,动手吧!”   另外一人似乎并不放心,抬手就对着胡顺唐抽圌了一耳光,“啪”声响后,两人看到胡顺唐只是略微偏头,这才放心,互相点头,抬起胡顺唐向走廊外走去。   ……   一桶还带着冰块的水泼在了胡顺唐的头顶,刺骨的冰冷立刻让他从睡梦中清圌醒过来,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房间内,而房间里的摆设和自己曾经住的古科学部成都办事处的集装箱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自己被金属扣条死锁在了一张椅子上,椅子由实心钢焊接而成,无法挣脱,更不可能将椅子给撞碎。   整个房间内只有头顶吊着一盏昏黄的灯,面前三米外摆放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站着一个戴着滑雪面罩,全副武圌装的男人,手中还提着又一次盛满冰水的桶,正欲向胡顺唐倒下去的时候,房间内响起一个胡顺唐熟悉的声音来:“不用了,他已经醒了。”   男子放下桶,后退了几步,退出了灯光照射范围内,隐入黑圌暗之中。   胡顺唐抬起头来,甩了甩脑袋,脑袋还是很痛,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迷香或者哥罗芳之类的东西,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感觉到有些纳闷,最重要的是广播中那个声音是詹天涯……   “胡顺唐,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广播内响起詹天涯的声音,无比的冰冷,又带着一种极易察觉到的厌恶。   “詹王圌八,你是不是有病?”胡顺唐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第一,肖九酒你找到了没有?第二,曾达和刘振明到底在监狱里做什么?”詹天涯不回答胡顺唐的问题,提出了两个问题。   曾达和刘振明在监狱里做什么?怎么还有刘振明?胡顺唐还处于半清圌醒状态,脑子里面还没有开始快速运转。此时,詹天涯在广播里面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问题。   胡顺唐抬头道:“肖九酒找到了,现在化名叫贾鞠,但我不明白你说曾达和刘振明在做什么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按照和曾达傍晚时候商议好的话说了一遍,同时又意识到詹天涯会不会已经意识到了曾达有问题,是古科学部的内鬼,但不明白为什么连刘振明都要牵扯进来?难道说刘振明和曾达本就处于合作关系,下午的事情只是他们在演戏给自己看?   “曾达和刘振明到底在监狱里面做什么?”詹天涯又问了一遍,这句话说完后,那个戴着面罩的男子又从黑圌暗中走了出来,提着那桶冰水泼向了胡顺唐,紧接着按动了旁边的一个按钮,按钮被按动后,随即便听到房间四面都有不大的“轰隆”声发出,从四角处喷圌出连肉圌眼都能看见的白色寒气,顿时让整个房间内的温度开始持续下降。   胡顺唐冻得浑身哆嗦,但咬牙忍着,感觉浑身的皮好像都已经脆了一般,看着黑圌暗中喊道:“詹王圌八!是你让我去调圌查肖九酒的!还是你派刘振明和曾达配合我的!我扮演的是犯人,他们是警卫和医生,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放我走!”   “曾达和刘振明到底在监狱里面做什么?”詹天涯继续冷冷地重复,接着眼前的电视亮了,画面中圌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间内坐着一个男子,胡顺唐看着那画面便知道这房间里肯定有个监控,因为那画面上的男子就是自己。   广播内的声音此时又响起:“好好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个人而已,你保守太多的秘密,就像是每天都在吞圌食炸圌药一样,如今你的身圌体就像是个炸圌弹,一点就爆!你说出来,皆大欢喜,你不吃苦,我也能快速解决曾达和刘振明的案子,如何?”   胡顺唐低下头摇着脑袋:“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我只是去找肖九酒的,曾达和刘振明的事和我没关系。”   “你们的嘴都很硬,很好。”广播内的詹天涯又说,“夜叉王比你还能扛。”   夜叉王!?电视机的画面一抖,变成另外一个房间内,房间中的陈设和现在完全一样,只是椅子上被绑着的不是胡顺唐而是夜叉王。夜叉王不断被泼着冰水,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画面中他张大的嘴巴看得出,他是在大声的骂着,拼命地想要挣脱铁链,像是一头野兽,手腕和脚腕被扣住的地方已经勒出了血来。   “他是怪物,你也是怪物,只是他这种怪物比你还可怕,所以我们需要给他加餐。”詹天涯的话说到这的时候,画面中夜叉王所坐的座椅突然闪起一阵火花,紧接着夜叉王开始浑身剧烈抖动起来,即便是这样,他还咬着牙努力保持着姿圌势,试图张嘴大骂,但每当嘴要张圌开的时候,因为电击的关系又不得不合上。   刚看到这,胡顺唐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有了麻圌痹圌的感觉,只是那么一下,刚想说话,电击却已经加强,有股力量一下将他拉向椅背死死靠着,抽得浑身颤圌抖,脑袋不住地上下抖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顺唐的脑子中都已经一片空白了,电击停止了,他也浑身一软,脑袋向下一垂。蒙面男子上前去摸圌他的鼻息,还没到鼻子的位置,却被抬头起来的胡顺唐一口咬住了手指,蒙面男子一下就慌了,想收回手却已经晚了,只能拼命地打着胡顺唐的脑袋,大声喝斥着让他松口!   蒙面男子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胡顺唐发出如野兽般的声音,而自己手指感觉已经快要断裂了,正在此时电击又一次传遍了胡顺唐的全身,同时也传向了那个蒙面男子。   胡顺唐被圌迫松口的瞬间,电击男子被那股电流弹开,撞在旁边的墙面上顿时晕死了过去,随即电击消失,胡顺唐垂下头来,对着那个蒙面男子咧嘴一笑,又将目光投向电视画面中——画面里,夜叉王和自己一样,因为电击的关系浑身软圌了下去,头垂拉在下面,身圌体各部位的肌肉还在不时地抽圌动。   “最后问一遍,说还是不说?要是你不说,夜叉王就马上送命了。”广播中詹天涯的声音说道。   胡顺唐看到电视画面的右侧出现一个蒙面男子,手持一把手圌枪,走近夜叉王,对准了夜叉王的胸口,又抬起头来看着监控头,好像是在等待着胡顺唐的回答。   胡顺唐没有回答,却猛地向前冲去,可根本没有办法摆脱金属扣条还有铁链的束缚,只得在椅子上挪动着,嘶声喊道:“詹王圌八!你这个王圌八羔子!X你圌妈!”   枪响了,虽然画面没有声音,但胡顺唐还是看到那人手中的枪响了,枪口喷圌出火花来,随后周围变得一片死寂,胡顺唐所在房间内也没有丁点声音发出。再看画面上,那个男子收起手圌枪,隐入黑圌暗,可画面中夜叉王的胸口却没有出现子弹击中的痕迹,只是有一团类似火圌药烧过的痕迹。   “咔嚓”门开了,曾达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中慢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盯着胡顺唐,伸出手来拍了几下,鼓掌的同时抬脚踢了在旁边的蒙面人:“喂,醒醒,把他松开。”   连踢了好几下那人才起身,摇晃了下脑袋后,捂住自己被咬得血圌淋圌淋的手,慢慢走到胡顺唐跟前,但迟迟不敢下手去解圌开胡顺唐,担心又被咬。   胡顺唐看着曾达,咬紧牙关,等蒙面男子将他解圌开后,胡顺唐径直向曾达冲了过去,就在快到曾达跟前的时候,下巴处就被曾达握住的一支手圌枪抵住了。即便如此,胡顺唐还是挥拳击了过去,曾达张圌开手掌握住胡顺唐的拳头,目光扫向电视机说:“冷静点,现在对准夜叉王的枪可是真的。”   胡顺唐微微侧头,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个蒙面人站在夜叉王的身后,手中的枪抵住了夜叉王的后脑,狠狠地抵住。   胡顺唐放低拳头,推开曾达准备向外走,曾达跟在后面道:“做个小小的摸底测验而已,就像是以前你上学的时候要正式考圌试前的彩排,那只是空包弹……”   胡顺唐刚走到门口,又是一个蒙面男子出现在他跟前,一只手握着腰带,一只手抬起来向他拨动了一下,示意他转身。   胡顺唐握紧了拳头,正欲抬拳就揍,曾达已经走到他身后来说:“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对身圌体不好,有空我给你开个药方,你自己照着方子去抓一剂药,喝上十天,保证让你神清气爽,作为今夜摸底测验的奖励,我会想办法把你和夜叉王分配到一个房间中。”   胡顺唐转身正要开口的时候,曾达却用枪口指着他的嘴巴道:“现在静下心来,听我讲解详细的计划过程,听完还可以回去小睡一会儿,不要记恨我,你要相信,如果刚才真的是詹天涯在审讯你们,他的手段比我残酷一百倍!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半个小时后,浑身上下还在刺痛,皮肤都快裂开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走进了房间内。一直等警卫将门牢牢关死,两人才一下瘫倒在地上,从那个地方离开后,曾达本让人陪着他们回来,但两人都咬死说不用,咬着牙硬撑着走回了牢圌房,这一天来,两人先是在罪孽堂里受圌刑,其后胡顺唐又被拖进食堂内揍了一顿,还未彻底缓过来,凌晨时分又被拖走遭受了电击,就算意志可以强撑,但身圌体早就吃不消了,若是平常人,早就昏死过去,至少十天半个月才会醒来。   两人缓过来一阵后,夜叉王试图爬起来,却又因为双臂发软倒了下去,胡顺唐咬牙坚持着爬了起来。夜叉王嘟囔了一声:“半桶水,你吃药了?”   说完,夜叉王不顾浑身关节都在“咯咯”作响,怪叫了一声撑起来用背靠着墙壁,皮肤刚贴上墙面,又赶紧离开,差点叫出声来,却看到胡顺唐闭眼在那一句话没说,只得拼命忍住。   “咸蛋,我刚才真以为你死了。”胡顺唐闭眼说,“我看着枪口冒出火花的瞬间,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夜叉王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白圌痴!你认识詹天涯也不算短了,虽然老圌子不喜欢他,但他属于喜欢动脑多过于动手的混圌蛋,再说我被他审讯过,他知道审讯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不可能在我身上使用两次相同的审讯办法,但我的确没有想到是曾达那个老杂碎……”   说到这,夜叉王支撑着想起来,但浑身还是发痛,只得在那拼命地抖动了一阵,活动了下四肢,咬牙问:“喂,老杂碎到底想圌做什么!?”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八章[他口中的李朝年]   胡顺唐将曾达的计划前前后后详细地告诉给了夜叉王。   夜叉王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只顾活动着自己的手脚,在他意识中,以为曾达仅仅是替詹天涯做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出自詹天涯对他们的不信任,可没有想到从胡顺唐口中得知关于“酒祖”以及曾达就是那个内鬼后,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干脆一屁股坐下来认真听完了胡顺唐后面的话。   胡顺唐说完后,转头看着夜叉王道:“就是这样,今天晚上算是最后的测试,现在唯一我不明白的是两点,第一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第二刘振明是不是他的同伙?”   夜叉王闭眼思考着,将双手的骨节捏得“啪啪”作响,沉声道:“半桶水,你这个傻子又被人耍了,知道吗?”   “不,曾达做了个局中局,这次我们来个局中局的局中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胡顺唐下意识看了一眼牢门,对夜叉王说。   夜叉王睁眼看着胡顺唐道:“你是说我们配合曾达把贾鞠给弄走,因为他是个关键人物,所以半途上我们除掉曾达派来沿途监视的跟班,接着把贾鞠掳走,这样我们就有了筹码?”   “嗯。”胡顺唐点头道,既然曾达让自己和夜叉王两头都不讨好,而且又没有人质在他手中,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扣下贾鞠,有了贾鞠就等于有酒祖,有了酒祖就有了谈判的筹码,况且曾达说过酒祖与李朝年有关系,也许能从贾鞠那挖到些秘密也说不定。   曾达的计划是五天后的中午十三点,在这里的犯人按惯例午休的时候,他会安排一辆中巴车押送贾鞠去影子监狱,按照他的说法,一般的配置应该是一个司机,六个持枪警卫,加上贾鞠,一共八个人。十二点午饭后,他会以酒的名义让其中三个警卫在食堂内等候,到时候击晕他们三人,换上他们的服装登车,登车后胡顺唐、夜叉王和刘振明得想办法在动作不大不被他人察觉的情况下,制服其他三人,接着命令司机开车离开。   不过最难的就是登车的瞬间,那三个人肯定会认出胡顺唐等人来,这种时候他们肯定会拔枪,要击倒他们也许容易,但要不弄出声响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中巴车四面都是玻璃窗户,里面发生什么事,外面看得很清楚,一旦发现不对劲,警卫关上大门,他们就没有办法离开。   夜叉王听完计划,沉思了片刻道:“这个简单,制服那三个警卫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制服司机,刘振明看着贾鞠,就这么定了。”   “别杀人。”胡顺唐听完立即补充道。   夜叉王冷冷看了胡顺唐一眼道:“这点可能做不到,要让人闭嘴不行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沉默,试想一下打晕一个人,下手轻重且不说,出了监狱扔下他们,警卫一醒,回到监狱中报信,他们会立即驱车追赶,也会通知地方警方围捕我们,如果不打晕,车上没有捆绑的东西,沿途出了什么幺蛾子,或者遇上.临检,哪怕是遇到.一上车看到车内有几个晕倒的人,你认为我们跑掉的几率有多大?”   夜叉王对付警方的围捕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这点胡顺唐丝毫不怀疑,他本来有其他的计划,例如符咒亦或者其他办法,但自己这方面掌握的知识通常是来对付死物,对活人最好还是使用拳脚。拳脚?胡顺唐想起了上尸眼来,伸出手来,但下意识将掌心朝下,夜叉王留心到了他这个举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这玩意儿危险,你难道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了吗?一旦反噬,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胡顺唐抬起朝下的手掌:“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我会痛苦一点,但应该能压制住。”   “你的计划是上车后,用上尸眼使那三个家伙老实下来?”夜叉王有些担忧。   “嗯。”胡顺唐点头,“这是唯一安全可靠的办法,不要杀人,警卫是无辜的。”   “要是你尸变了怎么办?”夜叉王站起来,俯视坐在下方的胡顺唐。   胡顺唐抬头看着夜叉王,咧嘴一笑,用手指在脖子上一划:“杀了我,免得我危害人间。”   夜叉王忍不住笑了,盯着胡顺唐道:“就你?危害人间?你就算尸变了,变成僵尸怪物之类的东西,估计比人还善良,宁愿去吃屎都不愿意吃人。”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脸上的那个笑容,那是判官离开时脸上才带着的笑容,心满意足地和贺晨雪一起离开。夜叉王真的不记得,还是假的不记得?毫无疑问,他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女儿,无论如何,那部分记忆他虽然想舍弃但还是被意识牢牢留在了脑子中,而如今他没有再试图去寻找,就应该还记得吧?   “我可以死,你可别死,因为你算死过好几次了。”胡顺唐爬上床,躺在那说。   夜叉王爬到上铺,闻了闻被子有股怪味,一脚踹了下去,盯着天花板道:“半桶水,不要相信曾达那个老杂碎,也不要相信李朝年那个老东西,胡淼的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负责!别让其他人来搀和!”   胡顺唐苦笑了下,用脚踹了一下上铺的床板,盯着那无法看清的床板画道:“李朝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到如今,你不应该再把嘴闭那么严吧?”   “半桶水,知道得太多没有好处,我记得从我认识李朝年的那天起,我其实每天都活在恐惧和焦虑之中,你知道坐卧不安,睡不着却又不知道原因的那种感觉吗?很可怕,我开始服药,可我这种人对药物无法形成依赖,因为内在虽然是我,但身体是其他人的,有些人具有很强的抗药性,有些人却是不能吃药。”夜叉王说道。   胡顺唐听着夜叉王的话,觉得他有些答非所问,可是替李朝年隐瞒有什么意义呢?胡顺唐干脆闭上眼睛,不再问话,只想安心地准备,为五天后的越狱行动做充分的准备。   “李朝年……”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叉王终于又开口了。   下铺的胡顺唐睁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太清楚夜叉王的脾气,逼他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最好等他自己把话全部吐出来。   “李朝年是个……是个……”夜叉王皱眉努力地回忆着,“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胡顺唐又闭上了眼睛,没有搭话,这算是什么意思?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他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他曾经在一个报亭外,看了一天的书,而且浏览书的速度奇快无比,正常人一天才能看完的书,他只花半个小时。看完了书之后,还有个习惯就是要把书一页一页的撕下来吃掉,他无所不知,就我来看,他恐怕知道的比那个冥耳的首领还要多,而且他会根据现在的形式来判断未来的事情,像个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预言家。”夜叉王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正在放映着关于自己知道李朝年的一切过去,“他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好像没有过去,但对其他人的过去却了如指掌,他总是在替换着自己的身份,小老板、老师、农民、医生,无论做什么,几分钟就可以上手,比起我来,他更像是……是一个怪物。”   胡顺唐听到这,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此时说话的夜叉王好像换了一个人,每当他提起李朝年来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包含在话语之中,更多的是敬畏,就好像是信徒提到了他们所信仰的神。   “我有时候在想……”夜叉王突然翻身起来,半个身子倒挂在床沿边上,垂下脑袋看着胡顺唐,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在想要是我吃了李朝年,会不会象他一样?”   夜叉王的话让胡顺唐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家伙好像又犯病了一般,本来说得好好的,突然话头就变了。胡顺唐装作没听见,闭上眼睛装睡。   夜叉王依然将脑袋低垂在那里,又抬起头来看了牢房一圈,笑着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很安静……”   说到这,夜叉王脸色一变,一直盯着胡顺唐,看了许久,就算胡顺唐闭着眼睛都感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特别瘆人。   正在胡顺唐准备开口问“咸蛋你想干嘛”的时候,夜叉王翻身回到了上铺,轻声道:“半桶水,那件事,谢了。”   胡顺唐好像觉得听错了,夜叉王说了“谢”字?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个字,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刚想到这,夜叉王又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屑道:“但是老子最不喜欢欠人情,所以胡淼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睡觉吧!不要再说话了!.烦!”   喂!明明是你像神经病一样在唠叨好不好?你大爷的!胡顺唐心里骂道,转而一想,夜叉王这混蛋肯定记得贺晨雪的事,只是一直在装傻罢了,不管怎样,圆了他最大的一个心愿,是件好事。   对,仅仅是件好事。   胡顺唐沉沉入睡,呼吸声变得沉稳之后,上铺的夜叉王翻身跃下床,又借力旁边的桌子跳上那个较高的窗口,用手指轻扣着窗台的边缘,像个孩子一样趴在那,透过窗户上十字格的铁栏杆,看着窗外天空上挂着的那轮淡白色的月亮,许久,露出笑容。   晨雪,爸爸永远爱你。   【第五卷】烙阴酒 第十九章[计划外的督察组]   时间总是在你希望他过得慢的时候,飞逝而过,转眼间便又过了一天。这一天内,胡顺唐和夜叉王除了认真观察着监狱内警卫的换班情况,佩戴的装备武圌器情况之外,其他时间就只能利圌用在牢圌房内时努力将身圌体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最后一点最难做到,夜叉王帮胡顺唐简单检圌查了下圌身圌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告诉胡顺唐当初詹天涯对他那种魔鬼式的训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胡顺唐将脚勾住上铺,不断做着仰卧起坐,脑子里面也在回忆着关于廖延奇所教的斗阴拳,还有詹天涯的太极拳。毫无疑问詹天涯开始训练他时采取的方式和审讯相同,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如果不是那半年的训练,恐怕自己早就挂了。可如今眼下还有一件事让他担心,那就是判官离去前,告诉他夜叉王现在的身圌体,只是用符圌咒维持的,如果纹满全身的符圌咒被人恶意去除,夜叉王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贺昌龙早就应该死了,这具身圌体算是拼凑出来的。   不过现在来看,似乎那符圌咒还有其他的作用,对夜叉王身圌体恢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池子中被那么烫的水浸泡过,普通人早就被烫伤了,夜叉王恢复了几个小时就像没事儿一样,又加上电击,仅仅是一夜之间便恢复了。   薛甲宏?胡顺唐想到判官离去前说的那个名字,判官的师父,在圣圌水寺中下棋的棋客,并且和自己年纪相仿,这一点夜叉王是否知道?   “你记得薛甲宏这个人吗?”胡顺唐侧头看着趴在地板上做俯卧撑的夜叉王。   夜叉王连圌坐了好几个俯卧撑,又一个翻身躺下开始做仰卧起坐,和胡顺唐不同的是,他从不把身圌体完全平躺放下去再起来,仅仅只是放下一半,又连做了十几个后,抬眼盯着胡顺唐道:“有点印象,不是很清晰,但记得他的样貌。”   夜叉王圌刚说完,就听到走廊上传来脚链拖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人在那胡言乱语,说着什么“白酒黄酒都不论”还有“公鸡母鸡只要肥”之类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喝醉了,可即便如此警卫却像平时对待犯人一样喝令他住嘴。   胡顺唐给夜叉王递了个眼色,夜叉王回应,翻身起来飞起一脚踹在门上,接着开始破口大骂。胡顺唐也跳上圌床,躺在床圌上用背部狠狠撞着床板,回骂着。折腾了一阵,听到推拉窗打开的声音,夜叉王立即撞向门的位置,指着在床圌上的胡顺唐破口大骂。   因为推拉窗打开的瞬间,夜叉王大力撞了过去,站在门口的警卫下意识闪身退了一步,仅仅只是这一步,已经给上铺的胡顺唐腾出了一个足以看清楚门外人的空间,却没有想到门外那个胡言乱语的犯人竟是在罪孽堂中见过的贾鞠,那个被曾达称为最重要的人,在大山口圌中被称为酒仙的老头儿。   警卫用警圌棍猛敲大门,叫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安静一些,同时挥手让另外几个警卫打开旁边的牢门,将贾鞠关进去。   胡顺唐和夜叉王又装模作样对骂了一阵,等那个警卫骂骂咧咧将推拉窗给关上后,夜叉王才闪身来到床边道:“是贾鞠!”   “看到了。”胡顺唐点头道,揉圌着额头寻思着怎么会将贾鞠关到他们隔壁来,这是曾达的意思吧?这个老杂碎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等警卫走远后,两人贴墙听着,能听到隔壁牢圌房内贾鞠在那来回走着步子,大声说着什么“一酌岂陶署,二酌断风飙,三酌意不畅,四酌情无聊”之类的话,像是在吟诗,可又说又笑,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圌子,可在罪孽堂中他还知道尿尿前向高锦堂打报告,这就算了,回身看胡顺唐的那一眼,眼神中没有空洞和呆滞,明显是个正常人。   “是《独酌谣》。”本一直闭眼的夜叉王睁眼道,“他念的是南北朝时期南朝陈国后主陈叔宝的《独酌谣》,说的是酒,但其中带着一种孤傲。”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咸蛋,你还挺有文化的,上过扫盲班吧?”   “你他圌妈才文盲呢!”夜叉王骂道,刚骂完就听到贾鞠匆忙的脚步声,声音听起来像是往牢门前跑去。   两人也赶紧移动着身圌体,向贴近隔壁牢圌房的墙壁方向听去,只听见贾鞠在那头大喊道:“我要喝酒!给我酒!”   走廊上没有人响应,警卫根本没有搭理他,一直到放风时间,警卫才出现,按照惯例将他们押出房间,押向那个放风的广圌场内。运气极好的是,刘振明负责押圌送胡顺唐和夜叉王,将胡顺唐从牢门中拽出来时,往他手中塞了一个纸团。   夜叉王故意磨磨唧唧走在最后,留心观察着走在后方的贾鞠,贾鞠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醉眼朦胧,走起路来都容易偏离方向,向墙壁撞去,最终还是两个警卫将他架着去了放风的广圌场。   胡顺唐和夜叉王圌进入广圌场内便故意走向一边,等着贾鞠进来,未想到刚站到铁圌丝圌网旁,就看到曾达如鬼魅一样站在那,抓着铁圌丝圌网低声说:“计划有变。”   “说。”胡顺唐抢先道,他知道夜叉王的脾气,尽量不要让他说话,递了个眼色让他走远,可夜叉王却偏偏不离开,靠着铁圌丝圌网听曾达说些什么。   “明天会有巡查。”曾达装作是在隔着铁圌丝圌网给胡顺唐检圌查身圌体状况的模样。   胡顺唐看着曾达,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在不远处四仰八叉躺着晒太阳的贾鞠,问:“什么巡查?谁巡查?”   “上面的督察组。”曾达又说,皱着眉头,看来他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愁坏了。   “督察组?干什么的?”胡顺唐问,眼睛不时看向四周。   曾达那张老脸的皱纹好像又增加了,眼皮搭了下来:“地方上的督察组都是什么市委、纪圌委组成的,督查公圌务员上班期间有没有违反工作规定,上班时间有没有玩游戏之类的,这里来的督察组是军方的,每年不定期来一次,每季度检圌查一次,范围很广,会抽查卫生情况、犯人身圌体状况,还有受理犯人和警卫投诉,反正很麻烦。”   “好像不冲圌突吧?我们带贾鞠走是几天后,督察组是明天来!”胡顺唐皱眉道。   此时,夜叉王在旁边接话道:“他的意思是督察组可能要在这呆好几天,计划推迟,或者取消。”   曾达看了夜叉王一眼道:“比那个严重,没有办法推迟或者取消,因为贾鞠的家属探访已经报上去了,这个时候取消,不是引人怀疑吗?而且,说不定詹天涯会混在督察组里面进来。”   詹天涯混进督察组?曾达说得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詹天涯什么事做不出来?无孔不入的家伙。   夜叉王转身贴着铁圌丝圌网,懒洋洋地看着曾达道:“喂,我有个办法,不过会把事情闹得很大,我相信你有那个实力可以收拾局势。”   曾达冷冷看着夜叉王圌道:“我收拾不了,你别想着要劫持督察组的人离开,你要知道里面的人军衔最低都是大校,还有将军,虽然大多数都是搞政工的,但到了将官级别,身边的保圌镖也不是吃素的,全是二级警卫,按照以前我的经验,如果在地方上视察,那种级别的是三重包围,最外围是公圌安,其次是武圌警,最里面是保圌镖,还不算便圌衣和狙击手。到这来,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谁都知道这里关的不是普通人,虽然比蜂巢好些,但他们身边的保圌镖肯定会换成同样的人。”   同样的人?胡顺唐身圌子一震,问:“什么意思?”   夜叉王盯着曾达,冷笑了一下,背过身圌子抬头看着天空。   “每年不同的部门都会向古科学部中输送人才,政圌府也有人才储备计划,但这些人不一样,会经过精挑细选,如果说特种部圌队很严,那么这些人真的是千里挑一。特种部圌队会在普通军圌队中挑选军人,古科学部中的人则是在特种部圌队里面挑人,而这些人只能接圌触一部分古科学部的人员,无法接圌触核心,但接受古科学部对异术方面的训练,专门用来对付象你们这样的怪物,以前有个0021部圌队,你知道吗?”曾达说到这,有圌意无意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依然抬头看着天空,一句话都不说。   “0021?很耳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胡顺唐当然知道0021,詹天涯给他提过,但此时他不能表露圌出来,所以没说“听过”,而是说的“见过”,故作思索后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对了,我们在寻找阎圌王刃的时候,在防空隧道内看到一些0021字样的器械。”   “0021已经解散了,但这些保圌镖个个都不好对付,我估计至少保圌镖人数在二十人左右,你们两个听着,我是在提醒你们不要做傻事!那二十个人的身手和装备能轻圌松灭了这个监狱中至少一半的警卫!”曾达手指扣住铁圌丝圌网,沉声道。   胡顺唐在还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夜叉王猛地转身,凑近铁圌丝圌网,盯着曾达阴阳怪气地说:“我和半桶水在不需要装备的情况下,可以杀光这监狱里面所有的人,你信……不信?”   曾达没有被夜叉王的样子吓到,只是淡淡地响应:“那你得先杀了我,否则很难。”   “杀你?五秒!”夜叉王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铁圌丝圌网的网格看着曾达,盯着那张满是皱纹,顶着白发的脸。   曾达只是掏出个小瓶子,往地上倒了一滴,那里立即泛起一阵白沫,一看就知道是硫圌酸之类的化学物品,随即他又晃了晃瓶口,伸出一根手指,摩擦了一下夜叉王手臂上的符圌咒纹身道:“杀你,一秒!”   夜叉王咬着牙,松开铁圌丝圌网,冷笑着点点头,突然飞起一脚踹向铁圌丝圌网,胡顺唐赶紧上前将他抱住,曾达举着那瓶子后退几步,竖圌起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又晃了晃轻声道:“不要做傻事!”接着转身离去。   第二十章[我就是肖九酒   不要做傻事!   胡顺唐不断重复这句话,好不容易才让夜叉王稍微冷静下来,被踹的铁丝网已经凹了进去,赶来的警卫抬了下帽子盯着那被踢凹进去的铁丝网,要知道那铁丝网上的网格铁丝直径都有两厘米!   “妈的!我要把那个老杂碎削成片来涮火锅!”夜叉王双脚还在拼命蹬着地面,把地皮都蹬开了好几层。胡顺唐一边向警卫赔笑,一边松开夜叉王将其往旁边拽,他知道夜叉王这家伙只要说得出,绝对做得到,不断地让他克制和保持冷静,现在他们身在优抚监狱中,命在别人的指尖,轻轻一捏就死了。   警卫喝斥了一阵转身离开,一直在旁边躺着玩石头的贾鞠此时向两个人走过来,醉眼朦胧地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在那拍手叫好,还叫嚷着只要他们打得好,自己就送酒给他们喝。   夜叉王吐出一口气,翻身起来看着胡顺唐道:“妈的!都是那个詹王八把你骗进来找什么肖九酒?现在人没找到,还被那个老杂碎给算计了!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我们得走,得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过了,等下进去时,先干翻两个警卫……”   夜叉王刚说到这,旁边一直傻傻站着还在拍手的贾鞠突然双眼一亮,眼珠子在眼眶中四下一瞟,张嘴轻声道:“你们要找肖九酒?”   夜叉王和胡顺唐同时愣住,胡顺唐扭头去看贾鞠,夜叉王则侧头将目光投向胡顺唐身后的贾鞠,看着这个穿着打扮和监狱里其他犯人完全不同,而且都不用剃头的老头儿。   贾鞠见两人同时用这么大的动作看着他,赶紧后退了几步,继续装出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一边跺脚一边拍手,眼睛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嘴里却在轻声念叨着:“我认识肖九酒……”   “你认识肖九酒?”夜叉王作势就要往贾鞠那走去,贾鞠赶紧又沿着铁丝网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贾鞠埋头道:“走开!有人在盯着呢!走开!走开!”   胡顺唐赶紧挡住夜叉王,拽了一下他,示意他走向铁丝网处。随即,夜叉王故意抬头盯着天空,留心着周围的警卫,胡顺唐等确定周围没有人故意在盯着他们,才轻声问:“老大爷,你认识肖九酒?”   “岂止认识!非常熟!”贾鞠沉声道,抬眼留心着周围的警卫,但他知道即便是周围没有警卫刻意盯着自己,广场内也一定布置了其他眼线。   “老大爷,那你能告诉我,肖九酒在什么地方吗?”胡顺唐又问道。他在心中盘算着,要是查明了肖九酒的下落,计划就有转机了。如果两天后詹天涯真的混在督察组中来检查,自己又趁这两天找到了肖九酒,到时候就可以将所有的实情告诉给詹天涯,如果曾达不害怕詹天涯,他肯定不会畏惧督察组的到来,但他害怕了,说明他还是有所畏惧。詹天涯知道了监狱中发生的这些事,一定不会放过曾达,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詹天涯和曾达两人去斗,这样既脱离了曾达对自己和夜叉王的束缚,也算完成了詹天涯的任务。   贾鞠却并不回答胡顺唐的话,而是离开铁丝网转身向广场中心走去,走了几十米之后假装醉酒摔倒,重重摔在地上,接着又艰难地爬起来,爬起来又摔了下去。胡顺唐用脚撞了撞夜叉王的脚踝,示意他留心点,自己则赶紧追上贾鞠,假装做好事扶起他这个行动不方便的老人,顺便探听一下关于肖九酒的其他消息,却未想到,刚扶起贾鞠来,贾鞠便低声道:“我就是肖九酒!”   胡顺唐听到这,很是诧异,动作都有些僵硬了,贾鞠感觉到了胡顺唐的异常,赶紧道:“别发愣!扶着我继续向前走,尽量走得慢些,越慢越好,把我送到另外一头的铁丝网处放下,然后你再离开,明白了吗?”   胡顺唐“嗯”了一声扶着贾鞠继续向前走,身后远处的夜叉王抬眼看着四周,终于在看向楼顶的时候发现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曾达站在那,冷冷地看着广场内,不知道是否在留心观察胡顺唐和贾鞠二人。   “你们是宋江的人吗?”贾鞠开口问,抬起半睁的眼皮向四下看着。   宋江?宋江是谁?胡顺唐知道现在只能撒谎了,点头道:“对。”   “他们终于肯来救我了,也就是说……”贾鞠说到这,一把抓住胡顺唐的手使劲捏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也就是说一百单八将终于聚齐了!”   宋江?一般单八将?喂!大爷!你水浒传看多了吧!?胡顺唐皱眉看着贾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疯疯癫癫的,但不好插嘴,只得等他继续说下去,好分辨真假。   贾鞠一边喘气一边说:“当年宋江一路西行,因为人低调,常常被人挟持,以挖心下酒作为威胁,虽然他知道自己是金蝉子转世,肉身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但无奈他对自己那几个徒弟……”   宋江一路西行?金蝉子转世?几个徒弟?你书看混了吧?胡顺唐盯着这个一直在胡言乱语的老头儿,本想开口主动询问关于他的事情,却没想到贾鞠却突然话头一转道:“带我走!必须马上带我走!等那群疯子找到烙阴酒的真正酿造地,造出大批量的烙阴酒铺到市面上去卖!那就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了!”   烙阴酒?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再次放慢了脚步,看着埋头弓背的贾鞠问:“烙阴酒?”   “他们叫它酒祖!只是刻意换了个说法,不想其他人知道那烙阴酒的来历!知道吗?那东西比天下最毒的毒药还要可怕!一旦喝下去,就会侵入你的五脏六腑,融入你的血液,钻进你的骨髓!”贾鞠说着抬起一只手按住胡顺唐的胸口,又猛地向上一提,掌中四根手指收回,留下一根手指指着胡顺唐的脖子,“再通过血液升到你的咽喉,进入你的脑子中,让你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不管你做什么!就算是被人用刀一片片把肉刮下来,都会觉得无比的快乐!”   酒祖就是烙阴酒?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其威力胡顺唐已经见识过了。试想一下那东西要是流向了市场,中国这么多人,酒民烟民几乎遍地都是,再说那烙阴酒又那么的神奇,一定会瞬间在全国打出名气来。不,曾达不会那么做,他说过可以通过烙阴酒做出各种各样的酒来,甚至比原本那些酒还要好。他是个聪明人,如贾鞠所说,都将烙阴酒更名为酒祖,目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的来源地,他一定会大批量仿制市面上其他的名酒,同时向全国铺货,这个后果根本不敢想。   胡顺唐又想起自己在食堂内看到的那群饮酒后,几乎陷入狂迷状态的犯人!   他的目的是想要毁灭这个国家吗?   “老爷子!他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又要改名叫贾鞠!”胡顺唐问,心知贾鞠肯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是关键人物。   曾达抬眼小心翼翼向四周看了一眼道:“他们想谋害忠良!”   谋害忠良?什么乱七八糟的!胡顺唐寻思了一下决定换个说法:“那个叫曾达的医生和他手下的五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曾达和手下的五个人……”贾鞠听到这,扳起手指头数起来,数了半天嘿嘿笑道,“年轻人,你算数不好吧?明明只有五个人嘛!我都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就见过三个人,见过高锦堂、陈金城和曾达!”   胡顺唐停下脚步,说:“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和曾达,这不是六个人吗?”   贾鞠又扳着手指头数了一遍,随后问:“叶念辉是谁?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他们还有一个叫叶念辉的人?”胡顺唐皱眉问,难道曾达撒谎了?刚想到这,胡顺唐一跺脚,差点抽自己一个耳光!叶念辉不就是曾达吗?!贾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很明显,叶念辉是曾达的化名,他故意那样说出来,就是担心自己联系上了詹天涯,告诉他监狱里面的情况,詹天涯会根据这五个名字展开调查,如果使用的是化名,至少在短时间内会增加调查的难度,无论怎么查,他们都会发现有个人根本查不出来背景。   不过剩下的王大为和庄田光两个人又是谁?眼看就还有十几米就走到铁丝网处了,胡顺唐赶紧向贾鞠提出了这个问题,贾鞠却不耐烦地回答:“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酿酒的!你逼我干什么?你逼我!我就要逼别人!”   贾鞠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起来,引来周围犯人的目光,胡顺唐只得任由他胡言乱语,也不敢再提关于那件事中的一切。对了,刘振明给自己那张纸条还没有看呢。   贾鞠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又搭着胡顺唐的肩膀道:“救我出去!宋江不会亏待你的!他们把我安排在你们的隔壁,就是为了执行计划时方便一些!”   “很遗憾,计划被他们取消了。”胡顺唐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虽然事情还是扑朔迷离,但向贾鞠有所隐瞒,没有什么好处。   贾鞠眉头一皱,转头盯着胡顺唐,张嘴道:“要是我们不逃!落在他们手中!迟早就是一个字死!那个人是医生,是个聪明人,他拿到了我的技术,就会杀了我!”   胡顺唐不知道贾鞠到底是清醒还是半疯状态,只是略微摇摇头,将贾鞠送到铁丝网处,转身向广场另外一头夜叉王处跑去,不时回头去看盘腿坐在铁丝网下一脸失望的贾鞠,他抓着地面上的石子一颗颗塞进嘴里,又吐出来,又塞进去……   再回头,抬眼去看右侧楼顶的时候,正好冲着太阳,却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那盯着下方,那应该是曾达吧?这老家伙,用化名的事情虽小,但却能看出他留了不止一手,在胡顺唐还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之前,先故意告诉他五个名字,说了一通谎言,让那五个名字深埋进他的脑海中,又让他见了其中两个,这样胡顺唐就深信不疑真的有五个人,其实呢?叶念辉就是曾达本人,那王大为和庄田光到底是谁?是否存在呢?不得而知,一切都只是问号。   北面高楼顶层,曾达站在一面风向旗下,手搭凉棚避开头顶照射来的阳光,看着广场内离开贾鞠向另外一头走去的胡顺唐。在他身后的电梯口,站着一身囚衣的高锦堂。   高锦堂所站的角度,除了所在楼顶层的警卫外,其他楼和楼下的人都无法看到他。高锦堂伸出手来试探着风向,胸口处的伤疤被风一吹,有种冰刀划过的感觉,但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一样,又刻意将衣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此时,曾达放下手,转身来问高锦堂:“你说贾老头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贾老头?曾老,你别忘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叫别人老头。”高锦堂苦笑着看着曾达,曾达满头的白发被风吹立了起来,“他没疯之前答应的我们,那仅仅只是希望得到我们的保护,而现在却真正的疯了,是否遵守约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曾达又回头看着广场角落铁丝网下,正抓着石头含进嘴中,又吐出来如此反复的贾鞠,咬了咬牙颧骨微动道:“在我们的眼中,他疯了,在其他人的眼中,我、你、贾鞠都是疯子!没有区别!”   说完,曾达转身走到高锦堂跟前问:“我们疯了吗?”   高锦堂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指着自己那身囚服道:“曾老,我是疯子!很多年前就疯了,否则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对吧!”   “那是你自愿来的。”曾达坐下来,盯着旁边插着的那面风向旗,良久才说,“希望以后,他们能理解我们,能原谅我们。”   “风大起来了,过了这段时间,很快就进入雨季,那可不是酿酒的季节,咱们应该改变一下计划,早点送贾鞠离开,让他去做该做的事情,你也得走,否则后续计划就全部完蛋了!”高锦堂看着曾达,征求他的意见。   等了许久,曾达都没有回话,高锦堂又道:“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个,算是强人,能在我们几个人手中坚持那么久,还没有第三个,你说那个开棺人短短时间内就成长得这么快,以后会是个好人吗?”   “我们是好人吗?”曾达扭头看着高锦堂,“回答我。”   “不是!”高锦堂微笑着回答。   “对呀,我们不是。”曾达深吸一口气,抓起旁边箱子上面的一颗子弹扔给高锦堂。“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话希望你能懂。”   高锦堂看着手中那颗子弹,耳朵里听着曾达之后的话:“子弹能打死敌人,也会伤着自己,你现在去通知王大为,让他想办法使庄田光安分点,不要搞出什么事情来,现在还不需要他。”   高锦堂捏住那颗子弹点点头,退了几步,进到电梯内。   第二十一章 后路已断   胡顺唐走到夜叉王跟前,利用对方的身体掩护打开一直捏在手中的那张纸条,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因为手心中的汗水渗透而模糊不清,只能大概分辨出几个字----死,逃,别再。   胡顺唐看了看四周,只得暗骂了一声,看向周围寻找刘振明所在的位置,可惜的是不知道那小子现在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根本没有现身。   刘振明是不是曾达的人?现在还难说,即便是 他偷偷给自己传纸条,那万一是曾达只是他的,刘振明这小子曾经一根筋,属于法律至上,那一批人,又将曾达当作是大海中的灯塔,被骗了也说不定。   胡顺唐想到自己不信任刘振明时,又觉得可笑,可看着眼前的夜叉王,这个曾经自己最无法相信的人,却变成了唯一可信任的人。命运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给混顺堂开着玩笑,说着冷笑话。   “咸蛋,我现在同意你的决定了。”胡顺唐靠在铁丝网上低声对夜叉王说。   胡顺唐跟夜叉王一人看向一侧,留心着周围的人,夜叉王看了一眼后又说:越狱??   “对@”胡顺唐将刘振明给的纸条揉成一团吞了下去,“当我没必须得带走贾鞠”   “你又发善心了?有病是吧?!!我们两个从这个笼子里面活着出去都困难,不要说还带着一个老头子了,你看他那模样,走路都走不稳,糊话连篇,救不走他不说,我和你都别想活了”夜叉王盯着广场另外一端现在开始堆石头玩的贾鞠。   “他必须要带走,否则我们没筹码,有了他,詹天涯和曾达对付咱们就得认真考虑,从监狱管理方面,贾鞠是犯人,被我们挟持的话算是受害者,监狱方面不敢轻易射杀。从詹天涯方面,他是肖九酒。詹天涯需要他,我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所以从古科学部的角度来考虑,在曾达做那些事的前提下,我们带着贾鞠离开用什么方式都是正确的。再从曾达角度来考虑,贾鞠无疑就是我们的免死金牌。”胡顺唐已经打算好了,与其被利用不如反过来利用他人。   夜叉王寻思了一下道“路线呢?怎么离开 ? 你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在中国哪歌地方吗??”   “我不知道,可是你知道”胡顺唐对夜叉王寄予希望,毕竟他从这个地方逃离过。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转身趴在铁丝网上:“这座监狱周围全是大山和森林,渺无人烟,野兽出没,最重要的是外围就是那个著名的305厂区,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地方吧?你去找镇魂棺的时候,和那个地方擦肩而过。”   胡顺唐听到这一惊,“你说的是那个核武器存放地?”   “以前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但依旧驻扎有军队,每三年换防一次,那可是真正的野战军。我估计着,他们也算是可以为这个监狱提供协防,一旦我们逃离监狱,他们接到三级的命令就会搜山。”夜叉王扣紧了铁丝网,“半桶水,军队的能力不是地方警察可以比的,就拿一个班9个人来说,分为三个战斗小组,但这三个战斗小组的武器配置和人员军事素质就超过了一个警署的人,丛林战也好,巷战也好,轻轻松松就可以灭了他们,不过呢……”   夜叉王冷笑一声:“不过我们要是离开了监狱,进入了丛林,那就是如鱼得水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你是说只要离开了监狱就算彻底逃脱了??”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不知道他为何那么自信,当然更不知道夜叉王在做警察之前的身份,是军人,而且是0021部队中的军人。   夜叉王点头道:“对,但我们如果要带上一个老头儿,无论是做什么事都会碍手碍脚,半桶水,你要仔细考虑一下值得还是不值得。”   “值得,原因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他走,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分开行动。”胡顺唐也转身面朝铁丝网,突然间却感觉到肚子一阵阵隐隐作痛,一只手捂住,脸色顿时变了。   夜叉王见状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肚子痛,我得去…上厕所!”胡顺唐说完,转身向铁丝网那车的门口跑去,告诉那个警卫自己要去上厕所,警卫磨磨唧唧的检查了一下胡顺唐之后,将其带到广场旁边最近的一个厕所,却给他戴上了手铐,让他一个人进去。   胡顺唐捂着肚子跑进厕所,脱下裤子刚痛快了一阵,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蹲坑前,抬眼一看竟是刘振明。胡顺唐正要说话,刘振明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又捂住鼻子说:“怎么现在才来?”   胡顺唐诧异地看着刘振明,又看了一眼厕所门口,不知道刘振明从哪里钻出来的:“你叫我来厕所?”   “纸条你没看?”刘振明反问。   “捏在手里,汗水渗透,看不清楚,我就吞下去了。”胡顺唐道,肚子里又是一阵剧痛,此时刘振明伸出手来,给他一颗药丸。   刘振明道“吞下去就好了,十分钟内肠胃就恢复了,你幸好是吞下去了,那纸是我进来前带的,你可以理解为固体泻药,我上面主要写的就是让你看完后吞下去,造成拉肚子的假象,然后来厕所和我会合。”   胡顺唐蹲着,刘振明站着,两人四目相交,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怪异,对视了许久,胡顺唐干脆将目光看向厕所门口道“你从哪儿出来的?门口那警卫不会怀疑你吗?”   “放心,那家伙被我想办法只走了,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本应该在休息区的,但我还是想办法来了,我有些事得告诉你。”刘振明又看了下门口。   胡顺唐觉得肠胃略微舒服了一些,结束了蹲坑,和刘振明走道厕所最里端说:“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刘振明道:“行,那你先说”   “你先说吧。”胡顺唐道,他实际上是想试探一下刘振明是否和曾达有什么牵扯,如果有,他自己制定的计划就得提前。   刘振明从裤子中掏出几张正反面都有字的纸片,递给胡顺唐说:“这是你让我查的那五个人的资料,全在这上面了,那五个人在监狱里的犯人资料都 很普通,属于精神病,杀过人,还有烧过厂房的,总之一句话,如果没有精神病鉴定,足够被枪毙几十次了。”   胡顺唐拿着那数据,快速的看着,知道这东西不能带回牢房认真看,因为身上就算藏着东西,被警卫搜出来事情就大了。他看着上面的犯人数据,密密麻麻的文字上记载了关于那五个人从前的一切,从出生时间,出生地,籍贯,医院,甚至连接生人的名字都有,详细的有些过分了,可最重要的一点事---上面没有记载这五个人进入监狱的时间,和服刑的期限。   胡顺唐询问了刘振明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优抚医院中的服刑期间有活动性,如果确认你精神疾病得到了根治,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但离开之后需要去普通监狱服刑一到两年时间,作为社会适应期和缓冲期。   胡顺唐将那几张纸撕成碎片,扔进厕所坑里让水冲走,看着厕所中的水流道“精神疾病可以根治吗?不能,换句话说,这里完全就是个陷阱,给那些想逃脱死刑的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一旦进来,就别想出去,更不要说去普通监狱服刑了。”   “你所说的那五个人的入狱时间根本查不到,很奇怪,之前在数据主机上面能够看到关于犯人进监狱的时间,但是我去查的时候,却发现都被删除了。”刘振明靠在墙壁说,沉思着。   都被删除了?胡顺唐抬眼看着留这么:“你查过我和夜叉王的资料没?”   刘振明点头:“查过,你们的也被删除了,而且数据上的罪行加重了,说你在两年之间犯下三十五桩罪案,最轻的就是持械抢窃,更不要说那个灭门杀人案了。”   胡顺唐突然觉得周围一下就暗下来的感觉,这是曾达做的,百分之百。以前詹天涯训练自己的时候,聊过一些警方办案的方式,如果是越狱罪犯,其第一首数据是从监狱内传出去的,因为要通缉的缘故,要翻查在法院,检察院和公安机关的档案,所花的时间没有在监狱中查的那么快,换言之,如果胡顺唐和夜叉王越狱了,且罪行有那么“严重”,一定会上公安部A级通缉令,全国进行围捕,甚至会向地方警(和谐)察和武装警(和谐)察部队下达只要反抗就地击毙的命令。   曾达是彻底断了他和夜叉王的退路,换言之,他如果偷偷带着贾鞠越狱离开,那么只有按照曾达安排的路线去走,否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绝对会被抓住。到时候百口莫辩。   胡顺唐揉着额头,手又放下,自己都感觉抬起来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了,曾达这是在逼他和夜叉王,不做也得做,反正后路断了,而刘振明呢?他到底是不是曾达的人?如果是,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故意帮曾达传递消息。   胡顺唐看着刘振明的双眼,沉声道:“振明,你当我是兄弟吗?”   刘振明有些差异,不知道胡顺唐的意思,反问:“当然,你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办法在监狱中和詹天涯取得联系?”胡顺唐盯着刘振明的脸,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   第二十二章 没有计划的行动   变化!只是短短的不到几天的时间内,就出现了无数次突变!   詹天涯的计划被曾达打乱,曾达又打乱了胡顺唐的计划,胡顺唐原本想打乱曾达的计划,却又被设计。曾达好像一开始什么都计划好了,也许在他和夜叉王,判官追查阎王刀的下落时,曾达就已经策划好了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   镇魂棺时间时,就是他重新出山,返回古科学部的一个楔机?   胡顺唐脑子里面寻思着,眼前看到的以前诶都很恍惚,意识中看到刘振明在张嘴说着,但却听不到声音,半响终于回过神来,问:“你刚才都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刘振明按住胡顺唐的双肩道“你怎么了?”   胡顺唐用双手拨开刘振明道:“没什么 你说吧,你是不是和詹天涯取得过联系?”   “我说了,我是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系,但是我没有用过,本来打算今天用的。”刘振明指着里面那个巨大的厕所蓄水池说,“有个步谈机藏在里面,我这几天抽空一直在这里组装。”   “步谈机?”胡顺唐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刘振明示意胡顺唐蹲到厕所坑那做个样子,自己小心翼翼走道厕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被支走的家伙还没有回来,又奔回来说:“军用步谈机,在8公里范围内可以无线电通话以及发报,现在几乎都不使用了,只是野战部队还有使用,用这个东西是最安全的,监狱里不可能有拦截电报的东西,但古科学部改装过,可以在二十五公里范围内使用。”   胡顺唐听到这一把抓住他道:“你的意思是,詹天涯有可能在监狱二十五公里范围内活动?”   “对,是这个意思,详细情况我不知道,但进来前他一再叮嘱我,所有事情要听你的,曾达的意见只供参考,所以我进来后压根没和曾达说上几句话。”刘振明看着胡顺唐的眼睛。   胡顺唐也盯着刘振明的眼睛,在刚才抓住刘振明的手腕时,自己可以扣在了他的迈博上,一直在心中计算着刘振明的脉搏的调动频率。他是在说谎吗?没有,他的眼神没有变化,可是刘振明受过古科学部的训练,都能骗过测谎仪。还不能骗过自己吗?   如果刘振明这是帮着曾达试探他怎么办?眼瞎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也只有这么做既可以保全自己和夜叉王,又能带着贾鞠,虽然危险性无比巨大,但必须赌一把!!   胡顺唐松开刘振明,凑近他说:“好,你现在发报告诉给詹天涯,告诉他,我找到了肖九酒,但无法等到他前来洗白我们的身份,我会越狱@!!”   “越狱?你疯了!”刘振明一把抓住胡顺唐,“在这计划之外!你知道吗?!”   胡顺唐掰开刘振明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振明!我当你是兄弟!我告诉你,曾达是内鬼,已经确认了!他手中有歌东西,叫酒祖,实际上是叫烙阴酒,那东西比海洛因还要可怕,可以混入市面上任何一种酒类中,你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   刘振明正要插话,胡顺唐看了一眼外面,一把堵住他的嘴,又说:“听我说,我告诉你的那五个人,其中叫叶念辉的实际上就是曾达,高锦堂和陈金成我已经见过了,但还有两个人没有露面,那两个人也许是关键。是增大留的后招。告诉詹天涯,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烙阴酒的来源,查明白会想办法通知他,现在那东西还没有大批量的生产,没有流通到市面上,如果流通了,后果无法想象!今天可以能中国,明天就有可能是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是不喝酒的!明白吗?!!”   刘振明被胡顺唐的话震住了,良久才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现在就去给老板发报,那你的越狱计划是怎样的?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   胡顺唐看了一眼外面,刚看上一眼,就看到那个警卫走了进来,嘴里还含着一根烟,看着胡顺唐和刘振明站在那,很诧异。同时也很警觉,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警棍。   胡顺唐盯着那警卫摸向警棍的手,拳头捏紧,刚准备发难,脸上就挨了刘振明的一耳光,随机捂着脸看着刘振明,此时刘振明正一脸怒气指着他骂道:“你他吗的敢问我要烟!??手里捏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那名警卫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胡顺唐的身上,掏出警棍来走向前去,质问道:“你拿的是什么?叫出来!快点!”   刘振明也配合着喊道:“快点!叫出来!快点!”   胡顺唐没有动,刘振明为了让警卫更靠近,不得已又抬手打了胡顺唐一巴掌,胡顺唐咬紧牙,余光盯着那警卫移动向自己的脚步,刘振明为了把戏给演足,两巴掌下手很重,打的胡顺唐脑子嗡嗡作响。   胡顺唐不说话,紧闭着嘴,但已经将力气给提足,打算等那警卫靠近,以及就将其打晕,可就再那名警卫来到他跟前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一名警卫,那名警卫看见里面的状况,也掏出警棍问:“怎么回事?‘糟了!又来了一个!胡顺唐称靠近自己的经纬回头去看厕所门口那名警卫时,给刘振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再打自己一下,刘振明会意,但这次没有打脸,而是故意一拳打在胡顺唐的胸口上,胡顺唐假装摔倒,但依然握紧拳头,装作拳头里面捏了什么东西。   两名警卫靠近胡顺唐,手持警棍,问刘振明:‘他拿的是什么?’   “不知道,他躲躲闪闪的!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东西!我觉得是危险品!”刘振明故意让那两个警卫高度紧张。   左边的警卫又喝令胡顺唐摊开手掌心,胡顺唐慢慢起身,身处双拳来,慢慢朝上,慢慢摊开掌心,当掌心摊开一半时又猛地全部打开,在两名警卫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掌心上的时候,双手向后一收,双拳出击,打在自己左侧那名警卫脸上,将其击倒在地。   右侧的警卫一惊,举棍就打,没想到胡顺唐身子向下微蹲,用肘部击中他的腹部,随即双手向上一仰打中他的下巴,再绕到那名警卫身后利用手铐死死锁住喉结,同时左脚挑起左侧警卫倒地时脱手的警棍,落到左手后,松开身前的警卫,一棍打在他的后颈脖处,将其打晕在地。紧接着转身一棍打向刚倒地又准备站起来的那名警卫。   解决了两人后 胡顺唐从其中一人身上摸出手铐的钥匙,解开了自己,又让刘振明去门口看着,自己则快速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虽然有点紧,但总比过大妨碍行动要好,换好之后,他来到门口,探了下头,看着外面如刚才一样,没有人察觉,将刘振明拉回厕所中说:“我必须马上走,否则就晚了,他们两个只是晕过去了,我没有下重手,估计半个小时就得醒了,你如果有时间发报出去就发,没时间发报就装作被打晕,但是我建议你还是藏起来,曾达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胡顺唐说完,戴好警卫的帽子准备出去,刘振明闪身到他跟前说到:“这是计划外,你要小心!你小子一向命大,这次别出意外了!你放心,曾达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担心的是他以你的命要挟我,所以,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在保护我,明白吗?不说了,我真的得走了”   胡顺唐说完,拨开刘振明,从厕所中走出去,出去后径直向那扇大门前走去,故意装作整理貌似的样子,冲贴在铁丝网处的夜叉王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后,夜叉王盯着胡顺唐,看清楚了帽檐下的那张脸后,先是惊讶,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胡顺唐隔着铁丝网向小门走去,途径夜叉王身边时,隔着铁丝网说了句,“把贾鞠接到门口来,告诉他,现在就走!”   夜叉王点头,转身立即向对面走去,但贾鞠却在广场的另外一段,走过去至少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还是快步行走。胡顺唐离那扇门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只得放慢脚步,干脆滴下来装作绑鞋带,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防止有人向自己靠近,一面被察觉出伪装的身份,。   广场上夜叉王慢慢走着,不敢小跑或者大幅度地跑动,担心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但心中却很着急,也在不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敢回头去看胡顺唐,担心这细微的举动都被人给牢牢抓在眼中。   胡顺唐系完了左脚的鞋子,准备重新系右脚鞋子的鞋带时,却用眼光余角瞟到一个警卫正向厕所走去,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进去就惨了,刘振明要是在发报的话,估计也能对付那家伙,但只是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就消失了几个警卫,肯定有其他人会去查看的,就算刘振明装晕,他们也知道有人袭击了警卫,会立即拉响警报开始戒严。   胡顺唐在帽檐下瞟着那人走向厕所,向门口看了一眼又转身回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当他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懈完毕,就看到自己跟前出现了一双鞋,同时听到那双鞋的主人说:“312,你一天到晚除了留心自己的打扮就不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胡顺唐略微抬头,只是扫了一眼那人的样子,立即又低下头来,担心那人看到自己帽檐下遮挡的脸,他认得那是警卫211.   第二十三章 越狱激斗   “312,你这身衣服一个月吸多少遍丫?制服就那么两套换着穿,咱们可和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警卫211继续在那自言自语,还打着哈欠。   胡顺唐没有回答警卫211的话,二十系完鞋带后又装作继续打理裤脚上的灰尘。警卫211不是说自己假扮的这个编号为312的警卫喜欢打扮吗?正好装一下,估计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只要拖到夜叉王领着贾鞠来到门口就行了。   胡顺唐蹲在那缓慢打理的同时,斜眼瞟着广场内夜叉王正带着贾鞠慢慢向这个方向走来,贾鞠依然是走三步摔一次的频率,照他们两这个速度估计所花的时间要比先签夜叉王走过去至少多一倍!   自己可以拖那么久吗?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此时广场内的音乐声渐渐减弱,周围的警卫也开始频繁走动,不少人向着楼层下方那扇主大门走去,应该是快到了放风结束的时间,这个时候警卫的警惕性是最高的,都担心有意外发生,放风开始和放风结束这两个时间段,是监狱内的高危时间!要是早点和贾鞠说上话,估计就能错开这段时间了,但现在已经彻底晚了,不跑也得跑!   警卫211看着广场内,没有察觉身边的“警卫312”不对劲,叹了口气说:‘喂-你失恋而已,也不用这样吧,干咱们这一行的,不必普通人,隐姓埋名,非得干到三十五岁才能离开,而且还得一辈子遵守那什么保密协议。“胡顺唐大脑飞速运转着,从警卫211支离词组中大概分析了一下警卫312这个人,爱打扮,可能有些洁癖,刚失恋,也许对优抚监狱的制服不满,这些都可以利用,惨就惨在自己不会如判官那样模仿他人的声音,所以不能说话,只能下意识“嗯”了一声敷衍过去。   他没有想到“嗯”的这声好像起了反作用,那警卫211却低头看着他说:“你干嘛一直蹲着?不舒服还是肚子疼?对了,我刚才数了数,这广场内怎么只有71个人,还有一个犯人呢?”   糟了!这家伙站在这做什么不好,偏偏无聊数里面的人数!就算数也是放风结束后,在门口清点猜对!胡顺唐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看到夜叉王已经搀扶着贾鞠快走到门口来了,但距离门口至少还有十米的距离。   十米!紧紧十米几乎就可以决定之后事情的成败!如果失败被发现,门打不开,夜叉王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会被困在里面,软体自己面对这么多人,加上楼层上的抢手,会被打成马蜂窝的!此时的胡顺唐宁愿自己面对的是一群腐液蜈蚣亦或者是僵尸之类的东西,也不要面对这样一个活人警卫,“真的少了一个?我没数错吧!”警卫211又细心数了一次广场内的人数,下意识抓起了警棍,拿起了对讲机,准备呼叫周围的警卫过来。   瞒不了,准备动手,胡顺唐慢慢起身,起身的同时却低着头。身子朝向广场内,故意整理着身上的腰带和警棍之类的东西。警卫211看着他,奇怪的问:“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闷声闷气的?”   警卫211说着就俯身要去看帽檐下胡顺唐的脸,胡顺唐双手背向后方,实际上是在储力准备一击打晕警卫211,就在警卫211快看到帽檐下胡顺唐那张脸时,夜叉王的声音就再广场内响起:“来人呀!快来人!这位老大爷不行了!”   警卫211闻声立即 抬起头看着夜叉王和贾鞠,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夜叉王扶着贾鞠,几乎是抱着向这边奔来,家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还是装的太像,嘴里竟然都开始泛起了白沫。警卫211见状,赶紧招呼周围的警卫过来,用对讲机呼喊着说犯人出现了身体健康方面的状况,需要急救!   此时周围的几个警卫按着帽子奔跑着,有些开始喝令犯人集合,有两个去拿急救箱的担架,有两个跑到了 跟前来。与此同时,夜叉王搀扶着贾鞠已经盗了门口,胡顺唐喂喂抬起头来,等待着 警卫211开门,却未想到警卫211对自己说:“拿钥匙开门!快点!”   对了!小门的钥匙在自己身上!胡顺唐伸手摸到腰间那一串要是 ,摸出来却是一大把,不知道哪一把才是?于是拿着钥匙串在那里寻找着,警卫211急了,怒道:“你天天开关门,钥匙都不知道是哪一把吗?”   说罢,警卫211就夺过胡顺唐的钥匙,夺过去的时候,由于右手还拿着警棍,警棍向上一顶,把胡顺唐的帽子给顶掉了,整张脸就暴露在警卫211的视线中。   警卫211看清楚胡顺唐脸的瞬间,双眼瞪大,刚喊了一个名字就被胡顺唐一拳打在喉结处,顿时捂着脖子就倒地不起,周围的两名警卫眼疾手快,一人上去包住胡顺唐另外一人伸手去摸腰间的警棍和手铐。   夜叉王抓紧了铁丝网喊道:“半桶水!用钥匙开门!快点!”   胡顺唐被警卫死死抱住,只得借那人身体跃起,抬腿将扑到跟前来的另外一个警卫踹翻在地,身子借着惯性前倾,将那人过肩摔倒。再对着脸上狠狠击了一拳,翻身又踢了被踹到那警卫的头部一脚,快速解决了三人之后,从那串钥匙中开始寻找起可以开小门的钥匙。   “嘟嘟嘟嘟…唔~~~~”监狱内的警报声开始响起,在广场周围铁丝网外的警卫向这边涌了过来。   胡顺唐试着好几把钥匙,终于用第三把钥匙打开了那扇小门,刚打开,伸手去接贾鞠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砰砰砰”三声枪响,随即铁丝网便溅出因为子弹击中而产生的火花。   枪声后,胡顺唐,夜叉王和贾鞠三人下意识俯身,夜叉王顺势将贾鞠向前一推,但不敢向铁丝网挨楼层的位置跑去,因为一旦跑去,脱离了铁丝网的范围,就等于是失去了“保护”,因为铁丝网相对来说秘籍,还可以充当阻挡子弹的保护伞。   周围奔向他们的警卫渐渐放慢了脚步,各自找了掩护,喝令他们回到广场内,否则就会被击毙。夜叉王抬头环视着周围楼层的抢手,不少枪手已经开始移动,在寻找可以不被铁丝网遮挡的位置。   “半桶水,你能背动这个老头吗?我在前面,你跟着我!”夜叉王说完后,身子向前一倾,俯身向前冲刺了十几米,滑向铁丝网的一侧。在前方十几米开外的两名警卫看见夜叉王的速度和姿势,不由自主开始向后退着。   他们算是聪明人,直到夜叉丸行走的速度和姿势都不是普通人,加之又担心楼层枪手的误伤,立即开始各自找地方掩护。   夜叉王的目标是从大门中进去,几天以来他一直观察着,这个地方和蜂巢不一样,没有那么先进,大概是担心利用主机网络控制安全设施,容易被人从外部突破防火墙倾入,所以全部改成手动式单层供电,也就是大门有单独的开关,只要进去就能避过手枪和外面的警卫,他们想要再进来,必须砸破大门,或者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进入。   冲到门口的时候,胡顺唐也背着贾鞠在其后保持着五米的距离,贾鞠在胡顺唐背后一个劲用弓起的手指敲打着胡顺唐的脑袋,骂道:“你这人,太不知耻,把老人背着挡子弹吗?放我下来!快点!”   胡顺唐哪管得了那么多,完全不搭理贾鞠,等夜叉王冲进大门时,自己也迎头冲了进去。大门内控制室中的两名警卫看见夜叉王冲进来,知道要关门已经晚了,一旦关门,一层剩下的警卫可能已经无法对付“暴动”的犯人,外面的人又无法进去,倒霉的只有自己,只得掏了电击棍和电击枪从控制室中奔出来,向夜叉王袭去。   等胡顺唐奔到门口的时候,两名警卫已经被夜叉王击倒在地,其中一人被夜叉王夺过的电击枪击中,正在地上抽搐。夜叉王扔掉手中的电击棒,跑进控制室中,拉下关闭大门的开关,胡顺唐背着贾鞠冲了进去问:“怎么走?”   夜叉王指着外面走廊尽头的那道小门说:“最危险的地方,警卫专用通道,只有走那个地方到达他们所在的员工去,在那里他们不敢轻易开枪,因为那里是公寓区,还有学校。”   说完 夜叉王跑出控制室,大门快完全合上前,一个警卫飞身从外面扑了进来了,夜叉王眉头一皱道:“这么拼命?每个月得拿多少工资!”说完转身挑起地上警卫掉落的警棍,顺势一弹,击中那人的头部,击晕后向胡顺唐招招手,接着向员工通道跑去。   胡顺唐背着贾鞠紧跟其后,贾鞠还在那嘟囔道:“跑位!传球!篮板球丫!一定要拿下!传球给13号!”   夜叉王飞起一脚将员工通道那扇门给踹开后,贾鞠鼓掌道:“三分球!进了!”   夜叉王停下来,用手指着贾鞠道:“老头儿!给老子闭嘴!否则我让半桶水把你扔下来!”   胡顺唐背着贾鞠向前冲过去,进去后傻眼了,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在其背上的贾鞠也立起身子来,昂头看着里面鼓掌道:“好也!11号和13号带球闯入对方禁区!‘夜叉王向前跨了一步,太严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自主的也深吸一口气---员工通道里面竟然是一个如篮球场一样的地方,整齐的摆列着一个个的铁柜,还有不少人在换衣服,应该属于更衣室之类的地方。   胡顺唐看了一眼夜叉王:“咸蛋,你是路痴吗?跑到警卫窝里来了!!”   夜叉王捏着双手的拳头,活动了下脖子道:“喂--你上还是我上?我上肯定会杀人的”   更衣室内几十名警卫都卸下惊讶的表情,不少人摇着头带着嘲讽的笑容向夜叉王和胡顺唐走进,有些人拿警棍,有些人拿着扫把,总之有什么 就拿什么。   “记得在崖墓伪阴间的时候吗?”胡顺唐放下贾鞠,活动了下双肩,“对付人总比对付僵尸容易吧?”   “不,更难。”夜叉王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大口后,一抹嘴巴道,“我杀僵尸,我没意见,要是我杀人,你肯定又会---------哭!”   “哭你妹!别打死人就行了!”胡顺唐说完转头对贾鞠道“老大爷,别装了,我知道你腿脚灵活,跟着我们跑吧,行吗?”   贾鞠木讷地点点头道:“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田径200米比赛中以19秒8的成绩夺得冠军.2004年雅典奥运会,刘翔以12秒91的成绩夺得了男子110米栏决赛的冠军!我们有信心战胜一切,没有困难,就算制造困难也要上!冲啊!”   说完,贾鞠竟然向着那群警卫冲了过去,边跑边挥舞着双手。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愣在那,看着贾鞠从警卫群中穿了过去,而那群警卫竟然没有一个人管他,任由他向前奔跑只把他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两秒后,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同时骂了一句,并肩向前方冲去,又同时挥拳击倒各自面前的一名警卫。   两人冲进警卫群中之后,警卫蜂拥而至,但很快两人就冲破了人群的屏障,不少警卫看着被击倒在地的同伴,都不敢再向前,寻思着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2对35也就算了,那个浑身纹身的家伙竟然连气都不喘,挥拳踢腿,没有任何章法的打斗,却招招都招呼人的软肋,几乎一击就倒。   两人刚冲出人群的屏障,就看到贾鞠从前方的门口处飞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还说“报警啊!打死个人嘞!坐公交车不给老人让座是犯罪,殴打老人就是死罪@!”   夜叉王瞪着在地上坐地打滚的贾鞠,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0”   胡顺唐顺手拿过旁边纸箱子上面的一卷胶带,递给夜叉王。夜叉王蹲下来就撕开胶布把贾鞠的嘴巴给封上了,随机再抬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警卫带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人站在那。   夜叉王目光跳过警卫,看向其身后的那个囚犯,此时囚犯拨开两人走了过来,指着夜叉王道:“喂--你,来!!”   胡顺唐定睛一看,那家伙不就是来的时候被夜叉王揍的半死的铁拳吗?传说是歌散打冠军。还有那两个警卫,虽然说穿着制服,但是行走的姿势,还有捏紧的双拳,面不改色的表情,应该属于练过的,和身后那些普通的警卫不一样。   铁拳刚说完,贾鞠就无比激动地“呜呜呜呜”了起来,因为嘴巴被胶布黏上,听不清楚说什么,但看模样好像很激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伸手把胶带取下来。无奈,胡顺唐只得伸手揭开一半的胶带听他说什么。却听到贾鞠低声说“两位英雄,商量一下,要不我回房间等你们?要不,我去找电话报警?”   夜叉王反手就要去卡贾鞠的喉咙,被胡顺唐伸手拦住。   夜叉王拨开胡顺唐的手,又要去揍贾鞠,贾鞠赶紧躲到胡顺唐身后,三人就在那纠缠着,完全无视在那摆好造型多时的铁拳。   铁拳见三人完全不搭理自己,无比愤怒,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拉夜叉王,夜叉王极其不耐烦反手就是一拳击中铁拳的耳部,铁拳中拳后一声未吭直接倒地…   在后方围观的警卫全部张大嘴巴,盯着倒地的铁拳,都心知那家伙以前可是被成为观雾山散打王的,和他打架的犯人轻则昏迷重则骨折,还有被活活打死的。   铁拳身后挡住去路的那两个警卫,都同时摇摇头,其中一个人向前一步盯着被击倒的铁拳啐了一口,掏出一盒烟交给另外一个道:“一条烟,还欠你九包,我还以为这砸碎可以撑三十秒呢!”   身后那警卫接过烟,摸了下帽檐笑道“三十秒,我说过他一秒也撑不住,你呢?多少时间,给你个机会板回去,如果你赢了,我输给你五条烟,牌子你来选。”   离夜叉王只有三米距离的警卫取下帽子,向旁边一扔,正好挂在旁边的衣帽挂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棘手的家伙,一分钟吧!‘一分钟?胡顺唐听到这三个字,抓着贾鞠就向后退了几步,知道这三个字对夜叉王来说是侮辱中的侮辱,会直接导致夜叉王完全失控!!   “什么时候开始计时?”后面的警卫从兜里掏出个秒表来。   前方的警卫双手一捏,侧身一脚向夜叉王踢去,同时道:“现在!”   夜叉王轻松躲过那一脚,谁知道那人那一脚仅仅是为了保持重心而踢出去,踢出后以那只脚作为立点,一个回旋踢封死了夜叉王的其他退路,夜叉王服部一收,双手抬起抓住那人的脚踝,扣死后向前迈了一步。直接凑到那人的面部,带着阴笑道:“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五讲四美三热爱吗?最重要的就是别吹牛!”   警卫脸色一变,知道不好,抬手就要去反扣夜叉王的手腕,却被其一膝盖顶在命根子处,脸上青筋一爆,双眼一翻,侧身倒地,就要落地的瞬间,夜叉王抓住起身子又半越起一脚,直接将其踢向旁边的铁柜子。   警卫撞向铁柜,晕死前还不忘记捂住自己的命根子部位,在他身后的另外一名警卫见状,一甩帽子 扔了秒表,双拳并进,袭向夜叉王,夜叉王的目光看向他后方的那扇门,在那人向自己扑来的同时,顺势将其向胡顺唐方向一推,自己俯身抓起贾鞠扛在肩膀上就跑,扔下一句话:“半桶水,这个废物就交给你了,五秒内解决跟上我!”   那名警卫被推开后 一阵乱骂,顾不上追夜叉王,挥拳又向胡顺唐击去,胡顺唐闪身躲过,做好一个攻击的姿势后,突然全身一松,瞪大双眼看着那警卫的身后到:“周杰伦?”   那警卫回头就去看,胡顺唐抓起旁边的一根警棍就重重敲下去,打晕那傻子后道:“这熊孩纸还真信了…”   说完胡顺唐抓起警棍就去追跑进那扇门内的夜叉王,随机反手锁了门,又将警棍卡在门的把手之间,此时,门外剩下的十几个还能自由活动的警卫才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冲到门口,开始拉门砸门,大吼大叫。   夜叉王扛着贾鞠在走廊中狂奔着,胡顺唐追上后问:“下一步?”   “跑!” 夜叉王玩命的跑,向走廊前端的尽头跑去。   胡顺唐又问:“我他妈问你往哪儿跑?”   “员工区!说了八百遍了!”夜叉王边跑边说,“跑出去就是活!跑不出去就是死!”   胡顺唐猛然刹住脚步,叫停夜叉王,扭头看着旁边的一个房间,那房间里堆满了要洗的衣服和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指着里面道:“进去!带着老头子进去!‘夜叉王瞪眼道:“你他妈疯了?”   “动脑丫!”胡顺唐将夜叉王和贾鞠推进去,自己又跑向前方的那扇门,打开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接着用手肘将门上的玻璃给击碎,转身又躲进了那个小房间内,用床单和被罩把夜叉王和贾鞠盖好,自己也钻了进去,随即说“刚才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们肯定没有办法跑掉了,持枪警卫一下来,这就不是越狱了,是打仗,我们不能杀人,这些人是警卫,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所以躲在这,一直等到半夜再说,他们不会察觉到我们还在这个监狱的范围内,至少会认为我们去了员工区。”   夜叉王知道现在再跑时间也来不及了,只得蹲在那骂道:“不杀人?不杀人!不杀人,人就杀你。你这个半桶水,你知道歌P!现在开始动脑子了?刚才准备动手的时候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胡顺唐此时才把之前在厕所里遇到刘振明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夜叉王沉声道:“总之一句话,不管是詹天涯还是曾达都不能合作,都他妈信不过!”   夜叉王刚说完,在两人中间的贾鞠插嘴道:“英雄,我们这是在越狱吗?”   胡顺唐慢慢扭头看着贾鞠那张“天真”的脸,随即对夜叉王说:“咸蛋,我允许你杀了他…”   第二十四章 掌纹中的酒方   入夜,已近凌晨。   夜叉王和胡顺唐不敢睡觉,一直睁眼等待着,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等到外面平静下来后,却听到贾鞠的呼噜声。夜叉王抬手就将贾鞠拍醒,用手捂住他的嘴说:“老大圌爷,你要睡觉可以,但只允许用毛孔呼吸!不能给老圌子发出声音来!”   “毛孔咋呼吸?”贾鞠一本正经地问夜叉王,“你会吗?真稀奇,教教我!”   “我……”夜叉王低下头去,看着胡顺唐,“半桶水,要是这老头儿不重要,绝对要活活打死你!”   胡顺唐正欲说话,贾鞠的脑袋又凑过来道:“活活是谁?为什么让活活打死他?”   夜叉王觉得胸口好像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断地深吸,克制自己要杀人的冲动!   胡顺唐不想再搭理贾鞠,从救这家伙出来,就没有听到他说过半句正常的话,静静听着外面没有了动静后,这才扯开厚重的被单,探头出去看了下,接着俯身到了门口,伸手拉了下不动,又扭动门把,依然不动,这才发现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糟了,如果破门肯定声音很大,要是等有人来拿这些东西,也会被发现。   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局面,胡顺唐坐在门口揉着额头,此时夜叉王钻了出来,蹲在门口,从胡顺唐的模样就判断出门肯定打不开了,只得四下寻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最上端还有个窗口,但是很高,而且和牢房圌中一样有十字铁栏杆挡住,根本拆不开。   此时贾鞠也钻了出来,竟用力将旁边的铁架子给挪开,挪开时发出很大的声响,夜叉王赶紧扑过去抓圌住他的手,低声道:“找死呀!”   贾鞠不搭理夜叉王,从搬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也不再出来,胡顺唐看着奇怪,赶紧走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在那排铁架子后方有个通道,这个通道不是凿出来的,如同通风口一样的东西,贾鞠则露个屁圌股在那,随即听到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以前这是通风口,每一层每一个房间都有,后来改成了洗衣通道,最后干脆弃用了,但没有彻底给堵住。”   有救了!胡顺唐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夜叉王很是怀疑地盯着半个身子在那蠕动着的贾鞠,回头看了胡顺唐一眼,仿佛在说:这老头儿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贾鞠又钻出来,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腰说:“老了,趴一下腰都疼,不过这里面的空气还不错,比外面的好,就像是……阴间里的风一样。”   说到这,贾鞠面部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后又钻进了那个通道之中,还不忘说了一句:“两位英雄,记得把架子给移回原位,被发现了,我们可就会被堵死在通道里面。”   胡顺唐和夜叉王钻入架子后方,费力将架子移回原位,也钻入洞中,贾鞠在前,夜叉王在中,胡顺唐爬在最后。官道内的空气的确如贾鞠所说,很舒服,却有一股子臭氧味,闻起来很奇怪,但人的精神却恢复了不少。爬行了一段,到了十字管道处,贾鞠开始向上爬行,管道两侧有纹路,刚好可以让手和脚得到支撑点,虽然夜叉王和胡顺唐不知道贾鞠为什么向上爬,但是这个老头儿找到的路,应该知道有其他的出路。   向上爬行了很久,先前走三步摔倒一次的贾鞠此时却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身手也很灵敏,一直不见他停下休息。在其身下的夜叉王和胡顺唐虽然感到奇怪,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贾鞠终于停止了爬行,钻进了右侧的一个通道内,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也爬了进去,却看到贾鞠趴在那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盖向外仔细观察着,看了一阵才伸手取下来,钻了出去。   胡顺唐钻出通道,才发现外面是警卫的一间休息室,休息室很大,有五张办公桌,桌子都放着电脑,但电脑看起来应该很陈旧,属于球屏显示器,有台没关闭的电脑可以看出还在使用WIN98系统。   胡顺唐穿过那几张桌子,小心翼翼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观察了一下,却不知道这个房间处在什么位置,如果是监狱上层,每一层都只是十字型,基本上都是牢房,怎么会有空间如此大的休息室?   贾鞠抬眼看着墙壁上的挂钟道:“0点,是他们巡查的时候,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增加巡查的时间,这算是我们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贾鞠抬起右手,比出“V”的手势道:“耶!”   胡顺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真疯还是假疯!目光跳过旁边办公桌上的工作日志时,无意中看到所写的楼层竟是顶层,也就是他和夜叉王被关押的楼层,这么说他们走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贾鞠到底想做什么?   胡顺唐正要告诉夜叉王,夜叉王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个工作日志,看了一眼,扔在贾鞠的脸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那个老头儿,接着转身准备钻回通道内,却听到贾鞠以非常平淡的语气说:“你回去还是会被困在那个房间内,其他的出口也仅仅是通向洗衣房亦或者警卫休息室中,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只会被困死,或者活活饿死在通道内,我只是想回来取个很重要的东西,取好了东西就带你们离开。”   说完,贾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道:“不,是一起离开。”   “取什么东西?”夜叉王看着贾鞠,又看向胡顺唐,认定贾鞠先前一直在装疯卖傻。   贾鞠背着手站在那,也不看着夜叉王和胡顺唐,想了想才说:“你们房间内上铺的床板,我必须要带走。”   对!床板!床板上的画!贾鞠若是不提起来,胡顺唐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件事。先前大山说过,贾鞠在那房间住过,画也是他留下来的。就在胡顺唐准备开口询问那张画的意义时,贾鞠主动开口解释道:“那画里面我藏着东西,我担心被人从脑子里面挖走了,所以故意藏在那幅画中,随后硬生生用酒把那段记忆给驱除了,这样不管我受到什么样的酷刑,哪怕是想说,脑子里面都没有印象了。”   这办法听起来和那冥耳首领记忆体采取的方式差不多,但那画中藏的是什么呢?胡顺唐看着贾鞠问:“你得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帮你去拿,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见过那幅画,觉得很奇怪,画中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倒是觉得隐藏着杀机。”   “杀机?对,的确是杀机,我藏的就是那个东西。”贾鞠摊开手来,慢慢伸向胡顺唐,“我把烙阴酒的酒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藏在画中,一部分藏在掌纹中。”   胡顺唐看着贾鞠的双手,夜叉王也走上前看着,那根本不是什么掌纹,那双手的掌心内好像被熔化过一次,又重新用刀具划出的疤痕一样,但那些一道道纤细的纹路应该不是用刀,而是用银针之类的东西慢慢划出来的,咋一看以为是被火烧伤的双手遗留下来还算完好的掌纹,但仔细看上去就知道那些所谓的掌纹仅仅是后来“制造”出来的。   “藏在这里最安全,也最容易暴露,即便是暴露,别人也不知道如何解读这里面的秘密。”贾鞠放下一只手,看着自己剩下举起的那只手道,“我用的是星辰法,用星相学隐藏了酒方,解读的方式只有我懂,就算精通星相学的人不知道我所使用的计算方式和调整过的星象运行周期、路线和运行位置,也无法解开。”   “聪明!”夜叉王嘴角上扬,由衷地赞扬了一句。   “当然。”贾鞠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此时的样子与先前装疯卖傻时完全是两个人,也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在其中。   胡顺唐盯着贾鞠的另外一只手,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你把酒方一分为二,其目的是为了不让这酒方落在其他人的手中,将两只手都用星相学藏起了酒方,是为了在被他们找到后,你略施小计,老老实实告诉他们酒方你一分为二,但却是分别藏在两只手的手掌中,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去调查其他地方,你也可以顺利隐藏床板下面那幅画的另外一半酒方了?“贾鞠微微一笑,点头道:“聪明,欲盖弥彰,这种办法屡试不爽。““我明白了。”胡顺唐道,“现在做出来的烙阴酒只是通过一半酒方做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烙阴酒。”   贾鞠微微点头:“对,你现在是要继续说,还是要去帮我找床板?”   夜叉王插嘴道:“老头儿,那是床板,不是块小木板,带着那么大的东西我们怎么走?你如果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在拿到酒方之后再策划逃走!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贾鞠闭眼摇头:“我信不过你们,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夜叉王冷笑道:“我们也信不过你,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贾鞠不语,抬头看着那个挂钟:“还有十分钟,是要去拿床板,还是在这等死,随你们的便,总之我有酒方在手,他们不会杀了我,倒是你们恐怕命悬一线了。”   夜叉王冲到贾鞠跟前,抬手抓起贾鞠,将他的脑袋按在桌子上道:“就算你是个聪明人,是个聪明的老人,也不能威胁我!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懂了吗?”   贾鞠默默点头,胡顺唐并没有阻止,而是盯着钟表上的时间,脑子里面盘算着如何去取床板的计划。   贾鞠拿了警卫的纸和笔,在上面涂涂画画,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和你计较,但要记得,风水轮流转,你是很能打,却不是无敌的,你能击败那些警卫,只因为他们是废物,而不能代表你厉害……拿着这个。”   贾鞠将画满了奇怪公式的图纸递了过去,手又左右动了动道:“你们谁相对来说比较懂星相学?”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夜叉王点点头说:“我只是略懂一些。”   “略懂不行,至少要算精通,这是公式,你们其中一个人掩护,另外一个人进房间找到床板,用这个公式把酒方给套出来,记在脑子里面,接着返回到这里,我带你们离开。”贾鞠把酒方递到夜叉王的跟前。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圌道:“好,我掩护,你去拿。”   夜叉王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拿那张纸,贾鞠却将手向后一缩道:“我们是同坐一条船,所以要互相信任,我还需要两位保护我平安离开。”   胡顺唐伸手拿过贾鞠手中那张纸,递给夜叉王,随后对贾鞠说:“你放心,我们拿着这个酒方也没有用,因为只有一半。”   “一半?”贾鞠眼睛半眯着道,“那一半能做什么,我相信你已经亲眼目睹了。”   夜叉王拿着公式,窜到门口去蹲下,对来到身边的胡顺唐说:“你之前观察过楼层吧?”   胡顺唐点点头:“观察过,十字型的。”   “那就简单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我们现在在北方,监控室在南方,我们的牢房在东面,我向东面走,打晕警卫拿钥匙,掌握在一分钟之内,这一分钟内我们的行动必须对应,一分钟后我会打晕警卫,你在这一分钟的过程中,必须到监控室干掉里面的人,把监控关闭了,还有警铃的电闸。”夜叉王提了一口气,“我们没有表,只能在心中默数。”   “这里的监控是楼层本身负责?”胡顺唐问。   夜叉王点头,揉着自己的脚脖子:“对,和主机没有牵连,而且设备比较老化,也没有网络支持,就是担心黑客。”   难怪电脑那么陈旧,还使用淘汰多年的WIN98系统。胡顺唐也提气道:“明白了,一分钟,我能够搞定,返回的时间呢?”   夜叉王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道:“不知道,公式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花多少时间,尽力吧,随机应变。”   “好!”胡顺唐应声,看见那监控头慢慢移向另外一侧就准备出去,却被夜叉王一把拽住。   胡顺唐回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舔圌了下干裂的嘴唇道:“半桶水,你要是不想杀人,那就下手重一点,记住,善良不能代表正义。”   说完,夜叉王转身从门缝中射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墙角边贴近,又向门口的胡顺唐点点头,胡顺唐也向监控头下方疾驰而去……   监控室内,胡顺唐抬手拉掉了电闸,在拉下电闸之后,整层楼包括照明用电全部断了,原本摄录的监控也顿时关闭。监控室内暗成一片,胡顺唐愣住了,抓着电闸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优抚监狱中使用的还是最老旧的独供式电源系统,一个电闸控圌制所有的电源,难怪警铃和电灯开关都找不到。   惨了,夜叉王在没有光的情况下怎么用公式套出来酒方?根本就看不见,要是打开,警铃也会被打开,一不小心触发就完了。胡顺唐一屁圌股坐在被打晕的一名警卫背上,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监控室内四个人都被他解决了,外面还有几个人?   过了十分钟后,一个人影闪身出现在门口,胡顺唐的双眼早适应了黑圌暗,看清了那是夜叉王,弓着身圌子走到门口,低声问:“拿到了?”   “拿到了,套出来了。”夜叉王点头道,说话的声音很大,吓得胡顺唐差点去捂住他的嘴。   夜叉王头偏了下,说:“其他人我都解决了,这层楼除了犯人之外,警卫都睡着了。”   “你……”胡顺唐本想说你手脚怎么那么快?十分钟内解决警卫加解圌开床板画里的星象酒方?   夜叉王不耐烦道:“放心!老圌子没杀圌人!走吧!回去找那个老家伙!”   两人离开监控室,一路摸回警卫休息室,却发现警卫室的大门敞开,门口还躺着一个警卫。两人一惊,迅速闪到门的两侧,竖圌起耳朵听着,休息室中还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听起来是贾鞠的声音,于是一前一后俯身潜入,却发现里面桌子上还趴着另外一个警卫,和门口那个一样完全不动,再一摸鼻息,完全晕死过去了。   两人立即起身,在休息室的某个办公桌下找到了正捂着胸口做痛苦状的贾鞠,贾鞠见有人出现,吓了一跳,赶紧向里面一缩,胡顺唐伸手抓圌住他道:“别怕,是我们!另外一半酒方到手了!我们得趁夜离开!”   等贾鞠被胡顺唐搀扶出来,却看到夜叉王立在他跟前,沉声问道:“这两个警卫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们都搞定了!谁知道又回来两个,还好他们认识我,本想报警,但我提出用酒交换,但只有一个人的量,他们争执不下就打起来了,我趁他们打斗的时候,用掉落的警圌棍将他们打晕了,但还是挨了一脚!”贾鞠不停地揉圌着胸口,却不抬眼去看夜叉王。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在怀疑什么,练过拳圌脚功夫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倒地的姿圌势太过于奇怪,一个躺在桌子上,另外一个则躺在门口,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过远。除非是一个警卫看见另外一个警卫被击倒,自己深知不是贾鞠的对手,这才拔腿向门口跑去,而后又被击晕。再者,面对贾鞠这样的老头儿,警卫会跑吗?一般情况下不会。   现在不是调圌查警卫如何晕倒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再争执了,胡顺唐搀扶着贾鞠到了通风口,让其领路离开监狱,等贾鞠钻进洞圌口后,夜叉王却拽着胡顺唐的胳膊摇了摇头。   胡顺唐低声道:“我知道,但现在来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只能随机应变了,总之另外一半酒方在你脑子里,咱们也算是拿到了一半的筹码。”   “那酒方……”夜叉王脸色有些难看,“算了,出去再说吧!”   “好!”胡顺唐不知道夜叉王在为难什么。随即俯身钻进了通风管道内,贾鞠已经滑行了下来,两人紧跟其后,掉落到底部后,贾鞠挑选了一个方向开始爬行,爬行了一阵,贾鞠打开前方的百叶盖,滚了出去,滚出去之后,胡顺唐就看到贾鞠在那又蹦又跳拍着手。   胡顺唐正觉得奇怪,又听到贾鞠喊道:“回家了!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胡顺唐心知不对,正要向管道内退回去,就看到一个人蹲在通风管道口,笑吟吟地看着他道:“两位,欢迎回家。”   那人说完后,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手电的光掠过面部的瞬间,胡顺唐清楚看到那是曾达,随即又看到陈金城和高锦堂两人蹲了下来,三人像看猴子耍戏一样看着管道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虽没有带着嘲讽的笑容,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讽刺。   “咚!”在胡顺唐身后的夜叉王重重一拳敲打在管道上,大骂着贾鞠。   曾达回头看了一眼在那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贾鞠,笑道:“贾老头是个疯圌子,你们竟然让疯圌子带路,他肯定会带你们回到我这里来,动动脑子就知道了。”   贾鞠不是疯圌子!胡顺唐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用自己的脚跟撞了撞正在发火的夜叉王,示意他冷静一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贾鞠就算是故意要领他们来曾达处,也有自己的目的,绝对不可能是出卖他们,因为另外一半酒方在夜叉王的脑子中,他之前不给曾达,不可能现在费这么大力气拱手让给曾达。   所以结论就是——贾鞠有其他的打算,只是他没有说明。   这个老酒鬼想干什么呢?   胡顺唐还是从通风管道内钻了出来,曾达、高锦堂和陈金城三个人散开,分别站在三个点上,围住了胡顺唐和其后钻出来的夜叉王。夜叉王一脸的怒气,胡顺唐很担心他冲动和眼前这三个人干起来,毫无疑问,以夜叉王的身手胜算是百分之百,不过高锦堂这家伙虽然身手不是很好,但会设下陷阱,而陈金城身手怎样还是未知数?曾达呢?这家伙对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也算是精通。   绝对不能动手!一动手就算赢了,接下来也没有办法逃离。因为他们现在身在曾达的那间办公室,也就是所谓的医务室内,打开门外面就是警卫窝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底层的警卫都已经配枪了。   曾达走到贾鞠的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他衣服上的灰尘,贾鞠却笑嘻嘻地在那挥手道:“回家啦!终于回家啦!我要喝酒!”   曾达点头道:“好,回家,喝酒,等会儿就给你酒喝,你要喝什么?”   “我要喝杂粮酒!”贾鞠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说。   “好好,杂粮酒,等下我就让人准备,你先休息吧,听话!”曾达拍了拍贾鞠的胳膊,贾鞠点头,四下看了看,就爬上了那张金属床,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   胡顺唐当然不知“杂粮酒”其实就是“五粮液”的另外一种称呼,以高粱、大米、糯米、荞麦、玉米这五种原料制成的蒸馏酒便是最早对五粮液的称呼。   贾鞠睡后,曾达走到胡顺唐跟前来,像个慈祥的老者一样,轻声细语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做的是好事,不是坏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离开呢?还要带走我这么重要的酿酒师。”   “你已经入了魔障了。”胡顺唐也轻声细语回应道,“你把杀圌人当乐趣,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人,就算犯了死罪,该死也得用直接的办法,不是折磨。”   曾达故作吃惊状,侧目看着在其身边的夜叉王,嘴角一扯道:“是吗?把杀圌人当乐趣,这句话应该对这位朋友说吧,他在医院里的时候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难道有罪?”   夜叉王不语,只是冷笑,脚步挪动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却在压圌制着自己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并不是因为曾达的话可笑,而是他知道只要在这个地方,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转机。   “每个人都有罪,你我都有,只是罪不至死和罪有应得两者之间的分别,就算是罪有应得,他死了,罪行也会跟着他生命的结束而离去。”胡顺唐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在心中很是思考了一番,因为这番话的确有些“违圌心”。   “虚伪!”曾达突然提高了声音,“虚伪!你刚才所说的话归纳起来就两个字——虚伪!折磨他们?好,那你在那个人贩子窝里,把那些杂圌种一个个折磨得不成圌人形,再准备下手残圌忍的杀死,又算什么?你这是伪圌善!你也痛恨他们,看着他们受到折磨,心里会很痛快!可惜呀,若不是宋松的及时阻止,恐怕你已经真正杀过了人,知道杀死那些罪有应得的囚犯是什么样的快圌感!你会觉得这比捐钱给那些吃不起饭的人更有圌意义!”   曾达的话到这,停住了,与此同时,夜叉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慢慢转头看着胡顺唐,从侧面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骂为“半桶水”的年轻人,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只身一人前去人贩子的老巢,而目的仅仅是要杀光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胡顺唐感觉到了夜叉王的异样,本这件事他不愿意告诉给夜叉王,因为这是他和判官之间的一个承诺,或者说是他与另外一个夜叉王的承诺,做该做的事情,解圌开那个心结,让夜叉王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贺昌龙,但是夜叉王已经是夜叉王,如曾达所说,他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曾经的正义无法洗清他现在的罪孽,贺昌龙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   “可惜呀,就差一步!”曾达向前一步,贴近了胡顺唐,咬牙道,“可惜就差一步!你就能够知道杀死那些杂圌种的快圌感!怜悯他们不是对自己的残圌忍!是对其他人的残圌忍!”   “虚伪!”胡顺唐也冷冷地回应了这两个字,“我记得你说过,每个人都有罪,世界上只分两种人,罪犯和潜罪犯,我们都是潜罪犯!”   “没错!但你想变成罪犯吗?你不会想的,所以我们要干掉世界上所有的罪犯!这样让潜罪犯心中每当有犯罪的念头时,就会去想想那样会带来的后果,这样很好,这样才会创造出真正公平的世界!”曾达说到这,夜叉王向前一步,想要推开他,却被曾达一把抓圌住手腕,随即甩开。   夜叉王没有还手,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竟连冷笑都彻底收起来了,也不搭理曾达,只是低声问道:“半桶水,那些人贩子……”   “关你屁事!”胡顺唐把夜叉王的话堵了回去,抬眼看着曾达道,“现在我又落在了你的手里,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杀了我们?”   曾达摇头,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高锦堂和陈金城:“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讲信用,希望你也讲信用,你这次违反了约定,我不追究,但计划必须得进行,现在监狱方面还在这个范围内搜圌捕你们,你们姑且躲在我这里算安全,但督察组来了之后,一定会协助调圌查所有的区域,到时候你们随机应变吧,总之你们必须得安全把贾鞠给带到指定地点!”   曾达说完,掠过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边,向大门口走去,高锦堂和陈金城面无表情地跟在其身后,开门后再关门,又听到大门被锁死的声音,还有绑上铁链的声音。   胡顺唐和夜叉王圌还愣在那,夜叉王又问道:“那些人贩子……”   胡顺唐皱眉,连头都没有回,咬牙道:“我说了,关你屁事!”   夜叉王一把抓圌住胡顺唐,调转了他的身圌子道:“谁告诉你那样做的?是不是那个家伙!?他给的地址和坐标对不对?你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没杀过人,想试试对不对?行,来呀,现在杀了我!”   胡顺唐眼眶中的眼珠子左右动弹着,注视着夜叉王脸上在微微抖动的肌肉,冷冷道:“判官错了,你记得,你的记忆还在,我早该知道,判官那样做,不是想让你忘记痛苦,而是要帮你掩饰,我开始相信你了,但你还是有所隐瞒,是我傻!我压根儿就不应该相信你这个变圌态!”   夜叉王抬手一拳打在胡顺唐脸部,这一拳不是太重,胡顺唐只是略微偏了偏头,摸了摸脸颊道:“这一拳代圌表什么?我多管闲事的惩罚?嗯?”   夜叉王没有回应,向躺在金属床圌上的贾鞠走去,擦身而过时扔下一句话:“半桶水!你可给我听好,从今往后你都不要想着杀圌人,要是你双手沾了血,我肯定会宰了你!”   胡顺唐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那口气来时,都感觉胸口在微微颤圌抖。   夜叉王走到贾鞠跟前,抬手要将其抓起来的时候,贾鞠却翻身从床圌上滚下,滚到另外一侧站好,双手撑着床,分别看了一眼胡顺唐和夜叉王圌道:“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矛盾,和我没关系,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性命被绑在一起了。”   夜叉王翻身从金属床圌上滑过去,站在又退后了好几步的贾鞠跟前,抓着他那头长发,往地上一扔,单腿压住他的后颈处,低头咬牙道:“老头儿!你他圌妈耍我们!?”   贾鞠侧头被夜叉王压在地面,闭上眼睛,从身下把被压住的手抽圌出来,高高举起来说:“自从几年圌前,有个重犯从这里成功越狱之后,优抚医院周围就布满了步兵雷,如果我们贸然逃出去,只有一个结果……”   贾鞠的那只手握紧,五指又突然分开,向上一顶道:“嘣!炸成肉泥!”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二十六章[三年前的计划]   毫无疑问,贾鞠所说那个几年前从这里逃出去的重犯就是夜叉王。   果然,贾鞠有他的打算,夜叉王逃出去之后对这个地方当然不会再关心,所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改变,的确表面上来看警卫人数增加了,也配备了轻重武器,但谁会想到在监狱外面还布满了地雷?   胡顺唐没有制止夜叉王压住贾鞠,而是慢慢走到贾鞠的脑袋前,蹲下来,低声问:“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如果不靠曾达他们,永远也不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没错,那是唯一的办法,他们也知道你们逃不出去,不死迟早会回来的。我们落在他们的手中,总比落在监狱圌警卫手中要好,曾达只是控制了一部分人,不可能全部控制监狱,这点你也清楚。”贾鞠闭上眼睛又道,“况且外面的地雷阵仅仅是第一道关卡,就算你跑过去了,离有人烟的地方还远,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要走过去至少三到四天,这里是山区,再者就算你走过去了,外围还有军队。”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松开了贾鞠,贾鞠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拍了拍自己的腰。   夜叉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儿问:“可曾达说过,有计划让人假扮你的亲属去探望,让我们假扮警卫混上车,有车通过的地方就有路,难道路上还有地雷?”   胡顺唐也想问这一点,于是看着贾鞠,等待他的回答。   贾鞠用手在地上划了一条竖杠道:“路是有,但路上有检查的关卡,这和根本没路有什么区别?”   胡顺唐盯着贾鞠的双眼:“照你这么说,曾达的计划也只是死路一条?我们完全就被困死在这了。”   贾鞠往旁边的金属床上一靠,摇头道:“曾达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完整的计划,虽说告诉你们挟持督察组是不可能的,那仅仅是担心你们打破他们的计划。”   督察组?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两人都明白了曾达的计划依然是放在督察组身上,是挟持督察组成员吗?不是,那会是怎样的?刚想到这,贾鞠双手在半空中打着圈道:“督察组要来,乘坐的可是军用直升机,有了那东西,地雷阵,关卡,还有外部的军队都形同虚设!”   挟持直升机逃跑?这可是个好办法,但那些警卫手中的枪圌支也不是摆设,况且外围的军队肯定有防空武器,打下来怎么办?   贾鞠拿了几个金属盘子摆在地上,摆成个“品”字型,指着说:“上面是警卫生活区,下面两个是监狱区,监狱离开的主要路段是在三个区域的中间,但出口在西面,还有一个地方警卫松懈一些,就是右侧东面的悬崖,悬崖下方是峡谷,峡谷很长,峡谷内还有一条江,是涪江上游的分支。”   “沿河逃走?”夜叉王摇摇头,“老头儿,你这个计划完全不可行。”   夜叉王曾经越狱时就考虑过这个方案,但细想之下几乎就是找死。先不说如何平安从右面楼层到达峡谷内,就算下去了再想上来无比困难,只有走到峡谷的尽头,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可那样会绕一大圈路,增加从前一倍多的时间。况且四川盆地内,下雨的时候较多,春季上游雪山的解冻,加上下雨随时都有涨水的可能性,在没有装备,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不被淹死都会被冻死、饿死。   贾鞠此时用手一点夜叉王的脑袋,被夜叉王一把抓圌住手指道:“你他圌妈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有半张酒方在你的脑子里,所以就算我不情愿,也必须和你们站在同一阵线。”贾鞠说完,夜叉王松开他的手,他又说,“放心好了,我早就计划好了,利用曾达的计划完美逃脱,督察组有直升机,我也有!”   贾鞠的话还有脸上那自信的表情让胡顺唐、夜叉王两人很怀疑,他一个身在监狱中的犯人,怎么会有直升机这种东西?   贾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三年前,那群家伙找到我,提出要酒方,我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假意合作,因为酒方我还没有研究透彻,需要找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于是他们告诉我这个监狱最合适,于是我花了高价买到这个监狱的平面图,别怀疑,有钱能使鬼推磨,出重金,什么都可以买到。”   贾鞠买到平面图之后,便开始布置自己三年后的越狱计划,定好了一个时间,因为烙阴酒研制成功后,要发挥真正的作用,必须要前往某个地点。这一点曾达等人也知道,在此基础上,贾鞠增加了一个谎言,就是告诉他们三年后的某个特定时间必须赶到那个地点,否则三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曾达才会定下最近几天内送贾鞠离开的计划。   计划中的计划?利用中的利用?詹天涯知道这一切吗?如果知道,肯定会和自己一样哭笑不得。你利用他,他同时也在利用你,互相利用保持一个并不存在的平衡,艰难地推动着这件事的前进。   夜叉王沉思了一会儿盯着地上摆放着的盘子,又抓起旁边的一把小剪刀放在代表东面监狱悬崖的右侧道:“你安排好了直升机,在三年后的某天从峡谷过来,接应你离开?”   “对。”贾鞠笑着点点头。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推动着那把剪刀,夜叉王盯着剪刀道:“峡谷低于军方雷达站扫描层之下,直升机在峡谷中飞行不容易被发现,不管是飞来还是逃走的时候,那都是最好的一条路线,可是你不想想,万一接应你圌的圌人到了,你却没有按时到达右侧的那座监狱楼房,计划不是失败了吗?”   “小朋友,你以前是军人吧?而且不是普通的军人对吗?”贾鞠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叉王,看了近一分钟后才又接着说,“有你们两人在,我不可能赶不到那个地方,我带着你们绕了一大圈,摸清楚了你们的实力,所以才敢大大方方让你们保管另外二分之一的酒方,才敢将我三年前定好的计划全盘托出。”   贾鞠利用曾达给他找的掩护,三年内在监狱中潜心研究烙阴酒,却故意只说出了一半的酒方,隐瞒了另外一半,随即开始装疯卖傻,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在陈金城和高锦堂对自己的观察期内,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例如跳进粪坑里面洗澡,还洗得很开心,更甚至有一次故意拿了某种致命的化学.要吞服,都被高锦堂和陈金城两人制止,也认定贾鞠是真正的疯了,而导致贾鞠精神失常的原因就是——试酒。   贾鞠每次实验烙阴酒都是用自己的身体,也只有他知道如何压制,从常理上来说,他会疯是曾达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骗人,不利用人,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就活不下去。   “好吧,我们彻底相信你,但这是最后一次,告诉我们计划的具体时间,还有你预定的路线,我们好做安排。”胡顺唐对贾鞠说,这应该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案。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之后,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到达东面的楼层,督察组预计来的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三个小时内,他们会造成犯人暴圌动,督察组的人在保护自己的成员外,还会协助警卫平息暴圌动,给我们腾出了空余的时间,我们再到达顶层楼,直升机会准时在下午十三圌点到达那个位置,接着我们就乘坐直升机离开,不过在我计划之外,还有件事必须得做。”贾鞠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人,抓起夜叉王手中的那把剪刀高高抛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你们必须想办法把督察组的直升机全部毁了,至少也得让直升机没有办法上天,那是军用机,我找到的是民用机,机动性和速度各方面没办法和军方的飞机相比,一旦追击我们,不要说用火箭弹,就是打开舱门,用普通的突击步圌枪对我们射击,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我去。”夜叉王盯着那把剪刀,“半桶水,你保护他就行了,总之我会在下午十三圌点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会和地点。”   夜叉王说完就起身离开,自己准备找个角落静静思考下,却被贾鞠叫住问:“小朋友,你以前是哪个部队的?空军?陆军?还是侦察兵?特种部队?”   夜叉王扔下一句:“再叫我小朋友,我剪烂你的嘴巴!”   贾鞠的话让胡顺唐回忆起,在傀儡木偶城的时候他与判官的那番话,他说过自己曾经上过战场,转业到地方之后成为了.。上过战场?胡顺唐所知中国距现在最近的一场战场就是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那场战役号称只打了不到一个月就胜利了,但实际却要算上1981年收复扣林山、法卡山,1984年收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战役。   “噢,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不,应该说是谣言,官方一般都这么说……知道对越自卫还击战吗?不算老山战役,整个战役时间只有二十几天,中国军队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离越南首都河内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而那场战役中,向中国提供军事情报最多的就是美国人,而负责与美国情报部门接洽的就是古科学部。”——胡顺唐脑子里面突然回忆起在崖墓内那个伪阴间中的怪镇里,夜叉王告诉他的这番话!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二十七章[龙哥?]   夜叉王以前是军人?   胡顺唐看着坐在角落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夜叉王。如果他参加的是1979年那场自卫还击战,就算当时夜叉王只有16岁,那么现在至少也应该有49岁、50岁这个年纪,可看面容并不像那么老的人。以前修改年龄参军的人大有人在,这并不稀奇,到九十年代还有很多初中还未毕业就找关系进部队的。   夜叉王参加完越战,就算他参加了所有的战役,1985年之后退役,那么他已经22岁了。22岁退伍回到地方,然后结婚生女?不,不对,判官当时说过贺晨雪如果活着,至少读初中了,时间上依然算不准。也有可能,夜叉王以前是个干部,到了30岁才转业回到地方,也许当了警圌察多年之后才结婚,有贺晨雪算是老来得女。   其实这些都可以成立,最关键的是夜叉王的身份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先不分析夜叉王,就单单分析那个人脑赛过电脑的李朝年,这家伙做事没有随意性,所以他不可能偶然选中贺昌龙,也许是一直在监视贺昌龙,等待着贺昌龙迷失的那一天再下手?   胡顺唐靠着金属床,看着在一旁地上睡觉的贾鞠,看着这个老头儿的背影,如今仔细来看,老头儿的身体很好,可以说极好,六十多岁的人除了盐爷之外,他就见过李朝年和贾鞠有这样的身板。   对了,曾达说过关于烙阴酒的消息是李朝年透露给他的。胡顺唐想到这,刚想起身去问贾鞠是否认识李朝年,猛然间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三年前,曾达他们找到了贾鞠,而三年前曾达已经不在古科学部了,那个时候李朝年也没有被关押进蜂巢。   胡顺唐身子起来一半就僵在那了,也就是说曾达从前就认识李朝年,也对,他算是古科学部元老级的人物。   胡顺唐又一屁圌股坐了下去,贾鞠是否认识李朝年已经不关键了,关键的是李朝年对这一系列事情都清清楚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有关,他知道镇魂棺、牧鬼箱、阎圌王刃,也知道烙阴酒,前三者与开棺人有关系,那么烙阴酒也绝对与开棺人有着关系,这也是曾达之所以说只要合作,也许能解开开棺人一部分秘密的原因所在。   从被动到主动,从主动又变成被动,现在又因为贾鞠的计划而变得主动。凡事都有李朝年,貌似把曾达都控制了,私下好像还与詹天涯有某种协议,他到底是什么人?   本毫无困意的胡顺唐,还是强迫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一直到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给惊醒,这才睁开眼睛,睁开后就看到夜叉王站在房间的中心,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珠子在眼眶中左右动着,用手示意醒来的胡顺唐和贾鞠保持安静。   “呼呼呼呼呼……”那股声音像是从天上而来,但在监狱楼房底层能听这么清楚却很奇怪。   半晌那声音逐渐减弱后,夜叉王蹲下来看着胡顺唐道:“是直升机,应该是降落在顶楼了。”   胡顺唐去过顶层,那里的确可以停下直升机,而且从曾达先前给自己的平面图来看,“品”字型监狱中,能够停下直升机的只有“口”字型监狱四面四座高楼顶端,因为广场上方有铁丝网,直升机是没有办法降落的,再看时间,现在还差十五分钟到上午九点,应该是督察组到了。   夜叉王在心中盘算了一阵道:“可以离开的时候,你趁乱带着老头儿向东面的楼房跑,我会直接上楼把督察组的直升机破坏,以免逃走的时候被追踪,不过你们穿越广场时要小心。”   胡顺唐点头:“我估计曾达会趁犯人放风的时候鼓动他们闹圌事,所以趁乱穿越广场的难度不大,我就担心他们会封闭东楼下方的出入口。”   两人刚商议到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犯人的喧哗声,有拍门声、有吼叫声、还有警卫的大声喝斥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三人已经知道曾达策划的监狱暴圌动已经开始了,就等着事件达到临界点,最终被引爆。   贾鞠眼盯着钟表上的指针缓慢跳动,夜叉王操着手靠墙斜眼看着医务室的大门,胡顺唐则转身来到水槽处,简单洗漱了一下,双手撑在那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水管口的水滴沿着管道绕了一圈后才滑落下去,当那滴水掉入水槽后,门口传来了开圌锁和拉开铁链的声音。室内三人立即各自散开,躲入了后方的白色屏风后,刚躲进去,门就被打开了,同时听到曾达说:“这就是医务室!”   “甲组、乙组的人散开,以标准的三人战斗小组协助警卫平息暴圌动,丙组的人分成两批分别看守直升机,丁组作为机动组原地待命!”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随后听到对讲机中不断传来的“是”。   甲乙丙丁?一共四个组,看来人数不少,就算一个组相当于一个班的人数,4个组至少也有36个人。胡顺唐小心翼翼从屏风的缝隙中向外看去,看到曾达与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门口,那名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的军人,戴着钢盔,身着数码迷彩服、外面套着防弹背心与多功能武装带,腰间还绑有多功能挂件包,手中提着一支CF05式9毫米冲圌锋圌枪,后背上还背着一支09式18.4mm军用霰圌弹枪,大圌腿右侧配有枪套挂件,装着一支92式手圌枪,左手手臂贴着一支比普通匕圌首稍长的刀,唯一奇怪的是这名军人没有佩戴肩章,看不出军衔来。   从这个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军人可以看出,督察组的保卫级别相当之高。   此时,偷望了一眼那名军人的夜叉王,却将目光落在男子左手臂的那支匕圌首上,因为那是夜叉王唯一觉得顺手的武器。   “到底是怎么回事?”军人环视了一眼医务室后询问曾达。   “不知道!”曾达皱眉摇头道,“突然间就开始了,也许是因为需要改善医疗条件了。”   军人正欲开口,曾达又道:“同志,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如生活区齐全,只能做简单的急救处理,如果真的有伤员,最多可以同时救治三个人,再多我可就没办法了,人命关天,可不能开玩笑!”   “对呀,不能开玩笑。”军人用大拇指顶了下钢盔,握紧了手中的枪,看了一眼门外道,“督察组刚来,犯人就发生了暴圌动,而且犯人竟然连手铐都没有戴,这个玩笑好像开大了吧?”   曾达面露迷惑的神色,反问:“同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你对我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你应该向监狱管理局反映这些问题才对,我是拿工资吃饭的。”   “下半辈子等着吃牢饭吧!”军人说完话,就在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夜叉王却从屏风后方窜了出来,窜出来的同时故意停顿了一下,吸引住了那军人的注意力。   此时,无论是高度紧张的曾达,还是屏风后还在思考下一步如何做的胡顺唐和贾鞠,都被夜叉王如此突然的行动惊了一跳。   军人调转枪口对准夜叉王时,夜叉王尽量俯低身子冲了过去,冲过去的途中操圌起旁边的剪刀刺向了准备击打那名军人的曾达,曾达为了躲避剪刀只得闪身退了一步。胡顺唐看的很清楚,夜叉王并不是为了要伤曾达,仅仅是不喜欢自己的事别人来“帮忙”,就算曾达实际上仅仅是在帮自己。   那名军人没有觉察到医务室还有其他人存在,已经是犯了一个大的错误,更大的错误是他预估错误了夜叉王的速度,如果他开圌枪也许还有机会,但他放弃扣动扳机的那一秒,反而选择了决定肉搏。   夜叉王窜到军人的跟前,抓起那人的双圌腿将其按倒,本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早已就范,但那名军人却在被按倒的过程中,抓起了手中的冲圌锋圌枪,用枪口去对准夜叉王的脑袋,就在准备扣下扳机的瞬间,夜叉王的左手食指已经插入了扳机后方,死死抵住,同时右手拔圌出了军人左臂的那支匕圌首,握紧再一倒转,抵近了军人的咽喉处。   一滴汗从军人的太阳穴上方滴落下来,他盯着眼前这个速度奇怪的“囚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在这所监狱中还有这种身手不凡的人。   “嘘……”夜叉王拿起军人手中的冲圌锋圌枪,向后方一抛,胡顺唐伸手稳稳接住,随后夜叉王又凑近那军人低声道,“安静!保持安静!医务室除了禁止吸烟之外,还得保持绝对的安静!”   胡顺唐拿着冲圌锋圌枪,跨上肩,又接过夜叉王从军人背后抽走的那只霰圌弹枪,递给了身边的贾鞠。   被压倒在地的军人盯着夜叉王,脸色却逐渐起了变化,原本那种憎恨愤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惊讶,就在夜叉王身子微微抬高去抓他腰间的手铐时,他竟失声叫了声:“龙哥!”   龙哥?   军人对夜叉王的这声称呼让原本注意力集中在门口的胡顺唐大吃一惊!这个军人认识夜叉王?夜叉王原名叫贺昌龙,那么叫他龙哥也是合情合理!可军人的称呼却没有让夜叉王的表情产生任何细微的变化,他只是快速地解下了军人身上的装备,将多功能武装带和挂件等扔在一旁,又勾了勾手指头道:“钢盔、衣服、裤子、鞋子,都脱掉!快!”   军人无动于衷,竟抬起手来指着夜叉王圌道:“龙哥!你肯定是龙哥!”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二十八章[看似顺利的逃离]   “你他圌妈认错人了!”夜叉王冷冷道,有些不耐烦地将男子脑袋压在地板上厉声道,“脱!快点!”   曾达站在墙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一侧的胡顺唐除了竖圌起耳朵听军人与夜叉王的对话外,目光也全部放到了军人的身上,仔细看他的面容,少说也有四十岁了,只是穿着军装,剃着平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但面部的皱纹和皮肤的光泽度却没有办法骗人。   “卢队!卢队!四组已经布置完毕!”对讲机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回话,那个被称为卢队的人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   夜叉王用眼神示意军人将地上的对讲机拿起来回话,等军人抓起对讲机后,又低声道:“就说收到!马上就折回!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当烈士,立个特等功!”   军人拿起对讲机没有玩花样,按照夜叉王的指示回了话,接着对讲机被夜叉王一把夺了过去,让军人将衣服完全脱圌下来。   军人并没有反圌抗,边脱衣服边说:“龙哥!他们说你失踪了!还说你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找到了!我想去看你,但他们说要保密,尸体已经火化了!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又将目光投向夜叉王,夜叉王半个字都不回答,只是在军人脱圌下迷彩服,只剩下里面的军绿色T恤后,才冷冷道:“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他圌妈认错人了!”   夜叉王说完,侧目看着胡顺唐和贾鞠道:“还不快走!”   就在夜叉王侧目略微回头的瞬间,曾达突然扑了过去,从军人扔在地上的枪套中拔圌出那支92式手圌枪,再一翻滚,单手将身圌体支撑起来,挡在门口扬了扬枪口道:“各位!好像和计划不一样!”   夜叉王回头,并没有立即向曾达发难,却是一脚踹向军人的腹部,将其踹倒在地,看着军人痛苦地捂着肚子单膝跪地后,这才倒转匕圌首抽圌了抽鼻子道:“老杂碎!你说得没错,计划变了,现在由老圌子做主!把枪放下来,老老实实滚到一边去,否则我就杀了你的酿酒师!”   “你不可能杀他!”曾达并没有放下枪,侧身伸出手去将门给反圌锁,同时枪口调转向胡顺唐,“你杀了他,我就杀了这个开棺人,大家谁也落不着好!”   开棺人!贾鞠的身圌子微微一动,但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胡顺唐皱眉看着曾达,却没有抬起自己手中的冲圌锋圌枪,而是高举双手向曾达走了过去,在此过程中,贾鞠的目光一直盯着胡顺唐,握紧霰圌弹枪的手有些微微发圌抖。   胡顺唐走近曾达,猛地放下手,双手握紧曾达抓枪的手,将其抬高,对准自己的额头,一句话不说,就那样看着曾达。   “哇!半桶水生气了!”夜叉王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慢吞吞地也走向曾达,像个孩子一样故意挤开胡顺唐的身圌体,闭起左眼,用右眼仔细地看着曾达手中的枪管内,低声说:“请用你的手指扣动扳机,我想试试在这个距离可不可以躲开。”   原本打算再次装疯卖傻的贾鞠,已经遗忘了先前的计划,不断地深呼吸,却不是因为夜叉王现在的行为,而是如今与夜叉王并肩站在一起的开棺人胡顺唐。   曾达用枪口抵紧了夜叉王的眼睛,却没有逼退夜叉王,相反夜叉王圌还故意向前走了两步,曾达的背部已经完全靠紧了门。   “夜叉王!你以为我不敢!?”曾达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夜叉王闭着一只眼睛,冷笑道:“我就赌一把!赌你不敢!因为你得靠我和半桶水帮你把人给运出去!可惜了,现在计划变了,就算变了,你也舍不得杀了这个老头儿,因为你深信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夜叉王说完,拍了拍手道:“半桶水!这里交给我,你和老头儿两人赶紧走!趁乱还有机会!”   胡顺唐回身看了一眼单膝跪地,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那个军人,很想留在这搞清楚那个军人与夜叉王的关系,但如果现在不走,也没有机会了,只得过去拽了还在发愣的贾鞠,一把推开曾达,开了门就向外跑去。   胡顺唐和贾鞠离开后,军人抬起头来问:“龙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洪子!卢洪营呀!”   卢洪营先前挨了夜叉王那一脚,因为力道太足,而且恰好正中丹圌田的位置,让他全身都卸了气,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要缓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句话都是他攒足了力气才问出来。   “好。”夜叉王慢慢扭头看着卢洪营,“你先把自己拷在旁边的金属床圌上,我再告诉你。”   夜叉王回头后,很轻圌松就将曾达的枪给夺了过来,扫了一眼那支手圌枪,发现保险并没有打开,苦笑着摇摇头将弹圌夹与手圌枪分离,分别扔在医务室的两个角落,这才面朝曾达说:“知道为什么当警圌察没有当罪犯好玩吗?因为警圌察要守规矩,罪犯不用!你说的什么潜罪犯与罪犯的分别,都是放圌屁!你骨子里就是个警圌察!规规矩矩回去当公圌务员吧!”   曾达双手微微抖动,咬牙闭眼让夜叉王用尼龙扎带将自己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被推到墙边。等夜叉王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卢洪营果然老老实实已经将自己拷在了金属床边,一脸期待的表情,盼着夜叉王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叉王转身脱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卢洪营的全身衣服,将防弹衣和多功能武圌装带、挂件一一套好后,这才来到卢洪营跟前,拣起先前扔在一旁的钢盔,戴在头上,抬手拍了拍卢洪营的脸颊道:“白圌痴,我骗你的,你还真信呀?你真的认错人了!”   卢洪营咬牙挣扎了一下,伸手想去抓夜叉王,夜叉王却向后退了一步。   “那你是谁!”卢洪营吼道,“你不是贺昌龙那你是谁!”   “我是谁?”夜叉王起身抬头看着卢洪营,用匕圌首柄挠了挠头,“我姓查,名无此人!全名叫查无此人!明白了?”   夜叉王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将匕圌首重新插回鞘中,看着站在墙边被反绑着,一脸怒气的曾达,举起右手来,伸出食指轻轻摇晃了下,笑了笑离开了。他走到大门口转身关门的时候,却看到傻乎乎把自己拷在金属床边的卢洪营使劲地踹着金属床,嘶声大喊道:“龙哥!我知道是你!我他圌妈知道是你!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件事!”   夜叉王松开外面的门把,伸进身圌子来,盯着他道:“作为你听话的奖励!我可以听你说完这句话,给你十秒的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夜叉王故意抬手看着手腕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手表说:“一、二、十!时间到!这位观众,很遗憾地告知您,您的家庭梦想已经彻底破灭,回家割腕自圌杀去吧!”   医务室的门被夜叉王重重关上,只剩下他离开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回荡。   卢洪营因为剧烈动着身圌体,手腕处已经被手铐勒得鲜血直流,但还是扯着嗓子喊道:“龙哥!你是不是把兄弟们都忘了!你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一手带出来的兵!”   一侧的曾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低头时却发现夜叉王先前抛过来刺在墙面上的那柄剪刀……   广圌场内,还处于放风状态的那72个犯人,分成4部分,分别趴在四面的铁圌丝圌网上叫着喊着,对着铁圌丝圌网挥动着自己的四肢,又拍又踢,不少人还竖圌起中指辱圌骂着在铁圌丝圌网对面的警卫。   对面的警卫挥舞着警圌棍砸着铁圌丝圌网,喝令那些处于狂迷状态的犯人退回到广圌场中心去,全部抱头蹲下来,可没有一个犯人听他们的命令,不少的犯人竟然开始做起了进监狱前的事情,例如在地上用石头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圌咒,口圌中念念有词地诅咒着那些警卫暴毙。   四面的监狱楼房圌中不时传出枪声,还有催泪弹的浓烟从窗口圌中大量涌圌出,楼房下的大门口不时有警卫互相搀扶着,捂着伤口逃离出来,也有少量的犯人被打得头圌破圌血圌流,被警卫拖着双圌腿拉到外面,做个简单的处理就扔在了墙边上。   胡顺唐带着贾鞠冲下楼,向东楼的方向疾奔而去,铁圌丝圌网外围的警卫看着这两个手持武圌器的囚犯,都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没有贸然上前阻止。他们手中只有警圌棍,对方有枪圌支,他们没有傻到想让自己的家属去拿那份抚恤金的地步。   当两人举着武圌器从铁圌丝圌网外围跑过去的时候,广圌场内的犯人拍打着铁圌丝圌网欢呼着,一窝蜂地跟随着两人的步伐向前方移动,挥舞着双手,不时跳起来去踢坚固的铁圌丝圌网,还有人放声高歌,欢呼着原本就不属于他们,根本就不存在的“胜利”。   贾鞠奔跑的速度没有胡顺唐快,但目光却一直打量着在自己前方稍远,还不时回头来看自己的胡顺唐。两人一开始还担心广圌场外围警卫的攻击,但因为手中有枪圌械的缘故,楼下只有警圌棍做为武圌器的警卫都知趣地站到一旁闪开,在离东楼只剩下一个拐角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时,楼层顶端响起了枪声……   楼层顶端的持枪警卫连鸣枪警告都没有,只知道两个手持武圌器的囚犯正在逃脱,必须立刻击毙!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二十八章[看似顺利的逃离]   “你他圌妈认错人了!”夜叉王冷冷道,有些不耐烦地将男子脑袋压在地板上厉声道,“脱!快点!”   曾达站在墙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一侧的胡顺唐除了竖圌起耳朵听军人与夜叉王的对话外,目光也全部放到了军人的身上,仔细看他的面容,少说也有四十岁了,只是穿着军装,剃着平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但面部的皱纹和皮肤的光泽度却没有办法骗人。   “卢队!卢队!四组已经布置完毕!”对讲机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回话,那个被称为卢队的人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   夜叉王用眼神示意军人将地上的对讲机拿起来回话,等军人抓起对讲机后,又低声道:“就说收到!马上就折回!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当烈士,立个特等功!”   军人拿起对讲机没有玩花样,按照夜叉王的指示回了话,接着对讲机被夜叉王一把夺了过去,让军人将衣服完全脱圌下来。   军人并没有反圌抗,边脱衣服边说:“龙哥!他们说你失踪了!还说你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找到了!我想去看你,但他们说要保密,尸体已经火化了!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又将目光投向夜叉王,夜叉王半个字都不回答,只是在军人脱圌下迷彩服,只剩下里面的军绿色T恤后,才冷冷道:“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他圌妈认错人了!”   夜叉王说完,侧目看着胡顺唐和贾鞠道:“还不快走!”   就在夜叉王侧目略微回头的瞬间,曾达突然扑了过去,从军人扔在地上的枪套中拔圌出那支92式手圌枪,再一翻滚,单手将身圌体支撑起来,挡在门口扬了扬枪口道:“各位!好像和计划不一样!”   夜叉王回头,并没有立即向曾达发难,却是一脚踹向军人的腹部,将其踹倒在地,看着军人痛苦地捂着肚子单膝跪地后,这才倒转匕圌首抽圌了抽鼻子道:“老杂碎!你说得没错,计划变了,现在由老圌子做主!把枪放下来,老老实实滚到一边去,否则我就杀了你的酿酒师!”   “你不可能杀他!”曾达并没有放下枪,侧身伸出手去将门给反圌锁,同时枪口调转向胡顺唐,“你杀了他,我就杀了这个开棺人,大家谁也落不着好!”   开棺人!贾鞠的身圌子微微一动,但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胡顺唐皱眉看着曾达,却没有抬起自己手中的冲圌锋圌枪,而是高举双手向曾达走了过去,在此过程中,贾鞠的目光一直盯着胡顺唐,握紧霰圌弹枪的手有些微微发圌抖。   胡顺唐走近曾达,猛地放下手,双手握紧曾达抓枪的手,将其抬高,对准自己的额头,一句话不说,就那样看着曾达。   “哇!半桶水生气了!”夜叉王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慢吞吞地也走向曾达,像个孩子一样故意挤开胡顺唐的身圌体,闭起左眼,用右眼仔细地看着曾达手中的枪管内,低声说:“请用你的手指扣动扳机,我想试试在这个距离可不可以躲开。”   原本打算再次装疯卖傻的贾鞠,已经遗忘了先前的计划,不断地深呼吸,却不是因为夜叉王现在的行为,而是如今与夜叉王并肩站在一起的开棺人胡顺唐。   曾达用枪口抵紧了夜叉王的眼睛,却没有逼退夜叉王,相反夜叉王圌还故意向前走了两步,曾达的背部已经完全靠紧了门。   “夜叉王!你以为我不敢!?”曾达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夜叉王闭着一只眼睛,冷笑道:“我就赌一把!赌你不敢!因为你得靠我和半桶水帮你把人给运出去!可惜了,现在计划变了,就算变了,你也舍不得杀了这个老头儿,因为你深信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夜叉王说完,拍了拍手道:“半桶水!这里交给我,你和老头儿两人赶紧走!趁乱还有机会!”   胡顺唐回身看了一眼单膝跪地,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那个军人,很想留在这搞清楚那个军人与夜叉王的关系,但如果现在不走,也没有机会了,只得过去拽了还在发愣的贾鞠,一把推开曾达,开了门就向外跑去。   胡顺唐和贾鞠离开后,军人抬起头来问:“龙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洪子!卢洪营呀!”   卢洪营先前挨了夜叉王那一脚,因为力道太足,而且恰好正中丹圌田的位置,让他全身都卸了气,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要缓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句话都是他攒足了力气才问出来。   “好。”夜叉王慢慢扭头看着卢洪营,“你先把自己拷在旁边的金属床圌上,我再告诉你。”   夜叉王回头后,很轻圌松就将曾达的枪给夺了过来,扫了一眼那支手圌枪,发现保险并没有打开,苦笑着摇摇头将弹圌夹与手圌枪分离,分别扔在医务室的两个角落,这才面朝曾达说:“知道为什么当警圌察没有当罪犯好玩吗?因为警圌察要守规矩,罪犯不用!你说的什么潜罪犯与罪犯的分别,都是放圌屁!你骨子里就是个警圌察!规规矩矩回去当公圌务员吧!”   曾达双手微微抖动,咬牙闭眼让夜叉王用尼龙扎带将自己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被推到墙边。等夜叉王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卢洪营果然老老实实已经将自己拷在了金属床边,一脸期待的表情,盼着夜叉王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叉王转身脱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卢洪营的全身衣服,将防弹衣和多功能武圌装带、挂件一一套好后,这才来到卢洪营跟前,拣起先前扔在一旁的钢盔,戴在头上,抬手拍了拍卢洪营的脸颊道:“白圌痴,我骗你的,你还真信呀?你真的认错人了!”   卢洪营咬牙挣扎了一下,伸手想去抓夜叉王,夜叉王却向后退了一步。   “那你是谁!”卢洪营吼道,“你不是贺昌龙那你是谁!”   “我是谁?”夜叉王起身抬头看着卢洪营,用匕圌首柄挠了挠头,“我姓查,名无此人!全名叫查无此人!明白了?”   夜叉王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将匕圌首重新插回鞘中,看着站在墙边被反绑着,一脸怒气的曾达,举起右手来,伸出食指轻轻摇晃了下,笑了笑离开了。他走到大门口转身关门的时候,却看到傻乎乎把自己拷在金属床边的卢洪营使劲地踹着金属床,嘶声大喊道:“龙哥!我知道是你!我他圌妈知道是你!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件事!”   夜叉王松开外面的门把,伸进身圌子来,盯着他道:“作为你听话的奖励!我可以听你说完这句话,给你十秒的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夜叉王故意抬手看着手腕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手表说:“一、二、十!时间到!这位观众,很遗憾地告知您,您的家庭梦想已经彻底破灭,回家割腕自圌杀去吧!”   医务室的门被夜叉王重重关上,只剩下他离开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回荡。   卢洪营因为剧烈动着身圌体,手腕处已经被手铐勒得鲜血直流,但还是扯着嗓子喊道:“龙哥!你是不是把兄弟们都忘了!你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一手带出来的兵!”   一侧的曾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低头时却发现夜叉王先前抛过来刺在墙面上的那柄剪刀……   广圌场内,还处于放风状态的那72个犯人,分成4部分,分别趴在四面的铁圌丝圌网上叫着喊着,对着铁圌丝圌网挥动着自己的四肢,又拍又踢,不少人还竖圌起中指辱圌骂着在铁圌丝圌网对面的警卫。   对面的警卫挥舞着警圌棍砸着铁圌丝圌网,喝令那些处于狂迷状态的犯人退回到广圌场中心去,全部抱头蹲下来,可没有一个犯人听他们的命令,不少的犯人竟然开始做起了进监狱前的事情,例如在地上用石头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圌咒,口圌中念念有词地诅咒着那些警卫暴毙。   四面的监狱楼房圌中不时传出枪声,还有催泪弹的浓烟从窗口圌中大量涌圌出,楼房下的大门口不时有警卫互相搀扶着,捂着伤口逃离出来,也有少量的犯人被打得头圌破圌血圌流,被警卫拖着双圌腿拉到外面,做个简单的处理就扔在了墙边上。   胡顺唐带着贾鞠冲下楼,向东楼的方向疾奔而去,铁圌丝圌网外围的警卫看着这两个手持武圌器的囚犯,都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没有贸然上前阻止。他们手中只有警圌棍,对方有枪圌支,他们没有傻到想让自己的家属去拿那份抚恤金的地步。   当两人举着武圌器从铁圌丝圌网外围跑过去的时候,广圌场内的犯人拍打着铁圌丝圌网欢呼着,一窝蜂地跟随着两人的步伐向前方移动,挥舞着双手,不时跳起来去踢坚固的铁圌丝圌网,还有人放声高歌,欢呼着原本就不属于他们,根本就不存在的“胜利”。   贾鞠奔跑的速度没有胡顺唐快,但目光却一直打量着在自己前方稍远,还不时回头来看自己的胡顺唐。两人一开始还担心广圌场外围警卫的攻击,但因为手中有枪圌械的缘故,楼下只有警圌棍做为武圌器的警卫都知趣地站到一旁闪开,在离东楼只剩下一个拐角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时,楼层顶端响起了枪声……   楼层顶端的持枪警卫连鸣枪警告都没有,只知道两个手持武圌器的囚犯正在逃脱,必须立刻击毙!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二十九章[越狱进行曲]   “跑!不要还击!不要抬头!不要停下!”胡顺唐告诫贾鞠,不时拽着贾鞠躲避着子弹,好在他们所在的角度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否则早就被击中了。   贾鞠埋着头跟在胡顺唐身后,动作虽说不算灵活,但也不笨,比起在广场上走三步摔一次要灵巧太多,一侧的胡顺唐如果不是因为手中的冲圌锋圌枪能起个震慑的作用,估计早就扔了,枪圌械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用起来远远不如冥耳所给的棺材钉顺手!   两人终于冲进东楼门口,在一群正在从里面逃离出来的警卫目光下径直向楼层上方跑去,警卫和被拖出来受伤的囚犯都无比惊讶地盯着他们,好在督察组的特战队员看西楼的局势得到了控制,已经离开前往了其他楼层,否则两人早就被堵在了楼梯口。   跑了一阵,贾鞠撑着膝盖摇头道:“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哪怕是十秒也好!”   胡顺唐趴在楼梯扶手处向下方看着,下方的警卫正慢慢顺着楼梯走上来,试图围堵两人,可却畏惧他们手中的武器,只得远远看着,用对讲机呼叫着其他人,请求督察组的特战队员前来支援。   “休息够了!走吧!否则等那些当兵的来了,我们就真的走不了啦!”胡顺唐拽着贾鞠向上走着。   贾鞠一把抓着胡顺唐的手,无比认真地问:“小朋友,我问你,你是开棺人?”   胡顺唐没耐心详细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嗯”了一声,拽着他继续向上走。贾鞠咬着牙坚持向上爬着,只是走了一阵后,喘着气说了句:“太好了!你是开棺人就太好了!”   另一方面,穿着一身特战队员衣服的夜叉王没有着急奔向楼顶去破坏那里的直升机,却是一层层慢慢爬着楼梯,因为那身衣服的缘故,楼层中的警卫并没有怀疑这个在四下寻找着所谓“播音室”的特战队员,只是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终于,夜叉王在来到第五层后,询问一个警卫时,得知五楼的中控室就是播放那些诡异音乐的房间,于是大踏步走了过去,来到门口一脚将门给踹开,扫了一眼在里面刚刚才能喘上一口气的五名警卫,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放音乐的?”   五名警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夜叉王目光终于停在旁边的一台巨大又布满灰尘的机器上,手指在脑袋旁边绕了一圈,指着那东西道:“对,就是那个,谁负责在放那个?”   其中一名警卫大概算明白了,起身拿着自己的帽子说:“谁有空谁放,没固定。”   “哦……”夜叉王皱眉点点头,“那就对了,知道吗?这就是囚犯暴圌动的原因,你们的品味太差了!放的都是些什么垃圌圾玩意儿?难听得要死!”   五名警卫愣住了,先前还在讨论为什么囚犯会无缘无故暴圌动,虽说一小部分警卫被曾达控制过,但也不敢说出是因为酒的关系,可现在夜叉王说是音乐的原因,知道真实原因的警卫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夜叉王挥手让他们离开中控室,等警卫带着疑惑的表情离开时,他拉住其中一个人问:“你们还有什么歌?”   那名警卫摇头道:“都是后勤负责采购的,很老了,大部分都是老歌,还有磁带。”   “磁带?”夜叉王眼睛一亮,“在哪儿?”   警卫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夜叉王反问了一句:“您想干嘛?”   夜叉王冲他笑了笑,舔圌了舔嘴唇,向那台老旧的机器走去,此时离开中控室的一名警卫突然转身回来,上下打量着夜叉王,指着道:“他不是督察组的!他是犯人!”   夜叉王抓起一盘磁带,看着上面用钢笔写着的字,顺手抓了旁边的烟灰缸抛了过去,直接砸晕了说话的那人,同时向门外的其他人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   东面楼房内,胡顺唐和贾鞠在冲到五楼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正下楼来围捕他们的5名持枪警卫,双方僵持了一秒,就在各自准备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广播内原本那诡异的音乐却停止了,在一阵电磁杂音后,传出来了抗美援朝老电影《英雄儿女》的主题曲《英雄赞歌》——“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青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人民战士驱虎豹,舍身忘死保和平……”   双方愣住了,但同时又握紧了手中的家伙瞄准了对方,都不敢轻易扣动扳机。   《英雄赞歌》放了不到几十秒又停止了,出现了一阵倒带的杂音,随即传来的竟是另外一首老歌《游击队歌》。   “我们都是神枪圌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音乐回荡在楼梯间内,胡顺唐和贾鞠调整着呼吸,脚步都不敢挪动,在他们面前几米处端着81式步圌枪的警卫比他们还要紧张,这个距离下只要开火,双方想活下去都难。   《游击队歌》的音乐渐渐减弱,广播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咳嗽声,随后有人开始在广播中“喂喂喂!现在是试音?1、2、3……3、2、1”。   胡顺唐抬眼去盯着广播,那声音太熟悉不过了,是夜叉王那混圌蛋的,他不去破坏直升机,跑到广播室里干什么?就在胡顺唐抬眼看广播的时候,在一旁端着枪,但因为长时间奔跑连双圌腿都发软的贾鞠抖动了一下,这一抖动不要紧,让对面5个警卫差点扣动了扳机。   双方的人额头上都渗出了大颗的汗滴,知道现在命悬一线,先动手晚动手,都是死。   “喂喂!大家好!现在是观雾山优抚监狱广播时间,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因为是第一次做主持,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顺唐,性别不祥,江湖人送外号半桶水……”广播中传出夜叉王的声音,还故意沉声带着磁性,胡顺唐听着差点没站稳摔下楼梯。   对面5个警卫也很诧异,有两个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后面墙角挂着的那个布满蜘蛛网的扩音器。   “夜叉王!你他圌妈疯了吗!?”胡顺唐虽然知道在这里喊夜叉王根本听不到,但依然还是朝着扩音器喊了一嗓子。   贾鞠侧目看了一眼胡顺唐:“性别不详?”   胡顺唐瞪着他道:“你觉得呢!?”   “好了,自我介绍就到这里,现在为大家送上的是一首激动人心的歌曲,请大家跟着一起唱,预备,起……”夜叉王的声音到这结束,还传来了按下播放器按钮的“咔嚓声”,紧接着一阵号声从扩音器中传出,随即传来男声合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圌族的希望……”   歌放到这的时候,胡顺唐见对方警卫的注意力稍有转移,立即拽着贾鞠向下一坠,贾鞠重心一移,手指一抖扣动了扳机,直接将扩音器打了个稀烂,同时对方5名警卫也扣动了扳机,双方在那一阵乱射,5名警卫手中的81式不适宜近战,只得转身返回楼顶死守。   西楼内,夜叉王双手打着拍子离开了中控室,门口横七竖八躺着那几个早就被打晕过去的警卫。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夜叉王哼着歌,打着拍子来到顶层的门口,放低了声音,开始跟着旋律吹起了口哨,从腰间掏出两个闪光弹,拔了安全环,将大门一脚踹开,把手中的闪光弹象扔保龄球一样扔了出去……   “蹦……蹦……”闪光弹炸开后,夜叉王拍了拍手吹着口哨走出去,双手抓着本守在门口两侧,却已经被闪光弹亮瞎了双眼的两名警卫,将两个人脑袋一撞,扔在一边,吹着口哨继续向楼顶停着的那架“直8”走去。   走了一阵后,夜叉王猛然停下脚步来,再一回头,发现紧挨着的另外那座楼的顶端也停着一架直8,周围还有6名特战队员正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虽然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却没有扣动扳机。   夜叉王慢慢走向顶楼的边缘,站在沙包前,拿起那里的望远镜,看着东面顶层处胡顺唐和贾鞠刚冲上楼,正在楼梯口躲避着楼层警卫射来的子弹。   “喂!你们愣着干什么?看东楼!有人交火!还不快去支援!”夜叉王伸手指着西楼的方向,对隔壁楼层的那些特战队员说。   持枪警卫的目光虽然没有全部转过去,但枪口依然对准了夜叉王,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随即看清楚夜叉王穿的是指挥卢洪营的衣服后,心知不好,领头的组长立即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擦着夜叉王的耳旁飞了过去。   夜叉王赶紧蹲下来,他差点忘了,这些特战队员和警卫完全是两个单位里出来的人。   夜叉王摇摇头,俯身向直8舱门走去,还在奇怪除了门口的两名警卫外,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把守,就在他打开舱门的刹那间,夜叉王愣住了,因为直8的机舱内坐着4名督察组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4个人手中的95式突击步圌枪已经上膛,瞄准了夜叉王的脑袋。   “我是不是应该举手投降?”夜叉王扫了那4人一眼,4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却没有开圌枪的意思,正在夜叉王嬉皮笑脸准备下手的时候,4人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詹天涯与刘振明。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章[涅盘计划]   詹天涯和刘振明手中都握着一支手圌枪,可枪口都是朝下,并未对准夜叉王。   夜叉王深吸了一口气道:“詹……警圌官!好几天没见了,你都长变样了,看那一脸的胡渣子。”   夜叉王本想说“詹王圌八”的,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解圌放军进行曲》?哟,果然是军人出身呀,怀旧。”詹天涯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叉王,靠着舱门掏出自己那半支烟含在嘴上,接着厉声喊道:“贺昌龙!”   夜叉王没有丝毫反应,看了下四周道:“詹……警圌官!您是在叫那两个警卫吗?放心,我没有杀他们,半桶水有交代,不允许我杀圌人,没办法,我欠他人情嘛。”   詹天涯从机舱内跳下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两个警卫,长吁一口气,皱眉道:“这群白圌痴的战斗力还不如城圌管!”   “对!没错!”夜叉王故意向前倾了下圌身圌子,低语道,“智商也都不如发改委高!要不怎么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不能率先使用城圌管和发改委!”   “很好笑吗?”詹天涯瞪着夜叉王,咬紧了嘴里那半支烟,“游戏结束了!”   “游戏?噢!对对!”夜叉王故作恍然大悟状,侧头看着东楼的方向,看着还在那里苦苦支撑着的胡顺唐和贾鞠,因为胡顺唐的“不杀圌人”,他没有办法靠近那些手中有突击步圌枪,一直在保持持续射击的警卫。   詹天涯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不发一语。   夜叉王回头来舔圌了下嘴唇道:“詹……警圌官!肖九酒我们找到了,但现在快被人乱枪打死了!还不去救?再不去救,肖九酒没了,半桶水也没了。喂,听说你们师出同圌门,还是师圌兄弟,不是不是,我忘了,你至少应该叫半桶水师父,我和半桶水辈分差不多,你也得叫我一声叔叔,来,乖!”   詹天涯走到夜叉王跟前,低语道:“贺昌龙,咱们做一笔谁都不亏本的买卖,怎么样?”   “贺昌龙?是谁?”夜叉王眉头一抬,“你和贺昌龙做买卖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天涯见夜叉王死不承认,笑笑道:“好,夜叉王,我和你做买卖,不亏本的!”   “噢!和我做买卖?那要看是什么买卖?我这个人只会杀圌人,救人这项技能都是半桶水教我的,要我不亏本恐怕难,我看还是算了吧。”夜叉王转身就准备走,“我赶着去救半桶水,后会有期,相逢何必曾相识!”   詹天涯将手中的92式手圌枪上膛,上膛的声音让夜叉王停下脚步,他背对着詹天涯笑了笑,站在那听詹天涯问道:“我帮你们离开,但你得告诉我,当初从0021部圌队里专圌业回地方又离奇失踪的5个干圌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叉王侧头去看东楼的方向:“詹……警圌官!他们真的快被打死了!”   刘振明从机舱中走出来,站在詹天涯的身后,焦急地看着在东楼顶层被围圌攻的胡顺唐,恨不得马上奔过去帮他一把,至少得向警卫说明他不是真正的囚犯,可碍于上司詹天涯在跟前,不敢贸然行动。   “失踪的五个干圌部,军衔都不低,有三个后来被找到了,但都死了,死法很离奇,我看过报告,知道他们是被会异术的家伙弄死的,还剩下两个,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是你。”詹天涯走到夜叉王的身后问,“有个绝圌密的计划叫‘涅盘’,也称为‘涅盘行动’,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知道一点点,但已经够了,‘涅盘行动’与开棺人有联圌系!就算是为了半桶水,你还是说了吧!”   刘振明注意力完全不在眼前的两人身上,实在呆不住了,拔腿就向楼梯口走去,刚跑过詹天涯身边,来到夜叉王所站的位置时,詹天涯立即抬枪对准刘振明的双脚之间就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楼板上扬起一阵灰尘。   刘振明刹住脚步,双圌腿下意识分开,盯着下面的那个弹孔,抬起头来,高声骂道:“他圌妈圌的!”   “刘振明!我在棺圌材镇招募你,其一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绝对服圌从命令!你可别让我失望,别像曾达一样让我失望!否则,我绝对让你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人间蒸发!连魂都给你烧没了!”詹天涯对刘振明冷冷地说,但双眼却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夜叉王。   “喂!詹警圌官!人都快死了!你还想逼我回答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没意义吧?”夜叉王冷冷道,随即詹天涯的一句话让夜叉王差点转身来揍死他。   “根本就没有肖九酒这个人,送胡顺唐进来仅仅就是为了把内鬼引出来,不过看来你们好像在这个监狱里有了新的收获!”詹天涯面部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我答应让你进来,一方面是为了协助胡顺唐,让事情看起来更真圌实,一方面也是为了想挖出关于‘涅盘行动’背后隐藏的秘密,你见过卢洪营了吧?也看见那些所谓的督察组特战队员了吧?眼熟吗?卢洪营可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兵!你创的那一套军体格斗术,到现在还有不少特种部圌队在使用,你都忘了?”   古科学部的内鬼肃圌清任务?夜叉王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着地面道:“我就说嘛,没那么简单,我不断的告诉半桶水,千万不要相信你……”   “可他还是相信了!而且我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也是出于相信他!不是相信你!”詹天涯昂起头来,“我也没有害他,还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忙!”   夜叉王突然转身,冲向詹天涯,连刘振明都吃了一惊,以为他要对詹天涯动手,谁知道他却是冲到詹天涯跟前刹住了脚步,张口将詹天涯嘴巴上那半支烟给咬了下来,用舌圌头一转,含在了自己的嘴里沉声道:“他没有真的相信你!他不傻!你这个王圌八蛋!”   夜叉王圌刚说完,隔壁楼的顶楼就响起了枪声,詹天涯立即看向对面,看到曾达带着高锦堂和陈金城两个人,向在那里看圌守飞机的6名特战队员发起了进攻,更离奇的是,只是在短短的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詹天涯眼睁睁地看着那6个特战队员被一一击倒,冲上飞机的曾达、高锦堂和陈金城,使用手中的枪圌械熟练到如同拿筷子一样。   就在曾达三人上了飞机,挟持飞行员启动直升机准备离开后,詹天涯盯着曾达身后的两个人,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握住手圌枪的那只手都在发圌抖,嘶声吼道:“都他圌妈给我愣着干嘛!把那个杂碎给我追回来!通知周围驻军,全力追捕,把那架直8给我打下来!”   詹天涯吼完,也不再管夜叉王,转身跳上了直升机,接着拿过旁边一个特战队员的95式突击步圌枪,加上插有弹圌夹的多功能武圌装带,一起扔给刘振明,喊道:“去东楼帮那小子解围!有必要就一路跟着他!”   刘振明将多功能武圌装带跨在肩头,拿起95式突击步圌枪,转身就要走,又听到詹天涯喊道:“给我好好活着!要是你们谁死了,老圌子就算是追到阴间去,也要再弄死你们一次!”   詹天涯说完关上舱门,关上的刹那,看了夜叉王一眼,自语道:“你狗圌日的也一样!”   直8快速启动,螺旋桨带出的气流将周围略轻的东西刮得四处飘扬,升空后直升机径直向曾达逃离的方向追去。   夜叉王和刘振明拔腿就向楼梯口跑去,跑到门口时,却看到已经解圌开手铐,捂住手腕伤口,全身衣服被剥掉,打着赤脚的卢洪营出现在那。   夜叉王停了下来,刘振明却没有停下,只是看了卢洪营一眼,就飞奔下了楼。   夜叉王和卢洪营四目相交,就在卢洪营准备开口的时候,夜叉王一把抓圌住他道:“闭嘴!老圌子说过,你他圌妈认错人了!”   刘振明奔下楼,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东楼,广圌场内的犯人虽然已经被规规矩矩集中在了广圌场中心,但看到铁圌丝圌网外拿着突击步圌枪飞奔的刘振明,依然竖圌起中指,齐声喝着倒彩。周围持枪的警卫赶紧朝天鸣枪警告,让他们安静一些,可目光也都落在了飞奔的刘振明身上。   暴圌动应该被镇圌压下去了,为什么东楼上方还有枪声传来?这是所有广圌场周围警卫脑子中唯一的疑问。   西楼楼顶,夜叉王用急救包简单帮卢洪营包扎完毕了伤口,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道:“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些白圌痴自虐,你是个军人,不是个娘们!就算暂时被困,也得忍气吞声,等解脱了,揍死困住你的那个王圌八蛋!”   说完,夜叉王去看卢洪营手腕上的那块表,谁知卢洪营抬手就是一拳击过去,却被夜叉王张圌开手掌紧紧圌握住,冷笑道:“学得蛮快!不过还是不管用!”   夜叉王甩开卢洪营的手,转身就走,卢洪营猛地起身来,举起手腕道:“这块表本来是当年我要送给你的礼物!转业回地方的礼物!但是你悄悄走了!你知道吗?我在表后面刻了四个字,知道是哪四个吗!?”   夜叉王没有理他,继续向楼下奔去,楼梯间回荡着卢洪营嘶哑的吼叫圌声:“爱兵如子!”   夜叉王冲下楼,走到底层推开那扇大门时,耳旁依然回荡着卢洪营的那四个字“爱兵如子”,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用手指头掏了下耳朵:“爱兵如子……都他圌妈说了,你认错人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一章[机舱内的长鞭]   东楼楼顶,胡顺唐和贾鞠两人将大门给死死顶圌住,贾鞠一直焦急着,直升机接应的时间快到了,万一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而且还得赔一大笔钱,因为单单是买直升机,就花了几百万,还不算雇驾驶员、三年来布置一切计划的钱。最重要的是烙阴酒这个可以载入史册的离奇物件,可以称为酒中祖先的东西就要彻底消失在他手上了。   “你到底是不是开棺人?”贾鞠蹲在墙角边,抱着霰圌弹枪,既担心警卫冲进来,又担心时间不够用,“我可听说开棺人一抬手就可以打死一大片!”   “一抬手?一大片?”胡顺唐慢慢扭头看着他,嘴角一扯道,“老大圌爷,实话告诉你,我比那更厉害,我吃过恶魔果实,拥有超级赛亚人的变身能力,会多重影分身,还有写轮眼,可惜的是在有空气的环境下我没有办法施展!懂——了——吗?”   贾鞠听得云里雾里,又开始唠叨着可能会来不及,一辈子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之类的话。   写轮眼?还鸡眼呢!对,上尸眼!胡顺唐想起自己掌心中的上尸眼来,伸出手来摸着掌心,寻思是不是用一次这个东西,把外面的警卫给制圌服了,可想到这眼前就浮现出自己高举手掌冲出去,立即就被一颗子弹贯穿掌心,接着被乱枪打死的场景,想想还是算了,到时候要是上尸眼让自己再迷失,恐怕这里就真的血流成河了。   此时,刘振明持枪冲了上来,看到蹲在墙下面的胡顺唐和贾鞠,冲胡顺唐点点头道:“你们等一下,交给我来处理!”   “喂……”胡顺唐正要起身阻止他的时候,刘振明抬脚踹开门就冲了出去。   刘振明手持95式突击步圌枪对天鸣枪后喊道:“停火!停火!误会!他们不是犯人!给我停火!”   刘振明的话好像起到了作用,楼层上的警卫没有再射击,况且手中枪圌支的子弹也用得差不多了,火力较几分钟前减弱了不少,可枪口依然没有放低,都齐齐地对准了站在那的刘振明。   “误会你圌妈!昨天的事全都是误会吗!?”警卫211从沙包后方钻出来,一晃眼竟看到沙包下方那支56式轻机圌枪,俯身就提了起来,上膛瞄准刘振明。   “我圌干圌你大圌爷!”刘振明见警卫211提起轻机圌枪的瞬间,转身就向楼梯间内扑了进去,刚扑进去就听到一阵枪响,接着一排子弹打在门框上面。刘振明翻身爬起来,看着门框上的弹孔,此时蹲在那的胡顺唐和贾鞠再看了门框后,又转头看着他,好像在说:这下你傻×了吧?   刘振明俯身走到墙边,拿着枪蹲在胡顺唐的身边,又伸手将门给关好,半响才说:“怎么办?”   “其实解决他们不困难,但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胡顺唐分别看了一眼刘振明和贾鞠道,“这样,他们子弹也不多了,等他们耗尽弹圌药?”   贾鞠一听急了:“等他们打光子弹?等到那时候,这里都被拆迁修别墅了!”   刘振明身子前倾,双手撑着地面,侧头看着贾鞠道:“老大圌爷,那您说怎么办?”   胡顺唐正欲给刘振明解释一下他们上楼来的主要目的时,夜叉王狂奔上楼,却在楼梯拐角处停下,抬头看着在墙面下灰头土脸,分别拿着突击步圌枪、冲圌锋圌枪、霰圌弹枪,表情无比迷惑的三个男人,目光又跳转到紧紧关闭,上面满是弹孔的大门,低声问:“你们在干嘛?”   贾鞠本来就在气头上,捏紧手中的霰圌弹枪道:“等外面的警卫把子弹打光!”   “哦!等外面的警卫把子弹打光?”夜叉王缓慢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抬起头指着三人骂道,“你们是白圌痴吗!?手中拿着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吃饭的餐具!?”   “都他圌妈不是男人!”夜叉王骂完,冲到门口,一脚踹开大门冲了出去,胡顺唐三人起身刚准备阻止,又看到夜叉王扑了回来,灰头土脸的扑倒在地上,门框上又被扫过了数排子弹,外面还传来警卫的骂声。   夜叉王趴在地上看着墙面下那三个保持着正欲起身的姿势,半蹲着满脸疑惑表情的三人,一句话不说,默默起身来蹲到刘振明身边去。   四人保持着沉默,夜叉王抬手将门给关好,咳嗽了一声道:“我要说明一下,只是因为半桶水说不能杀人,否则的话我早就解决完这群警卫了。”   刘振明点头表示赞同:“我以前是.民圌警,通常对这类群圌体圌事圌件都是以说服教育为主。”   “嗯,时间差不多了。”胡顺唐也咳嗽一声问,“刚才谁想出来要耗光他们弹圌药这种无比白圌痴的计划?”   话音刚落,左右三只手同时指着胡顺唐。   贾鞠身子前倾,看着身体右侧那三个孔武有力,手持冷热兵器,最右边那两个就在昨天还二对几十,保持完胜记录。   贾鞠吞了口唾沫道:“我他圌妈肯定被骗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贾鞠听见螺旋桨的声音眼前一亮,跳起来道:“来了!”   “好了,时间到!”夜叉王起身从腰间掏出最后两个闪光弹,分别握在手上,留下一个,给刘振明一个道:“我先扔,扔完10秒后你再扔,我和半桶水在10秒内尽量多解决几个,10秒后我叫你,你再出来,一定要看准了,两颗闪光弹足可以亮瞎外面那几个混圌蛋的狗眼了。”   夜叉王说完,胡顺唐正要说话,夜叉王便不耐烦地看着他说:“半桶水祖圌宗!我知道了,不杀人,你都说他圌妈一万遍了!”   胡顺唐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让贾鞠跟紧刘振明,万一接应他的人不认识我们,调头跑了怎么办?”   “有道理。”夜叉王向贾鞠挑了下眉毛,“老头儿!要是你请的人半途掉链子,我们只能拉你一起困死在这!”   贾鞠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放心好了!”   夜叉王靠近门口,用食指扣紧了闪光弹安全环,反手扔了出去,等闪光弹爆开后外面的人发出阵阵惨叫声,夜叉王俯身就冲了出去,第一个解决掉手持轻机圌枪的警卫。紧跟其后,负责左侧的胡顺唐刚一仰头就看见从东楼右侧峡谷下方缓缓升起的一架民用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带出的气浪让前方几个警卫俯身躲避,但也不忘记抬起手中的步圌枪向楼梯口圌射击。   夜叉王以最快的速度击晕了3个人,胡顺唐也解决了2个,随即各自找了地方躲藏起来,夜叉王靠着沙包堆砌起来的简易工事,对楼梯口喊道:“扔!”   刘振明从楼梯口冲出来,抬手就准备将闪光弹给扔向远方,谁知道刚举起手臂,一个在简易工事后方的警卫胡乱开了一枪,那颗子弹刚好擦过刘振明的手臂,让他挂了彩。   刘振明手臂一软,闪光弹脱手径直向夜叉王的方向飞去。   夜叉王眼疾手快,以倒挂金钩的姿势抬腿将闪光弹踢飞开来,但因为在工事后,没有看清剩下几名警卫的确切位置,闪光弹被踢飞后偏离了方向,向峡谷的方向飞去。   胡顺唐看着急速飞向楼外的闪光弹,暗叫“糟了”,又看到以为计划成功就冲出来向直升机挥舞双手的贾鞠。   “趴下!”胡顺唐纵身就向贾鞠扑过去,将其扑倒在地。就在他纵身一跃时,已盘旋到他们头顶的直升机驾驶舱内飞出一根长鞭,长鞭像条长蛇一样卷住了偏离方向的闪光弹,缠紧后又借着惯性向后方一扯,调转方向来到剩下那几名警卫的头顶。   “蹦……!”闪光弹飞到几名警卫头顶后就炸开,刺眼的光线向四周刺去。下方的几名警卫扔掉手中的步圌枪捂眼惨叫起来。夜叉王从沙包后滑过,冲刺后纵身跃过前方的工事,分开两腿,踢晕后方的两名警卫,落地挑起地上的步圌枪,又击晕剩下的最后一人。完事后,夜叉王抬头,看见那条垂落在旁边还在摇晃的长鞭正缓缓被直升机驾驶舱中的人收了回去。   胡顺唐搀扶起贾鞠,刘振明捂着手臂的伤口,三个人慢慢向直升机下方走去,此时直升机上端的绳梯已经扔了下来。夜叉王正欲帮贾鞠上绳梯的时候,胡顺唐却按住了贾鞠的肩膀道:“你最后上!”   胡顺唐说完给夜叉王递了个眼色,夜叉王会意,第一个爬上绳梯。胡顺唐只是担心接应贾鞠的人耍心眼,一旦贾鞠上了直升机,他就会立即升空离开,到时候大家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夜叉王上去后,紧接着是胡顺唐,其次是刘振明,最后才是一直站在绳梯旁边死死拽住连手都不敢松的贾鞠。   4人爬上直升机,才发现直升机加上驾驶员才只有4人座。夜叉王上去后,担心有变,抢先坐进了驾驶舱,坐在驾驶员身边,机舱后方挤着胡顺唐、刘振明和贾鞠三个人,贾鞠因为是最后爬上去的,无奈只得坐在两人的大圌腿上,感觉十分别捏。   夜叉王凝视着身边的驾驶员,想看看这个驾驶员到底是谁?有什么来头?一套长鞭竟耍得如此出神入化,身在直升机这种狭窄的空间内都能自如控制。   贾鞠卡在后方,弓着身子,大声对前方的驾驶员喊道:“我以为你不来了!”   直升机驾驶员一直目视前方,让直升机盘旋在半空,因为戴着头盔,在近距离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能看见驾驶员穿着收腰款的皮夹克,那条长鞭卷成一团放在身体的左侧,下圌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踏着高帮长靴。   驾驶员并不回答贾鞠的话,也没有要离开监狱楼顶的意思。机舱内其他四人都深感奇怪,最让胡顺唐奇怪的是换作其他时候,夜叉王早就一脚将直升机驾驶员踹飞下去,可他却平静地看着驾驶员。   如果胡顺唐先前看到长鞭刺出,拉扯回闪光弹的那一幕,恐怕他也会如夜叉王一样平静。   “怎么还不走?”贾鞠又一次冲着驾驶员大喊。   驾驶员微微侧头,举起双手冲贾鞠做了一个戴上耳罩用通话器说话的手势,在他双手松开操纵杆的瞬间,直升机的机身猛地向旁边偏离了一下,惯性使得后方的三人向旁边齐倒。   直升机又恢复了平衡后,贾鞠抓起耳罩来戴上,对着通话器大骂道:“你疯了!?你想干嘛!?”   贾鞠刚吼完,耳机里就传来直升机驾驶员冰冷无比的声音:“超了3个。”   驾驶员的意思很简单,原来说好了只接贾鞠一个人,但现在变成了四个,和说好的不一样,所以不肯走,必须让胡顺唐等3人离开。   机舱内噪音很大,胡顺唐和刘振明无法听清驾驶员在说什么,前方的夜叉王则是从驾驶员的口型中读出了他所说的四个字,随即冷冷一笑,扭头去看贾鞠,同时向胡顺唐递了个眼神,让其提高警惕。   “他们是我的恩圌人!而且还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贾鞠抓着耳罩下方的通话器说,“赶紧走!”   夜叉王读了贾鞠的口型,比较满意他的回答,又侧头看着驾驶员,想看看他怎么回应。   驾驶员目视前方依然重复那四个字:“超了3个!”   贾鞠一下就火了,伸手就要去抓驾驶员,被胡顺唐拦住,贾鞠双手挥舞道:“多了三个就多了三个!这又不是民航的飞机,不允许超员,再说这飞机是爷花几百万买的,你只是我雇来的人,我也不差你钱,赶紧走!”   贾鞠的声音很大,胡顺唐和刘振明隐隐约约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在前方的夜叉王。夜叉王也不动怒,却好像有些欣赏这个驾驶员,饶有兴趣地侧头看着,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   直升机驾驶员对贾鞠的威胁毫不在意,只是猛地松开了抓着操纵杆的双手,慢慢举了起来,就在他松开的刹那,直升机开始在半空中旋转起来,开始速度还较为缓慢,因为偏离方向,旋转向峡谷方向时,气流的关系导致直升机开始急速旋转,机身剧烈的抖动,还在气流中上下波动。   机舱内,贾鞠的黄胆水都差点给摇吐了出来,双手死死拉着两侧的安全环。心想着九死一生逃出这么个鬼地方,要是死于坠机那就是人生中最冷的笑话了。   胡顺唐和刘振明一只手抓圌住自己腰间的安全扣,另外一只手同时去抓稳了贾鞠的身体,担心机身的摇晃导致这个老头受伤。可前方驾驶舱内的夜叉王却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丝毫不见慌乱,依然直视着直升机驾驶员。   “好啦好啦!你到底想怎样?总之除了他们3个人不能下去之外,其他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而且我要告诉你,这里的3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你不要四处结仇,这还有一个开棺人呢!”贾鞠对着通话器大声喊道,脸色被吓得苍白,虽说胡顺唐和刘振明拽着他,但他的双手还牢牢地抓死了两侧的安全环。   “……这还有一个开棺人呢!”   贾鞠的话音刚落,驾驶员猛地放下双手,抓稳了操纵杆,让飞机保持平衡,同时脑袋向后一望,目光一一从胡顺唐、刘振明和夜叉王三人扫过,随即才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个字出口后,驾驶员将直升机操纵杆向下一压,直升机径直向峡谷内飞去……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二章[诡异的驾驶员]   直升机在峡谷中飞行,春季峡谷中的气流相对平稳,由于是顺江而下,直升机又几乎是贴着江面上十米的高度飞行,依然不时有窜来的气流让直升机产生微微的震动。   胡顺唐一直看着机舱外,看着两侧已经逐渐变绿的植被从外面飞过,还有爬在岩石上端那些因为直升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而四下逃窜的山羊。山羊远处那个提着小木棍盯着直升机一脸迷茫的牧羊人,等直升机飞过了这才举起棍圌子来在那挥舞着。   刘振明没有看窗外,则是一直注意着机舱内的情况,这架民用的罗宾逊R44直升机也不算罕见,许多地方警方近年也购圌买了这类的直升机用于执行搜圌查、搜救任务。实际上他更关心的是,胡顺唐和夜叉王本应该算是“仇人”的两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的默契,当然他根本不知道在寻找“牧鬼箱”和“阎圌王刃”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驾驶员一路上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永远目视前方,也不摘下实际上驾驶这类民用直升机根本就不用戴的头盔。相反先前一直平静且还有些欣赏这个驾驶员的夜叉王倒是提高了百分之两百的警惕性,因为就在贾鞠说出“开棺人”那句话后,这个驾驶员猛地回头扫过众人的那一圈,夜叉王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丝毫不掩饰的杀气。   这股杀气是偶然吗?贾鞠好像知道开棺人是什么,而且那话中的意思也表明了开棺人对自己很重要,这一切仅仅只是偶然,因为詹天涯让他们寻找的“肖九酒”根本就不存在,换言之贾鞠当时自称自己是肖九酒,仅仅是出于需要他们的帮助,离开监狱。   现在情况变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胡顺唐这小子这次算是主动惹了一身的麻烦,不仅仅是詹天涯,内鬼曾达,还有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酿酒师,以及酿酒师雇来的这个身手不凡的直升机驾驶员……   夜叉王看那驾驶员紧紧捏着操纵杆,总感觉他会操纵直升机去撞山。   机舱后,飞行了一段时间,贾鞠也算是感觉到了安全,虽说之前还不时看向后方,担心监狱方面会通知军方来追捕,殊不知现在詹天涯他们则在全力追捕逃跑的曾达三人,完全顾不上他们,而且这架直升机在峡谷下方飞行,避过了周围雷达站的扫描。   贾鞠示意后方的刘振明和胡顺唐两人戴上耳圌机,随后说:“这玩意儿不错吧?这可是我花了四百多万从美国买回来的!进口货!”   “现在警圌察也用这个。”刘振明在一旁补充道。   贾鞠见刘振明也知道这个直升机,王婆卖瓜似的向其竖圌起了大拇指。刘振明看着他道:“全国有这种型号的直升机也没多少,你从监狱里逃走,这么多人目睹了这个直升机,就不怕有人顺着这条线索把你给抓了吗?”   “不可能!”贾鞠摆手笑道,“资料都是曾达给我伪圌造的,观雾山优抚监狱中压根儿就没有贾鞠这个人!”   “怎么?名字都是假的!?”刘振明好像话中有话,下意识看了身边的胡顺唐一眼。   “不,名字是真的。”贾鞠摇头道,“但资料真的是假的。”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刘振明看着扭头来看自己的贾鞠,“我查过监狱中的资料,你的那些入圌狱证明都是真的,有各类照片和证据。”   贾鞠脸色一变,没有想到过曾达还留了这么一手,但随即脸色又恢复了,笑道:“没关系,我是加拿大国籍,我办完手上的事情,就想办法去加拿大,到时候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   刘振明无奈地摇头,告诉贾鞠:“走私、贩毒、涉嫌杀圌人,这些算不算重罪?就算你跑回没有引渡条例的加拿大,在那之前没有人想办法给你洗清罪名,曾达要想把你弄回来,只需将事情捅给媒体,政圌府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再调圌查清楚,赖龘昌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可能!”贾鞠虽然如此说,但双手还是更加拽紧了两侧的拉环,显得紧张,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下半辈子就真的在监狱中度过了,这三年中,若不是心中抱着要研究出烙阴酒秘密的信念,恐怕他真的已经变成了疯圌子。   胡顺唐倒是对贾鞠为何这么富有有极大的兴趣,总之不大可能是烙阴酒的关系,如果是这样,这家伙也许早年就靠着那东西发了大财,也不用被曾达弄进监狱中来潜心研究。   “贾老圌爷圌子,你是做什么买卖的?”胡顺唐身圌子前倾问道,但双眼却故意盯着机舱外,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夜叉王没有戴耳罩,却一直看着几个人的口型,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胡顺唐的问题也是他所关心的,这么有钱的人身边没有几个保圌镖的确很不可思议,竟然被曾达那么轻圌松就监圌禁在了观雾山优抚监狱中。   “酒!”贾鞠道,伸出手做出抓着并不存在的酒杯姿圌势,左右晃了晃道,“最早是做蒸馏酒,也就是白酒的买卖,后来开始做红酒,因为红酒的利润最大,蒸馏酒要想提高利润,按照传统的办法利润是很低的,除非采取乙醇勾兑,现在市面上的酒,极少数是没有勾兑的,就连那些名酒也不例外,谁也不会嫌赚得多。”   酒的买卖?这点似乎应该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谁也想不到一个做酒买卖的人,竟然这么有钱,四百万的直升机挥手就从美国买来,这个疑问刚从大家脑子中冒出来,贾鞠好像知道了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我虽然家里面几代都是酿酒师,但做的都仅仅是代圌理买卖,自己酿酒来卖,风险太大,而且我很节省的,若不是三年圌前策划的逃狱计划,我才不可能买这架直升机呢。”   说完,贾鞠又对着通话器问驾驶员:“喂,离预定地点还有多远?”   驾驶员回答了三个字:“半小时。”   “半小时?是半小时到达预定地点,还是给你半小时的思考时间!?”贾鞠皱着眉头,足以看出他已经对这个驾驶员很不耐烦了。   驾驶员不回话,只是目视前方。夜叉王看着驾驶员,又冲机舱后方的胡顺唐笑了笑。   胡顺唐伸手摘下自己的耳罩,连同贾鞠的耳罩也摘了下来问:“你从哪儿找来的人?”   贾鞠没有听清楚,摇头表示听不清,此时刘振明掏出一个小本子来递给胡顺唐,胡顺唐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要问的话,也示意贾鞠写在上面。贾鞠看完了上面那一行字,飞快地圌下笔写道——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胡顺唐和刘振明看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骗鬼呢?能在人才市场找一个直升机驾驶员?但从贾鞠面无表情盯着前方的脸孔,胡顺唐分析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地方说话不太方便,于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等有机会了再问。   胡顺唐也知道夜叉王一路上都盯着那个驾驶员,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升机终于飞离了峡谷,拉高后向深山中飞去,飞入深山后又急速降了下去,沿着深山中一条小河流飞行,胡顺唐从机上目测,机身距离下方那条小河流不过是几米的距离,螺旋桨带出来的气流将两侧树木的枝叶刮得漫天都是。   直升机开始向下降落,竟向河流中冲了过去,胡顺唐见状一把抓圌住了贾鞠,却听到刘振明在身后道:“别担心,R44可以降在水面上。”   直升机平稳落在水面上,好在是所停的河水不是很湍急,稳稳停下来直升机只是慢慢向旁边漂流了一下,驾驶员打开门跳出去,用绳索将直升机固定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胡顺唐看到那颗树上已经有捆绑过的痕迹,看起来这驾驶员应该是为了这次的计划在这个地方做过几次演练。   众人离开直升机,夜叉王却直接跳进了水中,跳下去后又浮起来,抹去脸上的水渍对胡顺唐喊道:“半桶水,下来洗洗晦气!”   夜叉王这句话没有把胡顺唐叫下来,倒是贾鞠转身就扎进了水中,游了一阵,钻入水中又冒起来,脑袋冲出圌水面的刹那,发声大叫道:“老圌子自圌由了!终于自圌由了!”   贾鞠的叫圌声,吸引住了除驾驶员之外所有人的目光。胡顺唐靠在树干上,带着笑意看着水中的两人。贾鞠站在水中,脱掉自己那一身衣服,用圌力甩向水的下游,举起双手说:“我这里有一半!”   说完,又指着夜叉王圌道:“你那里也有一半,只要合并在一起,再找到五圌行坊,我们所做的事情足以改变历圌史了!”   五圌行坊?胡顺唐愣住了,那是什么意思?   “贾老圌爷圌子,五圌行坊是什么?”胡顺唐看着贾鞠问。   贾鞠只是笑,一句话也不回答,躺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向下游淌去,闭着双眼呼吸着自圌由的空气。夜叉王站在水中,盯着他,向刘振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盯着贾鞠,保护他。   刘振明会意,顺着河岸旁边向下游走去,边走边脱圌去监狱圌警卫的衣服,走过一直站在那冷眼旁观的驾驶员身边时,礼貌性点了点头,可驾驶员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双手也是揣在皮夹克两侧的衣兜中。   当河岸边上只剩下胡顺唐、夜叉王和驾驶员三人后。胡顺唐走到离驾驶员几米外的地方,带着笑意问:“天气升温了,一直戴着头盔不难受吗?”   驾驶员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慢慢后退了一步,靠近身后那颗并不粗圌大的树,张口冷冷问道:“开棺人,谁是?”   驾驶员说话很奇怪,从一开始夜叉王就发现了,话不多,但每次都只是说重点,而且说话常常用错语法,颠倒其中词语和字的顺序,可此时突然开口来问两人谁是开棺人,虽说夜叉王并不觉得意外,倒让胡顺唐有些纳闷。   胡顺唐正要回答驾驶员的话,夜叉王就突然举手笑道:“我是!”   说话的同时,夜叉王向胡顺唐挑圌动了下眉毛,转身爬上水岸来,手中提着贾鞠脱圌下来的那件囚衣,拧着衣服里的水又问:“我们谁是开棺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杀错人……”驾驶员突然张嘴吐出这三个字,随后象条蛇一样贴着树干绕进了后方的灌木丛中,接着才听到从那里又传来两个字,“麻烦!”   杀错人麻烦!?胡顺唐听清楚后面两个字,立即向后方急退了几步,盯着已经纹丝不动的灌木丛中,完全不知道驾驶员的去向。   夜叉王没有挪动步子,抓着手中拧紧成条的衣服,竖圌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慢慢抬起手来,在手举着与自己肩头并行的时候,突然喊道:“半桶水,下水!”   胡顺唐闻声,一个后翻跳入水中,刚翻身跳下去水中溅起水花的同时,水面上就飞过三支短箭,短箭擦着水面而过,掠过后还在水面带起了一道水痕,最后刺入河流对岸的一颗小树上,直接将小树给刺透,足以看出力道极足,是下了杀手。   夜叉王俯身就向射圌出短箭来的地方冲去,快冲到的时候突然刹住脚步,将手中拧成条的衣服向旁边的灌木丛中击去,喝道:“出来!”   “啪……”灌木丛上端的枝叶被夜叉王手中的衣服扫落大片,却没有任何反应产生,好像那个神秘的驾驶员并不在里面。   就在此时,在水下的胡顺唐慢慢冒出头来,目视着四周。刘振明也和贾鞠从下游沿着河岸走上来,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胡顺唐与夜叉王两人逗乐,夜叉王将其推进了水中。   “洗洗吧!除除晦气!”贾鞠笑道,边向前走边看向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又问,“那个谁呢?”   刘振明看着夜叉王手中拧成条的衣服,又看着旁边灌木丛中被扫平了一面,立即明白了,侧身将贾鞠挡在身后,抬起手中的95式步圌枪。   贾鞠被刘振明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你干什么?”   刘振明没有回答贾鞠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夜叉王不会没理由那么做,倒是夜叉王简单地回答了贾鞠的问题:“没什么,只是闹鬼了!”   “啪……”地一声响,夜叉王猛地一转头,刘振明也立即将枪口调转向那声巨响发出来的方向,只看见从另外一处灌木丛中飞出来一根长鞭,而长鞭的目标则是在水中只冒出个脑袋的胡顺唐!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三章[刺客葬青衣]   长鞭向胡顺唐极快地袭去,不远处的夜叉王转身将自己手中拧成条的衣服向长鞭击打而去,试图想将长鞭阻拦在半途之中。   胡顺唐见无法回避,从水中抬起双手去抓那长鞭,缠在手上总比缠在自己脖子上要好,就在夜叉王手中的衣服缠住长鞭,长鞭又同时紧紧缠绕住胡顺唐双手的时候,夜叉王手中捏着的衣服一角向旁边一扯,竟将长鞭另外一头轻松扯到自己跟前。   持枪的刘振明立即奔向扯出长鞭握把处的灌木丛,枪口扫过那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糟了!中计!”夜叉王转头就向胡顺唐喊道,“半桶水!跳上来!把鞭子给解开!”   胡顺唐双手被鞭子紧紧缠住,手腕上早被勒出一圈红印,如火烧一般疼痛,听夜叉王这样一说,迎头就向河岸边爬去,就在他边解开鞭子边爬向河岸边的时候,那个诡异的驾驶员从河岸旁边的一颗大树上跃下,驾驶员的身影在太阳的照射下从河岸边划过,胡顺唐一只手刚抓到河岸边的一块石头,随即便看到那黑色的身影慢慢延伸了过来,心知头顶有人,赶紧抬头想看清楚对方的攻击,谁知道抬头的瞬间就知道又中计!   逆光!   胡顺唐抬眼的刹那间,的的确确看到那诡异的驾驶员,但驾驶员从树上跳下的过程中,见胡顺唐抬头,脚跟一抵后方的树干,立即离开,向河岸对面跃去,这一离开,恰好将身体原本挡住的太阳直射光线刺向胡顺唐的双眼……   夜叉王抬头的刹那,也正好遭遇驾驶员离开了树干,让出了身后刺眼的阳光,虽说他没有如胡顺唐一样下意识侧头紧闭双眼,但睁大想要看清楚的双眼竟然模糊了几秒的时间,仅仅只是几秒的时间,就足以丢掉一个人的性命。   “半桶水!别动!”夜叉王吼道,同时拔出匕龘首直接刺向胡顺唐的身后。   匕龘首脱手后,径直向站在河岸边上,身子露出一半的胡顺唐身后刺去。胡顺唐僵硬未动,直视着匕龘首向自己飞来,距离自己的左耳只有几毫米的地方擦过。   在匕龘首擦过耳朵的瞬间,胡顺唐知道再不能原地呆着不动,向前一扑,再埋头翻滚过身子,立即起身与夜叉王背靠背站着,再看向刚才水中的地方,明显看到那有两道波纹,换言之自己先前站在水中的时候,在身后还有一个人,若不是夜叉王的匕龘首逼退了身后的那人,恐怕自己早已命丧黄泉。   “驾驶员?”胡顺唐双手空空,现在无比怀念自己的棺材钉。   夜叉王用肩头贴近胡顺唐,冷冷道:“对,驾驶员!”   刘振明持枪向目瞪口呆的贾鞠方向靠去,枪口在瞄准周围灌木丛的时候,眼睛不时扫过地面,此时的日光在他的后方,如果有人从头顶袭过去,应该可以看到身影从地面划过。   “怎么回事!?青衣!你是不是疯了!”贾鞠原地转了一圈,向周围扯着嗓子喊道。   没有人回应,胡顺唐看了贾鞠方向一眼皱眉道:“青衣?这人是什么来路?攻击的路子这么奇怪!”   “不清楚!”夜叉王不敢掉以轻心,先前那一气呵成的三步连续攻击,第一步完全是虚招,目的有两个,其一吸引夜叉王的注意力,将他手中那件衣服击向长鞭,一击过去肯定会缠绕住长鞭,其二胡顺唐会下意识伸手去挡,缠住双手就失去了一部分进攻和防御能力,就算缠不住双手,缠住脖子效果更好。第一步完成的同时,那人已经上了树顶,从树上下来,也很清楚胡顺唐和夜叉王会发现地面上倒出的影子,看到影子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在抬头的瞬间,他便离开下滑的位置,让开身体,当下来的瞬间挡住的太阳光直刺下方两人的眼睛,便能为他制造出几秒钟的时间,而这短短的几秒就足够他杀掉胡顺唐了!   夜叉王也不傻,知道那人不可能直接掉入水中,而是趁他们双眼发花的时候,落入灌木,再顺着河岸边上滑入水中,从水底潜入胡顺唐身后再做攻击,于是只得将匕龘首擦着胡顺唐耳边刺去。   胡顺唐也许不知道,自己反应过来向前一扑再一翻转刚好救了自己,因为那人虽说为躲避匕龘首潜入水中,但已经准备好了第四步攻击。   “青衣!你在干嘛!?”贾鞠拨开刘振明,大步走向胡顺唐和夜叉王跟前,向四下望去,大声喊道,“葬青衣!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们是我的朋友!出来!”   葬青衣?这个名字倒是稀罕,应该算是别号之类的,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名字。胡顺唐用手指抹去从额头划下来的水滴,冷笑道:“贾老爷子,你能从人才市场找来这样的人?真有你的!”   胡顺唐话音刚落,河岸水面边上就冒出一个人,那人翻身从水中爬出来,伸手将短发一抓,拧干上面的水,又将外面的皮夹克脱下去,脱下皮夹克同时起身,冷冷地看着站在那的四人,吐出四个字:“开棺人!死!”   胡顺唐和夜叉王看着从水面冒出来的那人,从衣服穿着上来看,的的确确是那个驾驶员没错,但摘下头盔后露出的那张脸,让两人大吃一惊——是个女人!   不,确切地说是个女孩儿!从那张稚嫩的脸来看,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葬青衣!”贾鞠大步走过去,用手指捅着葬青衣的额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发什么疯!你到底想干嘛?今天有没有练字静心?是不是又犯病了?看看你都带了什么东西!”   贾鞠将葬青衣的皮夹克扔到一边,拉扯着在里面缠在里衣外侧的那个改装过的斜跨枪套,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东西,说不上名字,但每一件东西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葬青衣站在那未动,面色冷峻,活像一尊雕像,麦色的皮肤加上那双好像是随时都在努力瞪着的双眼,双眼中那棕灰色的双瞳好像是在跳动,跳动着要变大一口吞噬掉不远处的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   贾鞠依然在那喋喋不休地骂着,将葬青衣里面套着的那改装过的枪套解下来,扔到地上,叉着腰继续在那训斥。刘振明将枪口朝下走到胡顺唐和夜叉王身边来,低声道:“竟然是个女的!”   胡顺唐盯着葬青衣的双眼,而夜叉王则看着贾鞠剥落下葬青衣的那些奇怪的装备,嘴角忽然上扬吐出两个字:“刺客!”   这两个字让葬青衣微微动容,随即俯身来捡起被贾鞠扔到一旁的装备,头也不回地向树林深处走去。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那口气刚松下来,一道寒光就从树林中刺了出来,胡顺唐和夜叉王同时向两侧一闪,避过那道寒光,再看旁边的那颗树上,一颗长钉没入了树干之中,那力道就象是用铁锤钉进去的一样。   胡顺唐皱眉看着树林中,夜叉王倒是看着那颗钉子露出了笑容道:“好样的,不放过任何机会,有种!”   “葬青衣!你是要反了是不是!站住!给我站住!”贾鞠向树林中跑去,边跑边训斥着。   刘振明关了突击步龘枪的保险,慢慢走过来,看着葬青衣和贾鞠离开的方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道:“喂,怎么回事?”   “我差点被人弄死,你还问我?”胡顺唐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精神刚放松,就出了这种事。”   “半桶水!这就是教训,要是换个环境,咱们两人都活不了,看清楚了吧?打架也是要动脑子的,这孩子有点意思,我们刚下机神经刚放松就动手了,说不定她在飞行的过程中就已经计划好了直升机一降落就动手,杀人四部曲呀!”夜叉王盯着树林深处,拍了拍胡顺唐的肩头,“绝不手软,这是优点,不过这孩子还会腹语术,有意思。”   腹语术?对,在直升机上,确切的说在她没有摘下头盔时,说话都是男声,而且十分简短,到底是什么来路?胡顺唐问夜叉王:“你说她是刺客?什么意思?”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对自己的目标锲而不舍,那就是刺客,这种人不为金钱,目的比杀手还要单纯,也是最可悲的人。”夜叉王说到这,脸色沉了下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迈脚向树林中走去。   刘振明盯着夜叉王的背影,侧目问胡顺唐:“你们俩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泯你大爷!”胡顺唐骂了一句,“走吧!”   刘振明将突击步龘枪扛在肩头:“连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像了,变态能传染?”   五人走在树林之中,葬青衣和贾鞠走在最前,一路上贾鞠都在喋喋不休地教训葬青衣,但葬青衣一句话都不说,即便如此,葬青衣还是一路搀扶着贾鞠,不时让贾鞠停下,自己走到前方用鞭子扫开一条道。夜叉王跟在两人身后几米开外的地方,一个人走着,若有所思。   走在最后的胡顺唐和刘振明两人边走边留心着周围的环境,原本以为是向山外走,没想到越走越偏远。胡顺唐虽然手中没有了罗盘,可按照太阳照射的方向,依稀还是能辨别出他们是在向南边走,一路上从峡谷坐直升机前来,也不知道具体地点,按照曾达早先所说的监狱位置,那么距离周围的武都镇应该不远,恰好是在九黄环线的周围。   行了一阵,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前方的贾鞠和葬青衣停了下来,两人蹲下后,葬青衣闪身入了灌木丛中,接着夜叉王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胡顺唐追上去,刘振明却一把拉住他,蹲下低语道:“谢谢。”   胡顺唐不明白刘振明在“谢”什么,转头看着他问:“干嘛要说谢谢?”   刘振明腾出一只手按住胡顺唐的肩膀道:“那天我在广场内,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被打死了。”   【第五卷】烙阴酒第三十四章[边缘人]   胡顺唐看着刘振明,突然笑了:“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傻。差点被犯人打死还傻不拉几的继续在广场内行走。“   刘振明苦笑着:“我能怎么样?那个时候我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埋头继续装作在造东西,如果我表示怀疑不进广场,他们就只会起疑心,认为我知道了什么,那个时候我才真的死定了!““刘振明,你变了很多。”胡顺唐看了一眼前方的贾鞠道,“若要是从前,你的倔脾气肯定会不依不饶地找某人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却忍了,考虑比以前细致了,眼光也长远了,不错,跟着詹天涯学了不少吧?“   刘振明听完胡顺唐最后一句“跟着詹天涯学了不少吧?”倔脾气又上来了,冷冷的回应道:‘你跟着那个变态杀人狂也学了不少,比以前心更狠了,也学会冷静了,当时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但我肯定是有人用我的性命要挟你,还好,你没有像那个变态杀人狂一样扔下我不管。‘   胡顺唐本目视前方,听到刘振明这样一说,猛地一转头看着他,抬起手指着对方道:“他不是变态,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杀人狂,任何人的变化都是事出有因,你也一样,你从前的脾气那么倔强,虽然服从但懂得怀疑,现在不一样了,你把詹天涯的命令当作是圣旨,就连指派你的老师曾达变成了叛徒,你也浑然不知,所以,别他妈一味指责别人!“刘振明愣了一下,没想到胡顺唐竟会为了帮夜叉王说话,反而指责自己,良久,终于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道,“好,咱们聊完私事,该聊聊公事了,詹老板让我带话给你,夸奖你们这次的PASS任务完成的灰常完美,虽然在结尾的时候显得有些慌乱,还在考虑要不要给你么做一面锦旗……“   “任务完成的不错?”夜叉王还没有机会告诉他这次所谓的PASS任务只是古科学部的锄奸肃清行动,所以他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摆脱刘振明,和贾鞠一起查清楚下面的事情。   刘振明将这次任务的实际目的告诉给了胡顺唐,确切的告诉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肖九酒,目的只是为了要查明内鬼和内鬼的目的。胡顺唐听完前面的话后,起身像贾鞠走去,完全不管还蹲在那继续说着的刘振明。   刘振明起身就去拽胡顺唐,胡顺唐轻轻甩开他的手,面朝刘振明注视着他的双眼,伸出食指使劲捅了捅刘振明的胸口,轻轻摇头,一语不发。   两人对视许久,刘振明终于把目光跳开,开口道:“其实…”   “看着我!”胡顺唐大声喝到,声音引得贾鞠立即回声看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刘振明看了一眼胡顺唐又把目光移开,胡顺唐又厉声道:“看着我!刘振明!你记得在厕所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话吗?我说我可以信任你嘛?你说可以! 我错了 我本就不该相信你,詹天涯把我当猴耍,这就罢了,你还充当助手…你们内部的事情,不要再扯到我们身上来了。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没那么客气了!““别生气!”刘振明盯着一脸怒气的胡顺唐,半响才移回目光道:“顺唐,你真的变了。”   “乌鸦笑猪黑,你也变了,我们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你是军方的人,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身份上就有了差距,你给我滚蛋吧!去找你的詹天涯!“胡顺唐说完转身就走,刘振明又一把拽住他的 胳膊。   “顺唐,我们算是互相帮忙,我们完成了任务,你也幸运的找到了线索,大家扯平了!”刘振明的话在胡顺唐听来显得是那么厚颜无耻。   胡顺唐掰开刘振明握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同时道:“刘振明,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詹王八一样,永远都把自身利益摆在最前面,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我得到什么了?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什么开棺人!我能有今天,他也有很大的责任,难道你不知道,詹王八没告诉你,他在将军坟里装神弄鬼?“   “胡顺唐!你别这么犟行不行?”刘振明看了贾鞠一眼,“其实每个詹老板都很担心你们的安危,你们找阎王刀的时候,真以为是运气好,撞到地铁隧道施工单位开什么安全会议吗?那都是詹老板一手安排的!“   胡顺唐咬牙道:“一手安排?那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让我去做,你现在也一样…刘振明,我们不再是当年管财镇上那两个一个偷西瓜,一个知道帮忙放风不懂世事的孩子了。“胡顺唐说完走到贾鞠身边去,观察着葬青衣和夜叉王的去向,却听到刘振明在身后冷冷的喊道:“胡顺唐!你看着我!”   胡顺唐没搭理他,刘振明操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开保险上膛一气呵成,枪口对准胡顺唐后脑勺,道:“看着我!”   胡顺唐慢慢回头,却发现刘振明眼眶中竟然有眼泪在打滚,皱眉问道:“哟,刘探员,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贾鞠不敢插话,但看到刘振明动手,赶紧轻声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不要伤了和气伤了人!“   刘振明没搭理 贾鞠,站在那一动不动,枪口也不压低,深吸一口气道:“你以为我想加入古科学部,你以为我想吗??“   胡顺唐不语,刘振明继续道:“户口被注销,不再有身份证,休假只能待在蜂巢里,遵守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规定!连出门逛街都不行!“刘振明说道这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努力地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涌出来,放低了手中的枪:“我那张所谓的因公殉职通知送到我爸妈手中的时候,我爸妈很吃惊,但我妈却拿着那张通知对派去的人说‘没关系,我很快就会下去陪我儿子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得了胃癌,准备住院治疗,但还差很多钱,我爸本来打算和我商量的,但我妈说我还没结婚,没有房子,娶媳妇还得花钱…”   刘振明说道这,脸色又一变,苦笑道:“我去求詹老板,恳求他,希望他能放我见我妈一面,我跪下了,长这么大,我就没有求过别人,除了父母之外没有给其他人下跪过。但詹老板不同意,他说在我加入古科学部那天开始,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剩下的仅仅只是一副可以供古科学部驱动的身体。”   胡顺唐看着刘振明,没有话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刘振明,你爸妈只是镇上开凉粉铺的,辛辛苦苦做点小买卖送你读书,上警校,舍不得吃喝,舍不得买两件新衣服,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国家培育出一个正义的.吗?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他妈知道!”留这么咬牙道,双眼因为强忍着眼泪而变得通红,“我向上头申请,问他们能不能把我的工资转交给家里人,上面没同意,真可笑,我妈得了癌症我不知道,治疗癌症得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我甚至连每个月工资的具体数额都不知道,因为我好想并不需要花钱。但这些都比不上我每天都在经历的这些冷笑话---一群没有了身份的人整天都在挖掘这个世界上隐藏的秘密,却被迫去忽略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视而不见。““难道是我自愿加入的古科学部?不,不是,我不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刘振明将手中的突击步枪扔到胡顺唐手中,”我们交换!我宁愿回去当小镇.所长,不,是普通民进!你告诉我能换吗?能不能换?“胡顺唐不发一语。他并不知道在这一系列的事情过程中,也导致刘振明产生了不小的变化,不仅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被詹天涯招募进古科学部之后,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人生观,还彻底改变了他和家人的生活。即便如此,詹天涯还是那老一套,不说明,不解释,他给你的权利去猜测,却不会给你正确答案,除非你自己找到了真想!   当初发现盐爷是真凶对刘振明的打击很大,到盐爷死的时候,留着mm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盐爷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过了胡顺唐与盐爷。詹天涯在提出PASS任务的时候,他毫不迟疑就答应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幕后的内鬼,真想,可没想到的是内鬼竟然是曾达,自己最崇拜的那个老.。   詹天涯布置任务的时候,说明了任务的目的是查内鬼,但又告诉刘振明,目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曾达,胡顺唐,夜叉王都不清楚。只是说期望在执行这次任务的同时,能向曾达学更多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詹天涯早就怀疑内鬼是曾达,只是没有说破,或许是他需要证据来进一步确定自己的判断。   詹天涯这样做很残酷,把所有人都蒙在谷里,关于这一点,刘振明也仅仅是在乘坐上直升飞机后才意识到的。   眼前的胡顺唐在知道任务的真相后,才明白詹天涯安排刘振明一同潜入优抚监狱,并不是因为刘振明进古科学部的时间最短,二十希望他亲眼目睹曾达的所作所为,亲自收集证据,这样刘振明才可以没有丝毫顾忌地下手逮捕自己的老师。   因为刘振明的一根筋脾气,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他死都不会相信内鬼是曾达。但胡顺唐却根本没想过刘振明假如古科学部之后,会带来的连锁反应中竟包含了他母亲的死。   “我不能换,但你也不能换,但我希望你记得,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特殊的必要性存在,这是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学到的…“胡顺唐的语气软了下去,”如果咱们要追查根源,去埋怨谁?盐爷吗?没有盐爷犯下的那些案子,就不会有今天我们的改变?不,不是,根源是在开棺人,如果没有那群仁米的人,恐怕你还是那个.所长,而我可能依然坐在省城的某个出租屋内,在网上投递简历,为了下一顿吃的而发愁,胡淼也不会…““你们两个人可以闭嘴停止煽情了吗?”一个男声从旁边的灌木丛中响起。刘振明下意识举起突击步枪,将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胡顺唐伸手去压住他的枪口,扭头看到夜叉王从涌动的灌木丛中钻出来,看着刘振明发红的双眼,有侧目去看胡顺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胡顺唐没有回避夜叉王的目光,刘振明却轻咳一声看向旁边,故意将侧脸到相反的方向。   夜叉王看着两人,伸手指向贾鞠省钱的山下道:“下面有个小木屋,那个葬青衣检查了一遍,正在返回,我不放心还得去复查一遍,你们先下去吧,看来今天是在这里过夜了,对吧?”   最后一句话夜叉王是问贾鞠,贾鞠点头道:“对,这是我三年前就安排好的藏身地。”   夜叉王应了一声又钻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刚钻进去葬青衣就闪身盗了众人的跟前,扫了一眼胡顺唐接着搀扶着贾鞠就向小木屋走去,目光并没有在自己要杀的胡顺唐身上多停留一秒。   胡顺唐看着葬青衣的背影,至今还纳闷,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儿,在听说自己是开棺人后,一门心思要取自己的性命?是因为她与开棺人有仇吗?   顺着山坡的路慢慢下行,葬青衣不时用小刀轻松地将走位带刺的灌木割去,开出一条路来,下行到路程的一半就能看到隐藏在下方树林中的一座小木屋。   从外表来看,小木屋有些年头了,全木质结构,依树而建,利用巨大的树身支撑着木屋的本体,木屋外表百分之六十的地方都被覆盖上一层绿色的青苔,还有些蔓藤。蔓藤的叶子呈紫色,还开着黄色的小花,爬满了半间木屋。贾鞠说这里是藏身地,倒像是他自己的“私家别墅”   【第五卷】烙阴酒第三十五章[最后的刺客]   小屋下方的树林中,树林周围有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面挂着各种猎人用的工具。看起来像是故意做出的眼屎,让不慎闯入的人误以为这是猎人小屋,门口四处都堆放着批好的木柴。   四人来到门口,胡顺唐却没有见到声称还要检查一遍的夜叉王,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莽青衣搀扶着贾鞠站在门口,拿出钥匙去开门,却发现夜叉王已经站在了屋内,手中还抓着一个小弩弓在那把玩着,见到葬青衣时,笑道:“蛮精致的,手工不错,就不知道杀人怎么样?”   葬青衣看到夜叉王拿着的弩弓,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继续搀扶着贾鞠进屋,让那个老头儿在木屋唯一一把摇椅上坐定后,自己则转身离开屋子,顺手将门给关上。胡顺唐和刘振明进屋后,环视着这间不大的屋子,屋子两侧都能看到用来固定屋身 的巨大树干,还能看到从木屋缝隙中钻进来的枝叶。   两张小木床放在木屋两侧,屋子中间有个特质的火坑,用来取暖做饭用,屋檐上方挂着干肉,腊肠等食物。还有几棵大白菜。   刘振明四下看着,没有多余的凳子椅子,盘腿就坐在了门口的一侧,将突击步枪靠在肩头,侧头问贾鞠:“贾老爷子,有水吗?”   刘振明双眼发红,声音还有些 嘶哑,胡顺唐正准备出门给他找水,却看到坐在摇椅上的贾鞠伸手指着外面道:“青衣在准备饮食,你们稍等一下。”   “这个葬青衣准备的饮食我们可不敢吃,至少半桶水不能吃。”夜叉王将手中的弩弓抛给胡顺唐,“她先行下来就是为了安装这个小机关。”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扔来的弩弓。制作的很精良。随便摆在什么地方当工艺品都可以,但听说是机关,也知道八九不离十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刘振明看了一眼胡顺唐手中的弩弓,侧头向门外看着,正巧看到葬青衣提着两个水桶像丛林中走去,大概是去打水,贾鞠听闻夜叉王说葬青衣是先行下来安装机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气鼓鼓地离开摇椅,冲到门口,对着葬青衣在丛林中隐约可见的背影大声训斥起来。   刘振明看了一眼贾鞠。转身来靠着木墙闭上双眼,准备小睡一会。   夜叉王手拿着从弩弓上取下来的那支短箭,举起来将尾端放在先前固定奴工的木墙上,那里原挂着几张诡异的面具,另外一只手则上下比划了一下说:“奴工放置的位置比半桶水你的身高略高两公分,但弩弓前端却故意朝下一公分。半桶水你比葬青衣和贾鞠都高出一个头来,当葬青衣搀扶着贾鞠进屋来,触动机关的时候,她只需要自己率为低头,同时按下贾鞠的脑袋,就能避过短箭,而短箭则会直接刺向在身后的半桶水…“夜叉王故意拿着短箭做出短箭在飞行的模样,慢慢走到胡顺唐跟前,随后将箭头倒转,换成手指,指着胡顺唐的额头道:“你要是躲避不及时,眉心就会中箭。”   说完,夜叉王的手指又指着胡顺唐的鼻子道:“要是你下意识蹲下躲避,时间来不及,你没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么短箭不是刺中你的口部就是咽喉,如果说你想向门口两侧躲避,也不可能,你自己看看门口。“   胡顺唐不用看,刚才进门时就注意到门口两侧都堆满了高高的木柴堆。左右躲避不可能,后退的话刘振明又在其身后,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夜叉王及时进屋来把这个机关给取下来,就在刚才进门的刹那,自己就被那短箭刺中了。   夜叉王又举起短箭,注视着箭头道:‘箭头有个小孔,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因为撞击的关系,小孔里面的液体就会流入体内,就算刺中的不是致命部位,你也死定了…好像里面装的是水银吧?最容易找到的东西。“   胡顺唐拿过夜叉王手中的短箭,来到门口站在贾鞠身后,冷冷的问:“贾老爷子,这位从人才市场招募来的刺客葬青衣小姐,到底是做什么的?“刘振明虽然闭眼靠着木墙,却也在仔细听着,夜叉王则双手抓着门框上方开始做引体向上,没有胡顺唐那样愤怒,反倒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贾鞠止住了对葬青衣的训斥,到觉得他那模样像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转身向屋内走去,重新躺回了摇椅上,顺手还从摇椅下方拿出一瓶子酒来,拧开瓶口,闻了闻,脸上立即浮现了一副陶醉的模样,正要对着瓶口喝的时候,却被胡顺唐一把夺走,高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砸下去。   “没用的,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杀了你,你不知道?”贾鞠看着胡顺唐,反倒是觉得胡顺唐这个反应很奇怪。   胡顺唐皱眉,放低手中的酒瓶,重复了一遍贾鞠的话:“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杀了我?”   “车(ju)部的刺客,你身为开棺人不知道?”贾鞠继续反问,还是不相信胡顺唐真的不知道。   “车(ju)部的刺客?”胡顺唐轻轻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不可能吧,”夜叉王松开门框,脚尖垫地,转身来揉着自己的手臂。“车部的刺客不是在民国时期就灭亡了吗?听说可是一个不剩,被杀光了。“胡顺唐又转头看着夜叉王,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什么车部,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贾鞠拿过胡顺唐手中的酒瓶,将打开的盖子小心翼翼放在脚跟前,对着瓶子大喝了两口,一抹嘴道:“对,就是死光了,最后在四川活着的就只有三个人,吕通鹰,洪振华,还有包利辛,但是他们在追杀开棺人的途中,又被其他人算计,吕通鹰与洪振华当场毙命,就活下来一个包利辛,也就是葬青衣的先人,最后的刺客。“胡顺唐向旁边那树干靠去,静静地听贾鞠说,夜叉王则转身躺在小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小屋的顶端。   “包利辛单独去追杀那个逃走的开棺人,追到了却发现从前本一直在追杀却听说死在川北的另外一个开棺人还活着,可惜的是包利辛的刺杀没有成功。“贾鞠摇晃着酒瓶子,呆呆的看着地面,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了那个时代一样。   “死在川北的开棺人?”胡顺唐脑子里面立即蹦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穆英杰!!?”   贾鞠猛地抬头,很是诧异的看着胡顺唐问:“你知道?”   胡顺唐默默的点头,心中虽然吃惊,但同时也感到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从在崖墓中看见那具所谓的穆英杰骸骨,就感觉到他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了。因为自己算是个菜鸟,而穆英杰如此身手,算是资深的开棺人竟然死了?连崖墓中心都没有进去,这可能吗?明显不可能!穆英杰把开关人当年带出来的东西所藏匿的地点,散播出去告诉各种人,各方势力,不可能为了好玩,一定是藏有其他的什么秘密,更何况他还有个孪生弟弟穆英豪。   穆英杰,穆英豪在当年无论是跟政+府,还是跟民间帮会组织都有密切的联系,到底想做什么?   胡顺唐想到这又问,“然后呢?刺杀没有成功,包利辛也死了?”   “不”贾鞠摇摇头“他没死,活着,那两个开棺人也没有为难他,只是与他交谈了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后包利辛离开了,放弃了刺杀开棺人的念头,只因为他知道当时没有办法杀得了这两个开棺人,但 他却告诫自己的后人,如果遇到开棺人,一定要试着杀了他们。““等等!”胡顺唐抬手道,“你刚才说的是包利辛的原话?如果遇到开棺人,一定要试着杀了他们?试着?为什么要说试着?而且穆英杰和穆英豪两人,在那几个小时内跟包利辛说了什么?“贾鞠点头又喝了一口酒:“对,这是原话,青衣的父亲告诉我的,那几个小时内那两个开关人对包利辛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而包利辛也没有开口告诉其他人,就连对自己的后人都守口如瓶,只是说这些事情都是天机,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因为他离开那两个开关人之后所经历的事情,都证明那两个开棺人说的事情是真的。““包利辛经历了什么?”胡顺唐又问,这很奇怪,一个目的就是要刺杀开棺人的此车,却在和开棺人对话了几个小时后放弃了刺杀的念头,转而去证明两人所说的真实性,证明是真的之后,却又告诫自己的后代在遇到开棺人的时候,要试着杀了开棺人,而且是用“试着”,而不是“一定“。   贾鞠突然变得很暴躁:“我不知道!青衣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的烙阴酒的酒方也是开棺人给的!“   “什么!?”胡顺唐双眼睁大,“真的是开棺人给的?但曾达说过,烙阴酒的救房市一个叫李朝年的人找出来的!“   贾鞠脑袋低垂下去,使劲点了点头:“我是说最早烙阴酒现世,就是开棺人拿出来的,当作酬劳付给了保护他的一个赶尸人,而白骨…“白骨?胡顺唐看着贾鞠的表情,还有握着酒瓶微微发抖的双手,知道贾鞠百分之百认识李超年,否则怎么可能知道李朝年的绰号?而且如蜂巢中的人一样不敢叫李朝年的大名,却是称呼白骨,算是尊称。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六章[青衣身世]   “咔吱”小屋的大门被推开了,葬青衣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身上还扛着一头像鹿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的颈脖处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涌。   贾鞠侧目看了一眼葬青衣,皱眉道:“麂子的肉不好吃,腥味重,不吃肉不行吗?”   经贾鞠这样一说,胡顺唐才想起来那像鹿一样的东西是麂,鹿科动作,比鹿稍小,在四川和重庆深山中出没,常是猎人枪下的主要目标,以前吃过,吃的是腌制过的干肉,在嘴里长嚼比较香,但腥味较重,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没有变成干肉的麂子……   葬青衣站在门口,麂子颈脖处的鲜血都滴落到旁边靠木墙的刘振明肩头,刘振明皱眉,挪动了下身体向右侧靠去。   “没力气。”葬青衣没有面朝贾鞠,而是目视前方,目光有些呆滞,“不吃肉。”   不吃肉,没力气?胡顺唐看着葬青衣,说话总是颠倒顺序,而且女孩子声称自己喜欢吃肉的只是少数,大部分甚至明明喜欢吃肉,但为了“减肥”都号称是素食主义者,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儿声称不吃肉没力气。   胡顺唐打量着葬青衣,那名字肯定不是她的本名,也许是其他的特殊称呼,这种称呼怪,人也怪,乍一看是个女孩儿,越看越觉得没有女孩儿样。先前摘下头盔露出的那一头短发,也许是觉得碍事,现在又被她分成左、右、后三部分扎了起来,依然是那身皮夹克,但上面沾满了麂子的鲜血,普通女孩儿肯定早就惊声尖叫着跑开。   “你们吃吗?其实还是很香的,野味,平日里就算能吃,也没有新鲜的。”贾鞠向周围问道,又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这里还藏了不少好酒,你们可以随便喝,野味当下酒菜,算不错了,平安回去,我请你们吃其他的。”   葬青衣站立在那没动,像是等着贾鞠的“命令”一样,胡顺唐和刘振明没有任何反应,脑子里各自都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倒是夜叉王翻身爬起来,坐在床边,单手抵着下巴看着葬青衣道:“我吃,但不喝酒,喝酒误事。”   “随便。”贾鞠眉头一皱,又灌了一口酒,好像不喜欢不喝酒的人一样。   葬青衣转身扛着麂子离开了,她离开后,刘振明侧头看着门外,看到葬青衣蹲在空地内,跪在麂子跟前双手合十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随即又举起匕首开始“忙碌”。   贾鞠起身来走到门口,一只手搭着门框道:“车部的人就那样,只吃体型稍大的东西,猪、羊、牛,但不吃鸡鸭鱼之类的体型稍小的动物,知道为什么吗?”   贾鞠说到这,侧目来看胡顺唐,但已是醉眼朦胧。   胡顺唐轻轻摇头道:“不知道。”   “因为他们认为大型动物,死一个可以喂饱很多人,但小型动物,一只鸡或许还不够一个胃口大的人吃,杀孽更重。”贾鞠嘿嘿笑道,“听起来有点假正经的意思,对吧?”   胡顺唐看着葬青衣熟练地剥皮,清理着皮毛下的脂肪,刮去放在旁边的小桶里,又开始割脂肪下那一块块上好的活动肉,手法很娴熟,像是天天都在做这些事情一样,而且永远都带着那张冷峻的脸,没有喜和悲,周遭的任何事情好像都与她没有关系。   “我去帮忙。”夜叉王从贾鞠身后走过去,来到葬青衣身边,也不说话征求对方的同意,蹲下来开始收拾麂子的另外一半。葬青衣挪开了一个位置,让给夜叉王,连头都没有抬。   “看吧,除了开棺人之外,她其实对所有人都很友好,还是个孩子,你知道吗?她没有上过学,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就是……就是……”贾鞠说了半天都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干脆又灌了一口酒,“就是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我本来想锻炼她,原意是让她学会七国语言,结果呢一天也说不出几个字来,永远都那么冷冰冰的,其实人不应该是那样的,后来吧,我又寻思至少得让她有办法和人交流吧?这下好了,她开始练字,哇,什么字都写得那么好,钢笔、毛笔什么都好。”   胡顺唐来到贾鞠的身边,看着院落外在收拾麂子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你养大她的?又怎么知道她是车部最后刺客的后代?难道你也是?”   “哈……”贾鞠这个老头子仰头一笑,看着胡顺唐道,“你看我这模样像吗?不像,我呢,说好听点就是个买卖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当街卖酒的。我只能算她表面上的监护人。”   胡顺唐不耐烦道:“贾老爷子,我是问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就像个故事一样,童话故事?还是其他故事?我不知道怎么定义!”贾鞠转身回到摇椅躺下,慢慢地前后晃动着,“1993年,那年我46岁,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年初颁布了修正的《税收征收管理法》,再后来姓江的当了主席……这些事对我们这些开始做买卖的人来说,好像是金库的大门开了,但却只开了一条缝,有实力的就能挤进去,没实力的就只能在那看着。”   在那年,贾鞠并不算下海的第一批人,改革开放后他下海经商,从倒卖钢材入手,又做过废品回收生意,主要以钢铁为主,全国各地的跑。亲眼目睹国家的巨大转变,下海经商者一批又一批,还有无数人带着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钱涌向股市,放眼望去,全国好像都是机会,但彻底改变贾鞠人生的机会也来了,虽然说晚了几十年。   在那个很多人还在奔小康,争当“万元户”的年代,贾鞠已经算是有钱人了,确切地说是个低调的有钱人,祖上是酿酒的,大概是遗传的关系,贾鞠本人也喜欢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平时也不怎么料理家中的事务。因为忙碌生意的缘故,没有娶妻生子,父母也早就双亡,家中需要人料理和照顾,他只好打算雇保姆。当时家中能雇保姆的,大部分都属于高干,而且雇来的保姆都是乡下亲戚介绍的,要不就是远亲,但贾鞠没有亲戚,或者说他的孤傲已经导致他被大家族扫地出门,要雇用保姆只能去刚“流行”起来的人才市场,当时称为“职业介绍所”的地方,在那经人介绍认识了葬青衣的父母——包氏夫妇。   包氏夫妇的名字很怪,男的叫包举,女的叫包容,听起来就像是孪生兄妹,包容是嫁给包举之后改的姓,以前叫什么,她自己都忘了,这一点说起来很可笑,也许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但这对贾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包容当时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也许是出于前几十年自己没有做几件善事的缘故,贾鞠“收留”这对夫妇做了自己的保姆。   包氏夫妇很勤快,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收拾屋子做饭,将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擦得闪闪发光,无论什么时候伸手去摸都没有一点灰尘。   “后来青衣出生了。在那之前,包举一直都在猜测包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有时候想到这个问题就会睡不着,因为我睡得也很晚,所以每晚他都陪我喝酒,我喜欢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因为他眼睛里面好像包含着很多的东西,就像青衣现在的双眼一样。”贾鞠停下摇椅,看着胡顺唐,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青衣出生后,包举知道是个女孩儿,高兴得很,我还以为他是个重男轻女的人,结果不是,他总是抱着自己的女儿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不用像我一样受苦了’,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一直到青衣满了3岁后……”   那个夜晚,贾鞠正准备上床睡觉,门就被敲响了,贾鞠开门,却发现包举和包容两夫妇双双跪在门口,包容手中抱着在熟睡的青衣,给贾鞠磕头,希望贾鞠认了青衣做干女儿,照顾她到成年。   贾鞠原本就打算收青衣做干女儿,便一口答应,谁知道包氏夫妇却说他们有要紧的事情,要连夜离开前往川北,因为路途遥远,必须将青衣留在这。贾鞠当然不肯,说孩子还小,不能离开父母,自己又不是血亲,他们能相信吗?包氏夫妇却说如今世界上能照顾青衣的只有贾鞠一人。贾鞠再次拒绝,也阻止他们的离开,包氏夫妇无奈之下,道出了实情,说迟早这些事情青衣也必须知道,晚说不如早说。   贾鞠从摇椅上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将麂子收拾得差不多,葬青衣在冲洗准备调料,而夜叉王则是将门口的柴火劈成小块,准备着在屋子内生起篝火。   “那天晚上,我像个傻子一样听完了包举所说的故事,应该说往事吧,关于那些刺客的往事,他们在前几年间是如何在蜀地内游荡,寻找着那些隐姓埋名的开棺人的下落,又是如何一次次刺杀成功,或者一次次刺杀失败,那些开棺人很聪明,听说开棺要入族谱,这个规矩定下来的原因就是为了一次次清洗自己的身份,让追杀者无从查起。”贾鞠又灌了一口酒,脑袋靠着门框闭眼道,“那夜他们走了,可是后来每年包举都会回来几次,教青衣一些拳脚功夫,说是拳脚功夫,在我看来全是杀人的法子,还有制作各种各样巧妙的机关,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其他什么,青衣对她父亲所教的东西,上手很快,相反对我所教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强制性地记在脑子里,而且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可是呢在生活上却很细心地照顾我。”   胡顺唐沉默着听到贾鞠说完了葬青衣的身世,终于开口问:“那烙阴酒的方子呢?”   贾鞠深吸一口气,打了个酒嗝将包举讲给他关于包利辛的往事复述了一遍,说完后补充道:“包利辛后来一直在留心注意着那个叫李世坤的动向,后来川军围剿了李世坤带领土匪盘踞的天台山,那战后李世坤下落不明,土匪窝也被封起来了。包利辛便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便开始了自己的探索,我听完这个故事,也以为都结束,其实不然,就在青衣15岁那年生日,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本书,是本关于星相学的书,里面写满了注解,其中还夹杂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就是烙阴酒的方子。”   包裹?书?纸条?谁给的?胡顺唐脑子里面出现了一连串的疑问,却没有开口询问,等着贾鞠自己说出来,谁知道贾鞠却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某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男人给自己讲述关于星相学的一切,说得很直白,很简单,也告诉他烙阴酒是所有酒的祖先,只要把烙阴酒给做成,富可敌国是自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名留青史。   贾鞠对富可敌国、名留青史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感兴趣的仅仅是“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做梦,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与那个人交谈。也许是中毒,也许是喝多了酒。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此时在门口收拾柴火的夜叉王起身来到门口,手中还抱着一堆刚劈好的细柴,注视着贾鞠那双醉眼朦胧的双眼,“还记得吗?”   “嗯……”贾鞠点点头,“记得,一辈子都忘不掉!”   “稍等。”夜叉王将所抱的细柴全部放入屋子中间那个火坑内,转身问贾鞠,“有纸和笔吗?最好是铅笔。”   “除了铅笔我这里还真没有其他的笔。”贾鞠将酒瓶子递给胡顺唐,摇摇晃晃来到一个藤条箱前,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铅笔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两样东西,坐在床边开始在本子上面画起来,画了一阵后,举起那个本子走到贾鞠跟前来,凑到他眼前问:“是他吗?”   胡顺唐看见本子上左侧的页面上画着一个人的素描头像,那模样和脸型看起来十分眼熟,贾鞠只是看了一眼抢过本子,指着那个素描头像就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你也认识?他是谁?”   “岂止认识。”夜叉王摇摇头道,“这里除了青衣之外,所有人都认识。”   说完,夜叉王又看了一眼胡顺唐,吐出了两个字:“白骨!”   意料之中,果然在意料之中,胡顺唐倚门而立,盯着外面树林深处,果然把烙阴酒交给贾鞠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朝年!   第三十七章 又是李朝年   曾达说过 这一切都是李朝年在背后“指示”的,至少烙阴酒的方子落在什么人手中,是李朝年告诉给曾达的,毫无疑问最初将烙阴酒的方子交给贾鞠也是李朝年本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胡顺唐看着门外差不多 麂子收拾好的葬青衣,想起了她的父母包氏夫妇,那也是偶然吗?不可能,绝对不是偶然!这种巧合的几率太低了,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低。   贾鞠去职业介绍所经人介绍的包氏夫妇,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人会做手脚?李超年当年只身一人去过水牛坝,下过崖墓,到过零号防空洞下的木偶傀儡城,也就是说他知道所有事情背后的真相,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有自己的目的,在过去就计算好现在即将发生的一切,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胡顺唐猛然想起来了穆英杰和穆英豪两兄弟,最早计划的是他们,而李超年也许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在几十年前不止的计划进展得更加顺利,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现在还被封在镇魂棺中的狄施阗,已经因牧鬼箱变成僵尸,又被自己砍下头颅的王安朝,这些人都是被利用后抛弃掉的棋子,而自己这个开棺人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好像缺自己不可,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葬青衣将做好的 麂子肉装在桶里提了进来,坐在火坑旁边默默和夜叉王一起将肉串在一起,将 麂子的大腿放在火坑上面慢慢考着,不时伸手去翻转,夜叉王一直和葬青衣呆在一起,其主要目的也是担心,她在食物上做手脚谋害胡顺唐,此时的胡顺唐开始关心为什么车部的刺客要追杀开棺人,这应该是揭开开棺人秘密的关键所在。   贾鞠坐在摇椅上好像是在回忆过去,带着微笑盯着葬青衣的背影。刘振明起身来,坐在门口去。不知道是为了境界还是因为思念自己还在病床的老母亲。   “贾老爷子。我想知道车部的刺客为什么要追杀开棺人?”胡顺唐蹲到贾鞠的摇椅前低声说,他不想让葬青衣听到自己与贾鞠的对话,因为这很敏感。   贾鞠好像根本不觉得这件事会让葬青衣尴尬一样,,大声道:“因为她们要追回当年开棺人带走的那些东西。”   “带走的那些东西?”胡顺唐寻思着,毫无疑问说的就是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刀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在威秦时期开棺人当时被称为后殓师从秦地带离的东西,传说最早镇魂棺是用来长生之用的,但后来徐福却发现镇魂棺并不能用来长生,担心被车裂斩杀,只得谎称去蓬莱仙岛,同时开棺人也集体出走。   等等,这么说,开棺人当时带走的不仅仅是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刀,还有其他东西?烙阴酒的酒方也包含在内?   贾鞠抓起酒瓶又喝了一口,谁知道葬青衣却默默走过来,夺过贾鞠手中的酒瓶道:“伤身,少喝。”   葬青衣说完,将那瓶剩下不多的酒全部倒入火坑中,火坑中的火焰立即腾了起来,火焰都烧到了屋子顶端挂着的那些干肉腊肠。倒光后,葬青衣将酒瓶放在一侧,盘腿坐在那继续翻转着烤架上面的 麂子腿。   夜叉王抬眼看着葬青衣冰冷的脸,用刀割了一块上面的熟了不到三成的腿肉,放入口中大嚼后,咽下去道:“有时候生食比熟食更香,半桶水,你要不要试试?”   虽然如此说,但夜叉王却依然盯着葬青衣,话音刚落,葬青衣也立即割下一块肉塞入嘴里,没有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夜叉王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双手向后一撑,用脚往火坑踢进去一块木柴道:“孩子就是孩子,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   贾鞠看着葬青衣的背影,又侧身从旁边刚才拿出纸笔的箱子里面拿出一瓶红酒来,拿到手上像欣赏一个身材相貌极佳的美女一样,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笑容又从脸上小时,因为他没有开瓶器,只得递到胡顺唐面前,让他想办法。   胡顺唐接过酒瓶,低声道:“贾老爷子,能解开我的疑问吗?”   “其实这些事由青衣来告诉你在合适不过,但他不会张口说话,我甚至怀疑她有语言障碍,你相信吗?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医院,小时候的 阑尾手术是他爸做的,离奇吧?”贾鞠看着葬青衣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车部,也要从秦Ⅹ说起,对后殓师和车部来说,那是最好的时代…”   胡顺唐此时插嘴道:“青衣的父亲包举呢?到什么地方去了?”   “死了。”贾鞠简单的说,又侧目怒视着胡顺唐,“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是车部还是包举?”   “都说,先说包举吧。”胡顺唐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着的真相。   “我说过,死了!包举某天晚上回来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第二天入夜后去找他,第二天入夜后我按照地址前往,却发现两夫妇都已经是了,连棺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还挖好了坑,我和青衣两个人所做的事情仅仅只是把棺材盖给盖好,然后填土,土填的很平,连坟堆都没有,更不要说墓碑了。”贾鞠苦笑道,“刺客的命运吧,我估计这也是包举当年不想要儿子的原因,因为儿子需要继承包家,女儿不需要,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将此刻需要的东西都交给了葬青衣,知道为什么要给青衣取个小名叫葬青衣吗?她的大名叫包雪,很俗气的名字,但葬青衣三个字会跟她一辈子。一直到她和父母一样进了坟墓。”   青衣,所指是古代戏剧中对饰演类似丫鬟一类的角色,因为 通常以穿着青色褶子为主,故称青衣,而青衣这个角色通常只有青年,中年两个年龄段,没有老年。用包举的话来说,刺客是不能老的,可悲的是他们在青年和中年这个阶段都在执行着永远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管是刺客的人数还是他们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开棺人,故此根本就没有老年这样一说。葬青衣三个字的意思,所指的就是埋葬了自己的青年和中年时代,能够一步进入老年,算是对自己女儿未来的一种祈福。   贾鞠见胡顺唐还没有帮她打开红酒瓶的意思。一把就夺了过去,抱在怀中说:“你要听车部的事情,除非帮我把红酒给打开,否则免谈。”   这个老头子还真的是嗜酒如命!无奈,胡顺唐只得四下找东西想办法打开红酒,未想到葬青衣却起身来,将那个箱子给打开,将里面还藏着的几瓶酒全部拿出来,扔进院子中砸得稀烂,又转身来到胡顺唐面前,盯着他手中的那瓶红酒道:“打开,死!”   葬青衣说完又回到火坑变,其中的意思很明确,胡顺唐要是打开这瓶红酒,她就会立即下手弄死他,从先前她的所作所为来看,绝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胡顺唐转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招手示意让他把红酒扔过来,胡顺唐扔过酒瓶,结果却在半空中被葬青衣抬手从袖筒中射出来的袖箭刺得粉碎,红酒流了遍地。   贾鞠见状,跳了起来,气鼓鼓地指着葬青衣道:“这些都是宝贝!你先前毁了我一瓶子酒鬼酒!这种窖藏了二十年的湘泉酒我都只剩下三瓶了!那瓶苏维浓红酒是我的挚友从新西兰麦克雷酒庄弄回来的,给我特制的!只有那么一瓶!你什么意思!翅膀长硬了!啊!”   葬青衣也不回应,只得贾鞠发完火坐会摇椅上才冷冷说了几个字:“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当初你爸也那么说,喝酒有什么不好!?啊!我的湘泉酒呀!”贾鞠拍着不时抖动的大腿,念叨着,“酒鬼饮湘泉,一醉三千年,醒后再举杯,酒鬼变酒仙…我的湘泉酒啊!”   胡顺唐知道现在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只得转身回到火坑前,盯着三面翻转的麂子腿,葬青衣坐在一旁的一举一动都被夜叉王给监视着,许久刘振明持枪返回。重新坐在门口靠木墙的位置,盯着火坑边的三人说道:“在外巡视了一圈。没有危险,也没有人追踪,明天得把直升机给处理了。最好拿东西盖住,否则军机巡逻的时候用肉眼就能发现。”   说道这,刘振明顿了顿,思索了几秒从里衣内掏出一个如火柴盒大小的东西,放在手心中,走到胡顺唐跟前道:“定位器,带录音功能,古科学部交给我的…”   古科学部交给我的?这句话刘振明故意把詹天涯单个字换成了古科学部。但胡顺唐和夜叉王也不是傻子,对视一眼都看着刘振明,不知道他拿出这个东西,又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刘振明走到火坑前,在众人注视下将那个东西扔进火堆中,盯着火坑中逐渐融化的定位器,淡淡的说:“可惜我一不小心把这个东西给弄坏了。”   胡顺唐不知道刘振明为何要这样做,就算他还是以前那个派出所所长,都会严格执行上级的命令,而现在他已经加入了古科学部,做这样的事是重大违规,难道是因为詹天涯不允许他去看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的缘故?   不敢妄自猜测,但这个场景却使得众人都很尴尬。夜叉王脸色沉了下来,好在的是刘振明亲自将这个东西给毁了,要是被他搜了出来,重则他会把刘振明打成重伤,轻则也是不再让他随行。   “古科学部?”醉眼朦胧的贾鞠现在好像是略微清醒了一些,侧头看着依然穿着一身优抚监狱警卫服装的刘振明,“古科学部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角抵阁与后殓师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刘振明又转身靠着墙休息,不再说话,保持着沉默。好像是嘴巴有拉链一样,自己伸手拉上了。不再拉开。   “回家?”葬青衣起身来,拿起烤好的几串麂子肉走到贾鞠身边蹲下递给他问,“什么时候?”   “明天一大早就回去,车呢?已经准备好了吧?”贾鞠闭眼懒洋洋的回答,但话说了一半,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眉头紧锁,沉声道:“不过咱们先说好,要是回去发现你把我的酒都扔了,我就立刻找个婚介把你给嫁了!”   贾鞠的话音刚落,葬青衣将几串烤肉塞进贾鞠手中,转身就回到了火坑边上,再看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火坑中篝火的缘故还是她害羞了。胡顺唐宁愿相信是前者,也不愿相信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想尽一切办法杀人的刺客还会因为监护人一句威胁要将她嫁了的话而脸红?   夜叉王抓起一根烤肉,大嚼起来,也不知道嚼烂了没有就咽了下去,对胡顺唐说:“半桶水,今天我守夜,你好好休息。”   说完夜叉王有意无意看了葬青衣一眼,葬青衣的脸色已变的正常,盯着火坑中燃烧的木柴。   “开棺人,来来来!”贾鞠趴在摇椅旁边,像孩子一样低声叫着胡顺唐。   胡顺唐拿着一串肉走过去,就听到贾鞠笑着问:“古科学部是什么?我就知道那小伙子肯定不是什么警卫,哪有那样的警卫丫!”   胡顺唐嚼着麂子肉故意摇头道:“不行,这是国家机密,泄露国家机密等同叛国,是要枪毙的。”   胡顺唐说道这转身要走,贾鞠却拽住他,笑嘻嘻地说:“咱们交换,我告诉你车部的事情,你告诉我古科学部的事情,怎么样?长夜漫漫,酒也没了,咱们就交换点心中的小秘密,怎么样?”   “半桶水,明天还得顺道去接莎莉。不要聊的太晚。”夜叉王已经躺在火坑边上合上了双眼,“我睡两个小时起来替你。”   “不用了,你们睡吧,我来守夜。”刘振明抱抢起来,走向问外,刚走到门口,葬青衣就起身从旁边的小床上拿起一块毯子,扔向刘振明正好披在i他的后背上。   刘振明侧眼看了眼葬青衣,轻声说了“谢谢”,走出去又转身关好门,靠着门坐了下来,握紧了步枪盯着漆黑的丛林中发呆。   葬青衣的这个动作又让胡顺唐有些诧异,更想知道车部的刺客为何要追杀开棺人,原以为这个刺客十分冷血,没想到还是外冷内热的那类,五个人中偏偏就针对自己。   “古科学部全称是古代科学研究部,我先起个头,您老再给我讲一下那个车部怎么样?”胡顺唐决定用这种一句换一句的方式和贾鞠交谈。   贾鞠点头道:“好,车部最早叫做角抵阁,角抵愿意为累死摔跤的运动,可以看作是武术的前身,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收缴了天下兵器,其实也是克制民间练武活动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担心有人趁机造反,但当兵的毕竟来自民间,有一天也得卸甲归田,那之后这些退役士兵对民间的练武之风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秦始皇的残暴,导致民间刺杀行动的升级,史书上大概记载的都是如何行刺秦始皇,却没有大量记载当时秦皇朝有不少的官员也被刺杀,当时的军队不仅要镇守边疆与匈奴作战,另一方面还得维护地方治安。而且行动的方式极其不隐秘,随后秦皇朝内部就组建了一个刺客与反刺客的部门--角抵阁。   角抵阁对外宣称以摔跤为主,掩饰其真实目的,但私下却招揽军中或者民间的能人异士为其效力。可在角抵阁的鼎盛时期,人数也不超过百人。   “不要看这区区百人,可算是浓缩了当时秦皇朝的军事实力,这些人拉到战场上可作为士兵,甚至是将军,私下可以作为刺杀对方将领的刺客,一直到那件事发生…”贾鞠说道这眉头皱起来,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说也憋得厉害,你要想从青衣口中得知这些,比登天还难,我就干脆全说了吧。”   角抵阁的成立,至少要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那个刺客横行的年代。他们不为钱。用现在的话来说所有的刺杀行动都带着独立的政治目的,所行刺的也是剧中轻重几乎能改变历史的任务。后世有人说过,是刺客催生了杀人这一行业的诞生,因此历史也将刺客和杀手因目的不同而区分开来,刺客是用极端方式来改变政治方向,效忠某一股势力,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主子垮台而倒戈相见。杀手则不同,他们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主。虽说也可能依附某股势力,但绝对不会长久,信奉‘有奶就是娘’的原则。也可以说,刺客有着悲哀的理想,这个理想建立在主子的理想之上,而杀手虽然有理想,却没有人和他人的理想掺杂其中。   角抵阁本算是一张秦皇朝的王牌,使用的频率很低,总是希望这个呕心沥血建立的组织能用在刀刃上。后来,替王朝服务的一批后殓师偷偷离开后,角抵阁的刺客就开始了长达千年的追杀,可惜的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不过百人,而且第一批追杀开棺人的刺客,在第一次大规模追杀过程中就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胡顺唐很惊讶,“多少人?”   “五十”贾鞠伸出手指,“整整五十人,是角抵阁此刻人数的一半,当他们追出去,与离去的那批后殓师作战时,整只刺客部队全军覆没,我听包举说他的先人曾告诉他,后殓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只是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将这只追杀而来的刺客部队全部干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更重要的是,后殓师当时并不是全部出走…”   异术吗?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自己与千年前那些后殓师相比,完全就不属于同一级别的。贾鞠又说道,当时后殓师中分成两批,一批主张带着东西离开,一批主张留下来,最终这两批人决裂,主张留下来的那批人进皇宫禀报此事,原以为这样可以得到皇族的原谅,至少会饶恕这些留下来得后殓师,不料秦始皇却下令放逐他们到塞北,谁知道半路上押解他们的士兵就将那批留下来报信的后殓师全部活埋。   胡顺唐盯着不远处的火坑,眼前好像浮现出了千年前的场景,坑杀,活埋,长途跋涉逃离的后殓师,还有那些角抵阁刺客的追杀,血腥的战场…   等等!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刀…牧鬼箱的力量自己见识过,也许是后殓师利用了他们带出来的这些东西,杀死了追杀而来的那些角抵阁的刺客?   “第一批追杀的刺客失败后,剩下的五十人决定分散开来,个个击破逃离的后殓师,将东西给追回去。其二就是杀光这些皇族的叛逆,他们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贾鞠手中的肉串已经凉透了,肚子也见饱,干脆将肉串扔进了火坑之内,“后来,亲皇朝灭亡,楚汉之争开始,最后汉王朝建立,同时汉王朝也没有 停止对亲皇朝后裔的追杀,那些散落在各地的角抵阁刺客们,只得更名为车部,‘车’字也就是象棋中那个几乎能通天的棋子的名称,其中予以不用解释你也明白吧?”   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刀,还有现在一半在贾鞠掌心中,一半在夜叉王脑子中的烙阴酒酒方,开棺人的前身后殓师们到底带走了多少东西?肯定不止这些,还有开棺人的朝圣地在什么地方?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胡顺唐刚想到这里,贾鞠就神神秘秘的低声对胡顺唐说:“那个叫李朝年的人在教会我星相学的时候,告诉过我,如果我能收集到后殓师带走的东西,那么就可以顺着那么些东西中隐藏的线索,找到开关人的朝圣地,那里隐藏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翁---胡顺唐的脑子突然像炸开了一样,阎王刀!阎王刀是一把钥匙,也许这把钥匙就是通向朝圣地的指引,而詹天涯一门心思要利用自己找到这些东西,是否也是和朝圣地中隐藏着的那个大秘密有关系?   事情看似清晰,又因为贾鞠的话而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玉米糊一样,玉米粉和水放在一起,越来越稠,再加水的同时也有人伸手往里面加入更多的玉米粉,根本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什么。   “杀开棺人”在一旁的葬青衣突然开口说了这四个字,扭头冷冷的看着胡顺唐又说,“把东西还回去”   胡顺唐看着葬青衣道:“你不懂的,东西根本就不在我这,明白吗?我是开棺人,但我也许和从前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偶然越界而已,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杀了我你还要独立去追回那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没用的,”贾鞠长叹了一口气,“包举对她的教育就是那样,已经根深蒂固,没有办法再改变,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家!”   回家?胡顺唐仰头靠在幕墙上,盯着火坑内还在燃烧的木柴,有家吗?棺材铺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太久都没有回去过了,没有给先人们上香,也不知道他们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罪自己。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三十九章[追踪者]   贴子管理 清晨,木屋外的鸟叫声让屋内所有人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各自起来用最原始的方式洗漱。屋外的空地中,站着正在那饶有兴趣看着小鸟的夜叉王,不时吹起口哨逗着枝头上跳来跳去的那几只彩色羽毛的不知名小鸟。胡顺唐曾经听人说过,这一片的环境保护还算得力,至少在开春之后一直到夏季,徒步在深山中,会偶遇到大熊等动物,再往北方的山中走,也许还能看到很多珍稀动物,例如熊猫。   这虽然不算是开发出来的旅游区,但每年到了春夏交际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的驴友前来“探险”,长期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简单的休整后,贾鞠让胡顺唐帮忙打开木箱下方的暗格,从其中又搬出一个大箱子来,翻出来一些不算时髦,但至少看起来像是自驾游游客所穿的衣服,让大家换上,又从箱子上面拿出一张地图来。   将地图摊开后,贾鞠抬头问葬青衣现在的具体位置,葬青衣默默蹲下,用手在地图上方一点,随即又起身离开站到一侧。胡顺唐看到葬青衣所指的位置,恰好是在黄龙、平武、茂县和北川四个地方的中心处,还紧挨着锁江。从现在的位置回推到观雾山优抚监狱,才恍然大悟贾鞠的逃离路线设计得十分诡异,仅仅只是绕到了观雾山优抚监狱所在地的背后,也许在空中看着很近,可直线距离除了乘坐飞机外,不可能选择其他交通方式。   “贾老爷子,你挺精明的嘛,咱们只是在绕圈子。”胡顺唐抬眼看着贾鞠,夜叉王站在胡顺唐背后,注意着随时都有可能向胡顺唐下手的葬青衣。   贾鞠嘿嘿笑道:“买卖人嘛,当然有买卖人的头脑,.抓人其实和买卖人经商是一个道理,就看你是否懂得变通了,只要他们追踪不到我们的确切位置,在这大山深处,他们要想找到我们,得耗费大量的人力不说,效果也不明显。”   是的,过去了几乎一天一夜,如果监狱方面要追查他们,肯定会扩大范围,但他们所在这个地方,不是他们重点怀疑地区。因为胡顺唐等人乘坐直升机离开,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但乘坐直升机只是在原地绕了个圈子,又在雷达层下方。如果他们要追查肯定会把精力放在调查直升机源头上面。   “现在我们需要徒步走到距离最近的片口镇,我在那里藏了一辆车。”贾鞠指着地图上片口镇的位置。   胡顺唐摇头:“要是警方和军方都设下了关卡,我们无疑是羊入虎口。”   倚门而站的刘振明抬眼看着远处被阳光照得半透的丛林,侧头道:“放心,我们肯定没有被通缉,上头肯定是在忙着追捕曾达,对我们不会上心,因为贾老爷子在这次任务中本就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贾鞠身子前倾,凑近胡顺唐低声问:“你们的这位朋友,信得过吗?会不会是警方的卧底?”   “放心!”夜叉王故意大声说,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看着刘振明,“我们信不过他,但留着他也有好处,他不敢做什么,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长。”   说完,夜叉王又故意看了葬青衣一眼,言下之意很明显,这里可以干掉刘振明的人不止自己一人,还有葬青衣。   贾鞠皱起了眉头,在他心中夜叉王是一个做事十分冷酷的人,而且下手绝不留情,这一点让他很担心,很害怕,担心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个人而出了乱子。思考了一番后,贾鞠道:“照那位小朋友的说法,我们还算安全,那么执行原计划,去片口镇,如果发现有关卡,那我们也不能回到这,只能前往平武,去找我的一位朋友,让他想办法送我们回邛崃。”   “邛崃?”胡顺唐听到这个地名,奇怪地看着贾鞠,“为什么要去邛崃?那是目的地?”   “对,目的地,邛崃天台山,五行坊就在那个地方,揭开烙阴酒最后的秘密也是在那个地方,懂了吧?”贾鞠说完向后一坐,盘腿坐在地上,“三年前,我原本打算找到五行坊,去那个地方研究酒方,因为那样可以事半功倍,没有想到……”   “出发了!”胡顺唐见时间不早,从地图上来看虽然距离片口镇很近,但这是山区,就算全速前进,到达片口镇也至少是入夜时分了。说完,胡顺唐将夜叉王叫到一旁问:“莎莉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拿回阎王刃和我的装备。”   “绵阳。”夜叉王说了个地名。   “很好!”胡顺唐也不愿意问夜叉王为何要将莎莉藏在那个地方,只是和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拼凑在了一起,因为他还得去绵阳圣水寺找判官所说的师父薛甲宏,同时还可以接走莎莉,算是一举两得,况且从片口镇要前往邛崃,只有三条路,其中一条绝对不能走,也不现实,剩下的两条路,第一条是走茂县方向,过都江堰,到成都,再前往邛崃;第二条则是到达片口镇之后,前往小坝,再到北川老城,在这个地方就有两个选择,A是走老路前往江油,从江油到绵阳;B是从北川老城前往512地震后新建的北川城,直接到绵阳。   不管是A或者B路线,到达绵阳后也必须前往成都,再到邛崃。   “喂,贾老爷子,我问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成都呢?”夜叉王扔了一颗石子到地图上,石子恰好落在地图上成都温江区和大邑县的中心点,“我们可以从都江堰直接前往邛崃,不必进成都吧?”   贾鞠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胡顺唐。胡顺唐当即明白了什么,皱眉道:“我知道了,你把五行坊的位置告诉给了曾达,担心他带人在那设伏对吗?”   贾鞠无奈点点头:“对不起,我当时实在扛不住了。”   “他们折磨你了?”胡顺唐问,曾达的方式他和夜叉王也经历过,正常人都没有办法扛过去。   “不,他们不是普通人。”贾鞠摇头,活动了下腿脚,向门外走去,“不是普通人,当然也不会用普通的办法,走吧,时间不早了。”   贾鞠刚走到门口,夜叉王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向他抛去,站在夜叉王前方的胡顺唐只是顺势偏了下头,让匕首从自己的脸颊旁擦着过去,并未阻止夜叉王的行动,只是看着那力道并不足的匕首落向贾鞠的头顶。   贾鞠没有发觉,但在意料之中的是葬青衣抽出长鞭来缠住匕首,再向回一拉,将匕首拖至夜叉王跟前,夜叉王抬手抓住匕首,解下长鞭,深吸一口气,看着葬青衣问贾鞠:“贾老爷子,我有个疑问,你身边这样的高手,还是个刺客,职业的,二十四小时保护你,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掳走?”   贾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夜叉王道:“你们得搞明白,她是刺客,不是保镖。刺客是杀人的,不是保护人的,而且我仅仅只是她的监护人,不是她的血亲,她没有那个义务。”   贾鞠抬脚走出门口,夜叉王又一次将手中的匕首抛出,这次匕首刺进了门框内,葬青衣也像鬼魅一样闪身到了夜叉王的身后,无声地表示他要是再那样做,自己就动手了。夜叉王好像全然不觉葬青衣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继续开口问:“你没回答明白,我想五行坊也不是个什么人间仙境,靠你一个人要去恐怕很难吧?”   “好好好,我回答你,三年前曾达弄走我的时候,我让青衣去五行坊了。”贾鞠转身一脸地无奈,“我让她去一是为了探路,二是为了保证我的计划顺利进行,如果她和曾达那些人拼命……”   贾鞠刚说到这,胡顺唐就接过话去:“如果你的刺客和曾达他们拼命,一来是三年后没有人救你出监狱,二来你也没有那个机会花三年的时间在监狱中研究烙阴酒,对吧?”   “差不多。”贾鞠回答得模棱两可。   胡顺唐上前把匕首从门框上拔出来,扔给夜叉王,夜叉王却故意闪身避过,让匕首落向葬青衣,葬青衣抬手接住,抓住匕首后故意在夜叉王后颈处比划了下,接着帮他插入刀鞘中。   离开小屋后,一行人按照刘振明的提议先行去河岸边处理了直升机,用砍下来的树枝等物件覆盖住了直升机本体,这才上路,向目的地片口镇出发。照这样的速度,翻越这眼前的大山,到达片口镇,至少也是晚上了,前提是半路上没有遭遇到的任何意外。   沿途,走在最前方的夜叉王表现得很怪异,一个人走着,有时候哼着奇怪的歌谣不说,还自言自语和自己说话,一人分饰两个角色,胡顺唐知道这是他开心的表现。葬青衣默默地紧跟夜叉王身后,胡顺唐总感觉这个爱吃肉的女孩儿注意力总是集中在自己身上,感觉很瘆人。   走在最后的刘振明,看着贾鞠,一再坚持要走出了丛林才肯将突击步枪找地方藏起来,声称那是国家的财产,不能随意丢弃,就连找地方藏起来了事情结束后也得送回去,否则就会面临处罚之类的云云,让在场所有人听了连连皱眉,觉得带着他一起走压根儿就是个错误。   走在队伍中间的胡顺唐密切留意着周围灌木丛的动向,已经走入了密林中,正处于翻山的阶段,西南山区中四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虽然冬季刚过,春季来临,但也是枝叶茂密,并且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近,要行走都不易,但躲上一两个人也轻易察觉不出来。   不时从树干之间穿梭而过的微风,吹动着枝叶碰撞着发出各种不同的声响,这些声响都让胡顺唐很紧张,精神绷得很紧,换句话说从镇魂棺事件开始,他的精神就没有真正放松过,哪怕是在睡觉时,有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会让他立刻睁眼,提高几倍的警惕性,更不要说是在睁眼行动的白日。   “呼呼呼呼……”一阵熟悉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胡顺唐转身就拽着贾鞠向旁边的灌木丛扑去,就在扑过去的同时,葬青衣闪身进了丛林消失不见,刘振明靠着树蹲下来,刚一抬头就看到一架直升机从头顶飞过,紧接着是第二架,虽然速度极快,但低空飞行,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搜索!   夜叉王站立在一棵大树的下端,一动未动,手慢慢地伸向刀鞘,将匕首拔了出来,握在手中,目光又慢慢下移,在四面的密林中搜索着。   被胡顺唐按倒在灌木丛中的贾鞠,听着直升机远去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厉声问:“你的那位朋友不是说他们不会追捕我们吗?”   “嘘……”胡顺唐侧目看到夜叉王现在的姿势很奇怪,而且葬青衣也已经不见,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赶紧让贾鞠闭嘴。   刘振明皱眉看着直升机已经离去的天空,那是两架直升机,一架直8和一架直9,毫无疑问,直8里面肯定装着搜索的步兵,直9是执行掩护任务的,而且刚才虽说只是扫了一眼,但也发现那直9绝对不是执行演习任务,因为演习的时候军方的直升机都会有特殊的标识,这两架没有,难道会是来搜索追捕的?刘振明看向已经紧握匕首,调整着自己呼吸的夜叉王。   夜叉王向刘振明招了招手,示意刘振明带着人赶紧前进,提高速度,刘振明会意,转身拽了贾鞠就向前跑去,胡顺唐小跑到夜叉王身边,靠着树低声问:“怎么了?”   刚问完,葬青衣就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几人的中间,说了两个字:“跑了。”   “我知道!”刘振明看了一眼天空,“不是跑了,还会回来的,他们在搜山,但不一定在找我们。”   夜叉王瞪了刘振明一眼:“她不是说直升机,是说刚才有人来了,又跑了。”   刚才有人来了又跑了?刘振明立即向四周环视,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之处。   夜叉王转头对葬青衣说:“刺客,帮个忙,就算是为了贾老爷子。”   “说!”葬青衣简单地回答,眼睛却盯着胡顺唐。   夜叉王将匕首回鞘:“你擅长躲猫猫捉迷藏,速度也快,身手也好,等下我们继续前进的时候,我们在明,护着你的监护人,你在暗,护着我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葬青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依然盯着胡顺唐,看得胡顺唐全身难受。胡顺唐是明白了夜叉王的意思,因为葬青衣是刺客,潜行是她所擅长的事情,对方无论是什么人,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他们,并一直跟着,都不简单。要摆脱他,很困难,只能暂时让他与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么让葬青衣在队伍周围游走,他肯定会有所顾忌,而其他四个人则可以加快速度前往片口镇。   只要到了片口镇,上了那辆车,那个人要想再跟着除非他也有车,但可能吗?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章[染血断袖]   “杀了他。” “除非…” 葬青衣半天才吐出这前后颠倒而且根本不连贯的五个字,话音拖得半长,好像还有其他的话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除非杀了胡顺唐,否则她不会如夜叉王所想的一样保护队伍全速前进。 “说真的,我喜欢威胁其他人,但不喜欢其他人威胁我。”夜叉王抬手按住了葬青衣的脑袋,用力揉了揉,咧嘴笑道,“但我很喜欢你这种人,不笨,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也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对自己有利,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手掌下按着的葬青衣,脸色都变得发青了,双拳握紧,缓缓地抬起来,知道事情不对劲,正要阻止夜叉王现在做的“傻事”,却未曾想到夜叉王突然放下自己那双手,抓住葬青衣的一只手,把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匕首握柄处,凑近很有礼貌地说:“我可以代替半桶水答应你,沿途除了你要注意那个跟踪我们的人之外,其他时候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随时杀了他!怎么样?这个条件很诱人吧?” 藏青通过一松开夜叉丸的匕首握柄,转身钻入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夜叉王看着葬青衣离去的方向,转而对胡顺唐一笑道:“这就算答应了,你害怕了?” “很好玩嘛?”胡顺唐有些不快的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挥手让发愣的刘振明和贾鞠两人赶紧离开,自己则抬手把住胡顺唐的肩膀道:“半桶水 ,我以前认识个朋友,很瘦很矮,小时候整天被其他的孩子欺负,哇,每天被打的浑身是伤,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为他主持公道,知道为什么吗?” 胡顺唐拨开夜叉王的手继续向前走,摇头道:“不知道。” 夜叉王跟在胡顺唐身后,看着四周:“因为…” 说到这,夜叉王猛然冲到胡顺唐身后,贴着他后脑说:“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他瘦他矮都是天生的,注定的,但被人欺负是注定的吗?不是,有些人很强壮,也不是注定要一辈子欺负人的…那孩子还有个绰号叫杂种!这个杂种每天过的都是刀光剑影的日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天都有人要揍他,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 杂种终于忍不住还手了,一拳把一个比他高大强壮的孩子给揍翻了,飞出去一米多,他盯着自己的拳头呆住了。” 胡顺唐隐隐约约明白了夜叉王的意思,一边听着一边向前走。 夜叉王抓过一片树叶,在嘴里嚼着:“那时候杂种才发现,其实自己很能打,可为什么以前他不知道呢?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太瘦太矮,以为自己打不过,而且在一直被打的过程中,首先学会了挨打,然后学会了躲,又在挨打和躲避的过程中,知道了如何在别人挥拳,揣脚的时候找准对方的要害,然后一击…” 夜叉王说到这。突然拔出匕首向胡顺唐耳边刺去,胡顺唐也感觉到了异样,正要躲藏却被夜叉王给拽住。接着就听到“哐当”一声,一枚丁字镖与匕首碰撞了一起,反弹刺入了旁边的树种-- 那是葬青衣刺来的! 胡顺唐盯着那枚丁字镖,皱眉继续向前走,夜叉王脸上有了笑容,继续说,“然后一击就可以将对方打翻在地!你也一样,你以前什么都不会,是个傻子。斗阴拳学了一半,詹天涯教会了你挨打和躲避 又教了点太极拳皮毛,所以你半桶水,可这个世界上半桶水很多,放眼看去遍地都是,你至少可以当半桶水中的强者,对吧?” “切!”胡顺唐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夜叉王。 夜叉王又急追了两步,与胡顺唐并行,舔了舔嘴唇道:“可你要记住,即便你是半桶水中的强者 ,那还是半桶水!” 夜叉王的话差点把胡顺唐给逗笑了,他忍了忍,开口道:“行了,咸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果然不愧为咸蛋的称号,真是闲的蛋疼!我懂你的意思,谢谢,真心的!” “谢谢?为什么?”夜叉王奇怪的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看了眼刚才丁字镖飞来的地方,道:“你让葬青衣随时可以杀我,其实也是帮我,帮我…进步?” “帮你进步?你没吃错药吧?我让人来杀你,仅仅是因为我自己觉得好玩!”夜叉王摇了摇头走开,却在走过胡顺唐身前的刹那,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真的是觉得好玩,觉得那个女孩儿很好玩…” 也许是夜叉王安排的办法真的起到了作用,一直到他们走出深山,傍晚时分终于在半山腰看到片口镇的时候,那个跟踪他们的神秘人也没有任何行动。在这期间。葬青衣对胡顺唐用了八次暗器,五次陷阱,三次袖箭,两次弓弩。还有一次近身搏杀。 虽然胡顺唐略感有些吃力,但也算是平安无事,怕就怕在葬青衣这个“同伴”每次都下了狠手, 根本没有像夜叉王说的那么好玩,每次都有“死定了”的感觉。他也想不明白。葬青衣的父亲包举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对她“洗脑”,让中国孩子从小脑子里就种下了“杀死开棺人”的种子,而贾鞠所说的车部的刺客要追杀开棺人,恐怕理由不仅仅是要追回的东西,也许还隐藏着其他的目的。 贾鞠对葬青衣和夜叉王两人的游戏,没有任何兴趣。沿途也仅仅是开始训斥过葬青衣,但到后来也只是埋头赶路,根本不再搭理身后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胡顺唐。 看到山脚下的片口镇后,贾鞠松了一口气,指着已经有了灯光的小镇,对众人说:“盗了,等再黑一点就去镇口的修理厂,那里的老板是我朋友,车在他手中。” “你在这里还有朋友?”胡顺唐有些怀疑。 “呃-----”贾鞠有些语塞,半响才道,“钱的朋友,我在某些人眼中和钱长得很像。” 刘振明趴在树上,用望远镜看着镇子中,随机冲站在下面的夜叉王打了个手势。夜叉王点头会意,对胡顺唐道:“刘警官说下面一切平安,暂时没有发现有军方和.的人,与其再黑一点走 ,不如现在就下去,大摇大摆向修理厂走去,也免得入夜了惹人怀疑。” 胡顺唐表示同意,正要动身下山,也没有看到葬青衣,夜叉王立即说自己留下来等他们,而胡顺唐,刘振明和贾鞠先行下山,先去修理厂查看下车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那么连夜就开车直奔绵阳,不用再休息了。   胡顺唐等人正要动手,却听到身后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踩断树枝的声音,赶紧回身,就看到葬青衣出现在灌木丛口,呼吸急促,手中还拽着 半截断袖,短袖上染着鲜血。   众人都扭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站在那调整者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直注视着贾鞠,站立了好几秒才举起断袖走向贾鞠,轻声道:”受伤了。”   “你受伤了?”贾鞠赶紧去查看葬青衣。   葬青衣摇头,又递了递断袖说:”他。”   贾鞠看清楚葬青衣手中的短袖后,甚至止不住一哆嗦,抓过那断袖道:”是曾达!是他们来追我们了!追我们的人被你打伤了,那人呢?”   “跑了,有三个!”葬青衣简单地说,说完又看了夜叉王一眼,有三个人?不是一个人?胡顺唐揉着额头,顺手又抓住正要转身返回树林中的夜叉王道:”没有意义,敌不动我不动,都到片口镇了,不能出意外,都老实呆着。”   刘振明将突击步枪往肩头上一抗,问葬青衣:”那三个人都是什么模样?身高,还有明显特征,用的什么武器,确定是犯人吗?”   葬青衣对刘振明所有的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不知道。”   刘振明本想再问,胡顺唐却递了个眼色,知道刘振明的问法太.了,况且葬青衣在这支队伍里最相信的是贾鞠,其次也许是夜叉王,总之绝对不可能相信自己与刘振明。至于为什么会相信夜叉王,仅仅是胡顺唐的感觉,也许是他们有相似处—孤独/骨子里都透出来的那股子孤独感。   夜叉王走上前,拿过贾鞠手中的断袖,端详了半天,又闻了闻,摇头道:”有监狱的味道,是犯人,喂—小女孩,他们三个人是一起出现还是分别出现的?”   “小女孩儿?”葬青衣皱眉,怒视着夜叉王,”不是!闭嘴!”   夜叉王轻笑道:”你本来就是小女孩儿,问你话呢,别生气,你一路上杀不了半桶水是你自己没本事,不要怨天尤人,回答我的问题。就算是帮你的监护人。”   葬青衣思考了一阵,眼睛盯着下面的镇子半天才开口说:”一起。”   “嗯!那就对了。”夜叉王捏着那半截断袖,又闻了闻,)用的消声武器,断袖上还有火药残留物,可以肯定了。_   夜叉王说完就往山下走,胡顺唐招呼刘振明和葬青衣带着贾鞠下山,自己则赶了上去。知道夜叉王还有话没有说完,低头询问:”你肯定什么了?”   “军人!”夜叉王边走边说,脸色有些难看。   军人?葬青衣对付的那三个追踪者是军人?而且还是犯人?从那断袖的颜色上来看,属于观雾山优抚监狱中的囚服。胡顺唐一把拉停了夜叉王又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顺唐从未见夜叉王这样紧张过,这种紧张很不符合他为人的性格,夜叉王即便是濒临死亡前,都不会露出这种危难的表情。   “观雾山优抚监狱用军内的话来说是民用监狱,军人犯法有专门的军事监狱,不可能关在观雾山优抚监狱中。”夜叉王见后面的三人赶上来了,不想让他们听到自己胡顺唐的对话,扭头又继续向山下走。   胡顺唐跟上去问:”也许他们实在军队里退伍后犯的事,又被关到这里来了?”   “半桶水!你难道还不知道优抚监狱是个什么地方吗?对某些人来说是避难所,而且也曾经是领好蜂巢,如果是军队中最难过普通犯人,犯了关于异术方面的罪行,会直接遣送到罗布泊的蜂巢内,而不是这个地方!”夜叉王速度越来越快,都几乎在小跑了,”在地方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军事监狱在哪儿,到底有多少,估计民间知道的就只有沈阳军区巴尔山军事监狱和背景大兴区.政治部军事监狱。我知道的还有个.军事看守所,最早在河南,1998年迁到了山西,后来又迁走,具体地点不知道,但属于军中一级机密!”   若不是胡顺唐知道夜叉王曾经是军人,恐怕听到他的话也会大吃一惊,特别是那句”在地方上”,能说出这样句子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有服役经历的人。夜叉王的话意思其实很明显了,那就是为什么优抚监狱里会关押军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三个人实在优抚监狱中的犯人,但同时也是现役军人?”胡顺唐拉住夜叉王问。   夜叉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追赶自己和胡顺唐的其他三人,点头又道:”没那么简单。不可能是现役军人。但绝对有不是普通军队服役的经历,能搞到消声武器也就罢了,曾达有那个能力,但关键是退役了那么久还能再丛林中自如作战,如果是一般的军人,至少要有一个月的恢复性训练!他们肯定不是普通军人!从直升机飞过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了,那个时候他们行动是最危险的,但如果要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被我们所发现,最好的 办法就是利用直升机飞过的声音来掩饰!这很危险,但也最保险!可怪就怪在就算是不属于常规作战部队的特种部队,都不会这么做!”   既不是常规作战不对出身,也不是特种部队出身,那这些人到底曾经在什么样的部队里服役?胡顺唐只是思考了短短几秒,四个数字就从脑子里面跳了出来—0021!   在执行这次PASS任务前,詹天涯曾经一再嘱咐过,如果碰巧接触到0021部队的人或者事,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远离,因为那里面的水太深了,就算是他都得三思而后行,更何况胡顺唐等人。而夜叉王此时所说的话,无疑表明了一件事:或许夜叉王与0021有某种联系?   夜叉王是军人,转业军人,这一点胡顺唐一直忽略了。   胡顺唐站在那,脑子里面冒出那个念头,此时夜叉王已经走远,胡顺唐意识过来向前方狂奔过去,挡在夜叉王跟钱,看了一眼在其后方追赶的三人,低声问道:”0021!这四个数字你熟悉吗?”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一章[你是我的人质]   0021!这四个字你熟悉吗?   胡顺唐问完这句话,看到夜叉王的双肩有明显的震动,虽然是微小的动作,但已经足以让胡顺唐认定夜叉王知道些什么。可夜叉王反应也及快,并不回避胡顺唐的眼神,而是皱眉道:””这四个数字我们在成都零号防空洞中的缓冲地带看到过,我还记忆犹新,怎么了?”   的确,两人曾经在在缓冲地带的那些古怪机械上看到过”0021”的字样,夜叉王这种解释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胡顺唐依然不相信,不仅仅是因为夜叉王双肩的震动,还加上在优抚监狱前詹天涯的解释,还有在傀儡城中判官与夜叉王两个本体之间的对话。   夜叉王先前在判断出对方是三个军人时,脸色流露出一丝慌乱,这个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物男人,怎么会害怕三个军人?从前胡顺唐还以为夜叉王唯一害怕的就是李朝年,但后来他却在监狱牢房中说出了那句“有一天我要是把李朝年给吃了,会不会变得和他一样厉害?”   夜叉王对李朝年存有敬畏。但这种敬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淡。   后方的三个人就赶到了跟前来,胡顺唐转身看着山下已经亮起稀稀拉拉灯光的片口镇,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我信任你,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1965年曾下发过一分名叫<关于军人判处徒刑后执行问题的通知>,通知中写明了现役军人和被开除军籍的现役军人判刑后的处理方式,被开除军籍的现役军人,会被发往原籍所在地监狱服刑,保留军籍的现役军人会送往军事监狱,副师级以上干部就算已经没有了军籍,依然必须送往军事监狱,同时掌握过国家机密的也要送往军事监狱,在军事监狱中待到脱密期再送往原籍贯的地方监狱继续服刑。”“夜叉王边走边说,目视前方,自顾自的依然在那解释着关于监狱中的种种,”军人故意犯罪会被剥夺军籍,但过失性犯罪并不会,过失性犯罪在进入军事监狱服刑结束后,依然会送回原军事单位继续服刑,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胡顺唐了解夜叉王所说话中的意思,那就是那三个追踪者肯定不可能是现役军人,因为现役军人不会关进优抚监狱,唯一可能的就是被剥夺了军籍而被送往优抚监狱的军人,亦或者退役后再犯罪的人,虽说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名单胡顺唐从曾达能够篡改贾鞠资料猜测到,也许那三个人也是篡改了身份资料才能躲在优抚监狱中的。   开棺人,古科学部,李朝年,詹天涯,加上那只神秘的部队 0021…这些人和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件事牵扯如此之广,是胡顺唐始料未及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随贾鞠一起找到那个烙阴酒酿造的五行坊,只有一步步揭开了开棺人过去隐藏的秘密,才能够将其他的秘密逐步给挖掘出来。   “咸蛋,有句话我一直想说…”胡顺唐停下脚步,看着山下的城镇,也不去侧目看夜叉王。   夜叉王沉默着,等待着胡顺唐说出下面的话。   “过去的事情能影响未来,而你的未来就是现在,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有一个未来或者是无数个可能性?纠结着过去,没有什么好处,我学会了很多,你也找回了很多你应该拥有的东西,你不是怪物,你有人性。”胡顺唐十分隐晦地说出这番话,就算是他面对夜叉王,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因为换一个人,无论是谁,无论用何种方式与夜叉王对话,其结果只可能换来一顿暴揍。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吸收着傍晚被夕阳过滤后的清新空气,许久,等后方的三个人赶到后。才看着胡顺唐的侧面说:“未来有无数个可能??”   刚刚到的贾鞠三人听到夜叉王这句话,不知道那两人在前方急匆匆的走着,都说了些什么,只得互相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问,夜叉王却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贾鞠撑着自己的双膝埋怨道:“喂---小朋友!能不能慢点走?照顾下我这个老人家!”   “别叫我小朋友!”夜叉王头也不回地说。   贾鞠抬眼看着胡顺唐,喘着气道:“好,那就叫你大朋友!”   葬青衣一句话不说,搀扶着贾鞠继续向山下走,留着刘振明与胡顺唐站在原地。刘振明已经将突击步枪给藏好,进入市镇再拿着这支枪会引起城镇居民的恐慌,但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胡顺唐与夜叉王说了什么,还有胡顺唐下一步的计划,一路走来他已经发现,无论是贾鞠还是夜叉王,对胡顺唐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也许是胡顺唐这辈子最大的转变。   “小时候,每次偷西瓜都是我动手,你一个人把风,现在好像变了?动手的一直是你,我连把风的资格都没有,仅仅是当个旁观者。”刘振明看着山下的市镇,时间的流逝导致市镇中原本还可以看见的居民渐渐减少,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家中,打开电视看看新闻,等待着黄金档的电视剧开播。   胡顺唐苦笑道:“偷西瓜的时候是当贼,后来你又做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变化,而且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个.,还是一个没有了身份却比曾经责任还要重大的.…”   胡顺唐说完,话头一转又问:“刘振明,我一直对古科学部到底是属于什么机构好奇?警方?军方?或者都是?”   刘振明迟疑了一下回答:“古科学部属于体制外的机构,因为属于体制外,所以体制内的各个部门都没有办法对我们进行管理干涉,除了那个最高机构外,我们可以使用体制内各个部门的编制和称号,也许某一天你看见我,会发现我成为了某市运管处处长,很可笑吧?”   “明白了!”胡顺唐简单的给两人的对话画上了句话,然后向山下跑去追赶着前方的三人。   无人下山后,绕过某间房屋的后院,因为岩石的关系,只能翻越那家后院所做的简易厕所,2008年的那场地震,导致片口镇这个方向连同周围的小坝,北川,再往西去的茂县都变成了重灾区,加上原本就沿山而修,每到雨季都会导致山体滑坡的山路,让当时军队和地方的救灾行动数次搁浅。山路的断裂,让这些地方变成了一座座的“孤岛”,这已经是震后的第五个年头,,片口镇虽然已经无法回复成为当年山清水秀的模样,但这里的人还是保留了当初一贯的生活方式,最特有的便是四川人的那种有几平米的土地都不浪费,都会想尽办法种点蔬菜,以供家人食用。   五个人的打扮并未让小镇上还在路上行走的居民产生任何怀疑,只是在路过小镇的派驻所时,大家都有所顾忌,甚至在离开.百米后,贾鞠还低声嘱咐葬青衣去看看在那里有没有贴着关于.部下发的通缉令之类的东西。   在大家都疾步赶往镇口的那家修理厂时,刘振明却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看着那扇小门,想起了棺材镇中曾经工作的地方,不由得抬起了自己的手,低头看着,想着只是短短一两年,人生就产生了如此的变化。   就在刘振明举步离开那里,抬眼就看到一个老太太用浸湿的毛巾端着一个小砂锅向.内部走去,同时里面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那汉子看见老太太后立即迎上去,帮忙端着砂锅,同时道:“妈,我回家吃,端起来做啥子嘛?”(妈,我回家吃,你把砂锅端到这里来干嘛?)   老太太怒视着那个穿着警服的汉字:“回切吃?回切吃!你一个星期哪天回来吃过一顿饭?还回切吃,拿唠!给我吧这锅汤喝完再上班!搞啥子嘛!一天到晚加班,你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回去吃?回去吃个屁!你一个星期有哪天回家吃过一段饭?还回去吃!拿着!给我把这锅汤喝完再上班!搞什么!一天到晚加班!你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   刘振明停住脚步,看着那老太太和自己儿子的对话,刚想挪动脚步,胳膊就被一只手拉住往前方拽着,刘振明回头看见是胡顺唐。   在不远处的胡顺唐也看见了那一幕,虽然他没有听清楚老太太和那个汉子两人的对话,但也知道刘振明心中在想什么。他 没有多余的话,在拽着刘振明往前走的同时,说了一句:“你妈应该在县城医院里吧?我领你去看她!”   “违反规定的事情我不做!”刘振明违心的说,前方街道已经无法看到夜叉王等人,胡顺唐停下脚步,注视着刘振明的双眼:“不孝和违反规定两者之间你怎么选?”   “忠孝不能…”刘振明刚说完这四个字,就被胡顺唐厉声打断。   “放屁!你给我记住,你脸上长的是嘴巴!不是屁股!”胡顺唐抬起一只手,伸出两指抵住刘振明的猴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质!我挟持你去看以前请我吃过麦芽糖的阿姨,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你!你要是反抗,我随时撕票!”   胡顺唐说完,转身跑开了,跑开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就是这么一刹那,仅仅是这么一刹那的时间,刘振明猛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被通缉的夜叉王与夜叉王在一起都产生了改变,而且还看似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个数年前在棺材镇总是充当放风角色,每次偷西瓜被发现,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所有人背黑锅的傻子。   。……   数年前的那个夜里,刘振明带着几个孩子,来到胡顺唐家老宅子后方的田地中,盯着那个因为主动承担偷瓜责任而被训斥了一下午的胡顺唐。   胡顺唐满脸泪痕,还在抽着鼻子,刘振明把一块切好的西瓜递给他,算是一种安慰,就再胡顺唐伸出双手去拿的时候,刘振明又将那块西瓜藏在了背后,凑近仔细观察着胡顺唐满脸泪痕的脸,问:“胡顺唐!你狗日嘞是瓜娃子唆?你扯谎都不会?”你一个人可以偷十几个西瓜?“(胡顺唐!你.是白痴吗?你撒谎都不会?你一个人可以偷十几个西瓜吗?)   胡顺唐没懂刘振明的意思,只是呆呆的“嗯”了一声,挪动脚步想要绕到刘振明身后,去拿他藏在那里的那块西瓜,丝毫不在意周围小伙伴们的嘲笑。   就再胡顺唐绕到刘振明背后的时候,刘振明将自己身后的那块西瓜高高举起来道:“好!我们这里有五个西瓜!你试哈能不能一起把它们给抱起来!”   胡顺唐反应过来,眉头一皱,下午因训斥而减弱的倔强,又像是快熄灭的篝火被浇上了汽油一样,一句话不说俯身就将一个西瓜夹在了大腿中间,左右手又吃力的抱起了一个,可是剩下的那两个西瓜无论他采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再抱起来。   嘲笑,嘲笑,还是嘲笑……   胡顺唐一次又一次地实验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每次失败都会引起一阵哄笑。   对哄笑声充耳不闻的胡顺唐重复试验着,谁都知道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办法一次性拿起五个西瓜,可那股子倔襁依然促使着胡顺唐不断尝试。捉奸的胡顺唐有些疲惫了,周围看的小伙伴也有些疲惫了,挂在刘振明脸上的那种嘲笑也渐渐消失…   小伙伴们逐渐散开,各自回家,老宅子后方的那块田地中就剩下了满头大汗,依然在不断尝试着抱起五个西瓜的胡顺唐,以及蹲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他的刘振明。   胡顺唐额头渗出的汗水已经花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伸手去抹汗,却遗忘了自己左手抱着的西瓜,在抬手的瞬间西瓜滑落,胡顺唐一急,蹲下去要抱起那个西瓜,谁知道腿上夹着的,右手抱着的也全都滚落到了地上,西瓜碰撞着西瓜裂开了,胡顺唐也因此摔倒。   摔倒在田地中的胡顺唐了又立即爬起来,喘着气睁着模糊的双眼看着地上的五个西瓜,大声说:“不要笑我!我晓得我笨!但我总有一天要抱起五个西瓜给你们看!”   蹲在不远处的刘振明,知道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蹲在那看着满脸混杂着泥土和汗水的胡顺唐,心想:“这娃咋个就这么瓜哦?”(这小子怎么 就这么白痴呢?)   如今,在川北的片口镇上,已经长大了的刘振明,看着那个小时候被所有人都骂作是瓜娃子的胡顺唐,突然觉得其实一直很愚蠢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虽然如此,但刘振明还是看着前方消失在接头的胡顺唐,喃喃道:“你娃咋个就这么瓜哦…”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二章[麝香尸]   镇口修理厂门口,贾鞠站在那扇铁皮门前,从门缝中窥视着修理厂内部的情况,除了里面最偏一间小屋外,其余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在他刚想伸手去拍门时,在背后突然出现的夜叉王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即低声对靠墙而站的葬青衣说:“进去看看。”   葬青衣正欲翻墙,又停了下来,怒视着夜叉王,刚才刹那间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听从这个陌生人的指挥。贾鞠冲葬青衣挥挥手,示意她翻墙进去,葬青衣这才甩出长鞭,勾住墙头上那块破破烂烂的修理厂广告牌,借力向上爬去,爬到墙头松开长鞭又跳了进去。   葬青衣进入修理厂后,夜叉王并未向贾鞠一样在门缝中看着,而是转身来到墙面处,将后背靠在上面,又轻轻将后脑贴上去,赶来的胡顺唐见夜叉王这个奇怪的动作,忙问:“怎么回事?”   “嘘!”夜叉王竖起一根指头,随即铁门被打开了,开门的葬青衣冲贾鞠轻轻摇了摇脑袋,表示很安全。夜叉王见状才回答胡顺唐的话:“半桶水,我教你,在藏法中有倚墙而知安危这种说法,探听动静也一样,房屋建筑都有地基,如果有打斗或者大的响动,光是用耳朵听不一定能确定,但用身体比较敏感的部位贴近墙面一般都会有感觉,这方式如果熟练使用,很管用,至少能预知危险,能保命!”   说完夜叉王翻身上墙,看着墙头下的胡顺唐又说:“再教你,在未知区域,一队人马永远不要同时出现在对方的眼前。”   贾鞠和葬青衣径直向亮着灯的小屋走去,刘振明在门口找了个较暗的角落躲下,而夜叉王和胡顺唐则翻墙而入,在暗处跟着站在明处的贾鞠和葬青衣。   “咔吱”门被推开了,披着外套的一个中年男子端着一盆子水走了出来,刚泼到院子中就看到站在那的贾鞠和葬青衣,先是一惊,借着灯光看清楚是贾鞠后,喜道:“贾总!我还以为你不来啦!快快快!屋子里请!”   贾鞠微笑着向那男子走去,同时说:“任如刚老弟,几年不见,还是这么精神,看着修理厂又扩大了不少,应该生意做大了吧?”   “有什么大不大的,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这么回事,来来来,进屋进屋!”任如刚迎了贾鞠进屋,葬青衣走到门口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屋内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慌忙穿衣服的女人,那女人有些矮胖,手中抓着还在往身上套的胸罩比自己的裤头还大。   贾鞠赶紧停住,转身看着外面,也不说话,葬青衣则立即闪身站在门口。   任如刚见那女子还未穿好衣服,急道:“搞啥子嘛!穿嘛!搞快给老子走!”   那女子着急穿上衣服,就奔了出去,在暗处看见这一幕的夜叉王和胡顺唐都同时抽了抽鼻子,随即对视了一眼,等那女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胡顺唐这才低声道:“有怪味。”   任如刚看着那女子离开,这才简单收拾了下床铺,又将贾鞠迎到桌子前来,赶紧倒茶,看着葬青衣还未进来,但又不知道是谁,试探性地问贾鞠:“贾总,那位是?”   “我孙女儿,考上大学了,我带她出来玩玩。”贾鞠说完,又扫了一眼外面问,“我的车呢?还好吧?”   “好好,没问题,随时都可以用。”任如刚听说是贾鞠的孙女儿,不敢怠慢,来到门口去招呼,却没有看到葬青衣的身影,正觉得奇怪,屋内的贾鞠又说话了。   贾鞠问道:“这个时候能买到饮料和水吗?我们得连夜走,不想耽误。”   “有有有!我开了小超市,就在隔壁!你要多少?我给你拿!”任如刚虽然如此说,却没有挪动步子,依然站在门口,看着贾鞠提了提披在肩头的外套。   “多少钱?”贾鞠笑问道,又仔细观察着身处的屋子,屋子有些简陋,四面都挂着什么保险公司、配件公司等等所送的宣传画和日历画之类的东西,在角落上还放着几个奇怪的罐子,罐子看起来像是做泡菜用的,但坛沿中并没有放水。(四川泡菜的坛子,周围坛沿中必须放水,起到变相密封的作用。)   “不要钱不要钱!”任如刚笑道,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修理厂外,女子一个人顺着墙走着,丝毫没有发现墙头上站着的葬青衣。葬青衣一直盯着她,就在她要走过拐角的时候,正欲跳下去跟上,却被突然出现的夜叉王拉住,葬青衣皱眉看着夜叉王,抬手指着女子消失的拐角处道:“古怪。”   夜叉王听她这样一说,笑道:“有潜质。”   “什么有潜质?”翻身上墙的胡顺唐四下看着,没有发现女子的踪影。   “半桶水,她说感觉到那个女的有古怪,所以我说她有潜质。”夜叉王并未着急去追那个女子,而是干脆坐在墙头上。   “是吗?”胡顺唐看着葬青衣,问,“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葬青衣吸了吸鼻子道:“臭!”   夜叉王听完这个字,仰头看着胡顺唐道:“看吧,她都能闻出来……行了,小女孩儿,你回去看着你的监护人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半桶水。”   说完,夜叉王翻身落地,胡顺唐也紧跟着落地,两人快速跟上那个绕过墙角的奇怪女子。因为就在女子迈出那间屋子门口的刹那,夜叉王和胡顺唐同时闻到一股子腐烂的臭味,胡顺唐那时不知道,这股子腐烂的味道普通人没有办法闻到,仅仅只能闻到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形同麝香的气味。   那股麝香的气味是在掩饰她体内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的腐烂气味,不仅仅是烂肉味,还夹杂着如同垃圾堆中的气味,很恶心,她走过门口,引起了葬青衣的注意,刺客从来都是敏锐的,或者可以说是敏感的。臭味和那女子几乎不抬头却健步如飞的行动让葬青衣感觉到了两个字——危险。   同样的字眼也出现在夜叉王和胡顺唐的脑子里,那气味就是个讯号。   两人贴在墙边上,向墙后方慢慢摸去,随即就听到轻微的嚼烂东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嚼着塑料纸一样,“沙沙”声中还有掰开塑料泡沫的声音,还有喝水声。夜叉王蹲下来,咬破自己的手指,向地上滴了鲜血,随即仔细看着地面,那滴鲜血落到泥土中后却没有渗透进去,相反却是保持了血珠的原状,最离奇的是竟然在原地滚动着。   “有同行!”夜叉王和胡顺唐几乎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随即又很默契地离开墙面,分成左右两边向前方那个堆满了建筑废料的空地走去。空地上摆放着很多碎掉的预制板,预制板露出里面的钢筋,还有些破了大洞的水泥管,在这些大型废料的旁边全是周围居民倾倒的生活垃圾,已经到了春夏交际,片口镇这种地方虽然不算太热,入夜都凉风习习,但中午依然是烈日当头,被烈日晒过的垃圾发出阵阵恶臭,差点没把胡顺唐给熏晕过去。   在距那些声音的源头越来越近的过程中,胡顺唐闻到的那股烂肉味越来越重,烂肉味、垃圾味加上麝香味,三种气味融合在一起,让人闻了都头晕。胡顺唐侧脸吸了一口气,在转过头来迎头向前方俯身走去,走到一个原本是用来处置垃圾的大池子旁,同时也看到了在左侧围过去的夜叉王。   夜叉王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晃动着,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又指了指池子里面,示意问题就在下面。   许久,下面都没有动静,夜叉王却突然直起身子来,站在池子边缘,抓起旁边的一块砖头扔进了池子里面,砖头落水溅起水花,落点处泛起一阵波纹,但依然没有动静。   “半桶水,找找有没有竹竿!”夜叉王说完自己转身也四下寻找着类似竹竿棍子一样的东西。   寻了一阵,两人找到了两根不长的木棍,用废弃的绳子绑在一起,接着夜叉王拿起棍子开始在池子中搅动起来,搅动了一阵后,将棍子递给胡顺唐道:“下面有东西,感觉像是人。”   人?胡顺唐抓着棍子向下稍微用力一捅,果然有比较柔弱的感觉,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同时想起那个女子穿衣服的动作,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阵恶心。   “想办法捞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夜叉王转身去找东西,胡顺唐则抬眼看着远处修理厂的方向,担心贾鞠和葬青衣、刘振明三人的安全。以异术来说,他虽然不算高明,但夜叉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可葬青衣是个刺客,对异术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否则当年那些刺客追杀开棺人的时候,也不会全军覆没,就看刘振明在古科学部呆了那么久,是否学习过这方面的东西,也许有帮助。   不过看那个任如刚,看那副猥琐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异术的人?那个同行会是谁呢?   修理厂小屋内,贾鞠和任如刚各自坐在桌子的一端,任如刚依然说着那些客气的话,但却没有任何动作,贾鞠则安静地听着,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安静地听着他所说的话,说话的同时目光投向了在他身后那幅被红布挂了一半的照片,红布盖住了照片上人的模样,只露出了两双腿,从鞋子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都穿着黑色皮鞋,裤腿下方露出白色的袜子来。   “贾总,你真的打算今天晚上走?”任如刚又准备重复自己先前已经说过的话题,仿佛是在提醒贾鞠什么。   贾鞠笑了笑,没回答,起身来看着他身后用红布挡着的那张照片,半晌才问:“老任,你是哪年被双规双开的?”   背对着贾鞠的任如刚脸色一变,脸部的肉抖了抖道:“贾总,你干嘛提这件事?”   “2008年地震后吧?你挪用救灾款被人举报,是我帮你把窟窿填上,又想办法让你免了牢狱之灾。嗯,对,是2008年底的事情,我想起来了,多少钱来着?”贾鞠说到这,突然转身,转身的瞬间故意拉下了那块红布,红布下露出一张双人照来,照片上左侧坐着任如刚,右侧坐着一个妇女,妇女看起来应是很普通的女子,但因为化妆的缘故显得比之前好看许多,奇怪的是女子面部的表情有些僵硬,脸颊上那两团红色加上照片原本像素不高的缘故,显得很是诡异。   任如刚没有意识到红布被拉了下来,眼珠子在眼眶中左右动着,终于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了脸上:“贾总,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底,真的,要不是你,我也开不了这个修理厂,多亏你,但我也帮了你不少忙呀,你看你进监狱的时候……”   贾鞠脸色一沉,一只手抬起来搭在任如刚的肩头,低声问:“谁告诉你我进监狱了?”   任如刚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想圆回自己的话,赶紧转身,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贾鞠拉下了照片上的红布,脸色瞬时间变得惨白,扑倒在地抓起那块红布就往照片上面盖,可因为双手剧烈抖动的关系盖了几次都没有把红布给盖好,这才想起来照片上面还有一颗钉子,红布是挂在钉子上面的,立即举起红布上面的小窟窿想要套进钉子中。   贾鞠看着满脸是汗的任如刚,看着他慌乱到连红布都挂不进去,甚至将自己的手指头都弄出了血,足足花了近三分钟任如刚才挂好了红布,转身来看着贾鞠道:“贾总,你误会了,其实……我……我去给你准备水和吃的!”   任如刚的表现愈发让贾鞠觉得奇怪,不仅是他,还有墙面上的那张照片,就在任如刚转身的刹那,贾鞠故意伸手做出要揭开红布的模样,任如刚一下就扑了上去,伸手按住那块红布,用力之大,导致那颗钉子都穿透了他的左手手掌!   贾鞠见钉子穿透了任如刚的手掌,同时再看任如刚那张惨白的脸,不禁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那几个泡菜坛子处,未想到这个举动令任如刚更加紧张,将被刺穿还滴着鲜血的左手抽出来,指着贾鞠后方那几个泡菜坛子,带着一脸努力挤出来的难看笑容说:“小……小心呀,贾总!”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三章[画尸匠]   任如刚向贾鞠伸出自己那滴着鲜血的左手,贾鞠不由得又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去并不是因为被任如刚那副模样所吓到,毕竟贾鞠在优抚监狱中见到的比这还要可怕,二十因为他看到红布下方那张照片起了诡异的变化。   任如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左手的鲜血与红布黏在了一起,在左手从钉子上拿开时,顺带将那红布带离到了地上,整张照片又重新显露出来—照片中右侧的女子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五官好像是一团泥巴被揉成了一团!同时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的那双手也逐渐变黑随后照片的表面也开始起泡。如同有人从相框后方用火在烧炙的照片/贾鞠的目光在照片和任如刚的脸上来回跳转。也算是知道为何任如刚会如此紧张那张照片。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在这三年中任如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导致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换做二十年前,在没有遇到包氏夫妇前看到眼前这一幕,贾鞠肯定会以为那是民间戏法,但从包氏夫妇口中得知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还要复杂,烙阴酒和那本关于星相学的书,加上”梦中”李朝年的话,都彻底颠覆了贾鞠的世界观/此时,贾鞠并没有过多的害怕,而是在思考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咣当/……”贾鞠再次挪动步子的时候撞到了其中一个泡菜坛子,泡菜堂子像旁边倾斜了一下,任如刚立即扑向贾鞠的脚下要去护住那个泡菜坛子。贾鞠也因为任如刚突如其来的动作跳上了旁边的床铺躲避,这一脚踩到床铺不要紧,任如刚却更加紧张起来,伸出双手道:”贾总!贾总!您…下来好嘛??”   “为什么?”葬青衣突然出现在门口,问出这三个字/贾鞠见葬青衣来到,又多了几分信心,也厉声问道:”老任!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您下来?我扶着您!”任如刚伸出自己的手作势要去搀扶贾鞠,贾鞠顺势踩着床铺向墙边退着。   任如刚见状急了,大喝道:”贾鞠!给老子下来!快点给老子下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葬青衣一言不发的走道任如刚身后,抬手抓住任如刚的手臂,向后狠狠一拖,任如刚摔倒在地,正与爬起来,一块长生牌就扔在了自己眼前,而扔出长生牌的则是先前一直躲在门口的刘振明。   任如刚盯着长生牌上自己的名字,脸部的肉止不住地抖动着,撑着地面的双臂在发抖,好半天一把将长生牌死死抱在怀中,坐在地面上挪动着自己的屁股,一直挪动到那张照片下面,哟个沾满鲜血的左手握着长生牌,指着周围目视他的贾鞠,葬青衣和刘振明,笑道:”你们死了!你们死定了!等她回来!你们就死定了!嘿嘿…嘿嘿嘿嘿……”   任如刚说完,把长生牌往怀里一放,盘腿坐好,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接着将长生牌立于手中,右手沾着左手的鲜血在地上画着,画好后刘振明皱眉盯着地上画出的那道血符:”化骨符?”   “嘿嘿嘿,这叫化骨咒!你们的骨头都会一一融化掉!死吧!都去死吧”任如刚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发现周围三个人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觉得事情不对又盯着地面上的那道血符。仔细看着,自语道:”画错了?”   刘振明轻叹一口气蹲下来,看着任如刚道:”这个化骨符是谁教你的?你被骗了知道吗?知道什么叫化骨符吗?这符不是害人的,是民间用来救骨头鱼刺等东西卡在嗓子眼里之人采用的符。而且绝对不能用血,画符所用一定要墨和朱砂,以朱砂居多,而画符最好的载体只有三种,一是桃木板,柏木板,枣木板,单页石,观音砖,二是黄纸,布和绢丝,三十人体,你每一样都错了,也把符咒理解错了。”   刘振明说完站起来,下意识去摸后腰间的手铐,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换了衣服,就连古科学部平时所带的装备也没有,可还是依然照旧说了句:”你被捕了。”   这是刘振明一直不想看到的,詹天涯曾今不止一次对他说起过,在民间有很多这样的人,对某些东西一知半解就开始尝试,损人不利己,而且教他的这个人也算是留了一手,让他在东南位立了一块长生牌,长生牌是双层的,外面是仙人的牌位,里面才是任如刚自己的。使用这样的方式就是为了降低平日某些东西对任如刚本体的侵害,东南方毫无疑问也就是任如刚出生地的方向,房间内所设立的位置也正对应了他出生的时辰,叫他的人很懂这些,可实际上却在害这个人/刘振明没有夜叉王和胡顺唐,葬青衣那么灵敏的鼻子,但他有双耳朵,詹天涯说刘振明唯一有点天赋的就是耳朵,有些东西看不见,闻不到,那么就听,四五行走发出的声音与平常人不一样,不仅仅是踩着地面的声音,更多的是死物体内发出来的声音,就在那个女子从大门口走出去的时候,刘振明明显听到那女子体内发出类似水在晃动的声音。   詹天涯教会了刘振明听,而曾达教会了刘振明其他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些表皮,但比那些江湖术士要强太多。   “他所画符咒的时间也不对。”夜叉王出现在门口,肩头上还扛着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女尸,,胡顺唐跟在其身后,两人浑身都湿淋淋的,发出恶心的垃圾臭味,衣服上还挂着一些塑料碎片。   叉王将那女尸仍在任如刚的眼前,葬青衣侧过身子,挡在站在床铺上的贾鞠跟前,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贾鞠盯着平躺在地上的那个赤裸的女尸,看着那张脸,又看着照片,对应起来应该属于同一个人。那是谁?   “符纸所需灵气,在道教之中一般都在端午节那天开画,是画符,造符水的吉日,民间知道的画端午驱鬼符就是这个意思。农历的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和十二月初二都是大忌的日子,所画符纸不但没有效果。还会起反作用。”夜叉王蹲下来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满身的纹身符咒,故意露给任如刚看,”看清楚!这些符咒才是真的,而且那所画的时间不是子时就是亥时,最好在阳消阴长,阴阳交替的时刻着手,你哪一样都没有占到,说吧,谁教你的?有什么目的?”   胡顺唐扫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那照片上,顿时明白了,同时又觉得任如刚非常可怜,如果自己没有猜错,他已经足足做了至少一年的恶心事,却浑然不知。   任如刚把长生牌放下,跪在那具女尸跟前,嘴唇微微抖动,面部像是抽筋一样有节奏的抖动着,伸出手来在距离女尸上方十厘米处做出抚摸状,又在那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说了许久,突然一睁眼喊道:”起!”   女尸没有任何反应,任如刚傻眼了,又赶紧重复着先前的那些动作和话语…   “老任,你在做什么?”贾鞠忍不住问,想要下床来,却被葬青衣拦住,生怕那任如刚还有其他的古怪花样。   夜叉王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转身靠在门口的墙边冷冷道:”他和一具女尸同塌而眠,却浑然不知,让她脱裤子看看他那个地方就明白了,肯定早就…”   夜叉王说到这,皱起眉头,连他都深感恶心,用拳头抵住自己的鼻子前端,连看都不想看任如刚。   “这个妇女是不是每天入夜后才到你房间来,天亮前又悄悄离开,你不得问她去什么地方,只知道她每天晚上回来陪你?一开始你受不了她身上的那股味道,觉得臭不可闻,可后来她教你服用了某种东西…”胡顺唐的目光在方便扫视着,最终落在了那些泡菜坛子上面。”是那个吧?我如果没有猜错,那里面应该是她自己身上的东西!”   说到这,胡顺唐有点反胃,只是很隐晦的说:”她自己身上的东西”,其实上”坛子里是装着那女子的内脏。   这种古怪的法子,是起源于周朝后的春秋战国时期,盛行于三国时期。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在战场上市区亲人的百姓能在过年时”全家团聚”,但因为做法过于繁琐,后来逐渐失传。胡顺唐很小的时候就听盐爷说过关于这种事的故事,在文革时期还有人享用这种办法见一面死去的父亲,被人告发后最终给扔在河滩上用石头活活砸死。   使用这种法子,看似简单,需要的物件也不多,三尤为重要的是必须得找到合格的”画尸匠”,所谓画尸匠,在古时候又称为画魂师,这个职业的起源要追溯到相当遥远,至少要追溯到战国时期,画尸匠是从古时斥候部队中衍生而出。某些有些画艺的斥候在开战前,总会查清楚军中哪些下级军官家境殷实,在开战后又牢牢记住那人所站的阵位,战争结束后便去查探那人是否战死,如果战死在未打扫战场前便悄然摸进去搜寻那些军官的尸体藏匿,随后描绘出两副画像,一副军官生前画像一副为军官死后画像,随后再以高价卖给其家人,后来这部分精明又具备画艺的斥候演变成为了民间的画尸匠。   需要与亲人”团聚”的百姓会找到画尸匠。只需要交五行米(实际上就是五斗米)就可让其作画,前提是亲人的尸身并未完全腐烂,至少面部可辨认。画尸匠在作画的同时还会招回徘徊在阴间门口的亲人部分生魂附加于画布之上,挂于家中,所挂位置一定要背对西方,正对东方,也有蒙骗”死神”的意思。   一切就绪后,画尸匠会用特殊的办法掏空死尸的内脏,换做污泥,一定要用污泥,最好其中混杂有死者亲人五日内丢弃的垃圾,此后将内脏分为五坛浸泡,置于家中角落,而画尸匠则背着死尸一直向西方走,走出九百步后,放下死尸,用一钱硫磺,八分雄黄,一分牛黄,半分冰片,半分麝香,磨碎成分,混合后混入死尸七窍之中,再找端午子时黑香,点然两头放置死尸胸口。画尸匠随后离开,等黑香两头燃尽,死尸会在入夜后返回亲人家中,但只会回到挂有画像,放有五坛内脏的屋子中,并不会前往其他屋子,更不会满街乱窜。   这种法子通常是在除夕前,”复活”的死尸会陪伴其亲人度过除夕当夜,初六当夜必须离开,因为在大年初七俗称叫做”人过年”,也叫做”人胜节”,传说这一天是女娲造人的日子,所有死物在初七前必须离开。   再看放置在任如刚跟前的这具女尸,虽说没有腐烂的迹象,但至少陪伴任如刚的时间超过了一年,因为任如刚见女尸不起,开始口呼”老婆”,贾鞠知道任如刚的妻子早在地震后就已经死去。   贾鞠从床铺上下来,下来后,葬青衣转身就掀开了床铺上的被子,接着是下方的垫子,随后就看到床板下方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任如刚和其妻子柳惠的大名,而墓碑上面平铺着全是已经风干的鸡爪。   胡顺唐走近床铺,轻叹一口气:”他现在不死,迟早也要死,教他的那个人是在折磨他,你们仔细看他的双眼。那么黑,每天的睡眠时间肯定不超过三个小时,睡于墓碑上方,以鸡爪为垫,可咒三代……”   说完,胡顺唐转身来蹲到女尸的另外一面,看着任如刚问:”谁教你的?你以前又做了什么?你如果没有做过什么让人痛恨的事情,便不会有人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整你。”   贾鞠在其身后道:”老任,以前贪污过救灾款,我当时为了计划帮了他一把,帮他垫了救灾款,虽然被双开 (开除党籍和公职),但没有进监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振明皱起眉头。   刘振明正说着,夜叉王实在不耐烦了,走上前一脚踩在任如刚的肩膀上,将其后背贴紧了墙面,厉声问:”开口!事情没那么简单!说!是谁!?”   任如刚呆呆的盯着自己妻子的尸体,哈喇子顺着嘴角流淌下去,开始”嘿嘿”的发笑,同时说道:”真的有报应?”   真的有报应吗?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四章[麝香肉的报应]   对,有报应。   任如刚扭头看着墙角边那几个泡菜坛子,哭丧着一张脸,一只手抠着嗓子眼,想要呕吐,一阵干呕后除了口水外,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一把抱住夜叉王的大腿道:“救救我!?那怎么会是内脏呢?那不是神仙肉吗?啊?为什么啊?”   夜叉王一脚踹开任如刚,又准备抬脚向任如刚的脸,却被胡顺唐抬手握住脚脖子处制止了,夜叉王收回腿,冷冷的看着任如刚。   仍然应该又朝向刘振明,刘振明后退了一步,他只得又看向贾鞠,双手在那轻轻挥舞着,不知道想做什么,开口道:“贾总,贾总,你的朋友个个都是高人,世外高人,求求他们,救救我,我保证以后只做善事,不做坏事!我去自首!我去自首!我告诉他们,重建的时候那些用竹条代替钢筋所做的预制板,都是我找来的!”   “X你妈!你狗日的说什么?”贾鞠瞪大双眼,走近任如刚,一把将其拽起来抵在墙面上,“新闻上说的你家乡重建房屋垮塌,被发现预制板里是竹条的事情,主谋是你?!”   “我也是被逼的!我被逼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我一个人胃口没有那么大,对了贾总,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这里有好酒!”任如刚挣脱贾鞠的双手,连滚带爬来到另外一个墙角处,打开一个箱子,侧身站在一边,给大家展示他的藏品,整整一箱子泸州老窖。   任如刚间大家都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些许的希望,拿起一瓶子1573道:“1573!市价五六百!好酒!还有这个……”   说完,任如刚又拿起另外一瓶,高举着,像是举起一个珍贵的祭品:“老曲!这是老曲!我托人搞到的!1960年泸州政府将公私合营酒厂合并为泸州曲酒厂时出的酒!不多了!很珍贵!很好喝的!”   刘振明慢慢走到任如刚跟前去,拿过酒瓶子握在手中端详着:“我记得有传言说,地震后某些灾区的乡镇干部喝的是泸州老窖1573,市价几百一瓶的酒,但却有很多受灾百姓连修房子的救灾款都没有拿到!在地震棚里住了很久都得不到解决,今天算是明白了!你们真行呀!山高皇帝远,还来个名正言顺,就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吗?”   “生孩子?我生不了!我…我…前列腺有问题!而且,我还做了结扎!我严格执行国家的相关政策!真的!相信我!我能改……”任如刚似笑非笑,收起笑容又正色道/“哐~”刘振明拿起酒瓶子狠狠砸在任如刚的脑子上,任如刚惨叫着坐到地上,酒和献血混在一块顺着两侧流了下来,叫了两声又爬向贾鞠苦苦哀求道救救他。   贾鞠踹开任如刚,虽然没那么用力,但依然没有办法卸下满脸厌恶的表情。   满屋的酒香此时问起来比粪坑还要臭,任如刚带着满身的鲜血挨个磕头求他们饶恕了他。   胡顺唐起身来,抓着他的衣服拽到门口,指着外面说:“给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磕头吧,看他们肯不肯饶了你!”   任如刚苦着一张脸道:“但他们已经死了丫?”   “我可以让你看到他们,不过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告诉我谁叫你这些事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模样,什么时候开始的,都说清楚,一个字都不允许漏,也不许撒谎,否则我立刻让你死!”   任如刚用满脸血污的手捂着脸,半晌才:‘是个老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两年前,就是在贾总嘱咐我留车之后的事情,他说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必须让我和死去的妻子一起赎罪,不能离开这个屋子,不能离开!只要和我妻子在这个屋子内再同寝六年,就可以赎罪了!真的!真的是这样!我没有骗你!还说我的妻子已经是神仙了,可以保护我!“贾鞠走到那泡菜坛子前,蹲下来要去打开,却被走上前的刘振明阻止,刘振明让大家捂住鼻子,一脚踹开那泡菜坛子,坛子碎开,一股子奇怪的气味顿时布满了屋子,有酒味,麝香味,还有腐烂的气味…   刘振明拿起旁边桌子上面的筷子,拨开坛子碎片,挑起一块恶心的东西,轻声道:“是胃,人胃,都是内脏!”   “那是麝香肉!”夜叉王靠着墙面说,“只有吃了这些肉,他才闻不到他妻子身上那股子怪味,平常人虽然也闻不到,但他是那女子的丈夫,有阴阳关系,能够察觉。”   “等等…”贾鞠好像发觉到了什么。,抽动着鼻子认真的闻着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子怪味,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葬青衣,来到碎开的坛子前,“这酒的气味,怎么会…那么像…”“贾鞠“像”了半天,终于扭头来看着在门口的胡顺唐,又道:“像烙阴酒?太醇了!这酒香太醇了!”   说完,贾鞠快步来到任如刚的跟前,问:“这酒是那个老头儿给你的?”   任如刚使劲点头:“他就给了我一个装矿泉水的瓶子,说每个坛子里面都装一些,但我不能空口喝,喝了就会死,必须要与神仙肉泡在一起才行!你说烙阴酒是什么?是什么酒/?好酒吧?”   胡顺唐仿佛明白了,看着贾鞠道:“贾老爷子,你靠着那一半酒方是什么时候把半成品的烙阴酒酿出来的?”   贾鞠不语,扭头看着坛子的碎片发呆,众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他的身上,半晌,贾鞠才道:“其实拿到酒方我就研究过,做了一点半成品,不过那是在曾达找到我之前的事情了,但我把那半瓶子酒藏得很好呀!”   曾达!毫无疑问做这件事的人就是曾达!只是他改良了画尸匠的法子,坐了个尸水池,让尸体长期回到那间屋子内,最恶心的是他还惩罚性的告诉任如刚,每夜必须和全身装满了垃圾的妻子交合,这样可以赎罪。   夜叉王和胡顺唐在那女尸休养期间是从尸水池中拖出来的,这样做立即就会破开这个看似复杂的异术。   除了不清楚曾达的葬青衣和任如刚,其他人想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特别是胡顺唐,,在优抚监狱中曾达的所作所为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嫉恶如仇,用尽一切残酷的手段对待这些应该遭受天谴的最恶之人,决不留情。还有那照片,现在仔细看来,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副手法极佳的画……   仔细看清那幅画后,刘振明倒吸一口冷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曾达的手法,早在镇魂棺事件中,他在医院与曾达追查夜叉王时,曾达就展示了这么一手绝活---现场勾勒和人像速写!   警界中,有六个字是资深刑警都知道的---南曾达,北齐风。也就是说在中国的南方研究罪犯的专家最出名的是曾达,在北方则是另外一个叫齐风的警察,两人的年纪相当,当年都曾经出席过国际刑警论坛,毫不夸张地说两人在整个亚洲地区都享有一定的威名。   但这些是关键吗?并不是,关键在于李朝年,曾达,贾鞠和詹天涯四个人的布局。四个人都分别为了不同的目的布下了局,但这些局随着时间的退役产生了变化,被迫融合在了一起。贾鞠在曾达布下的局外布下了一个三年后逃离监狱的局,却未曾想到曾达在贾鞠这个三年局之外又布下了另一个局,同时詹天涯也为了找出内鬼布下了另外一个大局,在他的局中,贾鞠只是个意外,曾达虽然被算计,却留有后招,顺利逃脱。   最重要的是,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是李朝年,那个远在千里之外,,身在牢不可破的蜂巢中的一级重犯!   “我们必须马上走!不能再留在这了!”胡顺唐开始担心起莎莉的安慰,虽说莎莉是被夜叉王藏起来的,但增大不是普通人,就算莎莉不是曾达憎恨的罪犯,但事已至此,曾达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必须马上找到莎莉保证她的安全。   贾鞠表示赞同,低头问跪在那的任如刚:“我的车呢?”   任如刚仿佛看到了希望,伸手指向外面的车棚道:“在地沟上面放着,钥匙在车上插着,我每个星期都检查一遍,随时都更新GPS系统,还定时跑山路来磨合,很好用的!”   说完,任如刚又抱着胡顺唐的大腿道:“我什么都说了!我老实交代了!救救我呀!救救我!”   胡顺唐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任如刚妻子的尸身,任如刚顺着胡顺唐的目光看过去,错误理解了胡顺唐的意思,立即跳起来向妻子尸身小跑而去,来到尸身身边,带着一脸下贱的笑容,一脚踩在上面,不断的用力踩着,一直到尸体肚子被踩破,流出一地的污垢和垃圾后,这才又跪下来,看着胡顺唐道:“高人!我知道!她很恶心!恶心到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救救我呀!”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侧目看向一旁,不忍去看这个畜生如此对待自己妻子的尸身。   贾鞠目光移开的同时对葬青衣说:“青衣,去检查下车子,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出发。”   葬青衣默默离开,在经过任如刚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重重将他一脚踹到墙面上贴着。   任如刚虽然被踹,但为了保命,依然带着下贱的笑容道:“踢的好!我该死!我该死!但我要多活几年!我活下去才能赎罪!我才能为百姓谋福利!对吧!?你们说对吧!?”   “下辈子吧!你该进监狱了…”刘振明走近任如刚,作势要去拽他。   任如刚躲开刘振明的手,连连后退,退到那张照片的下方,怒视刘振明道:“你们是骗子!你们说了要救我的!你们骗了我!”   “骗子?因为你搞来的竹片预制板而害死的那些人呢?你有没有每天晚上都听着那些冤魂在骂你骗子 ?有吗?”胡顺唐冷冷的看着任如刚,“没有!你的耳朵只有数钞票的声音,还有酒瓶碰撞的声音。”   夜叉王离开墙壁,来到刘振明身边,冷笑着对任如刚说:“我这位朋友绰号叫半桶水,半桶水你明白什么意思吧?他的话你也信?你真是傻的可爱!不,你不傻,你只是个乡镇干部都干贪污那么多?哇,无比的聪明丫!”   夜叉王说完,站立好!开始鼓掌!任如刚看着夜叉王脸上那种怪异的笑容,头皮都炸开了。   刘振明俯身去抓任如刚,却被夜叉王猛地一下子握住了手腕,他扭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笑着说:“别紧张,我只是帮你看着他,你应该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刘振明点头离开去找绳子,刚一转身,夜叉王就蹲了下来,抬手摸着任如刚的脸,摸了一手的血污,又抓起他被钉子穿透还在流血的左手道:“舔干净!这样不好看!”   任如刚立即开始舔着自己左手的鲜血,舔了一口刚吐出去,夜叉王抬手抓着他的脑袋笑着说:“自己的血何必呢?咽下去!”   “咕噜……”任如刚咽下了带有血的口水,还挤出笑容来。   “乖!”夜叉王说着猛地一把抱住任如刚,将其脑袋紧紧锁死在自己的肩头,随后在其耳边说,“我那位半桶水朋友说过,人做错事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要做坏事,因为错事可以纠正,坏事不能纠正。你懂吗?你是干部,这些道理应该懂!”   任如刚喉头卡在夜叉王的肩头,无法说话也无法点头吗,只能发出轻微的“嗯,嗯”声。   夜叉王略微抬头看着墙面上 那张任如刚和妻子的合影,“古语道,持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你的妻子,瞪大眼睛看好了,你妻子有错吗?有错!他跟着你这个畜生就是犯了大错!你于公是个畜生,于私是个禽兽!我很赞同那个用这种法子整你的老头!非常赞同!”   任如刚的脑袋被锁在夜叉王的肩头,夜叉王双臂的力量导致他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喷出来了。他瞪大的眼球无法移动,只能看着在夜叉王身后自己妻子的尸体,还有尸体上被自己踩破开的肚子,因为窒息的关系,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可潜意识中求生的欲望导致他还在死死支撑着。   刘振明解下屋外晾衣服的绳子转身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知道不对劲,正要上前阻止却被胡顺唐一把抓住,与此同时贾鞠也用自己半个身子挡住了刘振明,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刘振明也清楚他们很赞同夜叉王的做法。   “夜叉王!他应该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刘振明口是心非的说,虽然 他很憎恨任如刚这种畜生,但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如此,他却没有再挪动身子向屋内移动。   “刘警官!我记性不好!在监狱里才记起来自己有很多个名字!其中一个叫查无此人!”夜叉王听完刘振明的话后,脑袋微微一侧,贴紧了任如刚的头颅,“现在我又想起来另外一个名字,叫法律,字公正!现在这个叫法律公正的人正在审判他!你有异义吗?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夜叉王说完,双臂猛地一用力,同时张嘴咬住了任如刚的一只耳朵。这是任如刚全身都传来了骨节连续断裂的“卡擦”声。   夜叉王扭断任如刚的脖子的同时,又勒断了他的胸骨和后背的脊柱,等任如刚身子一软,这才松开瞪大双眼已经死去的他,可就在松开的刹那间,他又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夜叉王一口撕下来先前咬住任如刚的那只耳朵!   “呼-----”夜叉王从牙缝中吐出一口气来,那口气喷出来的同时也将断耳上的血珠给吹落到了地上,随机他小心翼翼地将任如刚的尸体语气妻子的尸身摆在一起,再将两人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这才抬起头来,叼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微笑着对刘振明说:“大团圆结局!”   刘振明打了个寒颤,盯着两具尸体,低语道:“疯子!”   胡顺唐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贾鞠紧跟其后,两人向车棚走去。夜叉王则跳着舞步,来到刘振明跟前,摊开手,松开牙齿咬着的那只耳朵,又抓起刘振明的手,掰开他的五指,将断耳放在他的掌心中,凑近说:“他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留下一只听听骂声就行了,而且骂声得永远在他脑子中回荡,免得在左耳进右耳出!”   夜叉王说完哼着歌向车棚走去,留下刘振明一个人站在那两者昏暗灯光的房间门口。他我这那只耳朵,指缝中还在滴落鲜血,目光在屋子内环视了一圈,看着墙面上的照片,墙角中那些装有麝香肉的泡菜坛子,还有装有价值不菲白酒的木箱,最终目光停留在那两具尸体上时,他突然觉得心理很难受,那股子难受仅仅是因为猛然间发现,就算自己身在古科学部,也只是个小人物,被太多的条例约束,想去改变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汽车发动的声音让刘振明转过身来,一辆现代圣达菲从车棚中开出,左后车窗摇开后,胡顺唐手臂把着车门拍了拍道:“上车。”   刘振明迟疑了一下,想将那断耳给扔进去,想了想还是放入了裤兜中,转身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一桶修理厂的备用汽油,淋遍了屋子。   车内的人看着刘振明在那“毁尸灭迹”,一句话都没说,开车的葬青衣打开旁边的GPS导航,画面闪烁了一阵后,导航的画面变了,变成了一个老头儿笑吟吟的出现在屏幕中,正在葬青衣发愣时,画面上的老头儿说话了:“你好,贾先生!”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五章[较早前录影]   刘振明放火烧了屋子,转身跳上汽车,却意识到车内气氛不对,所有人都盯着中部的显示屏,自己抬眼一看,显示屏中显示着的不是别人正式曾达!   早该想到了,曾达依然知道了贾鞠的计划,也会在车上动手脚,正在除了夜叉王之外的所有人正不约而同去开车门,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喇叭里传来曾达的声音,“不要怕,没有炸弹,只有一段较早前录影!   “曾达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规规矩矩坐在镜头前,而且还穿着一身警服,只是警服上面的肩章等东西被撤去了,他将警帽平放在掌中,手指扣住帽檐,用其中一根手指摸着上面的警徽…   众人对视了一眼,葬青衣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来打了自己一下,表示自己先前检查过,怎么给忘记了。夜叉王倒是不慌张,看着葬青衣这个“可爱的举动”,咧嘴笑着,单臂枕着自己的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曾达的录像。   夜叉王踹了一脚驾驶座的椅背道:“小女孩儿,开车!都起火了!还愣着干吗!?”   葬青衣脸一红,赶紧发动汽车向镇外狂奔而去,汽车驶出修理厂远去的时候,燃烧的修理厂房子周围已经围满了来救火的周围百姓,不少人还开始追赶汽车。   胡顺唐听着曾达的话,透过车后窗看着远处已经闪烁起了警灯,当地.的.已经到了,好在这车没有车牌,要是被人给看清楚了,会带来很多麻烦的。   夜叉王依然懒洋洋的盯着屏幕,其他人却没有夜叉王这般闲情逸致,都很紧张的看着显示屏上,不知道曾达以前录下这么一段话,放入车内到底想做什么。   画面上的曾达目光低垂下去,几秒后才抬起来针对着镜头道:“贾先生,我不知道你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你的身边会有几个帮手,以我对你的调查,你是个精明的人,并且身边还有个绝对的高手…”   说到这,大家不约而同看了葬青衣一眼,葬青衣并没有动容,只是认真开车,竖起耳朵听曾达接着说下去,“在我邀请您去观雾山优抚监狱之后骂我特意给您留下了一段空白的时间,让您来计划和策划关于三年后的事情,您大概忘了,我是.,老.,您可能不知道,我在基层待过,在.部门待过,后来做了.,我当.的时候已经35岁了,所以不要向隐瞒我什么,我留下空白时间仅仅是想让您计划好,然后再实行我的计划,不要误会,我不想伤害您,但有一点我很不喜欢,那就是你对任如刚这个畜生的太过仁慈……”   胡顺唐留心到曾达所说的那番话中,前半段称呼贾鞠为“您”,后半段称呼贾鞠为“你”,在提到任如刚的时候那种尊称明显没有了,虽然画面上曾达的脸色没有彼岸花,但也能听出来他十分的不满,也很愤怒。   “在你找上任如刚之后,我就帮你调查过他的过去种种,此人在震后贪污救灾款被查处,但这并不是他唯一的罪行,同时他还以极低的价格购进劣质预制板,将预制板中原有的钢筋替换成了竹片!购买了假发票,瞒报上级,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任如刚所在乡,下属几个村中十五座新修房屋到他,死了16人,伤20人。他还嫌弃自己的首任妻子是个文盲,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妻子知道他干了缺德事,每日在家中焚香祈求老天爷原谅,他心虚了,抛弃了妻子,包养了一个情人,并且伙同情人将妻子哄骗到河边淹死。贾先生应该也发现那句女尸了吧?请判断一下那具女尸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情人?”曾达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言归正传,我刚才的话仅仅是为了告诉贾先生,我不是孩子们口中所称的坏人,如果非要说我哦是,我也不否认,我就愿意当这么一个专门惩治坏人的坏人,这个头衔很长,我很喜欢。因为存储空间的原因,我话不多说了,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我会在五行坊等待贾先生和你所请的帮手,我保证将会以诚相待,不想兵戎相见,还请贾先生三思!”   曾达的画面到这停止,抖动后,显示屏重新恢复了导航画面,导航仪中穿出来那个说着普通话的女声,上面显示着最快捷路线距离他们要到的天台山还有350公里。   胡顺唐看着导航仪上现实的数字道:“曾达连导航仪都设置好了,也就是说他知道五行坊在天台山?”“毫无疑问。”贾鞠很简单的说,陷入深思中。就再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山中行走的时候,这个精明的老商人还在心中嘲笑那个老.,认为老.死都想不到自己还留了这么一手。谁知道曾达早就熟知了他的计划,只是放任他执行这个所谓的计划而已。   商人有商人的世界和头脑,.有.的世界和头脑。在商言商,商人的头脑用在商界,外行在这个世界中无法与他们抗衡,但离开商人的世界来到.头脑控制的范围,改变的仅仅只有自己。   钱很重要,但某些时候却不能买到一切。在签和自己的性命之间,任如刚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的性命早就被掌控在了曾达的手中。而曾达似乎很清楚,贾鞠在得知任如刚所造下的罪孽后,也不会可怜他。   这应该是人之常情吧?   葬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车头,驾驶着车辆,在山路上开得很平稳,这是震后新修的路,虽然每到夏季山体滑坡都会导致山路重新整修,但因为有部队维修的关系,每次维修的速度都很快,通常一天内就可以重新通车。此时的她似乎与整个车上的人都有些格格不入,她脑子里面想的还是过去父亲教过的那些东西,而学会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围绕着千年前车部要追杀的那些开棺人。   葬青衣从车内后视镜中瞟了一眼后座上的胡顺唐,胡顺唐坐在夜叉王与刘振明中间,呆呆的看着导航仪上那个标示汽车的红色小箭头在路上行走着,他不明白曾达冒这么大风险是为了什么?   当然,身旁的刘振明更不知道,虽说他算是曾达的关门弟子,在曾达那学会了不少,但曾达动不动就对他打骂,要求十分严格,还记得在牧鬼箱事件的最后,他们围捕变成僵尸的王安朝时,刘振明因为紧张没有扣动扳机,此事直接导致了曾达好几天没有和他说话,说她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当过.的人,还是应该回去当个好几年都可能扣不了扳机的.所长。   显示屏放射出来的光照耀着胡顺唐的脸,胡顺唐侧脸去看旁边的夜叉王,夜叉王却一直盯着窗户外,反光的窗户看不到外面不说,山路上也是漆黑一片。夜叉王从窗户的倒影中看到胡顺唐正盯着自己,淡淡道:“不出意外,0点前我们可以赶到绵羊……”   说到这,夜叉王转过头看着前方副驾驶座上的贾鞠问:“贾老爷子,你准备把自己安排在什么地方?”   贾鞠盯着前方没有回答,夜叉王看了胡顺唐一眼,又问了一遍,这次贾鞠反应过来,回答说:“九院!”   九院?胡顺唐楞了一下,开口问:“你在那有安置所?”   夜叉王倒很高兴,笑道:“正好,离莎莉那蛮近的。”   贾鞠回头看着两人,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又看着葬青衣道:“很早前本来想让青衣找个九院工作的丈夫,也算是稳定,不过她不情愿,我只得想办法在那先弄了套房子,去年才修好的,也算派上用处。”   此时刘振明插嘴道;“贾老爷子有点本事,工程物理研究院要进去也不容易,就算是本地人要买研究院修的房子也困难,九院算是城中城了,身份证都与一江之隔的绵阳市区居民的不一样。   除了葬青衣,车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在民间的眼中,那个地方还很神秘,从1969年建院后,1962年曾经迁移到青海的221核武器研究院基地,1969年才迁移到了四川的902地区,在1990年迁移到了绵阳市科学城,又叫中物院,对内也称839,国家一级保密单位。如今在科学城内,九院只是个统称,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其他的保密单位,所以再绵阳地区周围驻扎了有明有暗的防空部队,就连进出九院隧道的大桥口都挂有一个写有几国文字的牌子,上面写着:外籍人士不允许入内。   “放心,违反国家规定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只是在那有套房子而且名字也不是自己的,要知道我是双重国籍,我这样的人不犯事还好,就算有点小事,所有的据住所都会被监视起来。”贾鞠苦笑道。   刘振明听完一把抓着前方车座道:“这么说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还算安全吧,那只是别人的,算是我给钱让他买的,我有部分使用权,仅此而已。”贾鞠说的很轻松。   夜叉王也不反对,附和道:“没关系,曾达本事再大,就算可以通天,他也不敢对我们下什么黑手,怕就怕古科学部的那群人找咱们麻烦。”   “不会的,”刘振明看着夜叉王,“只要咱们不犯(?)法,古科学部不会找我们麻烦,放心,有我在!”   夜叉俯下身子侧头看着刘振明,冷笑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没有你,我连那一丝的担心都没有骂我有个计划……”   夜叉王的话还没有说完,胡顺唐就开到道:“我也有个计划,计划是刘振明陪着葬青衣和贾老爷子去安置屋,进城就放下我和夜叉王,我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把可行的通讯方式给我们就行了。”   ` 胡顺唐所说的计划和夜叉王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夜叉王听完眉头一展,吹着口哨又躺回了椅背上。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的话让刘振明心中不快,这无疑说明了两人从心底还是不信任自己,而且还能感觉到之所以不放心自己与贾鞠同行,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贾鞠身边有葬青衣的陪伴,刘振明的伸手不及葬青衣的十分之一,要有所不轨,他的性命也许瞬间就会被葬青衣给取走。   贾鞠起身,吃力的蹲在椅座的同时说:“我下面放了个车台,老式的民用台,可惜的是我没有加入无线电运动协(?)会,更没有什么填写什么无线电申请表,没有执(?) 照,所以使用的频段很古怪,接收范围8公里,这里有两个手台,你们两拿去,安全的情况下联系,我们不会多呆,顶多明天中午就直接出发,明天上午睡醒后,就地采购一些食物和水之类的东西出发前往天台山。”   “已经犯(?)法了……”刘振明看着窗外撑着下巴说,“无照擅自架设,发射无(?) 线电,被发现责令不改,造成严重后果处以三(?) 年以(?) 下有期徒(?) 刑并处以罚(?) 金。”   夜叉王猛地转头看着刘振明,冷冷的说:“刘警官,你今天的话特别多,我建议你不要说话了,取几副手铐,把我们几个全拷了关回蜂巢去,你立了功不说,也许詹王八还可以网开一面,让你回去尽孝!”   说完,夜叉王手腕合拢,故意递到刘振明身边去,刘振明也不示弱,一手抓过去,同时扣住夜叉王两只手的手腕:“你这算是自首吗?”   坐在中间的胡顺唐张开手,抓住两人的手臂,依然直视着前方道:“车里面窄,想打架出去打,别伤到其他人了。”正说着,葬青衣踩了刹车,同时打开了中控锁,也不回头,只是从后世镜中看着车后的三个人,似乎在用眼神说:“滚下车!”   刘振明松开夜叉王的手,夜叉王的手依然放在那,脸上带着笑容,却又猛地将刘振明的手拉过去,拍了拍他的衣服道:“刘警官,那截耳朵还在吧?当个纪念品蛮好的,就是天气越来越热,小心腐烂了,我建议你像腌制腊肉一样将耳朵给腌起来再风干,我帮你做个扣,你就当耳环挂上,很酷的!”   “这件事完了之后…”刘振明盯着夜叉王的双眼,“我一定逮捕你!”   夜叉王起身,吹了声口哨:“有詹王八的风范!我在想,有一天詹王八钥匙殉(?)职了,接任他位置的人肯定是你!你像他!和他一样认不清眼前的形式!”   “可以闭嘴了吗?都睡一会吧!”胡顺唐说完本想伸手去敲葬青衣的椅背,但想着葬青衣不会听他的,只得敲了敲贾鞠的椅背道,“走吧!抓紧时间!”   贾鞠点头,拍了拍仪表台,示意葬青衣开车,葬青衣锁上门,挂挡继续向前方急驰而去。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六章[先生,薛甲宏]   23点在5分,胡顺唐和夜叉王在绵阳一环路下车,面对车上剩下的人,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人手拿了一个手台对讲机,目视着汽车离开,转入其他街道后,两人这才沿着街道一旁慢慢是着。这是个安全的城市,不是什么重大节日,或者有重大案情发生的时候,这个时间街上几乎没有巡逻的.,只是不时有出警的.驾驶着汽车从街道飞驰而过,只是闪着警灯却没有鸣笛。   即便是这群,胡顺唐还是很紧张,要是遇上有.,觉得两人可疑,盘问下来,没有身份,什么都没有,而且夜叉王那个古怪的脾气说不定出手会把.给揍了,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夜叉虽然把那身粘有任如刚鲜血的衣服给扔在了车上,可在这个季节,穿得这么少,走在街上依然容易惹人怀疑,更何况他走动的时候,稍微留心就可以看到颈脖下漏出来的纹身。   “莎莉和阎王刀在什么她方?”胡顺唐停下脚步问。   夜叉王依然向前走着,只是说:“你有钱吗?”   “你觉得呢?”胡顺唐拍了拍衣服,“我们刚从监狱出来。”   夜叉王掏出一个钱包,在手中挥动了一下说:‘·我有,不过不是我的,是刘警官的,借他的钱用一用,我们找辆出租车,否则要走过去,至少还要一两个小时。   胡顺唐听夜叉王说偷了刘振明的钱包,疾走几步就夺了过来,拿过钱包的时候,手指刚好卡在钱包的中间,钱包打开,里面除了一些钱之外,就是一张伪造的身份征、监.卫的身份征明,以及一张照片。   胡顺唐停下脚步,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刘振明和自己父于的合影,刘振明站在中间,咧嘴笑着,穿着一身西服,左右两边的父母还围着围裙,满脸爬满了皱纹,面对相机的镜头表观得很拘谨,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刘振明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的父母,将他们两人的脑袋靠着自己。   夜叉王凑过来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没说,转身继续向前走。胡顺唐拿着钱包追了上去,还未开口,夜叉王便说:“又发善心了?”   “你昨天都听到了?”胡顺唐说,扭头看着街道上有没有出租车。   “听到了……”夜叉王面无表情的说,“他妈在县医院那种地方也只有等死,转到省医院吧,条件好,医术高明些,至少可以化疗吧?再说了,我也知道那家医院的院长和副院长的一些秘密,托人捎个话去,他们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不过先说好了,佬子这算是帮你的忙,和姓刘的无关,这件事做了·不要说和我有关系,否则那小子就会为难是否逮捅我,切……   胡顺唐看到远处来了辆出租车,赶紧靠到街边去招手,同时对来到身边的夜叉王说:“刘振明其实是理怨自己在医院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胡森。夜叉王不语,等出租车到跟前来才说:“半桶水,我问你,要是胡森回不来了,你会怎么办?”   胡顺唐州抓住车把手,听夜叉王这样一说愣了一下,扭头看着他半响才说:“会想到办法的。   “要是没有办法呢。”夜叉王说着,此时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有些烦躁的看着两个拦下车又不上的人,却被夜叉王恶狠狠的眼种逼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也不敢是,在那抱着方向盘等待着。   胡顺唐才齐出笑容道:“不可能,总会想到办法的。”   胡顺唐说罢就要上车,夜叉王抓着他的手臂,沉声道:“要是胡森回不来了,你就杀了我吧!算是报仇!”   “杀了你?”胡顺唐盯着夜叉王,“杀了你,胡森能回来?”   胡顺唐上了车,夜叉王迟疑了几秒也上了车,司机小心翼翼地问:“到哪儿噢?”   “圣水寺!”夜叉王说了三个宇,胡顺唐听到这个地点心中一惊,猛然意积到夜叉王藏匿起莎莉的地点难道是薛甲宏处?换言之,贺昌龙本体的另外一个意识判官离开时,并没有带走所有的记忆,夜叉王从前的记忆也全都恢复了。   这样一推想,有些东西也算是明白了,夜叉王的确从阎王刀事件后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这些变化感觉得出他是在克制自己的一些欲望,没有完全爆发出来,也许这是好事,也许不是好事……   好在夜叉王杀戮的欲望有所减弱,坏的是杀戮的欲望有所减弱,他的能力也有所下降,他擅长的养鬼术几乎没有再使用过,还有那些孩子的魂魄,他怎么处置的?   胡顺唐带着一堆疑问,和夜叉王去了圣水寺,沿途上因为有出租车司机的缘故,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反倒让出租车司机紧张得不行,加快速度到了圣水寺,收了两人的钱,调头就跑了。   等出租车离开,胡顺唐立即就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但换了个方式,只是问了下那些小女孩儿魂魄上什么地方去了,夜叉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领着胡顺唐沿着圣水寺那座石桥走去,绕过石桥走道下方的铁轨,又沿着铁轨走了一阵,从旁边的山路顺着向上走。   圣水寺所在的山与四川其他的山相比并不算高,顶多算是个山坡,听说这个地方求神拜佛很灵脸,这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每年除夕夜到第二天初一凌晨的子时,想烧到头一柱子时香的人,甚至不吃年衣饭就在这里排队,但通常呢能烧到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一点从古至今。在中国都没有改变过,权利似乎成为了通天的唯一渠道。   走在山路上,侧头就可以看到旁边还有点点灯光的那个通向圣水寺高处的“天梯”,说是天梯那仅仁是一般的楼样,有个好听的名宇,也能引来更多的有钱有势的香客,但有多少人是来乞求这个国家风调雨顺、平平安安的?   “快到了,坚特一下,在寺庙的后方。”夜叉王在前方带路,翻过上方山坡,终于来到山坡的后方,爬上山坡就可以看到下方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那,看模样像是别墅,可有些寒碜。   胡顺唐站在夜叉王身边,看着他伸手指着那座还亮着灯光的独栋三蹭小屋道:“…在等我们,走吧,见到先生要礼貌一些,,先生是个好人。   胡顺唐扭头看着夜叉王,从未见他对一个人这么客气过,他所指的先生应该能就是判官所说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薛甲宏吧。按理说,夜叉王对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不应该这样,况且自己推算出来夜叉王的年铃,至少应该和自己父亲差不多。   来到那栋小楼前,夜叉王却没有走向正门,而是向那栋小屋正对着的池塘走去。池塘面职很大,足有平常两个游泳池那样大小,池糖旁边种着数排杨柳,这个季节柳树已经发矛。借着月光都能清楚看到柳树枝条倒映在池糖水面上,随风轻摆,像是在敲打半圆月的倒影。   夜叉王在前,沿着池搪边向柳树最密集的地方走去,胡顺唐跟在其后,行了一阵就看到柳树林中还有一座类似瓜棚一样的小屋…在看到小屋的同时,也看到站在小屋门口,拿着类似鱼竿的一个人。从模糊的人影来判断,那人的身高与自已相仿,高矮胖瘦也差不多,一直静立在那,就像是一声雕塑。   走近那座小屋,胡顺唐清楚地看到模糊的人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   等夜叉王离那人只有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住,头微微低下,轻声道:“先生,我回来了,辛苦您了。”   夜叉王用的是敬语!这种说话的方式就连他对李朝年说话时都没有用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胡顺唐没有说话,等着那人影从小屋外慢慢走近,走出柳树最密集富的地方,借着月光,也算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孔一一申字脸,头发略长,浓眉大眼,高鼻有些圆润的感觉,穿着一件年轻人绝对不会穿的佬式黑色中(?)山服,中(?) 山服上连钮扣都是黑色的,奇怪的是脚上穿着的却是一双草鞋,手中握着的也果然是鱼竿。   “不辛苦,我也刚出来,算着你们也差不多到了。”被夜叉王称为先生的男子面带徽笑,又看着胡顺唐道,“这位就是你说的半桶水,开棺人胡顺唐先生吧?”   胡顺唐正要自我介招,那人用古佬的方式抱拳道:“鄙人薛甲宏!”   胡顺唐赶紧有样学样,也抱拳回应道:‘·先生客气,我正是胡顺唐。“薛甲宏走近胡顺唐,双眼没有大幅度的跳转,但胡顺唐却能感觉到他在仔细打量自己,许久后薛甲宏道:“胡兄弟,应该属狗吧?”   夜叉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一语不发,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平时那般阴冷。   “不,我属猴。”胡顺唐摇头道,“先生看错了。   “不,你属狗,和我同年同岁,从庭骨看,胡兄弟应该比我稍小一两月,脸部宽阔,耐性坚毅,又略带长方脸,做事有干劲,不认输。可惜从形相上来说,形不厚神不安,坐不定,行不如浮云,却又快如闪电,不是大富之相,却有贵人之尊,阴柔相向,命中没有贱格,是个可交的朋友。”   薛甲宏微笑着说完了这番话,胡顺唐听得略微糊涂,因为盐爷给自己留下的那两本书自己还没有看过,只是薛甲宏所说话中的一些词语和句子曾经小时候听盐爷讲故事时提到过,至今记忆犹新。   让胡顺唐不解的是,为什么薛甲宏要一口咬定自己属狗不属猴呢?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七章[地宅阴屋]   薛甲宏抬手来,掌心朝下,对胡顺唐说:“可否看下胡兄弟的右掌心?”   胡顺唐抬起右手,摊开掌心,让薛甲宏细看,同时问:“先生看手相,不应该遵从男左女右的原则吗?”   “原则?”薛甲宏将自己的手掌放置于胡顺唐手掌之下,有轻抬的意思。胡顺唐听盐爷说过阴阳师亦或者地师之类的人,通常忌讳互观手相,如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看右手,需将自己的右手放置在对方右手之下,这算是同行之间的礼貌。   那两个字反问完之后,薛甲宏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胡顺唐的掌心。胡顺唐抬眼看着站在一边的夜叉王,夜叉王冲他微微一笑,当薛甲宏抬头时,又赶紧跳开目光。   “双手受制于本体,本体受制于五行,五行又存在于天地,所以要观过去,需看左手,要窥近,右手最佳,却没有绝对,因人而异!”   也不知道薛甲宏是怎么在这种没有天光的情况下看清楚胡顺唐的掌纹,“手足四肢是春夏秋冬四时之表侯,加上人的脑袋,对应五行。四时不调,五行不合,则万物难以生长。更何况是需靠万物生存的人。民间看相之人但凡有人跳开这五处不观,或者只看两手头颅,不观其双足,都是江湖神棍而已,仅仅是为了骗一口稀饭钱。”   胡顺唐略微动容道:“先生是地师?阴阳师?”   “家中传了些异术而已,平时消遣之用,不是职业,我只是个养鱼贩子,借着这庙宇的宝地养点活水之物……我看胡兄弟的掌纹暗纹过乱,心事繁重,又蕴含危机四伏?再给我看看左手吧。”   胡顺唐又抬起左手,薛甲宏只是看了一眼就抬头道:“和我所想的一样,食指中断表少年,少年时期有惊无险,算是平安度过,有贵人相助,怪就怪在中年和晚年两指模糊不清,前途不明,与右手相比,很是奇怪。但我可以肯定胡顺唐和夜叉王一样,都是怪人,当然……我也是。”   “少年时期有惊无险?”胡顺唐摇头道,“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还有先生说我属狗,但我明明属猴才对。”   薛甲宏背过双手去:“胡兄弟,你本家姓胡吗?”   “不,姓唐。”胡顺唐下意识回答道。   “是嘛?姓唐?”薛甲宏依然面带笑意。   就在这一刻,胡顺唐才茫然想起来,自己实际上并不是唐五的亲子孙,只是胡虎领养来的孩子,而自己本身应该姓什么根本不知道,也无从查起,经薛甲宏反问两次,不由得苦笑道:“先生说的对,我原本既不姓胡也不姓唐。”   薛甲宏摇头:“胡兄弟,看相之事,只是概率问题,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古语云既生,则安天命,有一定的道理,你的双足我不用看了,也不敢看了,里面请吧。你们也累了。”   说完,薛甲宏将鱼竿往旁边的树上轻轻一扔,鱼竿轻飘飘的落在了树枝上,就像是羽毛,随即转身向小棚内走去。胡顺唐经过那棵柳树时,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那鱼竿,手指触碰到时才知道那不是什么竹子做的鱼竿,仅仅是柳树枝条所缠!   夜叉王跟在最后,剪胡顺唐触碰到鱼竿的时候,有些惊讶,低声说了一个字:“气。”   气?胡顺唐猛然想起来自己曾经与判官打斗时,使出了詹天涯所教的太极拳,却被判官轻易制住,随机判官说了一句:“这才是太极拳。”   而判官又称自己的师傅是薛甲宏,换言之他那一身太极拳的功夫来自于薛甲宏,这么说薛甲宏应该是个太极拳高手?身份没有先签自己猜测的那般简单。   薛甲宏和胡顺唐两人进屋后,夜叉王留在棚外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转身进了屋内。走进小棚内的胡顺唐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跳,那小棚内还有一条地道,地道下方是长长的阶梯,阶梯由麻条石砌成,每层措交重叠,每块石头上还凿有横竖纹路,虽然不好看,但却可以很好的防止脚滑。   薛甲宏顺手拿了电筒走在前方,边走边说:“相掌之法,先看八卦,次察五行,指有长短,掌有厚薄,这是<玉掌记>所载。胡兄弟,我觉得有空多看点书还是有用的,常日奔波,伸手和胆量虽有长进,但也不能荒废了脑子,这点你同意吗?”   胡顺唐还在仔细品味薛甲宏先前的话,还没有意识到薛甲宏在问他,在其身后的夜叉王赶紧用手指捅了捅他,胡顺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道:“同意!”   虽说同意,但胡顺唐有种感觉,好像觉得薛甲宏又似乎什么都知道,的确他想抽出那么几天的时间安心读一下盐爷留下来的书,还有一些奇门遁甲方面的书籍,补充下脑子,薛甲宏此时这样说,是因为巧合还是他能窥视人的内心?   “头还疼吗?封在手臂与掌心之间的上尸眼那是毒物。会影响人的心智不说,还有可能造成身体无端起了变化,活人尸变比死人尸变还要可怕,上尸眼也算是双刃剑,用得好可以成为克敌制胜的宝贝,但再是宝贝,也不能多用,就如人参,你顿顿吃也会中毒。”薛甲宏说到这停下脚步来,用手电向地上一照又说<“小心石阶旁边有水漏出来,春季雨多,池塘也要储水,虽然说无根之水最佳,可惜从前修建鱼塘的时候懒惰了,没有固定好,漏了些水进来,过些日子在雨季来临之前我又得忙碌一番了。”   夜叉王听完薛甲宏的话赶紧说:“我来帮忙!‘薛甲宏在前方笑着摇头道:“不用了,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鱼塘事小,情谊最大。”   鱼塘事小,情谊最大?薛甲宏这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胡顺唐侧头看了其身后的夜叉王一眼,夜叉王目光直视着前方,好像心中一片空白,无比平静。   终于走道了台阶的尽头,薛甲宏停下脚步顺手打开了旁边的防潮罩下的电灯开关,灯光亮起后,一间修建在洞穴中的房间趁现在胡顺唐的眼前。房间内虽说也算是应有尽有,但所有物件看起来都有些年代感,早已落后外面的世界至少二十年,有桌有床,房间还连着两个小房间,其中一个像是走廊延伸向远方。   在看正对着的地方砌有炉灶,炉灶上方有一根粗大的管道直通地面,应该是放烟透气所用,在旁边铺有青砖的墙面上还修建有书架,大概是担心潮湿生锈的缘故,书架全是用不锈钢制成,下方还放着数个不锈钢的箱子,不管是书架还是箱子内,都摆放着各类的书籍,琳琅满目,看得胡顺唐双眼都花了。   夜叉王走到桌前,正要提茶壶倒茶,薛甲宏就上前道:“还是我来吧,你们毕竟是客人,不劳烦你们了,请坐。”   夜叉王没有坚持,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桌边,等待薛甲宏倒好两杯茶,夜叉王立即双手端过,道谢后又递给胡顺唐,胡顺唐也赶紧道谢接手,将茶杯接到手中时感觉那茶杯冰凉,像是从冰箱中端出来的一般,可奇怪的是杯中茶水却冒着滚滚热气,问起来还有一股子摄人心肺的清香,忍不住喝了一小口,顿时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疲劳也随之一扫而光,特别是头部,像是有人在帮着他按摩太阳穴一样,不由得赞了一句:“好茶!”   “不是茶好,只是你好不容易心静了下来,什么都觉得好。”薛甲宏笑着,又递给夜叉王一杯,夜叉王端起来细细品尝着,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平常那个古怪可怕的男人 。   薛甲宏说的是实话,怪就怪在胡顺唐在看到薛甲宏之前的几分钟心中还是很烦躁,甚至还很不安,但在见到薛甲宏之后内心就莫名其妙平静了下来,那股躁动也莫名消失不见。   “先生,这是青梅六安瓜吧?”夜叉王喝了一口道,“茶叶用的是绿茶中产于安徽西部大别山内的六安瓜片,因为茶叶形同瓜子状,而茶水中还有一股梅子的清香,肯定是青梅六安瓜。”   胡顺唐见薛甲宏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清眉六安瓜”五个字,随后说:“我把‘青梅’改作了‘清眉’,也有展眉之意,希望喝茶之人能够静心,梅子可以缓解疲劳有助消化,而六安瓜片翠绿,香气足而不晕头,更是耐泡,比一般茶叶更消暑解渴生津。”   胡顺唐不是很懂茶,但也喜欢喝茶,传统饮料之中就属茶最合他口味,听两人一说,心理到有了离开之后去茶市找找这种茶叶,以后随身带着,在头疼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处。   胡顺唐放下茶杯,四下观望着这间屋子,目光又落在那些书籍上,虽然知道这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边看边问:“先生,这屋子……”   “这屋子叫阴屋,曾经在山西一代流行,河南也有,属地师修养地,古时因外型如古墓一样,所以大多数人分不清楚这是活人住的还是死人住的,却又不是古墓。又叫做隐士居。”一个女声从胡顺唐身后响起,胡顺唐正要转头去看时,一双手就蒙住了他的双眼,手的主人还调皮的向坐在其对面的夜叉王和薛甲宏眨了眨眼睛。   这是莎莉,胡顺唐只听了第一句话就知道那就是莎莉,他却没有伸手将莎莉的双手拿开,只是道:“在先生这住了段日子,看了不少书,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还好,但很多东西我以前都知道,胡淼曾经也读过不少书丫。我脑子里面有她的记忆,你忘了?”莎莉松开胡顺唐的手,挨着桌子坐了下来,提着茶壶给三个男人倒茶。   莎莉淡然的模样让胡顺唐有些诧异,曾经莎莉是很不愿意提起胡淼的名字,甚至还时常自欺欺人,但一段时间未见,她的变化如此之大,毫不顾忌提起胡淼的名字,坦然的接受自己与胡淼公用身体的事实,这都是因为薛甲宏的功劳吗?   胡顺唐看着薛甲宏,薛甲宏却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不语,只是看着杯中头顶灯泡的倒影。   明白了,胡顺唐也算明白为什么夜叉王要将莎莉送到这个地方来,一来是这里安全,二来是薛甲宏算是个奇人中的奇人,也许可以找到解决胡淼和莎莉公用身体的办法,如今来看似乎有点成效,至少莎莉内心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再抗拒提到胡淼。   “先生,我试了,没用……”莎莉倒完茶之后,朝薛甲宏摇了摇头。   夜叉王脸色一沉,胡顺唐确是一脸茫然,薛甲宏却只是笑着安慰着莎莉道::“没关系,只是实施而已,又不能保证成功,而且不能找到替身,你们是无法分开的,再者使用替身和现代医学中做肢体,内脏移植手术一样,必须找到合适的,如果没有找到,硬塞过去,那副身体接受不了,危险更大。”   “先生费心了。”胡顺唐大概明白了是什么问题,“没请问先生到底准备用什么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薛甲宏放下茶杯,慢慢滑倒莎丽跟前,示意莎莉倒满,盯着茶壶中的茶水倒入茶杯中:“这种方式受术者两人必须是母女或者母子关系,将子或者女的魂魄重新转入母体之中暂且保存,半个月之内如果放回原来的身体,事情就会变得棘手,因为作为载体的母体已经腐烂,没有任何作用,好在当时胡淼本身有意识在离开夜叉王所设定的医院环境后钻回了自己的体内,却没有苏醒,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采取冰冻的方式,胡淼的身体腐烂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好在是镇魂棺起了作用。虽说莎莉和胡淼混在了一起,但至少保证了两个人都活着,如果莎莉没有进入胡淼的身体,胡淼就算是‘已经死亡的植物人’。”   “已经死亡的植物人?”胡顺唐不明白,看着薛甲宏。   此时沙利在旁边解释道:“也就是说这个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我没有用胡淼的身体复活,让身体机能都恢复,胡淼的灵魂虽然还在体内,但肉体依然处于死亡状态,现在先生想用的办法就是,找个替身,让我的灵魂转移过去,把压制住的胡淼灵魂放出来,这样可以保全两个人都活着,不用像你从李朝年那听说的,必须要死一个才能救另外一个。”   胡顺唐听完点头:“明白了,那替身是什么?”   薛甲宏用手指轻弹着茶杯:“不好找,活人不行,那是造孽,死人更不可能,所以要找替代品很难,可遇而不可求,但莎莉小姐竟然想让自己转移到动物身上,被我阻止了……”   “莎莉!”胡顺唐皱起眉头来,砖头看着莎莉,莎莉却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冲着胡顺唐淡淡一笑,刚要说话,夜叉王猛然将手放在几个人中间,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姿势,随即听着外面动静。   薛甲宏直起身子来,低语道:“糟了!夜叉王,你刚才真的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们吗?”   夜叉王微微摇头,满脸紧张的神情。此时在座的四个人都听到有东西从通道台阶上滚落下来的声音,‘哐当’声中还带着‘哐当’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好像不止一个。   莎莉扭头看着通道口道:“是不是石头滑落下来了?那个小棚屋的门又不好关,通道的大门没有关好吗?”   “嘘----”夜叉王伸手向下压,示意沙利不要再说话,起身的莎莉被胡顺唐顺势给拉了回来,搂在怀中,,慢慢向旁边的不锈钢书架贴近,而薛甲宏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滑到那个走廊口前,撩起布帘来,向里面一偏头,示意胡顺唐带着莎莉离开。   胡顺唐抱着莎莉来到走廊口,确是将莎莉往里面一放,转头来对薛甲宏说:“先生,,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用!”薛甲宏扭头看着通道下方的位置,听着那个有节奏的“哐当”声越来越近,像是一个人的步伐正慢慢在阶梯上走着一样。   摸到走廊边缘上,顺手将灯开关关闭的夜叉王贴紧了墙面,闭上眼睛,尽快适应着黑暗的环境,随即再睁眼时,就看到那个形同弹簧娃娃一样的东西一层一层跳动着下来,落到台阶最后一层时,猛地展开,喷出一阵白色的烟雾来,烟雾开始还像是人冬天呼出的白气,只是一团,随即那团烟雾开始猛然变大,覆盖住了夜叉王整个脚面。   “催泪烟雾弹!”夜叉王转身向薛甲宏方向跑去,同时捂住口鼻,挥手让胡顺唐和莎莉向走廊深处跑。   薛甲宏还盯着那个东西,在夜叉王跑到自己跟前的时时候,又皱起眉头看着自己不锈钢书架上的那些书籍,刚看了一眼,就被夜叉王一把拽住向走廊内推:“先生!快走!”   夜叉王话音刚落,那个弹簧娃娃样的东西突然闪了一阵光,接着爆开来,爆开的同时一阵刺眼的光芒向四周散开……   “闪光弹!”夜叉王闭眼的同时,用手捂住了薛甲宏的双眼。薛甲宏顺势挪动身体,竟将夜叉王往走廊中一推。   “跑!”薛甲宏喊道。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八章[复活的军队I]   刺眼的光芒击向不锈钢书架,从表面上又反射开来,将整个房间照得如银光包裹一般。   这种光芒是刺眼的,无论是什么人,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正对光源,就算是闭眼,眼睛也会遭受到极大的伤害。   反扑到地面的夜叉王和薛甲宏算是幸运,没有正对光源,闭上的双眼还是有像爬满了白色小虫一样的感觉,闭眼能看到,睁眼也是雪白的一片。两人搀扶着向走廊中跑去,前方的胡顺唐推着莎莉,转身去拉夜叉王,夜叉王却甩开胡顺唐的手道:“跑!快跑!别回头!快跑!”   胡顺唐点头向前跑去,莎莉跑在最前方,在腰间摸索着钥匙,同时说:“地道走廊通往大屋,大屋只是摆设,平常几乎没有用,先生只是住在阴屋里,今天可能是大意了,阴屋没有如从前一样封闭,是什么人?追着你们来的吗?”   胡顺唐不知道,就连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可能是古科学部吗?不大可能,詹天涯如果用这种方式,不可能不打个“招呼”,就算他再卑鄙,也会来个“先礼后兵”,再者这种毫无头绪的作法他也干不出来。   对了!阎王刃和自己的装备呢?胡顺唐赶紧问莎莉,莎莉冲到走廊尽头的那扇巨大的铜门前,用略微发抖的手去插进钥匙孔,插了好几次都没有插进去,虽然她在尽力保持冷静,但还是无法压制内心中的害怕。   胡顺唐伸手握住莎莉的手,让她准确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内,随即一用力扭动后,铜门发出了“咔嚓”声,紧接着是齿轮转动的声音,门向内打开,里面漆黑一片,莎莉和胡顺唐转身进去,面朝走廊方向,等待着快走到门前的夜叉王和薛甲宏两人。   两人的双眼还没有完全恢复,胡顺唐和莎莉协助着两人进了铜门,赶紧伸手关上,在胡顺唐奋力推动铜门关上的时候,从门缝中看到走廊中飞速滚来一个银白色的圆球,圆球在滚到铜门前五米处停下,像个不倒翁一样在那来来回回晃荡了一阵,紧接着停住,猛地又向前飞来,像是伸出了一双腿蹬着地面冲刺而来。   胡顺唐暴吼了一声,用尽力气推动那扇铜门关紧,同时看到那圆球在飞行的过程中却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圆球的本身在不断分解……   胡顺唐把铜门关好,紧接着听到铜门里面发出了“啪嗒”的声响,如同有什么东西不断地贴紧了铜门一样,连续的“啪嗒”声响了好几十秒才停止。   夜叉王搀扶着薛甲宏向铜门后方的楼梯跑去,莎莉紧跟其后,见胡顺唐还在铜门前方站着,莎莉忙喊道:“顺唐!快跑!”   “半桶水!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跑!”夜叉王搀扶着薛甲宏来到了楼梯口,转身又说,“刚才爆炸的东西只有军队才有!不是普通人!快跑!”   胡顺唐向后退着,还在想那个圆球是什么东西,就在此时就听到铜门外传来了“吱吱吱吱”的声音,紧接着铜门的边缘闪了一下红光,胡顺唐双眼瞪大,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拔腿向阶梯上方跑去,跑出阶梯上方的木门,反手关上,刚说了三个字“好像是……”,门外就响起了爆炸声,同时一股巨大的气浪将木门狠狠推开,紧贴着木门的胡顺唐被巨大的冲击波推向木门正对的墙壁,撞得背过气去。   夜叉王松开薛甲宏,转身拽住胡顺唐的双臂向旁边拖着,木门被气浪推开后,只剩下门框的位置冒出浓烟,浓烟中还夹杂着点点火星。   薛甲宏双眼差不多恢复了,立即就将莎莉抱了起来,向所在层楼的走廊深处跑去,夜叉王则拖着半昏迷还未完全清醒的胡顺唐在后方小跑着。薛甲宏跑过走廊,经过两侧无数的房间,来到尽头的左侧的门口处,掏出钥匙打开门,开门后抱着莎莉沿着里面的楼梯向上奔去,奔到拐角处又向右侧的楼梯下方跑去,夜叉王在楼梯口前扛着胡顺唐紧跟其后。   四人在古怪的大屋内跑了一阵,在夜叉王都快转迷糊的时候,薛甲宏才打开一扇门,走进去,放下莎莉又帮夜叉王放下胡顺唐,从旁边拿了一瓶子水递给夜叉王,示意他让胡顺唐清醒些。   “那些人是谁?”薛甲宏喘着气,环视着自己的怪屋,“还好有这间怪屋,夜叉王,他们是谁?是不是你所说那支早就消失的部队?”   夜叉王用水浇着胡顺唐的脑袋,同时说:“先生,这件事与您无关,我会负责的。”   听夜叉王这样一说,薛甲宏算是明白了一些,脸色一沉,倒吸一口冷气道:“0021?”   水淋到胡顺唐头部的时候,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让他彻底清醒还是薛甲宏所说的那四个数字“0021”,他猛地睁眼,在看到眼前的夜叉王同时,也听到他说:“0021,复活了……”   0021复活了?胡顺唐翻身爬起来,一把抓住夜叉王道:“咸蛋!你说0021复活了是什么意思?”   夜叉王轻轻拿开胡顺唐的手道:“半桶水,离这件事远一些,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0021的力量之强大,远超过了古科学部!两者就无法放在天枰上来比较!你不会懂的!”   “别说这些了!现在赶紧得离开!”薛甲宏转身打开另外一扇门道,“都进去!”   胡顺唐、夜叉王和莎莉跑进那个屋子,薛甲宏转身关了门,胡顺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中竟然有五扇门,每扇门都一模一样。此时薛甲宏指着最右边的门说:“走这一扇离开,胡兄弟的东西也放在里面,在书架下面有个金属箱子,是箱中箱,把书拿开就能打开,用的是三十五行天字密码,密码盘分为上下,外面的是伪装,下面的木条才是开启的钥匙!”   薛甲宏刚说完“咚咚咚”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像是追踪者已经找准了位置正在向这个方向搜索而来。同时还能听到外面走廊内模糊的对讲机呼叫声,还有低沉的嗓音在对周围的人下着命令。   追踪者有多少人?五个?十个?比他们在山中那三个人还要多数倍吧?   事不宜迟,得走了,从他们的手段来看,单从装备上胡顺唐等人就处于劣势。   胡顺唐抓起莎莉,向右边那扇门跑去。跑到门口转身时,就看见夜叉王也拽着薛甲宏推进门去,薛甲宏却一下按住门框道:“这是我的家!我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死也得死在这!”   “好!”夜叉王点头应道,谁知道在薛甲宏手离开门框的一刹那,夜叉王就一个推手将薛甲宏推进了门内,随即要拉上门,门内的薛甲宏和胡顺唐立即转身反手将门给扣住,死死挡住,不让夜叉王把门关死。   “先生,谢谢你教会判官很多东西,我也学到了……还请先生再帮个忙,帮我看着这两个人,我欠他们的还不清……”夜叉王奋力要将门给关上。   胡顺唐手死死地扣住门边,喊道:“咸蛋!咸蛋.的又闲得蛋疼了吧?你也说了他们是特殊军队,你这是去找死!”   “他们不仅仅是军队……”夜叉王下意识向身后看了一眼,一层层门外已经传来了那些追踪者挨个踹门的声音,夜叉王看着胡顺唐的双眼道,“半桶水!你不是说过吗?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自己的事情也要自己解决,拿着东西快走吧,去找他们,解开那些秘密,然后远走高飞,但你要记住,秘密知道得太多,这个世界上就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要抓住你,挖出那些你拼了命找到的真相。”   夜叉王使劲拉着门,胡顺唐也使劲扣死不松手,夜叉王喊着胡顺唐的名字,让他放手,胡顺唐仰头双腿抵在墙面上大喊道:“贺昌龙!贺昌龙!你这样做,对得起贺晨雪吗?不要充英雄!快走!和我们一起走!”   “半桶水!谢谢你!”夜叉王的脸色有些惨白,但惨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我曾经都要放弃了,就因为你的善良,让我一直坚持,真心谢谢,有机会见到詹王八,告诉他,一定要小心0021,不要再查了,平白丢了性命不划算!”   夜叉王在说什么?什么不要再查了?平白无故的他干嘛突然关心起詹天涯来?胡顺唐就在发愣的时候,夜叉王从门缝中死命推了他一把,随即把门给死死关上。胡顺唐拍了一阵门,被薛甲宏制止,薛甲宏叹了口气说:“先拿东西!他们会不会是冲着那件东西来的?”   阎王刃吗?刚才夜叉王说来突袭的人是0021部队的,但为什么他们会对阎王刃感兴趣?但夜叉王却又说是冲着自己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犯傻!”薛甲宏见胡顺唐还在发愣,快步走到其跟前,抬起双手用大拇指按住他的两侧太阳穴道,“不要犯傻!不要想太多!保持冷静!”   “知道了……”胡顺唐盯着眼前直视自己的薛甲宏,“保持冷静!”   薛甲宏领着胡顺唐又转向另外一个房间,房间内的摆设和先前那个房间完全一样,完全相同的书桌、书架,就连书架上面的灰尘印记都一模一样。薛甲宏蹲下来,将书架最下方的书籍全部翻落在地,从里面拖出一个金属箱子来,先将外面简单的三字密码给打开,打开箱子后露出里面全木制结构的箱子,在木箱的上方还放置着一个类似罗盘的玩意儿,胡顺唐发现那罗盘就是自己的金石罗盘!   薛甲宏像调密码盘一样调整着金石罗盘,左右转着圈,同时说:“我就地取材,用了你的罗盘做了这个密码箱,这种东西不好计算,就算用现在的超级计算机都没有办法精算到尾数,因为密码实际上很简单,只有三个数字,但要解开罗盘下的木条排列才行!”   薛甲宏扭动着金石罗盘,随即罗盘松动开来再取下,递给胡顺唐,他开始用手小心翼翼地摆列着下方的那些古怪木条,木条的形状不一,但都牢牢镶嵌在下方的木框内,看起来像类似“华容道”那种游戏,但木条上却有汉字大写数字,从壹到玖。   胡顺唐抬眼看着门口,外面的声音减弱,但还是很杂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夜叉王现在如何。莎莉站在一旁,双手抱紧在那低声祈祷着,很是紧张,但谁都知道紧张总好过于害怕,害怕只会导致人胆怯,连步子都迈不动。   薛甲宏终于打开了木箱,将里面的钉鞘扔给胡顺唐,胡顺唐接过来背在身上,深吸一口气,久违的安全感又回到了体内。薛甲宏又起身来,绕到其身后,拿过胡顺唐手中的金石罗盘,拍了拍钉鞘道:“我闲来无事时帮你改造了这个东西,除了是个钉鞘外,还是个小背包,可以放下罗盘和其他的一些物件,我把阎王刃装在了钉鞘的最下端,在旁边有个拉扣,你拉下去,下方就会出现暗格,但暗格是假的,阎王刃实际上是装在左侧,欲盖弥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万一!”   说完,薛甲宏一拍胡顺唐的肩头道:“走吧!”   薛甲宏来到另外一扇门,打开门又看到里面还有五扇门,薛甲宏指着中间的门道:“进去后按照乾位走,你应该明白的,但要记住,一旦走错了,很不容易走出来……”   胡顺唐打断薛甲宏的话,捏紧双拳道:“先生,我记性一向不好,所以……”   薛甲宏还没意识到胡顺唐话中的意思,依然自顾自说:“那好,你记一下左右的顺序就可,顺序是……”   “先生,您到底是谁?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帮夜叉王,这些我觉得都不重要了。”胡顺唐拉着莎莉的手走到薛甲宏身前,“只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呯……”清脆的枪声突然响彻在整个房子内,传入三人耳中时,三人同时一惊,朝向来时的门口,胡顺唐顺势将莎莉推向薛甲宏说:“拜托先生带莎莉离开,这房子要是毁了,以后我做牛做马都赔给你,但不管怎样,夜叉王那混蛋不能死,我和他经历过很多事,算是很默契了,先生留下,也许会添乱,我得回去和他并肩作战!”   薛甲宏正欲说话,胡顺唐掏出贾鞠给的对讲机,扔给他,薛甲宏抬手接住,胡顺唐又道:“你们离开后,沿着涪江的河堤走,向科学城方向去,快到了就打开对讲机呼叫,频率已经调好了,会有人会接应你们的!”   【第五卷】烙阴酒 第四十九章[复活的军队Ⅱ]   胡顺唐说完,拔出钉鞘中的棺材钉,转身向来时的门走去,就听到身后薛甲宏和莎莉同时喊道:“胡顺唐!‘胡顺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薛甲宏,抱拳道:“辛苦先生了!劳烦!”   薛甲宏知道胡顺唐是个倔强的人,不管是从夜叉王的口中还是面见第一眼相面的感觉,如今劝阻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同时也感觉到胡顺唐与夜叉王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友情在其中。薛甲宏刚与胡顺唐相识不过一个多小时,胡顺唐竟然将刚刚重逢的莎莉托付到他手中,这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胡顺唐相信夜叉王,既然夜叉王相信薛甲宏,自己又为何不相信呢?   “胡顺唐!你要好好的!为了胡淼!”莎莉忽然开口说,看着胡顺唐的背影。   “嗯!”胡顺唐点头,却没有回头,从莎莉的话语中他听出这个女孩儿学会了坚强,理解和包容。   薛甲宏拉了一下莎莉,莎莉后退了一步,又说:“夜叉王也要好好活着,他也背了胡淼的债,我和他得一起还。”   “嗯。,”胡顺唐点头伸手打开了门,另外一间屋子已经能够闻到浓烈的火药味,还有一股子刺鼻的气味。   “在这…”莎莉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胡淼的记忆中,曾今不止一次想过和你结婚会是什么样子,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认识不久的两个人,在经理了某些事情之后,会有厮守一生的念头,我很羡慕她。但我知道我不是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她也会一直等等等等等到你回来!”   胡顺唐不是傻子,他知道莎莉那句“为什么两个认识不久的人,在经历某些事情之后,会有厮守一生的念头”不仅仅是在说胡淼,也是再说她自己。胡顺唐不敢再细想,只得咬牙离开,反手关上门,向夜叉王所在的房间跑去,在脑子中不断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现在不能去想胡淼,也不能去想莎莉。   薛甲宏拉着莎莉离开,轻轻关上门,好像是阴阳两个世界的大门刚刚敞开,又不得不重新合上。   夜叉王所在的房间内,烟雾从门缝中蔓延进来,像是液体一样翻滚着,门口的右侧,提着匕首的夜叉王慢慢深呼吸,盯着那些烟雾,也许那是催泪烟雾,也许还有其他的作用,他不知道,在他记忆中0021使用的手段会很独特,独特到每次执行任务开始到结束,总是非常的快速,这次追踪者却丝毫不掩饰,大张旗鼓的进来,展开攻击,这不算是完美的突袭,也许只是临时起意?   0021真的复活了吗?夜叉王盯着烟雾寻思着,此时门口传来了踹门声,有人踹开了对面的门,剧烈的响声让原本还有些走神的夜叉王一下提高了警惕,合眼两秒盘算着追踪者闯进来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在此时,自己所在房间的门被人用脚狠狠地踹着,一下,两下……就再第三下踹到门板上的时候,夜叉王闪身来到门后,双拳击出门外,抓住那人的大腿,大喝一声,连着门一并拖了进来。   踹门的追踪者被拉进房间,却没有挣扎,只是顺着夜叉王的力道向前进,一直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同时拔出自己腰间上了消声器的GSH-18手枪,快速上膛,以被夜叉王抓住的腿部来感觉对方所在的门后位置,随即扣动了扳机。   “卡擦”的上膛声传进夜叉王耳朵里,他立即松手,向旁边扑去。大腿卡在门口的人朝门开了两抢,偏头看见扑向一旁的夜叉王,立即抬枪向 那个方向射去,又连开了好几枪,同时用另外一只腿踩住门板,自己借力向门外一跃,在半空中继续向左右躲闪的夜叉王开火。   夜叉王俯身冲向门口,想要逃离手枪的火力范围,谁知道刚到门口,门就开了,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紧握棺材钉的胡顺唐,二话不说,冲上去将胡顺唐扑到在地,刚扑下去,门框和门上就扫过了一排子弹---落地的追踪者将挂在肩头的上了消声器的SR-3自动步枪取了下来,朝着门口就是一阵乱射。   扑到后,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同时又向两边闪去,避开对方可视范围内,起身后,夜叉王怒道:“.有病啊!?听不懂人话是不?老子让你们滚!”   胡顺唐转身贴着墙面,握紧手中的棺材钉,车头看着门口淡淡的说:“要滚咱们一起滚,你要是挂了,我找谁还胡淼的债去?”   夜叉王冷笑道:“对呀,债主最大,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两人刚说着,一颗手雷就扔了进来,从被打的全是弹孔的门板上反弹了进来,在手雷撞到门版的刹那,夜叉王转身拉了胡顺唐就向另外一扇门奔去,刚撞开门,手雷就已经炸开,破片横飞,将周围的东西炸的粉碎,木屑,玻璃和裂开的金属碎片落的满地都是。   “这下先生的房子全毁了!”夜叉王爬起来,伸手去拉开面前的那道门,胡顺唐接着去拉另外一道门,两人同时打开门,竟发现门内是一道墙,只得转身向其他三扇门走去,谁知道一拉开门,门内也全部都是墙面。   胡顺唐用手拍着墙面,“不可能呀!刚才我从这扇门进来的!”   门外传来了脚踩着碎玻璃的声音,两人闻声立即闪身到了一侧,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摇了摇头,询问下一步的打算?夜叉王轻晃了脑袋,又指着胡顺唐,意思是一切都听他的。   胡顺唐张口说了一个字:“跑!”   夜叉王摇头,张口道:“抓个活口问问!”   刚说完,旁边的门就被砸开了,随机一个闪光弹扔了进来,夜叉王抬腿就是一脚将闪光弹踢了出去,赶紧埋头,随机在闪光弹爆开后扑了出去,扑出去时却抓了个空。此时才发现眼前是一片烟雾,就再他知道情况不对时,,从烟雾中伸出一只手,而那只手上还紧握着一支手枪。   枪口对准夜叉丸脑袋的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从烟雾中响起:“跪下!双手抱头!”   声音像是从闷罐子中发出的一样,听不清楚人的声调,只是觉得沉闷。夜叉王全身僵住没有动,也担心胡顺唐会贸然冲出来,虽然他闭住了呼吸没有吸入烟雾,但弥漫的烟雾依然熏的他双眼都睁不开,对方好像是知道在闪光弹扔进去的刹那,夜叉王会将其提出来,随机又冲出来……   这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头颅从烟雾中弹出来,随机周围的烟雾开始慢慢消失,厌恶小时的速度奇快无比,消失的同时,那名追踪者的身躯也完全呈现在夜叉王的眼前---至少一米八的身高,全身关键部位都有军用护甲,胸口处的护甲凸起,明显能看出其中还穿戴有防刺防弹衣,左肩下方挂着那只俄织SR-3自动步枪,腰间多功能挂件包在还挂着加装了防潮抗撞击的弹袋,其中装着手雷,闪光弹,烟雾弹等辅助性五七。   夜叉王快速打量了一眼那人全身,心中一沉,那人全身都是俄制装备,本来所穿戴的军用护甲应该有编号,但编号也被累死匕首的利器所磨花,而那些烟雾也是被腰间那个多功能挂件包上的奇怪小盒子抽走,想必也是从那里释放出来的。   终于,烟雾被那个奇怪的盒子全部吸尽,同时防毒面罩下的头号追踪者还发出如同怪物喘气一般的“呼呼”声,很沉闷,听起来也很骇人。   不是烟雾弹,而是那个奇怪的盒子。   夜叉王并没有举手,双手捏紧,很想用手中的匕首割开那个防毒面具,看看下面的那张脸是什么模样,认识的人?亦或者是曾经的战友?还是……不,不太可能,如果是曾经的战友,岁数应该已经很大了,不肯呢个还有如此矫健的身手。   “卡擦……”夜叉王身后传来有人踩裂木块和玻璃的声音。   半桶水这个白吃!夜叉王心中一惊,侧目看去,却发现胡顺唐垂下双手,握着棺材钉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就再夜叉王正准备开口骂他的时候,又看到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同样带着防毒面罩,但浑身上下除了多功能武装带和挂件包,却没有佩戴护甲的另外一名追踪者。   二号追踪者手中也握着一支俄制GSH-18手枪,枪口微抬,瞄准了胡顺唐的后颈处。   可怕!夜叉王脑子中顿时出现这两个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深知,因为有烟雾的关系,又因为闪光弹的爆炸和刺眼的光线,在自己刚才扑出门口的瞬间,二号追踪者与自己擦身而过钻进了门内制服胡顺唐,这一切的发生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那人的速度远超过了自己!   四个人僵持在那里。夜叉王和胡顺唐都没有举手,长期以来的合作让两人有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只要一个人没动,没有任何细微的动作,另外一人也保持着绝对的安静,静待着下一步的行动,可同时两人又深知,此时此地,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中,他们要扳回这个受制的局面可能性极低,就算尽全力,最低程度都会受重伤。   “其他人?”头号追踪者问道。   二号追踪者枪口微微抬起,抵住了胡顺唐的后脑道:“跑了,要追吗?”   二号追踪者从防毒面罩下传出来的声音同样深沉,和头号追踪者没有什么区别,大概是使用了变声器之类的东西,无法区别声线,更无法辨别两人的性别。   陷阱中的陷阱。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夜叉王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听到头号追踪者从面罩下发声道:“不用了,演习圆满结束。”   演习?!胡顺唐和夜叉王身子一阵,这样大张旗鼓的进行,仅仅是一场他们认为的演习?   同样吃惊的还有胡顺唐身后的那名追踪者,防毒面罩下发出带着疑问的:“嗯?”声,随即又问“这是演习?”   头号追踪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手枪的保险合上,重新插入腿部的枪套中,转身就走。二号追踪者似乎没有那么冷静,低低的骂了一声后,收枪也离开,扔下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   不行!得找个活口问明白!夜叉王打定主意,也顾不上和胡顺唐商议,握紧匕首就准备追上去,谁知道手部刚有一个稍大的动作,在左侧几米开外的那堵厚实的墙壁就被一颗子弹击穿,那颗子弹击穿墙壁后擦着夜叉王手腕而过……   夜叉王的手腕被子弹擦破皮,在献血从伤口处流出来的瞬间,子弹已经打入了右侧的书架上,击中的同时那里腾起一阵火光,书架上的书籍也瞬间少了起来!   燃烧弹!此时,走到门口的两个追踪者停下脚步来,同时回头看着身后的夜叉王和胡顺唐,好像是防毒面罩下的两张正带着狡猾的笑容。“呼呼~”的沉闷呼吸声从头号追踪者防毒面罩下发出,好像是在冷笑,又像是无声的告诫着两人不要轻易妄动,随即二号追踪者迈脚离开大门,头号追踪者也转身,转身的同时说道:“让掩护的狙击手撤走,演习结束!”   追踪者,俄制装备,古怪的攻击方式,离奇的速度,狙击手射出的燃烧弹…夜叉王脑子中猛然间好像塞满了稻草和一团米浆,被人用棍子使劲的搅拌着,想不出任何头绪。   胡顺唐呆呆的看着那堵厚实的墙壁,不明白在墙壁外的狙击手,是怎么看透墙壁,准确的射出那颗子弹来的,那堵墙是全水泥现浇结构,并不是砖泥混铸,普通的步枪要射穿都很困难。   “别看了!走吧!”夜叉王盯着那堵被打穿的墙壁。   胡顺唐转身要走,却发现在隔壁的房间墙壁上被人用匕首类的利器写 了一行简体汉字---科学胜于一切!   科学胜于一切?这五个字是哪两个追踪者写的吗?两人的绝妙配合再加上外面所谓的狙击组,按道理只有三个人才对,那先前听到的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又是从何而来?胡顺唐站在那堵写有字的墙面下沉思者。   夜叉王走到门口,怒视着前方,也不知道是针对胡顺唐还是墙面上的那行字,攥紧了双拳,半晌又说道:“看什么看!快走!”   胡顺唐没有挪动步子,只是微微侧目,扫了一眼身后气鼓鼓的夜叉王低声问道:“咸蛋,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关于0021的故事了吧?”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章[冷战时期的秘密]   代号0021的军队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为了什么而存在?   夜叉王和追踪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与0021之间又存在什么关联?最大的疑问是,一开始他们的行为无疑是要置自己与夜叉王于死地,可快得手的时候,头号追踪者却声称这只是一场演习。   演习?或许只是个借口。   “喂-咸蛋!你还是不想说吗?”胡顺唐转身来,背对着那堵墙,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夜叉王。   “他们不是0021!至少不是过去的0021……”夜叉王终于开口了。抬眼看着那堵墙面上的五个字,“借了一个壳,带着写有0021的帽子罢了,一味的模仿估计只能蒙骗道听途说的人。的确,0021当年使用的全是苏制武器,虽说追踪者使用的是俄制武器,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SGH-18手枪是俄罗斯1998年从pq6手枪基础上制造的,还有那轻便型的SR-3自动步枪,是1996年的产品,不是苏联时期的东西。”   胡顺唐闭上眼,知道夜叉王还是不打算说明白,走到他跟前拽着他向先前被燃烧弹击中的房间走去,一直走到那被烧的一团漆黑的书架上方,指着那排列的整整齐齐,却被烧出一个半圆形缺口的书籍。   胡顺唐的手指在那用力一指,又指了指夜叉王再伸手指着那个地方问:“仔细看着,用你的鼻子闻!”   夜叉王盯着那个被烧开的地方,心中很清楚胡顺唐说的是什么。先前那颗子弹几串墙壁擦着手腕而过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子弹”,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如果是子弹,为什么看不到弹头?那里只有一团被烧开的缺口,看不到弹头。   “你还记得在成都防空洞内看到的那些射死腐液蜈蚣的弩箭吧?还有上面的符纸!”胡顺唐“故意”提醒夜叉王,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我的鼻子虽然没有你灵,但我也分辨的出来是火药味,什么是符纸燃烧的气味。”   夜叉王脸色一沉,转身就要走,胡顺唐又一次将其拖了回来,夜叉王这次没有任由胡顺唐“胡闹”,抬手就抓住胡顺唐的胳膊向旁边一扔,怒视着他,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胡顺唐靠着墙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顺便润润干裂的嘴唇:“我在进鉴于前,听詹王八说过,0021与古科学部的联系,可以算是古科学部的前身,而他都不敢详细查下去,因为那是机密,但我认为这些机密与现在的很多事情有关联,他不肯告诉我,是他不知道,你不肯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相信我?”   胡顺唐最后一句话说得很直接,因为他永远坚信,他信任对方,对方迟早也会信任自己,但往往这只是他的一种幻想。   夜叉王转身盯着那个缺口,舔了舔嘴唇,仰头看着天花板,随机又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胡顺唐,别问了,行吗?”   许久以来,这是夜叉王第一次称呼胡顺唐的大名,而不是如平时一样叫他半桶水。   这对于胡顺唐来说无疑是一个信号,这个信号让他更加确定夜叉王肯定非常清楚这其中的联系。   “为什么?胡顺唐皱眉看着夜叉王,”你至少应该回答我这个问题。““要提到关联,很多事情就如一棵大树一样。树干长出枝叶来,或许你只看到了一片叶子,却要去追寻树干中隐藏的秘密,等你揭开树干中的秘密又会发现,原来真相藏在根部,你还会去嘛?你会!胡顺唐,我了解你!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夜叉王沉声道,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先前他一直在强忍着不愿意说话,那股劲道好像化成了烈焰灼伤了他的咽喉一般,“真相是双刃剑!当你提起真相这把剑砍向敌人的时候,随时可能会割伤自己!”   “够了……”胡顺唐摇头道,“真的够了!我不逼你,我们走吧,还得去和贾鞠会和。”胡顺唐转身就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夜叉王看到他所走的方向是前往那个阴屋,刚要说话,却听到胡顺唐张口道,“原路返回,我想看看他们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夜叉王没有阻止胡顺唐,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样跟在胡顺唐身后,沿着原路返回。没有走任何冤枉路就回到了阴屋的通道内,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剩下,连明显的脚印都没有,好几次夜叉王试图开口解释,但胡顺唐都伸手制止他说话,只是仔细的观察着阴屋内是否有留下的痕迹……   没有,什么都没有,更离奇的是,追踪者好像还可以打扫过阴屋一样,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图,一直到两人离开阴屋,来到池塘边的小棚外,胡顺唐这才开口道:“你现在想说什么,说吧。”   夜叉王正欲开口,胡顺唐面朝他正色道:“咸蛋,我信任你,我从来没有如此相信一个人,即便你曾经做过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如果你要瞒着我,那就瞒个彻底,不要让我察觉到蛛丝马迹,我不喜欢背叛!特别是朋友间的背叛!”   全心全意的信任,换来的是被利用被出卖,这是胡顺唐最无法接受的一种情况,从前的生活他虽然遭遇过,但只是一笑带过,因为那些[平静的日子带来的背叛和利用根本不能改变他生活的方向,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哪怕是一丁点的背叛都会让这个倔强,又有些敏感的男人感觉犹如万箭穿心般的刺痛。   “听说过双子计划吗?”夜叉王看着池塘边,随机迈脚开始向外走,胡顺唐跟在其身后默默地走着,听着,不发一语,却是在思考未来的路会是朝着什么方向前进,事情愈发的复杂,或许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没有简单过……   二战时期,盟国为了击败轴心国,需要率先研究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求能快速结束战争,当然这只是摆在台面上说的花,私下任何一个国家都希望能够拥有这种一旦不用投放,单是握在手中就可以震慑敌人的武器,自此“曼哈顿计划”诞生,众所周知,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核武器,可一同计划的还有轴心国也在长时间研究的人体潜能计划,这个计划持续的时间最长,研究的范围最广,受牵制的国家最多。二战结束后,冷战时期的来临,美国将这个还在进行中的计划称之为“双子计划”,也叫“双子星计划”,也就是人体灵魂研究。   “等等,你说”双子星计划?“胡顺唐猛然想起,在白狐盖面时间结束前夕,自己询问詹天涯身份时候,詹天涯曾经提到过关于冷战时期的这一系列计划,还说过苏联也在从事相同的研究,而且还领先于美国,且双方都进行了”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特别是苏lian直接用死刑犯进行研究,从而得出了人体死亡后会进入'N空间‘的理论,而'N空间’也就是俗称的阴间,亦或者冥界。   夜叉王边走边说:“对,苏联的计划并不是用双数2,而是用的单数3,一则是为了与美国人的计划区分开来,二是因为在俄国文化中并不推崇2这个数字,二十偏爱单数3.”   夜叉王的话,瞬间改变了胡顺唐对夜叉王从前的一些印象,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根本就不然认识了一样。他对俄国文化的了解也并不是限于表面,他说到在俄罗斯文化中关于对数字3的应用,不管是民间童话故事还是民间歌谣,甚至是叙事诗,还有宗教信仰中,都有对3这个数字的应用----俄国传说中大地是由三条大鲸驮着;圣父,圣子,圣灵象征上帝的三位一体;东正教教徒划十字用三根手指;物质世界中的三位一体又代表了“天,地,水,三者。”   “更重要的是在俄国文化中,认为‘认识,兴奋,嗜好’三者为万物灵魂的能力,所以熟练的计划翻译成为汉语就叫做‘三位一体’,最早他们用动物做实验,著名的双头狗实验你应该听说过吧?”也擦汗味扭头问走在身后一步远的胡顺唐。   胡顺唐默默点头,很小的时候就在某些杂志上看到过关于双头狗的实验。当时觉得很离奇,长大后再回想起就会觉得无比的可怕,一个狗有两个脑袋姑且不算什么,但如果一个人有两个脑袋呢?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中国呢?”胡顺唐冷不丁的问出了这个关键性问题。   “涅槃计划!”夜叉王停下脚步,双眼看着脚尖,“半桶水,不要再问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我答应你,只要我全部搞清楚了,就会全盘告知,交换的条件是你必须得永远烂在肚子里。”   “好,我答应你,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胡顺唐绕到夜叉王前方,“这些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夜叉王的目光跳过胡顺唐的肩头,看着远方道:“我只能回答你,三个国家一开始只是单方面实验,后来转成了合作,而且是在最敏感的冷战时期,可笑吗?”   可笑吗?   不知道。胡顺唐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知道”三个字,就在夜叉王逐渐恢复了平日内的神态后,他还保持着那副呆呆的模样,一直持续到两人与贾鞠等人回合。   汽车停在涪江边上,莎莉靠着胡顺唐而站,看着因上游下雨而逐渐涨水的江面。贾鞠与葬青衣坐在车内,眼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刘振明站在江边,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好像在做晨练。而夜叉王则和薛甲宏站在一侧,低语说着什么,胡顺唐很自觉没有去“偷听”,故意与那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双眼却没有从两人身上离开过。   两人攀谈着,薛甲宏背着双手,和夜叉王一样不时抬眼去看胡顺唐,可两人的对话好像没有结束的时候,胡顺唐等的有些不耐烦,转身带着莎莉上车,却在开门的瞬间闻到一股子奇怪的气味---头一种气味压着第二种气味,但依然无法完全掩饰那股恶心的臭味。   胡顺唐眉头一皱,翻过后座,盯着后面车厢内放着的那个黑色袋子,带子旁边还有水渗出,抬手就能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袋子中透出,毫无疑问袋子里面有冰块,但冰块和药水都无法压制住那股臭不可闻的尸臭!   尸体!?   胡顺唐有些愤怒,转头看向前方驾驶座上的葬青衣和贾鞠问:“谁放了具尸体在车上?疯了吗?还嫌不够麻烦?”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一章[酒的传说]   “我是薛甲宏,一个养鱼的闲人。”薛甲宏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与初次相见时回答的话一样,就在胡顺唐不打算再问下去的时候,薛甲宏又开口道,“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当个侠客,背着一柄神兵,游历四方、行侠仗义,但这个理想破灭了,知道为什么吗?”   胡顺唐木讷地摇了摇头,薛甲宏凑近他低声道:“因为带着管圌制刀具上圌街,是要被圌拘圌留的……”   薛甲宏的话让胡顺唐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薛甲宏却没有笑,又正色道:“再说了,行侠仗义不需要侠客,有伟大的人圌民圌警圌察,你说对吧?”   对呀,有伟大的人圌民圌警圌察。胡顺唐想起了刘振明,此时的刘振明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俯卧撑了,已经汗流浃背,但依然在坚持。   薛甲宏扭头看着远处高圌耸林立的大厦高楼,还有公路上密集的车辆,半晌又道:“夜不闭户的时代早就没了,应该说在世界历圌史上这种时代几乎就不存在,因为人是自私的,而自私则会繁衍出贪婪,贪婪则会毁灭一切。当一个人把这些统统都看透之后,心中只会留下唯一的,也是最卑微的愿望——交一个知心朋友。”   “是吧?”薛甲宏说到这,又一次向胡顺唐伸出手去:“朋友!最珍贵的东西,黄金白银买回来的朋友,仅仅只能看到伪装在脸上的表情。”   胡顺唐伸出手紧紧圌握着薛甲宏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圌力捏紧,胡顺唐将薛甲宏拉到自己跟前用圌力抱了抱,低声说:“谢谢你照顾判官和夜叉王。”   “我小时候常常因为背不下来五讲四美三热爱而被罚站,看来胡兄弟学得不错……”薛甲宏依然开着玩笑,随即道,“朋友之间不说谢谢,好了,我该走了。”   薛甲宏松开胡顺唐的手,转身要离开,胡顺唐又追问道:“你和夜叉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甲宏面露难色,故意装出苦恼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回忆了一番道:“那个叫判官的拜我当师父,夜叉王又曾经拜了那个白骨当师父,而他们俩又是同一个人,全乱圌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定义为朋友,而不是师徒,你见过谁收比自己大很多的徒圌弟?”   薛甲宏离开,从夜叉王旁边擦身而过,夜叉王略微低头,算是尽了自己的礼节。薛甲宏走在河堤上,从那一排排新发芽的柳树下走过,却没有朝着圣圌水寺,而是城中心的方向,从背影来看,还真像是个侠客。   “侠客?”胡顺唐喃喃自语道,决定不再去猜测薛甲宏的身份,因为那是徒劳的。   等薛甲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夜叉王、胡顺唐和刘振明这才转身上车。上车后,胡顺唐看着挤在后座上的夜叉王、莎莉还有刘振明,加上那具傀儡怪尸,又看着前方的葬青衣和贾鞠,沉声道:“各位,超载了。”   贾鞠扭头看着胡顺唐道:“我知道。”   此时,脑子不怎么转弯的刘振明却背诵起来:“小型车辆人员超载20%以上,罚200,扣2分。”   刚背完这一段,葬青衣就扭头来看着刘振明,随即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刘振明意识到气氛不对,举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车。”   夜叉王冷冷地看着刘振明道:“你是白圌痴吗?”   刘振明不语,已经拉开了车门,却听到贾鞠在前方说:“到了德阳,我们换辆商圌务车。”   “你有备用的?”胡顺唐问,还寻思贾鞠考虑得太过周到。   “没有,我计划中只有我和青衣两个人,后座上全是放装备和水的,现在后座上变成了一具尸体,所以……”贾鞠从车子工具箱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拍了拍道,“直接买一辆车,挂个临时牌照就行了,反正用完了也得扔。”   有钱人,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么个念头,但刘振明这个傻圌子却不合时宜地说了出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邓大圌爷当年要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   刘振明才说完,发现大家又将目光钉死在了自己的身上,夜叉王抬手把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你真的是白圌痴吗?”   葬青衣发动圌车子,挂档踩下油门,汽车爬上一级公路疾驰而去,转而上了高速。一路上,刘振明再不说话,虽然胡顺唐知道他憋得很痛苦,他太清楚这个曾经的“派圌出圌所所长”的脾气,不合时宜的话语总是象一颗石头丢进平静的水面一样,大概是他小时候就是孩子头,长大了也当过派圌出圌所所长的原因,看来他自己的角色转变还没有彻底扭转。   到了德阳,贾鞠就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买了一辆商圌务车,而且使用的是现金付圌款,这让卖车的那个售车员大喜过望,一个劲的叫贾鞠留下电圌话号码和准确的联圌系方式。贾鞠快速办圌理完了手续,自己支开了售车员,好让胡顺唐、夜叉王等人有时间可以处理一下车上的那个散发着臭味的“玩具”。   等车子加满油回来,准备重新上路时,贾鞠返回了,与激动不已的售车员挥手道别,随即上车,上车后葬青衣却第一时间熄火,目光盯着贾鞠紧圌握在手中二两装的二锅头,冷冷道:“想死?”   “又没有让你喝,我喝不算酒驾。”贾鞠皱眉道,对自己监护着的这个女孩儿“多管闲事”很恼火,却没有任何办法,正想扔出窗外的时候,却被胡顺唐抢先一把拿了过去。   胡顺唐拍了拍前方的座椅,示意葬青衣开车离开,葬青衣迟疑了一会儿才重新发动汽车。   等车子发动,胡顺唐扭头透过后车窗,看着后方离得越来越远的那个还在激动的售车员,不知道贾鞠又向她承诺了什么,随即又问:“贾老圌爷圌子,既然我们要去找五圌行坊,你应该给我们讲讲烙阴酒和普通的酒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葬青衣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或许说她很讨厌酒,但更多的是担心酒会彻底毁了贾鞠的身圌体,她对贾鞠的感情超过了爷爷与孙女的那种,还有一种奇怪的“主仆”的关系,因为这个“仆人”总是会用不清楚的话语来训斥自己的“主人”。   车内的人,除了贾鞠之外,几乎都不是嗜酒如命的人。胡顺唐在未成为开棺人之前喝酒,但也仅仅是少量,局限于啤酒,白酒很少入口,因为觉得太伤嗓子,就算是再好的白酒到他的口圌中也是那么一回事;刘振明是小镇警圌察出身,酒当然不可少,对酒方面有喝的研究,但没有对酒本身的研究;至于夜叉王和莎莉,前者只是随时留心着薛甲宏送给自己的那个“玩具”,而莎莉则像个听睡前故事的孩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贾鞠,静静地期待着。   “嗯……”贾鞠笑眯眯地看着胡顺唐,目光又垂下看着他手中的那瓶二锅头,“让我喝一口,我就说,就一口!”   “喝……”胡顺唐还未说话的时候,静静开车的葬青衣看着车头前方说话了,“喝,车毁人亡。”   如果你要喝酒,那我就来个车毁人亡。葬青衣的话是这个意思,如果是其他人,大家姑且只会一笑而过,但葬青衣只要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换言之,她一门心思要杀死胡顺唐这个开棺人,如果车上只有她和胡顺唐俩人,她早就来个车毁人亡了。   胡顺唐挑了下眉毛,用这个方式告诉贾鞠,如果你喝,我们都完蛋,你自己看着办吧。   贾鞠无奈,坐正了身圌子轻咳了一声,嘟囔道:“我开个玩笑嘛……活跃下气氛而已。”   胡顺唐侧头看着车外一辆又一辆被超过的汽车,知道现在车子的时速至少达到了120公里以上,葬青衣开车的速度不慢,按照这个速度,四个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邛崃市,再走几十公里就可以到达天台山,不过那是个旅游景点,如果五圌行坊在那个位置,会不会早就被人发现了?也许不会,就如从前去过的郪江崖墓等地一样,放在那多少年,就算住在周边的百圌姓依然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探寻秘密呢?只有自己和车上的这群怪物才会。   “酒分几种你们知道吗?”贾鞠忽然开口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从自己那个小包内翻出来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自己从前记录下的一些东西,这个带着残页的记事本已经跟了他很多年了,从他做成自己人生中第一笔买卖开始。   车内没有人说话,葬青衣皱起眉头又踩下了油门,加快了速度,似乎提到“酒”这个字她都很不舒服。夜叉王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葬青衣后颈处,葬青衣有时候也会透过车内后视镜去看一眼后方的夜叉王,每当那个时候夜叉王就会故意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刘振明回答道:“白酒、啤酒还有红酒,对了,还有黄酒!”   莎莉看了刘振明一眼,又看着贾鞠道:“我以前就知道什么红酒呀,还有威士忌之类的东西,白兰地?”   胡顺唐没有说话,等着贾鞠解释,贾鞠摇头道:“酒的种类要主要分蒸馏酒、酿造酒等,据我查到的资料,现在世界上的酒至少有十万种之多,按照各种方式来分,也不一样,按照颜色,分为白酒、果酒等等,以度数来分有高中低三种,以酿酒的原料来分,又有粮食酒、葡萄酒、果露酒和配制酒……”   说到这,贾鞠干脆转过身来看着后方车厢中的人:“还有按照酒的含糖量来分,有甜型、半甜、干型、半干型,比如说大家俗称的干红,就是抽取糖份的葡萄酒,制圌作工艺很繁琐,还有很多种类,细分下来说一天都说不完。”   “喂,老圌爷圌子,半桶水大圌爷问的可是与烙阴酒有什么分别,你讲没用的干嘛?又不是在课堂上,我们对酒没兴趣,只是想知道区别在哪儿?”夜叉王懒洋洋地说,但目光依然落在葬青衣的肩头。   贾鞠没有被夜叉王的话阻扰,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在咱们中圌国,酿酒的历圌史超过了文圌字的历圌史,至少有8000年,分为五大类别……”   贾鞠向后面的人竖圌起五根手指头数着:“白酒、黄酒、啤酒、果酒还有配制酒,这些酒下面光酒名就有上千种!”   贾鞠一根一根将自己的手指头掰下去的时候,故意将中指留到了最后,还故意竖圌起朝向夜叉王的位置,夜叉王只是冷冷一眼,也不看贾鞠,只是觉得这个老头儿像个孩子一样。   贾鞠又说到白酒属蒸馏酒,和白兰地、威士忌、朗姆酒、伏特加、金酒并列为世界六大蒸馏酒,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文明不是很开化的土著聚圌集地有其他的蒸馏酒存在。蒸馏酒无论是用粮食亦或者其他农副产品、野生植物作为原料,都会采用固态、液态和固液结合这三种酿造方式,而蒸馏酒中也有酿酒用曲的分类,例如说用麦曲,一种粗制剂作为酿酒的糖化剂和发酵剂所做,就成为了俗称的大曲,因为耗费粮食,酿造时间长,导致价圌格相对较高,也有加了药材又成为药曲的小曲酒,还有大小曲合成酒,再分还有以糖化发酵剂、酒的香型、酒质、酒度的不同区别。   贾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松了一口气又道:“白酒的种类很繁琐,更不要说红酒,红酒要细分更可怕,中原文化中葡萄酒的酿造历圌史很短,一直到清末中圌国才有真正上了规模的葡萄酒酿造基圌地,在那之前基本上以现在所称的进口为主,最早的葡萄酒起源地是在格鲁吉亚的艾美利亚地区,那有绝佳的环境,就如中圌国的白酒,各种地方的白酒单从口感上来说,都不一样,也是因为环境的不同,不同的土地种出不同的粮食,不同的土地产生不同的水源,即便大家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而烙阴酒……”   贾鞠刚说到这,葬青衣突然减速了,减速得很明显,虽然保持了平稳,但每个人还是被惯性带得向前倾着身圌子,贾鞠赶紧扭头看着前方,一侧的葬青衣一只手抓紧方向盘,一只手去抓放在左侧的鞭圌子道:“检圌查!”   有检圌查?离开德阳后,在靠近高速公路广汉路口的时候,却出现了大批高速交圌警还有.,在那抽查车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很担心,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那个在后座放置着的尸体……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二章[临时检查站]   尸体。   后座上的尸体顺着车轮在转动,车上人的心也在跟随着颤动。好像车轮现在将他们带向的目的地不是天台山,二十警方敞开的监狱大门,或者是黑洞洞的枪口。   胡顺唐很清楚不能再出意外了,这次出现的意外比以往都要多,这次的意外只会导致他们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对方有枪,如果被发现要逃跑,绝对会闹出人命,而闹出人命的结果就是他们变成真正的罪犯,那傀儡怪尸是薛甲宏留给夜叉王的武(河蟹)器,也是夜叉王的“玩具”,他应该有办法可以解决眼下的危机。胡顺唐扭头去看夜叉王,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最后,扶起了那个傀儡怪尸,还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根手指头揉着自己的额头,明显是在模仿胡顺唐的习惯性动作。   此时,胡顺唐才算看清楚了那傀儡怪尸穿着一身西服,还算有模有样,只是西服稍大,有些不合体。   夜叉王揉着额头道:“半桶水,我这个朋友还没有名字呢。”   “怪物!”开车的葬青衣淡淡的骂道!相反同样是女孩儿的莎莉却平静的坐在那,看着窗外,带着见怪不怪的模样,也不再和从前那样害怕。   贾鞠密切留意着前方,低声道:“快想办法!快检查到我们了!”   刘振明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胡顺唐很理解,毕竟他的身份和个性让他认为自己正和一群“罪犯”呆在一起,特别是那具来历不明的尸体,这已经是犯罪了。   “闭嘴!废物!”后座上的夜叉王突然很神经质的说道,“不是看在半桶水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扔下车了!你就是个累赘!你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刘振明猛地扭头看着夜叉王,很想说:“老子什么都没说!”谁知道在刘振明看到夜叉王的瞬间,夜叉王舔了下嘴唇道:“你心理所了!这让我很烦!所以你心理什么都不要想,和我的朋友一样保持绝对的安静,听懂了?”   夜叉王说话的同时,拍打着傀儡怪尸的肩膀,恶狠狠地看着刘振明。胡顺唐实在不明白夜叉王为什么就这样看不起刘振明,就再刘振明要发作的时候,胡顺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刘振明无奈只得咬牙忍了下来,在这个地方出了事情,下一步就难办了。   “咸鱼!叫咸鱼吧!你不是要取名字吗?那尸体一股子臭味,和臭咸鱼差不多,这是绰号,大明随便叫一个,看他穿着西服,像个颓废老总的模样,就叫颜总吧!”胡顺唐随口胡掰道,只是想快点结束眼前的危机。   “大名颜总,绰号咸鱼,这个提议很不错,就这么定了!”夜叉王拍了一下傀儡怪尸的脑袋问,“颜总,你觉得怎么样?”   那一巴掌拍下去之后,傀儡怪尸的脑袋开始扭动起来,颈部的骨节还发出‘卡擦’的骨节扭动声,开始扭动的缓慢,像是没有上油的齿轮,多次扭动后开始变得灵活,随即面部的肌肉蠕动了一下,挤出一个难看又骇人的笑容,带着骇人笑容的傀儡怪尸朝车内前方的众人笑道:“大家好!我叫颜总,绰号叫咸鱼,我很讨厌废物和累赘,我可以不吃早饭,但午饭和晚饭最好吃废物和累赘,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决定!”   胡顺唐知道傀儡怪尸开口是因为夜叉王的腹语术,但刘振明双手抓着自己大腿的裤子强忍着愤怒,咬紧了牙关,甚至还举起手来对着前方的椅背重重的砸了几拳!   前方的贾鞠此时扭过头来,看着胡顺唐摸着鼻子道:“气味!”   “简单!”胡顺唐将手中的二锅头酒瓶拧松,扔给夜叉王,“全部洒到咸鱼的身上,酒味可以压制住那股尸臭味,有臭味也可以说他喝多了呕吐到身上,亦或者大小便失禁都行,只要能过关!”   “没问题。”夜叉王将酒洒在咸鱼的身上,盯着那怪尸咧嘴笑道,“颜总,怎么样?喝高了?”   怪尸立即做出了一副酒醉不醒的表情,咧嘴笑道:“我……没有喝高,只是喝……高兴了,今天很高兴,因为那个废物也在车里面,他还有个名字叫累赘。”   夜叉王用腹语术所说的这番话让刘振明彻底愤怒了,他不顾车已经开到了临时检查站跟前,也不管阻止自己的胡顺唐,转身通过狭窄的车内过道就向夜叉王扑去,刚冲到跟前,脖子就被突然前倾伸手的傀儡怪尸死死掐住!   夜叉王稳稳的坐在那,连正眼都没有看刘振明,而是朝向窗外用冰冷的语气说:“废物就是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   胡顺唐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因为在葬青衣驾驶座车窗外已经站了一个交(河蟹)警。交(河蟹)警示意葬青衣打开窗户,接着敬礼后让葬青衣拿出驾驶证和车辆相关证件。贾鞠忙将新车购置的相关证件拿出来,递给已经拿出驾驶证来的葬青衣,交(河蟹)警在窗户被摇开后,立即就闻到一股子怪味,目光立即投向车内抱成一团的刘振明和傀儡怪尸。   就在交(河蟹)警准备开口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夜叉王顺势将傀儡怪尸抱住道:“颜总!算了!他就是个废物!干不成什么大事!连公司的清洁大妈都不喜欢他!算了!算了!”   胡顺唐怒视着夜叉王,也起身去拉刘振明。   傀儡怪尸被夜叉王拉到后座上,半躺在座椅上,偏头靠着车窗玻璃,眼睛半眯着说:“你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算的废物!以前还想考伟大的人民警察?警察会像你那么没用吗?”   夜叉王通过傀儡怪尸所说的话,让车内所有人瞬间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除了一直都冷冰冰的葬青衣之外 ,没有人敢去直视车外的那个交(河蟹)警,更不要说在他身后,全副武装,提着微型冲锋枪来回迈着步子,还不时透过车窗观察着车内情况的巡警。   “需要帮助吗?”交(河蟹)警翻看完葬青衣的证件,又看着车内后座上用额头轻轻装着车窗的傀儡怪尸,在他眼中,那只是个满身怪味,神志不清,满口胡话的酒鬼,但职业原因还是让他照例询问了一下,“好像有酒精中毒的迹象,最好送到就近的医院。”   夜叉王用腹语术所说的那番话,虽然让大家很紧张,但也掩饰了傀儡怪尸,同样也掩饰了脸色及其难看的刘振明,交(河蟹)警并没有起疑心,贾鞠忙解释道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颜总”心情有点不好,其他的没什么。   交(河蟹)警在准备离开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看着葬青衣问:“你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成都!”贾鞠抢先回答,知道葬青衣口齿不伶俐,说话不连贯说不定会让警察认为她更紧张,“我们去成都开会,顺便旅游,都是公司自己的人,这是我的名片。”   说罢,贾鞠将自己的一张名片给递了过去,这个举动让刘振明很恼火,曾打修改过贾鞠的资料,从资料上来看他就是个通缉犯!   交(河蟹)警看了眼名片,笑了笑道:“听说过,你们走吧。不过得注意安全,我们正在抓捕几名流窜犯,路上请不要让人搭车,有什么事情及时拨打报警电话,有可疑情况也请告知,一路平安!”   交(河蟹)警说完后退了一步,单臂抬起一伸,示意他们前进。葬青衣管好窗户,冷静的发动汽车。汽车缓缓起步。在离开临时检查站十米后加快了速度“逃离”,当后车窗已经无法看到临时检查站之后,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最紧张的还是莎莉,因为紧张过度,自己的指甲都将另一只手腕给刺出血了。   千钧一发……胡顺唐吐出那口气。怒视着夜叉王,夜叉王满不在乎的看着前方,就在车辆疾驰的时候,突然葬青衣踩到了刹车,车停在紧急停靠边上,随即她离开座,俯身从过道上走道夜叉王跟前,指着那傀儡怪尸,手指一晃又指着夜叉王道:“我的车,规矩要守!”   夜叉王举起双手,高过头顶,面带笑意的说:“我双手赞成,从这一刻开始我不说话,也不做其他的事情,更不会骂那个家伙叫废物或者累赘,我保证,以人格担保……”   葬青衣听完转身就走,刚转身又听到夜叉王说:“如果,我有人格的话……”   车后几公里临时检查站下方的岗亭内,詹天涯站在监视器的后方,反复看着先前录下来的画面,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半支烟,摸着自己的下巴。宋松操作着监视器下方,将视频导入光盘之中,吴军则穿着一身警服靠在旁边打盹,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都到齐了,看来他们是要准备干大事了。”詹天涯取下嘴里那半支烟,夹在手指中,那模样根本不像个不抽烟的人。   “可惜曾达跑了。”宋松平静的提醒詹天涯,这是头等大事,他们在这设下临时检查站,目的就是为了从表面上调查下胡顺唐等人去的方向是否和曾达逃离的方向一样,果不其然,完全一样。   “我故意放了他。”詹天涯沉声道,盯着显示器上面的拷贝进度条,“事情还没有开始呢,就连前奏都不算,曾达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   宋松放下手,抬眼看着岗亭外道:“是个…犯法的人?”   “不。”詹天涯转身靠着桌子,又将那半支烟叼在了嘴上,“是个好人,好警察,如果全中国的警察都像他一样……”   “就不会存在监狱了!”宋松抢白道,回身侧目看着詹天涯,“因为他会把所有罪犯都给杀光,这也是好人?”   詹天涯看了一会儿打盹的吴军。目光这才垂下来盯着宋松道:“你是军人出身,和他这种基层警员出身的不一样,你们两个人目光放的位置都不同,你以前的职责是对外,他的指责永远是对内的,所以互相都无法理解。”   宋松不打算和詹天涯争论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看着进度条消失后,又调出来几张照片,用手指轻弹着照片上那个穿着战斗服,戴着防毒面罩手持武(河蟹)器的人。正式在薛甲宏阴屋中“追杀”夜叉王的两个追踪者 。   “天网传来的照片,看看吧,你会有兴趣的。”宋松正说着,照片突然间就从显示器上消失了,系统随即显示照片已被彻底删除粉碎。   就在宋松赶紧试图找回数据的时候,詹天涯按住了 他的手道:“没用的,有人不想我们把这几张照片看的过久,只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你认为这照片中的人发觉不了那么大的监控摄像头吗?他们是故意留下照片的,只是给我们看一眼。”   “事情变复杂了,对吗?”吴军取下扣在自己面部的警帽。揉着眼睛,“又冒出来奇怪的人,而且不止来历。”   “我知道……”詹天涯看着空白一片的显示器屏幕,“也许知道……知道他们是来自哪个地方。”   “是嘛?”吴军漫不经心的反问,开始擦着警帽上面的警徽,宋松直视着詹天涯,看着面无表情的詹天涯眼睛一闭一合,没有开口询问。作为这个怪人的“秘书”,他很清楚他的脾气,想说的时候才会说,不想说的时候他甚至会用胶水将自己的嘴唇给念起来。   吴军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问:“来自哪儿?军队?国安局还是……?”   “l来自一个不想我们古科学部存在的部门,权力或许没有我们大,但保密机制比我们健全,以清除迷信,弘扬科学为主的部门,他们的人数少于我们,但都是精兵良将!”詹天涯咬紧了半支烟的过滤嘴,咳嗽了一声,“如果这群人盯上胡顺唐他们,那比我们顶上他们还要可怕百倍!”   宋松听到这,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到底是什么部门?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吴军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詹天涯,希望他能解开这个谜团,但詹天涯只是用手指在太阳穴旁边饶了一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把特产对召集起来,挑9个人就行了,出我们之外的9个人!”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三章[曾达的诱饵]   中午过后,商务车终于到达了天台山下的那个古镇,随即大家开始就地采购食物和水,虽然车上有,但贾鞠坚持不愿碰那些与傀儡怪尸放置在一起的东西,认为吃了喝了就算不中所谓的尸毒,也会恶心一辈子。   莎莉和葬青衣如影随形,大概都是女孩儿的原因,葬青衣也对她不反感,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至少动作上显得比先前温柔多了,不时还会仔细去倾听莎莉的一些”胡言乱语”,但回答的字却不超过二十个。   夜叉王领着自己的傀儡怪尸找了一间可以洗澡的地方去清洗,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葬青衣认为那傀儡怪尸的气味实在难闻。胡顺唐有些纳闷夜叉王对葬青衣过于”言听计从”,担心他又想起了关于过去贺晨雪的种种,将这个刺客女孩儿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这是好事吗/?   胡顺唐坐在车内摆弄着那个薛甲宏改装过的钉鞘,刘振明靠在一旁冷冷看着,手中摆弄着一根先前捡来的树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出发/非得等到晚上吗?”胡顺唐抬头问前方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贾鞠。   贾鞠点头:”这不是我决定的,是青衣决定的,她去过,我没有去过。”   “李朝年也去过…”胡顺唐接过贾鞠的话说,看着窗外一直在说话的莎莉,还有一直在倾听的葬青衣。”青衣不想成为奇怪的人,可偏偏逃不开这种命运,她应该和你们为伍,而不是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贾鞠也看着窗外,他的身体很硬朗,所有人都看得出,但他却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和众人,他是个老头,还是个糟老头,”所以她和喜欢和正常人对话。”   正常人?胡顺唐苦笑着看着莎莉,如果葬青衣知道胡淼与莎莉公用一个身体的事情,还会这样仔细倾听吗?也许不会,这群人里面要算最正常的,恐怕只有刘振明。   傍晚时分,大家才感觉到小镇外的“春风”与“寒风”无疑,刮到身前就会寻找衣服的缝隙钻入体内用力拍打着你的身体,冰冷着你的肌肤。也是到这个时候,夜叉王才领着“洗干净”的傀儡怪尸回来,胡顺唐无法想像他去的那个浴室中,和傀儡怪尸一起洗澡的人,在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时候出发?”夜叉王带着他的咸鱼回到车内,第一个关心的也是这个事。   贾鞠冲还在车外与莎莉“对话”的葬青衣努了努嘴道:“等向导。”   “为什么你会让一个孩子去帮你找五行坊?”夜叉王做到驾驶座上去。侧头看着贾鞠。语气像是在责怪一个父母扔下孩子不管。   “那我找谁?我得保住烙阴酒的秘密。”贾鞠直视着夜叉王,“我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她“如果是我……”夜叉王看着车头前方,“我宁愿把秘密给曾达,也不会让一个孩子去冒险,三年前这孩子才多大?就算她不是普通人,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贾鞠似乎从话中听出了什么,反问道:“你有孩子吗?”   “有。”夜叉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这让胡顺唐有些诧异,但接下来夜叉王却慢慢回头,眼珠子颤动了下,慢慢地说,“但被我杀了。”   夜叉王说完,还未等贾鞠有较大的反应,自己就起身来走向后座,与自己的傀儡怪尸坐在一起发呆,还用匕首帮傀儡怪尸修整着较长的指甲,匕首和指甲摩擦在一起发出的怪声让车内的所有人都浑身难受。   同一时间,镇内的一家米粉店内,老板坐在门口招呼着过往的游客,在他身后的店内稀稀拉拉坐着不超过个位数的“慕名而来”的游客。一大口锅架在门口的土地上,腾起的火焰沿着锅边游走着,煮米粉的师傅用力将巨大漏勺中的米粉团拍入锅内,旁边的下手小工熟练地将调料一一放入摆好的几个大碗内。   蜜粉扑的后门处,坐着一个戴着老旧太阳帽的老头,老头埋头吃着自己的米粉,吃的很慢,从不抬头来看其他人,而店内所有人的目光也不曾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几分钟后,一个戴着同样帽子的男人,领着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店主看见两人赶紧笑脸相迎,两人挨着老头坐下,一人叫了一碗米粉。   许久,老头吃完了碗内的米粉,又喝尽了里面的汤水,抹了抹嘴巴道:“真好,没有地沟油的镇子、”   “曾老,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何志勇。”先前走在前方的男子摘下帽子放在一旁,拉扯了下早已被汗水浸湿的T恤,露出胸口的伤疤来。   正了正自己帽子的曾达笑眯眯的看着那个被称为何志勇的男人,虽然看着她,但嘴里却是问旁边的男子:“锦堂,他就是那个志愿者吗?”   高锦堂冲何志勇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别紧张,任务而已,没事的,就算死了,也会记功的。”   “但我不想死…”略微有点紧张的何志勇勉强笑了笑,他穿着冲锋衣,选的却是十分花俏的颜色,看起来和本身十分不搭,下身穿着运动裤,可脚上套着的却是一双皮鞋,皮鞋上面那个金光灿灿的商标仿佛在告诉周围所有人---这是名牌。   “会喝酒吗?”曾达手放入了怀中,这个动作让何志勇有些紧张,但一侧的高锦堂忙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高锦堂低声笑道:“别紧张,是个礼物。”   “不,应该是喜欢喝酒吗?”曾达的手从怀中拿了出来,手中握着一个装二锅头的小瓶子,他将小瓶子放到何志勇的跟前,“这是好酒,算是前期酬劳,你可以试试。”   何志勇有些狐疑的盯着那瓶子酒,没有伸手拿过来,高锦堂松开他的手,帮他拧开了酒瓶,拧开的瞬间酒香立即钻入了米粉铺的所有人鼻子中,就连坐在一侧那个看似十一二岁 的孩子也扭头来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散发出如此诱人的香气。   “喝,喜欢…”何志勇被那酒香吸引住了,伸出手抓住瓶子使劲闻着,但还是表示怀疑,好半天才决定用舌头舔了一口瓶口边缘的酒液,当那一滴酒液到了舌头,再径由他的口腔滑向食道的时候,他双眼发亮,忍不住抓住瓶子又喝了一大口。   “啊,好…”何志勇喝完正准备感叹,高锦堂就拿过了瓶子冲他摇摇头,表示不要说的太大声,因为店内所有人的目光在酒瓶拧开后都投到了他们这一桌。   曾达收起了笑容,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下,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问何志勇:“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知道,假扮.做诱饵~”何志勇目光还放在高锦堂手中的瓶子上。   “不是假扮,你别忘了你本身就是个.,至少曾经是,嗯…好.?”曾达故意在这句话的最后画上了一个问号,就好像不确定一般。   “对!好.。”何志勇点头,这才看了曾达一眼,带着笑意又问,“听高哥说,事成之后我可以拿到五十万?”   “对!五十万,欧元。”曾达说完举起手中的手机,给何志勇看今日的人民币兑欧元的汇率,在何志勇看清楚了之后笑容瞬间绽放在了脸上,一拍胸口就准备来那套“没有困难,就算制造困难也要上”的屁话,却被曾达抬手制止了,曾达又道:“行了,去换衣服吧,任务现在开始,你也想早点收到钱吧?”   “好!在哪儿换衣服?”何志勇满怀期待地问。   曾达看着店铺外对面的那家小旅馆,小旅馆三楼的窗户打开了,陈金成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随即看向曾达点了点头。曾达伸手放在胸口,指着对面陈金成的位置道:“看见没,那家小旅馆,进去,3楼的302房间,他会教你怎么做。”   何志勇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回身来道谢,曾达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又让高锦堂把酒瓶子递给他,何志勇拿了酒瓶子还未走出米粉店就喝尽了那瓶酒,随即拔腿就向对面冲去。   老板端上来了米粉,同时找机会询问那是什么酒那么香?曾达不语,高锦堂只是微笑着回答:“自家酿的断魂酒,名字很难听吧?”   老板看着高锦堂奇怪的笑容,勉强一笑赶紧转身走了。   曾达一直目视着店铺外,盯着那些大青石板组成的地面,一侧的高锦堂似乎根本不怕烫,狼吞虎咽吃着米粉,吃完一碗后才说:“何志勇任.所长期间,包庇家中犯罪亲戚,与当地黑势力勾结控制底下赌场,后来被抓,关了五年,现在帮人做注水猪肉的买卖,还有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肥肠之类的。”   “对!五十万,欧元。”曾达说完举起手中的手机,给何志勇看今日的人民币兑欧元的汇率,在何志勇看清楚了之后笑容瞬间绽放在了脸上,一拍胸口就准备来那套“没有困难,就算制造困难也要上”的屁话,却被曾达抬手制止了,曾达又道:“行了,去换衣服吧,任务现在开始,你也想早点收到钱吧?”   “好!在哪儿换衣服?”何志勇满怀期待地问。   曾达看着店铺外对面的那家小旅馆,小旅馆三楼的窗户打开了,陈金成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随即看向曾达点了点头。曾达伸手放在胸口,指着对面陈金成的位置道:“看见没,那家小旅馆,进去,3楼的302房间,他会教你怎么做。”   何志勇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回身来道谢,曾达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又让高锦堂把酒瓶子递给他,何志勇拿了酒瓶子还未走出米粉店就喝尽了那瓶酒,随即拔腿就向对面冲去。   老板端上来了米粉,同时找机会询问那是什么酒那么香?曾达不语,高锦堂只是微笑着回答:“自家酿的断魂酒,名字很难听吧?”   老板看着高锦堂奇怪的笑容,勉强一笑赶紧转身走了。   曾达一直目视着店铺外,盯着那些大青石板组成的地面,一侧的高锦堂似乎根本不怕烫,狼吞虎咽吃着米粉,吃完一碗后才说:“何志勇任.所长期间,包庇家中犯罪亲戚,与当地黑势力勾结控制底下赌场,后来被抓,关了五年,现在帮人做注水猪肉的买卖,还有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肥肠之类的。”   “嗯,好.、。、、、”曾达目光一直盯着外面的青石板街道,一直等到穿着警服的何志勇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上面,脑浆四溅,双眼瞪大,身子还在抽出时,这才淡淡的将未说完的话补上,“所以有时间把五十万冥币烧给他。”   何志勇突然坠楼,使得这个原本平静的小镇瞬间如锅内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有人跳楼!”“有人杀.!”“死人唠!’人们叫着喊着向坠楼地点涌过去。米粉店内的游客也纷纷走出门口,唯独那些抱着孩子的母亲捂住孩子的眼睛转身跑开,不去凑这个热闹。   街道上还在游玩的游客也都围了过去,随后大家都将目光投降三楼被打开的窗户口,两扇窗户因为风的关系还在轻轻摇摆,像是挥手为躺在血泊中的何志勇送行。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何志勇和对面旅馆打开的窗户上,没有人留心到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悄然离开的曾达和高锦堂两人,两人的穿着打扮混在游客中与旁人一样,走入人群的瞬间,就如一滴水掉入了湍急的江中。   曾达默默穿过人群,像镇外走去,高锦堂紧随其后,扭头看着围观人群,同时从衣兜中摸出一张印有五十万面额的冥币折叠成纸飞机,对着口中呼了口气,接着抬手将其抛向人群的中心…纸飞机从围观人群的头顶飞过,盘旋了一圈后稳稳落在已死的何志勇胸口上。   “我可没那个时间给这个杂碎烧~”高锦堂走出很远才自言自语的说道。   米粉店的老板挤进人群看清楚何志勇的面容后,愣住了,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抬眼环视人群,并没有发现曾达和高锦堂,立即跑回店铺中,已不见两人的身影。   一辆闪着警灯的面包车停在街口,车门打开,两个小镇.的.跳下车来,一边招呼着周围的群众散开,一边拨开人流向人群中挤去,当快要走道人群的中心位置时,周围的游客突然尖叫着四散跑开,很快尖叫声如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有鬼”的喊声传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两个.被人流冲击着,互相搀扶着才没有被冲到,等人群彻底散开,抓着帽子的.向前方看去时,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呆了---原本应该已经彻底死去的何志勇歪着脑袋在地上爬行着,翻身的同时也不忘记伸手把那张用五十万冥币折叠的纸飞机死死拽在手中,挣扎着爬行的同时,嗓子中还发出嘶哑的低吟,像是破了个洞的风箱。   走在最前面的.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吐沫,旁边的.反应略快,但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按照惯例拿起对讲机喊道:“总台,有警员受伤,赶紧通知救护车,我们在……”   抓着对讲机的.还未说话,就看到原本向自己爬行过来的何志勇歪着脑袋爬了起来,努力的转动着自己的身体,接着向镇外跑去跑到两名呆呆看着前方的.身边的时候又重重摔倒,摔倒发出的声音这才让两个.反应过来,齐齐将目光投向自己身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看到穿着警服满身血污的何志勇再次爬起来,一瘸一拐向他们身后跑去。   “咕噜…”两个.同时咽下一口口水,虽然小镇已经不再平静,但这咽口水的声音像是有回音一样,在他们脑子中久久没有散去。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口的商务车外,原本还在倾听莎莉喋喋不休话语的葬青衣,突然拽住莎莉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接着一个迈步站到莎莉的身前,看着镇口处涌来的人群,吓掉了魂的游客和部分本地居民挤成一团,尖叫着向这个方向跑来,尖叫声和脚步声立即压制住了原本还听得清楚的小溪流水声。   “不好!”葬青衣转身拽了莎莉就进了商务车内,随即跳上驾驶位就发动了汽车。   车内的胡顺唐等人也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声,都扭头向车后方看去,等人群散开后,后方出现了走的较急,但步伐稳健丝毫不慌乱的曾达,高锦堂和陈金成三人。   三人都背着旅行包,曾达走在最前,高锦堂和陈金成分别走在身后的左右,行成标准的三人战斗组队形。   胡顺唐一下抓紧了钉鞘,夜叉王也放手拍了拍旁边的傀儡怪尸,刘振明下意识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自己根本没抢…   与此同时,在商务车后方远处的曾达三人,在看到商务车之后,曾达猛然停下脚步,这个讯号使得紧跟其后的高锦堂陈金成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人群跑过,小镇外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小溪的流水声,还有汽车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   “轰轰轰…”葬青衣从后视镜中看着曾达三个人,虽然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曾达本人,但从众人的反应她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她身体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连动着腿部,腿部的反应下压着脚部,轻压着油门的右脚挑衅似的踩着油门。   “不要动…”胡顺唐向葬青衣慢慢抬起手来,手举在半空中,并未放下。   夜叉王蹲在商务车那狭窄的过道中,站起来的却是旁边的傀儡怪尸,傀儡怪尸低头俯着身子,浑身的关节发出“卡擦”的声音,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刘振明将莎莉拉到自己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躲到车座下方去。前方的贾鞠扭头看着后方,呼吸越来越快,他也想不到这么快又能和曾达这个老鬼“会合”。   双方僵持着,谁都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一直到两个.领着米粉店的老板向这个地方跑来,米粉店老板在看到曾达三人的背影后刹住脚步,两个.也意识到镇口的气氛不对,立即也停下脚步,站在较前的.盯着商务车,较后的.看着曾达三人。   米粉店老板看着曾达三人的背影许久,就在高锦堂慢慢侧头看向他们的时候,米粉店老板嘴唇颤抖了一下,抬手指着高锦堂就喊:“就是他!”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情况也没有发生丝毫变化,除了米粉店老板在拼命喘气,其他人好像都闭住了自己的呼吸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原本设定好的讯号,是什么?   两个.不知道,但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妄动只会造成自己无法想像的结果。   “啪嗒---啪嗒---”一阵阵怪异的脚步声从镇子中传来,两个.并未转身就知道那是什么,两人额头上的汗滴已经开始不断滑落,其中一人咬牙将米粉店老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什么---首要的不是抓捕罪犯,而是保护无辜百姓的安全。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四章[再见,警察]   不知已经变成什么东西的何志勇跑到了两个民圌警和米粉店老板的身后,站在几米开外,还渗出圌血的双眼已经翻白,嘴唇挂着唾液和鲜血的混合物,顺着身体有频率的抽圌搐而抖动,左手依然握着那个冥币叠成的纸飞机。   “酒……”何志勇口中吐出这个字来的时候,竟然还打了一个酒嗝,裂开的皮肤颤动着,有些扭曲的五官拼凑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曾达三人慢慢走去。   “锦堂。”曾达在侧目看到向他们走过来的何志勇,向高锦堂低语道,“小心,不要伤了无辜的人。”   高锦堂攥紧拳头答道:“知道。”   陈金城呼出一口气,紧了紧斜跨的包,手慢慢伸了进去,这个动作映在了商圌务车内的胡顺唐眼中,他一直抬在半空的手轻轻放下,却是拍了拍夜叉王的肩头轻声道:“再等等,有警圌察,不要伤了无辜的人……”   夜叉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搓圌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随着指头的催动,傀儡怪尸慢慢移动到了商圌务车的中门口,一只手抬起抓圌住了门把,只需要一个信号,它就会拉开门冲出去。   何志勇说着那个“酒”字从民圌警和吓得快尿出来的米粉店老板跟前慢慢走过,就在走到三人跟前的时候,突然摔倒了……   讯号!   这就是一个讯号!   何志勇摔倒的同时,高锦堂猛然转身俯身冲向何志勇身下,标准的俯冲规避的动作后,抱住了何志勇的腰间。其身后的民圌警瞪大了双眼,他们吃惊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看清楚高锦堂转身、冲刺、抱住这三个动作是怎么在这段时间内完成的。   拔枪!拔枪!拔枪!两个民圌警脑子中只有这两个字,就在他们抬手的时候还感觉自己象被点穴一样浑身麻木,这时脑袋从何志勇腋下探出来的高锦堂微微一笑,将何志勇身子向旁边一拽,拽开后,露出了在其身后的已经举起手中带折叠枪托的56式突击步圌枪的陈金城!   商圌务车内的胡顺唐见到陈金城举枪,喊道:“咸蛋!救人!”   “啪!”夜叉王打了一个响指,傀儡怪尸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夜叉王也转身从右侧的窗口跃了出去,胡顺唐拔圌出棺材钉,滑出打开的车门,以前方的傀儡怪尸作为掩护,迎头冲去。   “白圌痴!”跳出车窗外的夜叉王咬牙在一旁骂道,“正面冲过去!找死吗!?”   “呯……呯……”已经晚了,陈金城扣动了扳机,可子弹击向的不是那两个民圌警的身体,而是他们腰间的枪套,子弹打穿枪套的绑带,枪套下滑,两个民圌警也下意识合力抓圌住了米粉店老板,再顾不得从枪套中滑落的左轮手圌枪,就向旁边的民居中扑去。   三人扑进后,抓着何志勇的高锦堂大喝一声,奋力将何志勇的身体抛向已经冲到曾达跟前的傀儡怪尸,傀儡怪尸跃起,一脚将何志勇的身体踢飞,借力又向曾达击去,曾达身子一闪,避过傀儡怪尸那致命一击后,抬腿就向其身后的举起棺材钉的胡顺唐压去!   陈金城调转了枪口,却不是瞄准胡顺唐和傀儡怪尸,而是对准了商圌务车车头,刚才露了个头的夜叉王,随即扣动了扳机,用连续的火力压制着车内的人不要上前。   “放下枪!”   “放下枪!”   镇内,警灯闪烁,警笛齐鸣,两辆面包车停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横住,车内跳下无数警圌察,持枪瞄准了这个方向,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对准谁,只得大声喝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高锦堂顺势向先前民圌警和米粉店老板扑进的民居跑去,不慌不忙,还带着笑意,走过去的时候偏头看着在车头那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的夜叉王,轻轻摇摇头。   “妈圌的!”夜叉王快速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终于发现车旁的小山后方连着的正是那个民居的后方,迎头就飞奔了过去,陈金城的子弹在夜叉王的身后跟随着,打完一个弹圌夹,单手又换上另外一个弹圌夹,在看到夜叉王的身影消失在小山之中时,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了那一排警车,扳机扣动后,56式突击步圌枪的子弹将两个警车的警灯打得粉碎,枪口再顺势向下扫过,打爆了面对这个方向的车胎,随即平静地靠在民居的柱头后,躲避着警方射来的子弹。   胡顺唐与曾达的厮斗,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倒是让胡顺唐觉得奇怪,曾达的身手怎么会如此好?明明没有什么套路,仅仅是普通的擒拿格斗,都用得这么出神入化,而且十分淡定,丝毫不慌乱,连气都不喘,就连那傀儡怪尸在旁边都不知道如何插手,大概是夜叉王的控制,担心伤了胡顺唐的缘故。   被扔出老远的何志勇又一次晃晃悠悠站起来,刚站起来“咔嚓”一声大圌腿骨却断裂了,只得用双手抓着地向曾达爬行而去,嘴里依然说着那个字——酒。   民居内,高锦堂与两个民圌警对峙着,米粉店老板瘫倒在地,已经吓尿了,裤裆内湿了一片,从未想到这种事情自己竟然会亲身经历。两个手无寸铁的民圌警虽然也很害怕,但依然硬圌挺着站在那,也不躲避高锦堂的眼神,与其对视。   高锦堂看了看两个小警员,咧嘴笑了:“毕业不久吧?哪个学校的?泸州警校?”   两个民圌警没说话,半晌后其中一个才点了点头。   “冯教官还好吧?”高锦堂依然带着笑意。   两个民圌警一愣,随即立即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眼前这个人也许……   在其中一个民圌警还未开口询问的时候,高锦堂对两个人竖起大拇指说:“做得不错,救人在先,抓人再后,可以打90分了,平日里对自己严格一点,不要做违心的事情,当个……好警圌察!”   当个好警圌察!两个民圌警皱紧的眉头展开,又对视了一眼,正要说话,后方的屋门被一脚踹飞了,随即夜叉王从屋内飞了出来,扑向高锦堂,抱住他的身体一同滚出了民居,两人抱紧翻滚到了街道中心,厮打着。   两个民圌警追出来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赶紧回去背起米粉店老板向警车方向跑去,对面唯一持有防爆盾牌的几个警圌察立即冲了上来,掩护着两个民圌警和米粉店老板撤离到警车后方。   在没有罪孽堂那种利于高锦堂的环境下,高锦堂根本不是夜叉王的对手,整个人的面部几乎被夜叉王给揍开花了,在不远处的陈金城好几次想出来救援,都被警方的火力给压了回去。   陈金城也好几次瞄准了夜叉王的脑袋,却没有扣动扳机,那是曾达的交代,不要杀害胡顺唐那支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可这是为什么?陈金城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高锦堂用双臂挡住自己的面部,却无法完全挡下夜叉王如雨点般的拳头,终于他用力推开夜叉王,仰头朝天大声喊道:“走吧!这里的计划完成了!走吧!快他圌妈走吧!把剩下的事情安安心心都给做了!”   高锦堂的话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胡顺唐闪身离开,看着压住高锦堂的夜叉王举起拳头,却没有再击打下去,而是愣在那看着高锦堂满脸是血的面部,许久终于直起身子来,吹了口哨,领了傀儡怪尸就向商圌务车跑去,跑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拽了胡顺唐就走,一语不发,却在跑了十几米后又回头看了高锦堂一眼,眼中的愤怒早已消失。   曾达立即转身向高锦堂跑去,刚探头,警方又集中火力打了过来,曾达闪身回避,摇头道:“这群小伙子在射击课肯定得的都是零分!”   自言自语完,曾达又扭头向陈金城喊道:“烟雾弹!”   陈金城掏出两个烟雾弹扔向街道中心,等烟雾弹爆开烟雾腾出后,又对准那个方向胡乱开了几枪,接着又扔了两颗闪光弹。曾达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冲向街道中抱起高锦堂就向民居后方的山林中跑去。   远处,商圌务车原地打转后,葬青衣将车横在镇子门口,刘振明同时打开车门,接应了胡顺唐、夜叉王和他的傀儡怪尸上车,随即关门,胡顺唐跃上车就指着山中说:“走!抢在曾达前头找到五行坊!否则就晚了!”   葬青衣点头,狠下一脚踩死了油门……   曾达搀扶着意识有些不清楚的高锦堂慢慢走着,陈金城持枪站在后方掩护,一面朝着冲出烟雾的警圌察脚前点射逼退他们,一面准备着将剩下的烟雾弹和闪光弹全部扔出去。   三人有秩序地撤离,可高锦堂却好像并不愿意再走,低声叫着曾达的名字“曾老”,曾达不理他,咬着牙继续搀扶着高锦堂缓慢前进。   “曾老!”高锦堂又说,期待曾达能够回应,曾达没有理他,依然向前吃力的走着。   “高锦堂!给老圌子闭嘴!”后方的陈金城骂道。   “曾老!你们走吧!我不走了,我真的累了!”高锦堂用尽力气将曾达给推开,曾达干脆抱着高锦堂继续前进,虽然曾达算是这个年龄段中最彪悍的老人,但依然不得不服老,抱着高锦堂走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双臂双圌腿发酸。   高锦堂干脆按住曾达的胸口,用力一推,让自己的身体从其怀抱中滚落下来,挣扎着靠着后方的一颗树道:“走吧,我活了这么多年算是赚了,真的,够了。”   陈金城掏出烟雾弹又扔了出去,转身来到高锦堂身边蹲下来,伸手要去搀扶他,却被高锦堂一巴掌打开,带着难看的笑容道:“金城!你他圌妈又来了,不听话是不是?”   “我们现在不是警圌察了,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不用再听你的命令,我们还有事没有做完呢。”陈金城把枪跨好,就要搀扶高锦堂。   高锦堂挥挥手,看着曾达,面无表情的曾达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此时高锦堂突然发现自己背靠着的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他抬头看着茂密的树顶,揉了揉眼睛,以为看不清楚是因为血污导致的,却遗忘了双眼早被揍得肿得凸起,遮挡住了双眼,只能透过那一条微小的缝隙窥视着外界。   “妈圌的!”陈金城提圌枪就准备去追赶胡顺唐一伙儿,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夜叉王打成马蜂窝。   高锦堂一把抓圌住陈金城的裤脚,摇头道:“喂,听我最后一次行不行?别找那家伙的麻烦,记得吗?当警圌察的人要留意别人的眼神,我从他眼睛里面能看出来,他不是坏人,不是我们所说的坏人。”   陈金城转身来又要作势抱起高锦堂,高锦堂靠紧了树干摇头道:“我迟早要死了,就算平平安安我能活多久?十天?二十天?我这个病要不是曾老给我撑着,早就死硬了,我死在这,总比死在医院的床上好,我不喜欢追圌悼会,再说了,我们做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给我们开追圌悼会,死了能有人给你收尸,一把火烧了,骨灰随便找个地方一放,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曾达和陈金城看着树下的高锦堂,一句话没说,能说什么?他们只想听,只想听这个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有多少话想说,他们想要记住他最后的话,刻在心里,带进坟墓中,如果他们死后还有坟墓。   远处烟雾慢慢散开,警方从民居周围围了过来,却碍于茂密的山林没有贸然进入,只是用扩音器在那呼喊着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喂,你们听听,以前这种话是我们讲给其他人的,真可妈可笑,今天自己听了一遍……”高锦堂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人心酸,他又抓起一片银杏树叶子,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我记得当年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有一颗银杏树,那时候真没文化,都不知道银杏树是咱们中国的国树,代表了长寿,但后来又听说银杏树好,银杏果也好,但吃多了也会中毒,对了,曾老,这是你告诉我的,我没有记错吧?”   陈金城紧握着手中的56式突击步圌枪,却没有再看高锦堂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曾达蹲在一旁,捏了下自己的鼻子,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高锦堂笑道:“曾老,我有个心愿,但也不强求……”   说完,高锦堂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伤痕,手指在那划了一下道:“96年我追捕毒贩的时候,落在那群王圌八蛋手里了,好在我没有死,却落了一身疤痕,我妈死之前一直埋怨说我这副德行,总是会吓走那些来相亲的女孩儿,所以大半辈子过去了,没个媳妇儿,要是我死了能落个全尸,辛苦两位让美容师给我打理打理,再烧个纸人媳妇儿,我不要太漂亮的,能操持家务孝顺父母的就行,这个要求过分吗?”   曾达和陈金城点了点头,高锦堂挥手道:“好了,走吧。”   曾达使劲点头,转身带了陈金城离开,走了几步曾达慢慢转身,看着银杏树下的高锦堂,刚要开口说话,一直紧盯着两人背影的高锦堂努力睁开肿起的眼睛,敬礼道:“曾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是那句老话对吧——做个好警圌察!”   “对,做个好警圌察……”曾达深吸了一口气,回了礼,浑身颤抖着,许久才说,“再见!警圌察!”   “再见!警圌察!”陈金城皱眉抑制着自己的爆发,然后转身和曾达消失在山林之中。   等两人走远,高锦堂努力撑着的身子散开了,整个人瘫倒在树下,脑袋歪向一侧,呼吸开始变得缓慢,他努力地抬头看着银杏树的顶端,眼泪从红肿的眼缝中掉落出来,喃喃道:“再见!警圌察!下辈子如果能选,我还是要当个警圌察,当个好警圌察!”   十分钟后,银杏树下,除了已经死去的高锦堂之外,周围围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圌察,两个民圌警站在人群中,看着紧靠着树干的高锦堂,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虽然从警的时间短,但也能从心里感觉到,这个人是个警圌察,至少曾经是个警圌察,还是个好警圌察。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没有答案,这个答案也许对他们人生来说很重要,因为答案可以变成一座高耸云端的灯塔,照亮他们前进的路。可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他们心中只能给自己创造出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做个好警圌察!   两个民圌警站在那抬手向高锦堂敬礼,这一幕却被赶来的詹天涯、宋松和吴军看在眼中,三个人站在远处停下脚步,一直到那两个民圌警放下手来,这才慢慢从他们身边走过。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三个穿着迷彩服,身背多功能武装带,既像.又像军人的家伙,看着他们拨开人群走到银杏树下,看着正在被法圌医检查的高锦堂尸体。   “高锦堂,1972年出身,以前是缉毒警圌察,1996年因为破获贩毒集团荣获公圌安厅二等功,2003年因为不明原因被调至某市.大队,未任职,2008年地圌震期间,因擅自离岗被处分,离开警队。”詹天涯耳边响起宋松所说的话,这些信息来得太晚了,都是在接受了天网的摄像头照片后,他们才彻底明确了高锦堂的身份,曾经的身份。   “不明原因?怎么会是不明原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那种时候离岗?”詹天涯不明白。   宋松没说,只是盯着屏幕,最终还是吴军将拿到的并不属于官方资料的那张纸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传言2003年被调离,是因为不满警队中安插进来某上司的亲戚,2008年并未擅自离岗,仅仅是地圌震开始期间表现良好,上头承诺将其调回一线,但地圌震结束后并未兑现,找了莫须有的理由……”   “别念了!”詹天涯回忆到这突然张口说,身边的宋松和吴军愣了下,但谁也没有反问詹天涯在说什么,只是那个站在旁边摆圌弄高锦堂的法圌医抬头看着他们。   “悍匪呀!”法圌医粗略检查了高锦堂的尸体后,摇头道,“他的身体应该早就跨了才对,从皮肤表面就能看出身体机能受损,怎么会活这么久?肯定是吸毒的!抬走吧,妈圌的,老圌子大老远赶来,饭还没吃呢!”   “吸你圌妈!滚!”吴军突然沉声骂道。   法圌医抬头来扶了下眼镜,怒视吴军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詹天涯凑近法圌医,眼睛却盯着高锦堂的尸身,淡淡地说:“吸——你——妈!给老圌子滚!否则我马上让你脱了这身皮!”   “哎,你……”法圌医指着詹天涯。   詹天涯一把抓了他的手指,扭着他的身体将脑袋按了下去,让法圌医盯着高锦堂的尸体,周围的警圌察立刻围了上来,吴军和宋松立即转身面朝他们,扫视着周围每个人,此时卢洪营带着的8名特战队员出现在周围,无声无息像是鬼魅一样。   其他警圌察很知趣地开始做着各自的事情,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单位的。   詹天涯按着那个法圌医的脑袋,轻声道:“我现在告诉你,他是警圌察,而且是个好警圌察,这样的警圌察很多,但就因为你这样的败类太多了,导致好警圌察越来越少!给他磕个头,认个错,然后找你上司辞职,接着滚蛋!”   法圌医见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帮他,只得按照詹天涯的要求跪下磕头,接着起身灰溜溜的离开了,离开人群后就开始骂骂咧咧。詹天涯蹲下来,细心地整理着高锦堂的尸身,抹去他脸上的血污。   宋松蹲下来低声道:“他们肯定走远了,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   “不急。”詹天涯慢吞吞地清理着高锦堂的尸身,“把这兄弟的尸身给收好了,别扔在这给地方的人,让善后组抬回去,好好整理下,看看他有没有家人,如果有,通知他们,就说……”   詹天涯说到这闭上眼,好半天才说了下面的话:“就说,这位兄弟旅游的时候,遭遇劫匪,却不忘自己曾经是个警圌察,但最终寡不敌众……明白了吗?”   “明白了!”宋松点头,起身来,此时在一旁的吴军抬手向高锦堂敬礼。随后周围的特战队员也抬手敬礼,这个姿势似乎感染了其他人,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来自不明单位的人,要向一个先前他们在围捕的“匪徒”敬礼,但迟疑了一会儿,也纷纷举手敬礼。   那天,银杏树下,没有哭声,只能看到一个手势……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五章[双冠翰林位]   曾达的目的达到了。   离开商务车,换作在山中步行的胡顺唐等人,似乎明白了曾达要弄那个何志勇作为诱饵的原因,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何志勇是做什么的,可从曾达的行事方法便能猜出,那个家伙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激进吗?激进,用大众的眼光来看,曾达采取的方式很激进。   曾达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行踪,反而希望把古科学部给吸引过去,他到底想做什么?而五行坊内又隐藏了什么?胡顺唐抬眼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穿梭在丛林中的葬青衣,想问个明白,却又开不了口,为什么?   胡顺唐的心情很压抑,有时候他开始怀疑曾达到底是错还是对,特别是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要杀光人贩子的场景,无疑,那个时候所做的事情,到现在都不觉得是错误的,也不会后悔。如果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会选择开始就动手,不等詹天涯等人赶来。   胡顺唐想到这,侧目去看带着傀儡怪尸走在一旁的夜叉王,夜叉王面无表情,嘴里好像在说什么,胡顺唐小心翼翼靠近,听到他竟是在念“高锦堂”三个字,突然间夜叉王停住了脚步,低声道:“那个家伙死了。”   “谁死了?”胡顺唐丝毫没有意识到夜叉王所说的是高锦堂。   “死了,其实他也活不长了,我碰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能撑这么久。”夜叉王说,说完看着远处的刘振明喊道,“喂,那个谁,过来一下。”   胡顺唐意识到夜叉王所说的是高锦堂,却不知道夜叉王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也许是因为他的特殊能力,导致他能感觉到周围有没有刚死之人的生魂游荡,却又不知道他招呼刘振明来干嘛。   刘振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背着东西前来,夜叉王并未多话,只是取出了背包中先前在小镇中购买的一些“必要物品”,拉出一对红烛三支红香和一叠纸钱,又在地上俯身挖了一个坑,随即抬头对着胡顺唐说:“半桶水,这种事你来做比较合适,他是条汉字,让他安心上路吧。”   说完,夜叉王带着傀儡怪尸赶上走在前方的贾鞠和葬青衣,走了几步,又面朝来时的方向,像是行了个注目礼一样。   胡顺唐和刘振明在挖好的坑前,焚香烧纸,这种事好像按理来说应该是和尚,道士做的。让胡顺唐这样的开棺人来做虽然没什么不妥当,但这算是破了他的禁忌---他不想有人死去。   眼不见,心不烦。胡顺唐都忘了这是谁教他的话,如果他不知道,没听说,心中或许没有什么,不管怎么样,在她心中从未认为曾达一行人属于十恶不赦的罪人。   做完了送高锦堂上路的事情,胡顺唐和刘振明转身离开,走了一阵后胡顺唐低声问刘振明:“詹天涯应该来了。”   “应该。”刘振明简单的回答着,他心中一直很矛盾,就在先前镇口混战时,他没有下车不是没有带武器的缘故,如果他有武器,他或许压根儿连车门都不会去碰,曾达毕竟算是他的师傅,在他眼中,这个师傅虽然严厉和不可理喻,但却是个好人。   好人?坏人?有时候世界用这种方式来区分人群,好像立刻就有了天堂和低于的分别一样,很可悲,却是必须而为之。   入夜,一行人却走的很快,莎莉的变化出乎意料的大,没有从前那么紧紧粘着胡顺唐,更多的时候却是靠着自己的摸索在前进,常与葬青衣并行,虽然话不多,但显得很开心,至少有人不烦她了?   贾鞠沿途也不再说话,好像是一个前往朝圣地的虔诚信徒一般,常常抬起掌心看着用特殊方式记录在掌纹中的半个酒方,每当这个时候胡顺唐也会下意识看一眼自己的掌心,随即又立即翻转下去,担心里面的上尸眼对自己产生不良的影响。   活人尸变?想都不敢想,自己如果彻底变成了行尸走肉会是什么模样。   在夜间行走了好几个小时,开始还有些小路,逐渐的路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树林和旁边春天新长出来的一些带刺的树枝,让这支队伍速度减慢。许久后,翻过前方阴暗的山头,葬青衣终于停下步子,指着前方喘气道:“下面,瀑布,倒流。”   什么意思?胡顺唐来到葬青衣身边,紧了紧钉鞘的肩带,看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隐约间还能看到绿色的火光在那闪烁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从前说山野和坟墓中总会有称之为“鬼火”的东西,后来知道那根本不算是什么鬼火,在课堂上学习到的所谓的磷也不尽然是那么回事,那与人所葬的地点也有密切的联系,找块完全湿润的土地试试,保证不会产生那样的东西。   “她的意思是入口处就在瀑布”。夜叉王在旁边分析道,贾鞠还是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山下,莎莉则蹲下来抖着鞋子里面不小心落进去的小石子,对未知的前方既不害怕也不好奇。   刘振明脑子乱成一团,不仅是沿途中想着去探望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还有“恩师”曾达的背叛,加上高锦堂的死,让它意识到Pass任务延伸出的这一系列的事件,远没有詹天涯当初说的那么轻松。   许久,葬青衣终于“嗯”了一声,算是对夜叉王的分析的肯定。   胡顺唐绕过站成一排的注视着山下的众人,来到贾鞠身后,问“贾老爷子,地点是李朝年告诉你的?当时给你的是一个明确的坐标吗?”   “对!坐标!”贾鞠举起自己的手掌说,“当时我一并弄在了掌心内,明确的坐标我只告诉给了青衣一个人,沿途我也不断的帮青衣修正坐标。”   “修正坐标?”胡顺唐不明白他在不利用罗盘的情况下怎么修正。其他人除了葬青衣之外,也很纳闷这一点。   贾鞠从自己的包内摸出一个手机,一个时下流行的智能手机,打开键盘锁,再点开一个“指南针”应用,说:“现在的科技很先进,我在监狱的时候就听说,还有些阴阳师利用手机来给人占卦,带着罗盘都只是用来掩饰。”   “骗子神棍。”夜叉王在一旁冷冷道,“在没有卫星的情况下,你拿着的就是一坨废铁,甚至连铁都算不上。”   胡顺唐苦笑着点头:“我宁愿相信罗盘。”   贾鞠微微一笑,晃了晃手机道:“钥匙磁极乱了,罗盘也没用。”   胡顺唐看了一眼他的手机道:“没电了,没信号,这玩意儿也没用。”   “青衣…”贾鞠正欲叫葬青衣带路,突然间从旁边的半山腰的丛林中就射出来一枚照明弹,在射出来的瞬间,除了也夜叉王和葬青衣之外,谁都没有留心到照明弹射出来的那个位置,其余人的目光只是盯着照明弹腾空后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到顶端,随即又缓缓下降,下降的同时照亮了山下---一条弯曲的小河从深山中绵延而出,一直到达他们所站的山下,小河又绕山离开,分成数条小溪,再往回看,小河弯曲绕过一座座丘陵小山,流向形成数个不规则的“Z”字型。小河的尽头是一座面积看起来并不大的深潭,神坛呈黑色,且并不反光,在照明弹腾起的瞬间,深潭表面并未倒影出空中的照明弹光芒,甚是奇怪。   深潭上端有一座瀑布,瀑布的水在照明弹的照耀下呈现出银白色的光芒,瀑布之水从后方小山中的一座山洞中喷出,再抬眼看喷有瀑布的那座小山,小山后方隐约可见两座略高出“一头”的山峰,山峰形瘦顶尖,宛如人的手指。   “双冠翰林!”等那照明弹落入深潭之中后,胡顺唐脱口而出这四个字,随即也忍不住向前一步,虽然自己不太确定,但这种形态明明代表的就是“双冠翰林”,一种无论修建阳宅阴宅都有利的穴场。   葬青衣在准备隐入山林去寻找打出照明弹的人时,却被贾鞠一把抓住道:“别轻举妄动!”   无奈,葬青衣只得转身回到贾鞠身边,低头看着黑漆漆的下方。   夜叉王领了傀儡怪尸蹲下,一直看着下方,好似能通过那山中的黑暗看清楚下面的情景,许久才说到:“群峰插云,双指齐天,九曲流水汇朝堂…这就是个官位呀。”   “什么官位?”刘振明在一旁问,他跟随曾达学习的时间不长,还算是半入门级,这类的东西接触的也不多。   “官位说简单点,就是期待后世或者现世能顺利行走于仕途之上的一种穴场……”说话的竟是莎莉,莎莉说完后见众人都看着她,脸色微微一红,低语解释道,“先生教过部分,胡淼曾经也读过,我只是照本宣科。”   “你在先生那再待几年,就可以以此谋生了。”夜叉王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算是停止了这个也许会再讨论的话题。倒是贾鞠和刘振明依然对这个被成为“官位穴场”的“双冠翰林”产生了兴趣。贾鞠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只是从葬青衣的父母包氏夫妇口中听说过,当年乌三炮的土匪窝就在天台山,而李世坤所选的酿造烙阴酒的地方也是在土匪窝内,但却不知道这里是个所谓的穴场,这其中又有什么含义?难道说连乌三炮选址土匪窝,都是找地师看过的?   “双冠就是指后方那两座形如手指的山峰,左边的叫太乙,右边的叫天乙,民间土话又叫占龙气,所谓的天乙太乙侵云霄就是这个意思。”胡顺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夜叉王蹲在那,依然盯着漆黑的一片,补充道:“应该是天乙太乙侵云霄,位居台谏;禽星兽星居水口,身处翰林;数峰插天外,积世公卿;九曲入冥堂,当朝宰相……看来那个叫乌三炮的不甘心当一辈子土匪,当时是想进国民政府当官,生在此地,估计死也想在此地,可惜没有如愿。”   龙是中国的吉祥物,变化多端,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龙形态,在风水之中形容山体的变化多用龙来做比喻,山川大地形成佳穴,无论生死,都可以福荫后人。天乙,太乙所指的是沾了龙气的后方两座如手指的山峰,说准确点应该叫星峰,又叫护砂扶手,如同是高管座椅两侧上的扶手。所谓禽者,则指的是必有水口,即为瀑布喷出口,如兽口吞吐,兽星所指水口上端如兽头,翰林则指古时自唐朝起的一种文职官位。   但眼前的这个穴场实际上是由两穴合一组成的,前一位所指就是双冠翰林,后位所指则叫九曲流水堂,水流弯曲有九曲之行,就叫九曲之水,所谓的“四横三直过东西,九曲凤凰地”就是这个意思。   两穴合一这种事情极其少见,所以胡顺唐和夜叉王几乎同时认定,这其中有一个穴场是后来人工凿出来的,足以看出乌三炮当年的“野心”,同时也能感觉得出,乌三炮必定是个比文盲还文盲的人,渴望肚子中能多有点墨水到了一种癫狂的程度,否则的话一般人只要一个穴场即可,它不仅要官穴,还要文穴,也可以说是一种极其自卑的表现。   “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胡顺唐看向照明弹发出的地方,“曾达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曾达先是在镇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无疑是告诉詹天涯自己所在的准确位置,毫无疑问古科学部已经追着来了,只是没有动手开始逮捕,毕竟这件事不能被外界知道,现在肯定还在如从前一样,想尽办法掩盖这件事,用其他的理由来搪塞:例如警员与犯罪分子搏斗中被扔下楼,但强忍着伤痛依然追击最终殉职之类的。   第一步的计划完成了,下一步呢?他们肯定不是跟随自己而来的。既然这件事李朝年有份,那么李朝年告诉了贾鞠五行坊所在的位置。既然可以告诉给贾鞠,为何不能告诉给曾达呢?   “半桶水,你觉得下一步做什么?我听你的。”夜叉王说完后,故意环视了周围的众人一眼,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动作无疑是告诉众人---我听胡顺唐的,你们也必须听。   这句话后,除了葬青衣之外,其他人也都一齐看向了胡顺唐。   胡顺唐沉默了一会儿道:“先来后到总有个顺序,我们如果抢先,那么就是我们冒险,他们捡现成的,要得先机就得冒险,不得先机就可以暂时报平安……”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六章[诡异的倒流瀑布]   “如果我们冒险,他们就捡现成的,反之他们冒险……”   与此同时,胡顺唐一队人所对的另外一座山的半山腰岩石后,提着信号抢的曾达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说出了与胡顺唐意思完全一样的话。   陈金成似乎还被压制在高锦堂死亡带来的阴影中,他抱着那支56式突击步枪,伸手摸着枪身,上下抚摸着,像是在安慰一个伤心不已的战友。他似乎没有把曾达的话给听进去,一直到曾达将手中的那支信号枪扔到他跟前后,他才反应过来,略微抬眼看着跟前一米外靠着岩石的那位老人。   “那年你在MSS考核中被踢出局,也是这副表情。”曾达看着陈金成说,仿佛眼前站着的这个已不再年轻的男人,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MSS国家安全部,俗称.。)   那个下午,曾达就站在那栋楼三楼大厅的门外,隔着那扇玻璃门,盯着里面最后一轮面试的考官,还有考官跟前站着笔直的陈金成。玻璃很隔音,听不见里面说了什么,曾达穿着常服站在那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资质老,同时也是那次考试首轮的考官,他没有因为曾经教导过陈金成而放水,反而更加严格,给陈金成加了三道题,行为模拟,心理模拟以及犯罪现场一分钟勾勒。所幸的是这个年轻人都过关了,曾达很惊讶,同时也很幸喜,那一瞬间,他心想陈金成未来肯定会成为安全部的一名精英,可是他想错了……   在他读出面试官口型,知道面试官们所问的问题,还有背对着门口的陈金成因问题而不时抖动的双肩,他知道那个年轻人输在了最后一轮考试上。陈金成忘了,面试也是考核,有真有假,需要你去分辨。   陈金成面部那不多的肉抖了抖,带着苍白如雪的皮肤在黑夜中看起来很是骇人。   曾达盯着陈金成的面部,知道他这一身毛病都是常年蹲点落下来的,他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又问:“你还记得那些考官都问你什么了吗?”   陈金成不回答,只是盯着曾达的耳垂,曾达教过他,当你面对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又不好把目光跳得太远,那就盯着离他双眼最近的器官,比如说耳朵。   “我记得。”曾达后脑贴着冰凉的岩石,“他们问了很多问题,总之就是为了激怒你,羞辱你,你上当了,你把自己不冷静的一面表现了出来,于是落榜了,被踢出局了。”   陈金成的目光终于又移回了曾达的双目之间,道:“那年,我还是.,有天晚上遇到个浑身血淋淋的女人从街头跑来求助,说有个男的打他,还逼他吸毒,我认为她撒谎,因为那是夏天,我看见她胳膊上的针眼,知道她是瘾君子,但是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好像是吸多了,动手袭击我和我的同事,我们把他抓了,最后判了他五年,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说到这,陈金成伸出五根手指头,五根手指头也如他的脸色一样苍白:“五年,五年足够让你忘记很多事情,当然那件事我也玩了,五年后也是夏天,那时候我不是.了,我是.,我最喜欢的.,我在蹲点,又遇到那个女人,她突然冲到汽车跟前,开始呕吐,我下车去看她,谁知道她开始脱衣服……”   陈金成看见那名女子脱衣服,以为她神志不清,便下意识上前帮她把衣服披好,没想到那名女子一把就抱住了陈金成高呼道:“救命!有人强奸!”   这种“呼救”在陈金成听来是愚蠢的,他恼怒地推开了那名女子,未想到女子直接倒地,随即身亡,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这件事的后果导致陈金成那次抓捕任务失败,同时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停职调查,最终被判误杀,在媒体的“监督”下,判了五年。从看守所转到监狱的前一夜,曾达以私人身份看望他,告诉他虽然法医鉴定女子是后脑着地死亡,看不出有其他端倪,但他知道这件事都是五年前他抓的那个瘾君子主使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而另外一名.也因出“车祸”而进了银元,成了植物人。   “如果不是曾老告诉我,那家伙请了所谓的高人用了异术,恐怕我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可惜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那时候你也不在古科学部了,你懂,但不代表你 能帮我,从宣判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毁了…陈金成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   那时候那个瘾君子已经成为了当地一名富豪,拥有了一家资产庞大的地产公司,同时也向银行贷款几个亿,这种流氓你通常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特别是他有刑事犯罪,却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   “金城,我……”曾达正欲说话,陈金成挥动着张开的五指,曾达只得闭上嘴巴。   陈金成靠着后面的树干,盯着漆黑的天空,那里的乌云逐渐散开,星空展现在了眼前,他又说:“我很后悔,五年前没有把枪打死他,哪怕是那时候我被抓,被投进监狱,我都不后悔,因为他是个人渣,背地里做了很多勾当,还因为他是欠债大户,而且又找不到他的证据,一直让他逍遥法外…曾老,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正义应该战胜邪恶的!”   “正义是应该战胜邪恶,但你同时也要知道…”曾达蹲到陈金成跟前,指着地面道,“在我们脚下的这颗地球上,这句话只是让人熟知的道理,却不是人人都认同的真理,如果人人都认同,就不会再有邪恶了,你要记住这句话,明白吗?”   陈金成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过,不要总是期望有太多的人出来主持正义……”   “嗯,只能希望大多数人不要与坏人为伍,成为他们族群中的一员。”曾达认为气氛稍微缓和一些了,但这仅仅是一种错觉,因为陈金成此时的思绪变得很是混乱。   “我还能活多久?”陈金成忽然跳开之前话题的轨迹,因为他不想再提过往的事情,即便那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人声,“一个月?或者半年?也许更长?”   “那要视我们这件事成功与否。”曾达起身,看着岩石后方的山下,似乎那双眼睛早就看透了黑暗,看清楚了黑暗之中除非有自己能够掌握的“照明弹”,否则永远都只是漆黑一片。   “成功会怎么样?不成功会怎样?迟早都会死,只是个时间问题,但我不怕死,曾老,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和锦堂一样,从未怕死,怕死我当年也不会选择成为一名.。”陈金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至少在现在,我的心底,我还是个.……好.!”他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像是黑夜中正在爬行的一条黑的足以融入周遭环境的毒蛇,任务的成功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做了什么,而这些事又是不是他曾经一直想做的。   “后世不会记住我们的名字,因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让其他人记住。”曾达起身,再次抬手看表,“差不多,该到的人应该到了,我们稍微再等等吧,让他们去占那个先机,我们则需要的等待。”   山下,瀑布下的深潭旁,摸索爬行近两个小时的胡顺唐等人已经平安抵达,比预期中还要顺利,没有人阻拦,没有突然袭击,一切都是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贾鞠和莎莉两人,他们至少还可以提升一倍以上的速度。   此时的夜叉王和曾经在防空隧道中的判官一样,采取了让自己的傀儡怪尸探路的办法,探路十米,大家前进,再十米,再前进,以此谋得平安。   多次的冒险让胡顺唐和夜叉王明白,危险一定会在人们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发生,一霎那就可以夺走你的性命,即便寂寞是不同于人的怪物。但到了瀑布前,夜叉王与葬青衣的一番对话,犹如将这队人一脚踹进深潭一样……   “入口在哪儿?”夜叉王抬眼看着眼前的那座喷着瀑布,比周围山都略小,姑且可以叫瀑布山的地方。   葬青衣立在那,半晌才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众人一愣,特别是胡顺唐迈了一步到葬青衣跟前问:“你来过,怎么会不知道?”   说完,胡顺唐下意识看了贾鞠一眼,心中还寻思是否是贾鞠有其他的打算,所以再自己与夜叉王离开去接莎莉的那段时间,安排了些什么事情,可贾鞠同样很差异的看着葬青衣,问:“你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怪…瀑布。!”葬青衣 皱着眉头,“进不去。”   她的意思是瀑布很怪,无法进去?胡顺唐这样理解葬青衣的话,但抬眼去仔细看瀑布,除了估计是因为夜色而变得银白的瀑布水,还有因深不见底而导致一片漆黑的瀑布下的潭水,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半桶水,也许这个土匪的巢穴有其他的机关也说不定,毕竟乌三炮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足够改变他命运的穴场,应该不会青衣让其他人进去的,换言之,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种穴场如果一次性容纳太多的人,穴场内的气就会减弱,说俗气点,就是有太多人与他一同分享穴场的福气,他不会这么笨吧?”夜叉王蹲到潭边,伸手在潭水上方几厘米处挥舞了一下,探了探夜晚潭水中的寒气。   胡顺唐给贾鞠递了个眼色,示意他问清楚葬青衣到底是什么回事。因为以葬青衣的叙述能力,要说清楚三年前来这里前前后后一切的事情,常人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她估计需要一天!而且大多数词语和句子还必须听者自己来分析和重新拼凑。   贾鞠在一旁听葬青衣“叙述”的时候,胡顺唐抬眼看着先前照明弹发射的地方,道:“看来曾达他们打算让我们先进去,他们捡现成的,我打现在还是不明白,他们要进五行坊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有烙阴酒的半成品了,只是半成品就可以发挥很强大的威力,还有必要拿到成品吗?”   夜叉王不语,低头看着潭水,又抬头去看流下来的瀑布,莎莉则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沿着潭水边缘的石块向瀑布下方走去,即便是黑夜,周遭的景色还是能吸引住这个对中国风景永远好奇的外国女孩儿。   “领队……”贾鞠听完葬青衣的话之后,回身来玩笑似地叫了胡顺唐,就再贾鞠开口的瞬间,胡顺唐猛地一俯身,躲过了葬青衣从贾鞠身后向自己投来的那枚暗器---一枚边缘被磨得无比锋利的一元硬币!   硬币几乎是擦着胡顺唐头皮而过,他担心对方还有后招下意识又向旁边闪避,连续躲了好几次,一直来到坐在岩石上的刘振明身边,这才略微直起身子,看着冷冰冰盯着自己的葬青衣,忍无可忍道:“你是不是有病?”   “这不怪她。”夜叉王此时竟然笑着帮葬青衣解释道,“对她来说,这是她生存的意义所在---杀了开棺人。”   “下次我一定会还手的。”胡顺唐怒视着葬青衣,葬青衣却避过他的目光,身子向前轻轻一跃,来到莎莉身边,莎莉虽然先前也捏了一把冷汗,但却没有如从前一样跑向胡顺唐,询问他是否受伤。   胡顺唐还是不懂女人,在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儿面前,只要没有试图横刀夺爱的女人,哪怕是出现一个一门心思要杀自己心上人的女孩儿,她都会认为前者比后者更具有危险性,况且葬青衣这个后者总是会认真的倾听自己的“胡言乱语”,这个人的出现替代了盐爷---曾经只有盐爷会安静的听她说话,而不会打断她。   “好了,每日刺杀活动结束,下一次虽然没有预告,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也擦汗味竟然是打着哈哈说完了这番话,似乎喜欢葬青衣的程度超过了胡顺唐这个半桶水,说完他又收起笑容问贾鞠,“贾老爷子,趁着天黑,赶紧进去吧。我看周围的模样,这大概算是个景点。”   贾鞠盯着那瀑布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不,不是景点,一定不是,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不是上山,而是绕山而行,这个地方一定是在山后某个地方,周围没有栅栏,没有其他人为的痕迹,绝对不是景点,青衣说过,第一次她是白天来的,但按照坐标走了一圈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第二次是夜晚,很简单就找到这个地方了,却没有想到这里是瀑布,更离奇的事情是……”   贾鞠向夜叉王和胡顺唐招收,刘振明也起身跟了过来,四人平行站在一起,站在深潭正对瀑布的边缘,随即贾鞠才说:“你们觉得瀑布有什么奇怪的吗?”   除了夜叉王,所有人都摇头,贾鞠又对站在瀑布下方左侧的莎莉说:“莎莉小姐,你觉得瀑布有什么奇怪的吗?”   莎莉反倒觉得很奇怪的看着众人。问:“你是说瀑布掉下来没有水花吗?”   贾鞠听完莎莉的话,侧头看了周围的三人一眼,示意他们这就是答案。   瀑布没有哦水花?不可能丫。胡顺唐盯着瀑布掉入深潭时候溅起的那高高水花,意识到了什么,又迈脚走向了莎莉和葬青衣所在的位置,随即再看,就发现那瀑布掉入水中不仅没有半点水花,反倒是觉得---瀑布是从深潭之中流向上端山体的缝隙之中。   倒流的瀑布?这就是葬青衣所说奇怪的地方?   “倒流瀑布?这倒是第一次见过,我以前来这旅游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刘振明蹲下来,找了颗石子扔进瀑布之中,那颗石子掉入流动的瀑布之中,却不是向下,而是向上,像是被喷了上去一样,随即在喷入上端山体的缝隙处时被弹开,重新掉入了深潭之中,激起一圈波纹。   那是深潭中唯一激起的波纹,看似“掉入”瀑布中的水落入水中却没有激起任何波纹,更不要说是水花。如果不知道普通是从深潭中“倒流”向上方的山体缝隙,从表面来看,瀑布的形态应该是固态,而不是液态。   “我突然想起一首诗……”夜叉王直起身自来,抓着旁边站着的傀儡怪尸的身子,身子像瀑布倾斜,伸手探了过去,同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向阳花木易为春!”胡顺唐接了那首苏麟的诗下半句,“比喻有些不恰当,但也找不到比这更适合的了,远看和近看完全是两回事,这不是瀑布,这是喷泉丫”   “喷泉?”刘振明盯着深潭喷出的那所谓的“瀑布”,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水流完全脱离了地球引力的学说,流的如此顺当,完全看不出来是自下到上的。   “就算是喷泉,那与入口有什么关系呢?”贾鞠盯着深潭中喷出的水柱,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与入口之间有什么确切的联系,刘振明干脆跪下来开始脱鞋,准备下深潭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叉王盯着妥协已经走下深潭的刘振明,往傀儡怪尸身上依靠,讽刺道:“有人急着去找死,都没有人阻拦吗?”   “你能闭嘴吗?”刘振明走下深塘后,回头怒视着夜叉王,在也擦汗味还未回话的瞬间,只是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刘振明消失了!   只看楼主   收藏   回复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七章[九曲御街水]   深潭!   深潭?   在胡顺唐以为刘振明脚滑掉入深潭内,什么也不顾就跳入深潭中后,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众人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眼前的深潭只不过是一滩面积只有十来平米,刚好能没过脚背的水!之所以他们会看做是黑色的深潭,是因为下方漆黑的水中岩石,还有黑夜的掩饰,难怪三年前葬青衣来此地时白天按照坐标遍寻不到此处,一入夜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这就是……”站在深潭边缘喷泉旁的葬青衣看着胡顺唐,面无表情地说,“原因。”   葬青衣明知道原因?还故意不说?胡顺唐猛然间就爆发了,拔了棺材钉就上前,但这个动武的前奏换来的只是葬青衣的一个微笑,就在胡顺唐踏着潭水冲向葬青衣的时候,夜叉王猛地上前用一只手抵住了胡顺唐的胸口道:“没必要吧?”   莎莉也立即将葬青衣拽在一边,着急地问刘振明是怎么回事?同样怒火中烧的贾鞠绕过胡顺唐和夜叉王来到葬青衣和莎莉跟前,抬起手作势就要打葬青衣,葬青衣却像做错事,却又倔强不肯认错的孩子,昂着头看着自己的监护人。   胡顺唐被夜叉王单手抵在那,手中还紧拽着棺材钉,同样的贾鞠那只高举着的手也没有挥下去,只是气鼓鼓地看着葬青衣,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那么死脑筋?   葬青衣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开口道:“开棺人死,他活!简单!”   夜叉王看了葬青衣一眼,又扭头看着胡顺唐道:“她的意思是,你死,刘振明就活,否则就是你活,刘振明死,这笔买卖很划算,怎么样?”   “扯淡!”胡顺唐用棺材钉指着葬青衣道,“别当这个地方是你家里,可以耍小孩子脾气!快说,刘振明怎么了!”   莎莉看着葬青衣,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脸,知道用这种方式葬青衣绝对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她与葬青衣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也许同样都是女孩的缘故,她感觉到这个孩子越是在这种群起而攻之的环境下,越不会屈服。   “等等!”夜叉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松开挡住胡顺唐的手,偏头看着“潭水”缺口处延伸向外的那条绵延弯曲的小河,喃喃道,“明堂前,九曲水,聚合堂前宰相贵……天阶之水自根来!”   本还在气头上的胡顺唐听到夜叉王那“明堂前,九曲水”六个字,也立即转身,先夜叉王一步跑向“潭水”流向的那条河道开口处,盯着月色下绵延远去的河流,抬起自己的脚,脚刚抬起来从河流中就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脚踝,随即一个人影从水面中跃了出来——刘振明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齐腰深的河中,大口喘着气。   胡顺唐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葬青衣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遗憾神色,贾鞠、莎莉两人赶紧上前来询问刘振明有没有事,到底怎么会到河流中去,反倒是夜叉王带着笑容来到葬青衣身边,夸奖道:“不错,有脑子,知道用特别简单的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像个刺客的模样,只是没有把握好时机,不过我得清楚的告诉你……”   夜叉王说到这,抬眼看着从葬青衣身后无声无息摸出来的那具傀儡怪尸,又低声说:“你可以动手杀半桶水,我也可以动手杀了你!”   葬青衣慢慢抬起头,在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傀儡怪尸后,一股子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是的,她先前从未注意到一直站在夜叉王身边的傀儡怪尸瞬间消失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要刺杀的目标胡顺唐身上,却忽略了自己在威胁对方的同时,还有第三方在盯着自己。   “杀人的时候不要迟疑,想太多,会害了自己……”夜叉王冲葬青衣眨了眨眼睛,在他的右眼皮闭上又睁眼的瞬间,葬青衣身后的傀儡怪尸猛地抬手去抱葬青衣,葬青衣立即向下一蹲避过,再准备逃离的时候,脖子却被夜叉王单手掐住,“看见了吗?不要迟疑,虚招也是实招,实招也可以变虚招,同样再教你一个道理,陷入困境的时候,要分析一下自己动手活命的几率有多大,如果低于百分之十,那就老老实实站着别动!”   夜叉王说完松开葬青衣的脖子,转身向胡顺唐走去,同时吹了声口哨,口哨声后傀儡怪尸老老实实站到一旁,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西装,虽然双眼翻白,却是在冲葬青衣诡异地笑着。   “怪物……”葬青衣怒视着夜叉王的背影。   葬青衣声音虽小,依然被夜叉王听在耳中,他边走边用手指在太阳穴旁点了点,这个姿势后,站在葬青衣身边的傀儡怪尸用沙哑,如同鬼哭的声音回敬道:“多谢夸奖!”   这家伙!这次不是用腹语吗?葬青衣盯着眼前依然带着诡异笑容的傀儡怪尸,又想起贾鞠总是教训她的那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话……   从河流中爬起来的刘振明脱下自己的衣服,拧干后擦着头发和身体,夜晚的山风吹过,不禁哆嗦了一下。莎莉、贾鞠和他一样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如同遁地一般突然从几米开外只能没过脚背的“潭水”突然间到了下方的河流之中?   胡顺唐回身望了一眼“潭水”涌出喷泉的地方,又指着眼前的河流道:“算是搞明白了,先前我和夜叉王都忘记了,所谓的‘明堂前,九曲水’,在风水之中还有个含义,那就是既有明堂,明堂前也应流有九曲水的御街,而御街指的就是堂前的水流沿着如台阶一样的地势一级一级向下流,一直流过九个台阶,因九个台阶并不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也叫九曲。”   “不是太明白,但我算是见识了,小河比我想象中还要深,我好像是被冲下来的。”刘振明看着小河。   “龙身不贵,穴法不真,就算群峰插云,九曲水朝堂,也不会生文官之相。”夜叉王出现在众人的身后,“除了看似倒流,实际上是喷泉的穴位,还有后方那太乙和天乙,其他的大多数是人造的,特别是这九曲台阶,看废物从水下面钻出来,就知道下面不仅是台阶,还是挖空的台阶。”   “你说谁是废物?”刘振明冷冷地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准备还嘴,胡顺唐却比了个手势让两个人都闭嘴,自己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找到入口的上面,也难怪葬青衣找不到入口,她对这方面完全不懂,要找到根本是不可能的。且现在来看,给乌三炮铸造这个风水穴场的人,根本就是骗了他,九曲是假的,也就罢了,九步流水台阶,每一个都是挖空的,如同棺材一样,这有了诅咒的意思,因为官场步步断魂,所以风水之中也有“上阶如青云,下阶如踏棺”的说法。说通俗一点,如果是正经的龙气穴,那么水流的确应该是由下至上,从下面第一阶梯到上面的第九阶梯,但这种风水宝地几乎没有办法找到,这是违背物理原理的,这种方式就被称为“上阶如青云”,因为好水自地根喷出如雾,雾如青云,意为步步青云的意思。   而眼下,这个所谓的御街水,是反过来的,第一阶梯靠近穴场入口,也就是称为的明堂处,第二阶梯比第一阶梯较矮,这是走下坡路的意思,而且最骇人的是,修建的家伙还故意挖空了阶梯中心的部位,这也是为何明明应该是阶梯,刘振明在滑落下去后河水却齐腰深的原因所在。   “让乌三炮走下坡路不说,每下一步脚都踩在棺材里,干这件事的人可真绝,比断子绝孙还可怕。”夜叉王冷笑着看着眼前弯曲绵延至远方的河流,“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了,入口不在喷泉口附近。”   “对,葬青衣不懂,估计之前和刘振明一样被冲到了下面来。”胡顺唐转身走向“潭水”中心的喷泉口,众人紧随其后,莎莉走过去时,看见葬青衣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虽不知道先前与夜叉王之间的对话,但也估摸着肯定出了什么事,于是离开众人身边,走向葬青衣。   在莎莉来到葬青衣身边,葬青衣这才有了些许的“勇气”离开那具一直盯着自己诡异笑着的傀儡怪尸,站在一旁,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顺唐和夜叉王并肩站在一起,盯着那从地下喷出的水柱,胡顺唐习惯性揉着额头,但这次却没有闭上双眼,看了一会儿道:“刘振明刚才滑下去的时候,一瞬间就消失了,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掉下去的,这里虽然黑,但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况且……”   胡顺唐看着刘振明:“你掉下去的瞬间发生什么了?”   “看不到,漆黑一片,只能感觉在水里,好像是掉进井里了一样。”刘振明回忆着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只有一种可能性!”胡顺唐听完刘振明的回忆,指着那喷出水柱的地方道,“你是从水柱口掉落进去的,然后从下方滑落到了下面的第一节阶梯处,因为穴场原本是所谓的龙气所在,而这条所谓的龙指的是水龙,五行之中水对应五方是北方,你们看现在水柱对准小山喷射的方向也是北方。”   众人都看着眼前那座小山,那座原本都以为是“瀑布”流淌下来的小山。   胡顺唐拿出金石罗盘捧在手中,看了一下道:“五行水龙对应的五时则是夜半,这个时间刚刚吻合,夜半时分,水龙破天,水柱朝北,那么下一步就应该……”   “天干为壬癸,地支为亥子丑,五行水龙又对五官中的双耳,如果严格按照五行来对应,我估计找入口,不应该用眼睛来看,而应该用耳朵来听。”夜叉王边说边看着天空,好像想利用星辰来寻找入口一样。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的身上。胡顺唐的数学不好,只是觉得按照五行来分,又有天干地支、五官、五方和五时,会不会与星辰有联系?因为五行水龙又对应五星中的辰星、五宫中的玄武,再说今夜的天气也很奇怪,先前还是乌云密布,转眼就云开星现,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抬头看着天空,这个动作立即“传染”了周边的众人,连在一旁的葬青衣和莎莉也抬头看着。刘振明虽说看不出个端倪来,也在心中回忆曾达教给自己那点可怜的知识,可惜派不上半点用处。   “量天尺上官禄二度为41,五度为40,可以对应宫度五行的步数……”贾鞠抬头看着天,挪动着步子,向左侧走着,葬青衣看他走得摇摇晃晃,赶紧上前搀扶他,却被贾鞠轻轻推开,“今年是闰年,现在又是农历第一个四月,刚立夏,未到闰四月。按照六十甲子排序,今年排到壬辰,辰属龙,壬辰龙年,现在是丑时,我们还需要等……”   “不需要等了!”听着原本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喷泉突然发出了声音,胡顺唐抬手制止贾鞠说下去,看着那喷泉中的水柱改变了方向,猛地腾起几米高,到达顶点的水柱弯曲的那一头调转了一个方向,从北方朝向了东方,随即水柱开始减弱,又从“喷泉”变成了一小股“涌水”,但水流量却丝毫没有减弱。   贾鞠再看头顶上那颗闪亮的,发出银白色的星星闪烁了一下后便失去了光芒,像是被人用手摘了下去一样,半天才喃喃道:“那就对了,我算错了,时间上算错了,那个告诉我的时间我算错了,实际上应该是今天,我怎么这么老糊涂,竟然没明白现在的二十四小时和以前的十二时辰之间的微差!幸好!幸好!”   “这么说,这个穴场只是个指点方向的地方,但我还有个地方想不明白。”胡顺唐看着东面,潭水四周,除了小河流出的地方有个缺口外,四面环山,这本就应了朝堂之意,但现在水柱猛然朝向了东方,又逐渐减弱,意思很明显五行坊的入口应该是东方,但欺骗乌三炮那人为什么要利用天然的穴场又做了个人工穴场,加上这定时才会喷发的泉水制造出了这样一个指明方向的工具,这不是太麻烦了吗?难道说土匪窝子也需要特定的时间才能出入,乌三炮暂且不说,他的那些个手下肯定早就疯了!   “上去看看!”胡顺唐抓紧了钉鞘的肩带,向东面那座小山爬了上去,其他人立即紧随其后。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八章[双月下的桃林]   月亮!胡顺唐好不容易爬山东面那座小山后,抬眼就看到了一轮圆月,圆月高悬于空中,亮的有些晃眼,就像是个挂在屋顶的巨大灯泡,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看到那个月亮的同时 ,胡顺唐又回身看向身后的天空---在那里还有个月亮,因为不到十五,那月亮不圆且一半身子还葬在乌云之中。   这怎么可能?其他爬上来的众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不断地将自己的脑袋来回看着,毫无疑问身后那个月亮才是真实存在的,而眼前这个月亮呢?是假的吗?不像啊,不到十五,怎么会有这么圆的月亮,按理说十五月圆,星相学中确切的说农历十六的月亮才算是真正的圆月,所以民间也有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说法。   刘振明和贾鞠两人张大嘴巴看着,这种“出差”的工作对刘振明来说少之又少,鲜有机会看到这些离奇的场景,都恨不得立刻找个相机给拍下来存为资料,而贾鞠则是在吃惊后露出了笑容,喃喃道:“终于找到了,肯定就在这下面,百分之百的!”   葬青衣保持着深呼吸,目光从月亮移动到月亮下的那片山中洼地,双眼中的瞳孔都慢慢收缩了,举起手来指着哪个方向,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葬青衣指着下方的时候,胡顺唐也看到了那里的情景,忍不住赞了句:“真美!”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也擦汗味习惯性蹲下来仔细看着。   “仙境吧?”莎莉也由衷的赞美道,不由自主地向胡顺唐靠近了一步,伸手去挽着他的胳膊,但在手触摸到胡顺唐身体的刹那,又触电般的拿开,她的这个反应让胡顺唐终于意识到了沿途以来莎莉有些不对劲。   “哈哈…”贾鞠看着月亮,又将目光盯着下方山中的洼地,张开自己的双臂,不知道是要准备拥抱什么“世外桃源!真的是世外桃源!五行坊!这肯定就是五行坊!”   胡顺唐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五行坊,倒是知道这肯定是个怪异的地方,先前自己第一个爬上东面山头来的时候,在看到那轮圆月的时候也看了一眼下面的洼地,准确的说先前自己根本看不清楚那里是洼地,只是觉得下面就像有人在释放干冰一样翻滚着一层层白色的烟雾,如同站在飞机翅膀上看着周围的云彩,可就在众人爬上来的那一刻,圆月猛然间亮了数倍,随即下方的那层如浓雾一样的东西逐渐散开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接着便呈现了这样一幅场景---洼地中有无数个不规则的小坑,看起来像是陨石砸过一样,每个小坑中盛满了水,且颜色不一,仔细看着有青赤黄白黑五中颜色,每个小坑的旁边都种着桃树,说是桃树只是因为胡顺唐从桃树山的花朵和果实上分辨出来的,当然这一点更怪异,谁见过结了这么大桃子的桃树还开着粉色,红色和白色的花?   桃树中还穿梭着像有生命力的烟雾,烟雾一缕一缕的飘过,像是轻纱一般,又像是女人的手臂抚摸过一颗颗桃树山的果实和花朵。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别忘了烙阴酒是什么东西,都把眼睛给擦亮吧!”夜叉王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冷冷的看着除了胡顺唐之外的所有不冷静的人,仿佛在提醒他们,越是美好的东西,其中隐藏着的危险性极大。   葬青衣根本没有被夜叉王的话语所撼动,脸上竟有了平时没有的笑容:“真美!”   这是她说的最完整,也是众人一直以来听的最明白的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刚说完,左手臂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抽出那巴掌的人是夜叉王,夜叉王已经站在她的跟前,而傀儡怪尸则站在她的身后,夜叉王盯着葬青衣略带迷茫,还未完全充满怒火的双眼道:“你这是在为自己找死做铺垫吗?冷静点!睁大你的眼睛!保护好你的监护人!”   保护好监护人?此时的贾鞠已经什么都忘记了,从山坡上滑落了下去,奔向桃林之中。,胡顺唐皱眉暗骂了一句,夜叉王推了一把葬青衣也跟了下去,刘振明紧随其后,山头上唯独就剩下了没有挪动步子的胡顺唐,还有准备下山的莎莉。   胡顺唐是故意没走的,在莎莉准备下山的时候,自己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莎莉扭头很奇怪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胡顺唐看着莎莉,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好像自己与莎莉认识仅仅不过两三天一样。   莎莉摇头,上下打量了胡顺唐一眼:“我没怎么丫?你怎么了?”   “算了,没事,走吧,小心点。”胡顺唐勉强笑了笑,想对莎莉说你怎么变得不怎么爱接近我了?但觉得这句话说出口又显得自己非常下贱,在从前,莎莉总是喜欢挨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觉得心烦,甚至有时候恨不得让莎莉彻底消失。这次再找回莎莉,莎莉却变得有些“冷淡”,相反他开始不适应了。   这不是下贱是什么?胡顺唐盯着滑下山坡的莎莉,寻思着她也许是长大了?想到这,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又回头看向刚才有“瀑布”的地方,那里恢复了原状,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就罢了,当他再回头来看的时候,又发现那轮圆月逐渐消失,像是用铅笔画在纸上,又有人用橡皮擦在轻轻抹去一般,再看洼地中,雾气又开始弥漫……   “糟了!”胡顺唐大声喊着夜叉王等人的名字,但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洼地之上,好像都能用肉眼看见声音只是漂浮在雾气之上,而无法穿透那诡异的白色烟雾。   胡顺唐一咬牙,只得奔了下去,在掉入那浓雾缺口的瞬间,自己有一种掉入水中的感觉,甚至耳边还传来了“哗啦”的声音,下意识闭眼在睁眼,自己已经站在了桃林的边缘,而眼前则站着一动不动的夜叉王等人,如同雕像一样站在那。   出事了?!胡顺唐立即奔向前,走到众人身前去看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前方的水坑,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自己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在那个水坑旁边趴着一个穿着肚兜的女子---女子除了肚兜之外并没有穿其他的衣物,上半个身子露在坑中水面,趴在水坑的边缘,头枕着重叠在一块儿的手臂,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无名女子在头发上还有类似雾水滑过,留下的水珠样的东西,那水珠反衬着逐渐暗淡的月光,让人感觉过一种很是华贵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 呢?”贾鞠盯着那女子说,但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有些兴奋,那么的兴奋吗?这种兴奋感刘振明也有,他准备上前去查看的时候,却被夜叉王一把拦住。   夜叉王冷冷的看着刘振明,道:“想干嘛?”   “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受伤了。”刘振明瞬间在心中想出了个答案,却没有意识到想出这个答案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某种东西给控制住了。   “滚开!开开眼吧!那是具尸体!”夜叉王抬手挡住正欲走上前的刘振明,胡顺唐也顺势用身子挡住了贾鞠,站在最后的莎莉和葬青衣两人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奇怪走近后怎么会看到水坑中还躺着人。   迷雾在桃林之中穿梭着,像是女子的身体复活了,迈着轻盈的步伐追逐着舞动的桃花。   胡顺唐紧捏着拳头,示意大家不要再向前,停下脚步,暂时不要说话,安静的观察一阵,毕竟先前大家奔向洼地,而自己看到那轮圆月黯然失色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事情看似太顺利了,而且还出现 了如同仙境一样的地方。而且夜叉王说得对,天堂与地狱只有一步之遥,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胡顺唐也意识到了那是具尸体,而且很确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具备了这种能力,是不是晕倒的人,有没有活人的气息,用鼻子就能闻出来,那女子有死人味,却不是很浓,这一点非常奇怪,就像是刚刚断了气一样。   洼地侧面的山头,曾达蹲在那,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洼地下方,望远镜中只能看到一团团迷雾,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放下望远镜,对身旁刚换好一身迷彩战斗服,手提着防毒面罩的陈金成说:“其他人呢?”   才问完,身后就出现了五个人影,那五人沉默不语,只是规矩的站在背后,曾达朝身后微微一笑,又扭头对陈金成说:“他们已经下去了,庄田光说过,今天的午夜会开启两次,一个时辰后还会开启一次,到时候我们再进去。希望他们已经帮我买扫清障碍了。”   “王大为还没有来。”陈金成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曾达起身来,脱下自己的衣服,开始换上迷彩战斗服,“他不会那么容易宝路的,他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那就等等吧。”陈金成转身面朝身后的那五个人,“老规矩,对对时间,大家稍做休息,检查武器装备。”   被包裹在黑暗中的五人开始默不作声的按照陈金成的指示去做,曾达则转身面朝身后那轮并不圆的月亮,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   洼地内,众人已经退出了桃林,站在桃林边缘,夜叉王蹲下来,闭上眼睛扭动着脑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二个,有十二个。”   其他人不明白夜叉王在数什么,但胡顺唐很清楚他所数的是桃林中的生魂,这是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即便从乌三炮占据这里算起到现在也不过八十年的时间,这种诡异的入口设计,一般人很难误闯进来,如果是八十年前死在这里的女孩儿,怎么会还有生魂游荡?早就 应该离开,过了地阴门,运气不好说不定都已经转世投胎两三次了。   “这些生魂有危险吗?”胡顺唐低声问,好像是担心游荡在桃林中的生魂听见一样。   也擦汗味轻轻摇头:“按照道理来说没有,但不知道这个地方用来干嘛的?五行坊不是用来酿酒的吗?这里怎么会出现桃林,这么说往下走,还有其他地方?”   刘振明和贾鞠还有些迷糊,从下到桃林开始两人的思维就开始变得有些迟钝,特别实在看到那具裸体的女尸之后,这让葬青衣十分厌恶,或许说葬青衣对男女之事从未在意过,也不会有男人会多看她一眼。   莎莉站在葬青衣的身边,环视着四周,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自己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在什么时候体会过,好像已经很久远了,她准备告诉胡顺唐时,胡顺唐却起身来准备向桃林中走去,决定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酒香?却不是很香,肯定是!”贾鞠闻到了什么,鼻子像是被人牵着一样向前迈步走着,这次夜叉王和胡顺唐没有阻拦他,只是跟着他身后向最近的那个水坑迈去,在那里也有两具女子的尸体,一具仰面躺在水坑边缘,脸上还有满足的笑容,另外一具斜靠在她的肩头,面部朝下,嘴角也微微扬起。   相同的是,这两具女尸都是赤身裸体,也许是因为酒大过于了女人,贾鞠这次没有被美丽的女尸吸引住,径直来到了女士旁边,用鼻子去闻那水坑,仔细闻了闻,张口就道:“是酒,这坑里面不是水,是酒,虽说不是上等好酒,但肯定不是那种勾兑酒。”   刘振明拽紧拳头,都恨不得脱下鞋子让脚指头也抓死地面,不让自己挪动步子上前去看那裸体女尸,心中咒骂着自己变态,但 那两名女子确实生的美丽,瓜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妆容,一对凤眉还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小嘴微张,像是准备吮吸着什么,还有那坚挺的胸部,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年龄尚小,也许刚刚成年。仰面躺在酒坑边缘的裸体女尸,大腿浮在酒水面上,小腿还交叉在一起,单是看那双美腿就可以想象出她的腿部会是什么模样。   “啊!”刘振明突然痛的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却是莎莉取下了头发上的夹子夹在了他的手臂上。莎莉看着刘振明淡淡的说:“痛苦可以让你暂时集中精力。”   胡顺唐回身看着莎莉,莎莉忙道:“先生教的,很有用,我经常用这种办法入睡。”   说到这,莎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将目光转向了一边,避过胡顺唐的眼神。刘振明低声说了谢谢,也知道连莎莉都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赶紧将那夹子死死的夹住自己的皮肤,轻微的刺痛过后,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同时也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胡顺唐和夜叉王毫无感觉?   “青色对木,赤色对火,黄色对土,白色对金,而黑色对水……”胡顺唐扭头来又看着周围的五个池子,五个池子中的颜色不一,“五行坊就是指的这个意思吗?”   贾鞠没有回答,还盯着酒坑中的那些酒发呆,寻思着要不要试试喝一口?但一想到酒池中泡着的女尸,又感到恶心,同时又仔细想了想,这应该不是五行坊,这里压根儿就不像是酿酒的场所。   夜叉王走向旁边的一棵桃树,用鼻子闻了闻桃花,道:“半桶水,你来闻闻这个。”   胡顺唐转身来到桃树旁,凑近夜叉王拿过那桃枝上的桃花,闻了闻,皱眉道:“脂粉味,不是桃花香,桃花哪有这么浓烈刺鼻的气味。”   “对。”夜叉王点头,伸手去摘那桃花,却摘不下来,使劲用力的时候,那桃花树却抖了一下,接着原本还捏在夜叉王手指尖的桃枝猛地弹了回去,小小惊了两人一跳。   “有生命?”刘振明也看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白痴!既是桃树,当然有生命了。”夜叉王好像永远都对刘振明存着不满,顺手又摘上面结着的那个桃子,桃子的外表看起来像是黄桃,而旁边的桃子则像是水蜜桃,一棵桃树上结出数种的桃子果实。   夜叉王抓着那桃子的时候,手立即又弹开了,半晌露出个很奇怪的笑容,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向也擦汗味挑眉,夜叉王偏头示意他自己去摘摘看,胡顺唐伸手过去,摸着那桃子的时候也像夜叉王先前一样弹开了,因为那桃子表面摸起来如同人的皮肤一样,确切的说像是年轻女孩儿那顺滑的皮肤,有弹性,而且先前用力太大,手指印在桃子表面还没有褪去。   怪桃林,怪酒坑,怪桃树,怪果实,怪桃花…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贾老爷子,那个李朝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胡顺唐不太愿意相信这点,但贾鞠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没有撒谎。   贾鞠摇头:“除了坐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肯定的告诉我,要酿出真正的烙阴酒,就必须在五行坊内。”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指了指他身边的傀儡怪尸,夜叉王点头,轻生吹了口哨,傀儡怪尸转身就向桃林深处走去,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桃林之中,胡顺唐这才继续问贾鞠:“五行坊是乌三炮建了土匪巢穴后才有的,还是以前就有的?”   【第五卷】烙阴酒 第五十九章[酒池肉林]   五行坊是存在于土匪巢穴之前,还是土匪巢穴之后?从眼前这些并不明显的“证据来说”。无法辨别出来,这一具具的女尸虽然没有古时候那种华丽的头饰,但脸上那淡淡的妆容还是能依稀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妓女。   这些女尸是妓女,而且算是那个时代的高级妓女,这是无需质疑的。在传统文化之中,女人首要学习的就是矜持,矜持似乎包含了传统道德的一切,说话时不要抬眼看着对方,应该低头,穿着衣服一定不能裸露的太多,特别是脚。   而这一具具女尸明显与传统女性不同,单从肚兜上就能看出,因为那肚兜上所秀的竟是两个正在交合的男女,但这种高级的妓女接待的恩客也都是出手大方的男人,否则这么漂亮的面容,这么小的年龄,不是一般人有福气消受的。   “有种酒池肉林的感觉。”夜叉王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停留在先前下手去摘的桃子上面,上面的手指印逐渐减弱,他猛地伸手如闪电般抓住那桃子拧了下来,那姿势像是摘下一个人的头颅一样。就再准备往嘴里放的时候,胡顺唐的手也抓住了他的手腕。   夜叉王咧嘴笑道:“”我可没那么笨,喂,废物先生,你要不要试试?“夜叉王看着众人身后与莎莉站在一起的刘振明,莎莉赶紧用脚跟碰了一下刘振明,她太清楚夜叉王的性格和脾气,对看不顺眼的人随时随地都会用侮辱性的语言攻击,引得对方愤怒后,再用拳头继续侮辱,已达到彻底击溃对方的目的。   刘振明却没有发火,并不是因为莎莉的善意提醒,也不是因为大家担心的目光,二十因为先前那短暂的经历让自己意识到好像完全配得上“废物先生”这个称号,从离开监狱之后,沿途发生的事情,也让他感觉到自己根本不如从小就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胡顺唐,甚至还不如那具完全被夜叉王控制的傀儡怪尸。   夜叉王看见刘振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竟抬手将桃子扔向桃林深处,在桃子飞在半空中时,傀儡怪尸已经返回,高高跃起抓起那个桃子落在众人跟前。落地后,大家才看到,傀儡怪尸除了自身返回之外,还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礼物”---另外一具漂亮的女尸。   傀儡怪尸放下女尸的同时,夜叉王已经蹲下来,仔细的查看这具女尸头也不抬的说:“咬一口看看。”   傀儡怪尸毫不迟疑,拿起桃子就 咬下一大块来,咬开的瞬间一股桃汁从嘴角两侧喷射出来,那汁水泛着一股与桃花相同的脂粉味,香气四溢,钻入在场每个人的鼻子中。胡顺唐抽了抽鼻子,看着傀儡怪尸手中有 个缺口的桃子,看到那雪白的桃肉中还有细小的缝隙,缝隙中慢慢流淌出呈颗粒状的桃汁,“果然前面还有尸体,没有伤痕,死得很安详,不痛苦,死前没有受到侵害,应该也没有和男人行过房,最重要的是……”夜叉王抬起那女尸的手臂,指着手臂上的那颗黑点道,“她是个处女!百分之百的。”   “这就是守宫砂吗?”莎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蹲下来仔细看着女尸手臂上的黑点,“我在先生那看书发现的,说中国古代有这样的东西,,如果女子破身了,守宫砂就会消失,有人说是真的,有人说是假的。”   刘振明和贾鞠站在其旁边仔细听着,葬青衣却是绕着蹲下来的几人身后慢慢走着,仔细的观察着那具女尸,在绕到拿着缺口桃子,嘴里还含着套肉的傀儡怪尸时,身子还是震了下,先前的突然袭击依然给这个年轻的刺客留下了“阴影”。   胡顺唐凑近看着那黑点,黑点像是痣,仔细看去黑点的中心位置还有个小孔,如同针眼一样的东西,看到这胡顺唐摇头道:“不像是守宫砂。”   “据我所知,守宫砂这种东西没有确切记载,只是曾经听说以前有人将尸体当活人贩卖,卖给妓院骗钱,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异术和药物配合在一起,而具备能力做这一切的只有一种人---臭赶尸的。”   夜叉王抽了抽鼻子,知道大家心中想什么,但还是低吼了一声:“我和他们不一样!”   贩卖人口,似乎已经有了很古老的历史,从最早的奴隶贩卖,到其后不是自由人奴隶,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各国历史上都算是合法的交易。但贩卖女子到妓院,却有着不同的规矩和价钱:年龄较小,还未月事的女子卖给妓院价钱十分低,因为妓院会供她吃喝到来月事可以卖身,即便也不是白养着她。需要她干活,但妓院还会辩称女大十八变,如果来了月事后模样变得不好看了,那也算是亏本的买卖。在此前提下,年龄大小不合适,都不会有太高的价钱,如果在女子定型年龄超过16小于20,模样俊俏美丽,又是处子,还会一些琴棋书画,那么价钱就 高了。于是一部分贩卖人口的家伙开始处心积虑学习赶尸人的法术,四处遍寻刚死不久,年龄又合适的美女,利用赶尸术的法子,灌以药物,让女子宛如处子一般,再卖给妓院。   贾鞠听完很是吃惊:“还有这种买卖?”   “还有更无耻的,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夜叉王提着那女子的手臂,“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怀疑就是这种,赶尸人有五种药,青赤黑黄白,其中黑药可以让身体部分内脏化为血水的作用,我说到这,你们应该明白这处子如何验证了吧?”   胡顺唐稍微愣了下,但有男女之事的刘振明,贾鞠顿时就明白了,突然胃口一阵涌动,有了想反胃的感觉。胡顺唐稍微想了一下,眉头皱起,这才明白夜叉王的意思。也就是将黑药放入尸体之中,男女行房之时,男子见血,以为是处子之身,但实际上那仅仅是内脏融化后的血水……   “妈的不是吧?这么恶心!这群人为了钱丧尽天良!”胡顺唐骂道,这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夜叉王冷笑道:“呵,为了钱,某些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妓院也是等客人说见红了,才会付钱给卖尸体的人,当然除了卖方,买方和白痴恩客当时不会察觉出什么端倪的,够恶心吧?我估计这里都是这样做过的尸体,但奇怪的是,我盘算这些女子是带到这里来才死去,然后被灌入了五色药,接着成为了这副德行,因为她们的生魂还在这个地方游荡。”   莎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张口道:“要不要试试走阴?”   胡顺唐知道莎莉的脑子里寻在这胡淼的记忆,胡淼曾和自己一同走阴,所以听说生魂还在,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可很快这个办法就被否定了,因为走阴的法子,夜叉王和胡顺唐都不回,更不要说刘振明,贾鞠,葬青衣和莎莉四个外行了。   “李世坤!”胡顺唐看着贾鞠道:“你说过乌三炮手下有 个赶尸人叫李世坤,我想穴场的制作,包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和他有关系,就是为了做烙阴酒,我们姑且可以把这个地方当作是一个类似桃源仙境的养尸地,对赶尸方面我不是很懂,但没有想到他可以把这两者与烙阴酒结合在一起,不……”   胡顺唐一边说一边整理着思绪:“也许烙阴酒真正的酿造方法就需要这些,贾老爷子,你认为呢?”   胡顺唐的言下之意就是:烙阴酒的酿造办法是什么?   这个问题贾鞠一直没有提起来过,但胡顺唐猜测肯定和一般的酿酒法子不一样。   “眼泪……”贾鞠盯着那女尸半晌才说,“需要眼泪,人或者动物的眼泪,但人的眼泪最佳。”   胡顺唐等人专心致志听着贾鞠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葬青衣突然蹲下来,将那女尸的脑袋拨向一旁,伸手从其后颈处抽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但这一切都被夜叉王看在其中,夜叉王盯着葬青衣拿出来的那枚边缘被磨得锋利的铜钱,铜钱是清末咸丰年代的,不值钱,但使用这种东西作为暗器的……   夜叉王想起先前没进来前,葬青衣用边缘磨利的一元硬币攻击胡顺唐的情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注意力没有在贾鞠处,而是全神贯注盯着埋头看铜钱的葬青衣。葬青衣看了一阵那硬币,手掌一合,什么也不说拔腿就向桃林深处跑去,所去的方向正是傀儡怪尸抱回女尸的地方。   葬青衣突然离开,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夜叉王喊了一句“跟上。”随即吹了口哨领了傀儡怪尸就追了上去。刘振明赶紧护着贾鞠向前方追赶,胡顺唐伸手去抓莎莉的手腕时,却被莎莉轻轻甩开,笑着道:“我跑得动。”   葬青衣以极快的速度跑在最前方,虽然她有语言障碍,但脑子却比一般人灵活,转的更快,在看到铜钱的瞬间便想到了如何找到陈尸地点的办法,她实际上并不知道傀儡怪尸从哪儿抱回来的尸体,但那怪物抱回来这样一具尸体一定是有原因的,那是控制的傀儡,没有特定的思想,夜叉王肯定是交代过见到在这古代环境中还要古怪的东西,就要带回来。他一定是觉察到尸体有古怪,所以带了回来,那么陈尸的地点一定会留下痕迹,而痕迹旁边还会有什么呢?   贾鞠奔跑的速度没有夜叉王快,刘振明护着他维持着和他相当的速度,这样的奔跑显得更吃力,胡顺唐几步便追了上去,边跑边问:“葬青衣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贾鞠气喘吁吁的回答,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酒坑后依然不见前方跑远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胡顺唐让众人停下来暂时休息,本来桃林之中就迷雾重重,再追下去钥匙走丢了就麻烦了。于是试着将对讲机拿出来,打开后试探性的呼喊着夜叉王。   对讲机中传出“沙沙沙”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回答,夜叉王如果打开对讲机,在这个环境中,也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可惜除了“沙沙”声,没有任何回应,要不他关了对讲机,要不就是他们跑远了。   “妈的!”胡顺唐一脚踹在旁边的桃树上,伸手去关对讲机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胡顺唐,你们是不是走散了?这下麻烦了,现在你们需要的是运气!”   曾达的声音!   胡顺唐捏住对讲机猛地转身朝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迷雾之中隐约可见一棵棵桃树,还有旁边的酒坑,以及酒坑中的女尸,却看不到活人的身影。   胡顺唐低声问贾鞠:“老爷子,这个手台的接受范围是多远?”   贾鞠也盯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好半天才回答:“没有中继站的前提下,没有多大的范围,但覆盖住中国洼地差不多了,不可能超出洼地范围的中心。”   “也就是说曾达他们进来了?”胡顺唐对刘振明和莎莉轻轻扫帚,示意他们站到自己身后来,接着又比手势让他们蹲下来,自己则拿着对讲机说了句:“曾老!您好!很高兴听到您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胡顺唐立刻将对讲机捂住,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没有任何声响,没有对讲机的调频声,听了两三秒后,胡顺唐又拿起对讲机放在耳边,听曾达说:“我也很高兴听到你们的声音,知道你们没事,我就安心 了,请不要因为我进了你们的频道而担心,我只会离你们远远的跟着,不会做其他的事情。当然要是你们有危险,我会出手帮忙的。”   胡顺唐先前故意捂住对讲机,就想听一下自己的说话的同时,是否可以听到周边会传来曾达对讲机中自己的声音,可惜没有听到,要不曾达一行人离自己很远,要不就是对方带了耳机之类的东西。   胡顺唐捏住对讲机干笑了两声道:“是嘛?我认为我们唯一的危险来自于您,您可以不要跟着我们吗?这就算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呵……”对讲机中曾达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去自首才算帮了你们的大忙,看来我想错了。”   “阻止你也许是我的责任,但抓住你却是其他人的责任,我家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关你几年……”胡顺唐一边凑进对讲机说,一边挥手示意大家开始慢慢向前走。贾鞠慢慢走在前方,留心着脚下,而莎莉走在其后,刘振明侧身一只手搭在胡顺唐的左肩上,帮在倒退着的他把持着方向,“胡顺唐,你小时候有没有考虑当个警察?”曾达的声音又从对讲机中穿来,从不太清晰的声音大概判断出他应该不是在行走,“很多孩子小时候的愿望,不是去当兵,就是当警察,你呢?”   胡顺唐依然将注意力集中在来时的方向,一只手拿着对讲机,一只手放在腰下轻轻挥着,示意前面的人可以加快脚步了,“曾老,听说您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认为回答您的所有问题都有可能掉进陷阱之中,这很危险,我甚至觉得和您说话都有危险,所以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胡顺唐故意拖延着时间,心中也在焦急夜叉王为什么不开对讲机,他如果打开听到曾达的声音也知道及时返回,毕竟自己还领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可以,你也可以选择不说话,现在你带着你的人应该走远了吧?慢慢走,小心不要摔倒,也别是倒退着的时候……”曾达说到这,声音断了,似乎关闭了对讲机,胡顺唐猛然刹住了脚步。妈的!那老家伙能看到我们?肯定就在附近?   胡顺唐转身正欲加快速度离开,刘振明就一把拿过对讲机,又将自己的背包带一提,作势就要卸下来:“你们走吧,我当着他,我想他还不至于对我怎么样吧?”   胡顺唐甩开刘振明的手,帮她拉紧背包带,又将他身子一转,面朝前方,自己站在后方轻声道:“刘振明,听着,我不喜欢背东西,你的跟着我,你总不能让老人和女人来背吧?向前走,这儿没你啥事儿!”   刘振明知道胡顺唐又“犯病”了,也知道自己那股倔强和他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说不再争执,不如说不敢再争执,加快脚步就向前方走去,这次他们只是加快了速度,却没有再奔跑。   前行了百米后,桃林逐渐看到了尽头,来到尽头的四人却有些失望,原本想象桃林之外应该是另外一副景象的,却未曾想到桃林外依然是一片林子,虽不是桃树,却比桃树更怪异,而就再林子外面的一片开阔地上,看到了单膝而跪的葬青衣,还有领着傀儡怪尸巡视着四周的夜叉王。   “咸蛋!你没开对讲机吗?”胡顺唐张口就道。   “嘘!”夜叉王扭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胡顺唐不要说话。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章[酒曲林]   葬青衣单膝而跪,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按着胸口,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却低得就算凑近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胡顺唐走向背对着自己的葬青衣,却闻到一股子怪味,酸味很浓,正欲开口,贾鞠就快走了几步,来到胡顺唐身边,眼珠子动了动道:“是酒曲味,好像是发酵过头了,很怪,这里到处都是那气味,按道理这气味应该可以传进桃林里面的。”   “也许桃树林中的脂粉味太重了,压过了。”胡顺唐侧目看了一眼,看着刘振明卸下背包在一旁休息,莎莉则站在旁边奇怪地看着四周,又抬头去看天空,莎莉的这个姿势让胡顺唐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地方很亮,如同白昼一般?   “天亮了吗?”胡顺唐寻思是不是自己遗忘了时间,看着刘振明和夜叉王。   刘振明抬手看表,摇头:“凌晨4点,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我说过,天堂和地狱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刚才那个地方算是地狱吧?”夜叉王说到这,转头去看已经起身的葬青衣,在她单膝跪地的跟前,摆放着一柄断剑。在夜叉王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葬青衣将周边断成几截的断剑一一捡回来,摆放在一起,然后单膝跪地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柄剑的主人她认识?   更让夜叉王觉得感兴趣的是,这个口齿并不伶俐,且有语言障碍的女孩儿,在这个时候,却能连贯地说出一系列话来,虽然低声,但从闭合的嘴唇可以读出她这算是一种祈祷的方式。   胡顺唐还在纠结天为何亮如白昼,如果这是处于洞穴之中也就罢了,关键是天空上还漂浮着朵朵白云,虽说不能明确看见太阳所在的位置,可明显照亮下方的是阳光才对。   刘振明依然有些紧张地看着桃林的方向,担心曾达会突然带人杀出来,不管是曾达几人劫持直升机逃离监狱,还是在小镇上的“打草惊蛇”,都可以看出即便他们只有三个人,却有不低于一般部队的战斗力,况且他们手中还持有武器,而自己双手空空,就连自卫都难。   葬青衣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离开,一语不发走到一旁,来到刘振明的对面盘腿坐在那,双眼的目光不像之前那么冰冷犀利,却有一种呆滞的感觉。待她离开后,胡顺唐和莎莉都看见了先前她用身体挡住的那柄勉强拼凑在一起的断剑,断剑的剑柄上还摆放着一枚边缘磨得无比锋利的铜钱。   断剑?还有那枚铜钱,应该是金钱镖吧?胡顺唐知道无法问葬青衣,抬眼欲问贾鞠时,却看到贾鞠正站在下一个林子的入口处,探头探脑向里面看着,胡顺唐起身向贾鞠走去,走近那个位置才看清楚林子中的情况——一片竹林,竹子的颜色都呈翠绿,顶端的竹叶挡住了天空的光线,如果那能称为天空的话。   竹林之中有无数条小路,小路向四周延伸开去,像是八爪鱼的触手一样,而深处却是漆黑一片,看来必须要踏上这一条条小路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什么?”胡顺唐像是在自问。   “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铺路的不是砖头,是酒曲。”贾鞠蹲下来,掰起一块地上的“砖头”闻了闻后,点头道,“百分之百是酒曲。”   酒曲这种东西胡顺唐听过,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怎么做成的?贾鞠解释道,酒曲是用以淀粉为主的原料,例如米、麦、土豆等粮食培养出来的霉菌,培养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淀粉酶,促进了粮食糖化发酵,而发酵完成之后就成为酒曲。   “这是酿酒必须用的东西,但是用于白酒这种蒸馏酒,其他的例如黄酒、红酒之类的酿造酒,却不需要。”贾鞠用力去掰那砖头却掰不开,只得用力砸在地面上,将那酒曲砖砸开之后盯着那些颗粒道,“很细,工艺很细致,但这些酒曲却是废品。”   “废品?为什么?”胡顺唐盯着那些东西问。   “发酵需要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从酒曲砖的颜色和气味可以判断,这东西发酵时间过长,而且裸露在外界的时间过久,应该不能用了,所以就有人用它们来铺路,真算是有创意,酒曲路。”贾鞠回身去找葬青衣,却在回身的刹那间看到了地上那柄断剑,眼睛瞪大,转身就疾奔了过去,来到那柄断剑前,拿起那剑柄和铜钱端详了半天,终于道,“这是包举的软剑!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贾鞠抬眼看着葬青衣,拿着剑柄就急急地走向盘腿席地而坐的葬青衣,“你爸的软剑怎么会在这里?”   葬青衣慢慢抬头,用呆滞的双眼看着贾鞠,猛然间呆滞神色一扫而光,变回了先前那种冰冷犀利,让贾鞠都不由吃了一惊,葬青衣的双眼一翻,又看向其他地方,仿佛在说:你问我?我问谁!   胡顺唐也觉得很意外,贾鞠明明说过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包举回家来,给了他一个地址就离开,贾鞠和葬青衣按照地址赶去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准备好两口棺材却已经死去的包氏夫妇,但包氏夫妇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怪,我在收拾他们尸身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们的武器,还寻思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或者放在其他地方,没想到会是在这个地方。”贾鞠看着手中的剑柄和铜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直站在傀儡怪尸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夜叉王上前来,拿过那剑柄,掂量了一下道:“这还不简单,我说过,李朝年找上你,原因在于包氏夫妇到了你家,李朝年会找上你,当然也会找上包氏夫妇,他来过这里,当然知道准确进入这个地方的方法,在这些前提之下,包氏夫妇来过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们得搞明白为什么包氏夫妇要来这里。”   夜叉王说得没错,贾鞠的命运改变就源于他在职业介绍所将包氏夫妇领回家做保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即自己才收到了李朝年的包裹。   “又是李朝年?”胡顺唐摇头道,“我觉得有件事一直做错了。”   “什么事?”贾鞠比夜叉王还先开口询问。   “李朝年……”胡顺唐看着夜叉王道,“我们解密的方向错了,应该放在李朝年身上,因为他来过我们去过的所有地方,不管是郪江崖墓,还是那个傀儡城,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必然的联系,只是我们在一步步的摸索中才发现这件事。一开始古科学部的人告诉我,他是厌世才到了蜂巢,但我却认为他是在躲避什么,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推翻了我先前的猜测,我认为他是在计划什么,准确的说他进入蜂巢前就策划好了一切,进入蜂巢只是隐藏自己的存在,让其他人不能直接将幕后黑手联系到他的身上,而他呢……”   胡顺唐说到这,举起手掌,摊开五指,又猛地握成拳状:“他只需要将埋在外界的那颗炸弹,找人引燃,接着置身事外等待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就可以了。”   这一次胡顺唐所说的也仅仅是猜测,李朝年到底想做什么,谁知道?他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与人,都密切的联系在了一起。过去的穆英杰、穆英豪兄弟,现在的古科学部、神秘的0021部队、夜叉王、李朝年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有联系,虽然你知道这些人和物之间的联系,却没有办法一下抓准线索找出幕后隐藏的真相。   “半桶水,我劝你放弃去蜂巢找李朝年的念头,因为这件事我连想都不敢想,那就不是冒险了,是彻头彻尾的寻死,谁也救不了你。”夜叉王将剑柄交还给贾鞠,靠着身后立着如一根木桩的傀儡怪尸,“你除非有一个军以上携带各式重武器的兵力,也许还有几成机会把蜂巢给攻下来,罗布泊周围驻扎了多少军队你知道吗?那些军队又拥有什么装备你知道吗?虽然说那些军队都不知道古科学部和蜂巢的存在,但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命令,几支庞大的军队就会立即赶去。”   夜叉王知道胡顺唐并没有要去闯入蜂巢找李朝年的意思,但他不得不又一次提醒胡顺唐不要去干傻事,因为这小子做的“傻事”实在太多了,傻事累积在一起无法成为荣誉的勋章,只能编织成一根带着套索的绳索,将他活活吊死。   “我还不至于蠢成那样。”话说到这,胡顺唐下意识去看一直盯着桃林方向的刘振明,如果他硬闯蜂巢,不管是不是与政府作对,无疑也是对自己朋友的宣战,刘振明只是因为曾达的关系,暂时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仅仅只是在一个月前,他的朋友还带着人四下抓捕他。   “爷爷!”一直埋头的葬青衣突然说话了,抬眼看着贾鞠,问,“我存在,必要吗?为什么?”   葬青衣这句话算是很久以来说得比较完整和连贯的话,但听了夜叉王与胡顺唐对话的贾鞠,脑子中本就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不明白葬青衣想表达什么,张嘴就问:“你说什么?”   夜叉王瞟了一眼葬青衣,双眼一闭,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放在了贾鞠的脸上,解释道:“她问你,自己有存在的必要性吗?”   “什么?”贾鞠还是没明白,胡顺唐倒是隐约明白了,又看着贾鞠手中的那断剑的剑柄和金钱镖。   “你是怎么当监护人的?完全不明白孩子在想什么吗?”夜叉王轻叹一口气,眉头一皱,“她的意思是很想知道,自己出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是为了做什么?”   贾鞠“哦”了一声,然后给了足以让葬青衣愤怒的理由:“我不知道,你爸妈知道,但……”   话未说完,贾鞠就停口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葬青衣的父母早就死了,她只能去阴间询问包氏夫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长久以来,贾鞠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寂寞和孤单已经充斥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当寂寞和孤单像瘟疫蔓延开来,很多东西已经无法改变了。贾鞠心中认为,她是刺客的后代,理所当然也应该是刺客,从常理上来说,刺客就应该将寂寞和孤单当做一种享受,可那仅仅是过去,那个时代早就结束了,葬青衣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应该在学校里享受校园生活,看自己喜欢的小说,在球场上替自己暗恋的男孩儿加油。   此时的葬青衣,只有一点与正常女孩儿相同,那就是——对未来的迷茫。   “半桶水,走吧,也休息够了,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呢。”夜叉王虽然如此说,但没有挪动步子,只是偏头示意胡顺唐领着贾鞠离开,向前走,又向在对面的刘振明吹了声口哨,将其当做傀儡怪尸一样使唤,让其离开,不要呆在那里。   胡顺唐看了一眼葬青衣,点点头带着贾鞠离开,知道夜叉王是有话要对那个女孩儿说,每当夜叉王会有“心里话”对某个人说的时候,都不希望有“外人”在,此时此刻,就连胡顺唐也顺理成章成为了所谓的外人。   “人没有目标的话,可以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等众人离开,夜叉王挨着葬青衣并肩坐下,却不去看她,只是看着远方,虽然说那里什么都没有,“你有目标,只是你也不情愿去做而已,因为你害怕自己完成了这个目标之后,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迷茫对吧?”   葬青衣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却将夜叉王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中,许久才终于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对这个十分怪异,领着一具尸体四处乱跑的男人有了一种爸爸的感觉。   父爱,哪怕是有些奇怪的父爱,葬青衣都可以接受,可惜的是她没有,在她看到那柄断剑时,她跪下祈祷,并不是为了祈求在阴间的父母保佑自己什么,仅仅是想祈祷老天爷让她回忆起自己父母的模样。   很可悲,所以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这样吧,我帮你制定一个目标,你如果同意就‘嗯’一声。”夜叉王终于侧目看了一眼葬青衣。   葬青衣未回答,夜叉王咧嘴一笑道:“放心,你保证感兴趣。”   “嗯。”夜叉王的保证后,葬青衣终于应声答道,“什么?”   “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随时随地刺杀半桶水,也就是那个开棺人!”夜叉王微微笑着,注视着正偏头来看自己的葬青衣,葬青衣一脸的惊讶,像是在说你们不是很亲密的朋友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我不会帮你,需要你自己去做,当然出于公平起见,我也不会直接去帮他,也许会帮他出出对付你的主意,因为我欠他很大很大的一个人情,就算用命来还,都偿还不清。”夜叉王依然在笑,这种笑容旁人看来也许很诡异,很骇人,可在葬青衣眼中却很温暖。   葬青衣没回答,脸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夜叉王起身道:“好,那就算你答应了,就这样吧,对了,还有个前提条件,不要乘人之危,也不要用挟持人质之类的方式来威胁他,我很讨厌这一点!如果你那样做,那么游戏结束,你的命也没了。”   夜叉王俯身凑近葬青衣微微一笑,好像那番话完全是“玩笑”一般,接着又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走吧。”   胡顺唐和贾鞠走近那竹林时,却意外发现莎莉已经独自行走在了那酒曲砖铺成的小路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好像是好奇心压过了一切,又好像她看透了什么,对一切都无所畏惧。胡顺唐担心前方有未知的危险,疾步上前去拉住莎莉的胳膊,拉住的刹那莎莉却愣了一下,转头来,看着是胡顺唐,微笑道:“怎么了?”   胡顺唐侧目看了一眼,看后方的人离自己和莎莉还有点距离,于是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胡淼很想你。”莎莉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句简单的话却像是一柄利器突然劈向胡顺唐,胡顺唐又躲闪不及,被狠狠击中一样。   “什么?”胡顺唐反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里有房子!”贾鞠忽然发现竹林旁边,另外一条酒曲砖铺成的小路深处还有一座小平房,立即向那里奔去,刘振明赶紧跟上去,赶来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也只是看了一眼胡顺唐和莎莉,也赶紧跟了过去。   “先生给我试了很多方法,虽然作用不是很大,但至少可以让我安心入睡,你离开那段时间,我开始做梦,以前从未有过,在梦中我看到了胡淼,胡淼抓住我的胳膊问……”莎莉说到这,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双臂,像是在模拟胡淼抱住自己一样,“她问我,你还好吗?她为什么总是能听见你的声音,却又见不到你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看着她的双眼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莎莉说到这,深吸一口气,低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如果有机会,我会尝试那个可行的办法,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之后,莎莉抬头带着微笑看着胡顺唐,接着松开自己抱住双臂的手,转身向竹林中的小屋跑去,剩下胡顺唐一人呆呆地站在那,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一章[鬼食饭]   桃林中,带着头戴式热感仪的陈金成环视了周围一圈,将热感仪关闭,低头对正在检查女尸的曾达说:“曾老,他们离开了。”   曾达带着防毒面具,手中握着的那个有毒物质测试仪器一直闪着绿灯,他瞟了一眼,摘下防毒面具,活动了下脖子,看了看分散在周围的五个人,有两人站在陈金成的背后,都穿着战斗服,带着防毒面具。手持56式突击步枪。在不远处作为警戒的另外三人战斗组,负责掩护。分别持85式阻击步枪,持56式轻机枪,警用霰弹枪,其中一人背着弹药等物品负责补给。   这些东西都是曾达几年前就想办法从地方武装部偷出来的,为此,地武装部部长和相关负责人全部被撤职拘留,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武器丢失到底是何人所为。还是鬼所为?当然这是曾达非常擅长的事情。   “这是黑活尸。”曾达看着那具女尸,终于发现女尸后颈处的那个缺口,也就是葬青衣取下金钱镖的地方,“以前赶尸匠贩卖女尸到妓院用的法子,卑鄙,恶心,所有形容不要脸的词语都可以用在那些赶尸匠中的败类身上,从伤口来看,虽然很新,但肯定不是胡顺唐他们干的,现场没有过多的痕迹,却有伤口,也就是说很多年前还有不知一批人来过,而那批人善于潜行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现场勾勒也是曾达最擅长的事情,他来到桃林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心中描绘起当年和先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一片桃花瓣,一个脚印都能让他在脑子里面联想出一系列的画面。   “曾老,下一步做什么?”陈金成问,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他显得很不安,脸色也愈发比先前还要苍白。   “不要跟丢了前面的那队人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曾达起身,用手指在脑旁晃了晃,远处三个人点头示意,持枪向浓雾弥漫的桃林深处走去。曾达和陈金成三人等待了一分钟后,这才潜入桃林之中,慢慢摸索着前进。   洼地上方的山头,詹天涯领着宋松和吴军出现,身后还跟着散开分别警戒以卢洪营为首的九人特战队,所有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这样的任务对他们来说异常轻松,像是度假一样,但所有人也都清楚,这和从前的任务一样,仅仅只是个开始。   詹天涯低头用手电照着周围那杂乱的脚印,沿着山头走了一阵,又返回来到宋松的身边道:“到齐了,这下热闹了,该来的都来了,麻烦了,这个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个这样的鬼地方?下面看不清楚,你通知善后组,让他们和上头协调一下,看能不能调北极星三号来用用,扫描下这附近十公里的范围,看看到底有什么。”   吴军抱着自己的88式狙击步枪,坐在山头,用加装了热感仪的狙击镜看着洼地下方的情况,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绿色,似乎迷雾遮挡住了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松联络着善后组,不停用手指去捏鼻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几分钟后善后组传来了此地的扫描图片,正欲告知詹天涯,詹天涯就看了一眼,皱眉骂道:“是用卫星做地层扫描,不是用摇杆!这他妈不是考古!已经算是军事行动了!听不懂人话吗?”   宋松也不知道詹天涯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善后小组的愚蠢,只得重新开始联络,可在准备抬手重新按下发射键的时候,詹天涯用脚撞了撞他的脚道:“算了,我们直接进去,我担心要是现在不进去,等下就进不去了,这地方太怪了,沿途拍摄下资料,作为以后研究用。”   詹天涯说完,朝蹲在一旁的警戒的卢洪营比了个前进的手势,卢洪营点头,起身来领着人分成三组的特战队员,从山坡上向下方的洼地中滑落下去,吴军协助宋松将周围的情况记录下来,这才随詹天涯下到洼地之中……   桃林前方,酒曲竹林内,胡顺唐一行人等站在那看着用一块块酒曲砖堆砌起来的平房,多少年过去了,那些酒曲砖还散发出一股子怪味,在贾鞠问起来却是很香,其他人闻起来却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太浓了,浓的那股子气味好像用肉眼就能看见。   胡顺唐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赶到时,其他人已经围绕那一座平房查探起来,而莎莉又同时在竹林深处发现了其他的小屋,每个小屋的模样都完全相同,而且每一座小屋的门口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空白符纸,符纸用黑香插在门框之上,像是挂着日历的钉子。   夜叉王的那番话关于目标的话,让葬青衣“活”了过来,暂时忘却了先前纠结的东西,现在好饶有兴趣的盯着门槛上的空白符纸和黑香正准备伸手去摸,却被夜叉王厉声喝住,“别动!”   葬青衣扭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绕过房子来到葬青衣的跟前道:“这玩意儿干嘛的,你都不知道,不要轻易去动这里所有的东西,怪事有怪方法来解决。”   “这东西我记得在哪儿见过。”胡顺唐揉着额头,看着那空白符纸,脑子里面回忆着过去的画面,忽然道:“对,在盐爷家见过,小时候就见过,说是修建房屋的时候,因为有人受过伤,未修好的房子见过了血,就得贴一张空白符纸,用黑香钉死,以作备用,意思就是说空白符纸上所画的视之后发生的事情而定,求财,辟邪或者其他什么。”   “也就是说这房子修建的时候见过血?”莎莉在一旁问,似乎当先前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   胡顺唐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脑子缓过来,莎莉一说话,自己又显得有些迟钝,夜叉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打了个圆场道:“可能不一样,我都不是很清楚,何况是半桶水,贾老爷子,这房子和酿酒有什么关系吗?”   “好像没有,不过……”贾鞠一边说着一边去推开门,夜叉王没有阻止他,只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如果里面有什么机关,好一把将其拉回来,所幸的是门推开后,什么机关都没有,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几乎漆黑一片,只有屋顶有五个缺口照下来如柱状的阳光照射着屋内的五个物件,可当众人看清楚那五个物件后,却都有些差异。   准确的说,那是四个“人”和一盘磨,旁边还堆积着无数像粮食一样的东西,只是年月久远,都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了,开门的瞬间,那些东西混合着酒曲砖的气味一下涌了出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向众人抓了过来。   众人避开,连连咳嗽,散开到一旁,等那股子气味完全从屋子内散开,刘振明拍着自己的胸口道:“这是什么气味?怎么这么怪?”   才说完,刘振明就感觉到脑子一阵眩晕,夜叉王一步上前,用直接盖卡主他的人中部位,接着用手指在其背部一顶,刘振东感觉到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立即清醒过来,略微感激的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转身去查看其他有眩晕感觉的人。   胡顺唐咳嗽了一阵,喘着气恢复了过来,其他人中除了葬青衣因为速度快,闪避及时,反应都和刘振明差不多,都接近要晕倒的程度。   夜叉王用相同的办法一一“唤醒”了周围的众人后,来到门口探头闻了闻,觉得气味差不多散开了,朝胡顺唐点点头,自己先一步迈了进去,看着那盘磨旁边立着的那四个只围着破布的男子。   “尸体,又他妈是尸体。”夜叉王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色,用手指去捅了捅其中一具立着的尸体,对走进来的胡顺唐说,“和那些女士一样,没有腐烂,但所用的方式不一样,这些人的生魂去过阴间,又被人召唤了回来,像是填鸭一样塞回了体内,控制着原来的身体。”   “什么?这不太可能吧?”胡顺唐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夜叉王看了看还在屋外喘气的其他人,低声道:“走阴术配合上青丝阴魂香,就有这种效果。”   夜叉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贺晨雪的事情,但经夜叉王这样一说,胡顺唐双拳一捏紧,抬眼看着夜叉王道:“那就惨了,青丝阴魂香要用,也必须在靠近阴阳缝的地方,也就是说……”   “对。”夜叉王点头,“这个地方的附近一定有阴阳缝,他们采取的方式是,找一群互相认识的人,一个个杀死。,让或者的人用走阴术,确定生魂所去的方向,再打开阴阳缝,用青丝阴魂香将那人的魂魄给引回来塞入体内,但这种行尸走肉没有攻击性,但却不知劳累,你看这……”   “饭?”葬青衣猛然间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速度堪比鬼魂,胡顺唐都被吓了一跳。   葬青衣盯着其中一个人赤裸的背部塞进去的那半只碗,碗中还放置着水和米粒,但水很清澈,米粒却像是煮的半熟的那种,这东西叫“水饭”,这是在四川一些地方的说法,但中国其他地方有粥的意思,在苏北过去又是水饺的别称。四川异说之中,水饭是给返回阳间“探亲”的鬼魂食用的,平时做那些异术行当的人又称之为“鬼食饭”,也就是给鬼吃的饭。最早的制作办法有些复杂,但后来民间百姓不会用那么麻烦的方式,就省略了很多步骤,直接改为将蒸的半熟的米饭拿出,清除其中的水分,再用净水泡在一起就可。   胡顺唐第一次听说水饭,是因为小时候觉得中午吃米饭太硬,就用开水去泡饭吃,却被自己的父亲责骂,说那叫水饭,是给死人吃的。也许是因为其父亲职业的关系,不会像后来父母一样说那样会对胃不好,仅仅是出于不吉利的考虑。   四具尸体立在那,每个人背部都被镶嵌进了一只碗,露出一半来,其中一半在背部内。这又有“填食一说,指人死了,尸体未腐烂前,还需要喂养,否则会起祸端,就会找家中长者,在其口中或者其他的地方放入粮食,但眼下这种方式再明显不过是为了让四个尸体去追寻前面的”水饭“,就如同让懒驴起步,就得用鱼竿吊着一根胡萝卜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前方,驴子看得到,就一直起步去追,但永远吃不到是一个道理。   夜叉王用手挑了一下四具行尸腰间连着磨盘的铁链道:“这是让他们推磨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这里是有水饭能使鬼推磨。/”   “他们的鬼魂还在这?”胡顺唐感觉不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自己很久没有出现的孟婆之手也没有出现,是因为没有危害?葬青衣显得对这些很感兴趣,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似乎都忘记了自己与夜叉王之间关于理想的对话。   夜叉王抬手指着门口道:“那张符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但这种东西实际上对他们没有危害,就像个威胁,比方说,你我在屋子里,有人告诉我们屋外埋满了地雷,走出去就会死,我们在没有思想的情况下,面对威胁只能望而却步。”   “不过他们让鬼推磨有什么意义呢?酿酒有这么一道工序吗?”胡顺唐侧目看着扶着门框还在咳嗽的贾鞠。   贾鞠拍着自己的胸口道:“细酿做酒曲,有这么道工序,只是烙阴酒要酿造,酒曲之中必须含有盐分,过滤过的盐分,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人或者动物的眼泪,但这个人却不是活人,必须要死人泪。”   “死人泪”这三个字,把稍微好转点的刘振明和莎莉也吸引到了门口,莎莉因为有之前的一些经历,对一些未知事物虽然充满了好奇心,胆子变大的同时也谨慎了很多,只是在那看着。刘振明在清醒后,又想起了追在后方的曾达,转身又来到小屋外,随时注意着后方。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脑子中都只有一个想法:第一次听说过。   死人是没有眼泪的,不管是现代科学研究中,还是古代异术学中,毕竟人死后器官停止工作,泪腺也停止了。就算眼睛中有类似眼泪流出,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死前有眼泪在眼眶之中没有滑落,死后通过外界的挤压流了出来,其二便是那根本不是眼泪,而是尸液。   “这不可能的。”胡顺唐看着贾鞠道。   “不,可能。”贾鞠声音低了下去,“我亲眼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胡顺唐盯着贾鞠,仿佛明白了他即将要说什么,轻轻摇头道:“你们在监狱中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二章[死人泪]   在监狱中到底做了什么?   所做的事情又是正确的吗?贾鞠在没有听说那些罪犯生前犯下的罪行时,他认为是错误的,不人道的,也是极其残忍的,是对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还是在同一时间。   有句常听到的诅咒性话语叫“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而在监狱中高锦堂和陈金成所做的事情,需要调整下这句话中字和词语的顺序,再加上几个宇变成“就算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是的,嫉恶如仇已经无法用来形容高锦堂和陈金成了,他们几乎已经不把那些犯下罪行的犯人当作人来看待,甚至比畜生还不如。各种双重折磨的酷刑,加上每日对他们罪行的提醒……贾鞠曾经亲眼看到一个装疯的杀人犯,被高锦堂强迫着用手表在澡堂子的墙壁上,写一千次“我错了”。   他永远都记得那杀人犯赤裸着身体,一开始还捂着白已的下身,慢吞吞走到墙壁处,回身时双眼中呈现的那求助的眼神。贾鞠无能为力,。甚至在这一刻开始前,还认为高锦堂所做的是正确的,因为他杀人了,而且还装疯卖傻 ,所以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家伙用手不断的在墙壁上写着那三个宇,终于写完了一千次,高锦堂却淡淡的说:“我没有看见,你用什么写的?”   那家伙急了,反驳道:“水,这里只有水!我明明写了,真的写了。   “我看不到,重新写。”高锦堂微笑着回应,像是个认真教导学生的变态老师。   几天过去了,那家伙的精神已接近奔溃了,他没有办法用手指蘸着水写出来的宇,清楚地呈现在高锦堂的眼前·最终他咬破了白已的手指,开始用血在墙壁上写,可是雾气蒙蒙的澡堂中,血要凝固在亲笔上是很困难的,或许应该说不可能的。   食扎被咬破,仿口愈合,又开始咬破中指,中指过后是无名指。无名指过后走小指·左手咬完了来右手,右手咬完了又升始咬左手,如此反复。 终于,犯人倒下来了、精神奔溃,生理系统也崩溃,浑身苍白如雪。在他倒下来的那一刻,贾鞠开始后悔告诉高锦堂烙阴酒的方子中最不可缺少的就是死人泪。   随后,高锦堂开始趴下来,面朝那人的耳朵说着一些话语,脸上的表情不断在变化,像是在讲一个充斥着各种情节的故事,杀人犯面无表情的逐渐有了变化,面部肌肉抽搐着,像是肌肉被通了电一样。   贾鞠不知道高锦堂说了什么,但似乎有一定的效果,那杀人犯随后撞墙死了,而高锦堂就站在那默默的看着,许久后才摸了他脖子的动脉处,确定他已经死了,这才将杀人犯的脑袋直接扭过来,用试管接下来那家伙死后流出的眼泪,递给贾鞠时问:“需要多少?”   “多……”贾鞠本想说多少都够了,但为了烙阴酒,他似乎入了魔障,竟说到,“需要很多,因为还在试验阶段。”“.麻烦,好吧,等着。”高锦堂说出这句话来,就像是做一件会让自己伤神的普通工作一样,紧接着开始筛选着犯人……   贾鞠说到这,双眼有些发直,葬青衣也听的头皮发麻,夜叉王却面带笑容。胡顺唐默默听着,随即问:“一开始,他们是怎么控制监狱中的警卫的??既然没有控制全部的监狱,又怎么会任由他们胡来?”   “每个人都 有弱点,对吧?我也有,我的弱点就是想制造出烙阴酒,曾达他们抓住了这一点,当然也能抓住其他人的,当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因为那座监狱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所以无论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在一张纸上写上伪造出来的死因文字就行。”贾鞠叹了口气道,“我不断告诉自己,那些人死有余辜,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和亲人们,也期待着他们这样的死法,这是惩罚,应该有的惩罚。”   “我同意!”夜叉王抢白道,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这样,知道吗?我曾经做某些不可饶恕的事情时,也想过希望有人出来阻止我。我不是为我自己辩白。我真的那样想过,我想那些罪犯也有这样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大部分人都会在一个自己被残酷报复的噩梦中惊醒,所以,我理解,也很赞成。”   “你不一样……”胡顺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违心,门外的莎莉听到夜叉王这一番话,正准备调头离开时,却看到夜叉王扭头来看着她,冲她眨了眨眼睛,瞬时间,莎莉脑子中冒出了胡淼当初的记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灌满了全身。   “不!一样!”夜叉王扭头来又看着胡顺唐,丝毫不去理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贾鞠,还有葬青衣吗“你现在说不一样,是因为你我之间一同经历过某些事情,所以变得有些不愿意相信我曾经就是那样的人,如果我们现在还是敌人,你也会如他们一样,甚至是用残忍一百万倍的方式来对待我,这是事实,不要压制自己心中的念头,坦白一点,这样对睡眠好!”   夜叉王的这番话,让胡顺唐突然间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模糊起来,他是以前的夜叉王还是现在的夜叉王?亦或者他一直就是那个人,只是自己对他的主观印象改变了,他决定岔开话题,继续回到那关于死人泪的问题上,而此时莎莉却走到门口,蹲在门旁边的酒曲砖墙面下默默的发呆。   “这么说,那个李世坤也采集过死人泪?那怎么收集呢?用什么方式?折磨吗?这感觉不出来有残忍。”胡顺唐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其他他心中有了答案只是为了跳开夜叉王的话而问出来,希望夜叉王能回答,然后结束先前的问题。   “半桶水,不要自欺欺人,迟早我们还是会面对没有解决的问题。”夜叉王说到这立即跳开话题,在胡顺唐还没有反应过来露出尴尬的表情,又道,“有时候残忍是看不见的,你虽然死过一次,但没有变成过鬼混,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为什么?’”   胡顺唐还未点头,夜叉王又跳开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一把将葬青衣拉到自己的跟前来,把着她的双肩,站在其身后看着胡顺唐说:“我先前和这个孩子达成了一个协议,为了她能具有明确的目标活下去,我第二次同意她可以随时随地 干掉你,当然前提是不能用要挟等方式,而且我还会恰当的帮助你,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喂--!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贾鞠说道这,夜叉王就回头来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又什么资格?你是这个孩子的监护人,却差点把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她还是个孩子,女孩儿,这是她天真活泼,追求自己理想的年龄,即便天生下来就是个刺客,也应该有自己的目标,明白吗?”   夜叉王的一席话,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胡顺唐知道夜叉王不是在开玩笑,但随即只是露出个微笑,伸出手握住葬青衣的手,道:“我喜欢助人为乐,能帮助你是我的荣幸。”   “贾老爷子,看到没?这才叫爷们!”夜叉王放开全身都有些僵硬的葬青衣。   人活着的时候会有追求的目标,其实死了也一样。人死后会成为生魂,那时候生魂的目标是去阴间,去阴间做什么?当某种形态的东西引领他们来到阴间,抹去他们在活着时候的记忆,他们剩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但如果有人利用异术将这些已经成为鬼魂的人重新拉回阳间,塞入他们原来的身体内,这种方式就像是用绳子死死绑住一个活人,永远都不松开一样。   绝望!   让人最害怕的就是绝望,活人如此,鬼魂也如此,他们没有以前的意识,但也知道绝望,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个地方,他们会带着绝望的念头一直在这里徘徊,没有攻击性,没有危害,只有徘徊,这还不够可恶吗?绝望的悲伤也会导致重新塞回人体的鬼魂流泪,而这种眼泪会转化成为另外一种东西从那副皮囊的眼眶中滑落下来--死人泪。   “人不仅不会放过其他的物种,更不会放过自己的同类。”胡顺唐盯着那四具一动不动的尸体道,“夜叉王,你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话吗?”   “不能/”夜叉王摇头道,“如果是生魂还好,至少有意识存在,鬼魂存在分两种,一种是进入阴间成为鬼魂,一种是成为鬼魂却抹去记忆的,平时人们见鬼应该是前者,他们就算通过阴阳缝回来,也必须有一定的时间转化形态,否则就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我相信能在这里安分推磨的鬼魂,一定是后者,没有办法说话,但有一种方式,可以尝试下让他们引领我们离开,你带五禽骨粉了吗?”   “钉鞘中应该还有一些。‘胡顺唐道。   夜叉王挥手让贾鞠和葬青衣出去,随即自己来到门口,指着那黑香和黑香插着的空白符纸,胡顺唐明白他想做什么。立即拿出钉鞘中藏着不多的五禽骨粉撒在大门口,随即冲夜叉王点头道:“开始吧。”   夜叉王拔出那黑香,连带着符纸,拔出来的瞬间两样东西都化成粉末,随即在磨盘周围的那四具尸体立即软了下去,除了化成粉末的黑香和符纸在掉落下去的瞬间,被一阵胡顺唐和夜叉王感觉不到的微风吹散,并没有发生其他离奇的事情,没有鬼哭狼嚎般的怪声,更不存在阴风阵阵。   瞬间,一切结束了。   “走吧!现在有人引路了!”夜叉王盯着无数杂乱带着五禽骨粉的脚印向前方延伸,一开始还有些密集,渐渐的开始隔好几米才出现一两个。夜叉王吹响了口哨,先前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的傀儡怪尸突然出现,紧追着白色的五禽骨粉脚印小跑前进。   其他人先是发愣,随即在夜叉王的直视下,开始跟随着傀儡怪尸前进,胡顺唐拉起在门口的莎莉,沙粒这次没有甩开胡顺唐的手,而是任由他拉着向前跑去。   “走!”跳过还呆在原地的刘振明身边时,胡顺唐喊了一嗓子,可刘振明依然呆呆的看着来时的那条酒曲砖铺成的小路,在这里看不见竹林外的桃树林,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翠绿色的阴暗。   “你怎么了?”胡顺唐以为刘振明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刘振明扭头来看着胡顺唐,又下意识去看那间平房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与这群人显得太格格不入了,自己也许就适合当个.。在有规矩的范围内活动,而不是这样毫无约束的冒险。   “你是不是想你妈妈了?”胡顺唐见刘振明向前走去,自己跟上去问道。   “没……”刘振明看了眼胡顺唐,决定实话实说,“我是不敢想,想了也没用。”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带你去见你妈妈。不,是挟持你去!”胡顺唐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在这件事上他心理也没底,毕竟詹天涯的脾气他也清楚,在阎王刃时间结束时,如果不是自己反应极快,恐怕已经被那个拿轻机枪的士兵给打成蜂窝煤了,但话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刘振明摇头,刚说到这,却又看到前方原本向前跑着的 几人又奔了回来,而且还变成了葬青衣抱着莎莉,傀儡怪尸背着贾鞠,唯独不见夜叉王的身影。   胡顺唐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忙疾跑了几步上前问葬青衣:“怎么了?”   “虫!”葬青衣就说了一个字。随后就抱着莎莉掠过了胡顺唐的身边,向着先前他们离开的那间屋子跑去,向前奔了几步后又扭头道:“跑!”   虫?跑?什么意思?胡顺唐和刘振明愣住了,一刹那间,其他四人已经奔进了那间屋子,沙粒站在门口向胡顺唐招手道:“顺唐,快进来!快点!”   夜叉王呢?胡顺唐盯着前方,又过了几秒后,终于看到前方原本还有些光亮的竹林丛中立刻暗了下来,细看之后才发现导致竹林彻底暗淡下来的原因是---远处翻滚来了一团团乌云!   一朵朵乌云越来越近,翻滚着,互相吞噬着,组合成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形状,像人手,又像是怪物的头颅,就在胡顺唐推开了刘振明一把,让其逃走的时候,乌云前端突然破开了一个缺口,一个身影从中钻出,跌向前方,在地面翻滚之后,俯身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冲刺而来。   胡顺唐只需要看个轮廓就知道那是夜叉王,此时刘振明已经转身奔向屋子,但速度却不是很快,夜叉王掠过胡顺唐身边,一把拽住速度不快的刘振明就往屋子方向冲,同时仰头喊了一句:“半桶水!跑!”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三章[四队人马]   乌云盖顶。   胡顺唐终于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不仅仅是盖顶,而是吞噬,被夜叉王冲破的那个缺口,像巨大怪物的嘴巴一样朝他所在的方向咬了过来。   胡顺唐立即转身,单脚蹬地,用力一撑,向小屋门口奔去。   把着门的莎莉和夜叉王着急地向他招手,当胡顺唐到达门口,夜叉王抓住他的衣服向屋中一拽,再猛地将门关上时,便听到“嘭嘭嘭”的撞门声,像是巨大怪手在拍打着。   胡顺唐爬起来,替代莎莉和夜叉王一起将门死死靠住,随即开口问:“那是什么东西?”   夜叉王没那么多时间给胡顺唐解释,只是招呼大家脱下衣服,又让葬青衣将屋顶上那五个洞给堵上,免得那些虫子从洞口飞进来,葬青衣的速度极快,脱衣服揉成一团,堵住一个洞口,随即再用其他人脱下的衣服一一将五个洞封好,这才站在磨盘上对夜叉王点头示意,此时屋内的人再没有听到有任何响动,没有拍门声,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声音。   许久,胡顺唐开口问:“那是什么东西?”   “说过!”葬青衣站在磨盘上,保持着顶住洞口衣服的手势,“虫子!”   她的意思是:我说过,是虫子。   胡顺唐点点头,又问夜叉王:“什么虫子?你还钻进去?”   夜叉王举起自己一直攥紧的左手拳头晃了晃说:“我进去就是为了看清楚,那东西是否有害,答案是——”   说到这,夜叉王摊开了手掌,周围的人凑了过去,看见掌心中黑乎乎的一团,像是浆糊一样的东西。胡顺唐用手指着问:“这……是虫子?”   “用力过大,都捏碎了。”夜叉王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用嘴吹着气,将其中一个模样差不多如蜜蜂一样的完整虫子吹了出来,那虫子掉落在地上时,大家的目光也一同投了过去。   胡顺唐蹲下去,后背刚离开抵住的门,门上又传来“嘭嘭嘭”撞门声!夜叉王立即死死抵住,胡顺唐也赶紧直起身子,身体靠着那扇门,道:“妈的,怎么还在!这是什么虫子!?”   “.不知道自己看呀?”夜叉王环视着这间屋子,“不知道这玩意儿坚固不,这些虫子聚集在一起力量很大,很可怕,我估计足可以推翻这座屋子了!”   贾鞠、莎莉和刘振明蹲下来看着那虫子,葬青衣则又转身跃上磨盘,留心着有没有虫子从堵住的屋顶洞口钻进来。   “这虫子……好眼熟。”莎莉虽然如此说,但不敢去触碰,似乎没有女孩儿敢去触摸虫子的,但贾鞠用两指夹住虫子提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看了半天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虫子。   贾鞠提虫子起来的时候,胡顺唐只是晃了一眼立即道:“拿近点我看看!”   贾鞠将虫子提起来给胡顺唐看的时候,夜叉王和刘振明都留意到站在磨盘上的葬青衣的大腿在发抖,刘振明顺着葬青衣的大腿向上看,发现葬青衣的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看着贾鞠手中的虫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葬青衣怕虫?刘振明发觉了这一点,当然在一旁的夜叉王也发现了,随即发现这点的是靠葬青衣相对最近的莎莉,莎莉眼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微颤动,一扭头就看到在发抖的葬青衣双腿。   “咸蛋,这东西看起来真的……很眼熟。”胡顺唐看清楚那东西后,倒吸了一口冷气,示意贾鞠拿给夜叉王看看,夜叉王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跳开盯着胡顺唐。   半晌,夜叉王道:“老朋友,不过这次算是迷你型的。”   贾鞠手中提着的那虫子身子如胡顺唐和夜叉王在郪江崖墓地底怪镇中发现的那种苍蝇一样,而头颅却和腐液蜈蚣很相似,像是两者的合体。可两人都无法想象,腐液蜈蚣那种身躯巨大的“虫子”和远古苍蝇那种体型细小的“虫子”到底怎么才能结合在一起?自然繁殖不大可能,现代科技吗?更不可能,这里与现代科技没有丝毫关系,就如你要把老鼠和大象结合在一起,只能引起所有人的哄笑一样。   郪江崖墓中第一次见到腐液蜈蚣,也第一次见到那种奇怪的苍蝇,随即是在地下防空洞内,傀儡城怪塔的阴阳缝中爬行出来的腐液蜈蚣,毫无疑问,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是俗称的阳间,也就是说先前胡顺唐推测这个地方有打开的阴阳缝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有那样的东西,而且这次见到的还是产生过“变异”的两种怪虫的合体。   莎莉不知道那种苍蝇,但认得那是腐液蜈蚣的脑袋,在场除了她和胡顺唐、夜叉王之外,其他三人对这种东西的存在毫不知情,刘振明也仅仅只是在古科学部的报告上见过,没有亲眼看过实物。   “麻烦了。”夜叉王蹲下来靠着门,门外又一次寂静了下来,这种寂静是最可怕的,谁都不知道寂静之后有什么东西等待着他们。   “对,麻烦了。”胡顺唐蹲下来的时候,眼光扫到葬青衣还在发抖的双腿,也不以为然,在他心中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儿无时无刻不想宰了自己,但无论如何还是个女孩儿,害怕虫子那是自然的,况且他和夜叉王两人也“害怕”这种东西,因为没有极佳的办法对付,他们两人宁愿遭遇到类似僵尸之类的,至少可以用四肢摆平的怪物。   “这种飞虫不会撕咬人,但会想办法捂死你,好像是没有视觉,凭借着人的呼吸而去的,先前我们跟随着那些鬼魂的脚印追出去,追出竹林……”夜叉王刚说到这,胡顺唐就打断了他。   胡顺唐看了一眼其他人:“追出竹林?这个竹林前方就到尽头了?”   “对!”贾鞠突然间显得有些兴奋,“前方就是竹林的尽头,是晾堂!绝对是晾堂!”   “那是什么?”胡顺唐看着贾鞠问。   贾鞠走到磨盘前,指着磨盘道:“这是制作酒曲的磨坊,姑且可以这样说吧,烙阴酒的酒曲之中需要混合死人泪,你们已经知道了?下一步按照传统的蒸馏酒工艺,那就是蒸煮粮食,但我没有看到蒸锅之类的东西,但那个地方肯定是晾堂……”   晾堂是蒸馏酒制作中,严格来说的第二道程序,也就是将制作好的酒曲与用来酿酒的粮食按照比例搅拌匀称后,上锅蒸煮,这样更有利于发酵。随后将与酒曲混合在一起蒸得半熟的粮食从锅内取出,撒在由石灰、黏土和细砂组成的三合土制成的地面上,这就完成了搅拌、配料、堆积和前期发酵的四道工序,而晾晒这种酒曲和粮食混合的地方就叫做晾堂,一般晾堂就是在室内,而先前夜叉王等人看到的那片竹林外的空地,却好像是露天的地方……   众人在屋内躲避着怪飞虫的同时,曾达一行七人已经步出了桃树林。步出桃树林前,队伍中每个人都重新戴上了防毒面罩,等曾达手中测试空气质量的仪器一直闪出绿光,表明空气质量可以呼吸后,这才摘下防毒面具,但摘下的只有曾达和陈金城两人,身后的两人,和在不远处警戒的另外三人却一直戴着那防毒面罩,没有取下来,透过防毒面罩警惕地看着四周。   “金城,带两人去前面探探路,看看他们距离我们有多远,但不要惊动了他们,有情况就立即回来。”曾达对陈金城下令道,随即看着不远处的三人又说,“原地休息,你们的身体都不是很好。”   其他三人默默点头,立即盘腿坐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还轻咳了两声,另外两人赶紧低声询问是否要吃药、喝水之类的。曾达看在眼中,眉头又紧锁起来,看着深入前方竹林的几个人,随即目光看向在地上的那一截截断剑上。   此时曾达并不知道,在身后的那片桃林中,詹天涯带领的古科学部特战队已经深入了进去,并且采取了和他们不同的方式,分散调查,最后在桃林中心位置会和。三队人马中,胡顺唐一行人只有六人,曾达的队伍有七人,詹天涯率领的古科学部人数最多,足足有十一人,而且配备的武器装备最为精良,相对曾达和詹天涯的人马来说,胡顺唐一行人形同乞丐……   “总指挥,卫星图传来了,我看不懂。”宋松举起自己那台军用电脑,托起放到詹天涯跟前来。   詹天涯盯着不算是黑白,但大多数由黑白色组成的卫星图片,其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和绿色,加之边缘的紫色地形图,这是卫星扫描的平面图层,颜色代表了下方的图层结构。一般有人类活动的遗迹,都与周围的人工扰动过的土壤环境存在着差异,土壤中的水分、地表温度等等都会有不同表现,通过底层扫描可以收到反射光谱曲线图,用这种图形大致可以判断出遗迹的年代,但没有现场的勘查,可能会出现几十年的偏差。   “只有表土层和生土层?”詹天涯盯着电脑屏幕,“不过看起来有点像是‘地街’,只有‘地街’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旁的吴军问:“什么是‘地街’?”   “你来古科学部晚,事情又太多,没有参加过系统化的培训,我从前参加第二次培训的时候,那天晚上有个考古博士给我们上过关于地层的课,因为科技在不断的进步,检测出来的数据也逐年会产生变化,这种智能扫描到表土层和生土层,而中间存在的,例如明显可以用肉眼看出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却无法扫描到应有的土壤下文化层,就称之为‘地街’,另外还有一种叫‘天街’,这两种地方有相同的特点,那就是磁极不会紊乱,但除了用电磁法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扫描清楚所在区域。”   “EMP!可以用EMP。”一直在不远处默默听着的卢洪营插嘴道,“电磁脉冲可以短时间达到这种效果,也不会对卫星产生任何影响。”   詹天涯又叼起自己那半支烟,看了一眼卢洪营道:“你们一直是攻击组,把技术方面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要是使用EMP我们所带的装备全完了,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   说到这,詹天涯取下烟,看着四周,目光停在一具女尸上:“有时候我还真觉得现代科技还不如从前的罗盘和尺子,至少不用电!宋松,省点电吧,这可是个未知地带!”   詹天涯并未说明“天街”真正可怕的地方,怕给周围的人带来心理压力,虽说这样对他们都很不公平,那堂课上那个考古学博士讲到,关于“天街”的存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同人目睹,但从未有人进去又出来过,类似一种扭曲的、存在又不存在的空间。   吴军用热感仪的瞄准镜扫了一圈前方,摇头道:“前面没有人,至少在可视范围内看不到,暂时安全,继续前进吗?还是……”   吴军想说“还是等善后组和技术组”,却忍了忍没说,因为这次行动实际上本应该是在小镇就中止了,现在的延伸行动全是詹天涯个人的命令。   “继续前进,维持现在的速度就行了,我们不需要和什么人会合。”詹天涯叼起半支烟,让宋松和吴军边走边收集资料。   向前走着的詹天涯突然觉得手臂一阵阵发麻,心中一惊,赶紧抬起双手去看,瞬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个怪异的动作引得旁边的吴军和宋松愣了下,随即宋松问:“怎么了?”   “没……”詹天涯刚说完这个字,就猛地转身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眼珠子在眼眶内颤动了一下,抬起来的双手慢慢放下,随后又抬起来,捏成拳状的手呈掌状,向前一划沉声道,“加速前进!情况不对!”   桃林口,山坡下,三个如鬼影一样的人悄然滑落,第一个落地的人迅速靠向了旁边的桃树,掏出手枪,慢慢拧上消声器,将枪口瞄准了前方,开阔式防毒面罩下的那张脸,在淡蓝色的玻璃下显得十分扭曲。   其他两人分散在左右两侧,都很紧张地看着左右,许久头一个身材较瘦,穿着紧身衣,胸口凸起,明显是女性的神秘人防毒面罩中响起旁边同伴的声音:“赶上了。”   “赶上什么了?”另外一个同伴问,说着普通话,但其中一两个字的发音却有些怪异。   “嘿……”先前说话的同伴道,“你不懂的,还是安心的跟好我们吧,我们有经验。”   “哈,是吗?”第二个同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笑,“仅仅只有那么一次,值得炫耀吗?”   “都闭嘴!”神秘女子厉声道,声音略尖,是故意而为,那尖锐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入两名同伴的耳中,使得两人下意识抬手去摸被防毒面罩包裹着的耳朵,“保持和前面那支队伍相同的速度,然后……”   “喂,女士,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挥了?”先前一直在讽刺的同伴不满道,“好像这次的行动指挥应该是我。”   神秘女性还未说话,另外一人笑道:“好吧,投票决定,我投她的,她肯定投自己,二比一,她赢了,走吧。”   那人只是干笑了两声,查看下了手枪内的弹夹,这才跟着前面俯身慢慢前进的两人继续前进,慢慢隐入桃林浓雾之中。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四章[怪虫的攻击方式]   无法离开屋子,也无法看到屋子外的情况。   屋内的六个人,分别呆在不同的地方,抵住大门的胡顺唐和夜叉王,抓着小虫仔细端详的贾鞠,墙角的刘振明,站在磨盘旁盯着站在磨盘上方的葬青衣的莎莉。   紧张的气氛仅仅只是弥漫了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最担心的还是经历过多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在抵住门的同时担心血液不流畅手脚会发麻,还担心这个房子是否结识,他们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其他人呢?刘振明手中没有枪,在夜叉王眼中还不如莎莉。   刘振明想上前替换下夜叉王或者胡顺唐其中一人,但每次抬眼看到夜叉王盯着自己那厌恶的眼神,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况且还有个可以替换的傀儡怪尸,根本用不上自己。   莎莉挨着葬青衣,也不敢碰她,但看得出葬青衣的情况比十几分钟前要好上许多,至少双腿不再发抖,可以去直视贾鞠手中还提着的虫子。先前遭遇虫群,她下意识转身抱着速度没她快的莎莉奔跑时,都是提足了最后的勇气。   一个被从小训练成为刺客的人,竟然会害怕虫子。   夜叉王换来傀儡怪尸抵住门,自己和胡顺唐试探性的离开那扇门,盯着门口注视了很久,诶呦拍门声发出,也没有奇怪的声音,更不存在有虫子从门缝或者其他的地方钻进来。   “它们……”贾鞠抬头说话,夜叉王却竖起手指示意他静音,随即看着贴在门口去听动静的胡顺唐。刚贴上去就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不像是虫在爬动,倒像是水滴在烧红的金属上。   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胡顺唐抬眼看向屋顶,夜叉王也顺势回过头去看着屋顶,葬青衣却早就看向了那个位置---屋顶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融化了一样,从中心口融开一个大洞,慢慢向着边缘延伸开去,原本堵在五个洞口的衣服也全部掉落了下来。   葬青衣跳下磨盘,拽着莎莉到了墙角,抬头看着逐渐在融化的屋顶,莎莉忍不住说道:“是腐液蜈蚣!”   “不是。、、、、”胡顺唐贴着门,看着屋顶,手却指着掉落在旁边的衣服,“衣服没有融化,如果是腐液蜈蚣,早就进来了,它们只需要喷一口那种液体就能把门给融化、”   贾鞠紧贴着身后的刘振明与葬青衣,手中还捏着那条小虫,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浑身一抖,手指抽筋般的一用力,将那怪虫捏碎,捏碎的同时怪虫体内粘糊糊的液体占满了贾鞠的手指,贾鞠顺势就扔到墙面上去了,在哪怪虫砸中墙面弹回来落地后,胡顺唐发现墙上被怪虫弹中的那块酒曲砖立刻出现了一个凹坑,凹坑还腾起了一股细细的白烟。   “对!就是这个!”胡顺唐指着墙面,抬头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全融化的屋顶,“这些怪虫体内的液体不带直接腐蚀性,但这种液体接触到了酒曲砖,就会产生化学作用!”   “那怎么办?”贾鞠急了,转头看着众人,葬青衣一把将自己的监护人拖到跟前来护住。   “听着,我等下会打开门冲出去,既然它们无法直接吞噬或者腐蚀我们的身体,只能寻觅着空气的流动,堵住我们呼吸的地方,所以我打开门之后你们全都闭住呼吸,等我的信号!”夜叉王打了呼哨,让傀儡怪尸抓住门板的两侧,接着转身跑向另外一边,助跑一阵后,双脚腾起揣在傀儡怪尸的身上,因为傀儡怪尸抱着门板的关系,自身又掌握了平衡,直着就从门板口冲了出去,随即盯着门板就像前方冲。   “跑!!!”夜叉王大吼了一声,葬青衣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怕!虫!不怕!”抱着莎莉就向外面冲出去,早已将贾鞠背好的刘振明紧跟其后,胡顺唐和夜叉王最后跑出,跑出后再回头一看,那间屋子表面贴满了恶心的黑色怪虫,怪虫互相撕咬着身体,喷出液体溅在酒曲砖上,导致整间用酒曲砖搭建的房屋逐渐融化。   盯着门板的傀儡怪尸冲在前方,众人跑了一阵,发现那些怪虫并未追赶过来,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远处树林中其他用酒曲砖搭建的小屋没有那么幸运,也全都被那种怪虫腐蚀干净。   “还好,我以为又是冲我们来的。”胡顺唐松了口气,松了松钉鞘的肩带。   夜叉王盯着那一座座逐渐消失的小屋:“如果没有这些酒曲砖搭建的房屋,恐怕我们也会被他们给包裹住活活闷死,接着……”   刚说到这,夜叉王便闭上了嘴,因为众人看到了更让人惊讶的一幅场景,一群怪虫将屋内原本失去鬼魂控制的尸体给搬运了出来,远远看去,平躺在地上的尸体就像背部全部都长了黑色的细脚一样,四具尸体被搬运出了小屋外面用酒曲砖铺成的小路上,接着下方那些怪虫开始分散开来,将铺路的酒曲砖逐渐分解成细块,从尸体的耳朵,鼻孔,嘴巴等但凡能进入体内的器官钻进去。   怪虫的这一行为持续了很久之后,紧接着其他还在等待的怪虫也排成一条条直线爬进尸体的体内,随即尸体的皮肤下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凸起的小包,小包在皮肤在游走着,又慢慢消失,最终带来的结果是那具尸体如小屋一样逐渐融化……   “我靠!”胡顺唐看着其他三具尸体,也被那些怪虫用同样的方式融化,立即明白这些怪虫很清楚除了“窒息”招数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攻击活物,只得将酒曲砖塞入尸体内,随后大批量进入,在体内撕咬,让体液与酒曲混合在一起,产生腐蚀性溶液,已达到溶解尸体的目的!   这些东西不是没有办法攻击活人,但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炫耀实体?   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胡顺唐回头看向竹林深处,那个晾堂所在的位置,轻声问夜叉王:“前面还有这种怪虫吗?”   “不知道。”夜叉王实话实说,先前他看到怪虫,为了让其他人先跑,自己想用身体“堵”,结果失败了,发现那根本就是找死,若是平常人,在那时候就已经窒息了。   胡顺唐又问贾鞠:“贾老爷子,晾堂上的那些东西还算是酒曲吗?”   J贾鞠呆呆的看着那三具被融化的尸体,此时另外一堆还未进入尸体内的怪虫又平铺着地面爬行而来,速度虽然比先前缓慢,但看得出是一边走一边在分解铺地的酒曲砖,作为武器,就好像是本身虽然是炸药,但要引爆总需要利用酒曲作为.引线一样。   刘振明抖了抖背部,提醒着贾鞠,贾鞠这才反应过来,胡顺唐赶紧又问了一遍:“不算吧,但我不知道这些怪虫的体内液体为何会与酒曲产生这种作用,不可能丫!”   “好吧,现在有个最佳办法,夜叉王让傀儡怪尸去探路,他本身应该与傀儡怪尸有感应,所以前面有没有危险他心中清楚,而我们暂时性离开这里,退到竹林口,挨着桃林边的地方,那里没有酒曲,对我们无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同意吗?”胡顺唐虽然询问大家的一件,但眼睛依然盯着那群慢慢向众人爬行而来的黑色怪虫。   “唯一的办法……”夜叉王吹了声口哨,还抓着门板的傀儡怪尸将门板扔下,丢在他们与那群爬行而来的怪尸跟前,形成一道“障碍”后转身拔腿就向竹林深处的晾堂跑去。傀儡怪尸回身上下穿的那套西装已经破烂不堪,看起来更加怪异、傀儡怪尸抛开后,那群虫子加快了蠕动的速度,紧接着开市展开翅榜向他们追来。   “快跑!快跑!飞来了!”贾鞠用手拍打着刘振明的肩膀。   这个动作无疑是助燃剂,让前方向桃林方向狂奔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等人加快了脚步。葬青衣抱着莎莉虽然速度不如平常,但依然不输给胡顺唐和夜叉王。背着贾鞠的刘振明张口大喊了一声,没命的狂奔,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丧命在这个地方成为一滩尸水。众人奔出桃林,领头的胡顺唐和夜叉王正在寻思是否要奔进桃林躲避,亦或者站在竹林口看下情况再说,身后的葬青衣突然间刹住脚步,抱着莎莉几个起跃,窜进旁边的竹林丛中消失不见。葬青衣这个奇怪的动作,让剩下的人也立即刹住脚步,等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呼喊“离奇逃走”的葬青衣时,却发现浓雾弥漫的桃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胡顺唐和夜叉王盯着那人影,还没有看清楚面貌,就判断出来人必定是一直紧随其后的曾达!   前有溶尸怪虫,后有曾达的堵截,这次真的是被困住了!   不过,好在是,他们也明白了葬青衣为何会突然抱着莎莉离开,就是因为她比其他人还要敏锐,五官从小就被锻炼的比平常人还要灵敏,再细小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都能立即分辨出那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讯号。所以她是最早察觉出曾达“埋伏”的一人,她的“逃走”让胡顺唐和夜叉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她是刺客,刺客善于的就是隐藏和潜行,而不是正面与敌人冲突,加之她带走了最柔弱的莎莉,他们获胜的几率又提升了许多。   胡顺唐和夜叉王站在那,与曾达对视,背着贾鞠的刘振明站在两人的身后,并没有放下贾鞠,相反双手将贾鞠扣的更死,随时准备逃走。但往哪儿逃?后面追着的就是那些溶尸怪虫!   刘振明从站在前方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双肩的缝隙中看着曾达,看着这个前不久还尊称为老师,还与自己一同执行PASS任务,但却是古科学部内鬼的那名.。他脸上的皱纹写满的不是沧桑,每一道皱纹好像都代表着他解决过的棘手案件。   说曾达经验老道,文武双全,一点都不为过,作为朋友,他只得信赖,而作为敌人,却是相当的棘手。   胡顺唐慢慢抬手,要去把钉鞘中的棺材钉,夜叉王手指也轻轻勾动了一下,寻找机会去拔出自己的匕首,以他的速度和力量,能在瞬间解决掉眼前的这个老头儿。   曾达提着自己的防毒面具,右脚轻轻向右侧迈开,将防毒面罩轻轻靠在大腿之上,左手虽然靠近腰间的枪套,却没有任何动武的打算,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并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胡顺唐终于将手抬起来一半,猛地加快速度去拔棺材钉的时候,曾达却比他还快,举起手来挥舞了下指头…   要动手吗?胡顺唐闪身挡在刘振明的跟前,却发现从桃林中射出两颗黑色的东西,速度不是太快,却是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就在胡顺唐准备避开的时候,夜叉王却拉住他,沉声道:“不是朝我们来的!”   两颗黑色的东西从胡顺唐等人的头顶飞过,直接飞进了身后的竹林之中,落地砸中酒曲砖之后发出一声“轰隆”的闷响,闷响之后那处腾起三米高的火焰,火焰在腾空的同时又向两侧膨胀,而那些拍打着翅榜追来的溶尸怪虫瞬间便被那些火焰所吞噬,剩下那些溶尸怪虫立即原地转了一圈后,急急的后退一阵,死盯着那团腾空而起其中夹杂着红蓝两色的火焰,随即拍打着翅榜向竹林深处逃避。   “燃烧弹。”夜叉王低低的说,告诫胡顺唐不要乱动,可胡顺唐的右手已经握紧了棺材钉,就在用力准备拔出来的时候,夜叉王又立即补充道,“别动!”   胡顺唐身子一震,夜叉王说“别动”两个字似乎是故意提高了嗓音,在告诫胡顺唐的同时,似乎也在警告曾达,因为夜叉王的手也握紧了匕首,只是没有拔出来。   “他不止一个人!”夜叉王的眼睛似乎已经洞穿了层层迷雾,“还有枪口在对准我们,动,就吃枪子!”   胡顺唐的眼珠子左右滑动了一下,扫视着曾达身后浓雾弥漫的桃林道:“我知道,还有个陈金成!”   “不!”夜叉王先前皱紧的眉头却突然松开,“不止,加上陈金成至少还有六个在暗处。”   说完,夜叉王突然后退一步,将贾鞠从刘振明的背上直接抓了下来,挡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掐住贾鞠的脖子,一只手死死扣住贾鞠的腰身,同时又对胡顺唐说:“抓住刘振明!”   在那一刹那,胡顺唐虽然没明白夜叉王想做什么,但听到那句“抓住刘振明”时,他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同时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向后一退,滑到刘振明身边,拔出棺材钉就对准了这个发小的咽喉。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五章[心理战]   “啪--啪--啪--”曾达看到这一幕,松开手中的防毒面罩,开始鼓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漂亮!不过这是用来赞美夜叉王的,至于胡顺唐嘛,你怎么也和罪犯一样,开始学会挟持人质了?”   “这个问题我替他回答。”夜叉王咧嘴笑道,“因为他是潜罪犯,就像你说的一样,人人在潜意识中都有犯罪的念头!他也不例外!”贾鞠的咽喉虽被夜叉王扣住,但也感觉得出那只手只是轻轻放在那,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这只是演戏吗?也许吧。   贾鞠心中很不安,他不想落在曾达的手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曾达就是矛与盾的合体,十个善良的变态!胡顺唐的眼睛依然盯着曾达身后的桃树林,那里大雾弥漫,似乎能见度比先前还要低,其他人躲在雾中吗?同时胡顺唐也在担心抱着莎莉闪身避开的葬青衣她们是否安全,能不能替自己和夜叉王解围,但无论怎么样,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希望两人可以平安逃走就行。   “嗯!”曾达点头道,眼皮垂下,看着地面,盯着自己放在地面的防毒面罩,“你说的没错,但是按照现在的警方惯例来说,在对挟持人质的罪犯劝说无效的情况下,为了保证人质的安全,只能选择--击毙!”   曾达话音刚落,手腕就故意碰了碰手枪,在“击毙”两个字出口后,被胡顺唐制住的刘振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担心那是个讯号,讯号过后就会有两颗子弹射向胡顺唐和夜叉王的头颅,但幸运的是,曾达并没有这样安排,他只是向一个警方的谈判专家一样站在那,“苦苦劝说”两名“罪犯”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争取宽大处理。   “我对你们这个六人队伍做过简单的评估……嗯,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做这样的评估是在2003年,你们是否记得那年沈阳的银行劫案?四个匪徒,持械抢劫了197万人民币?”曾达靠近旁边的那棵桃树昂起头的模样显得胸有成竹,在靠近那颗桃树的时候他距离夜叉王和胡顺唐四人又进了几米,还低头用手去拍打裤腿上沾着的泥土,“4个劫匪,其中领头的两人是亲兄弟,剩下两人是亲兄弟中的弟弟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工友,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相对完好的家庭,一开始我们只是锁定了兄弟两人,认为他们的嫌疑最大,我在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后,立即做了全面评估,然后就确定了这只劫匪队伍自动瓦解的时间,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曾达说完后,夜叉王和胡顺唐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两人都明白,曾达是在打心理战,而一直跟随曾达学习的刘振明更是清楚,唯独贾鞠还在担心这其他的事情。心理战对胡顺唐,夜叉王和贾鞠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是刘振明……   夜叉王的手臂紧了紧制住的贾鞠,随即嘴唇不动,用腹语低低的告诉身前的贾鞠:“要想咱们都好好的度过这一关,不落在那个老砸碎的手中,就老老实实听话,别动,也别怕,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没命了!”   夜叉王和胡顺唐的异口同声虽然让曾达没有再开口说自己办的那件2003年的银行劫案,但胡顺唐依然感觉到了紧张,这种紧张就像是传染病。从身前的刘振明传播到了自己身上,他紧贴着刘振明背部的胸膛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心跳的速度很快,像是有人用小铁锤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为什么?答案很简单,是因为曾达的心理战术,如果不了解他的人,此时应该不会紧张,仅仅只是会寻思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但刘振明了解他,了解曾达不仅仅研究异术方面的.专家,同时也是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还是通过丰富的办案经验自学成才的那种,这比那些从警校科班毕业的还要可怕万倍。是的,办案经验丰富,社会经验丰富,对付过各类犯罪分子,不管是普通的,还是使用异术的败类,都不在话下。   刘振明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子,仿佛一直在提醒着胡顺唐什么,猛然间胡顺唐突然 明白了,明白了曾达的用意,和这番话说完后他想得到的结果,其实答案已经在先前的话中表露了出来,他想瓦解自己的这支队伍,一个一个的瓦解。   胡顺唐笑了,虽然这一丝笑意在脸上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曾达抓在了眼中。这小子!曾达从胡顺唐的笑意中读出了含有怪异的成分,这种成分是从前在这小子身上没有的,从镇魂棺事件到粮仓中看到他举起棺材钉要杀死那些人贩子时,就意识到他变了。那是冲动吗?细想之下,不仅仅是冲动,如果非要加上冲动这两个字,只能形容为“有计划的冲动,”没有人会故意留下线索,让古科学部觅着线索而来,给自己留下了一条绝佳的后路,但目的却达到了--让那群人贩子去死!妈的!曾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思考着是否要将自己的心理站继续下去,心中同时也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胡顺唐自己也许没有意识到,他的脑子可以同时思考好几件事情,以前会很混乱,但现在却越来越清晰,这一点和詹天涯很相似,是因为都是开棺人吗?   好吧!继续那个话题,希望能发挥作用,曾达又开口道。“当时从我收集的资料得知,那对兄弟有矛盾,哥哥看不起弟弟,弟弟则认为哥哥不孝顺,完全不管卧病在床的父母,弟弟参与哥哥的抢劫计划,就是为了拿一笔钱为父母治病,同时说服哥哥,也拿出一部分来。”曾达说到这,抬眼看了下刘振明,这个眼神好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击中了刘振明的心脏,但很快曾达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说“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每日买彩票梦想一夜致富的打工仔,一个是毫无目标只会盲目跟从的傻子。他们抢的197万根本不算什么巨款,换言之如果这笔钱是他们四人合伙做买卖赚的第一桶金,那么就很多,而且有安全感,可惜不是,那是赃款,对4个抢劫犯来说,除非是1970万,否则一点都不多。如果他们够聪明,可以暂时不花钱,把钱藏起来,藏十年,自己也躲十年,等追诉期过了,案子在警方手中为了无头案,他们再拿钱出来花,可是十年后,每个人平均分到的47万能做什么呢?”   曾达跟前的每个人都在听他说着,在旁边竹林中一直趴着一动未动的葬青衣和莎莉也仔细听着,同时留心着桃林内的动静,葬青衣无数次想出去为他们解围,可想到一旦她离开,莎莉出了事,自己的计划无疑就是送个把柄给对方,还是安静等待着。就在这一刻,她开始相信那个怪人夜叉王和开棺人胡顺唐,相信两个人会完美的结局这个危机。   “49万,现在估计可以在沈阳市区买一套大概不超过60平米的房子,不算装修,不算家电,仅仅只是毛胚房。当然他们的脑子不会想到十年后,毕竟那个弟弟抢劫是为了卧病在床的父母!所以他们这个团伙会很快瓦解!”   第二次提到“卧病在床”的父母,即便是傻子也明白,曾达这样说的意思是在提醒着刘振明什么,他也了解这个古科学部中的新手,弱点很多,一根筋就是其中最大的弱点,将这个弱点展开,其中之一的“孝顺”则可以无限放大。“你们有六个人,关系和背景都相当复杂,而且也有一定得联系,相信我,我下过功夫去调查,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要小看那些社会闲杂人士,他们能查出来的东西,古科学部都不一定能查出来。”曾达咳嗽了一声,像个讲课的老师,“你们的矛盾比那4个抢劫银行的罪犯还要复杂---贾鞠要烙阴酒,但他却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胡顺唐先生则是知道烙阴酒与开棺人有关,想要查明白,同时试图解决胡淼与莎莉身体的问题;夜叉王要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莎莉小姐有目的吗?有,她的目的就是胡顺唐,只要能和胡顺唐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我说对了吗?“曾达故意别开刘振明不说,这种做法无疑是让刘振明自己去思考,而对其他的那些推断几乎都很正确,同时也能激发他们的矛盾,倒如贾鞠根本不知道烙阴酒的真正作用,还有夜叉王从不说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些都会激发这个队伍中的矛盾火焰,一点就着。   “曾老,我和刘振明之间的关系,你很清楚,不过你说错了,我做这件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挟持刘振明去医院,因为只要有这个古科学部的人质在手,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看我的阿姨,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我吃了阿姨和叔叔太多免费的凉粉凉面!”胡顺唐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这番话,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嘴凑近了刘振明的耳朵,既然曾达没有提刘振明,那么自己就提出来,曾达的话是病菌,那么自己的话就是抗生素。曾达是想瓦解这个队伍,首先从刘振明下手,刘振明一旦离开,多多少少会泄漏一部分情报给曾达,例如葬青衣一直想杀了胡顺唐。曾达何其聪明?他知道如何利用这些情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曾达,你能利用刘振明来对付我们,我们同样也能利用刘振明对付你。   胡顺唐站在刘振明的身后看着曾达,继续说:“刘振明跟着我们,他是人质,詹天涯绝对会相信这一点,事情结束后,他或许会被踢出古科学部。但不至于被墙壁。可是跟着你们呢?你们是一个团伙,一个犯罪团伙,刘振明的身份会立即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也就是罪犯,他不仅见不到自己父母不说,还会永远的蒸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快点说吧,时间不多了。”   他妈的!局势在瞬间就扭转了,胡顺唐一针见血点名了整件事的要害。曾达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他输了,输在虽然记得刘振明是个一根筋的.,凡事都讲法律,但在这个前提下,自己却站在.的角度来阐述着一切,可在刘振明眼中他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了!接下来怎么办?叫埋伏在周围的人开枪吗?打死夜叉王,抢了贾鞠?不,那家伙不是正常人,是个怪物,他可以比子弹还快,抢先下手杀了贾鞠,杀了贾鞠,烙阴酒也没了,一切都完蛋了,不能在这里失败!   “噢 !对了!”曾达还在寻思的时候,胡顺唐又突然大声说,脑袋一偏,轻轻靠了下夜叉王的脑袋,“曾老!我忘了告诉你了,烙阴酒的酒方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夜叉王的脑子中,一部分在贾鞠的掌心之中,你可以开枪打死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人,那么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皆大欢喜,大家都可以回去洗个澡好好吃顿饭,然后睡觉,醒来之后,我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而你…则会穿着囚服在监狱里等着放风!”   什么!?曾达猛地抬起头来,这个动作显得他很不冷静,但如今还有办法冷静下来吗?他的目光注视着胡顺唐,接着是贾鞠,却没有看向夜叉王。虽然夜叉王的脸与贾鞠的脸靠的那么近。因为他只是想从贾鞠的双眼中得到答案--胡顺唐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贾鞠没有避开的眼神回答了曾达的疑问--这是真的!   输了!曾达一下抓紧了裤腿。   赢了!胡顺唐脸上出现了笑意。这是胡顺唐的杀手锏,如果一开始就说出来这一点,曾达依然可以利用刘振明的弱点做文章,那么先解决刘振明的事情,最后出了这.锏,曾达至少在接下去一段时间内想不出其他花样来。曾达抓紧裤腿的手又瞬间松开了,他不能表现出慌乱,一旦慌乱就会被胡顺唐抓住弱点啊,再也不能小看那个开棺人了,本应该是占了上风的局面,却被对方易如反掌的压制住了,应该想什么办法扭转这个局面呢?暂时不可能,他们手中有酒方。   “你们赢了!不过只是暂时的……”曾达慢慢后退,转身俯下身子去拿自己先前扔下的防毒面罩,在手抓到防毒面罩的边缘又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更有趣!等着吧!”   “是的!会更有趣,这个乐趣你立即就会亲身感受到!”一直一语不发的夜叉王将自己的大拇指贴到嘴角边,从左轻轻滑向右侧,嘴唇微张,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齿,两侧的虎牙死死咬住那大拇指,接着一用力将拇指咬破,鲜血顺着滑落的瞬间,他举起那大拇指,松开贾鞠推向刘振明,接着蹲下来,抽出匕首,快速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文字符号,接着将自己拇指中的血滴入那个符号之中……曾达捡起防毒面罩,再回头来的时候,夜叉王已经做完了一切,而那滴血也已经滴入了那个符号的正中。曾达看见这一幕双眼猛地瞪大,想要扑上前去组织夜叉王,旁边的竹林里却飞出来几枚手工纸做的竹镖--那是隐藏着的葬青衣所为。   完了!是分魂术!不,是养鬼术和分魂术的结合,时间虽短,却能制造出短暂的混乱!曾达看着符号中的那滴血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向周围摊开又紧紧聚集在一起,快速向自己身前滑动而来。   “.的在干什么?”曾达终于怒了,抬脚就滑向自己的那滴献血消失在浓雾之中,再回头来看这夜叉王,夜叉王则蹲在那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嘴角残留的献血,接着吻了吻被咬破的大拇指。“尸体派对开始!这些先生,需要什么饮料吗?”夜叉王将匕首倒立,刀尖朝下立在大拇指上,笑吟吟的盯着曾达,像是排队中端着托盘的服务员。   曾达骂了一句,转身操起自己的对讲机,快速切换了频道,同时拔出手枪,冲对讲机喊道:“全部从桃林里面出来!快点!”   “砰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从桃林之中传出来,稀稀拉拉的枪声逐渐变得密集,就像是冬日浓雾弥漫的战场上,两军突然遭遇了一般。曾达握紧对讲机,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手枪,他从枪声中判断出除了56式突击步枪,轻机枪之外,还有95式突击步枪的声音--和古科学部的队伍遭遇了吗?   麻烦了!曾达拔腿就向桃林中冲去,边跑边喊:“别恋战!撤!全部撤出来!不要管那些活过来的女尸!不要去管!都散开!不要扎堆!”   曾达离去,胡顺唐才侧头去看一脸诡异笑容的夜叉王,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有人使出分魂术,还是全过程,难怪在桃林的时候,夜叉王说出那些女尸的生魂还在附近游荡时,有一种异常兴奋的感觉,原来是因为他可以利用女尸和生魂来解围。   “走吧!这种混合术的时间无法超过五分钟,但也足够了……”夜叉王示意刘振明背着贾鞠,自己则活动了下脖子,看着胡顺唐道,“干的不错,终于又动了下脑子!”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六章[尸体派对]   刘振明背着贾鞠回头看了一眼枪声大作的桃林,接着转身就向竹林深处跑去,在其背上的贾鞠却急道:“青衣呢?”   “她们没事!放心好了!”夜叉王拔腿就向竹林深处跑去,他们必须抢在前头,此时一直躲藏在竹林深处的葬青衣背了莎莉奔了出来,朝夜叉王点点头,夜叉王向葬青衣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刚才那几枚竹镖射得相当及时。   在夜叉王竖起大拇指,葬青衣还未回应的时候,从桃树林迷雾之中突然奔出来三个全副武装,各自背着背包,戴着开阔式防毒面罩的黑衣人!三人奔出桃林的瞬间,一排子弹从他们身后袭来,三人同时俯身避过,在跑近前方胡顺唐等人的时侯,突然分散开来,一个人朝着胡顺唐等人迎面冲去,其他两人绕过前方几人的左右。   那一排子弹袭来的时候,夜叉王和胡顺唐听到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赶紧抬起手臂将周围的众人给扑倒在地,子弹击中了前方的竹林,竹林中好几棵竹子被子弹击中,发出阵阵破响后,歪歪扭扭倒了下去。趴倒在地上的胡顺唐再抬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的头顶跃过,那人身材纤细,一看就知道是女性的黑衣人跃过去的同时,还扭头来看了一眼胡顺唐,淡蓝色防毒面罩下的那张脸虽然模糊,可这个画面却瞬间被胡顺唐的双眼如相机一样拍了下来。   “追踪者?”夜叉王发现那三人的时候,顺势拔了匕首就向左侧的那人冲了过去,左侧那人快速跑了几步,一脚蹬在竹林中一棵竹子上面,借着竹身的反弹回身就是一脚踹向夜叉王的胸口。   夜叉王倒转匕首,前挺的胸口一收,卸去了那人的脚力,匕首贴着那人的腿部就向身体刺去。   “哼!”夜叉王听到那人从防毒面罩下闷哼了一声,另外一条腿快速抬起,向夜叉王的面部踩去,同时抬枪就扣动了扳机。   夜叉王侧身避过,那人却没有继续攻击,身体一弹继续向前方狂奔,目的好像并不是攻击他们,而是要抢在他们之前进入竹林之中。   众人爬起来,那三人已经跑远,葬青衣吐了一口带着酒曲砖颗粒的口水,准备去追,夜叉王却一把拦住她,摇头道:“别追!”   不追?葬青衣奇怪地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看着胡顺唐,伸手拍了拍那人在胸口留下的脚印,半晌才开口道:“麻烦了,那两个家伙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帮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复仇。”   胡顺唐还未说话,在葬青衣旁边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莎莉,却盯着三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是她!”   莎莉并不是在怀疑,而是下了结论!而且是在无法看透防毒面罩下那张脸的前提下。这是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吗?   “我们、曾达、古科学部,加上他们,四队人马都到了这里,都快变成战场了。”夜叉王轻叹一口气,拍了拍胡顺唐肩头,“快走!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不知道那三个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但不能让他们抢在我们的前头。”   夜叉王说完,吹响了口哨呼唤着在竹林深处探路的傀儡怪尸,口哨的声音逐渐传开,像水中的波纹一样荡向周围,传进了前方还在狂奔的三人耳中,同时也传进了桃林中正在与那些复活女尸战斗的古科学部特战队队员的耳中……   詹天涯冷静地站在两个特战队员的身后,双手背着,也没有去拔腰间的那支手枪,只是双手握拳,眼珠子上下左右地动弹着,平静地看着特战队员用手中的95式突击步枪对付着那些突然冒出的诡异女尸。   复活的女尸没有狰狞的表情,脸上依然带着死时的笑意,看似温暖,但带着怨恨与悔意,这是最可怕的,看似平静的死亡其中却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怨念。生魂无法前往阴间,一直在未腐烂的尸体旁边徘徊,无疑是想重新复活,现在她们的目的达到了,哪怕是短暂的,她们也会不留余地地攻击周围能看到的一切活物。   没有血盆大口,冲过来的时候只是张开自己的双臂,像是妓女冲向手持重金的恩客一样,在抱紧恩客之后,她的双臂会逐渐用力,一直到活活将其憋死,才会慢慢松手。带有怨念的复活尸体一般都会这样做,詹天涯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   “呀……”如鸟叫般的怪声从浓雾中传来,四面八方都是,好像十二具女尸突然间增加了一倍。这个地方完全混乱了,女尸爬起来的同时,从詹天涯的队伍身后突然奔出来的那三个谁也没有察觉的神秘黑衣人,加上前方还在与女尸战斗的曾达的队伍,这里几乎就变成了斗尸场!   在女尸上能做手脚的,只能是夜叉王!詹天涯用毛孔都能推断出来这个答案,只有那个家伙才善于做这样的事情,养鬼对他来说,太耗费精力,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精力有限,只能将养鬼术和赶尸人危机情况下才会使用的分魂术结合在一起。   浓雾中,一双双带着血色的眼睛瞪大盯着周围的活人,眼睛中布满的血丝逐渐增大,变成了黑色。一个特战队员在更换手中突击步枪的弹夹时,就听到旁边传来的“沙沙”声,调转枪口再回头时,女尸的脑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尸双眼中的血丝好像活了过来,从眼眶中蔓延出来,像是一堆堆湿乎乎的长发。   特战队员的嘴巴立即被那双眼中喷出来的血丝捂住了嘴巴,双臂也被女尸的双手死死抱紧,浑身动弹不得,在拼命挣扎的同时却听到耳边传来那女尸的声音,声音却不是从嘴里传来的,而是从那一条条如长发的血丝中传来,像是古筝的琴弦弹奏着让人断魂的曲子。   “呯!”一颗子弹射中那女尸的脑袋,女尸的脑袋一偏,身子一软滑落了下去,缠住那队员的血丝也逐渐散落,散落之后却在那队员的脸上留下了永远的痕迹,脸颊从左到右都开始逐渐腐烂,嘴唇上的肉掉落下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呜!啊!啊!啊!”队员晃动着双手,站在原地,痛苦地摇着自己的脑袋。用求助的眼神盯着替自己解围的同伴,同伴走近时,却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家伙的眼睛!   惨叫着的队员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双眼中也布满了和女尸相同的血丝,血丝像一只只手一样抓在眼眶的边缘,作势要爬出来,双眼中充满了黑色血丝,扩散的血丝爬出眼眶后,在整张脸上蔓延开来,又重新爬入鼻、口、耳,但凡脸部有洞口的地方……同时那名特战队员的头发也开始收缩进头皮之中。   “呜……”那人只能发出低沉的悲鸣,双眼已经无法看到,但最悲惨的是他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   解围的那名队员愣住了,但立即又操起枪来,瞄准在地上的那具女尸拼命的开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替自己的同伴报仇。那具女尸中弹后,脑袋只是不停地颤抖,随即像一条蛇一样绕着跟前的桃树,瞬间又消失在了桃林之中。   不远处的卢洪营寻着惨叫声而来,在看到自己的队员变成了那副模样后,只是迟疑了一秒,接着拔出了手枪对准了那人的脑袋,可还未等他扣动扳机,一颗自远处射来的子弹就射穿了那名痛苦的队员的脑袋,随即队员倒下,不再动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安详。   詹天涯来到那名队员的跟前,脱下自己的手套,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头看向那颗子弹射来的方向。不远处,开完枪的吴军面无表情地持枪继续搜寻着其他女尸的踪影,瞄准镜上加装的热感仪起不到半点作用,那些“活过来”的女尸是没有丝毫温度的。   原来在沙漠中,看到借尸还魂的夜叉王从尸堆中爬出来,根本不算是什么离奇的事情。这是吴军第二次参加古科学部这种类似的任务,但他的冷静却让詹天涯感觉到一丝的不安,在卢洪营没有扣动扳机前,他就开了那一枪,是为了什么?表现自己在此时此刻的冷静?   詹天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卢洪营说:“对不起,请暂时不要找那个狙击手的麻烦,他还是个新人。”   “是!”卢洪营淡淡地回了一句,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军,持枪转身离开。   桃林前方,曾达快步走在迷雾中,口中喊着“撤!撤!撤!”走向依然拿着56式突击步枪追打着女尸的陈金城,陈金城甩开曾达的手,依然愤怒地点射开火,打光一个弹夹,正准备换上下一个弹夹时,被曾达一把拽了过来,一巴掌抽在脸颊上,还未等陈金城说话,曾达反手又是一巴掌,骂道:“你打猎的时候,同时要知道自己也是猎物,跟在我们身后的詹天涯也就罢了,但那三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什么来路?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后的?”   陈金城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好像清醒了不少,半晌把弹夹插入枪身中,上膛后低声道:“曾老,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和我道歉!趁着现在还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赶紧追!”曾达说完,向周围几个正在单发开火,逐渐后退聚拢的队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再管那些在桃林中四下乱窜的女尸。   曾达等人的撤离,导致桃林中枪声减弱了大半,待他们离开桃林不到几十秒,原本活跃的女尸就像没有了电的洋娃娃,各自栽倒在地上,有的跃在半空直接挂在了桃树枝上,散开的头发飘荡垂下前后晃荡着。   此时,训练有序的特战队员立即停火,却没有轻易上前查看,都原地待命等待着詹天涯的下一步指示。   詹天涯环视了周围一眼,闭上眼仔细地感觉着,半晌开口道:“结束了,时间到了,和我猜测的一样,那家伙只是想引起混乱,大概是为了对付曾达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们死了一个兄弟。”持枪站在詹天涯身后,却没有开过一枪的宋松淡淡地说,“总指挥,是否要通知善后组前来?”   “不用,他们想进来都不可能。”詹天涯掏出半支烟来又重新叼在嘴上,抽了抽鼻子吩咐在不远处戒备的卢洪营,“让其他人把女尸都收集起来,有十二具,一具都不能少,提取相关细胞和资料,然后用燃烧弹毁了,做彻底点。”   “明白。”卢洪营点头,立即吩咐队员四下去将不再动弹的女尸给收集起来,对于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出了可怕的冷静,强制性遗忘了先前那名队员的死,即便他好几次都从那队员的尸身跟前经过。   待周围的特战队员散开,只剩下宋松和吴军时,詹天涯侧头说了四个词:“转身、闭眼、闭嘴、捂耳!”   宋松听完毫不迟疑地照做,但吴军却很奇怪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詹天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正要询问时,詹天涯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命令。无奈,吴军只得立即转身,学着身边宋松的模样,向前面走了五六步,闭眼、闭嘴,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待两人都做了那动作后,侧目一直看着的詹天涯这才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女尸跟前,取下自己的手套,轻叹一口气,从随身带着的小火柴盒中抖落出了一小部分五禽骨粉,仔细地在双手之上抹均匀,同时抬眼看着四周,一切就绪后,才喃喃自语道:“太久没用了,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危害,赌一把。”   “还好这不是城市里……”詹天涯又看了一眼四周,再回头去看了背对着自己的吴军和宋松,挽起衣袖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然带着诡异笑容的女尸面部,目光停留在一侧的太阳穴上。   既然是生魂,就应该残留着生前的大量记忆,至少可以回想起来死前五天内的事情,试试能不能读出来。詹天涯想到这,深吸一口气,两只手的手臂肌肉一紧,再一松开,将双手平放在那女尸的面部,五指分开,随即收起两掌除了中指外的四根手指,中指慢慢移动向下,扣住女尸的太阳穴,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合上双眼,两秒后再睁开,一双碧绿色的手臂就从他双手之中如蛇一般钻了出来……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七章[死神的共鸣]   詹天涯都忘记上次自己使用孟婆之手是什么时候了,唯一还能记起来的是,有个声音不断在脑子中告诫自己---封手!封手!封手!   其实要封手的方式有很多,最直接的就是破戒,可惜詹天涯天生就是个自律的人,从前时常将“无法自律,又如何律人”挂在嘴边,所以他没有办法破出开棺人九忌,但却因此发现孟婆之手一部分的秘密所在--不用在开棺的时候,抹上五禽骨粉一样可以自由控制孟婆之手的方法。   但这个自由控制也仅仅是在一段时间之内,如果过了这段时间,如果过了这段时间,会有严重的凡是效果,也就是为何詹天涯无论如何都不告诉胡顺唐“孟婆之手”隐藏意义的主要原因所在,发现了秘密,就想去掌握秘密,一旦掌握秘密,也同时会被秘密所掌握。   孟婆之手缠绕着詹天涯的手臂,开始慢慢滑向那女尸的脑袋,在快要触碰到那女尸脑袋的瞬间,却突然猛地一收,向是遭遇到了袭击的毒蛇蛇头,向后一缩,紧急闪避一样。闪避之后,孟婆之手倒转着,缠绕着詹天涯的手臂向其头部袭来,詹天涯双眼瞪大,死死憋住的那口气差点吐出来。   吐出来就完蛋了!这一口阳气必须要死死的憋住,虽然没有学会如何让这口气在体内游走,但只能硬憋着,詹天涯收紧手臂的肌肉克制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但这好像没有任何作用,孟婆之手依然在詹天涯的胸口游走着,就在快到达他面部的时候,突然浮了起来,从其左肩上立起,“盯”着身后的吴军和宋松两人。   充满好奇心的吴军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闭上嘴,捂住双耳,却还是忍不住慢慢扭头去看詹天涯所在的方向,刚一回头,就看到一直翠绿色的手立在詹天涯的肩头,手部扭成的形状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窜到自己的跟前来,咬住自己的咽喉。   吴军盯着孟婆之手时浑身僵硬了,如同看到的不是孟婆之后,而是美杜莎那满头的毒蛇,瞬时间就像自己石化了一般,虽然隔着至少五六米的距离,可那双手距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近,干枯没有水分的手掌,连带着前方轻轻颤动的手指,向他的面部袭来。   妈的!动丫!快动!身体怎么动不了了!那是什么鬼东西!妈的!   终于,孟婆之手收了回去。悬空在女尸头部坐着来回抚摸的动作像是在安抚带有怨恨的女尸生魂,紧接着手掌下沉,手指完全融入了女尸的脑袋中,好像下面的脑袋只是女尸在水中的倒影,一秒,两秒……一分,两分!三分钟过去了,吴军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终于恢复原本的神态,但脸色却无比苍白,手脚冰凉,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詹天涯却收回了双手,长长的呼出那一口一直憋着的气,刚呼出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就向旁边倒了下去。   竹林中,奔跑在前方,却不知为何总是找不到前往晾堂的录,寻思着是否迷路的胡顺唐突然间叫了一声,本还在奔跑的双腿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径直摔向地面,滚了好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众人忙钻过去查看,夜叉王刚奔到其跟前去,胡顺唐的上半身突然立了起来,双手如同僵尸一样平衡在前方,双眼翻白,颈部的关节发出“卡擦”的响声。   莎莉一见急了,冲上去就抱住胡顺唐,喊着他的名字,这个模样他见过,阎王刀事件中,胡顺唐出现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情况,被夜叉王称之为“活人尸变”,这次又来了,可毫无征兆可言,也没有任何出发的情况。   夜叉王快速瞟了一眼胡顺唐的左手掌心中,上尸眼并没有出现,这又是怎么回事?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胡顺唐的身体突然立了起来,身子再一翻转,四肢蹬地,脑袋使劲昂了起来,张大嘴巴,发出怪声,突然间身体又是一软,双手高举,好像被一个无形的人提起了自己的双手,此时周围的众人都清楚的看到一个翠绿色的人影从胡顺唐的身体表面一晃而过,就在众人还未吃惊完毕时,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在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五禽骨粉的辅助下,胡顺唐手臂中的孟婆之手出现了!   那双翠绿色手臂的出现,让贾鞠,葬青衣和刘振明三人吓得张大 了嘴巴,这是他们第一次捡到孟婆之手的出现,虽说莎莉也有少许的吃惊,但这个吃惊与夜叉王一样,只是不明白孟婆之手为什么会在这个 时候出现!   孟婆之手出现后,随即便与胡顺唐的双手保持一直,重叠在一起只能隐约可见,但那翠绿的颜色衬在胡顺唐的双臂之上,显得他的双手也变成了阴森的绿色。加之竹林中反射出的那一道道绿光,映在胡顺唐的面部,显得更加骇人。   “不要动!不是上尸眼!”夜叉王将莎莉拉回到自己身边来,看着保持奇怪姿势,却不醒人事的胡顺唐,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桃林中,清醒过来的詹天涯睁开双眼,一开始看到的并不是宋松那张脸,而是胡顺唐痛苦的表情,那种痛苦如同用工具雕刻在其脸上的一样,惊得詹天涯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另外一边蹲着的吴军肩膀。   吴军被詹天涯那一抓,惊了一跳,脱口而出:“干什么?”   “和你无关!”詹天涯冷冷回应道,松开按住吴军肩膀的那只手,扣住自己的整张脸,吴军和宋松从詹天涯的手指缝中看到,他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痛苦的表情,许久才喃喃道,“真的有共鸣吗?太可怕了!”   “什么共鸣?为什么可怕?”吴军又问。   詹天涯根本不回答他的花,只是扭头对宋松说:“尸体收集起来后,就赶紧烧掉,周围那些坑里面的酒也点上火,全部烧尽!执行命令!”   宋松点头泡开,去找卢洪营,詹天涯起身来,脸色恢复了正常,抽出叼在嘴里的那支烟,也不去看吴军,只是盯着旁边桃树上的一朵轻微摆动花瓣的桃花,道:“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能窥视,更何况是上下级,有些人忘记了这一点,带着好奇心沉沉入睡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吴军浑身又一次僵硬住了,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迎面袭来,这与先前看到孟婆之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先前那种感觉是“我已经死了”, 而如今的感觉却变成了“我快死了”,这是詹天涯的威胁吗?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看到了那双奇怪的手?那是什么东西?   吴军还记得进古科学部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告诉他,如果有机会与詹天涯“共事”,一定要规规矩矩听对方的话,因为那家伙是个怪人!民间有“人中龙”的说法,到詹天涯的身上只能形容为“人中怪!”   人中的怪物!   工作认真1负责,不徇私情等等这些光环永远环绕在詹天涯的头顶,他这个年龄在古科学部内有了这么大的权利,很是罕见,就连曾达都属于他的下级,甚至还有传闻说他在执行任务时,曾毫不犹豫掏枪毙掉自己无能的手下。   “走吧!”詹天涯转身向桃林深处走去,脚步明显加快,眉头也一直紧锁。   宋松返回,看见吴军愣在原地,寻思着可能是詹天涯心情不好,吴军又偏偏触了霉头,只是咧嘴对他笑笑,以表示让他不要多心,总指挥就这个个性,其实是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吗?那刚才那种“差点被杀死”的感觉仅仅是因为自己多心而导致的错觉吗/不可能!我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遇到过比他更彪悍的人,都从未有过这种所谓的“错觉”,看来呆在这家伙的身边一定要多加小心了。吴军看着特战队员将收集起来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然后扔下几颗燃烧弹,接着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分别离开,最后一组人离开时那堆尸体已经烧的不成形状,而周边那些特战队员从未用正眼去看过,好像只是在烧一堆垃圾。   对,还有这群家伙,以前从未见过,也不像是古科学部的人,他们是从哪儿来?对付这些怪物如此冷静不说,就连死了一个队员,只是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随即便回复了平静。他们不是普通的特种部队,常规部队和特种部队就算看到这种爬起来的尸体,也不会保持这种冷静,还有那个领头的队长,冷静的让人感觉像是用冰块雕成的塑像。   卢洪营走在人群中,回头还看着那具嘴巴裂开,脑袋上开了一个洞,后脑被掀开,一大片的队员尸体,这个行为明确向周围的人传达了一个意思---这是我的兄弟!就算死了!我也不能把他扔在这!   吴军突然感觉到害怕,因为他发现身在探索秘密的古科学部中,相反却被更多的秘密包裹在一起,紧紧包裹着,直到将他窒息!   竹林内,胡顺唐的身体一软,翻了个身平躺落下去,而那双孟婆之手也在消失之前却转移到了胡顺唐的背部,轻拖着他的身子慢慢放下,这才彻底消失不见。夜叉王等人看着这一幕,一直等到胡顺唐猛地睁开双眼,这才赶紧围拢过去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知道。   胡顺唐的回答很简单,但这三个字并不然其他人都觉得奇怪,因为无法解释的事情通常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回答,即便是当事人。   “不过……”胡顺唐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我看到孟婆之手了。”   夜叉王点头:“我们也看到了。”   其他人相继点头,葬青衣点头的时候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胡顺唐,心中寻思着,为什么这些事情父母当初从未告诉过自己。   “不,不止一双,有两双孟婆之手。”胡顺唐盯着手臂,抬眼看着夜叉王,“是两双,一双手抱着我,另外一双手则抚摸着我的脑袋,最后两双手握在了一起,接着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夜叉王忙问,“是什么?”   “一群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被带到一片开阔的地中,然后有人交给她们锄头和其他的工具,说什么我听不见,是无声的。接着这些女子非常不情愿的开始干活,旁边有人拿着抢监视着他们,有些女子干活途中反抗吗,当时就被打死了,其他那些女子在惊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一种被压迫而不得不浮现出来的笑容,很可怕……”胡顺唐目光看着前方,眼前好像又浮现出先前卡电脑的那些场景---那群女子人数不少,一开始大概有五十多个,五十多个女子,从年龄上分辨都不超过二十岁,穿着华贵的衣服,开始种着桃树,逐渐的,大部分女子死去,死去的女子被活着的女子用锄头砍成碎块埋掉,就在那埋下石块的土壤中种上桃树,更奇怪的是,那些女子每忙碌一阵,等到开饭的时候,她们要做的不是集体去吃饭,而是涂脂抹粉拼命打扮着自己,不时还用惊恐的眼神去看着那些持枪监视他们的男人。   接着是一段恍惚的画面,虽然恍惚胡顺唐还是能看明白,是两个持枪的男人押着一个女子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接着两个人.了这个女子,而且还不止一次,等完事后,又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两个持枪男子,完全不顾他们的求饶,接着又带那个女子离开,离开的过程中,女子不断跪下来哀求着那个男子,男子却面无表情将脑子带走,带出桃林,指着前方,让那女子独自离开。   女子哭哭啼啼离开,向着竹林的方向跑去,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此时,那男子猛然转身,盯着胡顺唐的方向,伸手指着,像是发现了窥视他的胡顺唐。   “桃林,女子,持枪的人……”夜叉王摸着自己的下巴,“会不会是托梦?”   “女鬼托梦?”一旁听的入神的贾鞠说道。   葬青衣和莎莉沉默着,莎莉更关心的是胡顺唐的身体,刘振明站在所有人的后方,看着来时的方向,似乎真的迷路了,周围出现的小路和先前一模一样,分辨不出来到底是通往什么地方。   “不,不像。”胡顺唐摇头到,“我倒觉得那个时候,我是在用其他人的眼睛看着一切,就好像是…好像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去了过去的某个时候,进入了某个人的身体然后……不对!我想起来了!”   胡顺唐起身来,闭眼揉着自己的额头摇头道:“我想起来了,在崖墓内,我用孟婆之手读过那个无形怪的记忆,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也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的和那时候发生的情形差不多,只是没从前那么清晰,模糊了很多。”   但是这不可能丫?我跟本就没有用孟婆之手去读取过那些女尸的记忆,就算她们还有生魂在,生魂没有进入体内,孟婆之手进入也仅仅是徒劳的。   “还有个开棺人在这!”胡顺唐猛然转身,面对来时的方向,咽下口水自言自语道,“不是别人,是詹天涯,只有这种推断能够成立!”   “嗯?”夜叉王不是很明白胡顺唐话中的意思。   “生魂在游荡,但你用术将其结合起来,造成了混乱,在混乱结束前夕或者结束后,生魂还未彻底脱离身体前,詹天涯用孟婆之手去读取女尸的记忆,造成了……”胡顺唐慢慢转头看着夜叉王,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造成了孟婆之手的共鸣?我明白了,不,只是明白了一些,明白了詹天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孟婆之手和开棺人的一部分秘密,因为开棺人有孟婆之手,而孟婆不是一个群体,而是一个个体,个体将那种能力作为交换给了无数开棺人,大家都同样适用孟婆之手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仅仅是胡顺唐的推断,党政工推断同时也让夜叉王深入细想之后觉得可怕,如果是这样,那么从前胡顺唐在使用孟婆之手的时候,詹天涯同样也能感觉到,这之间是否有距离的限制?郪江崖墓内,傀儡城怪塔中,难道说胡顺唐知道了什么,詹天涯也知道?这太可怕了!   既然能产生共鸣,那就证明了孟婆之手的共生之说!   “不!”胡顺唐突然抬手道,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这一点或许詹天涯本身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他在这个地方也不会使用孟婆之手了,他看到的,我能看到,他感觉到的,我能感觉到!”   “不要谈什么感觉了,我认为还是应该早点离开这里……”一直站在外围的刘振明突然后退了一步说,“仔细听,你们没听见什么吗?”   “嗡嗡嗡嗡----”昆虫挥动翅膀的声音,连带着反弹在竹林中的回音钻进了众人的耳朵中,所有人都意识到那种溶尸怪虫又回来了,但在这个四面都是竹林的环境中,要是它们小心翼翼的躲藏起来,根本不容易察觉。   “废物!”夜叉王抓着贾鞠交给刘振明,同时又示意葬青衣抱着莎莉,接着吹响口哨要去唤来自己前去探路的傀儡怪尸,但很可惜,傀儡怪尸并没有出现,就连半点响动都听不到。   夜叉王用手掌按住自己胸口,仔细感应着,却没有一丝回应,末了,只得一咬牙,和胡顺唐一起招呼众人转身向前方跑去,避开那些即将袭来的溶尸怪虫。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八章[不应该出现的人]   胡顺唐一行人离开后,先前超越他们的三个黑衣人才分别从周围的竹林中出现,个子较高的那人关闭掉手中的仪器,用手抠了一下防毒面罩的边缘,试图让自己的面部通通风,又通过面罩内的通话器向其他两人说道:“‘那个叫夜叉王的家伙,似乎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连生物正常发生和数码伪造声否分不出来,还以为是那些怪虫又出现了,这么简单就上当,先我们一步离开,帮我们开路去了。”   那两人还未回答,那人又拿起仪器,翻转一面,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张男子的照片道:“连模样都和情报照片中的不一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不会!”另外一名男子回答,声音非常低沉,抬手捏着旁边的那根竹子,“那家伙可以转移身体,况且那位叫胡顺唐的专家也在,所以一定没有错。”   “转移身体?这么神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较高的男子轻笑到,“这好像是古典鬼怪故事中才有的情节,不过现在的计划成功了,先是超越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赶在了他们的前头,谁知道我们却是躲起来等待他们再次前行,做探路先锋,呵……”   较高的男子虽然是满口的“不相信”,可手中那个仪器已经拍下了夜叉王现在的面容,存储了下来,正与从前情报中的照片做详细的对比,很快对比结果出来了,相似度0.   相似度为0?这不可能,会不会那两人故意骗我,较高男子想到,抬眼看了下跟前的一男一女,同时告诫自己,这两人至少暂时是自己的搭档,既然是搭档就应该有个搭档的模样,但据多方情报标明,中(河蟹)国确有自己需要找到的东西。   “和你们相处的时间很愉快……”较高男子说完就紧了紧手中的枪,旁边的男女同时将右脚向后一迈,做出防守的姿势,较高男子赶紧将手抬起来道,“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是指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很愉快,我完全相信你们的判断。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从你们的判断我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那就是我想要找的东西就再那个家伙的脑子里,只要抓到他,这次的任务就算成功了。”   “抓到他?”较矮的男子冷笑了一声,“金。凯特先生,你是在做白日梦!”   被称为金。凯特的男子轻叹一口气道:“好吧,那我委托你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你可以选择捕获他,亦或者说服他?”   “完全不可能!”较矮男子答道,同时看了旁边的女子一眼,“他是个怪物,力量和速度远远超过了普通人,要是单打独斗,他可以在一瞬间解决掉任何人。”   较矮男子的话让凯特更加兴奋了。是的,找到了,秘密一定隐藏在那个被称为夜叉王的男子体内,只要找到 他,带回去研究,百分之一白可以继续从冷战结束后就停滞不前的研究,什么诺贝尔奖,都是放屁,我们不需要荣誉,只需要进步!凯特想到这,昂头叫出了较矮男子的姓名:“petty,在中(河蟹)国我还是应该称呼你的中文名字---魏大勋!”   前游骑兵,曾经在四川郪江崖墓内失去四个兄弟的美籍华人魏大勋,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罩,冷冷的看着凯特,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声称代表美(河蟹)国政(河蟹)府的中年男子凯特,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玩什么花样。   “我们的目标是前面那支队伍中被称为夜叉王的男子,身子还有两支军(和谐)事化装备的队伍,其中一只属于中(河蟹)国政(河蟹)府,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赶在 他们追上来之前捕获目标任务,只要任务顺利完成,我会履行承诺,不再追究王婉清小姐集团公司以及你从前供职的佣(河蟹)兵公司执行非(河蟹)法任务的责任,”凯特昂着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两人--从牧鬼箱事件后被迫再次返回中(河蟹)国来的王婉清和魏大勋。   王婉清不语,只是看着前方,目光没有落在魏大勋和凯特两人的身上。   魏大勋向前走了几部,在距离凯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昂起头看着天空,回忆起了当年自己参(河蟹)军时所看到的那面随风飘摇的星(河蟹)条旗:“金。凯特先生,我曾经站在星条旗下宣誓支持和捍卫美(河蟹)国先发,反对一切国外和国内的敌人,在加入游骑兵的时候,我也同样宣誓,但我告诫过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自己身边兄弟们的安全,如果国(河蟹)家利益排列第一,那么保护兄弟们的生命和捍卫他们的荣誉则是我的第二使命,同时我也很清楚谁是我的朋友和兄弟,谁是我的敌人,我不再是军人,但也是合法公民,合法公民拥有的权利,你所代表的机构无法剥夺,更无法以此作为要挟,你听明白了吗?”   魏大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而且还故意用中文说出来,没有用美语,凯特听完后,跳下眉毛,故作轻松状道:“当然,作为美(河蟹)国公民你拥有自由,没有人可以剥夺你的自由,只能在你违反法律的情况下,对你的自由做部分限制…两位,你们要想清楚。你们实际上已经违反了法律,不仅是美(河蟹)国的法律,还有中(河蟹)国的,说大一点,你们还违反了国际法。”   两国法律,加上国际法,完全可以将王婉清和魏大勋投入监狱了,就算美(河蟹)国人不将其引渡回国,犯下的罪行也足以让他们在中(河蟹)国监狱中待上一辈子,甚至两辈子,非(河蟹)法入境,非(河蟹)法持有武器,妄图颠覆他国政权等等,这些罪名整合在一起,就可以变成一个罪名---以分裂他国领土,政权为目的而进行恐怖行为的极端主义组织。   牧鬼箱事件结束后,没过驻成都领事馆帮王婉清和魏大勋办好了相关手续,随即送到北京美(河蟹)国大使馆,又用小型客机将两人带回美(河蟹)国。在机场两人看到那架小型客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不再简单,他们的行动早就被美(河蟹)国政(河蟹)府盯上了,因为这种小型客机不能一次性直接飞到美(河蟹)国领土,中途至少得停下来加油五次,而且在机上同行的乘客都是美(河蟹)国大使馆的武官,一共有五名,虽然穿着正装,却持有轻武器---这完全就是押解。   在这架小型客机飞抵美(河蟹)国领土进入佛吉尼亚州后,王婉清和魏大勋从睡梦中沉沉醒来,无法分辨自己睡着是因为疲劳还是机上武官在食物和水中所下的药物所致,只是在打开机床遮光板时便看到一架F-15战斗机一直跟随‘护航’,两人根本没有打开另外一面窗户的遮光板都能猜到机身的另外一侧还有另外一架F-15鹰师战斗机。   魏大勋只是看了一眼战斗机机身上的编号,就知道那是来自美(河蟹)国空军兰利空军基地第一战斗机联队的F-15鹰师战斗机。   被政(河蟹)府的人盯上了。魏大勋畅谈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知道这次麻烦了,到时王婉清一直保持着沉默,翻看着机上那张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旧报纸,报纸上还刊登了一张她爷爷王安朝的照片,那张报纸的一整面都是介绍这个美籍华人是如何在这片自由的国土上白手起家的故事。   魏大勋思考着以后,王婉清看着爷爷的照片,一直到飞机降落在佛吉尼亚州的某个不知名的机场后,两人这才抬眼看向窗外。庆幸的是,机场外没有停着大量的车辆,没有预想中非常'热闹‘的场景,只能看到一辆老式的89年款野马车和靠着车门的那个打扮怪异的中年人---四十岁出头,没有多少头发,却梳着大背头,油光满面好像从来不洗脸,在极低的气温下,竟然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风衣,更离奇的是在风吹起风衣衣角的时候,还能看到其中那件天鹅绒质地的睡袍。   机舱门打开,放下舷梯的时候,中年男子拉高风衣的领子就奔了过来,快速爬上舷梯来到站在舱门口的王婉清和魏大勋跟前,伸出手道:“两位辛苦了,我叫金。凯特,中央情报局数据处理科探员!”   中央情报局?CIA的人?为什么找上我们?而且还是什么狗屁的数据处理科?王婉清和魏大勋都没有回话,也没有伸手礼貌性的握上一握,身后的武官大概是为了缓解场面上的尴尬,从两人身后挤了过去,握了握凯特的手,低声道:“交给你了。”   待其他武官离开,站在舷梯下方抽烟聊天时,凯特又笑眯眯的对两人说;“两位不要担心,我之所以会中文,是因为以前在亚洲情报中心待过,我还会日语,总是不用担心交流的问题。”   凯特说着废话,王婉清和魏大勋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即走下舷梯,却不知道却什么地方,奇怪的是凯特并没有为难他们,或者说一开始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开车将他们送往了各自想去的地方,两人很默契的分别下车。下车后,魏大勋立即利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查明了这个叫金。凯特的中年男人身份,他除了有CIA的文职身份外,还同时拥有国土安全局特工,以及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书研究员的身份。   同时拥有三个身份并不奇怪,在政(河蟹)府情报机构中,很多人同时拥有十几个身份都不算离奇,但奇怪的是凯特这三个身份都是真实切半公开的,就连他家街头卖热狗的那个黑人老头儿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还亲昵的称呼他为“街头特工。”   换言之,从表面上来看,金。凯特不是美(河蟹)国政(河蟹)府中那种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   但这仅仅是开始,当王婉清和魏大勋都逐渐“淡忘”这件事之后,凯特又找上门来,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找到了躲在盐湖城一栋老旧别墅中“自我疗伤”的王婉清,同时要求来一杯热可可,在这个过程中他很轻松的告诉王婉清,希望她能合作,告诉自己在中(河蟹)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的话美(河蟹)国政(河蟹)府会立即将王婉清负责接收的王安朝一手创立的DWS国际贸易公司定义为极端主义分裂组织,在与中(河蟹)国政(河蟹)府联手打击的同时,通过联合国向全世界范围内发布这个讯息,也会立即以该公司支持极端主义恐怖行为的理由冻结王氏家族内外所有资产。   与此同时,藏身在新墨西哥州的魏大勋也莫名其妙收到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个电子邮件的登录名和密码,在按照纸条所写登陆那个电子邮件后,发现其中有一封写给他的邮件,电邮中写明几年前魏大勋离开军队,开始佣兵生活,执行过多次非(河蟹)法任务,造成境外多名平民丧生,如果不合作将在中(河蟹)国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那么美(河蟹)国政(河蟹)府有权利起诉和追究那次任务中所有人的相关责任,并同时关闭他们曾服务的安保公司。   王婉清和魏大勋最终选择了妥协,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不牵连身边的人,如果DWS公司被冠以分裂组织的罪名,那么整个公司几千名员工都会回家待业,甚至遭到逮捕和审查,没有哪一家公司 是完全清白的,做生意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政(河蟹)府如果真的要追究你,绝对能查处三百个足以让你公司立即倒闭的问题来,而魏大勋曾经服务的安保公司关闭后,那些只能拿枪吃饭的退役军人也会因此丢掉工作,面临长达数年的审查和监视。   在说清楚了在中(河蟹)国发生的事情后,凯特立即决定,两人作为向导重新潜入回到中(河蟹)国的四川地区,查明白一些美(河蟹)国政(河蟹)府感兴趣的事情--例如那个被叫做夜叉王的怪物用什么方式转移身体灵魂的。   先是到了韩国,接着从韩国走水路偷偷潜入中(河蟹)国,由于只有三个人的原因,又有CIA亚洲情报中心的帮忙,一切都很顺利,毕竟金。凯特这个人并没有伤他国(河蟹)家情报人员的黑名单,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算是清白的,只是他们进入中(河蟹)国境内,到达四川的时候,却费了很大的功夫,毕竟魏大勋和王婉清知道那个神秘的中(河蟹)国部门古科学部不仅仅是个研究部门,魏大勋没有多想,毕竟他也想回到中(河蟹)国来,可担心的是在中(河蟹)国失去爷爷的王婉清,如果让她再次见到那个杀了她爷爷,还砍下头颅来的胡顺唐,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魏大勋不敢去想,只是期待这次任务能够稍微顺利一些,但那仅仅只是期待……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六十九章[人面墙]   依然在竹林内寻找着入口的胡顺唐等人逐渐疲惫了,已经在竹林中徘徊了至少一个多小时,依然无法找到当初夜叉王等人看到的那个晾堂,大概是因为没有了鬼魂脚印带路的缘故,翠绿色的竹林和蔓延向竹林间的酒曲砖小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   夜叉王走在前方,不停地吹响口哨呼唤着自己的傀儡怪尸,可惜没有任何回应,每次吹完等待许久后夜叉王都会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傀儡怪尸无法找到回来的路,那种东西和人不一样,虽然几乎没有视力可言,但从嗅觉和触觉上却高活人几等,觅着气味应该可以返回。   贾鞠从一开始由刘振明背着变成了开始徒步行走,远离了溶尸怪虫的威胁后,葬青衣也不再抱着莎莉,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队伍的边缘,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如此反复,刘振明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赤手空拳看着队伍中心必须保护的贾鞠和莎莉二人,而断后的事情则交予胡顺唐来负责。   整个队伍中的人都没有发现,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他们的行动开始逐渐变得默契起来,就连一门心思要杀死开棺人的葬青衣,都暂时将自己的目标忘却到了脑后,一心想要找到出口。   手持棺材钉走在最后的胡顺唐,却在想找到竹林出口,接下来又会面临什么?抬头向上看,似乎看到的是天空,还有朵朵白云飘过,但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个旅游景点而已,出现这种离奇的地方,万一有人误打误撞走进来,又离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刚想到这里,队伍最前方的夜叉王就低声说了句:“前面有尸骸。”   胡顺唐抬眼看向前方,一丛竹林外,有五具尸骸摆放在那,但从尸骸表面上那些已经断裂的绳索可以判断出,这五具尸骸曾经还是活人的时候,是被人强制性绑在这里的,虽说身体表面的衣物已经完全腐朽,无法分辨,但看着脑袋上绑着的那一块块烂布,包括腿部那分两种颜色的绑腿可以猜测出他们大概就是乌三炮的手下——土匪。   沿途走来,除了女尸之外,没有发现过活人留下的痕迹,这还是第一次,也许这是个线索。   众人围拢在尸骸跟前,仔细查看着,夜叉王用匕首挑着尸骸破烂的衣物,看着尸骸破烂的骨头,胡顺唐也蹲在另外一面检查着,葬青衣则徘徊在四周警戒着,担心后面的人突然追上来发难。   有些口干舌燥的贾鞠掏出一瓶水来大口喝着,又递给莎莉,莎莉笑笑婉拒了,举起了自己的瓶子,只是用舌头舔了一下水,补充下身体必须的水分就行了,这算是她与胡顺唐冒险生涯中得出的经验,水比食物还要宝贵。   “不知道有没有外伤,总之他们死的时候骨头没有遭受到伤害,周遭也看不到有子弹的痕迹,估计是活活绑在这被困死的。”胡顺唐看完尸骸后分析道,又扫视了一眼周遭,“是内讧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被逮捕的。”夜叉王拿起破烂绳索上面的一块雕刻有大写汉字“壹”的竹牌,扔给胡顺唐,“民国时期在四川,逮捕犯人过多,就会用绳索绑起来,接着在上面挂上这些竹牌,以表示他们是第几批被逮捕的,竹牌后面有个民国时期的国徽标志,虽然画得很糙,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胡顺唐想起来了,贾鞠说过,包氏夫妇曾经告诉他关于烙阴酒事情时,提到过李世坤大开杀戮后,地方政府曾经派出.和部队围剿过天台山的土匪,并大获全胜,但这一点上却没有任何历史资料可以证明,就连天台山曾经驻扎有土匪,也是民间讲评书的人口中叙述过,从当地县志上都没有提到过。但从这个地方来看,的确是有土匪,而且也派出.部队围剿过,奇怪的是,其他人呢?总不至于逮捕了,就把人扔在这里,然后集体返回吧?   “有生魂吗?”胡顺唐问夜叉王,想起先前用过的那种方法。   夜叉王摇头:“奇怪,没有,先前在桃林中有生魂,我就感觉到很奇怪,好像是生魂被困死在这个地方,而这些死去的人为什么生魂没有停留在这里?这个地方很奇怪,以前从未听过,但从我沿途的感受来猜测,我们大概是在一个峡谷内。”   “峡谷?”一旁的刘振明插嘴道,“怎么会在峡谷?周围没有山呀。”   “对,如果是峡谷,能清楚地看到左右两侧的山。”贾鞠也极力否定这一点,莎莉和葬青衣则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反光!”夜叉王还未解释的时候,胡顺唐就抬起双臂指着两侧道,“白雾可以反光,在特定光源下,白雾的反光会导致两侧与周围无疑,说简单点,就是周围变成了无数面镜子,不断地反照着周围的模样,同一时间下,光源指导的方向则不会产生反射,人在没有发现这一点的情况下,就会按照光源指示的方向前进,导致忽略正确方位。”   “对。”夜叉王点头,盯着那几具尸体。胡顺唐掏出罗盘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在不知道目的地方向的情况下,就算有罗盘也没有丝毫用处。贾鞠手中的手机更是没有丝毫用处,没有信号,GPs毫无反应,更不要说连接什么狗屁网络了。   “你的意思是,试试向左右走,而不是朝着有光亮的前方?”刘振明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正确,但的确是这样,他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试图以这种方式来走出竹林,但无论怎么走,虽说是在前进,但又像是在原地徘徊。路的两侧都是竹林,谁都没有想过要走进茂密的竹林去一窥究竟。   “嗯,差不多是这意思,分开走比较好。”胡顺唐看着众人开始分配,“我、刘振明、莎莉一组,向左边竹林走,夜叉王、葬青衣和贾鞠向右边走,有情况就回到这里来等待另外一组人,发现任何事都不要轻易前往,而是返回告知,因为这里有尸骸,算是一个标记,不容易迷失方向,怎么样?”   “同意!”夜叉王点头,其他人相继点头,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半个小时。”胡顺唐比划了一下又补充道,“半个小时,无论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事情,两方都要返回这里.,以免出现意外,没有问题就开始吧。”   胡顺唐说完转身就向左边竹林中走去,刚转身就听到夜叉王在身后说:“你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废物一起,小心点,女人不怕,就怕废物拖后腿。”   胡顺唐还未说话,刘振明便看着夜叉王淡淡地回应道:“谢谢提醒,我会争取当一个有用的废物。”   “希望吧!”夜叉王冷笑一声,“你要是拖了半桶水的后腿,我就把你变成竹林的肥料,算是变废为宝!”   胡顺唐领了莎莉往竹林中走,刘振明迟疑了一下,等夜叉王三人向右侧走后,这才急跑了几步,赶上胡顺唐和莎莉,却一直跟在后方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夜叉王沿途来骂他是“废物”,加上经历的这些事情,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就是一个废物,没有什么作用,身手不及夜叉王和胡顺唐,就连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孩子葬青衣都比不上,没有枪,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   慢步走在竹林之中,三人前行了不过十米就发现前面一片光亮,十分刺眼,胡顺唐挥手让刘振明和莎莉呆着别动,自己持了棺材钉先前慢慢走去,走进那团刺眼的光团,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是一团快要实体质的浓雾,这种情形很罕见,胡顺唐曾在一本书中看到,二战时期有飞行员所驾驶的飞机在空中被击落后,从机舱内跳伞出来,落在云层中时曾无中触碰到像是棉花一样的云层,身体虽然能够穿透下去,却十分准确地感受到云层的那种柔弱。   胡顺唐抓了一把那种成块状的雾块,雾块被他捏在掌心中再一用力,便从指缝中钻出逐渐消散,再后退一步则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雾块组合在一起后,倒影出身后竹林的模样,只是十分刺眼,从远处看来依然像是一片竹林,足以迷惑人的双眼。   “你们来看。”胡顺唐侧身招呼莎莉和刘振明上前。   两人上前来,学着胡顺唐的模样抓起雾块,莎莉在看到雾块在手中有如滑顺的丝绸流走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好像是在梦中才能经历的事情一样。   “进去看看,刘振明,你抓着我。”胡顺唐说着,率先一步就向浓雾中走去,谁知道这一步迈进去,自己的脚尖就撞到了类似墙的东西,前额也同时撞了上去,接着是膝盖,几处被撞得生疼,却因为浓雾的关系看不清楚撞到的是什么东西。是山吗?先前推断看来是正确的,胡顺唐揉着膝盖,小心翼翼将脸凑近浓雾之中想要看清楚撞到的是什么东西,谁知道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将他吓得后退了两三步。   “我……”胡顺唐退向刘振明的身前,盯着自己先前去看的位置,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是什么?”刘振明没有意识到胡顺唐是被吓到了,以为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反弹回来,把胡顺唐留在一边,自己也把脸凑近去看,谁知道看清楚后比胡顺唐还要夸张,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叫了一声,抬手指着那道,“是……是……”   刘振明半天没有“是”出来,却扭头与胡顺唐对视了一眼。两人相同的反应表示,不是谁看花了眼,而是看到的那东西的确是存在的——两人都撞到了一张脸!   对,是人脸,不是墙壁,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的的确确是一张人脸,而且绝对不是雕刻出来的,虽说面如土色,黄土的颜色,却有皮肤该有的质感,面部五官齐全,双眼紧闭,表情却不狰狞。   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两人都同时吓了一跳,但仔细一回想,那张脸好像是附体在什么东西之上,只有头颅的前半段的面部凸了出来,后半部的脑子陷入了某种东西里面,也看不到身体,凑近的刹那还能闻到一股类似酒的气味,那种气味不像是成品酒,有些刺鼻,带着类似醋味的酸楚感,让人有想流泪的感觉。   站在身后的莎莉,不知道两人到底怎么了,都在那发愣,但莎莉没有如从前那样贸然前往,而是蹲下来询问胡顺唐怎么回事,胡顺唐把情况说了一遍,相反没让莎莉害怕,反而增加了她的兴趣,她没有像胡顺唐和刘振明那样睁大眼睛去浓雾中看,而是探出手去摸……   “不要!”胡顺唐抬手就去扯回莎莉的手腕,但已经晚了,莎莉的手已经摸进了浓雾之中,手刚触到里面的那张脸,整只胳膊就抖动了一下,但这种抖动转瞬即逝,她又平静了下来,如果胡顺唐没有告诉她,那里有脸,恐怕她摸索一阵后会吓得叫出声来,因为她手部的触感的的确确感觉到摸到的是一张人脸,有紧闭的双眼,摸到了鼻子、嘴巴,还有两侧的耳朵,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一张脸!而是好几张脸!   莎莉摸进去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胡顺唐顺势将莎莉的手抽回来,自己将双手探进浓雾中去摸,而爬起来的刘振明想了一会儿,突然脱下衣服,对着浓雾扇了起来——既然浓雾可以伸手抓住,那么用风力是不是可以推动开来?   胡顺唐双手在那摸着,仔细地摸着,和莎莉所说的一样,的确不止一张脸,而同时刘振明用衣服扇动的风也将块状的浓雾给挥散开来,逐渐地块状的浓雾开始散开,三人都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一面土黄色的墙壁,有无数张面无表情的人脸从墙壁中凸出来!   胡顺唐的双手离开墙面,向后退着,莎莉紧紧挨着胡顺唐看着那一面骇人的墙壁,刘振明挥动衣服的双臂也停了下来。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后退了三步,看着被驱散开浓雾后方的那面人面墙,再看左右和上方没有驱散开来的浓雾中应该还隐藏着那堵墙的其他部分,也就是说墙面不止现在看到的那样小,而是很宽,很高。   胡顺唐脱下衣服来,学着刘振明的模样,让莎莉呆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和刘振明一左一右,挥动着衣服开始驱散那些浓雾,沿着那墙面向左侧走了十多米,也驱散了十多米的浓雾后,依然没有看到那面墙的尽头,唯一相同的是,只要驱散开浓雾,就可以看清楚墙面上凸出来的一张张人脸。   当胡顺唐返回莎莉处,刘振明也跑了回来同时冲胡顺唐摇头道:“好像没有尽头,就是一面墙,而且墙面有弧度,从我们站着的位置向里面延伸,感觉上像是一个圆形。”   “圆形?”胡顺唐看着墙面上的脸,目光从一张张脸上面划过,那些脸是有皮肤质感的,就算再高明的雕刻师也雕刻不出来这样的东西,如果是尸体呢?多少年过去了也不会腐烂?每一张脸都不相同,脸型不同,五官不一样,头型也不一样,有些是光头,有些看得出来前部是光头,这样应该像是清朝时期梳着辫子的人,而有些则是剃着平头,还有标准的民国时期的国人发型。   “时间到了。”刘振明抬手看表,提醒着胡顺唐,同时也提醒自己要做点有用的事情,不要当夜叉王口中的废物。   胡顺唐盯着前面,慢慢向后退着:“好,回去……回去.,看看他们知道了些什么。”   三人转身疾步向尸骸的方向奔去,赶到那里的时候,夜叉王、贾鞠和葬青衣三人已经在那等待,夜叉王看了一眼贾鞠手腕的表,盯着气喘吁吁,还未吃惊完毕的刘振明道:“还好没有迟到,你们发现了什么?”   “脸。”莎莉抢先回答,看了胡顺唐一眼,胡顺唐默默点头。   “嗯。”夜叉王转身看着贾鞠和葬青衣,“我们也发现了脸,一整面墙,全都是人脸,一张张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和你先前所说的一样,是个峡谷吗?”胡顺唐很不明白这一点,“那些人脸,不像是假的,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夜叉王知道胡顺唐在问他有没有感觉到生魂或者鬼魂游荡,但他的的确确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看到那一张张人脸的时候,和看到一幅骇人的3D立体画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能闻到一股子酸醋的气味。   贾鞠蹲在尸骸旁边,喃喃自语着什么,从回到这里来,就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明明开始还有些觉得尸骸恶心,这时候几乎都要把尸骸当做沙发来用了。葬青衣掏出自己的水瓶,递给贾鞠,贾鞠却没有任何反应,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蹲下来仔细听着贾鞠的喃喃自语:“原料……酒曲……晾堂……酒母……发酵缸……发酵缸……”   “发酵缸”三个字贾鞠重复了很多次,说了一会儿又停住,伸手拿了尸骸的小指骨,在地上画着地形图一样的东西,画了一阵又用手抹去,又重新开始画,反反复复数次之后,扔下尸骸的小指骨骂道:“妈的!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根本就没有到五行坊!”   没有到五行坊?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都很吃惊地看着贾鞠,从进入桃树林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来到的就是五行坊,现在贾鞠这样一说,好像他们还只是向五行坊前进,而距离五行坊有多远,谁都不知道。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章[套图鬼中缸]   在所有人都没有留心贾鞠所画的地形图时,莎莉却牢牢记在了脑子里,背过身子蹲下来,,用贾鞠扔掉的小指骨开始重复着贾鞠画过的四个地形图,将五个地形图分别画好之后,莎莉在那寻思了一会儿,回忆着在成都防空洞傀儡城怪塔下方,那个装有猫尸傀儡在棺材中画出来的那幅图,一边回忆一边画,完全画好了之后,开始对应贾鞠的四副图。   此时,莎莉还不知道,周围的人突然保持着安静,是因为大家都发现了她的行为,围成一圈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和她一样在对比着。   但只有胡顺唐,夜叉王和莎莉明白,下面那张最大的图是什么,刘振明,贾鞠和葬青衣却不明白莎莉又怎么多画了一张图出来。   莎莉对比着四张图和棺材内那张大图的区别,慢慢的将一幅幅贾鞠先前画出来的地形图给伸手抹去,摸到最后只剩下右下侧的那张地图时,开口自言自语道:“唯一相似的就是这个,但只是一部分,好奇怪丫。”   “对,好奇怪,这张图你是从哪儿的来的?”贾鞠忽然在莎莉身后说,莎莉一惊,回头时才发现众人都站在她的背后,目光都投向地上还剩下的两站地图上。   胡顺唐蹲在莎莉的身边,用手指上下指着,夜叉王操着双手立在后方,目光不停在上下两幅地图上面跳动,跳动了一会儿,还未下结论时,一侧的葬青衣忽然道:“套图。”   众人齐齐的转头去看着葬青衣,不明白她所说的“套图”是什么意思,本来葬青衣脑子里语言几乎已经组织好了,但被众人这样一看,突然就语塞,断断续续说了些语法错误,又完全不连贯的话来/“套图?”胡顺唐从葬青衣的话中得到了启发,伸手在上面那张地图上空画了一个圈道,“贾老爷子先前是凭借沿途走来的记忆,画出来的地形图,这一块是桃林,这一块是我们身在的竹林,前方应该是你们先前看到有晾堂的地方,而两侧的两个圆形测试我们都发现的人面墙。我和刘振明沿着人面墙左右而行的时候,发现人面墙是有弧度的,像是圆形,中间或许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胡顺唐说完,深吸一口气,又伸手指着下面莎莉凭借记忆画出来的那张大图道:“这张大图的乍一看和上面的图没有任何关联,但细看在大图的中心部位却和贾老爷子画出来的图形有相似的地方,虽然不多,但我推断下图中心部分的图形式准确的,上图是因为我们迷路的关系,画出来有偏差,你们觉得呢?”   胡顺唐的推断已经算是最佳答案了,如果不是葬青衣说出的“套图”两个字,恐怕谁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所在,此时胡顺唐心中开始寻思两个问题:其一,怪塔下方的棺材内,那个藏有猫尸的傀儡画出来的这幅地图,其中就隐藏了关于烙阴酒酿造地的秘密,从这个地方可以推断出,他们身在的地方绝对不是乌三炮时期修建的,而是早就存在,李世坤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知道了这个地方,以这里风水极佳作为理由,劝说乌三炮在找这附近修建土匪巢穴,就是为了挖出烙阴酒的秘密;其二,套图中心部位,是这个地方的准确地形图,那么外侧那张图又代表了什么?如果再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这两幅地图让不懂行的人来看,绝对会认为是一篇带画的文章,而不可能猜测到那是地图。   “莎莉!你能不能凭借记忆把下图中心的那个图扩大?只要能画出来,我们就有了准确的地形图,这样一来就不会迷路了,我的罗盘也有了作用。”胡顺唐看着莎莉道,心中感叹道如果没有莎莉这种记忆力吗,恐怕只能被困死在这里,可同时又想到莎莉的这种记忆里是源于胡淼,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呢?   这次胡淼能回来吗?胡顺唐蹲在那,眼睛虽然看着莎莉的手抓着小指骨在旁边画着,心中却想着的是胡淼的事情,随即小心翼翼的头看着莎莉的脸,不,是胡淼的脸,这张脸的主人还没有回来,自己也有了越看越陌生的感觉。   许久,莎莉终于将那张地图给放大开来,贾鞠则在一旁用随身的纸笔将那地图给画了下来,但因为笔记本太小的关系,分成了四页才画好,画好后贾鞠又偷偷想将莎莉大图外测的地形图给画下来,被夜叉王看见一把抢了过去,盯着贾鞠那张尴尬的脸,笑了笑,翻看了一下,只留下了前四页,将第五页贾鞠偷偷记下的地形图给撕了下来。   胡顺唐看了贾鞠一眼,轻轻晃了晃脑袋,莎莉依然蹲在那仔细回忆着,想想是否出现了细微的偏差,在这种地方一旦出现偏差,不仅仅是迷路的问题,还会出现危险,刘振明一个人躲在了一边,在莎莉画下地图的时候,他更发现自己真的如夜叉王所说的一样是个废物,莎莉有记忆力,贾鞠懂酒,其他人更不用说 了,拿自己 呢?会什么?曾达所教的也是皮毛,自己想细心去学,但又没有那个时间,总是在一个又一个无法学到太多的任务中执行者表面工作。   “贾老爷子,”夜叉王将贾鞠拉到身前来,却侧头看着葬青衣,“人呀,一辈子最应该拥有的就是好奇心,因为好奇心可以给你带来财富,同样也可以把你彻底葬送……”   说到这,夜叉王声音低沉了下去,低沉到只有贾鞠一个人能听到,“这件事完成了之后,你切忌要彻底忘干净 了,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国家,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明白了吗?”   “明白;了…”贾鞠轻轻点头,“不过我一定要弄清楚烙阴酒的秘密。”   “以前我也认识过和你有相同想法的人,不过那人的下场很惨……”胡顺唐起身道,顺便扶起了莎莉,又蹲下来帮沙里揉着因为长期蹲着,已经发麻的大腿,莎莉很是感激的看着胡顺唐,从未想到过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葬青衣没有阻止夜叉王的行动,贾鞠在听到胡顺唐的话之后,又产生了好奇心,竟然还问:“下场很惨是什么意思?”   夜叉王看着葬青衣,苦笑着摇头,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划了一下,又猛的抬手按住贾鞠的双肩,贾鞠脚下一软险些跌倒,随即听到夜叉王说;“那个老头儿脑袋被半桶水用一把菜刀给砍了!”   菜刀?砍了?贾鞠看着还在给莎莉揉着大腿的胡顺唐,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如此斯文的开棺人,怎会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王安朝当时变成了什么模样。   贾鞠更不知道的是,王安朝当初和他一样,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甚至认为那东西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走吧,出发,现在知道该往哪个地方走了。”胡顺唐拿过夜叉王手中抢来的贾鞠的笔记本,掏出罗盘放在笔记本上端。   贾鞠正欲转身跟随胡顺唐,却又被夜叉王扯了回去:“老头儿,听着,换做从前,我肯定不会管你的死活,因为你死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遭遇的痛苦我看着也不会伤心流泪,但你要记住,你有个孙女儿,她会担心你,不仅仅是因为她孝顺,还因为她背负着父母的债,觉得是欠你的。另外,我不会让你死,还因为半桶水不希望沿途上有同伴在他眼前倒下去,你……”夜叉王伸出手指捅着贾鞠的胸口,“现在是我们的同伴,所以别死。就算要死,也要在这件事完结之后,无论你用哪种死法都好,明白了吗?不过死之前,要记得还你孙女儿一个自由,她够痛苦了。/”   刘振明和葬青衣奇怪的看着凑近贾鞠低声说话的夜叉王,夜叉王抬起头来冲葬青衣微微一笑,比划了一个继续前进的动作,再面朝刘振明的时候脸色却沉了下来,轻轻将贾鞠推给他说:“要变废为宝,就得发现自身价值,先从照顾老人开始吧!”   队伍前方的胡顺唐拿着笔记本,利用罗盘对应着地图向应该前进的方向走去,地图上虽然没有肩头指示他们前进的方向,但从图形上面看出,他们现在身在一个圆形的区域内,虽说地图没有表现地层,但从先前夜叉王他们三人,和自己看到的带弧度的人面墙可以判断出,他们身在一个类似盆地的区域内,而紧挨着盆地的左侧则有一个正方形的区域,正方形区域的下一个区域是不规则的三角形……   从左右上下的方向来说,身处的圆形区域是四个圆形重叠在一起的,累死奥迪汽车的标志一样,他们身处的具体地点是四个圆形中最下方的那个,也就是所在的竹林,要前进的下一个区域则是正方形,地图显示那个正方形则有两个出入口,入口紧挨着圆形的边缘,而正方形区域的出口则紧挨着下一个不规则三角形区域的尖端。   “如果要离开这,到达下一个区域就必需得……”胡顺唐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堵人面墙前,“下一步就得翻越这面墙,才能到下一个地方。”   胡顺唐后方的五人分别展开,盯着那堵墙,如果必须要翻越这堵墙,他们带来的装备也许没有问题,但关键的问题是这堵墙有多高?是否坚固的问题不需要考虑,如果不坚固,那么这堵墙不可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   贾鞠上前凑近那堵墙,用鼻子仔细去闻,那模样像是要与上面的人脸接吻,半晌贾鞠揉着鼻子退回来说:“发酵的气味,像是酒窖中的黄泥土和其他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成为的窖泥,我先前还没有办法肯定这是发酵缸,看到地图后我就肯定了,我们身处的位置肯定是在发酵缸内。”   ‘’专家,仔细解释一下。“夜叉王上千伸手摸着上面的人脸,胡顺唐则看着贾鞠,等待他的解释。   贾鞠从人面墙上面抠下来一块黄泥土道:“先前我说过,蒸馏酒的制作工艺方法,首先是制作酒曲,然后是酒曲和粮食混合在一起,然后蒸的半熟,接着放入晾堂内,晾堂酒曲和粮食的混合物,算是前期发酵,接下来就是放入酒缸内做后期发酵,这里称为的酒缸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古酿酒法中的酒缸都是用纯净黄泥土做成类似坑形状的东西。”   胡顺唐听贾鞠这样一说,立即俯身开始用棺材钉凿着地面,凿了很久,把表层的土挖开之后,果然发现下面有着和人面墙上面一样的黄泥土,他伸手抠下来一块,闻了闻,气味和人面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略带土腥味。   贾鞠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道:“看吧,和我想象中一样,这个地方是按照酿酒工艺而来的,但很奇怪,这不可能。”   贾鞠所说的不可能,是从酿酒工艺上来推测的,中国最早的酒是谷物酿造酒,类似黄酒之类的东西,绝对不是现在的白酒,也就是蒸馏酒。在中国很多文献中记载,对蒸馏酒的起源时间说法都不一样,<本草纲目>中记载着蒸馏酒起源于元朝时期,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不归后期考古学家却发现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了蒸熟食的习惯,而且也制作出简单的蒸馏工具,虽说不能严格称之为蒸馏酒,但至少有了一个雏形。   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还有几种起源说,其一是起源于宋朝,因为在宋朝一些书本中,例如<丹房须知>画有类似整流器的图形,还有便是在中国第一代能够称为法医的宋朝提刑官宋慈所著有的<洗冤录>卷四“…毒伤,令人口含米醋或烧酒”这样一说,其中所指的烧酒,后人推测为蒸馏酒的意思,因为酿造酒没有烧(蒸)这样一个主要过程,二十注重于谷物粮食类的东西自我发酵,着重于“存放”。   其二是起源于唐朝,因为烧酒这个名字首次出现在唐朝的文献之中,是在白居易<荔枝楼对酒>中写有“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光”。还有著名白酒剑南春,唐人李肇在所著的<唐国史补>中就有记载,写四川绵竹(古属四川绵州,今四川绵阳,现属四川德阳)剑南道,在唐玄宗开元年道穆宗长长庆年间,有出产的“剑南烧春”一是当时著名的贡品。   贾鞠说到这,胡顺唐想起来以前盐爷说过关于剑南春的故事,说在地师之中,有好酒者称剑南春为“西川蜜酒”,属浓香型大曲白酒。   其三是东汉起源说,曾有出土的东汉时期的青铜蒸馏器(现存放于上海博物馆),但这一说法不被大部分人接受,仅仅只是猜测,更多的倾向于唐朝时期才有的蒸馏酒。   “现在人很多都不知道,包括一些所谓的专家,以前没有白酒和老白干这样一种说法,唐朝称之为”烧春“和”烧酒“,元代又叫南番烧酒,轧赖机,明朝称法酒,火酒,清初称汗酒,气酒,酒露,然后就是高粱酒和高粱烧,到了近代才有白酒和老白干的称呼,那都是从颜色上来叫的。”贾鞠感叹道,“所以我说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年代就建起来的,如果这里被世人所发现,肯定会成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说完,贾鞠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酒香一样,又念叨着:“能喝上一口就好了,三月开瓮香满城啊!”   第八大奇迹?那腐尸村,郪 江崖墓,还有成都防空洞中心的傀儡城又算什么?胡顺唐没有说出来,担心一出口就会激发贾鞠这个老头儿的好奇心,眼下要想办法怎么才能翻越这堵人面墙,到达对面的下一个区域中。   爬上去?不太可能,墙面太软了,虽说有人脸,就算坚持着抓着人脸,踩着人脸上去,万一墙面里面只是软泥中塞进了个脑袋,一抓一踩就掉下来怎么办?莎莉和贾鞠两个人是完全没有办法往上爬的,不对呀…胡顺唐拍了下手道:“钥匙我们没有办法爬上去,那当年李世坤又是怎么爬上去的,一定有其他的通道或者出路,百分之百。”   包氏夫妇说过李世坤的故事,他当年到达刘氏庄园,再离开再回来,这期间的时间并不长,在这并不长的时间内,他用拿到的酒方来到五行坊内,酿造好了烙阴酒再返回,换言之,在之前他就一直在探索里面的秘密,平安,自由的出入,最终发现了准确进入五行坊的方法,接着利用酒方再酿造出来,达到了目的,一定是有其他的通道。   “沿着墙面向左右两边找,肯定有出口,亦或者……”胡顺唐抬头看着根本看不到顶端的墙面,“亦或者有什么梯子之类的东西。”   胡顺唐吩咐刘振明留在原地,照看贾鞠和莎莉,自己则和夜叉王,葬青衣开始分头向两侧延伸去寻找有没有其他的进出口,由于两人的速度都没有葬青衣快,让葬青衣单独为一组向左侧延伸,胡顺唐则和夜叉王向右延伸。两人才转身,葬青衣就疾步向左侧奔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就在胡顺唐和夜叉王沿着墙面一面挥舞着衣服挥开雾块,一边寻找的时候,就听到左侧方向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是葬青衣模仿夜叉王呼唤傀儡怪尸的口哨声。   两人立即掉头向哨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在看到葬青衣的同时们也看到了在身前那奇怪的木质结构“建筑,最离奇的还是就在那木质”建筑“的下方还平躺着不断挣扎,却依然无法动弹的傀儡怪尸。”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一章[鬼哭墙]   傀儡怪尸被一堆木箱死死压住,木箱明显是从木质建筑上端翻落下来的,等两人走进一看,才明白那所谓的木质建筑是搭在人面墙旁边的一做升降梯,只是过了很多年的时间,因为潮湿的关系,早就腐朽了,估计是那傀儡怪尸想要沿着这升降梯向上爬的时候,弄坏了升降梯上的东西,导致上面的木箱倾斜了下来,全数压在了他的身上,傀儡怪尸在看到夜叉王之后喉咙便发出如狗一样的悲鸣,期待着主人的帮助。   夜叉王看到这一幕,没有立即上前,却是向左右仔细看了看,又按住自己的胸口,脸色很难看,胡顺唐留心到这一点,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也擦汗味缓缓摇头,“刚开始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无法感应到这个傀儡。”   “感应?”胡顺唐不是很明白赶尸术之中的一些法门,所以对夜叉王的话似懂非懂,如果非要说感应的话,应该是受术尸感应施术者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葬青衣抬手去抱那些箱子,谁知道那些箱子实在太沉重,刚抱起来没有走两步箱子就 脱手,重重砸在地面上,箱子也彻底碎开,露出里面用防水布和油布包裹着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拖先生做的这个东西,但一直操控不好,甚至有时候产生变化会攻击我自己,先生后来想了个法子,就是把我的血注入傀儡怪尸的体内,用养鬼术的法子封存傀儡怪尸体内的鬼魂,不过条件是我必须好好养着他,和鬼魂定下的协议是五年,五年后我的完成他一个心愿,接着送他离开。”夜叉王看着还在挣扎的傀儡怪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应越来越少了,而且我明显感觉到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如从前了。”   夜叉王的身体状况?经他这样一说,胡顺唐回想了一下过去,镇魂棺事件中,夜叉王的能力几乎达到了巅峰状态,特别是刘振明告诉他,夜叉王用奇怪的方式杀掉那些医生时,再后来盗了崖墓内,在没又生魂的情况下,夜叉王除了使用过灵魂转移,养鬼术几乎不启用了,这也和耗费大量的经历有相当大的关系,可越到后来,夜叉王的能力就越弱,是因为什么?恢复了原来身体的缘故吗?   胡顺唐正欲询问夜叉王身上的符咒纹身是否是薛甲宏所画时,葬青衣就扯开箱子中掉落出来那些防水布和油布外面的油绳,扯开后再一拉便将里面的东西裸露了出来---一支步枪!   葬青衣看到那支步枪,皱起了眉头,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又绑着搬动其他的箱子,释放傀儡怪尸出来,在葬青衣眼中,这不仅仅是一具尸体,还是如今这个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名同伴,“英77?”胡顺唐俯身去拿起那支步枪来,上下仔细看着,又试着想去拉枪栓,摸索着却不知道怎么下手,这种枪的外形他只是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过,听到有台词说这样外形的步枪被称为“英77”,但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怪名字。   “不是英77,这应该叫P-14步枪,同属李斯菲尔德步枪系列,算是英77的前身吧,P-14步枪的口径是7.62毫米,英77则不然,”夜叉王拿过胡顺唐手中那支P-14步枪,拉动枪栓后看了下枪膛,又扫了一眼枪身,“这玩意儿已经很少了,算是古董枪了,一战和二战都有它的影子,这种全新的家伙拿到现在市面上去卖,能卖高价的。”   “你以前在什么部队服役?”胡顺唐顺势将这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提出来。   夜叉王停住在摆弄步枪的手,抬眼看着胡顺唐,眼眶中的眼珠子又向侧面跳动了一下,看向葬青衣的方向,岔开话题道:“这枪可以用,包裹得很好,应该是乌三炮那时候花高价买来的军火,只是还没有等到使用,她的土匪窝就被端了…嗯,给刘废物吧,它虽然是手动单发比较麻烦,但有枪总比没有的好。”   “青衣,把他们交上来,一起想想办法如何才能爬上去。”夜叉王对葬青衣说,等葬青衣转身准备离开,又补充了一句,“不着急,慢慢走,你的监护人贾老爷子身体吃不消。”   葬青衣“嗯”了一声,向刘振明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很听话的慢慢走着,并不着急,等葬青衣走远了,胡顺唐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夜叉王的脸上,问:“你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这个孩子说吧?”   “废话!大人的事让孩子搀和什么?”夜叉王一脚踹开旁边另外一口箱子,胡顺唐也搭了把手将傀儡怪尸从箱子下方解放出来,这才发现那些箱子中除了有军火之外,还有金条,银元之类的东西,难怪那么沉,一起砸下来压的傀儡怪尸无法动弹。   夜叉王抓了箱子里面的子弹,装填了一颗进步枪内,又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表示的确能使用,这才站到傀儡怪尸的跟前,将怪尸身上脱开的骨节重新接上,这时候 胡顺唐才发现这次的傀儡怪尸和上次判官带的不一样,不是尸体与木偶的组合,完全就是一具尸体,难怪看起来比判官的傀儡怪尸要灵活许多。   “我回到这具身体后,明显感觉到速度和力量都有所减弱,你也知道,在找到阎王刃之前,我的速度不比葬青衣慢,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完全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不是她强,而是我变弱了。”夜叉王摆弄好傀儡怪尸后,拍了拍他的胸口,“到是你,进步神速,我都快跟不上了,如果现在你要和我单打独斗,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我没有奉承你吗,这是实话。”   “身体的原因吧,其实没什么,我估计你只是没适应。”胡顺唐假装分析道,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去看那木质升降梯。他心中清楚夜叉王很在乎这些事,因为他总是在骂别人是废物,半桶水,拖后腿,吊车尾等等,他之所以敢骂,就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拖过众人的后腿,甚至扮演关键时刻营救众人的角色。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实力减弱了,完完全全没有了从前那种“威风,”按照夜叉王的性格和脾气,他会选择小时,这是胡顺唐最不愿意看到的。   “半桶水!我有点烦你!每次你都会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和我说一些问题!像他妈个娘们一样!”夜叉王突然发狠道,“你就不能正视一些问题吗?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人这种高级动物和低级动物一样,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一个面子而活。‘胡顺唐苦笑着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安慰你?或者学你的语气骂你一顿?”   “不……”夜叉王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再一次按住自己的胸口,“不,我是觉得是因为我在乎的东西变多了,负担也重了。”夜叉王说到这抬眼看那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的傀儡怪尸说了一句不相识他才能说出口的话。   此时的夜叉王不像是贺昌龙,却更像是已经跟随贺晨雪前往阴间的判官,远处,葬青衣已经领着其他三人慢慢走来,速度很慢,似乎在配合着夜叉王,拖着时间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一样。   夜叉王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利用傀儡怪尸的身体挡住自己,将自己的里衣脱下来,露出那满身到颈脖的符咒纹身,用手指在上面捅了捅道:“这东西能维持我的生命,但同样也有弊端,我估计就是这玩意儿拖慢了我的速度,减弱了我的力量,”   胡顺唐盯着那满身的符咒纹身道:“这些纹身是薛甲宏先生帮你弄的吗?”   “我不知道。”夜叉王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也许那是判官知道,但他不会告诉我,我后来凭着判官残缺的记忆找上薛甲宏的时候,觉得十分熟悉,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我不是那个从前的判官,他是高人,也是个好人,我很尊重他 。”   夜叉王现在的一番话,让胡顺唐感觉到非常的不适应,眼前站着这人是夜叉王吗?以前的那种性格和脾气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这么唠叨?此时,葬青衣四人已经来到了那木质建筑下,在场没有一个人对箱子里面装的金条和银元感兴趣,只是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木质建筑,莎莉的目光则一直盯着人面墙,夜叉王取下肩头的那支步枪,扔给刘振明,简单交代了一下,又让刘振明自己想办法装一些子弹备用,刘振明拿着那步枪,摆弄了一下,感觉到这个东西比棍子强不了多少,脸上有那么一丝遗憾的表情,谁知道这个表情被夜叉王看到眼里,一把将其脱到跟前来说:“‘废物,我告诉你,300米范围内,只要你能控制好,它不比现在的步枪差,不懂不要挂出一副那样的表情,明白吗?”   “不明白!”刘振明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触碰过这样的武器,就连手枪之外的武器,他都是在进入古科学部后才接受过一部分系统化的训练。   “好。我演示给你看!”夜叉王将步枪拿过来,拉开枪膛弹出那颗子弹来,接着又重新装填,手部的速度极快,但双眼却一直看着刘振明,随即吹了声口哨,旁边的傀儡怪尸立即俯身抓了一个银元扔向远处的空中。   银元在空中翻滚着,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夜叉王向前猛的冲刺来到一颗竹子前,利用竹子本身作为依托,抬起枪口对准那枚在空中翻滚的银元就扣动了扳机,弹头从枪膛内喷射出去,击中银元后发出“当”的一声回想,随即夜叉王转身将枪扔给了刘振明,用手指了指他,却一句话都没说。   刘振明以奇怪的姿势抱着枪,目光有些呆滞,胡顺唐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他是好意,不要误会了。”   “我知道,”刘振明点头轻声回答,“我知道他看不起我,我选择跟着你们就是个错误。”   刘振明才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胡顺唐挥出去的,下手极重。刘振明猛地侧头去看着胡顺唐,在这一瞬间,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胡顺唐打完后自己都有些吃惊,却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可也和夜叉王一样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来到木质升降梯前,去查看如何才有办法让那东西重新动起来。   贾鞠,葬青衣和莎莉站在一侧,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振明,没有一个人心中有复杂的想法,也没有人上前去安慰刘振明,莎莉第一个侧头将目光一开,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让刘振明难堪,也是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她有些厌恶这个脑子不开化的男人---刘振明这种人,就连古科学部都不应该进去。就适合在小地方当个没有见识的.所长。   “这里有其他人来过!而且就在不久前!”胡顺唐指着升降梯两侧滑道被破坏的地方,那里的痕迹还是新的,明显是有人使用利器凿过的,这才导致升降梯完全滑落下来砸到那傀儡怪尸。   夜叉王抬头看着木质升降梯的上端,两侧的井架搭的很高,如果按照楼层来算,只是目测,足有六层楼那么高,再往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夜叉王让傀儡怪尸去探路,从傀儡怪尸离开不久后,他就没有办法感应到对方。   薛甲宏说过,以血养鬼算是邪术,但以血养那种可以控制实体或者实体的鬼魂,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感应对方,如果说尸体,那么可以将对方的眼睛当作自己的眼睛。先前夜叉王在“威胁”葬青衣时,之所以可以快速掌握到葬青衣的移动频率,仅仅是因为他可以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去盯着葬青衣,一个是自身,一个是傀儡怪尸。   如果是普通人,也许这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在夜叉王这样一个退役军人的身上,则可以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当夜叉王感应不到傀儡怪尸时,傀儡怪尸就处于一个自动操控的状态,但夜叉王的命令中,在双方无法感应的前提下,傀儡怪尸理应立即返回,而不是继续探路,还来到这个地方,更不会去攀爬这座木质升降梯。   它攀爬的理由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攀爬这个地方?   “追……有东西!”葬青衣突然开口道,“他在追。”   对!经葬青衣这样一说,胡顺唐和夜叉王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傀儡怪尸在脱离夜叉王控制后,会反击一切攻击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而且绝对是 不敢掉对方不罢休,在这个前提下,一定有某种东西攻击过它,或者让他觉得危险,这才导致傀儡怪尸一直追踪拿东西到这个地方。随即那东西抢先上了升降梯,傀儡怪尸开始攀爬升降梯井,导致升降梯连着上面的沉重木箱砸落下来,死死压住了下方的傀儡怪尸。   那东西是什么呢?胡顺唐想起了什么,走到傀儡怪尸的脑后,伸出去慢慢摸索着,许久终于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用手指扣动了一下后,接着将那刺入傀儡怪尸后脑的一个利器给摸了出来,捏在手中一看,竟是一枚较短的棺材钉。   “嗡--嗡--嗡--”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胡顺唐一把捏住那棺材钉开始四下观察着,终于发现那“嗡嗡”的怪声来自那人面墙上,就像是一口大缸,被人用什么东西磨动,发出的声音一样 。胡顺唐立即伸手拉开了离人面墙最近,还在仔细观察者的莎莉,接着就看到那人面墙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样翻滚着,墙面上那些凸出的人面随着呈波浪形的墙面,面部被挤压出各种不一的表情--哭泣,微笑,狂笑,苦笑,烦躁……   如波浪般的翻滚持续了一阵后停止了,但人面墙上那一张张人脸却保持着先前的那些表情,不再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随即那些人脸的双眼都慢慢睁开,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低沉的“啊”声,如同人要呕吐一样,双目中那翻白的眼珠子也如同要滚落下来一样,看起来像是有人从脑后用什么东西刺入他们的头颅中,在后方使劲捅着他们的眼珠子,试图将眼珠子从眼眶中弄出来。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看着那些人面,抱紧了现在才感觉到了害怕的莎莉。   贾鞠呆呆的看着,慢慢抬手指着自己正对面的那张土黄色的女人脸,半晌才道:“流泪了!你们看!那些人脸流泪了!”   人面墙上的那些人脸眼眶中开始滑落眼泪,眼泪如珍珠一样一滴滴滑落,滚落在地上,没有渗入泥土中,而是保持原来的状态四下翻滚着,看起来就像是珍珠,而不是出于液体状态的眼泪。   固体化的眼泪在墙面下翻滚着,像是已经成熟的果实因为地心引力的关系,从枝头开始自然掉落下来,就连泪珠与泪珠之间碰撞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听起来像是玻璃球之间的碰撞,但这种声音在此时此刻却是那么的骇人,如果那只是一张脸,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抬眼看去,正面带着弧度的人面墙都纷纷掉落下那些固体化的眼泪……   “我知道!我懂了!我明白了!”贾鞠盯着那些人脸,颧骨带动着皮肤动了动,俯身去捡起来一颗泪珠,摊开放在掌心之中。   谁都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身后的竹林中却慢慢走出来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身影。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二章[人头雨]   翠绿色丛林中出现一个个黑色人影时,全神贯注盯着人面墙和固体化眼泪的胡顺唐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出后方的异样。   黑色人影一开始仅仅是稀稀拉拉出现在竹林中,但没多久黑色人影开始增多,在三五成群聚集之后向人面墙的方向走去,最前方的黑色人影已经快要接触到了紧贴着胡顺唐的莎莉后背……   莎莉钻在胡顺唐的怀中,盯着那些滚落,来回碰撞的固体眼泪,虽说在那刺眼光芒的照射下,固体眼泪显得晶莹剔透,还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可再一抬眼看到它们流出来的位置,那一个个深陷的眼眶,骇人狰狞的表情,就算再美你发出的 感叹也会立即转化为颤抖。   贾鞠依然蹲在那,掌心中放着那颗固体化的眼泪,看了许久竟然做了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动作—张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颗眼泪。   当舌头的味蕾接触到那眼泪的味道后,贾鞠的双眼放光,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变态的笑容,喊道:”错了!我们先前错了!这才叫死人泪!”   什么意思?这才叫死人泪?胡顺唐看着贾鞠,贾鞠猛地起身,转过来看着胡顺唐,可就在转过身子的刹那间。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凝固的笑容很快便被眼前看到的恐怖场景融化,掌心中那颗眼泪也滑落了下去。嘴巴长大,手慢慢抬起来,指着莎莉的背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夜叉王,葬青衣在意识到贾鞠不对劲后,也猛然转过身来, 两人都惊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夜叉王立即用眼神示意胡顺唐保持冷静,保护好怀中的莎莉。   胡顺唐知道身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顺势搂紧了莎莉,但莎莉看到贾鞠脸上那恐惧的神色,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她还没有意识到是身后,而是被贾鞠的表情吓到,谁知道这一后退,径直碰到了一个人,在这一瞬间莎莉还以为自己撞上的是刘振明,忙转身去看。   莎莉这一转身不要紧,在看清楚了身后那”人”之后,尖叫着扑进了胡顺唐的怀中,胡顺唐向前疾跑两步,转过身来,盯着在自己身后一动未动的那些”人”,不,那些不是人,如果硬要与”人”字保持一点联系,只能说它们是尸体---一具具站立在那轻轻摆动的无头尸。   没有头颅的关系,它们不能发声,唯一可能发声的只有当身体关节或者碰撞,踩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可这些无头尸抬脚走路时轻抬轻放,显得相当有”礼节”,所以就连五官最为敏锐的葬青衣都丝毫没有察觉出身后出现了这么大批的无头尸。   所有的无头尸都没有穿衣服,皮肤表面很是光滑,光滑的程度不亚于人面墙表面,如同上面用纯净的陶土涂抹了一次,再扔进窑中烧制过一般。   等胡顺唐等人平静下来,发现这些无头尸并不具有攻击性之后,才意识到宁愿去看这些没有脑袋却可以行走的尸体,都不愿意再去看人面墙上那一张张带着狰狞表情的怪脸。   胡顺唐昂头踮起脚尖向无头尸后方看去。隐约可见还有许许多多无头尸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正在向这个方向聚集,它们很有秩序,当身体碰到前面一具无头尸时,就会立即停下来,不会再轻轻抬起脚掌前行,与此同时,胡顺唐又发现了一件让他头疼的事---刘振明不见了!   人不见了,那支步枪也不见了,再低头去看,能清楚的看出那个装子弹的箱子中也空了一部分,这个家伙!胡顺唐环视着周围,根本看不到刘振明的踪影,他不可能遭受攻击,是因为自己那两巴掌吗?   胡顺唐抱紧了怀中的莎莉,靠近一旁的夜叉王,盯着那些无头尸低声道:”;刘振明不见了。”   “意料之中!”夜叉王简单的回答了四个字,在他眼中的刘振明,虽然在乎与胡顺唐之间的友情,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种友情,从心底来说刘振明有些惊叹胡顺唐的变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被自己”看不起”的瓜娃子现在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詹天涯也好,曾达也好,甚至是夜叉王,在面对胡顺唐的时候都不会用对他的那种语气来说话,至少显得尊敬。   所以,夜叉王在看到刘振明的时候,即便是那个男人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他也会觉得那是一种假象。   “现在怎么办?”胡顺唐再次后退一步,虽然不是因为无头尸前进了,仅仅是因为担心怀中的莎莉过于害怕。莎莉则看着那些无头尸,虽说恐惧感慢慢减弱,但依然会想当然的认为那些无头尸会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按在他们没有脑袋的身体上。   葬青衣护着贾鞠,贾鞠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人面墙也就算了, 之前见到的那些东西也就罢了,现在他亲眼看到那些无头尸体四处行走,立即明白了夜叉王之前的那番’威胁’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即便只是用双眼看!   没有攻击性,也感觉不到鬼魂的存在,但体内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否则怎么能够动弹?而且那模样也应该不是僵尸。胡顺唐转身看着人面墙,突然发现先前自己拼命挥动衣服驱散的雾块全部不见了,他明白了什么,转头对夜叉王说”咸蛋,你有没有见过雾块状的魂体?生魂也好,鬼魂也好。”   “见过,不多,上次找阎王刃的时候,在打金街那个地下通道内,你不是吐出过那种玩意儿吗?差不多是一种东西吧。”夜叉王眼珠子向左右扫了一圈,”你是说先前那种雾块的东西,导致了这些无头尸又重新”活”了过来?”   “对。”胡顺唐点头,”我认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人面墙,纯净黄泥,镶入墙面中的脑袋,可以伸手抓得住的雾块,还有这一群无头尸,好像可以联系在一起?胡顺唐想起先前贾鞠没有说完的话,又问:”贾老爷子,你先前说这才叫死人泪是什么意思?”   发呆的贾鞠反应过来,立即道:”对对对,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些酒曲砖搭建的房屋,只是个假想,不是真的,这些才是收集死人泪原材料的地方,或者说……或者说这里就是种植死人泪的庄稼地!”   死人泪庄稼地?胡顺唐很是诧异的看着贾鞠,完全无法理解烙阴酒酿造竟然会用这种恐怖的方式?他大脑飞速运行着,又问夜叉王:”咸蛋,你那一半酒方是不是很怪异?”   “对,你猜对了,非常怪异,也很可怕。”夜叉王点头道,”我他妈在解读出那一半酒方的时候都感觉到可怕。   妈的!单单是贾鞠用一半不算怪异的酒方,都可以制造出那种让人发疯的东西,要是真正的烙阴酒制造出来,会是什么样?会和贾鞠所说的当年那个小镇上的血案一模一样吗?不止那样吧!李世坤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估计他当年做出来的所谓烙阴酒也仅仅是半成品,如贾鞠酿造出来的一样。   是的,这样一想大概就明白了,正在胡顺唐仔细去思考时,”那”嗡嗡”的怪声又一次从人面墙中发出,众人一惊,齐齐转头去看,发现这次墙面呈现出的波浪形比上次的弧度还要大,震动后,墙面上那一张张人面几乎都要脱离黄泥墙面,有些人脸都露出了大半个脑袋。   “嗡--嗡--嗡—“的声音愈来愈强,震的众人脑袋发痛,如同要炸开了一样。   “噗----”终于有一颗脑袋从人面墙上挤压了出来,飞在空中,随即掉落在了地上。掉落在地面上的瞬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啼哭声引得那些无头尸浑身开始都动起来,离那个脑袋最近的无头尸立即俯身下去,抱住那颗头颅,接着就往自己的身体上面颈脖处安装。   那无头尸还未安装完毕,周围其他的无头尸就立即一拥而上,开始抢夺那颗头颅,有些用拳头砸着周围的无头尸,有些则是抬腿去踹,眼前原本还算整齐的无头尸队伍立即变得混乱起来。胡顺唐等人见状立即又快速向后方退着,一直退到那座木质升降梯下方,刚退到那里,连续不断的”噗噗噗---”声音从墙面上发出,原本镶在黄泥墙上的那些脑袋纷纷飞去,带着黄泥在空中飞舞,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众人抬头,看向空中,密密麻麻的脑袋从天而降,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只是这场暴雨落下的不是雨滴,而是一颗颗人头。   人头狠狠的砸向地面,众人躲进那升降梯井中躲避着,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脑袋,担心被砸到,好在墙面挤压的那股力道将人头挤飞出好几米远,落地后那群无头尸失去了先前的平静,开始疯狂起抢夺那些人头…   明白了!那些无头尸被砍下的脑袋都被镶嵌入了这面墙壁之内,也许是因为胡顺唐他们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了无头尸出现,开始等待着自己的脑袋回归到身体的那一刻,而如今,那一刻来临了!   无头尸疯狂抢着人头,夜叉王立即唤了傀儡怪尸挡在众人的跟前,自己则开始想办法如何利用升降梯井攀爬上去,可同时 眼前那些疯狂的无头尸在找寻不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头颅后,彻底疯狂了,互相抢夺着其他无头尸手中抱着的脑袋,向颈脖上安插后,发现不合适,又扔掉,又开始继续抢夺,疯狂的行为一直在持续,直到突然有几个无头尸跌跌撞撞走向了升降梯井,撞到了傀儡怪尸后,领头的无头尸竟然一把抱住傀儡怪尸的脑袋。开始拼命去拽他的脑袋,试图将傀儡怪尸的脑袋整个揪下来!   傀儡怪尸挥舞着四肢驱赶着无头尸,第一批无头尸被掀翻后,后面一批踩着前面那批的身体又涌了上来,有好几个隔着有木栏的升降梯井抓住了莎莉的头发,接着向外死命的拖动这。莎莉尖叫着跌倒在地上,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发,胡顺唐抓住莎莉的胳膊拔出棺材钉,刺着升降梯井外的那些个无头尸!   无头尸被刺却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的攻势,相反更加疯狂扑了上来,胡顺唐只得一咬牙,改刺为砍,用边缘锋利的棺材钉伸手探进升降梯井中的无头尸双臂齐齐砍断!   没了手的无头尸跌跌撞撞向后方退去,挥舞着没有了手腕的胳膊,有用。!胡顺唐转身看着正试图向上爬的夜叉王,道:”咸蛋!把匕首扔过来!给葬青衣!”   葬青衣一开始还下意识使用了几枚自制的暗器,发现无用后,放弃了使用弩弓的念头,试图使用自己的长鞭驱赶,竟没想到那长鞭好像起了作用,虽说伤不了无头尸,当长鞭抽到了他们身体上后,无头尸明显表现出了为据---聚集在一起,避开葬青衣手中长鞭挥舞的范围。   天上的人头雨依然还在下着,周围的无头尸依旧抢夺着脑袋,可没有一个无头尸找到属于自己的脑袋,只得站在原地挥舞双臂发狂。夜叉王抬头看着人面墙,看着墙面挤出那些个头颅后留下的一个个窟窿,有了主意,转身将匕首交给葬青衣,随即换了她的长鞭,又用长鞭将贾鞠绑在傀儡怪尸的后背,吹了声口哨,招呼傀儡怪尸沿着升降梯井旁边的窟窿徒手向墙面上爬去。   傀儡怪尸得了命令,转身一跃,双手抓住上面的窟窿开始攀爬,就再夜叉王想办法要将莎莉固定在自己身上攀爬时,莎莉却咬牙学着傀儡怪尸的模样已经在慢慢攀爬了上去。   “你女朋友跟着先生倒是变勇敢了不少,至少在慌乱后可以立即冷静下来了!”夜叉王站到和葬青衣和胡顺唐中间,抬脚将涌上来的一个无头尸踹飞,接着又冲出去,去拿外面军火箱中的步枪,抄起步枪时却发现旁边还有一箱子刺刀!   有救了!夜叉王操了步枪,装上刺刀对着周围涌上来的无头尸就横扫了一圈,逼退无头尸之后,快速将箱子中的刺刀装身,身上但凡能放入刺刀的地方全都没有空着,接着再退回到胡顺唐身边来,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攀爬了很高的傀儡怪尸与莎莉,而傀儡怪尸身后背着的贾鞠却扭头来看着下面,高声喊道:”青衣!心呀!”   葬青衣没有理贾鞠,学着先前胡顺唐的动作,用夜叉王给自己的匕首,砍断了好几个无头尸的手臂,那些怪物没有了手臂之后便失去了最后的”武器,就连最基本的平衡也无法保持。   “走!”葬青衣手持匕首,慢慢向后退。   “不行!”胡顺唐摇摇头,抬起棺材钉指着右侧的墙面道,”你们看那边!”   夜叉王和葬青衣顺着胡顺唐棺材钉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右侧的墙面,已经有好几个无头尸 开始学着傀儡怪尸的模样,手抓着墙面上没有了脑袋而露出来的那一个个窟窿向上方爬去。   “嘭----”一声枪响后,爬在前面最上端的无头尸的左手掌被击穿。   夜叉王往地上啐了一口,再拉枪膛退出弹壳,上膛瞄准那无头尸还抓住窟窿的右手,又开了一枪,”嘭----”声后,那无头尸没有了双手支撑径直跌落了下去。也擦汗味继续退壳上膛,持枪走出升降梯井内那个方向走去,边走边开枪,谁知道夜叉王这个举动没有震慑到那些无头尸,相反更多的无头尸开始顺着墙面上爬去。   夜叉王骂了一声,转身跑了回来,将枪背在身后,指了指上面,对胡顺唐和葬青衣说:”爬!我们必须要赶到那些无头尸前面爬上去!”   三人合力又将涌上来的无头尸踹翻后,这才转身跃上墙面,抓住上面的窟窿开始艰难的爬行着。好像是升降梯井中周围有木架可以支持。不至于攀爬的那么吃力。三人的速度很快,并没有花多长的时间就接近了上方的莎莉和背着贾鞠的傀儡怪尸。   竹林中,用竹叶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伪装服的刘振明爬在那,依靠着竹身将枪口瞄准了在墙面上爬行的胡顺唐,随即枪口移动向夜叉王,等待着,一直等到下方爬行上来的一个无头尸,抬手去抓夜叉王的脚踝时,刘振明这才扣动了扳机……   “嘭-----”子弹从枪膛中射出,从枪口四溅的火花中飞出射向那无头尸的手掌,直接击断了无头尸的两根手指,拉开枪栓,重新上膛的刘振明咬着牙自言自语低声道:”我不是废物!我他妈不是废物!”   那声枪响让墙面上攀爬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夜叉王在低头看着那个无头尸手指被打断后,冷笑了一声,继续向上爬着。胡顺唐则一个翻身,双手反扣住两侧的窟窿,背对着墙面,去看着下方,试图找出持枪人的准确位置,毫无疑问那就是先前突然消失的刘振明。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夜叉王猛地向下一沉,踩住下方攀爬追赶上来的无头尸,将其踹了下去,”他在选择离开我们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是同一路人!他是.,我们就是匪徒。但不一定匪徒就是坏人,”   “也许吧…”胡顺唐看了一会儿,翻转身子继续向上趴着。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三章[人中怪]   “呯——呯——呯——”刘振明在下方竹林中用步枪掩护着众人向前,枪声在整个竹林中回荡着,传入后方还在竹林中徘徊的王婉清、曾达和詹天涯队伍的人耳中。   一开始只是独独一声枪响,三支队伍中都有善用武器的专家,只需要听一声就大概判断得出那枪声并不是来自现代的自动武器,在平静了一阵后,枪声又变得略微密集,接着等来的又是一片死寂,死寂后许久又传来枪声,这一次的枪声比先前几次快很多,但能听得出来只有一支步枪在持续开火。   也就是说,竹林中只有一个枪手!   凯特蹲在地上,用手中的仪器拍下了依然留在地上的那幅地图,盯着地图思考着,但对他来说,他完全看不懂这幅地图想要说明的是什么,这就是文化差异,在中国会异学的人至少能判断出地图的下一步走向是什么位置,可对凯特来说这幅所谓的地图完全就是杂乱无章,无法辨别方向,就连特殊标志物都没有。   王婉清站在旁边,低头看着,随即指着右侧道:“这边,绝对是这个方向,地上还有脚印呢,枪声听起来又离得这么近,应该不远了。”   魏大勋蹲下来,用手指比划着地上十分杂乱的脚印,比划了许久抬头看着王婉清说:“婉清,好像不止一个人,是一群,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你再看那边。”   王婉清顺着魏大勋的手看去,在旁边几条酒曲砖铺成的小路旁边,原本平整的泥土层面上,显露出无数的脚印,从脚印上来判断大部分人都没有穿鞋,是赤着脚走过来的,而来时的方向却是四面八方,没有固定的地方。   凯特没有搭理他们,在转身拍完那几个骸骨的照片后,正要用脚去将地图给抹平时,抬起来的脚却停住了,接着放在了旁边,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为什么要抹掉呢?我们三人面对那个怪物都吃力,为何不等待其他人动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呢?   “走吧!跟上去!”凯特将仪器装入口袋中,转身就走,魏大勋迈脚跳过那幅地上的地图,转过身来,警戒着周围,王婉清只是向后扫了一眼,也跟着凯特向人面墙方向走去。   后方,另外一面,仅仅是距离几百米远的另外一丛竹林中,曾达带着陈金城和其他五人,刚刚用燃烧弹对付完毕了那些冲出来袭击的溶尸怪虫。伸手抓起身子被烧化了一半,但还在那拼命挣扎的一只怪虫,放到眼前来仔细看着,许久才扔下去,一脚踩碎,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陈金城的手指在56式突击步枪的弹夹上轻轻跳动,盯着周围依然戴着防毒面罩警戒着的五人,又举起带热感仪的望远镜向周围观望着,看了一阵后放下道:“曾老,没有其他人的动静,那三个黑衣人也不见了,也没有看到古科学部的人。”   “估计热感仪失去作用了吧,我想这个地方的范围并不大,我们仅仅只是在原地打转,所以我想要不我们赶超到其他人前头,要不就等到最后,但一旦赶超就避免不了有交火和人员伤亡,所以还是等等吧,只要等到胡顺唐他们带着贾鞠发现了烙阴酒的秘密,我们就可以抢现成的。”曾达用脚狠狠地原地踩着那只早就碎成渣的怪虫,随即又转头问旁边的那五个人,“你们的身体怎么样?”   那五人默默点头,谁也不说话,只是表示自己还吃得消,但其中有两人在防毒面罩下不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曾达皱起眉头,叹气道:“休息,暂时休息,不要乱走,等着。”   桃树林与竹林接口处,詹天涯盯着地上的那一截截断剑,用手捡起来一块,放在掌心中掂量了一下,这才抬眼看着前方,许久才说:“休息,暂时休息。”   紧跟其身后的宋松转身向身后的特战队员举起拳头,示意原地休息,注意警戒。这个姿势后,卢洪营这才将一直扛着的那名不成样的兄弟尸体轻轻放下,又俯身帮他整理着衣服,让他走也走得体面一些。   吴军端着狙击步枪站在人群之外,目光依然落在詹天涯的身上,还在想着那双碧绿色的双手,那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詹天涯到底是干什么的?关于这个家伙的从前,内部资料上显示的全部是“机密”,就算是最高等级的权限也没有办法打开,而且现在不追赶,相反让大家休息,这又是什么用意?   卢洪营整理好了那名死去兄弟的衣物后,转身理了理自己的战斗服,径直向吴军走去,此时的吴军没有察觉这一点,倒是宋松发现不对劲,立即起身去阻挡卢洪营,卢洪营直接抬手推开了宋松道:“和你无关。”   “算了。”宋松一把拽住卢洪营的衣服,“他也是不想让你的兄弟再受苦,那一枪是迟早的事情。”   卢洪营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宋松,半晌才道:“对,我只是去感谢他,没有关系吧?”   吴军听到两人对话,才侧头来看,这一眼刚好与卢洪营的双目对视,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子杀气,立即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右手微微一抖,准备去拔腰间的手枪。   “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詹天涯拿着断剑起身来,看着前方阴暗翠绿的竹林中,“都把手里的枪口对准前方,而不是对准自己人。”   詹天涯的话好像起了作用,卢洪营面无表情地退后了一步,保持着和吴军之间的距离,可吴军并没有放松警惕,原因很简单——在卢洪营转身向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特战队员手中的枪口都对准了自己。   卢洪营后退了两步,转身又走向自己那位兄弟的尸身前时,其他的特战队员这才放下手中的武器,各自将目光投向其他方向,当先前的事情从来都未发生过。   战友之间的默契吗?吴军又想起了自己的从前,但在他的回忆仅仅只是有了个开头的时候,便被他狠狠一甩头又给抛回到了过去,他清楚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回忆有时候代表的不仅仅是怀念,还是软弱。   “宋松,你跟我过来。”詹天涯分别看了一眼吴军和卢洪营,这才领着宋松走向前方——距离其他人较远,且无法听清楚他俩对话的地方。   宋松刚站定,就听到詹天涯低声道:“把通讯彻底切断,有必要的话把机器毁了也行。”   “明白!”宋松微微点头,正欲卸下后背上的通讯设备,却被詹天涯一把抓住手腕。   詹天涯目光垂下:“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做这件事,你应该发现这个队伍中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吧?我估计,搞不好我们俩很快就会被孤立起来,被他和他们!”   宋松立即明白了詹天涯的意思: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长期呆在詹天涯身边的人。吴军虽说是古科学部人员,但从前不是行动组的,而是蜂巢内部管理人员,若不是这次刘振明不在,而曾达又变成了他们的敌人,恐怕根本轮不到吴军参加这次的行动。而那支原本九人组的特战队,到底从什么地方来,而詹天涯又为何要与他们一起参加这次的行动,詹天涯一直没有说明理由,而宋松也绝对不会提出疑问。   可事实确实如此,一向做事谨慎的詹天涯,不会相信这支队伍中除了宋松之外的任何一人。同样,当年詹天涯选了宋松当自己的助手,给他上的第一堂课的中心思想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面带微笑向你示好的人,即便那个人是你的同僚!   同僚不代表着生死兄弟,不代表着你就可以将性命托付给对方,这个道理听起来很残忍,但却是事实,就算是同样在战场上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战友,一样有冲你后背开枪的可能性。   这就是詹天涯残酷的生存理念!   宋松离去,假装休息了一会儿提出要去上厕所,转身跑到一旁,在放下通讯仪器的同时,顺势将上面的电源开关给按了下来,又用防水布遮挡起了通讯器原本会闪烁的指示灯。就在宋松做这一切的同时,詹天涯走到吴军的跟前,挡在他与宋松之间,带着微笑低声问:“队伍中有内鬼,你怀疑是谁?”   吴军一愣,随即反问:“什么?”   “你推测是谁?”詹天涯故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松,又立即扭头回来看着吴军,注视着他的双眼,“我们每次在马上接触到曾达他们时,他们就会立即避开,好像知道我们的具体行动一样,这难道不是因为有内鬼吗?”   “不可能吧!”吴军正欲起身,却被詹天涯用手按住肩头。   詹天涯继续问:“你以前是做情报分析的,你认为是谁?”   吴军摇头:“不可能。”   詹天涯微微一笑,就在宋松“小便”结束转身走来的时候,他离开了吴军的身边,径直向卢洪营的方向走去。吴军有些奇怪地看着詹天涯的背影,却在宋松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目光又落在了宋松的身上,寻思着詹天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卢洪营盘腿坐在自己已死的那位战友的跟前,见詹天涯来了,正欲起身,詹天涯却挥手让他坐下,自己也蹲下来,不等卢洪营开口就抢先道:“我们和上面的通讯莫名其妙断了,队伍中发生的事情又太奇怪了,我让宋松继续保持着联系,你也让你的人尝试下是否能恢复通讯。”   未等卢洪营吐出半个字来,詹天涯就起身来大声地对周围众人说:“五分钟后继续前进,保持警惕,与敌遭遇不要轻易开火,等我的信号,大家没有意见吧?”   “大家没有意见吧?”詹天涯这是在询问,而不是在下命令,最后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十分奇怪,几名特战队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不明白詹天涯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而盘腿坐在那的卢洪营却双眼发直,盯着地面,呼吸变得略有些急促,好像体内突然间被塞满了冰块一般,那股寒意不仅仅是因为他失去了战友,还因为詹天涯的那句话。   不是“大家没有意见吧?”,而是那句“你也让你的人尝试下是否能恢复通讯”。   詹天涯没有检查过我们的装备,为何知道我们带了通讯收发器?卢洪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家伙和传言中一样,说话、做事都十分突然,经常性违反自己在任务中定下来的“规矩”,并且还能自圆其说,让你无言以对,而他所作的那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被他发现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协助他吗?这怎么可能!是他挑选的我们,不是我们主动……妈的!卢洪营想到这,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在活动四肢的詹天涯!是他主动向上面提交了关于“夜叉王”的分析报告,在报告中故意没有提及0021字样,只是说他与当初失踪的那几名军人可能有联系,“可能”这两个字用得很好,他当然清楚上面的人即便是再小的可能性,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那份报告后,他又提交了关于内鬼清除任务的报告,报告中称需要一支特战小队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上级当然会优先考虑曾经与0021有关系的特战队!   这家伙早就算好了!卢洪营长吁一口气,觉得詹天涯的每句话,每个手势好像都隐藏着什么,太可怕了,难怪总有传言说他是“人中怪”。   竹林内,人面墙上,在墙面上爬行的众人终于可以看到人面墙的上端,也就是他们一直想要到达的目的地,而下方那些一直攀爬着紧追不放的无头尸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全部都顺着墙面攀爬了上来,放眼看墙面上缓慢向上爬行的无头尸,就像是墙面下方快速长起的肉色爬山虎一样!   没完没了!胡顺唐边骂边爬,依然有些担心下方的刘振明会出事,但所幸的是所有的无头尸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而完全不顾在下方开枪射击的刘振明。终于,前方的傀儡怪尸率先爬上了墙头,翻身一跃,跳了上去,随即将贾鞠给轻轻放下,接着俯身去将莎莉拉了上去。   夜叉王抓着墙头的边缘爬上后,转个身子坐在墙头上,双脚搭在下方,不停地喘气。葬青衣紧跟其后,在离墙头还有一米的地方,纵身跃了上去。   胡顺唐看到这一幕,想起夜叉王先前在墙下所说的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开始减弱,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是重新返回原先身体的缘故吗?   最后一个爬上去的胡顺唐,抓住边缘后,奋力向上一跃,半个身子跃过墙头顶端后,顺势向前一扑,刚扑倒下去,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能抓到墙头另外一面的边缘,再偏头一细看,发现整个墙头顶端的宽度不过只能平行站下两个半人,虽说宽窄度算是合适,但在这种高墙之上,如果有狂风袭来,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下去。   胡顺唐喘了口气,慢慢起身,蹲下的同时用手按住两侧,探头向人面墙的另外一边看去,再环视一圈后,扯了扯一旁还惊魂未定的贾鞠道:“和你说的一样,果然像是一个酒缸,只是外侧,而中间则是个巨大的正方形——迷宫!”   所有人都转了个方向,看着人面墙另外一边,人面墙从两侧延伸出去,产生弧度,一头一尾汇聚在对面的应该是出入口的地方,成为一个类似酒缸的圆形,而这口酒缸内则放着如同老重庆火锅木格一样的石制迷宫,一格一格分开,外表上覆盖着不知名的蔓藤植物。   “这什么意思?”夜叉王蹲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喝酒吃火锅吗?.的怪。”   说到这,夜叉王又抬头看着天空,天空看起来比先前还要透彻,并不像西南地区的天空,却像是中国北方,天空飘着白云,利用白云作为对比物能清楚地分辨出天空边缘泛着淡蓝色。   从前他们去的地方一直就是地下,总是像鼹鼠一样在地下钻来钻去,这次好了,一路光明,本进入桃林前还是入夜,走入桃林过了那层层迷雾再到酒曲林就完全变成了白日,这完全脱离了正常的时间转换。   “怎么下去?跳下去?”胡顺唐把棺材钉往下一插,看着左侧,这里没有迷雾,一览无遗,完全看不到有下去的阶梯或者同样的木质升降梯之类的东西,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墙头位置好像有什么地方与自己身处的地方不一样。   “前面,我们绕过去看看。”胡顺唐指着前方道,刚起身就听到莎莉尖叫了一声,众人回头,发现一具无头尸已经爬了上来,伸手抓住了莎莉的脚踝,正在拼命向下方拽去,葬青衣眼疾手快用夜叉王的匕首就将那无头尸的一只手臂砍断,随即又是另外一只手臂。   莎莉坐在地上后退着,伸手去掰开那无头尸的双手,掰了好久都没用,那双手实在是抓得太紧了,最终是在葬青衣的帮助下,用匕首从下至上割断了手指这才摆脱了那两只手。   众人转身看着先前爬上来的一面,那些个无头尸已经差不多快要爬上墙头,不少已经伸手抓住了墙面的边缘,身子挂在那左右晃荡着,虽说没有脑袋发不出什么怪声,但互相身体碰撞发出的那种声音相反更吓人。   “走!走!走!”夜叉王转身拉了莎莉,让傀儡怪尸背上贾鞠,拔腿就向右侧墙头,先前胡顺唐所指判断有出路的地方跑去。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四章[是敌是友?]   胡顺唐等人沿着墙头还未跑出十米远,就看到前方已经爬上了一排无头尸,无头尸爬上去后,却没有立即向胡顺唐等人的方向袭来,而是立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后方爬上来的无头尸上来后又将前面那一排给撞翻下去。   胡顺唐侧身看着那些掉落墙头,挥舞着四肢狠狠砸在下面迷宫石块上的无头尸,长吁一口气道:“这些家伙没有脑袋,没有视力,没有听力,除非靠近,否则不能轻易发现我们,我估计是体温,就像蚊子一样。”   “对。”夜叉王盯着前面聚集成一团,不时有一脚踩空掉落下方迷宫中的无头尸,“没有脑袋感觉不出来,蚊子靠的就是感觉人体的温度,它们的视力是很奇怪的,在没有温度的前提下,是没有办法感觉到周围物体的存在,只要有温度,哪怕是物体的形状都能判断出来。”   胡顺唐挥挥手,让夜叉王走在后方,与葬青衣一前一后护着莎莉,自己则站在傀儡怪尸身前,想了一会儿,蹲下来用棺材钉凿下来一块儿黄泥,随即扔向前方那些无头尸的脚下,无头尸的脚掌被泥块砸到之后立即向前一扑一抓,随即后方的也涌了上来,伸手乱抓,抓空了之后,逐渐又恢复了平静,但也因此讲身旁两侧的极具无头尸给挤落了下去。   “看到了吧,主要是靠触觉,太靠近它们就能感觉的到我们的温度,这里窄,算是一种优势,我们能看到,我在前方一口气冲过去,撞开他们,你们紧跟其后,小心不要摔下去就行了,怎么样?唯一的办法”胡顺唐双眼盯着前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即将丹田转入双腿,准备发力向前奔去。   “呼,准备…”夜叉王抬手将莎莉给抱了起来,站在胡顺唐的身后,葬青衣顺势贴近了夜叉王的一侧,知道他要是抱着莎莉,就绝对腾不出手来阻止抓向他和莎莉的无头尸双手,只有她能够替代夜叉王的双手。   “冲!”胡顺唐迎头就向前方的无头尸撞去,却没有想到的是在冲到那无头尸的刹那,无头尸竟然齐齐的让出了一条通道,集体向左右闪开。   妈的!它们想干什么?不管了!冲过去!胡顺唐咬牙向前方冲着,发挥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众人冲过那条无头尸让出的通道,在冲到那中心位置的时候,前方的胡顺唐和最后方的葬青衣突然被两边的无头尸用手臂死死抱住。   中计了!胡顺唐奋力想挣脱那无头尸的手臂,那四条手臂紧紧抱死,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双臂也被绑死了,手中的棺材钉发挥不出威力来!   “夜叉王!咸蛋!快跑!跳过我!你们在这,我没有办法有大的动作!”胡顺唐仰头大叫着,大叫的同时夜叉王已经从后方跃起,跃起后踩着傀儡怪尸的双肩又借力向前方高高跃起,试图逃脱无头尸的包围圈,谁知道在跳起来的同时,从墙面的两侧跃起了四五个挥舞着双臂的傀儡怪尸,向夜叉王袭去!   胡顺唐身上绑着两个无头尸,转过身去的时候,才发现葬青衣也同样被无头尸给制住,立即明白了,这些家伙并不是先前呆在那没动,没有袭击他们,二十故意等待着他们的前来,就像是巷战埋伏一样,一条街道,伏兵埋伏在接到两侧的房屋中,你们不进入这条街道也罢,一旦进入到中心位置,一头一尾的伏兵立即开火,断了前进和后退的道路,然后开始慢慢绞杀!   无头尸有智商?不可能!明明没有脑袋!哪来的什么智商!胡顺唐怪叫了一声,倒转棺材钉将尖端穿过自己身体外侧一只无头尸的手臂,随即发力去割断。与此同时落地在前方却被四名无头尸压制住夜叉王,翻身将莎莉藏在自己的剩下,只是挥舞着双手去扯开无头尸抓来的手臂,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这样做仅仅是担心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会导致忽略身下的莎莉被无头尸瞬时间就给扯走。   胡顺唐被两个无头尸抱着,虽说用棺材钉割断了其中一个的手臂,但剩下的三只手臂却死死的抱着他,这群怪物感觉不到痛苦,却有这么高度发达的智商吗?完全不可能!对了,胡顺唐突然停止了挣扎,目光从无头尸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目光落在墙头的地面上,看着那地面上隐约可见的“红线”,每一根红线都连接着一个无头尸的脚步,像是控制提线木偶的工具一样!   “夜叉王!”胡顺唐靠着抱着自己的无头尸,双腿抬起,将跟前涌过来的无头尸给踹到墙头下方吗“夜叉王!有人用赶尸术控制这些无头尸!把那个混蛋找出来!肯定就在这附近!”   胡顺唐刚说完,一个无头尸又挥舞双臂过来,抬手就向胡顺唐头部抓去,刚抓着手臂就被一颗子弹给射穿,两秒后又是一颗子弹贯穿了无头尸的脚踝,无头尸身子一偏,胡顺唐顺势一脚踹去,扭转过身子,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到刚刚爬上墙头的刘振明手持步枪站在那,不断的调整这枪口,瞄准着周围的无头尸射击,与此同时胡顺唐也看到了葬青衣身子猛的一缩,身子向下猛的一沉,脱离了无头尸束缚,接着抽出腰间的长鞭,缠住其中一个无头尸的身体,从墙体外侧荡到自己跟前,拔出匕首斩断了包住胡顺唐的三只手臂,接着疾奔了几步帮夜叉王解围。   脱离了束缚的胡顺唐,闪身避过又扑过来作势要抱他的无头尸,急急的退后了几步,退到刘振明身前来,道:“有个家伙在控制这些尸体,用的赶尸术,肯定就是先前傀儡怪尸追的那东西,他没有发现你,所以无头尸都没有攻击你,也没有阻拦你上墙,我估计是个赶尸匠,你找一下,把那家伙给毙了!”   刘振明应了一声,四下找着那个可能隐藏在附近的赶尸人,同时迅速向枪膛内塞着子弹,但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赶尸人的踪迹。   胡顺唐护着刘振明,不断抬腿将无头尸给踹下墙头去,另外一面夜叉王在葬青衣的帮助下,已经脱离了困境,抱着莎莉向前继续跑着,傀儡怪尸背着贾鞠紧随其后,贾鞠的脸色苍白,双手死死地抓住傀儡怪尸破破烂烂的衣服。   夜叉王等人逃脱之后,在其后的胡顺唐和刘振明又被无头尸给堵住,无头尸也不攻击,也不再上前,看情形是想将胡顺唐两人于其他人彻底分开来。   胡顺唐站在那,并没有后退,只是盯着地上的那条血线,血线像蜘蛛网一样铺开,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才是源头,只要找到源头就能找到那个赶尸人,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赶尸人是谁?他为何在这?又为了什么要阻止胡顺唐等人。   胡顺唐的目光跳过前方,夜叉王领着众人已经跑远,他们不停下脚步等待,是胡顺唐心中一直祈祷的事,如果他们停下来,相反还会碍手碍脚的,这个赶尸人现在的目标放在自己与刘振明的身上,这是好事,至少可以利用周遭的环境来判断出他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不在墙头,也不在人面墙这个方向,那么只剩下下方的迷宫内了。胡顺唐慢慢趴下来,探头去看靠近迷宫的那面墙,果然和他推测的一样,墙面上也布满了血线,血线从迷宫的一个格子内蔓延到墙面,又四散开来,分别控制着上面的无头尸。   这是分魂术,再没有办法借到生魂前,不得不利用自身鲜血作为媒介的一种赶尸术,也是赶尸人无奈之下的举动,他一次性最多控制二十具尸体,换言之,其他的无头尸是没有智商的,只是凭借触觉和体表的问题来感应,更不会想出前后堵截的这种招数,但他一旦控制了其中二十具,其他的无头尸就可以按照那二十具怪尸的行动来判断自身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那!”胡顺唐指着迷宫最靠前面的方格内,“子弹估计打不穿,有其他办法吗?”   刘振明蹲下来,摇头道:“有手雷的话就可以,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抛进去,但子弹要贯穿那么厚实的石块,除非是反器材狙击步枪,这是老式步枪,准头虽然不错,但贯穿力不行。”   “两位,需要帮忙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胡顺唐和刘振明身后响起,胡顺唐后背一阵发凉,猛然转身,看到的除了三个带着防毒面罩,面罩下发出喘气声的黑衣人,还有就是他们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三人站成半圆形,中间站着一个较为魁梧的高个男子,那是凯特。   凯特注视着胡顺唐,在心中回想着魏大勋告诉他关于在郪 江崖墓中的那些事,站在凯特右侧的是魏大勋,也就是开口说话的人,胡顺唐已经听出来魏大勋的声音,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陌生,魏大勋应该算是一同在生死线上爬过来的“战友”。   至少某些时候胡顺唐会这样想,魏大勋也会,虽然魏大勋开口说话,可胡顺唐目光却停留在凯特左侧的王婉清身上,他根本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女子必是王婉清。   王婉清透过淡蓝色的防毒面罩玻璃,虽然尽力不想让自己的目光去看着胡顺唐的脸,但依然没有办法去抑制这种冲动,同时也在思考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觉得这个男的曾经救过自己,还是为了替爷爷王安朝报仇?   不,我不是来报仇的,我是受雇于政府捕获夜叉王来的,王婉清这样告诉自己,握着手枪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好像这样下去手指头一抽经,就会扣动扳机,让一颗子弹射入胡顺唐的额前一般。   “专家,说好了来美国找我的。”魏大勋摘下防毒面罩,虽然面带笑容,但枪口却没有放下,一直对准了胡顺唐和刘振明,在看到胡顺唐怪异的眼神后,立即解释道。“不好意思,习惯性问题 ,我知道你旁边这位是刘振明警官,在没有搞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没有放下枪,我也不会。”   胡顺唐伸手拍了拍刘振明手中的步枪,示意他将枪口放低,刘振明也很知趣将步枪背上了肩头,同时起身来注视着身前的几个人,牧鬼箱时间结束时,他就已经知道王婉清和魏大勋两人的身份十分复杂,为了不让时间升级为国家外交方面,詹天涯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高个子男人是谁?就再刘振明和胡顺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凯特主动摘下面具,竟然将手枪夹在左臂腋下,又取下手套夹在右臂腋下,接着以十分滑稽的姿势向胡顺唐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你好,胡先生,我是金凯特,你可以叫我金或者是其他什么,随你便好了,我是美(河蟹)国中(河蟹)央(河蟹)情(河蟹)报局特(河蟹)工人员。”   凯特说话十分随意,说出自己身份来的时候,就好像在说自己就是个接头卖烤鸭的一样。胡顺唐和刘振明都很吃惊,特别是刘振明,后背一下子就凉了--中(河蟹)央(河蟹)情(河蟹)报局?CIA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但这人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特工,刘振明虽然这样想,脑子里面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曾经对CIS的特工的印象完全是来源于好莱坞电影,或者是每句TV SHOW中。   凯特梳个大背头,上面还用了恶心的发蜡,满脸的皱纹,脸上还有类似老人斑一样的东西,就像根本没有洗过脸,虽说牙齿很白,但还泛着黄色,不用看他拿烟,就知道是个老烟客。   “中(河蟹)央(河蟹)情(河蟹)报局?”胡顺唐重复了一遍,迟疑了一下才握了握凯特的手,却是看着魏大勋。   魏大勋耸耸肩,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用指头关上了手枪的保险,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依然在那轻微晃动身体的无头尸,王婉清也放低了手中的枪,紧贴着大腿,却没有摘下防毒面具。   “对呀,中(河蟹)央(河蟹)情(河蟹)报局,对你们中(河蟹)guo人来说很痛恨吧?”凯特话音刚落,太瘦瞄准对面的一个无头尸的胸口便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无头尸后那东西只是晃动了一下身体,没有倒下,也没有其他的过激反应。   凯特面露惊讶的深色,“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恐怕不会相信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这…算是丧尸吗?”   “大勋”胡顺唐极力想和魏大勋稍微把关系拉近一点,“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回来,又为何会出现在这,还带来一个美(河蟹)国情报部门的家伙来,实话告诉你,在你们身后还有两批人,古科学部的人也在,你知道带来什么后果吗?”   “知道!知道!’凯特的语气完全是一口京片子,”我们来的时候就见着了,没事儿!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那你们想干嘛?”胡顺唐冷冷的看着凯特问,凯特却不去看胡顺唐,依然看着前面那具无头尸,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来一包被压的瘪瘪的香烟盒来,从里面抽出一支已经断成两截的香烟。   凯特点上香烟的同时,从腰间摸出个手雷,拉过胡顺唐的手道“|我们就是来帮忙的,刚才听你们说需要手雷,我这里有!”   胡顺唐捏住那颗手雷时才发现手雷的安全环已经拉掉了,凯特之所以要塞进自己手中,是要让自己的拇指去按住握片,免得引爆。   刘振明看着那颗手雷,也留意到了安全环被拉掉,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慢慢抬眼去看带着笑容的凯特。凯特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个烟圈又伸手挥散,笑着道:“中美两国友谊长存!”   胡顺唐冷静的将手雷塞进刘振明手中,刘振明转身就立即扔向了那个赶尸人可能所在的地方,那颗手雷在快落到迷宫的方格子时就爆开,爆炸促使手雷内部的钢珠套裂开,无数的细小钢珠四散飞开,随即那条血线开始消失,就像是墙面将血液充分吸收了一样,再看那个地方,巨大石块上面的灰尘腾起来之后,一个黑影钻了出来,快速的钻入了旁边的方格之内消失不见。   刘振明正欲举枪,胡顺唐伸手按了下来,现在举枪瞄准那个赶尸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必须搞清楚的是眼前这三个美(河蟹)国人到底来有什么目的。   魏大勋和王婉清一直在旁边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已经让胡顺唐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件事不对劲,这种怪异的氛围只会让他意识到两人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那个凯特给抓住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再返回中(河蟹)guo来,如果魏大勋要撒谎,完全可以说自己想再回崖墓将自己的兄弟的尸体找回来,虽然这个谎言很无力,但至少比现在发生的事情更具有说服力。   “你们好像跟同伴走失了?在这种怪异的地方就能应征你们伟大领袖毛(河蟹)主(河蟹)席的一句话--人多力量大!”凯特故意挂上严肃的表情对胡顺唐说,说罢拥抱了一下胡顺唐,又道,“我们是老朋友了,那就一起前进吧!”   说罢,凯特松开胡顺唐,向前方那些已经僵在原地,失去了赶尸人控制的无头尸走去,完全一副他已经成为这个队伍的领导人模样。   这下真的麻烦了,胡顺唐看着凯特的背影,如詹天涯说的一样,这些事情一旦闹大,惹得国外的情报机构产生兴趣,就会变得再也没有办法收拾。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五章[关于凯特的猜测]   前方,夜叉王等人来到了那个类似阶梯的地方,都傻了眼,眼前看到的那个东西算是阶梯吗?从外形上来看算是,但哪有九十度的阶梯?不是平常用来行走的,而是用来攀爬的,每一级阶梯都有五个可以伸手扣住的凹槽,看来除了往下爬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夜叉王抬眼看着对面,虽说距离很远,但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里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五个人,其中三个穿着黑衣。   王婉清、魏大勋,还有一个是谁?先前那三人抢先跑过他们身前的时候,夜叉王和魏大勋搏斗了一番,从魏大勋的攻击方式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除了那个前游骑兵之外,突然出现的外来人不会这么清楚自己的攻击方式,若不是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减弱,恐怕那一匕首早就将魏大勋的大腿给刺穿了。   “青衣。”夜叉王唤了葬青衣到跟前,伸手指着胡顺唐所在的方向道,“你有竞争对手了。”   葬青衣不明白夜叉王的话,倒是旁边的莎莉却很清楚,知道夜叉王所说的意思是葬青衣要杀胡顺唐,仅仅是出于父母和祖辈的宿愿,而王婉清则是因为要报仇,为了被胡顺唐砍下脑袋的爷爷王安朝复仇,虽说夜叉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王婉清是否因为这一点而返回中国,跟踪他们到此,只是在崖墓中王婉清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两个字——孝顺。   王婉清是愚孝,而胡顺唐是愚善,从这个角度来看,都是两个傻子,只是愚孝的傻子心里面或许对愚善的傻子有好感,这是夜叉王的盘算。   “意思?”葬青衣不明白夜叉王话中的意思。   夜叉王舔了舔嘴唇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曾经算是干掉过他们的一个同伴,而胡顺唐把他们的头给弄死了,还把脑袋用菜刀给砍了下来,现在他们也许是来报复的,所以你想痛痛快快干掉开棺人估计难上加难了,就如打猎一样,都想要猎那头唯一的老虎,但猎人却有两个人……”   “我快!”葬青衣昂起头面色沉下来,“比他快!”   葬青衣的意思是我会比他们先下手干掉胡顺唐,莎莉一听紧张了起来,伸手就抓住葬青衣的胳膊,才缓过来的贾鞠厉声道:“你快什么!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你那莫名其妙的理想!有什么意义?”   “你呢?”葬青衣回头来,目光并没有那么阴冷,却一针见血地反问了贾鞠。   贾鞠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葬青衣一样,脑子中也是在想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理想,想要看看最终酿造出来的烙阴酒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从这个角度来思考,贾鞠完全就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葬青衣的两个字堵得贾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嘟囔道:“我是你的监护人,反正只要一天没有脱离我的监护,你就得听我的!”   葬青衣皱起眉头来,闷哼了一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非常叛逆,叛逆的结果就是极其讨厌被约束,即便她的身份是个刺客。   “还有监护期?她满了十八岁了,你还监护?”夜叉王扭头看贾鞠,嘴上虽然说着葬青衣的事情,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做,是去“救”胡顺唐呢,还是继续前进?   贾鞠一屁股坐在墙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傀儡怪尸,虽知道那只是一具被夜叉王控制的尸体,但还是满怀感激,若不是这个怪物,自己的脑袋早就被无头尸给拧下来了。   半晌,贾鞠才说:“她父母交代的,在她出嫁之前,我都得看着她。”   “噢……”夜叉王一脸坏笑地看着葬青衣,“嫁出去?若不是半桶水有了女朋友,恐怕我得做个媒人把她嫁给半桶水得了,这下两口子就可以整天打来打去,多有意思。”   “神经病!”葬青衣和莎莉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都带着一脸的不快,葬青衣对胡顺唐没有任何感觉不说,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相反对夜叉王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是男女之间的,而更多的是把夜叉王当做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葬青衣和莎莉都带着一脸的不快盯着夜叉王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迷宫的下方,最先看到的葬青衣下意识掏了暗器就抛了过去,那黑影闪身避过那暗器又返回原地,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根本没有抬头看向墙头上的四人。   仔细看那黑影可以判断出那是个男人,身材并不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篷衣,戴着类似滑雪面罩的头套——由上下两块黑布组成的,上面一块围住脑袋到额头的位置,下面那一块围住鼻梁到下巴的位置。   篷衣人双手垂在篷衣的外侧,好半天才偏着头来看着墙头上的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像是担心有人认出来他的模样一般。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夜叉王和那篷衣人四目相交时,感觉浑身上下犹如触电一般——自己与那篷衣人有相同的地方!   相同之处,这仅仅只是夜叉王的感觉,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具体在什么地方,与此同时,夜叉王也知道那个篷衣人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快速的低下头去,原地徘徊着,并没有离开。   “你是谁!”夜叉王趴在墙头的边缘对篷衣人喊着。   篷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向上面挥挥手,半天夜叉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千万不要跳下来。   “为什么?”夜叉王又问,同时抬眼去看胡顺唐的方向。   夜叉王的喊叫声在被高墙围拢的迷宫中四下回荡,每穿过一个方格声音都会产生细微的变化,像是有各种人在模仿夜叉王的声音,成年男性、女性、老人、孩子……胡顺唐等人闻声,想要加快速度,胡顺唐却刻意走得很慢,也不去阻拦走在最前方几乎要变走为跑的凯特。   先前两队人马的遭遇,早就让凯特将目标锁定在了夜叉王的身上,此时听到夜叉王的声音让他无比兴奋。倒是王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在听到夜叉王的声音时,不由自主浑身一抖,慢慢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思考一个问题——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夜叉王吗?   声音不再是黎明的声音,变了,变得更低沉,更有磁性,对两人来说更有杀伤力。原本他们告诉过凯特夜叉王已经死在了崖墓内,因为那是胡顺唐亲口所说,可凯特在调查后,告知两人夜叉王还活着,而且在那期间又转移过一次身体,依然与胡顺唐在一起。   凯特的情报来源于哪儿?这个问题魏大勋和王婉清也问过,凯特的回答是:“只能告诉你们是中国人,其他的我必须保密!否则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一个中国人,或者是一群中国人在向凯特,也就是中央情报局提供关于夜叉王的情报?他们是单独的个人还是组织?不得而知,总之凯特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夜叉王给抓捕回美国,而具体怎么抓捕,又怎么带着一个活生生的夜叉王返回美国,凯特没有告诉王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并说只要抓捕成功,其他的事情就与王婉清和魏大勋无关,他们也就自由了,美国政府方面也不会再为难他们。   “我说……”胡顺唐盯着走在前面,距他们至少有十米的凯特,低声问魏大勋,“你们到底回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拿回牧鬼箱吗?”   “拿回牧鬼箱吗?”这句话是胡顺唐故意说给王婉清听的,顺便也是想试探一下是否美国政府对那种来自阴间的怪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王婉清依然保持着沉默,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握紧手中的那支小手枪。   魏大勋看着凯特的背影,停下脚步,抬眼看着胡顺唐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又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走得虽稳,可步伐中却带着一种不安。   “王婉清!”胡顺唐看着慢步走着的王婉清背影,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胡顺唐开口后,王婉清的双肩明显抖动了一下,略微偏头,但忍了忍还是继续向前走着。绝不与胡顺唐交谈,这是刚刚胡顺唐叫出她名字的前一秒,她所下的决心,好像这种事是有逆反的回应一般……   魏大勋停下脚步,回头冲胡顺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回来干什么?这些事不是你们应该接触的,你们很清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许第一次是你的兄弟替你们去死了,但这一次你们还有兄弟吗?你们只有自己了!”胡顺唐厉声对魏大勋说,同时也用声音提醒着前方的夜叉王等人。   “兄弟……”魏大勋苦笑了下,捏紧了手中抓着的防毒面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游骑兵兄弟都在这呢!”   前方,夜叉王俯身看着下面那个篷衣人,一直到那人摇摇头转身缓慢离开,这才直起身子来,招呼众人先下到迷宫内,好生躲起来,见机行事。   傀儡怪尸背了贾鞠攀爬了下去,莎莉和葬青衣却没有挪动一步,莎莉盯着慢慢走来的胡顺唐,不愿意离开,而葬青衣则是不想有人先自己一步杀死那个开棺人,虽说夜叉王“提醒”过她,可双眼中出现的那三个黑衣人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敌意。   “走呀!”夜叉王扭头怒视着葬青衣,“这支队伍没有我和半桶水的情况下,就看你了!”   葬青衣摇头不离开,莎莉也向后退了一步,离下去的阶梯又保持了一段距离。   “妈的!女人真麻烦!”夜叉王低声骂道,转身一把抓了莎莉作势就要往下面扔,葬青衣反应极快,用长鞭缠住莎莉的腰身,不明白夜叉王又在发什么疯。   夜叉王看着胡顺唐几人,右手扯着莎莉的衣服,道:“要是不走,我就松手了。”   “龟儿子!”葬青衣用四川话骂着夜叉王,转身带了莎莉向下方爬去,此时凯特已经距离夜叉王只有不到十米。   外国人?你妈的!夜叉王看清楚了凯特的面容,同时拔出了别在身上的刺刀,左右手各握着一柄,目光又跳过凯特看着其身后的胡顺唐等人,准备给他一个讯号,然后配合着立即解决掉眼前的这三个麻烦。   就在夜叉王看向胡顺唐的时候,胡顺唐却轻轻冲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轻举妄动。   半桶水在想什么?现在不解决,难道还要与他们一路同行吗?夜叉王握紧匕首的指头又轻轻松开。   “夜叉王先生!”凯特径直走向夜叉王,完全没有身后王婉清和魏大勋在接近夜叉王时感觉到的那股压迫感,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竟然还作势去拥抱夜叉王。   夜叉王举起匕首,用刀尖对准了凯特的下巴,就说了一个字:“滚!”   “你叫我滚?”凯特目光下垂,盯着夜叉王手中的匕首,毫无畏惧的神色。   “白痴,你挡着我了!”夜叉王伸手去拨开凯特的身体,偏头去看胡顺唐,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半桶水被他们挟持了?可眼下的情况倒觉得胡顺唐与这批人相处得十分友好。   凯特被夜叉王拨开的同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手枪,瞄准了夜叉王的太阳穴位置,夜叉王根本没有去管,径直就向胡顺唐走去。   胡顺唐和刘振明看到凯特举起枪对准夜叉王,夜叉王却没有任何反应,同时停下脚步,刘振明立即取下肩头的步枪,可是已经晚了,凯特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咔嚓”手枪传来空响,空响声后,空气似乎凝结了。魏大勋和王婉清靠在了一起,握紧了手枪却没有抬起来瞄准任何一个人,两人的这个反应让胡顺唐更加确定一点——凯特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根本不算是王婉清和魏大勋的同伴,否则他们早就配合凯特制住了举起步枪的刘振明。   “临危不乱!”凯特收起了手枪,卸下空弹夹,又拉开枪膛,故意展示给众人看,“开个玩笑,没有子弹。”   刘振明迟疑了一下,收起步枪,回头看着来时的路,那里除了一群不再动弹的无头尸之外,没有其他人出现。   “他们来干什么?”夜叉王对凯特等三人视而不见,严格来说他就连刘振明都视为空气,没有再骂他是废物,仅仅是因为刘振明先前扮演了一个优秀狙击手的角色。   “我他妈哪儿知道……”胡顺唐故意看了魏大勋一眼,“他们不说,也许又是来抢东西的。”   “不不不!两位误会了!”凯特笑嘻嘻地走到两人跟前来,“我是来邀请夜叉王先生到美国作客的!”   “听不懂人话吗?”夜叉王连看都没有看凯特,伸手按住凯特的脸向旁边一推,“我他妈叫你滚!”   胡顺唐突然一把抓住夜叉王,目光有些呆滞,这一抓让夜叉王愣了下,看着胡顺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胡顺唐抓住夜叉王的手越来越用力,脑子中回想起詹天涯的那番话——“记忆体轮回这种事,和夜叉王的身体转移的消息都已经走漏出去了,现在美国方面已经派人在收集这方面的资料,知道DARPA吗?那是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署,年初就公布了一项名为BcI的意念控制技术,明年就会正式投入研究,而夜叉王和这家伙的方式是他们非常感兴趣的,如果落在他们的手中,不仅仅是国家安全问题,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被改变!”   这家伙是cIA的吗?他来邀请夜叉王去美国作客?妈的,难道真的被詹天涯给说中了!胡顺唐松开夜叉王,并不去看凯特,却开口问:“金。凯特先生,我想知道你在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署是什么职位?”   胡顺唐这一开口,立即镇住了原本带着笑容的凯特,还有站在其旁边几米外的王婉清和魏大勋。   这家伙是天才吗?魏大勋和王婉清都无比惊讶地看着胡顺唐,不知道胡顺唐是从哪儿判断出金。凯特另外一个身份的,难道说凯特的公开身份早就传到了中国?   此时的凯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吞下一口唾沫,干脆将笑容收了起来,变回不带任何感.彩的脸,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终于在准备说话前,还是看了一眼魏大勋,猜测是先前魏大勋告诉胡顺唐自己的其中一个身份。   凯特的眼神投向魏大勋时,魏大勋闭眼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说过。   一个闭眼加摇头的姿势,将凯特直接投进了未知的深渊内——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DARPA的BcI意念控制技术开发遭遇到了瓶颈吧?”胡顺唐继续追问道,其实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但目前必须要用什么东西来震慑住对方,让对方抓不准自己的底细,但凯特的震惊让胡顺唐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类似牧鬼箱的东西,而是为了夜叉王。   凯特听完胡顺唐的话,下意识要去摸自己放在口袋中的那个仪器,想从中再仔细读一遍关于胡顺唐的资料,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可是那些资料自己早就背了个滚瓜烂熟,没有哪个地方写过他有渠道知道这件事?对了!中国的古科学部!这家伙与他们有过接触!   想明白了这点后,凯特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容。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六章 回字双层迷宫   “你们在干嘛?赶紧下来!”莎莉的声音从迷宫下方传来。   胡顺唐离开众人身边,蹲在墙头边缘,看着下方挥舞着双手的莎莉,也抬起手来挥动了一下,夜叉王背对着胡顺唐盯着凯特三人,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三个人的目标就是自己。远处端着已经将步枪上膛的刘振明也小心翼翼留心着魏大勋和凯特,对他来说王婉清不是个问题,如果这个女人要复仇,根本就不是胡顺唐的对手,麻烦就麻烦在那两个男人——一个前游骑兵,还有一个多重身份的美国特工。   能够从郪江崖墓那种环境中活着出来,除了胡顺唐与夜叉王的功劳,魏大勋如果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也难以生存,所以绝对不能忽视,加之后方还有追赶而来的曾达的人马。   “下去。”胡顺唐偏了下头,向夜叉王示意下行,夜叉王用下巴点了点眼前的三个人,意思是他们怎么办?同一时间夜叉王握紧了双手的刺刀,这个动作让王婉清和魏大勋都很紧张,但他们并不知道夜叉王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不比从前。   “等等!”凯特举起自己的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各位,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应该齐心协力,至少要活着出去,对吧?你们从前的领袖.说过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周恩来总理也说过,只要心中有信念才有胜利,对吧?”   胡顺唐和夜叉王冷冷地看着凯特,这家伙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国通的模样,说着现在中国人几乎都不会说的话,况且还是在胡顺唐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之后,怎么形容?简单点说,这个老外真的是脸皮够厚的!   “滚!”夜叉王竖起中指朝着凯特,用那只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听不懂人话,这个国际通用手势应该认识吧?滚——远——点!”   “我……”凯特刚说了一个字,一发子弹就从夜叉王头皮上擦着飞了过去,直接击中他身后的石头高墙上,夜叉王也不躲闪,猛地侧头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就在对面的墙头,有木质升降梯的地方,手持56突击步枪的陈金城站在那,枪口对准了这个方向将步枪调整成单发射击模式,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夜叉王突然蹲下来,隐藏在石墩的后面,舔着自己的嘴唇,将刺刀插入石缝之中,搓了下双手,正在思考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却被旁边的胡顺唐拉住了手腕,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除了胡顺唐和夜叉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蹲下来,但也只有刘振明举起手中的步枪瞄准了陈金城却没有扣动扳机,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听到已经翻身双手扣住直线阶梯的胡顺唐道:“杵在这当活靶子吗?赶紧下去!”   刘振明放下步枪,跑到胡顺唐处,回头看了一眼凯特等人,等夜叉王翻身下去,自己也紧随其后。等三人离开,凯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王婉清和魏大勋说:“刚才我表现得怎么样?很友好吧?”   王婉清依然沉默,慢慢走到阶梯处,翻身下去,向下攀爬。魏大勋经过凯特的身边,停住脚步,又倒退了一步看着凯特说:“你颠覆了我心中特工的概念。”   “是吗?”凯特问,“那是什么?”   “和那家伙说的一样,你是个白痴。”魏大勋摇着头走开了。   等魏大勋翻身也下了那阶梯,原本带着尴尬表情的凯特又笑了起来,喃喃道:“我是白痴?好吧,我是白痴!”   凯特看着站在远处墙头的曾达七人,站在那的陈金城还端着步枪对准这个方向,只是没有再扣动扳机。先前陈金城射出的那两颗子弹,很明显只是作为威胁用,如果他想要打死夜叉王,第一颗子弹就绝对不会擦着头皮过了。   手持望远镜的曾达看着远处面带微笑的凯特,淡淡地对陈金城说:“行了,把枪放下,他们下去了,我也大概看清楚那三个人是谁了,有两个算是认识,现在站在那的老外不知道是谁,也许是他们请来的外援。”   “他们?胡顺唐?”陈金城皱起眉头,手指在枪身上慢慢滑过,在他和曾达身边的五个同伴仿佛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   “不是,是那一对年轻人,男的是前美国游骑兵,女的严格来说算是满清后裔,不久前她爷爷想回中国来拿牧鬼箱,谁知道被牧鬼箱变成了僵尸,脑袋还被胡顺唐用菜刀砍下来了,我就在现场。”曾达在望远镜中看到凯特也翻身下了迷宫,这才将望远镜的方向调向迷宫内,可惜的是迷宫的环境用望远镜根本无法看清。   放下望远镜的曾达扯开衣服的领子,自语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盯上烙阴酒了?”   “不管是来做什么的!”陈金城取下弹夹,往里面塞了两颗子弹,又重新插进枪身内,一揉鼻子道,“只要阻止我们,都得死!”   曾达慢慢扭头看着陈金城,陈金城看着曾达的双目,赶紧避开,低下头不再说话。曾达伸手指着陈金城道:“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就算你不再是个.了,也不要当个滥杀无辜的人,明白吗?”   “知道了。”陈金城低头应道,等曾达目光移开,这才扭头去看身旁的其他五人,那五人像是聋子哑巴一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曾达离开其他人,向前走着,来到那群站立不动的无头尸跟前,用手指戳了戳站在最前方的一个:“没有脑袋还可以行走,而且身体不僵,这算是养尸吧,而且……”   曾达说到这拔出别在脚踝的匕首,捅进那无头尸的腹部左侧,匕首刺入腹部出现刀口后,发出一股混合着血腥和酒的奇怪气味。曾达抽了抽鼻子,一只手按住那无头尸的肩膀,一只手握紧匕首再往右侧使劲一拉……割开那无头尸的腹部后,一股液体从刀口处流了出来。   陈金城站在曾达身后不远处,闻到那股怪味也慢慢走上前,来到曾达身旁再看无头尸腹部被割开的刀口处,竟发现有半个脑袋从刀口处露了出来。   “难怪这群行尸找不着自己的脑袋!”曾达伸手抓住无头尸腹部露出一半的脑袋来,再用力一扯,将那脑袋整个扯了出来,捧在手中,仔细地看着——脑袋外表包裹着一层薄膜,再用手轻轻扯开薄膜,能够清楚地看见头颅被保护得非常完好,除了没有毛发之外,五官都很完好,只是从面部以及五官来判断,看起来却像是个婴儿!   陈金城被曾达手中那怪头吓了一跳,用手捏住鼻子,问:“曾老,这是什么东西呀?”   曾达没有立即回答陈金城的话,只是扭头看着迷宫的方向,半晌才道:“鬼胎尸!以酒灌胃,以胃膜养头,再以头养尸,这种行尸传说可以活百年之久……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迷宫内,胡顺唐、夜叉王、刘振明与葬青衣、莎莉、贾鞠三人会合,看着四面用大型石块堆砌起来的高墙,还有高墙外表覆盖住的那些绿色蔓藤植物,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因为眼前出现的不止一条路。   迷宫,这个地方存在迷宫又有什么意义呢?阻止人闯进来,发现烙阴酒最终的秘密?但那个双冠翰林位普通人是完全看不懂的,要想顺利到达这个位置也非常困难。而身处的这座迷宫,看起来和其他地方的迷宫区别在于,这座迷宫由一个个5X5米的正方形格子组成,要想在格子之间出入看似只能走每个格子中间的那个地下通道!   因为地下通道表面上也覆盖着那些绿色的蔓藤植物,所以走近之后才能发现,换言之,每格格子加上格子中间那个只能容下一人的地下通道,形如汉字“回”。   胡顺唐蹲在地上,用手扯开那些不算坚固的蔓藤植物,盯着那个出入口,在掌心中画出了一个“回”字,对周围的人说:“这个迷宫就是由无数个‘回’字形的方格组成,造出这座迷宫来的人算是煞费心机。”   “煞费心机?”贾鞠似乎不同意这一点,“离开这个迷宫的办法至少有三种。”   “是吗?”胡顺唐盯着那个地下通道,俯身向里面看了一眼,下面一片漆黑,他又抬起头来问,“哪三种?”   “第一种!现在我们判断每个格子都有一个通道,且通道之间都是可以自由行走的,而且我们也知道离开迷宫的出口在这个方向……也就是东方!”贾鞠伸手一指他们先前攀爬下来那个阶梯的旁边,被一堵高墙挡起来的地方,“那么我们下了通道,直接钻向右侧那一个方格,或者说根本就不用钻过去,直接在通道内向着东方前进就行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我觉得这个迷宫仅仅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贾鞠说完,夜叉王冷笑了一声道:“如果只是用来掩人耳目,何必制造迷宫呢?制造迷宫的人脑子装的又不是豆腐渣,费尽心机造个迷宫,就是为了跟你开个玩笑?制造迷宫的人之所以没有将格子与格子之间的出入口修建在表面,目的也是为了让走迷宫的人迷失方向,人在地面,在能看到天空的情况下,白天可以用太阳和阳光来指明方向,夜晚可以用月亮和星辰,但如果在地下,哪怕只是城市中的下水道,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你也会很快迷失方向,明明往东走,等你走出来,发现自己在西边。”   贾鞠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不甘心,又说了一个办法,最简单明了且直接的办法——让队伍中的某个人回到先前攀爬下来的人面墙墙头上去,让他指点下面的人在迷宫方格中行走的方向,就像玩游戏走迷宫一样,站在上端的人相当于看着一张迷宫的平面图来指引迷宫内的人行走。   “打住!要实现这一点,必须有三个绝对的前提条件。”胡顺唐皱眉竖起三根手指,看着贾鞠道,“其一,要确定地下通道与每一个方格是互相有连接的,比如以我们现在所在的方格为中心,估且叫做A,那么我们正对前方的是北方,北方的下一个方格是B,我们左边西方的方格是c,右边东方的方格是D,我们的目的地是往东方的方格D前进,可如果我们钻进去后再出来发现我们不是在D方格内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贾鞠道,“那就让上面那个人继续指引我们呀?”   “不对!”葬青衣都急了,半天没有憋出其他的话来,但很不耐烦地看着贾鞠,知道他还是没明白胡顺唐话中的意思。   无奈,胡顺唐只得拿过贾鞠手中的本子,用笔在上面画了半天,画了个立体的图形来,图形分为两层,第一层是表面上由方格组成的迷宫,第二层是下方的地下通道,随即再用笔在第二个地下通道的立体图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用笔尖在那一杵道:“贾老爷子,我的意思是表面上看到的是一个迷宫,也许下面的地下通道则是另外一个迷宫,就算有人在上面指引,我们一旦钻入地下,他能看到什么?他有透视眼能透过地面看清楚我们在下面的行走方向?”   “可是我们只要钻出来……哦,对了,地下也许还有个迷宫,万一钻不出来。”贾鞠在那自言自语,最后闭嘴。   胡顺唐摇头,其实贾鞠想到的,先前他在墙头上看到迷宫的时候,也想到过留下一个人来指引,但这个计划有个最不好实现的地方,那就是除非在迷宫的中心位置有个绝对制高点,否则你站在迷宫边缘的墙头是没有办法纵观整个迷宫的。人站在边缘观看,如果以圆形作为整体,划分中间的正方形,那么也最多只能看到迷宫的四分之一,你想看到另外一部分,那么就得沿着圆形的边缘向其他方向移动,可你一旦移动,先前你可以看到的四分之一又看不到了。设计这座迷宫的人,没有将迷宫贴紧墙面做成圆形,而是在圆形中间再修建了一个正方形的迷宫,就是为了给人造成视觉上的一种困扰。   “有了!”贾鞠眼睛又看到墙面上那些蔓藤植物,“方格四面的墙虽然高,但有植物可以攀爬,抓着植物爬上去,再沿着墙头直接走到出口不就完了吗?”   胡顺唐叹了一口气都懒得给贾鞠解释了,莎莉在旁边捂嘴偷偷笑,葬青衣走到墙面上,伸手抓住那蔓藤植物,轻轻一扯直接就将其扯断,然后将扯断的植物放到贾鞠手中,又用手指了指,告诉他这些蔓藤植物虽然看起来坚固,但伸手稍稍用力就能拉断,根本没有办法支撑成人的体重。   “贾老爷子!”夜叉王蹲下来,也不去看贾鞠,“你能想到的,造这座迷宫的人也能想到,否则他煞费苦心造这么一座迷宫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贾鞠将葬青衣递给他的那断开的植物扔到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怎么办?我们要不前进,但可能会被困死,要不就掉头回去……反正我不回去!都走到这里了!”   “没人说要回去!你安静点行不行!”夜叉王怒视着贾鞠,看到贾鞠的时候,也看到了攀爬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凯特三人,三人虽没有再将枪口对准他们,可脸上却挂着一副跟定他们的表情。   坐在那的贾鞠摇晃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眼时却看到葬青衣先前拉断的蔓藤植物后,那方格的墙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立即起身向墙面走去,伸手将覆盖在墙面上的蔓藤全部扯开,露出那面由一块块正方形石块堆砌起来的墙面,从左至右看了一圈,伸手指着说:“快来看!这石块上面有浮雕!”   贾鞠这一喊,其他人第一反应就是先看着他,然后再看着他手指的那些石块,只有凯特的速度最快,几个箭步就跨到了那面石墙跟前,与贾鞠并肩站在一起,仔细去看墙面上那些所谓的浮雕,说是浮雕,可实际上应该是用一种特殊的颜料画在石块表面,因为颜料本身与石块的颜色形成色差,导致看起来有种立体感,所以贾鞠才会误认为是浮雕。   凯特凑近那石块,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幅画,画上面画着八个人,从穿着来判断,其中有四个是女人,有四个男人,四个男人席地而坐,中间摆放着一张台案,台案上有酒具,四个女人,分成两人一组,其中两人站在四个男子的两侧,端着酒壶模样的东西,剩下的两个女人则手持像是麦穗一样的东西在那翩翩起舞。而旁边的另外一幅画,则表现的像是一个酿酒的作坊,作坊中有锅,大锅旁边围着几个.着上半身的男子,用东西在锅内用力搅拌着,旁边两个男子蹲在锅的外侧,那里有一个直筒,直筒中正在流出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男子蹲在那用手接着。   胡顺唐和夜叉王走近,看着墙上最右侧的画,画上是一间店铺,店铺的老板正将一个坛子递给店外柜台站着的一个男子,男子推着小车,车上放着相同的两个坛子。   “前店后坊!”贾鞠看了半晌后道,“这幅有锅的图说的是一个酿酒的作坊,正在和料酿酒,有柜台的指的是那家店铺正在卖酒,有人推着小车将酒运走,第三幅画是大户人家正在喝酒,看样子像是在庆祝丰收,那些舞女手中拿着的应该是麦穗。”   贾鞠说到这,用手扯下其他的蔓藤植物,露出旁边石块上面的画来,上面只画有一个奇怪的器皿来,器皿像是个酒罐,但模样模糊不清,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看到这贾鞠“咦”了一声,随即道:“怪了,怎么会这样?”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七章 [迷宫拼图]   在众人都在查看墙面上的画时,魏大勋转过身来,来到那直线阶梯下方,蹲下来不知道在那摆弄什么。王婉清转身蹲到魏大勋旁边,用眼神问他:你在干嘛?   “闪光弹、烟雾弹。”魏大勋举起手中的两个东西,“做个震慑性‘诡雷’,死不了人,但是可以阻挡一下后面的那些家伙,就算我们事情办完了要跑,也能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婉清点点头,起身来抬头看着墙头,墙头依然没有人,因为在下方迷宫的关系,除了九十度阶梯的上方,墙头上方就算有人也无法察觉得到。他们根本不知道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还是两批人,但王婉清更不明白的是,除了她手中那把黎明“死”前留给自己的贝雷塔掌心雷手枪,其他的武器装备都是进入中guo境内凯特“搞”来的,这些东西在美guo也许很容易购买到,但在中guo能轻松搞到这样的东西完全就是神话——她、魏大勋、凯特三人用的手枪都是ZEV技术公司定制的格洛克紧凑型手枪,剩下的还有专为她个人准备的AcP手枪改卡宾枪增强型套件,那是西格绍尔公司的杰作,能够快速将自动手枪在安装上AcP套件之后成为一支卡宾枪;魏大勋还装备有德国hk公司的mP5A50.22英寸冲锋枪以及西格绍尔公司仿m4制造的突击步枪,但射击精度大大提高的m400卡宾枪;凯特装备的则是伯莱塔LTLX700012口径霰弹枪,可装填致命和非致命霰弹,还有德国hk公司未来可以取代美.队制式步枪的mR556A1突击步枪。   这些武器中有些是面对民用市场,但有些在正规渠道根本没有办法买到,就算在黑市上要购买,也得花费一番力气,而且售价不菲,更何况是要将定制的这些东西安全送到中guo来!   给凯特提供情报的中guo人是谁?这些东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搞到手,因为在黑市上“批发”和“零售”军火完全是两个概念,批发军火相对要容易,因为这样利润很大,但零售非民用武器非但利润不高,还会面临很大的风险,即便凯特在美guo政府中有多重身份,但进入中guo境内凯特才宣布:如果这次任务失败,被擒或被杀,美guo政府将会拒绝承认与官方有任何联系,只会宣布“调查”结果为——王婉清为了替爷爷王安朝复仇。   凯特的算盘打得极好,应该说是美guo政府方面已经盘算好了,首先他们会将所谓的调查结果在不公布的情况下交给中guo政府,中guo政府如果接受,那么媒体就会追查关于王安朝找寻的“牧鬼箱”等物件,接下来的舆论就会被各种猜测牵着鼻子走。所以即便他们被抓被擒,中guo政府也不会通告全世界:我们抓住了三个美guo间谍!   凯特呢?凯特被杀美guo政府只会派出官方人员向其家人通报,并表示遗憾,如果只是被擒,在为了得到凯特已经拿到手的关于夜叉王相关的资料,他们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将其救回去。   这完全就是不赔本的买卖……情报工作永远是与政治挂钩的,而王婉清则是属于那种一辈子都不想与政治有半点关系的人,在她眼中爷爷王安朝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为了“复兴大清国”的疯子,而是一个看不清楚眼前形式的“清末政客”,一个想借“复兴”之梦登上历史政治舞台的白痴。   凯特会害死我们的,肯定会的。王婉清转过身看着依然在仔仔细细看着那些石块画的金。凯特……   贾鞠在那解释着关于中guo酿酒的历史,这些话沿途中他已经说过至少两遍了,再说第三遍仅仅是因为凯特的恳求,而夜叉王和胡顺唐则认为事情并不如贾鞠说的那样,这里只与酿酒有关系,因为在看到石块画最右侧那个器皿时,贾鞠称那器皿的形状自己曾经在某博物馆看过,属青铜器皿,而且这种青铜器皿绝对不可能是汉代的产物,而左侧的那些画从服装上来辨认,则可以肯定描绘的是中guo汉代某一时期的景象。   “在中guo制作青铜器的鼎盛时期,所有的青铜器都是没有盖的,而旁边酿酒的作坊中看模样是在制作蒸馏酒,也就是白酒,就算不知道酿酒技术的,也明白蒸馏必须是要密封的,密封的同时上端还需要冷却循环,右边这个物件看似与酿酒有关,但历史混乱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存在,就像……”贾鞠咬着自己的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凯特用手指点了一下石块道:“你的意思是就像涂鸦对吧?那种随意画上去的东西!”   “对!”贾鞠使劲点头,“涂鸦!就是涂鸦!”   看到那个罐子的时候,胡顺唐和夜叉王虽然有些许的震惊,但也仅仅是对视了一眼,没有说明白,那个罐子根本就与什么酿酒无关,单从外型上来看只是个普通的罐子,而贾鞠判断出那是青铜器仅仅也是因为画上面表现出了那罐子表面的纹路,胡顺唐和夜叉王能看出那东西的不同之处,是因为罐子下方还画有两张黑黄相间的布匹,布匹两端插着两支较为“华丽”的棺材钉!   这明明就是封魂罐!他们在郪江崖墓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那是穆英杰就地取材做的替代品,而眼前这东西,若不是下面那黄黑布匹和两侧的棺材钉,恐怕胡顺唐和夜叉王也认不出来。   封魂罐这种东西并不是开棺人使用的“专利”,在民间很多降魔卫道之士都会使用,算是一种使用频率最高的“法器”,通常当做捕获鬼魂的陷阱来使用,只是各种人手法不一样,开棺人制作的封魂罐会使用黄黑布匹、棺材钉和五禽骨粉,用黄黑布匹有逆转五行的意思,棺材钉起“镇”的作用,五禽骨粉起“封锁”的作用。   果然,又是开棺人,这下完全可以确定了。胡顺唐曾经还在想沿途走来,没有发现过烙阴酒与开棺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眼下这幅画上的封魂罐就成为了两者联系的最好证明。   夜叉王看着贾鞠、凯特两人沿着左侧去看其他的画,转身对葬青衣和莎莉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用手轻轻撩开右侧的其他蔓藤植物,发现右侧画着一口棺材。   妈的!镇魂棺!胡顺唐看到那画有镇魂棺的画后浑身都僵住了,莎莉也惊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失声叫出来,葬青衣却很奇怪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其他人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胡顺唐稍微镇定后,扭头用很低的声音问葬青衣:“你认识这东西吗?不,应该是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东西?”   葬青衣闭眼仔细想了一下,使劲摇头,表示自己的父母从未提起过。   “真奇怪……”胡顺唐心想,包氏夫妇告诉给贾鞠,车部的刺客来追杀开棺人,目的就是为了追回他们带走的那一批东西,那是他们的主要使命,次要使命才是把开棺人灭族,既然如此为何偏偏只是告诉葬青衣要刺杀开棺人,而不告诉她具体要找回什么东西呢?   夜叉王看了一眼凯特和贾鞠的方向,又向右侧继续拉扯开那些蔓藤植物,在看到下一幅画的时候,虽说大家同样吃惊,可这次有人却低声说出了画上那物品的名字:“牧鬼箱?”   声音虽小,但众人都听见了,都转头去看站在身后不远处,目不转睛盯着那幅“牧鬼箱”画的王婉清,王婉清看了一阵那画,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了胡顺唐的脸上,又立即移开,将头偏向另外一侧。   对!牧鬼箱!镇魂棺、牧鬼箱,那接下来右侧那是什么呢?阎王刃?   胡顺唐先夜叉王一步将在右侧石块表面的植物给扯开,果不其然上面画的是一柄匕首,胡顺唐看到那匕首后,打开钉鞘上的机关将阎王刃拿出来,放在画上的表面比较了一下,大小一样,形状一样,匕首下端护手上端的诡异花纹也一样,完全就是照着手上这个东西的模子给画下来的。   比了一下,胡顺唐又赶紧将阎王刃收回钉鞘中,但谁都没有发现,一直与贾鞠看左侧画的凯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右侧那群人的身上,特别是王婉清说出“牧鬼箱”那三个字来的时候,凯特差点奔过去看个究竟,但忍住了。   王婉清忘记了,她、魏大勋和凯特的耳上都挂着一个通话器,所以不管她用再细小的声音说话,凯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再向右侧,已经是另外一堵石墙了,夜叉王起身用刺刀将那些植物挑开,发现上面所画和旁边那堵墙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葬青衣、刘振明学着夜叉王的模样将剩下一面墙上的植物也都挑开,还是一样,没有区别。   夜叉王面对一堵墙,又仔细看着,葬青衣和刘振明面对另外一堵,胡顺唐则站在中间回想着那个冥耳首领说过的话——“要走到最后,就必须有牺牲,你手上的阎王刃不仅仅是一柄兵器,还是一把钥匙,但这把钥匙能打开什么,我不知道。答案应该就在棺材内傀儡木偶所画出的图案中。”   兵器?钥匙?也就是说阎王刃有两种作用,一是做兵器用,二是做钥匙用。而那口棺材中所画的地图,中间那部分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那外面那一圈又是指的什么呢?阎王刃是打开什么地方的钥匙?   为什么只有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刃的画?而在这些画的开始却是封魂罐,那是什么意思?夜叉王盯着墙面思考着,如今他们可以确定的是李朝年从前都来过藏有开棺人带出来的这些“宝物”所在的地方,却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只是留下线索让他们去寻找,而寻找的顺序和画的顺序看似一样,如果顺序是正确的,那么阎王刃之后就应该是烙阴酒,可为什么画上面没有表现?   在外面布置好一切的魏大勋来到胡顺唐的身边,却没有看到石块上关于牧鬼箱的画,只是目光注视着方格地面中间那个通道,俯身下去,用手电去照通道内部,发现下方很窄,窄得只能供一个人俯身行走,就算硬塞,也无法平行挤下两个人,魏大勋起身来,盘腿坐在那,莎莉回头去看魏大勋的时候,看到他蹲下来脚踝勾起的植物下方的石块上还有图案,忙道:“别动!”   魏大勋一惊,身子一下僵硬住了,以为是自己触动了什么机关,想起在崖墓中的经历,冷汗渗了一背,就在“别动”两个字从莎莉口中说出来的一秒后,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在看到莎莉来到自己身后,伸手去拉开蔓藤植物时,魏大勋才松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胸口道:“你吓死我了。”   莎莉的叫声引得其他人都围了过去,凯特也正好名正言顺地走过来,走得很慢,装作对其他的画不感兴趣一样,径直走向莎莉处,目光却快速地在墙面石块画上一一扫过,将那些东西的外形都记在脑子中。   王婉清依然看着那块画有牧鬼箱的石块,眼前浮现的全是曾经与爷爷王安朝在一起的画面,但看到最多的还是爷爷打开牧鬼箱的刹那变成怪物,又被胡顺唐用菜刀砍下脑袋的情景。她使劲甩甩头,不让自己去回想,甩头时目光又无法克制地投向背对自己的胡顺唐,又不由自主摸向了插在枪套中的手枪,可就在她的手摸到手枪快要拔出来的时候,后腰上就被一个硬物抵住了……   葬青衣站在王婉清的身后,左手用长鞭的握把抵住她的腰,右手轻轻搭在王婉清的右肩上,手中用两指夹着一枚金钱镖,就说了两个不连贯的字:“动……死!”   即便王婉清不知道葬青衣为什么这样说话,不明白她有语言障碍,但这两个字已经完全能表达出她的全部意思——你敢动他!你就死!   王婉清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慢慢吐了出来,手也离开了原本握紧的手枪,与此同时葬青衣也将长鞭握把拿离开,右手随后离开她的肩头,在离开的时候,葬青衣夹着金钱镖的两根手指在王婉清耳旁上方轻轻划过,后退一步,靠着后方的墙壁,冷冷地注视着王婉清后背,目光仿佛如一根冰针插入了她的脊柱内,让王婉清感觉到后背阵阵发凉。   一侧,与葬青衣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刘振明虽说没有取下肩头的步枪,可反手握住枪托的姿势却可以让他随时取下步枪来射击,这种情况下只需要一发子弹就可以改变局面。   “地板还有画?”原本余光瞟着王婉清的夜叉王,知道身后危机解除后,目光重新注视到了先前魏大勋脚踝的位置。   在王婉清身边,围成一团的人,除了莎莉和贾鞠之外,其他人在刚才的一瞬间都差点拔出武器对峙。王婉清的这个动作被夜叉王、魏大勋和凯特都捕捉在了眼里,但最早发现的是葬青衣,因为夜叉王早先就提醒过她,有人要和她抢着杀掉胡顺唐,所以她一直在留心王婉清的一举一动。   魏大勋看见王婉清的动作后,本想要阻止,可同时看到了夜叉王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还有已经倒转握在手中的刺刀,立即沉下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夜叉王身上,而凯特却在那短短几秒内窃喜,同时生成了一个计划——王婉清动手,这里一片混乱,自己则立即制服夜叉王,将其带走,接着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只是短短几秒,危机结束,凯特同时在心中也松了口气,因为他猛然发现除了夜叉王之外,这个地方还有一些他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可以将人变成僵尸的牧鬼箱,虽说只是在王婉清的描述中听过,但现在却看到了除了牧鬼箱之外的其他东西,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   “把下面的植物全部拉开看看!看看是不是和那三面墙的画一模一样!”胡顺唐装作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其实他本不知道,但因为和夜叉王的配合实在太多,先前夜叉王目光只是轻微跳动了一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危险存在,所以在夜叉王没有开口说话之前,这个环境内的众人都很安静。   杀戮前,一切总是显得那么安静,如果能一直安静下去,杀戮或许不会消失,但会将爆发的时间悄悄延后……   王婉清深呼吸了两口,故作轻松状靠着旁边的一面墙,她不想背对着葬青衣,不想背对着这个看似只有十.岁的男装女孩儿,靠着墙的同时她伸手撩了一下齐肩的头发,谁知道刚一撩动,右耳旁的一缕头发就顺着手背滑落了下去,慢慢落在她的脚旁,她又一次僵住了——如果先前她真的拔枪对着胡顺唐,恐怕被割开的就不是那缕头发,而是自己的咽喉。   从前是夜叉王,现在又多了个叫葬青衣的神秘女孩儿,不要说杀胡顺唐了,就是有这个念头都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王婉清目光发直,认为自己回到中guo来,无论是来做什么的,只要和这群人挂上关系,都是个错误的行为!   此时的王婉清,根本不知道葬青衣先前的行为,只是想告诉自己——胡顺唐是我的猎物,而不是你的!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八章[凯特犯下的大错]   将地板上面的植物完全砍断扔向一侧后,中间那些石头地板完全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地板上面的那些图案和猜想中一样,与墙面上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只是次序给完全打乱了,像是被打乱的拼图一样。   “完全一样……”夜叉王舔了舔嘴唇,摇头道,“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这种情况下,夜叉王和胡顺唐就成为了绝对主力,其他人成为了单纯的观众,围成两圈,既在围观,也在互相制约着对方不要做出出轨的行为,否则这里的人都不好过。   魏大勋和凯特的手部一直靠在腰间,看似好像是在支撑腰部,实际上随时都准备去拔枪。夜叉王的刺刀倒转握在手中,紧紧拽着,最后发现气氛不对的莎莉和贾鞠下意识直起了身子,看着在后方分别靠着两堵墙的葬青衣和刘振明。   可是魏大勋和凯特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形同雕塑看似一动不动的傀儡怪尸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两人的身上,而那两个男人还一直以为傀儡怪尸仅仅只是这个队伍中的哑巴同伴,只是因为受伤所以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胡顺唐伸手摸着那些地砖,发现每块地砖的边缘都有一条可以放入一根手指的空隙,他伸出手指塞进去扣紧地砖的下方再往上一提——地砖被轻松抬了起来!   胡顺唐单手托着地砖:“不算重,我开始还以为如墙面上一样,都是那种巨石铺起来的。”   胡顺唐托着地砖时,手指在上面滑动了一下,感觉到了上面有暗纹,立即放在眼前,与双眼平行仔细看了一阵道:“地砖上有暗纹,不怎么看得出来,但可以摸出来。”   夜叉王单手放在身边的地砖上面,轻轻抚过,抬眼看着胡顺唐点头道:“有暗纹,我也摸到了,而且很有规则,还有弧度,你那块呢?”   “也有。”胡顺唐说完放下石块,拿起贾鞠一直拿在手中的笔记本和笔,看着夜叉王说,“有线索,这里有三十六块地砖,我们从入口处开始记录下每块砖头的暗纹。”   胡顺唐说完,让众人散开稍作休息,自己则和夜叉王从他们进方格的那个开放式入口开始记录起地砖上的暗纹,夜叉王起身时向葬青衣微微点头,示意她盯着那三个人,同时又装作抹脖子上汗水的模样,抬手在脖子处抹了一下,意思很明确——有情况,先下手为强,可以全部干掉!   胡顺唐走过刘振明身边的时候,也向其递了一个眼色,让他盯着那三个人。   魏大勋和凯特回到王婉清身边,靠近王婉清那堵墙转身的刹那魏大勋低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知道。”王婉清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可怕之处。”凯特靠着墙面,看着对面盘腿坐在傀儡怪尸旁边的莎莉和贾鞠,转头又看向站成一条线的葬青衣和刘振明,咧嘴笑着,以笑容来表现出他没有恶意,“他们充其量可以说是考古学家,嗯,身手不错的考古学家。”   “身手……不错?”魏大勋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偏头动作,去看与自己一人之隔的凯特,“你很想试试他们的身手吗?看来我和婉清告诉你关于那次冒险的经历,你装在脑子中的估计只有1%不到。”   “不,我都能背下来。”凯特摸出烟来点上,深深吸了几口,抖着烟灰,依然是轻声细语,“那是因为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手……”   魏大勋冷冷一笑,不再搭理凯特,这个中年发福男人太自不量力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和队长黎明见着夜叉王的时候,也和凯特一样,算了,他要是被夜叉王或者其他人教训了,也算是帮自己出了口气,虽说自己很想往凯特的脸上踹上一脚,再吐上一口唾沫。   夜叉王和胡顺唐配合起来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差不多把地砖上面的暗纹分块记录在了笔记本上,而旁边的贾鞠和莎莉早就沉沉入睡,刘振明虽然也困,但依然强撑着,聪明的是他的双脚一直紧紧扣着沿着墙面蔓延开来的植物上面,因为葬青衣的脚也靠在上面,只要葬青衣一动,植物随即也会被带动,他就算反应再慢,也会意识到有情况发生。   最后一块地砖在凯特的脚下,夜叉王和胡顺唐走近后,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示意凯特离开,此时的凯特已经快抽完那半包烟,双眼因为香烟的关系都呈现出了迷离的状态,都不知道到底是抽的烟丝还是大麻。   凯特迟疑了一下,做了一个跳踢踏舞的动作,轻轻跃起,双脚在空中一并,落到了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叉王和胡顺唐对凯特做的动作没有任何兴趣,俯身下去,一个抚摸,一个记录。将最后一块地砖的暗纹给记录在了笔记本上。随即两人靠着墙面,把记录下来的暗纹全部撕下来,分成如地砖一样的三十六块,平铺在地上,然后开始按照暗纹的规律来拼图。   在快拼好的时候,两人握着那些纸片的手僵住了,夜叉王向后一仰,拿着最后那块纸片挥舞着道:“不用再拼了,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我们俩早该猜到的。”   “对……”胡顺唐看着地板上摆着的那些小纸片,按照暗纹规律拼凑出来的图形竟然是——五星镇邪图!   胡顺唐立即起身来,对周围的人说:“大概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做了。”   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的凯特,却装作很茫然的模样问:“怎么做?”   “拼图!把地砖按照我所说的拼在一起!搬砖吧!”胡顺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凯特耸耸肩道:“我不擅长体力劳动,你们请吧。”   夜叉王低着头,王婉清和魏大勋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他低头在想什么。实际上夜叉王却是疲惫了,从前他在可以自由替换身体的时候,完全可以不休息,只需要摄入少量的食物和水就可以保持生龙活虎的状态,可是没想到回到最原本的身体后,他开始感觉到了疲惫,若不是从前的训练,长途奔波下来恐怕他早就如莎莉和贾鞠一样沉沉入睡了。   “要不搬!要不死!要不给老子滚蛋!”夜叉王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凯特,眼神中有一种懒散的杀意。   这个眼神虽然不是冲着魏大勋和王婉清,但两人却立即离开了墙面,走到了一侧,随时准备按照胡顺唐的指示去办,可凯特似乎根本不畏惧夜叉王的眼神一样,而是直视他的双眼,半晌指着傀儡怪尸道:“你的朋友休息了这么久,我帮你们放风,可是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已经来到刘振明跟前,背对着凯特搬起一块地砖来的胡顺唐愣住了,慢慢起身,同时松开了手中那块地砖,深吸一口气,转身径直走向凯特的跟前,摸出水瓶喝了一口水,盯着他腰间枪套中的手枪问:“上膛了吗?”   凯特不知道胡顺唐想表达什么,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胡顺唐,心想:这一刻总算是来了,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和王婉清、魏大勋口中说的那么离奇!   凯特的想法从脑子里面像一条平行线一样,从A点奔向B点,就在快到达B点,这个想法即将结束的时候,五指松开手中水瓶的胡顺唐突然伸手就拔出了凯特腰间的手枪,速度之快,凯特连回避和阻止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来。   胡顺唐将手枪握在手中,对准了凯特的腹部,凯特立即擒住胡顺唐的胳膊,先偏离对准自己的枪口,随即便是一个掌劈夺枪的动作。胡顺唐手臂一抖,轻松甩开凯特抓住自己的手,紧接着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掌心一按,再向下一滑,滑向丹田的位置,再收起四指,单留下大拇指顺着肾部位置重重一按……   “啊!”凯特身子一偏,浑身立即如触电一般,最终那股酥麻击中在右侧的肾部,他痛得大叫一声,身体也僵住,无法动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凯特,再抬头就发现胡顺唐在摆弄着他的那只格洛克手枪,而在胡顺唐背后的魏大勋和王婉清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眼旁观,仿佛在说:凯特先生,你现在知道了?   死了!这家伙肯定会打死我!在凯特以为胡顺唐会开枪的时候,胡顺唐却身子一转,并排和凯特一起靠在墙上,抬起手枪对准傀儡怪尸,淡淡地说:“凯特先生对吧?你说你是脑力劳动者,不是体力劳动者,我很欣赏你的优越感,不过我这位朋友也是脑力劳动者,现在他会做一件事,等他做完之后轮到你,如果你能和他一样,你就可以不进行体力劳动,这个提议怎么样?”   “什……”凯特那个“么”字还没有说出来,胡顺唐就扣动了扳机,枪膛中击发的子弹出膛后射入了傀儡怪尸的胸膛,近距离里贯穿了他的身体,最终击中后面的墙壁。   这家伙竟然对同伴开枪!他是疯子吗!?凯特的这个念头刚从脑子中蹦出来,却发现自己认为是活人的傀儡怪尸依然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面无表情,身子都没有偏一下。   “现在轮到你了,为了公平起见,找你的朋友替换我,如何?”胡顺唐放下枪,走向王婉清和魏大勋跟前,将手中的枪倒转放在掌心内,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谁来?”   王婉清盯着胡顺唐掌心中的枪,魏大勋却注视着胡顺唐那不带任何感.彩的双眼,半晌才道:“专家,别开玩笑了。”   “这个玩笑好笑吗?”胡顺唐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当这个微笑浮现在他脸上的时候,王婉清和魏大勋都感觉到,这个男人变了,虽然不好形容,但的确变了。   愣在那疼痛感稍有减弱的凯特,依然盯着傀儡怪尸,盯着它胸口上那个没有鲜血流出来的枪眼。而靠着傀儡怪尸腿旁的莎莉和贾鞠依然在呼呼大睡,如果不是凯特的枪戴有消声器,恐怕两人早就惊醒跳了起来。   “嗯?谁来?”胡顺唐依然站在王婉清和魏大勋跟前,“虽然在中国的土地上,但我这个中国人点头同意了,认为美国人的事情应该由美国人自己解决。”   一直低头的夜叉王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起身来到胡顺唐跟前,伸手拿过那支手枪,转身向凯特走去。胡顺唐冷冷扫了一眼王婉清和魏大勋的面部,又回到刘振明身前,继续开始搬动地砖。   夜叉王来到凯特的身边,将那支手枪插入他的枪套中,又抬脚碰了碰凯特挂在腋下的那支mR556A1步枪,点头道:“好枪。”说罢,又抽出凯特插在后背上的LTLX7000霰弹枪,放在手中摆弄了一下也点头道:“好枪!真的是好枪!”   王婉清和魏大勋呆呆地站在那,不敢做任何动作,他们担心自己哪怕有一个挪动步子的小动作,夜叉王手中的霰弹枪就会对准他们三人中某一个开火,这家伙是个疯子!两人都见识过,现在看来胡顺唐好像被他的疯病传染了一样,也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   “很多年前,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在一个错误的地方,一个错误的时间,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即便是这些国家都不愿意承认那是个错误……在那场战争中代表A方参战的主力美.队非常勇猛,他们有吃有穿有当时顶尖的科技,而他们的敌人中.队,却不及他们的一半,不仅是军事技术装备,还有后勤保障等等,当然我所指的是综合素质。那时候中.队中的士兵大部分以文盲为主,不要说什么英文美语了,就是汉字都不认识几个。”夜叉王靠着墙,站在先前胡顺唐站过的地方,挨着凯特,手中端着那支霰弹枪。   凯特没有回头,呆呆地看着前方,咬着牙,不知道夜叉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而且还提起几十年前那场中美双方都没有得到好处的战争。   “忘记是哪场战役了,有天晚上中.队某个连偷袭美军阵地,那个连队中大部分士兵都是四川人,知道四川人吗?你是搞情报工作的也未必知道。四川人的名声从前很不好,特别是在抗战时期,.内部都称四川人叫四川耗子,说他们胆小怕死,但又精明,见形势不对撒腿就跑。结果在二战中国战区台儿庄战役中,国民.军王铭章将军率领的川军41军122师,为了帮助.主力赢得部署时间,率众浴血奋战了三昼夜,战役结束时,整个122师只活下来了17人,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其他人自王将军以下全部殉国!”夜叉王说到这,低头看着地面,看着凯特先前扔下的烟头,俯身捡起来一个还算长的,塞进凯特的口中,凯特用牙咬着烟头,先前敢直视这个家伙的勇气却突然消失了。   夜叉王摸了凯特的打火机给他点上,又道:“不好意思,我说偏题了,继续说回那场几十年前的战争中的某夜,那群四川兵摸进美军阵地后,在潜行过程中抓到一个担当尖兵的黑人,竟然被吓得认为自己是见了鬼!还好那个连指导员有点见识,说那不是鬼,那是黑人……随后两军在阵地上展开了白刃战,结果中.人发现,美国大兵并不如传说中那样个个都是少爷兵,也具备很强的战斗力,他们和中.人一样,其实说到底并不是为了什么荣誉而战,而仅仅是为了身边的兄弟,为了能在战场上活下去而浴血奋战!但美国大兵多数年轻,同一年龄的中.人却是刚刚经历了内战,所以经验丰富,当有个美军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中.人用军用铲削掉了半个脑袋后,竟然吓哭了。”   夜叉王举起霰弹枪对准了王婉清和魏大勋,对了两秒后枪口移开对准了傀儡怪尸,向前做了一个“捅”的模样道:“刚才我的兄弟对这位同伴开火,你虽然没被吓哭,但很吃惊他为什么没有倒下去,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回答你,因为你也和那群四川兵一样,没什么见识!没见识很可怕的,所以……”   夜叉王说到这,放低枪口,将霰弹枪重新插回了凯特的背后,凑近凯特脸颊笑着说:“所以,八十年代中国就改革开放了!你吃惊,很正常,想不吃惊,那就和我那位中弹不死的朋友互相熟悉熟悉。”   胡顺唐指挥着刘振明和葬青衣按照自己所说的挪动着地砖,扭头来时却看到夜叉王挥手唤了傀儡怪尸来到凯特的身边,傀儡怪尸的离开惊醒了靠着它大腿的莎莉和贾鞠,两人揉着眼睛,睁眼看着对面与傀儡怪尸靠在一起,保持着奇怪姿势的凯特,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傀儡怪尸靠着凯特,这个场景可以形容为:一个高大的“帅气男子”,伸手揽住自己身旁的“害羞女朋友”,还主动将“害羞女朋友”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随即也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了过去。   整个场景在夜叉王眼中十分温馨,可在王婉清和魏大勋眼中却特别的恐怖,担心按住凯特脑袋的傀儡怪尸一使劲,凯特的脑袋就断了,虽然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中枪不死,不可能是什么活物。   夜叉王双手叉腰站在凯特和傀儡怪尸的跟前,满意地点头道:“嗯,你们互相熟悉一下,可以增进美国人与中国行尸之间的交流,并期待就双边关系及重大问题充分深入的交换意见,从而达到增进互信、促进合作的目的!”   “半桶水!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新闻上是这样说的对不对?”夜叉王扭头看胡顺唐,胡顺唐没回头,只是竖起了一根中指,继续指挥他人挪动地砖。   凯特咬牙怒视着夜叉王,想离开,但双腿却动不了,而且傀儡怪尸的力气实在太大,自己就像被焊接在了旁边那怪物的身体上一般。夜叉王忽然小跑到傀儡怪尸的身边,用腹语装出一副低沉的中年男低音的语气道:“在这个美好的时刻!让大家举杯共同庆贺中美友谊长存……嗯,这个时刻应该留下合影,谁带相机了?”   说完,夜叉王又小跑到魏大勋和王婉清身边,装出魏大勋的声音,像个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一样道:“报告!我有相机!”   魏大勋和王婉清皱眉看着夜叉王,知道这混蛋又发疯了,而且一刻比一刻还要严重,虽然没有开口,却又不敢回答说没有。因为王婉清身上带着相机,要是说没有,被夜叉王给搜出来,不知道他又会发什么疯。   夜叉王故意瘪嘴看着王婉清,突然摇头晃脑道:“切,不借算了,小气鬼,真讨厌!”   夜叉王转身来,用自己的双手做成一个相机的姿势,对凯特说:“来!好!请两位一起说‘中美友谊万岁’,看我的手势——三、二、一!咔嚓!好了!”   夜叉王倒数时,竖起了三根手指头,倒数完毕后,只留下了一根手指头立起对准了凯特——竖起来的中指!   夜叉王晃动着手中的中指对凯特说:“.!你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吧?我再教你个中国的新词语,就叫.!”   凯特咬牙盯着夜叉王,想去摸枪,可手怎么都动不了,先前胡顺唐那么一按后,先是疼痛,随即就是浑身酥麻,就像用了魔法一样。他没有用求助的眼神去看王婉清和魏大勋,因为两人一直只是冷眼旁观,要阻止早就动手了。   “.的给老子听好了!”夜叉王声音突然提高,走近凯特伸出中指来捅进凯特的一个鼻孔中,再往里面狠狠一插,这个动作导致凯特整张脸都扭曲了,“这里是中国!不要带着道貌岸然的脸,又趾高气昂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在这里,除了那两个美籍华人和一个纯正的美国人外,其他人都没有亲戚和存款在你们美国,所以不要在我和我兄弟面前装逼,懂了吗?”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七十九章[借尸还魂]   凯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夜叉王的脸,死死地咬着牙。   夜叉王收回手指头,在凯特的身上擦了擦,转身走了两步,又侧身回来看着凯特淡淡地说:“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把你老二割下来,塞进你的菊花里,让你一秒钟变日本人!”   “一秒钟变日本人”这句话除了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之外,在场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几秒后,原本保持沉默的王婉清意识到夜叉王话中的意思后,也抿嘴笑了,魏大勋却极力克制着,转过身去帮胡顺唐的忙。   “你说错了,不是一秒钟变日本人,是一秒钟让他变回猿猴,直接颠覆达尔文的进化论!”胡顺唐咧嘴笑着,拿起最后一块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将那块地砖放入剩下的那个地砖空隙中,随即起身,环视着周围已经拼成五星镇邪图的所有地砖。   “好了,现在看看……”胡顺唐刚说到这,自己所站的地面就突然跳动了一下,鼓起来了一团东西,在众人盯着那团东西,看着它慢慢下沉后,地面开始发生了震动,两秒后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同时就在他们来时的那个入口处,一面和刚才那三面高墙高度、厚度相同的墙体突然从地下升起来,完全断了他们的退路!   而这一切仅仅就发生在短短的十秒内!   魏大勋和刘振明奔向那堵墙,使劲推了推,墙面纹丝不动。魏大勋抬腿踢了一脚骂道:“妈的!这下后路又断了!”   “又?”刘振明皱眉看着他。   “对,又……”魏大勋看着王婉清,又想起了在郪江崖墓中的经历,总之在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困死。   震动停止了,周遭一片死寂。众人都愣在那,看着四面竖起来的高墙,这下所在的位置真的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回”字型方格,先前的位置还仅仅只是一个“匚”,留下了一个可以到达直线阶梯处的出口,五星镇邪图一拼好,相反没有出现新的路,却把后路给彻底断了。   “不,没断……等等,你们没发现地面还在震动吗?只是慢慢转移,从我们这个地方,向前方……”胡顺唐抬起手指着前方,自己正对着的那堵墙,就在手指着那堵墙的刹那间,墙头开始猛然下沉,那面墙体下沉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其他方格的墙面开始无规律发生变化,有些下沉,有些左右移动,有些下沉待其他墙体移动开后,又猛然上升,震动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频率,持续了至少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震动彻底停止,周围的墙面都已移开,出现了一条路在众人的眼前,但一眼就可以看到那条路前方十米处就是一堵高墙。   夜叉王上前一步,来到胡顺唐身边,盯着那条路,吹了声口哨道:“各位,我们现在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迷宫,刚才的根本不算!”   刚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并不是为了解开迷宫,而是为了开启?这算是什么!其他人都要抓狂了!特别是魏大勋和王婉清这两个已经经历过类似事件的人,而一旁的凯特依然被傀儡怪尸死死扣住,无法动弹。   墙头上端,一直呆在那用望远镜看着下方情形的曾达,在震动后立即各自抓住了旁边可以使身体固定的地方,随后用肉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迷宫中那些原本围成正方形的方格都产生了一系列突然的变化,周围腾起的沙尘缓缓升起,逐渐覆盖住了整个迷宫的上空,就连站在墙头上的人也根本无法再看清迷宫中发生的事情。   “巧夺天工!”曾达赞叹道,“真是巧夺天工!先前那种结构,站在制高点无法向下方指点方向,如今真正的迷宫出现,沙尘又遮挡住了上方的视线,真是精巧的设计!这是从前开棺人的杰作吗?”   陈金城盯着下方,半晌才反应过来,问:“曾老,现在怎么办?我们前进的路被堵死了,追不了,古科学部等下如果追上来了,事情就麻烦了,我们的人手不足他们,武器装备也不及他们精良。”   曾达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陈金城所说的事情,笑道:“放心,自然有路出现的,而且古科学部暂时也不会与我们正面作战,他们和我们一样,也在等,等这件事到了快结束的时候,才会出面解决与我的恩怨,不,他们如今是代表了所谓的正义。”   迷宫内,夜叉王和胡顺唐踏上那条路,走了几步后,向周围看着,果然真正的迷宫呈现了,先前仅仅只是个假想,而现在头顶被沙尘覆盖的地方才算是真正的迷宫,这下糟糕了,要怎么走出去呢?好在是,先前那些个地道没有去钻,如今来看,那必定是设计好的陷阱,利用地砖拼凑五星镇邪图,加之表面上那些开棺人当年带出来的东西。无疑可以说明一点——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怎么去走这条路。   果然是有顺序的,换言之,如果他们之前没有找过阎王刃,脑子中没有五星镇邪图的概念,恐怕走到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拼凑地砖的办法。这就是李朝年的目的吗?让他们按照寻找开棺人“偷”出来那些物品的顺序一一找下去,慢慢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题……   最终的答案会是什么?胡顺唐越来越好奇。   “走吧!”胡顺唐转身,面朝着还站在原地的其他人,“现在必须得走了,就算是个迷宫也得闯,至少危险性比先前来说降低了不少。”   胡顺唐刚说完,就看到眼前众人的脸色出现了变化,目光都跳过了他,盯着他身后,夜叉王也顺势一把将胡顺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当胡顺唐再面朝要前进的方向时,却发现眼前出现的每一条路的路口都出现一团白色雾状体的东西,那些东西在那蠕动着,逐渐地从不规则的形状变化成了一个“人形”。   生魂?胡顺唐盯着那些东西,好奇怪,这次竟然用肉眼直接都可以看到生魂,而且还那么清楚,可为什么先前没有丝毫的感觉,就算是自己感觉不如夜叉王,但夜叉王也好像是用双眼看到才察觉,而不是用自身的感觉。   其中一个生魂慢慢移动到了路的中间,在形成人形后,举起那双不算是双手的手,在那比划着,比划了一阵后,除了葬青衣谁都没有看懂那东西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回去……”葬青衣看了一阵后说,“回去,他说。”   “回去?你能看懂他在说什么?”夜叉王扭头问不由自主走上前的葬青衣。   “手势,古老的……那种!”葬青衣的表达很吃力,自己都皱起眉头来,一边说一边向夜叉王比划着,“就是,手势!难!不好说!”   葬青衣的语言障碍导致她根本无法说出连贯的句子来,而那个东西却一直在比划着,不断地重复着那些动作。身后王婉清和魏大勋不由自主地贴在了一起,摸向了腰间的枪,但想到从前在郪江崖墓中的经历,知道子弹对这些东西完全不管用,只得又放开手。   傀儡怪尸夹着凯特走到了众人的身后,被制住的凯特看到眼前那些一团团白色人形化的东西,暂时忘记了先前的屈辱,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些东西,吞了口唾沫。   “纸笔。”刘振明低声提醒着胡顺唐,告诉他给葬青衣纸笔,让他写出来。刘振明说话间,双眼一直落在眼前的那个生魂身上,他也知道不管是生魂还是鬼魂都是没有办法说话的,只有采取其他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点。   胡顺唐将纸笔递给葬青衣,葬青衣蹲下将笔记本垫在大腿上飞速地写着,写完后却没有将笔记本交给胡顺唐,而是递给了夜叉王,夜叉王看着上面写着:他说让我们马上离开。他的手势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哑语,和现在的哑语完全不同,但这种哑语不仅仅只是哑巴使用,刺客也曾经使用。   夜叉王看完,交给胡顺唐看,胡顺唐拿过后,想了想,又问葬青衣:“你会这种哑语,就比划比划问他,为什么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又是谁?为什么在这?先问明白这三件事。”   胡顺唐说完,夜叉王朝葬青衣点点头,葬青衣慢慢走近那生魂,开始比划着其他人都看不懂的手势,但通常是用指头与指头之间的配合做出各种形状来,甚至还俯身下去,会指着自己的脚尖,有时候全身都会跟随着指尖晃动,感觉十分怪异。   生魂立在那,也不知道是否有“眼睛”能不能清楚地看懂葬青衣的话,但在葬青衣比划结束之后,生魂的动作明显变得夸张了,看起来有些激动,比划了一阵之后,生魂又向前一步,伸出一只白色的手来要去抚摸葬青衣的脸颊。   葬青衣没有躲避,任那生魂抚摸着,许久生魂放下手,葬青衣低下头喘了口气,转身来到夜叉王跟前,拿过笔记本和笔,又写道:他问我为什么明白他在表达什么?我又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我没回答,我应该怎么回答。   夜叉王看着胡顺唐,也不知道如何让葬青衣回答,胡顺唐思考了良久后道:“你如实说你的身份,也告诉他我的身份,就说我和你,其他的人免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胡顺唐赌了一把,在葬青衣说明白那生魂手势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葬青衣又看着夜叉王,夜叉王依然点点头,示意她按照胡顺唐的话去做,同时叮嘱道:“不用再征求我的意见,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也许是以为葬青衣带着要刺杀开棺人的那种信念,在听到夜叉王这样说之后,又偏头看着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的贾鞠,贾鞠也赶紧点了点头,让葬青衣按照胡顺唐的话去做。   葬青衣转身,面朝那生魂又比划着自己想说的话,比划完毕后站在那等待着。   此时,胡顺唐突然走到葬青衣身边低声道:“还有,你赶紧问问,他们是否知道在这里的那个穿着篷衣的怪人是谁?”   葬青衣迟疑了一下,比划着手势问出这个问题。   生魂许久后就比划了一个手势,将双臂展开,上下挥舞了一下,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胡顺唐见那生魂要走,忙问葬青衣:“他说什么?快告诉我!”   葬青衣急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拿过笔记本和笔,开始写着,写了两笔又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但下笔时依然不知道为何手在发抖,抬手又准备抽自己一巴掌,却被夜叉王一把抓住手腕,低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夜叉王虽然如此说,但看到那生魂越走越远,心中也十分着急,但现在的希望都在能看懂生魂手势的葬青衣身上,自己着急,则会极大的影响这个孩子。   葬青衣平静了一会儿,在上面写道: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让我们回去吧。   夜叉王和胡顺唐一起凑在笔记本前,看完了这段话,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再看葬青衣,葬青衣双眼也很茫然,表示完全不懂生魂想说什么。   “妈的!软的不行,来硬的!”胡顺唐来到傀儡怪尸跟前,向夜叉王递了个眼色,夜叉王立即控制傀儡怪尸将凯特扔到一边,上前几步,走向前面的空地,在距离那个生魂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随即胡顺唐又对葬青衣说,“想办法拦住他!”   葬青衣愣了下,不知道怎么拦住,夜叉王拽了葬青衣就跑到那生魂跟前,对葬青衣说:“随便说点什么东西给这家伙,反正要让他停下来!”   葬青衣想了想,开始比划手势,而在后方胡顺唐已经将五行棺材钉插在傀儡怪尸的死角,手中紧握着剩下的一支,又拿了五禽骨粉抹在双手中,喃喃道:“帮一次忙!就帮这么一次!安安分分的出来!”   吴天禄那本小册子上记录过,关于让生魂开口的一个最快捷的办法,只要知道生魂对应的五行,找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用开棺的办法定住尸体后,摆放五行器皿,随后用五行器皿中代表生魂五行的器皿投向生魂所在的位置,将生魂暂时拉入新鲜尸体之中,借尸体之口说话,但时间顶多可以维持在半个时辰左右,而且和斗阴拳一样,会耗费施术者的大部分精力,同时如果生魂一直抗拒,那么就算此术成功,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所以,一般民间唤来所谓鬼魂,使用走阴之类的法子,都必须让相熟的人来进行。   现在麻烦的是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不知道生魂活着的时候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五行之属是什么,胡顺唐用五行棺材钉来替代五行器皿,实际上就是为了让那生魂进入傀儡怪尸后暂时镇住不能离开,而要将其拖入傀儡怪尸的办法,胡顺唐则准备用他自创,而又不知道是否安全、是否有效的办法——孟婆之手!   在崖墓中胡顺唐用孟婆之手读过那已经无实体形态的族长记忆,但不知道是否能拖动生魂,只能拼一拼了,也许能从这个家伙处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一切就绪后,胡顺唐小心翼翼走到那生魂的身后,看了一眼挡在生魂前还在比划着手势的葬青衣,以及在身边鼓励着她,却满头大汗的夜叉王。   胡顺唐抬起来抹了五禽骨粉的手臂,作势要去抓那生魂的“双肩”,可孟婆之手却迟迟没有出现,胡顺唐闭上眼睛心中一直想着孟婆之手,想了良久,终于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淌,好像是喝进去一口水,接着那口水如同注满了生命力在体内流淌一样,以前从未有这种情况出现过。   “咚——”胡顺唐双眼猛然的瞪大,瞳孔开始收缩,胸口感觉被重锤撞击一般,在这种感觉出现的同时,孟婆之手出现了,从两条手臂中慢慢“长”了出来,接着向下一压,死死地抓住了那生魂。   孟婆之手抓住生魂的刹那间,生魂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转身却已经晚了,孟婆之手在抓住生魂的同时,开始慢慢收缩,将那生魂向后方拉去,可胡顺唐的身体却没有办法动弹,眼看着那生魂就要被孟婆之手给拉入胡顺唐的体内!   “糟了!”夜叉王闪身来到胡顺唐的跟前,大声在胡顺唐耳边喊道,“半桶水!醒醒!不要发呆了!”   胡顺唐虽然很清楚地听到夜叉王的话语,身子却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又清楚地看到那生魂在身前挣扎,试图想脱离孟婆之手的束缚,却是徒劳的。   葬青衣愣在那,盯着那双孟婆之手,半天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身后,除了莎莉、王婉清和魏大勋之外,贾鞠和凯特两人彻底震惊了,嘴唇微微颤动着,看着眼前发生的那一切,目光集中在胡顺唐双臂长出来的孟婆之手上面。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妖怪吗?凯特终于明白先前王婉清和魏大勋的提醒绝对是善意的,他们没有撒谎,这些都是存在的,并不是那两人在崖墓遭受压力后产生的幻觉!   “别傻站着!把顺唐往这边拉!快点!”刘振明扔掉步枪,冲到胡顺唐身后,抱着他的腰,拼命向傀儡怪尸的方向拉动着。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章[生魂灌体]   刘振明跑上前后,莎莉也拔腿跑过去,开始抓着胡顺唐的胳膊向后方拉过去,夜叉王也大吼了一声,抓着胡顺唐向后方拖动,但此时胡顺唐的全身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无比沉重不说,挪动起来都相当吃力……   眼看着那生魂就要被孟婆之手拖进胡顺唐的体内,如果真是那样,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民间所说的“鬼上身”,指的是无意识鬼魂附体做所出的一系列诡异的行为,但这是生魂,还保留生前所有回忆和意识,并没有前往阴间洗清记忆的生魂!   “胡顺唐!半桶水!保持意识!快到了!”夜叉王的声音。   接下来胡顺唐听到的是莎莉的声音:“顺唐!顺唐!”   “坚持!胡顺唐!”刘振明的声音。   胡顺唐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眼前的人面不时晃动,能看见所有人,但在一瞬间这些人脸又显得那么陌生,目光再向下垂,那个生魂已经有三分之一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孟婆之手在双眼中似乎在抖动,像是死神的嘲笑一般,笑得都在发抖。   妈的!怎么会这样?虽然能够利用五禽骨粉唤出孟婆之手,可要去控制为什么就这么难?妈的!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胡顺唐脑子陷入了一种停滞的状态,但他并不知道在詹天涯唤出孟婆之手时,随时随地都会担心这种反噬效果,这就是为何詹天涯并没有详细告诉过他关于孟婆之手的原因。   “顺唐,去了吴叔叔家,要乖乖的听话,不要调皮,不要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兴趣,明白了吗?”这是父亲胡虎的话,胡顺唐眼前又出现了胡虎的脸,他想开口叫“爸爸”,可脑子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那不是你爸爸!   “快到了!快点!你们他妈的愣在那干嘛!过来帮忙!否则我把你们全都活剐了!”夜叉王拽着胡顺唐,朝王婉清等人骂着。   几人反应过来,都上前来帮忙,在众人的拖动下,终于将胡顺唐拖到了傀儡怪尸跟前。夜叉王挥动着双手让众人散开,在胡顺唐眼前,自己看到父亲的画面和眼前的画面逐渐重叠在一起,画面却是无声的,夜叉王挥动双手也变得非常缓慢……   “都他妈让开!我来!”夜叉王抱住胡顺唐,死死地抱住他的腰,附耳说,“半桶水!你听好了!别他妈的给老子装!我数一、二、三,将那东西甩开,甩进傀儡怪尸的身体内,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这是目前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记住我的讯号!到时候你拼命都得松手,明白吗?”   夜叉王说完,大喝一声,扎稳自己的下盘,抱住胡顺唐的腰身,向傀儡怪尸用力甩了过去,可这一下甩过去,却没有任何反应,那生魂都快进入胡顺唐体内一半了,虽然生魂也在挣扎,但挣扎的频率逐渐变弱。   夜叉王喘着气,将胡顺唐拖回原位,继续想着其他的办法,此时的莎莉却盯着胡顺唐双手上抹着的那些五禽骨粉,猛地上前伸手拍打着那些五禽骨粉,在她看来只要拍打掉了那些东西,孟婆之手也许就能消失,可这样的动作导致了一件事——孟婆之手猛然松开生魂,转而去抓住了莎莉的双手!   机会!夜叉王立即抱起胡顺唐,向傀儡怪尸的方向猛地甩去,同时生魂也从胡顺唐体内甩出,挥舞着四肢砸进了傀儡怪尸的体内,而就在那些通道口的其他生魂却突然开始挥舞着手臂比划着各种不一的手势,葬青衣站在那,一会儿看着这个,看了一阵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制性去看向下一个,目光不断地在那些生魂上跳动着,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啊——”葬青衣抱着自己的脑袋突然惊声尖叫起来,蹲了下来,闭上眼睛,脑子中一片混乱,试图用尖叫来驱散开那种要侵蚀入自己脑内的东西。   这一面,被孟婆之手抓住的莎莉惊恐地盯着那双绿色的手,那双手如蛇一样颤动在她的双臂之上,可随后她看到的画面却不再是孟婆之手,而是从前在汤婆地下室冥井口发生的一切——自己,不,是胡淼抓着胡顺唐的双手,胡顺唐含着那枚铜钱,头向下面朝着那口冥井!   夜叉王抱着胡顺唐,胡顺唐双眼翻白,身子微微发抖,孟婆之手在那死死地抓住莎莉的双臂,缠绕着向莎莉的脑袋方向前进,葬青衣则蹲在地上不断地尖叫。   刘振明呆呆地站在那,大脑中也是一片混乱,贾鞠紧紧挨着他,双手都在发抖。王婉清、魏大勋和凯特三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一直挨到后面的高墙这才停下来,可后背还是不由自主地去贴近墙面,甚至想自己从石头缝中给挤出去,逃离这个恐怖的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生魂的动作终于停止了,葬青衣也侧身瘫倒在了地上。夜叉王怀中的胡顺唐也睁开了双眼,睁开的时候却看到孟婆之手的一根手指从莎莉的额前给收了回来,逐渐消失,并未向从前一样收回手臂之中,而是逐渐消失,像烟雾一般。   莎莉呆呆地看着前方,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仰头靠着身后的那面墙,目光无比呆滞。   “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是人!是妖怪!”凯特眨着眼睛说,他一紧张就不断地眨眼睛,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作为一个资深的特工人员,他在进入情报部门前就“治疗”好了这个毛病,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让他旧病复发。   之前见到那些个无头尸时,他仅仅并没有感觉到恐怖,认为那一切仅仅是类似病毒之类的东西造成的,让尸体行动的这种所谓的科研项目,在欧美也曾经有过多次实验,并且成功过,况且他们三人爬上人面墙时,已经错过了最恐怖的时候。   王婉清和魏大勋离开墙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都摇摇头,魏大勋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才说:“我告诉过你,你要的那份详细报告中也写了,但你们他妈的就是不相信,说那是我们产生的幻觉!你现在说说看,这是幻觉吗?”   幻觉?是幻觉吗?凯特心想。   墙头另外一面,詹天涯站在那,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着在墙面上向上爬行的那些特战队员,问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幻觉吗?   就在詹天涯准备徒手爬上那人面墙的时候,自己的心脏突然间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他反身贴紧了墙面,下意识抬起双手来看,看到自己的双臂变成了如孟婆之手一样的绿色,而且颜色越来越深,而那阵颜色好像是流水一样从双臂逐渐到了心脏的位置,窒息感也像灾难的援兵一样赶到,就在詹天涯准备用尽力气开口对宋松喊出那句“杀了我”之时,那种感觉又瞬间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到了几分钟前的样子。   “宋松!下来!”詹天涯喘着气盯着地面道,向上爬了刚刚三米的宋松立即跳下来。   宋松蹲下来,盯着脸色苍白的詹天涯问:“总指挥,你怎么了?”   詹天涯轻轻摇晃着脑袋:“没……怎么,你记住,如果在这次行动中,我有任何异常的行为,你一定不要去想着救我,立即杀了我!杀死我之后,把我的尸体用手雷或者其他任何一种东西给毁了,越碎越好!”   宋松听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近问:“总指挥,你说什么?”   “听好!”詹天涯一把将宋松拖到自己的跟前来,“我说!要是我出现任何异常!立即杀死我!把我的尸体给毁了!最好是剁成肉酱!”   说完,詹天涯松开宋松,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跃上墙面,徒手向上攀登起来,同时思考着要不要改变自己先前制定的策略。   迷宫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胡顺唐站起来,闭上双眼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先前看到的那些怪异的画面,可无论怎样努力那些画面都在脑子中闪现挥之不去。夜叉王靠着墙,盯着他,问:“算你运气好,莎莉救了你一命。”   说完,夜叉王看了莎莉一眼,莎莉呆呆地看着前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表示。   贾鞠离开刘振明,奔到葬青衣跟前,探了探鼻前,呼吸不算紊乱。夜叉王来到葬青衣跟前,探了脉搏后对贾鞠说:“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好了,等会儿她醒了,给她喂点水,休息一下。”   见所有人都没有事,刘振明终于浑身松懈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顺唐走过刘振明的身边,拖着依然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傀儡怪尸跟前,在看到傀儡怪尸眼眶中的眼珠子跳动了一下后,胡顺唐开口问:“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傀儡怪尸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一个“啊”字的音,随即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那种笑容并不代表着轻松,却是一种苦笑,像是被擒的某个人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傀儡怪尸身后,凯特偷偷拿出自己的仪器,拿着仪器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只得用另外一只手使劲按住,对准了眼前的画面拍摄着,心中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这些资料太宝贵了!   王婉清和魏大勋也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傀儡怪尸的背影,不想去关心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果然回到中国来是个错误,来找这些人更是一个错误中的错误。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傀儡怪尸说话了,声音并不沙哑,发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说话声引得其他人都抬眼看着傀儡怪尸,看着这个刚被塞入生魂立即就能说话的东西——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场景就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那些小故事一样,原本距离自己很遥远,而如今却真实发生了。   所有人维持着那份镇定,但内心中最为平静的也许是刚刚从鬼门关里面跑回来的胡顺唐,在他开口与生魂对话的瞬间,先前那些东西都被抛向了脑后,这个年轻人至今都没有清楚地发现自己产生的变化。他在进步,可往往人类在进步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残忍,幸运的是,他内心中那份愚善总是会将逐渐壮大的残忍给死死压住。   “不要学我说话,这没有意义,这不是民间那些神棍的游戏。”胡顺唐揉着额头,并不抬眼去看傀儡怪尸的脸,“我们拼了命才将你拖进这副身体里,目的就是为了希望能跟你对话,为了你我考虑,咱们还是简单明了地把问题给说清楚,接着各自做该做的事情。”   傀儡怪尸立在那,半晌才举起手来,看着自己能够操纵的这副身体,又抬起腿来,试图迈出五行棺材钉的范围,胡顺唐举起手中的棺材钉轻轻地打了一下傀儡怪尸抬起来的大腿道:“我建议你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威胁?”女性生魂挑下了眉毛,傀儡怪尸的面部表情变得很怪,“人在没有肉体之后,通常是不会感受到威胁,因为肉体的消失,带走了很多感觉,甚至是一部分感情。”   “你如果想消失,我可以成全你,只要我把手中这根棺材钉插入你的体内,你就消失了。”胡顺唐举起棺材钉,放在女性生魂的眼前晃动了一下,虽然他根本不确定刺进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女性生魂笑了,闭上眼睛道:“你们这一族人从来都是这样,用温和的语气威胁,虽然通常这样做很有用,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刺客……”   说到这,女性生魂停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那个词语:“刺客……和那个孩子一样,因为只有我们才懂这种身体语言,其他人不会明白的,与生俱来,就如你们开棺人一样,与生俱来会拥有一些东西。”   果然!这个女性生魂活着的时候是刺客,在葬青衣第一次在纸上写上那段话后,胡顺唐就猜中了这一点,估计那个时候葬青衣也察觉到了,只是她没法确定。是的,竹林外那柄她父亲留下的武器,足以说明车部的刺客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他们是来寻找,还是来刺杀?这个女性生魂也许会告诉胡顺唐答案。   不过,那仅仅是也许……   “抱歉,我心急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东西,就如你所说的开棺人这一族,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是师父按照规矩收弟子……”胡顺唐将自己知道的开棺人规矩向那女性生魂说了一遍,随后期待着她的回答。   “唔……和当初我们听到的一样。”女性生魂道,“后殓师带着东西离开后,开始修改自己曾经定下来的规则,就是为了保存这一族不会被绞杀干净。”   “什么意思?”胡顺唐急切地问,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下意识退了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真的很想知道过去的事情,真实的过去,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条件?不,已死的人是没有欲望的,所以你不用给我提条件,你给我什么都没有用,在我眼中仅仅只是水中倒影而已。”女性生魂淡淡地说,“在那个女孩儿还没有醒过来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真正的事实——很早很早以前,车部的成立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群后殓师。”   什么?车部的刺客最早是为了保护后殓师,也就是后来的开棺人而成立的?这怎么可能?抱着葬青衣的贾鞠也听得瞪目张口,这完全和包氏夫妇所说的……不,包氏夫妇并没有太详细说过车部成立之时的事情,因为千年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实在太过遥远。就像现在,没有人可以准确复原出秦始皇的模样,这是一个道理。   “很惊讶吧?就和我发现一个刺客与一个开棺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以为时间又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开棺人与车部和平共处的年代,而后来仅仅是因为帝王的一句话,我们就成了对立的敌人,我们追杀你们,你们布下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曾经我们向往你们所会的那些奇术,被施以我们自身,于是战争开始了……”女性生魂喃喃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就仅仅在一夜之间,战争爆发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有一个疑问,你是……哪个时代的人?”胡顺唐插嘴问,盯着傀儡怪尸那双不再无神的双眼。   这个问题好像很为难那个女性生魂,她闭眼想了一会儿道:“车部的刺客不属于任何时代,他们的诞生是为了后殓师,他们的消失也是为了后殓师,只是大多数刺客不知道而已。”   “包利辛!”胡顺唐说出了包氏夫妇祖辈的名字,随即观察着女性生魂的反应。   “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从这里活着离开的人,不,还有他的后代,他们来了,又走了,得知了真相,失望透顶,但依然不愿意放弃他们的信念。”女性生魂道,胡顺唐判断女性生魂活着时候所在的年代,至少应该在民国之前。   “真相是什么?他们又为何要失望?”胡顺唐又问,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   “真相是你们什么都无法改变,就算你们继续前进,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所以还是转身离开吧。”女性生魂说,说完合上双眼,就像是交代完遗言,完成了最后愿望,终于可以心满意足死去的一个人。   “什么叫什么都无法改变?我没有想改变什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真相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说过你已经无欲无求,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又要隐藏呢?”胡顺唐彻底急了,伸手抓着傀儡怪尸的双肩,摇晃着,“回答我!”   “前进或者离开,给你两个选择,前进我可以帮助你走出迷宫,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寻找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真相,后退我们会帮助你们打开这扇迷宫的出口。”女性生魂并没有睁开双眼。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一章[善意的谎言]   “嘣——”   先前那堵因五星镇邪图拼好,而升起来挡住退路的高墙后发出爆炸声。魏大勋立即扭头而去,仰头看着墙头,接着贴近墙面去听对面的动静,没有人对话的声音,没有惨叫声。   有人触动了那个震慑性诡雷,不,应该是破坏了,后面跟来的人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魏大勋侧头看着王婉清,王婉清轻轻摇头,表示她也无可奈何,虽说她很愿意立即点头返回,但这个决定权在胡顺唐手中。再看金。凯特,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抓着傀儡怪尸双肩不停呼喊的胡顺唐,偷偷地将这些全都录了下来。   可惜的是,先前因为被傀儡怪尸挟持,加之震惊的缘故,他并没有录下来那些生魂出现时候的情景,其实那才是最宝贵的资料,至少对他来说。关于灵魂研究,美国官方是在二战时期才启动了这个计划,启动这个计划的主要原因是盟军得到情报:以德国为首的轴心国偷偷在全世界范围内搜集关于灵魂研究的资料,并希望能借此应用到战争之中。   一开始这样的情报放到那些高官眼前的时候,引来的只是一阵哄笑,但很快越来越多关于在德战区内发回的情报证实了这一点。盟军高层意识到轴心国的那群混蛋并不是在给大家讲睡前故事,而是真的从中发现了些什么东西,所幸的是德国似乎没有成功,并没有将研究得出的结果应用到战争之中。二次大战结束,东西方冷战开始,新一轮的战争悄然爆发,美国开始了“双子计划”,为了掩饰“双子计划”的真实目的,他们利用宇航局启动了“双子座”计划(研发用于“阿波罗”计划的深空飞行技术和相关设备)来掩饰“双子计划”的真实目的。同一座建筑,同时进行着两种不同的实验,虽说1966年,“双子座”计划宣告结束,但关于灵魂研究的“双子计划”一直还在持续。   在冷战期间,苏联也同样进行着叫做“三位一体”的灵魂研究计划,而让苏联人恼怒的是,苏联红军攻下柏林前,美国人就想方设法“偷”走了纳粹德国的部分科学家,而让他们得到的仅仅是美国人无法拿走的大型设备。其后双方互相刺探着对方的实验进程,同时也在揣测在东方大陆上那个叫中国的国家,最终的实际权力到底会落在哪个党派手中。苏联很快意识到中国大陆的战争进程比预想中还要快速,于是立即将“友好”的大手伸向.,而美国人只得继续按住退往台湾的中国国民党的双肩,随后中国的“涅盘计划”启动,可美苏两国谁都没有想到“涅盘计划”的进程之迅速,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测。   “我看到的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世界上肯定有三维以上的空间。”凯特在那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录进设备中,还是说给一旁的王婉清听,“他们说现在空间纬度竟然有十一维,也不是空穴来风,当出现这种人类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态性的物体,它就可能来源于四维以上的空间。”   凯特说到这又笑了,笑了一阵又收起笑容,看了一眼王婉清:“我说过关于他们的灵魂研究方向都错了,灵魂研究虽然困难,可不否认他的存在,这东西是游离于科学文化之外的一种客观存在,我们无法认识它,那是因为我们的现代科学还存在着很大的缺陷……难道不是吗?在八十年代以前,很多科学家都不接受宇宙暗物质存在的理论,在那之后,大部分人才认同它充斥于三分之二的宇宙空间,占宇宙能量密度大约20%,我们没有搞明白暗物质,也是因为我们的科学文化和这些东西不是一个体系内的,我们还有很多没有搞明白的,基因学中关于沉默非编码区的秘密等等!这一次,我真的没有白来!”   凯特显得异常兴奋,王婉清看了魏大勋一眼,两人听了凯特的自言自语,心中只想知道一件事——凯特到底来自于美国哪个部门?毫无疑问,他表面上那些身份虽然都是真的,但肯定是掩饰的一种手段。   “我赔上了身家性命,才说服他们启动了这次的任务计划,我一定不能失败!一定不能!”凯特自言自语道,带着一脸兴奋的笑容。   这一边,女性生魂依然没有明确地回答胡顺唐那些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关于真相。   真相是什么?她没有回答,这让胡顺唐很恼怒,一直晃动着傀儡怪尸的双肩,夜叉王起身来把他拉开,冲他摇头道:“她要是不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你也看到了,对活人威胁或许管用,但对已死的人,没有任何用处,既然他们的生魂还徘徊在此处,那就说明他们对轮回根本不感兴趣,换个方式吧,让她带我们走出迷宫,告诉我们那个篷衣怪人到底是谁。”   胡顺唐默默点头,知道夜叉王话中的道理,你无法强迫死人,所谓的什么“打得你魂飞魄散”之类的如电影台词般的威胁,对那种对轮回丝毫不感兴趣的生魂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你消灭她,让她彻底消失,或许就是圆了她的心愿。   “明白了,你们还是要继续前进?”女性生魂控制的傀儡怪尸睁开了双眼,“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在这个女孩儿醒来之后,你们必须告诉她,关于车部和后殓师的过去,真实的过去,让她自己做一个判断,让这个孩子能够自行选择人生,不再受祖辈信念的操控;第二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搜寻完那些关于后殓师千年前偷走的东西,一定要物归原位,随后忘个干干净净,做个普通人。”   胡顺唐和夜叉王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所以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女性生魂盯着两人,又说:“刚才我说的是两个要求,不是两个条件,你们要想清楚了。”   “好吧,我就问三个问题,你可以选择性回答,我不强迫,因为我知道强迫你也没有任何用处。”胡顺唐抬眼看着傀儡怪尸道,“第一,后殓师当初带出来的东西,除了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刃和烙阴酒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你就算不说名字,也得告诉我们还有多少件,让我们有数;第二,开棺人是个族群,又是如何诞生的?他们又为何要逃走?为何要选择消失?第三,你们为何要留在这里?”   胡顺唐转变了一下自己所问问题的方式,但实际上还是与先前的问题大同小异,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聪明。”女性生魂有了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傀儡怪尸的脸上却显得依然那么骇人,“我回答,第一,后殓师带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少件,我不知道,只有我们车部的大统领知道具体的名称和数量,但他早就死了,而且没有继任,从他死后,车部的刺客就开始分散开来,各自为战,分别追杀散落在各地的开棺人;第二,开棺人族群的诞生就是个秘密,但我知道从有后殓师那一天起,就有了车部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族群的存在,他们要逃走,要选择消失,要藏起来这些东西,目的就是为了隐瞒真相,同时也是为了让后世的人在隐瞒中拨开重重迷雾去寻找真相,因为只有那样,后世的人才会真正相信那个隐藏的真相;第三,我们之所以要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知道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女性生魂的回答等于是又衍生出了无数个问题,胡顺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轻轻摇头,表示无可奈何。那个所谓真相的问题,明显就很矛盾,既然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为何又要隐藏?这等于是让一个患了癌症的病人,去寻找能够治疗癌症的办法,在寻找了很久之后,得到一个最悲催的答案——癌症就他妈的治不好。那你去寻找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击垮这个癌症病人最后的精神支柱吗?   “带我们走出迷宫。”胡顺唐拔出立在傀儡怪尸身边的四支棺材钉,看着傀儡怪尸。   控制着傀儡怪尸的女性生魂仿佛有些惊讶,惊讶的是胡顺唐没有再不依不饶地问下去,她甚至都准备了另外一套说辞来对付胡顺唐即将提出来的问题。   “你是准备回去,还是继续前进?”女性生魂又问,但迟迟没有离开傀儡怪尸的身体。   本已将棺材钉插回钉鞘,迈步向前走的胡顺唐沉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你很啰嗦,我们不可能回去的,在没有搞明白这些事情之前,我绝对不走回头路。”   “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你会和我们当初一样。”女性生魂说,合上了双眼,为离开傀儡怪尸做准备。   “和你们一样变成这副德行?”胡顺唐盯着傀儡怪尸身子外侧已经扯出来了三分之一那白色半透明的生魂。   “不,是后悔。”女性生魂说完最后这句话,彻底走出了傀儡怪尸的身体,接着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走过依然处于神志不清状态的葬青衣身边时,低头去看着在贾鞠怀中的她,胡顺唐也站在旁边,一直看着,等葬青衣微微睁开双眼醒来,看到眼前立在那的生魂后,立即挣脱贾鞠,翻身跃起来,摸出挂在腰间的那长鞭,好像很害怕这个刺客前辈的生魂。   “别害怕,是你……是自己人,对了,我有个她的口信要传达给你。”胡顺唐看了一眼那生魂,寻思了一下说,“她说,车部刺客后代的使命就是不留余地地杀掉一个名叫胡顺唐的开棺人,嗯,你可以当这是人生目标,随时随地都可以去实现。”   胡顺唐刚说完,那女性生魂猛地转身看着他,虽说那张形如人面部的脸上没有双眼,但就连贾鞠都能感觉得到那生魂摄来的那股无形的力量充满了愤怒,仿佛在质问:你为什么要骗她?   “我他妈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走吧,你说过让她自行判断,选择自己人生的。”胡顺唐抬脚要走,夜叉王抬起一只胳膊来按住他的肩膀,侧头挥手向后方的人示意,让他们跟着女性生魂先走。   凯特将那仪器捏在手中,快速走到前方,王婉清、魏大勋和刘振明紧随其后。   夜叉王按住胡顺唐的肩膀很用力,另外一只手不停地在那挥动着,示意大家走快一点,等到贾鞠和葬青衣慢慢离开,跟着那女性生魂走过了前方迷宫的拐角处后,夜叉王冲胡顺唐招招手,示意他面对自己,就在胡顺唐刚转身面对他时,夜叉王抬手就是一拳朝胡顺唐挥了过去。   胡顺唐侧身躲过,伸手抓住夜叉王的拳头,谁知道夜叉王又是一个回旋踢,踹在胡顺唐的腹部上,虽然不太重,但也是下了力气的攻击。胡顺唐后退了几步,轻松卸去了夜叉王的腿劲,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一句话没说。   夜叉王伸手指着他,慢慢走近他,指着他的鼻梁道:“又装善人是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胡顺唐盯着夜叉王,“我只是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动手了。”   “我只是想打醒你,你这样做没有办法改变那个女孩儿的人生,有些东西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夜叉王放下手,又指着依然靠墙而坐,还在发呆并未离开的莎莉,“你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把莎莉和胡淼给分开。”   “我只是……”胡顺唐没有说出来,他只是想到了在找牧鬼箱时那个被骗了几代的图财,那个家伙至始至终就活在祖辈的阴影之中,从来没有走出来过,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人生,一切一切都.控在一个实际上根本无法威胁到他的怪物手中。葬青衣与他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孩儿就没有自我,从现实角度来说,她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与这个社会脱节了,就算今天汽车在地上跑,而明天科技发达让汽车可以在天上飞了,众人惊讶,对她来说还是一样。   “你只是什么?可怜她?”夜叉王一把抓着胡顺唐的衣领,“有些人没有自我,但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只是需要支持!你懂吗?你发什么狗屁善心?”   “夜叉王,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干什么?我小时候想过当解放军,想过当.,甚至写作文的时候想过自己要当一科学家,但永远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开棺人,这个名字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给尸体化妆的,可是理想很重要,不管对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成人来说,都很重要,你曾经的理想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后来你的理想是要再见贺晨雪一面,这就是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胡顺唐没有再刻意回避关于夜叉王和她女儿的事情,“葬青衣有什么理想?她没有,她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正常上过学,甚至就连普通孩子早恋被请过家长的经历都没有,她之前一直模模糊糊的活着,就是父母告诉她,你要找到开棺人杀了他,这就是她的目标。而就在她发现自己接近这个目标,并且随时都可以下手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说……你不能这样做,因为最早刺客的出现是为了保护后殓师,而不是为了刺杀,千年来的刺杀已经够了,这样做没有意义。不是……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没有自我的人就没有办法制定目标,所以……”   “所以你就帮她制定一个目标?”夜叉王仰天看着迷宫上方遮天的沙尘。   “我和你做的一样,你一开始不也是这样做的吗?”胡顺唐质问道。   夜叉王苦笑着摇头道:“我只是当她是个孩子,你知道孩子吗?你懂孩子吗?在孩子学话的时候,看到电视剧中那些演员挥着刀说‘我要杀死你’,孩子也会去学,但她逐渐就明白杀人这回事,不是电视中演的那样,每件事都事出有因,我想的是可以在我们去寻找的过程中,逐渐改变她,让她接受现实社会,但你把我想做的一切都毁了,其实也是把她给毁了。”   “你把她当成贺晨雪,当成自己的女儿来教育,你一开始就在她面前表现出父亲的一面,我不是傻瓜。”胡顺唐摇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说你自己变弱了,实际上你只是变正常了,现在让你选,选择成为以前那个夜叉王,你愿意吗?你不愿意,你宁愿自己弱一点,因为你达成心愿了,但是葬青衣没有,你不让她有目标,她还剩下什么?”   夜叉王径直向前走去,身子掠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扔下一句话:“我他妈知道她不是贺晨雪!”   “知道就好。”胡顺唐回了一句。   夜叉王摇摇头骂了句“白痴”径直向前走去,不打算再与胡顺唐争执这个问题,虽说两人心中都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夜叉王走远,胡顺唐这才看着靠着墙面的莎莉道:“莎莉,走吧。”   说完,胡顺唐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后发现莎莉依然靠着墙在那发呆,他转过头看着双目呆滞的莎莉,觉得有点不对劲,忙问:“莎莉?你怎么了?”   莎莉眼皮一眨,眼珠子终于动了动,抬眼看着胡顺唐道:“莎莉是谁?”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二章[我叫胡淼,莎莉是谁?]   “你说什么?”胡顺唐挪动了一下步子,侧身面朝靠着墙体蹲坐的莎莉,心中咯噔了一下。   莎莉伸手撩开挡在自己前额的头发,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是一个刚从险境逃生的人,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一样。半天,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我说,莎莉是谁?”   “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胡顺唐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不对劲,同时脑子中闪过先前莎莉扑过来救自己的那个画面,电光火石间,脑子中推测出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很快又被他否定了——这怎么可能!   “你是——胡顺唐!?”女人伸手指着胡顺唐,不太确定地说,又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胡顺唐没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也不敢问,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就在他与眼前这个女人目光相对时,那堵先前升起来的第四堵墙后突然发出了爆炸声,紧接着腾起了几米高的火焰——曾达一行人试图用.毁了那堵墙硬闯进来!   “走!”胡顺唐向前跨了一步,抓住女人的手腕,拉着她向迷宫深处跑去,虽然在跑动中,可他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女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跑了一阵,来到前方墙体的拐角处,女人却又止步不前,猛然抓紧了胡顺唐的手,问:“你是胡顺唐!我……是谁?”   “走!”胡顺唐干脆抱着莎莉的身体,准备继续追逐前方的众人,却发现前面有三条路——他们走远了?胡顺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地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原本只是担心曾达已经炸开那堵石墙,却看到在女人先前靠着的墙面下,还坐着一个捂面哭泣的女孩儿。女孩儿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一头长发垂下,搭在双肩之上,随着哭泣的抽搐而微微抖动。   胡顺唐的呼吸收紧,抱着怀中的女人转过身去,喘着气看着那个方向,耳边突然任何声音都无法听到,即便是墙体的那一面还不断腾起爆炸的火焰,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咚——咚——咚——”心跳声……   胡顺唐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怀中的女人呆呆地看着他那张脸,在伸手摸向他,触摸到他脸颊的刹那,胡顺唐整个人的“魂魄”好像又回来了,突然间耳边又能听到声音,那阵阵爆炸声吓得他浑身一抖。他深呼吸两口,转身准备向前方继续跑去的时候,却听到怀中女人用低沉又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是胡顺唐,我是——胡淼!”   “我是胡淼。”这四个字传入胡顺唐耳中的时候,他全身僵住了,抱住怀中女人的双臂则越收越紧,许久才慢慢侧头,将目光投向怀中女人那满是泪痕的脸上,问:“你……是胡淼?”   “我是胡淼!”胡淼咬着嘴唇,身子向上一撑,张开双臂搂住胡顺唐的脖子泣道,“我是胡淼!我是胡淼!我真的是胡淼!我是!我是!你相信我!我是!”   你是胡淼,那莎莉呢?胡顺唐又一次转身,双眼抬起,没有再去看胡淼,而是看着先前莎莉蹲坐着的墙面,先前那个无法看清楚面容,捂脸而哭的小女孩儿呢?她是谁?莎莉呢?莎莉去哪儿了?   这到底……胡顺唐低下头去,来回看着自己的双臂,突然笑了,苦涩的笑。.的讽刺!找了这么久让胡淼返回的办法,其实方法随身携带,只是用孟婆之手就可以实现!我是白痴吗!夜叉王说我是半桶水,没错,我真的是半桶水!早就应该发现这一点,在郪江崖墓利用孟婆之手去读取那个无形怪记忆的时候,就应该推测出了这一点!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胡淼哭着重复着这句话。   “半桶水!你在干什么!?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你以为这是组团冒险吗!?”夜叉王从前方返回,看到他怀中抱着的胡淼时,原本伸过来要准备去拽他胳膊的手僵住了……   不可能吧!?这种感觉!夜叉王将目光从胡淼脸上移开,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冲他默默点头,算是确认了他的猜测。   “喂!快点!过来!”刘振明出现在远处,冲他们挥手叫道,丝毫没有察觉出这里的怪异气氛。   夜叉王放下手,又确认道:“真的?”   “真的。”胡顺唐点头,去看胡淼,“至少,现在来看是真的,感觉上不会错。”   “莎莉呢!?”夜叉王问了此时最不应该问的问题,这也是先前胡顺唐极力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他也想问,但是他应该问谁?难道问胡淼:在镇魂棺事件后,那个洋人小女孩儿的灵魂进入了你的体内,陪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你突然回来了,她又消失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种话能问出来吗?问出来,那一开始拼尽全力要救胡淼回来又变成了什么?一出闹剧?人生的一段插曲?胡淼和莎莉总有一个人会成为过客,会是谁呢?从前认为是莎莉,而如今这种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却无疑是用嘲笑的口吻对胡淼说:你才是过客!不过过客也是客,咱也得接!   “走!离开这里再说!”夜叉王拽着神智有些恍惚的胡顺唐向前疾步走着。   胡顺唐依然抱着怀中的胡淼,抱得越来越紧,虽说已经让胡淼感觉到了难受,可这种难受却能在瞬间转变成一种幸福。可无论怎么走,胡顺唐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那种自己好像掉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依然还在。   “顺唐,他是谁?”胡淼看着前方的夜叉王,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胡顺唐猛地停下脚步来,看着胡淼,又看着夜叉王,胡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记得夜叉王了?难道说她返回后,莎莉之前的一部分记忆被带走了,胡淼的记忆就仅仅停留在她“消失”之前?   “你不认识他了?”胡顺唐看着胡淼问。   胡淼摇头:“他是谁?我在哪儿?”   “你记得什么?”夜叉王回头来问胡淼。   “我记得,我在妈妈的肚子里……”胡淼仔细回忆着,“我听到有小女孩儿唱歌,唱着唱着我就困了,睡着了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是很清晰的梦,可在梦中我又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胡淼的话逻辑很混乱,胡顺唐根本听不明白,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夜叉王,知道那一切都是当初他的安排,养鬼术也好,鬼胎也好,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谁知道夜叉王只是摇头道:“在进入镇魂棺前,胡淼的灵魂仅仅是锁死了,但镇魂棺就像是一个搅拌机,将几个灵魂搅拌在一起,所以导致了混乱,我现在就担心……”   夜叉王说到这顿了顿:“就担心胡淼和莎莉的灵魂混合了,不分彼此,到最终这个身体既属于胡淼,又属于莎莉,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会变得连自己具体是谁都不知道。”   从民间异术学上来说,人在活着的时候,身体内的灵体物质叫做灵魂,而死后灵体物质离开身体还未前往阴间前叫生魂,而前往阴间洗清了记忆后称之为鬼魂,这种鬼魂如果通过阴阳缝返回阳间,是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的一种灵体物质,而如果进入阴间在没有洗清记忆又返回阳间的,则会变成其他类型的灵体物质,被冠以其他骇人的称呼,例如说厉鬼。   夜叉王的分析,让胡顺唐想到,镇魂棺就如同一个洗衣机一样,将还未离体的灵魂扔进去,不停地洗涤,就如洗衣机中的衣服一样因为洗涤的关系,互相缠在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多个灵魂混合在一起,虽也有脱离混合体灵魂的个体灵魂存在,例如说那个附身于莎莉.从镇魂棺中跑出来的东西,而剩下的胡淼和莎莉的灵魂却死死缠绕着硬塞入了胡淼的.内。胡淼的.,在那时候可以比喻成为甩干桶,就算扔进去,两件如衣服一样的灵魂也依然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开,就算是孟婆之手进入胡淼的.将其硬生生分开,就算提出来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依然留在其体内。   如果不一次性将两个灵魂在胡淼体内彻底分开,最终导致的结果就会如夜叉王所说一样:这样反复多次以后,.的主人会彻底迷失,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了。   “现在找到了具体的解决办法,就是用孟婆之手,不过最复杂的就是,分开两人的灵魂,单独将莎莉的灵魂抽出来之后应该放在哪里?”胡顺唐摇头道,“不是属于自己的身体,会产生排斥的,胡淼的身体没有排斥莎莉,仅仅是因为镇魂棺成为了导体,而胡淼的灵魂依然在.内,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胡淼听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分析了半天,挣扎着从胡顺唐怀中出来,看着夜叉王半天问:“你到底是谁?”   “夜叉王!害了你和你妈的那个连环杀手!”夜叉王根本不掩饰,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随即拔出了腰间的刺刀,握在手中。   “夜叉王?”胡淼退后一步,脑子中闪过一个个恐怖的画面,在她记忆中,根本没有夜叉王的面容,更何况是现在已经返回贺昌龙体内的夜叉王,可她清楚的知道,她妈死了!   胡顺唐一把抱住胡淼,瞪着夜叉王道:“你疯了!”   “我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正常过。”夜叉王倒转手中的刺刀,塞进胡淼的手中,又拿起她的手握着刺刀,将刀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你现在可以为你妈和你报仇!”   胡淼咬住牙,举起另外一只原本垂下的手,双手握住那刺刀,狠狠地瞪着夜叉王。   夜叉王放下握着胡淼手腕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说:“刺下去,只需要一下,我就死了,和杀死普通人的办法一样,我绝对不反抗,也不挣扎,如果你想要折磨我,看我痛苦,我可以教你一百种以上的办法,相信我,我没撒谎。”   胡顺唐伸手按住胡淼的手,感觉得到她双手都在微微发抖,这种抖动明显是胡淼极力克制的结果,如果她不克制,恐怕连刺刀都没有办法握紧。胡顺唐按住胡淼的手,自己都不知道是要让她刺下去,还是准备阻止她,夜叉王的确是杀了胡淼的母亲,这是事实,无需置疑,他也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事情,这也是事实!   阻止的话说不出口,让胡淼刺下去的举动也没有办法实行……   “咣当——”胡淼手中的刺刀脱手,扔在地上,很用力的扔在地上,随即拿开胡顺唐的手,慢吞吞地向前走着,与夜叉王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地说:“你不是夜叉王,肯定不是,我能感觉得到,夜叉王怎么可能与顺唐在一起呢?”   胡淼的话如一柄利剑一样刺进了胡顺唐的胸口,她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想表达胡顺唐明明知道夜叉王是杀死她母亲,害她变成那样的凶手,却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然和他在一起?还是她感觉到,现在这个夜叉王和从前那个夜叉王不一样了。   也许,两者都有。   也许,胡淼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喂!”夜叉王背对着莎莉,附身去捡起她扔掉的刺刀,“我是夜叉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夜叉王!就是我!就是我害死了你母亲!把你害成这幅模样!杀了我!你的心结就解开了!否则你一辈子都会活在那间医院的恐怖回忆中!”   “夜叉王!闭嘴!”胡顺唐厉声喝斥道,不想夜叉王再继续刺激刚“活”过来的胡淼。   胡淼停下来,感觉脑袋阵阵眩晕,她伸手抓住旁边的墙面,死死抓住,指甲都渗入墙面之中,抬起另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脸,轻声到:“杀了你,我妈能活过来?能吗?”   夜叉王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有明确的答案,可那个答案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胡淼,你没事吧?”胡顺唐上前按住胡淼的双肩。   胡淼轻微摇头,道:“我想起来怎么回事了,是那个人的记忆回来了,她叫莎莉吧?我看到回忆中,你们都叫她莎莉,是那个洋人小女孩儿,还看到了你们……”   胡顺唐知道胡淼想说什么,如果胡淼的记忆中带着莎莉,那么她能知道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在傀儡怪城中他与莎莉的激吻,这是男人的直觉,但往往这种直觉都太晚了。   “胡顺唐,我想回家。”胡淼直起身子说。   “好,这件事结束之后我送你回家!”胡顺唐双手略微抓紧了胡淼的双肩。   “不!我现在就想回家!”胡淼低下头来,浑身抽搐着,眼泪从眼眶中滴落,掉在脚尖上,溅出一朵朵并不美丽的泪花,“我现在就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胡淼说着,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低低地哭着,极力压制着自己想嚎啕大哭的念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伤心什么,是因为莎莉?还是因为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好像什么都变了?   沉默,三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想过,胡淼的返回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让众人毫无准备,直到等得不耐烦的刘振明返回,看到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虽然不确定,但自己也加入了沉默的行列,站在胡淼身前几米处呆呆地看着。   许久,胡淼起身,满脸泪痕,跟着刘振明、夜叉王和胡顺唐来到女性生魂和其他人的跟前,站在众人的身后,对周围已然变换的环境丝毫不感兴趣,脑子中依然在仔细回忆着莎莉的那些记忆,一幅幅画面,让人心痛,又无可奈何。   女性生魂停留在迷宫的出口处,就在右侧,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迷宫的入口,可是那座高墙根本无法翻越,就算你有攀爬的工具,上面也没有任何让攀爬工具可以牢牢抓住的地方。众人站在这一侧,就能清楚地听到曾达等人的对话声,商议着是否应该加大.量之类的话题。   女性生魂后,只有一条通道,通道成三角形,最上端被两侧的墙体紧紧挤压在了一起,下方虽然稍宽,但也只能供人排成一列进入,无法两人并行通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站在出口前向里面看去,里面不时有闪烁的光芒出现,除此之外,全是一片漆黑。   黑暗,所有人都憎恨黑暗,尤其是站在一侧的王婉清和魏大勋,而凯特则一直小心翼翼接近着那个女性生魂,用仪器记录下来双眼所看到的一切。   贾鞠站在葬青衣身后,内心中想的只是尽快离开迷宫,到达前方,因为照地图上显示,前方就是最终的目的地,到达了那里就可以解开烙阴酒的秘密,从而在不付出更多代价的前提下,顺利离开这个鬼地方。   葬青衣用刺客专用的手势比划着,向女性生魂提出一系列问题,关于过去,还有未来,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可那女性生魂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只是保持雾体的状态立在出口处,用后背迎着从一线天内吹来的阵阵暖风,雾状身体的边缘随着暖风的拍打,若隐若现。   “她怎么不回答?”贾鞠站在葬青衣身后低声问,却又不敢去抬眼看离身前只有几米之遥的女性生魂,担心着那东西万一钻入自己身体内……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类似号角的声音从一线天的方向传来,众人抬眼向那个方向看去,与此同时在隔壁的曾达等人也停止了对话,静静地听着,等待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三章[千年前屠杀]   “呜呜”的号角声后,先前消失离去的其他白色生魂又从地面钻了出来,在众人身边快速地穿梭着,随着号角的节奏移动着自己的身体,随着号角声的消失,生魂停了下来,站在众人的身边,其数量远远超出了先前看到生魂的两倍之多。   寂静,号角停止后,周围开始变的一片寂静,只有那暖风从一线天中吹出的时候,带着轻微的“呼呼”声,那声音如同是战场上即将疾驰的战马鼻中喷出气息之声。   “太神奇了!”凯特感叹道,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去看清楚那一线天内的情景,刚要准备上前,魏大勋就一把拉住他,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去冒险。   凯特掰开魏大勋的手,紧握着手中的仪器,他知道要掌握到第一手资料是多么的重要,也许……刚想到这,凯特就看到从峡谷内飞出来无数细小的东西,那些东西的速度之快,快到前一秒他还在想一线天峡谷深处飞出来的是什么,下一秒就已经看清楚那是一支支破风而来的利箭!   利箭……铺天盖地而来的利箭!从峡谷深处如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地飞了出来!   魏大勋侧头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伸手将凯特拽向旁边,贴紧了旁边的石墙,其他人也纷纷学着他们的模样紧贴墙面,不敢像躲避子弹一样扑倒在地,因为那是利箭,飞行一段时间后,会带着弧度插入地面!况且从峡谷深处到峡谷一线天的入口之间的距离来估计,那已是羽箭飞行的极限。   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之时,除了那一个个生魂,在场其他人都纷纷躲避,而躲避的方式也只有紧贴着旁边的墙壁,这么密集的箭雨,要拔腿向来时方向跑,也只会落个立即成为刺猬的下场。   羽箭从一线天峡谷中铺天盖地地射出,射入地面后,却幻化成为了一缕缕青烟,青烟由下到上慢慢融合,随即旋转着缠绕住了在旁边那些一动不动的生魂,两者极快地融合在一起,就如同有一支画笔正在给那些有形却无具体轮廓的生魂勾勒、上色,很快那些生魂有了真人的模样——穿着黑色的护甲,手持各式兵器,保持着各种不一样的姿势,有的腾空而起,高举手中利斧,作势要向敌人迎头砍去;有些则侧着身子,一手持短刀,一手抓着短型弩弓……   无一例外,有了人形的生魂个个都如活人雕塑一样立在那,依然一动不动。   胡顺唐护着胡淼,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戴着奇怪面具,双肩护甲已经破碎的战士。那名战士面露痛苦的表情,斜目盯着自己的右手臂,因为右手臂被什么东西斩断脱离了身体,手臂与肩头断裂处还能清楚地看到溅出的血花,血花保持着喷射的状态,就像时间在手臂斩断的刹那完全停止了一般。   胡顺唐的目光停留在战士脸上所戴的那张面具上,想起在山中小屋中所挂的那一排面具,回忆又开始跳转,想起贾鞠所讲包氏夫妇所说千年前刺客追杀后殓师的故事,立刻明白了,如今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千年前所发生的那些事——一部分后殓师带着镇魂棺等物件离开,秦王朝当权者下令角抵阁,也就是后来的车部展开了全面的追杀。   可为什么现在眼前只能看到刺客,而无法看到那些被追杀的后殓师呢?   眼前的场景虽然是静止的,但峡谷内那些飞来的羽箭却还在继续。   那些羽箭化为青烟后,紧贴着墙面的众人虽说都知道这仅仅是某种东西制造出来的幻影,也知道那些羽箭根本无法伤人,可依然没有人敢上前去仔细查看,人是视觉动物,就算是坐在电影院内,明明知道荧幕上的怪物不会跳出来杀人,但依然会吓得后仰尖叫。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号角声又一次传来。   这次的号角声与先前完全不同,在号角声后紧接着又传来了震天的擂鼓声,两种声音混合交织在了一起,听起来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奏,眼前的场景中也刮起了大风,羽箭随着那些大风,射击的距离也开始向前延伸,顺着羽箭射去的方向可以看到,前方有一支由人和马匹组成的队伍。那支队伍没有排成一列,而且团团将中心位置的那几辆带有大棚的马车围住,而周围站着模模糊糊,无法看清的人影。   大风吹动着那些刺客脚下的沙尘,沙尘在地面打着旋,成为了像龙卷风一样的东西,越升越高,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形成了一片片乌黑的云朵,云朵中闪着火花,泛着深蓝色电光,随即大片的云朵如怪兽一样互相撕咬着,撕咬下来的一块块零碎的黑色云朵从空中掉落,在半空中分解,成为了大颗的雨水。   雨水从天而降,掉落到地面,在那些刺客的脚下溅起一朵朵带泥的水花,水花溅起又散开形成大片的水渍,如镜面一样包裹着刺客的周围,而那大片的水渍中,不仅倒映着刺客的身影,还有与他们正在厮杀的后殓师!   胡顺唐看到地面水渍的倒影中,那一个个后殓师穿着火红色的长袍,双肩用护甲固定着长袍头罩,长袍的边缘镶嵌着金边,说明在那个时候他们身份的尊贵,而长袍内紧身的黑色里衣伴随着不时扬起的斗篷忽隐忽现,所有后殓师无一例外使用的武器全都是略短于手臂的棺材钉,和胡顺唐现在手中使用的一样,棺材钉四面磨得锋利,既能挥砍,又能捅刺。   眼前的战场上,如果说刺客与后殓师最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容——角抵阁刺客的脸藏在各式奇怪的面具之下,而后殓师鼻梁以上的位置全都被斗篷的头罩挡住,根本不知道他们靠什么来看清楚眼前刺客的攻击。   密集的雨点射向地上那一片片水渍之中,溅起来的水花越来越大,每一朵水花都泛着火红的颜色,原本只是水中倒影的一个个后殓师,似乎以水花为母体,瞬时间从倒影中立了起来,出现在一个个静止的刺客跟前,就在后殓师出现之后,刺客的身体也逐渐开始活动,由慢到快,再到极快。   众人眼前的画面终于彻底活了过来——那名手臂给斩断的刺客,侧身向旁边躲避着,而旁边抓着他手臂的后殓师,挥舞着棺材钉将他那只手臂直接斩断,在刺客还未作出规避动作前,那名后殓师又倒转棺材钉刺进了他的腰部。   画面虽是无声的,但胡顺唐似乎已经听到那刺客的惨叫声,紧接着后殓师闪身到了刺客的身子一侧,甩开了那条断手,将自己的左手直接插入了刺客断裂胳膊的肩头,插入那血肉模糊的断裂口处,随即后殓师的手臂泛出了绿色的光芒,孟婆之手出现了!   战斗?他们将孟婆之手用于战斗?胡顺唐吃惊不已,从未想到过孟婆之手竟然还能对着活人使用。   孟婆之手从伤口处钻入,横向刺穿了那刺客的身体,刺客身体阵阵抽搐后倒地身亡,同时身体下方出现的那一滩正在外流的血水也猛地收回了他的体内,并立即开始燃烧起来,就像那血液根本就是火油一般。   得手后的后殓师,收回了手臂,紧了紧自己的斗篷,斗篷随风飘起,斗篷的颜色与旁边尸体燃起的火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随即便转身向马队的方向走去,并不去帮助身边还在与其他刺客厮杀的后殓师,仿佛在战斗前就已经商议好了战斗方式——一人对一人。   同时,其他那些已经解决了自己眼前刺客的后殓师们,也如他一样,在尸体燃烧后,收紧斗篷继续赶路,那模样看似丝毫不对先前的杀戮有任何感觉,只是胡顺唐从某些后殓师斗篷下的脸颊上隐约可以看到泪痕。   一个个刺客倒下,一个个后殓师离开,很快杀戮的战场上只剩下一个戴着绘有火红色麒麟面具,身材略微矮小,全身护甲尽碎的刺客,在他跟前三米开外,还有一个斗篷已被扯去,只穿着黑色里衣,却满脸血污的后殓师。   两人的身旁,有数具躺着、趴着,但尸体还在持续燃烧的刺客尸体,熊熊的火焰越燃越高,逐渐连接在一起,成为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在两人之前穿梭着、怒吼着。   两人对峙着,刺客手握着一柄巨大的,需要用双手才能挥动的青铜剑,而后殓师则双手持棺材钉,昂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愿意面对失败的刺客。   青铜剑的剑身溅满了雨水,透明的雨水顺着剑身慢慢滑落,而后殓师的棺材钉却饱饮了鲜血,鲜血好似油彩颜料一样,顺着棺材钉游走,并不畏惧雨水的拍打。   许久,刺客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青铜剑,倒插在地上,伸手拿开自己那绘有火红色麒麟的面具,面具拿开后胡顺唐看到下面隐藏着的只是一张稚嫩的脸。少年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面带哭相,眼眶发红,雨水拍打下来,与眼泪混作一块。   少年双手按住青铜剑,仰天长啸,模样十分痛苦。而跟前那后殓师则是将棺材钉收入自己的斗篷内,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少年一耳光,同时张口说了两个字,说完后绕过那少年默默离开,只留下少年一人站在那任暴雨侵袭。   “回家!”胡顺唐身旁的夜叉王从后殓师碰撞的嘴唇读出了他说出的那两个字。   回家?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后殓师要叫刺客回家?胡顺唐不明白。眼前画面中,狂风暴雨还在持续,而那擂鼓声和号角声又一次从一线天中传了出来,紧接着“轰隆”声随奔腾的马匹而至。抬眼再看那一线天后,从那狭小的缝隙之中,突然间钻出了千军万马一般,却只能看见下方无数的马蹄和马蹄扬起的灰尘,以及马蹄上方好几米处高高飘扬的那一面面黑色的大旗。   大旗上没有写着任何字,但这样的阵势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军队!   这是什么军队?领军的又是什么人?胡顺唐不知道,因为除了马蹄和黑色旗帜之外,中间部分就如带着波纹的水面一样模糊不清,无法用双眼还原他们原本的模样。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那支军队,好像知道了什么,抬手就要准备将青铜剑拔起来,却被一支从远处抛来的长戟刺穿了腹部。少年跪地,双手依然紧紧地按住那青铜剑,大吼一声后,拔出青铜剑,却没有高高举起,而是展开双臂,试图去阻挡那支军队……   军队中领头的一匹马蹄都泛着银白色光芒的马匹奔了出来,在奔到少年跟前的刹那,被少年手中的青铜剑劈成两半,由于用力的关系,少年腹部的鲜血涌出。   看到这一幕的葬青衣,双目瞪大,身体下意识要奔上去,想去解救那名少年,却被贾鞠死死抱住,低声提醒她这只是千年前的画面,当不得真。   少年挥舞着青铜剑与军队厮杀着,但没有持续多久,终于还是双手撑着青铜剑咬牙死去。他的脑袋很快被军队砍下来,插在黑色大旗的顶端……号角声继续,马蹄敲击着地面继续向后殓师离开的方向追击而去,大批军队跑过,就像是舞台的幕布一样从右至左拉开,转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另外一幅画面——发黄的沙漠中,一群几十人组成的队伍在那军队的押解下慢慢行走着。   队伍中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互相搀扶着,安慰着,不时有人恳求旁边骑着大马,穿着黑色盔甲,腰插长刀的士兵,指着他们腰间的水袋,却被士兵的长鞭驱赶开来。   胡顺唐看着队伍中,还有人穿着那些火红色的斗篷,却没有战场上那么鲜艳,而其中还有多人穿着角抵阁刺客的服装,只是卸去了护甲,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呆滞,拼命挪动着自己的步子,试图跟紧这支不知道要前往什么地方的队伍。   队伍终于在沙漠中一片绿洲前停下,绿洲中心位置有一处水源,水源从地下渗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池。队伍中的后殓师和刺客欢呼着向水池奔去,大口大口地饮水,欢呼庆祝着自己在漫长的旅程中又一次活了过来,但谁都不知道那仅仅是生前最后一次雀跃。在他们趴在那饱饮清水的时候,身后的那些士兵翻身下马,在那些饮水的后殓师和刺客身后站成一排,抽出腰间的长刀,高高举起……   画面寂静了下来,因为水边跪着饮水的男女老少都从水中的倒影看到了在身后举起长刀的士兵。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不少人眼中晃动着泪花,并未闭眼,而是咬牙盯着倒影中士兵高举的屠刀,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像是有信仰的人在死前所做的最后一次祷告。   水源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出现,但这个人影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轮廓,以及垂在身体两侧那两只绿色的手臂。那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那群人,好像在等待即将发生的杀戮,与此同时胡顺唐却能感觉到那个人影正盯着自己,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注视着自己。   “嗡——”长刀挥动,在砍破吹来的沙漠热风的同时,砍掉了一个个脑袋,画面无声,断裂的颈脖处喷射出的鲜血如丝绸一般窜入水中,如水蛇一样转动着自己的身体向水池中间的那人游去,当从水池边缘游出的无数血丝来到那人影跟前的时候,人影却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体慢慢碎开,腾在空中,又降下无数如燃烧后灰烬一样的东西,将周围照得透明,光芒降下的瞬间,吞噬了众人眼前看到的画面,由于太过刺眼,所有人都不得不转头闭上眼睛。   光芒消失,众人再转过头来,那些画面已经消失,而生魂们依然立在那里,只是刚才昂起的“脑袋”都垂了下来,像是在哀悼千年前因那场屠杀而死去的众人一般。   “呼呼——”的风声从一线天峡谷发出,似乎其中又夹杂着悲鸣。葬青衣挪动步子,轻轻推开要阻止自己的贾鞠,慢慢向站在一线天入口处的女性生魂走去,她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召唤。   葬青衣抬头看着那女性生魂,女性生魂比划了一阵,又指着在墙边站着的胡顺唐,随即垂下手来静静地等待着。   葬青衣扭头,看着胡顺唐,张口道:“明白了?她问。”   “明白了吗?她……”葬青衣捏紧了拳头,心中有些烦躁,因为她无法更好地组织自己的语言,在心中思考了半天,才用力将那一句话重新完整地说出来,“她问!你明白了吗!”   说完,葬青衣像是在跟自己发脾气一样,又重复了好几次那句话,训练着自己的语言能力。   “明白了一部分。”胡顺唐点头回答,其实他还是有疑问,但知道问出来,除了给有语言障碍的葬青衣添堵之外,那个女性生魂也会碍于原则无法回答他什么。她放出千年前的画面来,其中之一的目的无疑也是告诫葬青衣——胡顺唐先前告诉她的那番话,有一半是谎言,不管当权者是如何下令,那些刺客最终还是用某种特殊的方式保护了后殓师离开,因为刺客的厮杀,无疑就是一场大规模的自杀行动。   如果是从前,胡顺唐恐怕无法理解,但他在学会了如何战斗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刺客并未尽全力与后殓师厮杀,仅仅只是做了一个样子,每个人都故意露出了破绽,让后殓师痛快地解决自己,然后离开。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四章 反复隐藏的真相   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幅幅千年前的画面,说明了先前女性生魂并未撒谎,在当时角抵阁,也就是后来的车部,与后殓师,后来的开棺人原本并无恩怨,严格来说两者相辅相成。当后殓师不知什么原因要带着那批找到的物品离开时,当权者却下令角抵阁的刺客全面追杀后殓师。刺客们领命后,追上离去的后殓师展开一战,而前去追击的刺客全军覆没,而后殓师则无一伤亡,随后军队赶到,将最后那个试图阻挡军队的刺客斩首示众。   赶来的军队,足以说明当权者原本就不相信刺客会严格执行命令。刺客留情,后殓师领情,逃离的和追杀的,似乎都明白,无论追杀任务是否成功,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后殓师能跑,刺客不能,于是只能上演了一出屠杀的大戏。而选择留下来的后殓师和一部分还未逃离的刺客,随后被流放,流放途中被军队斩杀于沙漠的绿洲之中。   胡顺唐最不明白的是两点,其一后殓师为什么要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从当权者的角度来说,那些神奇的物品绝对不能落入反对者手中,当时反秦的呼声很高,而后殓师仅仅是带着这些东.了起来,从未想过与其他人合作。其二既然刺客原本就不打算要杀死后殓师,为什么在其后的千年岁月之中分散开的刺客,依然要执行这个谎言下的任务,试图将开棺人斩尽杀绝?   女性生魂一定知道什么,但她不肯说。胡顺唐松开胡淼,交给夜叉王照看,自己来到葬青衣跟前,看着那名女性生魂问:“既然刺客知道他们也是受害者,那又为了什么,一直还要追杀开棺人?还有穆氏兄弟,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件件原本隐藏起来的东西,让世人知道,又编造出那么多离奇的故事,让世人相信这些东西有神奇的功效和能力,包利辛在找到穆氏兄弟后,又听说了什么,导致他放弃了杀死穆氏兄弟,转而离开,又为什么在离开之后,告诫自己的后人要坚持追杀开棺人?不弄明白这些,你放出千年前的画面,没有任何意义!”   从保护到追杀,到停止追杀,又变成继续追杀,如此重复反复,根本就没有尽头,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女性生魂冲葬青衣比划着手语,比划结束后葬青衣正要开口解读出来,可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未等贾鞠上前递过纸笔,一侧的凯特就小心翼翼地上前来,将自己的本子和笔递给了葬青衣,让葬青衣写下来。   在凯特身后的王婉清和魏大勋明白,凯特心中有自己的算盘,等葬青衣写完之后,他会留下这份宝贵的原始资料。   刘振明抓着步枪,靠墙坐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他的任务是什么,他太清楚了——抓到曾达!而在身后那堵墙的后面,就是即将穿越迷宫的曾达等人,古科学部的人呢?詹天涯在什么地方?   夜叉王护着胡淼,紧盯着胡顺唐,隐约能感觉到胡淼的身体在发抖,就在刚才那些画面从所有人眼前划过的时候,胡淼脑子中看到的依旧是从前胡顺唐与莎莉的冒险经历,她只能看到这些,只会关心这些,因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纵使经历过一些离奇的事件,本质依然不会改变。   胡顺唐拿过葬青衣写好的那个本子,看着上面的文字。女性生魂的回答,似乎没有按照胡顺唐的问题顺序来,而回答还是如从前一样,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大家都是为了掩饰真相。   胡顺唐抬眼又问:“真相是什么?”   女性生魂简单地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即顿了顿又比划了一阵,葬青衣看完拿过纸笔写了一阵,交给胡顺唐,上面写着:找到隐藏真相的人是快乐的。   胡顺唐抬起头看着那女性生魂道:“对,但寻找的过程却是痛苦的,会有人死去,会有人受伤,会有人离开又回来,却因此又让另外的人……离开。”   胡顺唐说到这,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胡淼。女性生魂说隐藏真相,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后殓师当初带着那些东西离开是为了隐藏真相,而当权者对他们的追杀也是为了隐藏真相,车部刺客的自我牺牲也是为了协助后殓师隐藏真相,包括后来的追杀……等等!胡顺唐想到这,又立即问那女性生魂:“开棺人建立了水牛坝村,却没有被刺客铲平,就如同千年前刺客放走了后殓师一样,他们知道建立水牛坝村的开棺人是要隐藏镇魂棺,所以才没有动手,只是静观其变,再者刺客的人数在千年间和开棺人一样,只是在减少,而没有增多。我在想当初要刺杀廖延奇的人,不仅仅有清政府,还有车部的人,而后刺客发现最终操纵这一切的是穆英豪、穆英杰兄弟俩,因为他们一直在试图将开棺人隐藏的这些物件公诸于众,放出各种谣言来引世人前去寻找。”   胡顺唐问完,期待着女性生魂的回答,女性生魂通过葬青衣向胡顺唐说了一句话:你终于想明白了。   “对,我明白了,还明白了,你们这批刺客其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例如包利辛,在包利辛找到穆氏兄弟准备下手时,穆氏兄弟告诉了他所谓的真相,让包利辛无比惊讶,最终放弃了杀死他们的念头,从而离开,过了很久之后,包利辛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又开始了对他们的追杀,关于这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呢?既然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为什么还要告诫自己的后人坚持追杀开棺人,这没有任何意义!”胡顺唐说到这,看着葬青衣道,“她是包利辛的后人,她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父母告诉她要杀死开棺人,夺回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女性生魂迟疑了一下,快速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径直向迷宫内走去。胡顺唐在准备阻止之前,女性生魂带着其他还立在原地的生魂便消失了,仿佛是胡顺唐变成了追杀者,他们是被追杀者,逃一般的离开。无论胡顺唐站在原地怎么呼喊,那群生魂再也没有出现过,随后众人又清楚地听到隔壁墙面发出了“轰隆”声,那阵阵的墙体移动的声音发出之后,陈金城在那一面高兴地说道:“墙开了!”   胡顺唐侧头看着一线天峡谷内,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那晃动了一下,接着消失。是那个蓬衣怪人吗?胡顺唐想。   夜叉王招呼众人到一线天口,胡顺唐身后,胡顺唐随后分配了前后顺序,自己在前,随即是刘振明,接着是贾鞠、葬青衣、莎莉,最后是夜叉王和傀儡怪尸。这个决定遭到了夜叉王的反对,他坚持要将傀儡怪尸放在最前方。   王婉清和魏大勋站在一旁听着,心中都清楚这次的任务要想完成是不大可能了,如果一开始凯特告诉他们,任务这么复杂,又有中国的“情报部门”参与其中,他们死都不会返回中国来。凯特仿佛明白了他们俩在想什么,悄悄地绕到两人的身后,低声道:“任务继续,只是任务的目标改变一下,首要目标是搜集这个地方的相关资料,和他们几个人的背景资料,其次才是捕获目标人物……”   如今在凯特的眼中,夜叉王已经成为了次要目标,但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王婉清和魏大勋在美国写下那几份类似口供的报告时,都不约而同隐藏了一点——胡淼和莎莉共用一个身体。   如果他们写出来,那么凯特的首选目标绝对是最容易捕获的胡淼(莎莉),而绝对不是棘手的夜叉王。   魏大勋这样做,算是还胡顺唐一个人情,而王婉清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一种行为。   三人“商议”时,胡顺唐等人已经走近了一线天峡谷口的位置,迎着那阵阵的暖风向其中走去,凯特没有管魏大勋和王婉清两人,知道只要他前进,那两人只能放弃返回的念头,跟随他一起,毕竟他手中有他们的把柄。   傀儡怪尸、胡顺唐、胡淼、葬青衣、贾鞠、刘振明、夜叉王,众人按照这个顺序先后走进了一线天峡谷之内,进去之后才发现所谓的一线天真的名副其实。胡顺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尽量不去考虑关于莎莉和胡淼的问题,以免分心,但身后的胡淼在抓住自己衣角的瞬间,他脑子里出现的依旧是曾经莎莉抓住他,他却不耐烦甩开的场景。   “莎莉去哪儿了?”胡淼在胡顺唐身后问,又摸着自己的胸口,“还在我身体内吗?还是……”   “不知道。”胡顺唐回答,这是实话,不过他宁愿莎莉还在胡淼的身体内,这样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将莎莉与胡淼彻底分离开来,如今他的目标变成三个,一个是从最开始单纯地想胡淼返回,变成了现在用某种安全的办法分离开胡淼和莎莉,第二便是查清楚当年开棺人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第三也是他最想知道的,开棺人既是一族,有些血缘关系,那关于后来开棺人收徒的规矩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在峡谷之中。   “对呀!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告诉你罢了!”另外一个声音附和道,还带着笑声。   听见这个声音,除了前方的傀儡怪尸之外,后方的众人都猛地停下,四下看着,想知道是谁在说话?这里能模仿他人说话,并且用腹语说出来的只有夜叉王一个人,但如今夜叉王不可能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是谁呢?胡淼紧紧地贴住了胡顺唐的后背,贾鞠也变得紧张起来,四下去摸索,想找点类似酒的东西,喝上一口给自己壮壮胆。   “谁在说话?”胡顺唐的眼珠子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说话的东西,鬼魂吗?不可能,灵魂、生魂、鬼魂不使用特殊的办法,是绝对不可能说话的。   “谁在说话!”那个声音突然又回荡在一线天峡谷内,胡顺唐则看到前方的傀儡怪尸越走越远,而同时夜叉王却在后面攥紧了拳头,吹响了口哨,试图将傀儡怪尸唤回来,但傀儡怪尸却根本不听他的命令,自顾自地跑出了前方的一线天峡谷,转而消失。   “妈的!有人在作怪!”夜叉王恨不得从前方的刘振明身上爬过去,去追那傀儡怪尸,但这是一线天,越往上越狭窄,要爬过去只会导致一个结果——自己被上面的石壁给卡住。   “咸蛋,有人在作怪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慢慢挪动着步子,伸手拔出了一根棺材钉,另外一只手反背到身后握住胡淼的手。   “有人在控制傀儡怪尸,用的是和我相同的办法,妈的!”夜叉王骂道。   “不是以血作为媒介吗?”胡顺唐又问。   “对,这个家伙也许先前在压制住傀儡怪尸时就做了手脚。”夜叉王解释道,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推测,但这个推测好像已经晚了。   “滚吧!肯定是你自己干的!你就是想害死我们!你死性不改!”刘振明说道,刚说完,夜叉王身前的刘振明猛地抬起头来,瞪大双眼道,“我没说话!”   “不是你说的还会是其他人说的?我们又不是聋子!”这是胡淼的声音,胡淼根本没有开口,一直紧闭着嘴巴,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一把将前方的胡顺唐抱住。   “我他妈知道你没说话,闭嘴!”夜叉王抬眼仔细地搜寻着峡谷内,四下观望着,想发现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谁知道这句话刚说完,不知名的东西又用自己的声音接下去说,“你就是个废物!废物闭嘴!废物滚开!”   刘振明虽说知道那不是夜叉王的声音,但心中依然很不痛快。   “这东西会模仿大家的声音,大家都不要说话,最好不要听,我们现在走出这个地方,加快脚步,都跟紧我!”打头的胡顺唐说,加快了脚步,但脚下无比湿滑,按理说前方有暖风不断吹来,就算地面湿滑,也应该早就被吹干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五章[恐怖谷]   狗可怕吗?   可怕!有些狗一口就会咬掉人的咽喉,扯出食道和气管让人瞬间毙命,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狗,即便它有凶残的能力,最可怕的应该是狗的主人,能够驾驭狗的那个人。   夜叉王看着傀儡怪尸消失在峡谷尽头后,想起了薛甲宏告诉自己的那番话,整颗心突然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抓住,加之周围传来的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一种踩在烈焰上行走的感觉。   假如凶残的狗没有主人,那该怎么办?夜叉王反问薛甲宏,他知道薛甲宏所说的“狗”指的就是傀儡怪尸。   薛甲宏的回答很简单:“当狗没有主人的前提下,它的主人就是自己,当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运用自己的能力,就会彻底失去控制。”   傀儡怪尸被他人控制,这并不是夜叉王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那个同样会操纵尸体的人,“解放”了傀儡怪尸,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自己真的变弱了吗?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混杂在一起回荡在峡谷内的声音逐渐减弱,最终变得一片死寂。人就是这种奇怪的高级动物,在安静的环境内突然有声音发出的时候,人会紧张,同时停下所有的动作开始观察,在反应过来后接着开始继续先前的事情,可当突如其来的声音哑然而止的时候,人又会重复先前的行为——停止自己的动作,仔细观察。   通常这种行为只会吓到自己,就算一个人的胆量再大,呼吸也会急促,肾上腺分泌开始增多,让你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耳部,你不想听却没有办法控制器官的本能反应。   众人又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并不是因为胡顺唐停下,而是不约而同的行为。   “你找的是我,还是莎莉?”一个声音从石壁之中幽幽地传来,胡淼的声音,胡顺唐听到这句话之后,加快脚步向前走着,走了好几步,才发觉胡淼没有跟上。   胡顺唐和胡淼心中都清楚,那句话是峡谷中某种东西模仿胡淼的声音说出来的,可即便是这样,胡淼还是停下来,想知道胡顺唐的回答。   很明显,她中招了,自己还没有发现。   “是莎莉,我现在才发现是莎莉,不是你。”那个声音又模仿胡顺唐的声音回答。   这句话让胡淼的身子一震,原本因紧张而耸起来的双肩松懈了下来。胡顺唐立即从狭小的通道内费力转过身子,看着胡淼说:“别听那东西胡说!快走!”   “你没有胡说!你心里明明就是这样想的!”那东西这次模仿着胡淼的声音,一直在那“自问自答”。   后方的夜叉王喊道:“不要听!不要去想!快走!”   “你明明就有自己的目的!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否则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么多事情?涅盘计划具体是什么?0021又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那东西又立即模仿胡顺唐的声音开始质问夜叉王。   “不要听!这东西会窥视我们的内心!快走!”胡顺唐伸手去抓胡淼,试图拉着胡淼快速离开这个地方,手伸向胡淼的时候,胡淼却无动于衷,半天才抬头来看着胡顺唐。   “你说这东西会窥视我们的内心?”胡淼问,这次是她的声音,她说完后那个模仿众人声音的东西开始“嘻嘻”窃笑起来,声音在每个人胸膛内穿梭着,让人胸口膨胀,像一团火焰一样烧尽胸膛内的心肺。   胡顺唐还未意识到先前那句话自己说错了,至少应该算没有表达准确,但在这种环境下,一句没有表达准确的话,就会导致很可怕的后果。他想表达的是:那东西会窥视人的内心,抓住内心中的弱点,再模仿人的声音,将弱点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来,但却改变了内心想法的初衷。   “那东西可以窥视我们的内心,对吗?你是这个意思对吗?你的意思就是说,刚才他说的话,就是你心里的想法?”胡淼盯着胡顺唐,双肩微微抖动着,脑袋轻轻地晃动着,“是吗?我……”   胡淼开始有些混乱,原本她刚刚返回,好不容易才整合了自己与莎莉之间的记忆,又看到记忆中有太多自己不愿意去看到的画面。   “他说得没错!那东西的确是在窥视我们的内心!”那东西又模仿着夜叉王的声音说,夜叉王大吼道,“闭嘴!你妈的!”   “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你应该理解他!人的.是单纯的!”这次那东西模仿的是刘振明的声音,刘振明听完后也和夜叉王一样开口骂道,让那东西闭嘴。   “别发呆了!继续走呀!烙阴酒的秘密就在前面!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和我没有丝毫关系!”这次模仿的是贾鞠的声音,贾鞠没有反驳,的确这真的是他内心的想法。   唯独那东西没有模仿葬青衣的声音,葬青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有语言障碍,那东西无法模仿自己?亦或者说自己的内心中就没有什么确定的想法,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接下来,那东西开始模仿着所有人的声音争吵起来,争吵随即变成了互相咒骂,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对方,站在峡谷内的众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听起来场面却好似十分混乱。   胡顺唐的脑袋开始发痛,他抬手使劲给了自己脑袋两拳,实在没有忍住,大喝一声:“你们都他妈的闭嘴!”   胡顺唐话中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在队伍后方的夜叉王听到这句话立即明白胡顺唐也产生了混乱,快分不清楚到底是众人自己说话,还是那个东西在模仿。   “不是你们,是……是你!闭嘴!”胡顺唐使劲揉着额头,指甲都将额头划出了一道道血印。   那声音果然停止了,争吵声越来越小,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在安静下来的一瞬间,突然王婉清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方传来:“胡顺唐!你杀死了我爷爷!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杀死你!用菜刀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胡顺唐猛然抬头,双眼发红,咬牙盯着后方,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刚走进峡谷内的王婉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紧贴着身后魏大勋的身体。   “你疯了?”魏大勋还未发现那不是王婉清说出来的话。   “不是我!”王婉清争辩道。   “喂,不要说话……”王婉清前方的凯特低声道,他听明白前方发生的情况后,原本是来告诫魏大勋,却被王婉清误以为是让自己不要说话。   王婉清急了:“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那会是谁?那明明就是你的声音?你回到这里来,明明就是想复仇!我也是想为了我那群被夜叉王害死的兄弟复仇而来的!”那东西抓住了这个空隙又立即模仿着魏大勋的声音说,在魏大勋还未来得及反驳的时候,那东西又紧接着说,“说到底,我那些兄弟的死,都应该怪你,如果不是你那么愚蠢,那么坚持,要尽孝心,去找牧鬼箱,他们会死吗?不会!你才是罪魁祸首!”   “不是我!魏大勋,你现在就可以滚!我没有求着你来!”王婉清愤怒了,想要转身去与魏大勋对峙,但狭小的空间却无法让她顺利转身,只得卡在那双手拼命捶着旁边的石壁。   “对呀,就是这样,我才会利用你们,来到中国,你们无法摆脱我对你们的要挟!乖乖听话吧!嘻嘻!”这次那东西用凯特的声音说,凯特愣住了,四下看着,像先前前面的众人一样试图找出说话的东西所在的位置。   一线天峡谷内,整个场面彻底混乱了,众人的矛盾在那东西的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中被激发,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某个人亲手点燃,就会彻底爆炸!   胡顺唐盯着胡淼,胡淼身体微微抖动,注视着对面男人的双眼。其后的葬青衣紧贴着贾鞠,还算是冷静,刘振明在担心胡顺唐的同时,又害怕夜叉王会因此发狂,而自己就是第一个送命的人。再往后,离前面一队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三人,各自艰难地抬手要去抓枪套中的手枪,凯特担心着身后两人同时对自己开火,在这种空间内根本无法躲避,只有死路一条,被夹在两人之间的王婉清除了愤怒之外,还在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存在的复仇念头,站在最后的魏大勋却冒出了最可怕的念头——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杀了凯特,以彻底摆脱他对自己的控制?   一线天峡谷内,瞬间就变成了人性的熔炉。人性的最初,是善良的,但在逐渐接触这个世界后,便因此变得扭曲,曾经纯洁的心灵遭受到污染,自身也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和最大的人生障碍。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总是会下意识要求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但静心之后往往思考的东西,都会超出原有的范畴,甚至会将自己被日光或者月光投射出来的身影当做是障碍和包袱——身影在前的时候,会变成你永远无法越过的黑色障碍,不管你速度多快,你跳跃能力多强;身影在后的时候,会成为你永远无法摆脱的包袱,拖累你,最终将你活活拖进黑暗之中,被暗影之中隐藏的怪兽撕咬成碎片。   内心的想法有时候就是无尽的.,在正常的环境下,大家都认为没有.的人是很可悲的,因为他们没有理想,就如葬青衣一样,而在这种环境下,葬青衣是唯一一个不受黑暗侵蚀的人,不知道这算是喜还是悲?   胡顺唐的脑子中快速地闪过这些念头,眼中出现的也不再是胡淼,而是几秒钟、亦或者几分钟后发生的惨剧,所有人发狂攻击着对方,再又过了几分钟后一线天峡谷内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再有声音回荡,只有卡在缝隙中的一具具带着鲜血的尸体。   “妈的!”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盯着自己的右手,抬起棺材钉刺进了自己左手的掌心之中,掌心中的疼痛瞬间传向头部,掌心的痛楚压制了大脑原本的痛楚,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抬起自己那只鲜血直流的左手,抓向胡淼,拉着胡淼向峡谷前方快速跑去。   胡淼的双眼看到胡顺唐掌心中溅出的鲜血后,也清醒了不少,这种清醒来源于他对这个男人的关心,真正的关心和爱,她没有再反抗,而是努力地挪动着身体向前奔跑,接着是葬青衣、贾鞠和刘振明,夜叉王停留了一阵,扭头看着身后的三个人,暗骂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向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众人向前方跑去,胡顺唐终于看到了出口,却在快跑出出口的时候,看到墙面上随着自己身体的移动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畸形的脑袋,每一个脑袋都没有面部,却在自己盯着脑袋的瞬间,脑袋前部如同有人伸手在捏动一样,捏出了一张张模样怪异的脸,那些“捏”出来的脸部在脑袋上左右、上下的转动着,最终又猛地收了回去,两侧的石壁变成了镜面,镜面中倒映着众人的模样,乍一看只是影子,再仔细看去,那些人影的面部却是先前出现的那些脑袋上的脸孔。   “看着前面!不要去看左右!不要看左右!”胡顺唐大声喊道,把脑袋转向前方,不再去看,后面的夜叉王重复着胡顺唐的话,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可这种话,如同是行走在高空铁索上的人,对其他人说“不要向下看,向前走!”一样,越是这样说,越是有人控制不住向下看去,但只需要一眼,原本鼓起来的勇气就会被恐怖打得烟消云散。   胡淼大概是队伍中最听话的一人,闭上眼抓着胡顺唐的手埋头向前走,葬青衣、刘振明、夜叉王也没有扭头去看,包括在郪江崖墓经历过类似事件的王婉清和魏大勋,唯独只有好奇心过重的凯特和贾鞠扭头去看……   贾鞠看向自己的右侧,就盯着镜中的“自己”脑袋上的脸不停地在旋转,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即“自己”的脑袋也开始旋转,但旋转的方向却是朝着脸部的反方向,贾鞠的脚步随即放慢,最后干脆呆立在那里,不再动弹。   葬青衣埋头向前走着,很是镇静,完全没有察觉到贾鞠停下了脚步,而在贾鞠身后行走的刘振明意识到贾鞠停下,埋头闭上双眼推了推,不敢说话,担心那东西又模仿自己说话的方式,推了好几下,贾鞠依然纹丝不动,只得喊道:“贾老爷子!走呀!”   夜叉王在其后,按住刘振明的双肩,听见他的话,知道贾鞠停了,但又不敢睁开眼睛,只得在身上搜索着,试图先找到什么东西蒙上双眼,否则就算自己刻意去控制,眼部也会被周围某种东西吸引过去。   “两面都变成镜子了!”凯特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看完了右侧,又看左侧,发现两面石壁变得如同镜子一般,其中还倒映着在一线天峡谷中行走的众人。凯特停下脚步来,拿出仪器来,想查看是否有将这些东西全部录进去,可惜的是这种收发装置虽然使用太阳能供电,卫星传输,可最大的弊病就在于,每记录半小时,都会开始向卫星自动传输,当与卫星传输的连接断开时,也会立即停止工作。   凯特看着仪器上面闪烁着红光的指示灯,骂骂咧咧地用手拍打着仪器,可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其身后紧跟的王婉清和魏大勋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王婉清听见凯特的骂声,本就心烦意乱,实在耐不住,举枪对着周围就开了几枪,大吼了一阵,试图将心中憋着的那股烦闷给释放出来。   王婉清手中的子弹射向周围变成镜面的石壁后,石壁竟然在刹那间碎开了,碎开的部分掉落下一块块“碎玻璃”随着峡谷前方吹来的暖风四下飘荡,掉落的速度异常缓慢。凯特看着周围其他还未碎开的地方,镜面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四下蔓延开来,每蔓延一平方就碎开一平方……蔓延的速度开始加快,掉落下来的碎片也随着越吹越烈的那阵阵暖风加快了速度,像刀片一样刮向他们三人。   “嗖——”一块碎片从凯特的脸颊旁刮过去,凯特感觉到脸部一阵冰凉,下意识抬手一摸,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再一抬头,看到前面夜叉王、刘振明等人越行越远时,自己的双眼也被两块飞来裂成三角形的碎片给刺中……   “啊!啊!啊——”凯特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一线天峡谷内,他扔掉自己的仪器,捂住双眼在那痛苦地挣扎着,却没有意识到两侧的如镜面的石壁虽然看似裂开,可自己身体依然被卡在那狭小的缝隙之中。   痛苦的凯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枪,试图给自己脑袋来上一枪,让自己永远脱离这种痛苦,他放下双手,摸出枪套中的手枪,快速上膛,刚举起还未扣动扳机时,手枪就被身后的王婉清给夺了回去。   王婉清摸索着给自己套上了防毒面具,又将凯特的防毒面具给他戴上,随即一把将凯特搂住,对身后的魏大勋说道:“是暖风的气味!戴上防毒面罩!快点!”   魏大勋赶紧戴上先前取下的防毒面罩,与此同时,王婉清说话的声音被夜叉王听到,夜叉王也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大家都忽略了从峡谷内吹来的那股暖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峡谷内部!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四章 反复隐藏的真相   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幅幅千年前的画面,说明了先前女性生魂并未撒谎,在当时角抵阁,也就是后来的车部,与后殓师,后来的开棺人原本并无恩怨,严格来说两者相辅相成。当后殓师不知什么原因要带着那批找到的物品离开时,当权者却下令角抵阁的刺客全面追杀后殓师。刺客们领命后,追上离去的后殓师展开一战,而前去追击的刺客全军覆没,而后殓师则无一伤亡,随后军队赶到,将最后那个试图阻挡军队的刺客斩首示众。   赶来的军队,足以说明当权者原本就不相信刺客会严格执行命令。刺客留情,后殓师领情,逃离的和追杀的,似乎都明白,无论追杀任务是否成功,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后殓师能跑,刺客不能,于是只能上演了一出屠杀的大戏。而选择留下来的后殓师和一部分还未逃离的刺客,随后被流放,流放途中被军队斩杀于沙漠的绿洲之中。   胡顺唐最不明白的是两点,其一后殓师为什么要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从当权者的角度来说,那些神奇的物品绝对不能落入反对者手中,当时反秦的呼声很高,而后殓师仅仅是带着这些东.了起来,从未想过与其他人合作。其二既然刺客原本就不打算要杀死后殓师,为什么在其后的千年岁月之中分散开的刺客,依然要执行这个谎言下的任务,试图将开棺人斩尽杀绝?   女性生魂一定知道什么,但她不肯说。胡顺唐松开胡淼,交给夜叉王照看,自己来到葬青衣跟前,看着那名女性生魂问:“既然刺客知道他们也是受害者,那又为了什么,一直还要追杀开棺人?还有穆氏兄弟,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件件原本隐藏起来的东西,让世人知道,又编造出那么多离奇的故事,让世人相信这些东西有神奇的功效和能力,包利辛在找到穆氏兄弟后,又听说了什么,导致他放弃了杀死穆氏兄弟,转而离开,又为什么在离开之后,告诫自己的后人要坚持追杀开棺人?不弄明白这些,你放出千年前的画面,没有任何意义!”   从保护到追杀,到停止追杀,又变成继续追杀,如此重复反复,根本就没有尽头,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女性生魂冲葬青衣比划着手语,比划结束后葬青衣正要开口解读出来,可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未等贾鞠上前递过纸笔,一侧的凯特就小心翼翼地上前来,将自己的本子和笔递给了葬青衣,让葬青衣写下来。   在凯特身后的王婉清和魏大勋明白,凯特心中有自己的算盘,等葬青衣写完之后,他会留下这份宝贵的原始资料。   刘振明抓着步枪,靠墙坐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他的任务是什么,他太清楚了——抓到曾达!而在身后那堵墙的后面,就是即将穿越迷宫的曾达等人,古科学部的人呢?詹天涯在什么地方?   夜叉王护着胡淼,紧盯着胡顺唐,隐约能感觉到胡淼的身体在发抖,就在刚才那些画面从所有人眼前划过的时候,胡淼脑子中看到的依旧是从前胡顺唐与莎莉的冒险经历,她只能看到这些,只会关心这些,因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纵使经历过一些离奇的事件,本质依然不会改变。   胡顺唐拿过葬青衣写好的那个本子,看着上面的文字。女性生魂的回答,似乎没有按照胡顺唐的问题顺序来,而回答还是如从前一样,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大家都是为了掩饰真相。   胡顺唐抬眼又问:“真相是什么?”   女性生魂简单地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即顿了顿又比划了一阵,葬青衣看完拿过纸笔写了一阵,交给胡顺唐,上面写着:找到隐藏真相的人是快乐的。   胡顺唐抬起头看着那女性生魂道:“对,但寻找的过程却是痛苦的,会有人死去,会有人受伤,会有人离开又回来,却因此又让另外的人……离开。”   胡顺唐说到这,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胡淼。女性生魂说隐藏真相,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后殓师当初带着那些东西离开是为了隐藏真相,而当权者对他们的追杀也是为了隐藏真相,车部刺客的自我牺牲也是为了协助后殓师隐藏真相,包括后来的追杀……等等!胡顺唐想到这,又立即问那女性生魂:“开棺人建立了水牛坝村,却没有被刺客铲平,就如同千年前刺客放走了后殓师一样,他们知道建立水牛坝村的开棺人是要隐藏镇魂棺,所以才没有动手,只是静观其变,再者刺客的人数在千年间和开棺人一样,只是在减少,而没有增多。我在想当初要刺杀廖延奇的人,不仅仅有清政府,还有车部的人,而后刺客发现最终操纵这一切的是穆英豪、穆英杰兄弟俩,因为他们一直在试图将开棺人隐藏的这些物件公诸于众,放出各种谣言来引世人前去寻找。”   胡顺唐问完,期待着女性生魂的回答,女性生魂通过葬青衣向胡顺唐说了一句话:你终于想明白了。   “对,我明白了,还明白了,你们这批刺客其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例如包利辛,在包利辛找到穆氏兄弟准备下手时,穆氏兄弟告诉了他所谓的真相,让包利辛无比惊讶,最终放弃了杀死他们的念头,从而离开,过了很久之后,包利辛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又开始了对他们的追杀,关于这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呢?既然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为什么还要告诫自己的后人坚持追杀开棺人,这没有任何意义!”胡顺唐说到这,看着葬青衣道,“她是包利辛的后人,她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父母告诉她要杀死开棺人,夺回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女性生魂迟疑了一下,快速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径直向迷宫内走去。胡顺唐在准备阻止之前,女性生魂带着其他还立在原地的生魂便消失了,仿佛是胡顺唐变成了追杀者,他们是被追杀者,逃一般的离开。无论胡顺唐站在原地怎么呼喊,那群生魂再也没有出现过,随后众人又清楚地听到隔壁墙面发出了“轰隆”声,那阵阵的墙体移动的声音发出之后,陈金城在那一面高兴地说道:“墙开了!”   胡顺唐侧头看着一线天峡谷内,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那晃动了一下,接着消失。是那个蓬衣怪人吗?胡顺唐想。   夜叉王招呼众人到一线天口,胡顺唐身后,胡顺唐随后分配了前后顺序,自己在前,随即是刘振明,接着是贾鞠、葬青衣、莎莉,最后是夜叉王和傀儡怪尸。这个决定遭到了夜叉王的反对,他坚持要将傀儡怪尸放在最前方。   王婉清和魏大勋站在一旁听着,心中都清楚这次的任务要想完成是不大可能了,如果一开始凯特告诉他们,任务这么复杂,又有中guo的“情报部门”参与其中,他们死都不会返回中guo来。凯特仿佛明白了他们俩在想什么,悄悄地绕到两人的身后,低声道:“任务继续,只是任务的目标改变一下,首要目标是搜集这个地方的相关资料,和他们几个人的背景资料,其次才是捕获目标人物……”   如今在凯特的眼中,夜叉王已经成为了次要目标,但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王婉清和魏大勋在美国写下那几份类似口供的报告时,都不约而同隐藏了一点——胡淼和莎莉共用一个身体。   如果他们写出来,那么凯特的首选目标绝对是最容易捕获的胡淼(莎莉),而绝对不是棘手的夜叉王。   魏大勋这样做,算是还胡顺唐一个人情,而王婉清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一种行为。   三人“商议”时,胡顺唐等人已经走近了一线天峡谷口的位置,迎着那阵阵的暖风向其中走去,凯特没有管魏大勋和王婉清两人,知道只要他前进,那两人只能放弃返回的念头,跟随他一起,毕竟他手中有他们的把柄。   傀儡怪尸、胡顺唐、胡淼、葬青衣、贾鞠、刘振明、夜叉王,众人按照这个顺序先后走进了一线天峡谷之内,进去之后才发现所谓的一线天真的名副其实。胡顺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尽量不去考虑关于莎莉和胡淼的问题,以免分心,但身后的胡淼在抓住自己衣角的瞬间,他脑子里出现的依旧是曾经莎莉抓住他,他却不耐烦甩开的场景。   “莎莉去哪儿了?”胡淼在胡顺唐身后问,又摸着自己的胸口,“还在我身体内吗?还是……”   “不知道。”胡顺唐回答,这是实话,不过他宁愿莎莉还在胡淼的身体内,这样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将莎莉与胡淼彻底分离开来,如今他的目标变成三个,一个是从最开始单纯地想胡淼返回,变成了现在用某种安全的办法分离开胡淼和莎莉,第二便是查清楚当年开棺人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第三也是他最想知道的,开棺人既是一族,有些血缘关系,那关于后来开棺人收徒的规矩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在峡谷之中。   “对呀!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告诉你罢了!”另外一个声音附和道,还带着笑声。   听见这个声音,除了前方的傀儡怪尸之外,后方的众人都猛地停下,四下看着,想知道是谁在说话?这里能模仿他人说话,并且用腹语说出来的只有夜叉王一个人,但如今夜叉王不可能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是谁呢?胡淼紧紧地贴住了胡顺唐的后背,贾鞠也变得紧张起来,四下去摸索,想找点类似酒的东西,喝上一口给自己壮壮胆。   “谁在说话?”胡顺唐的眼珠子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说话的东西,鬼魂吗?不可能,灵魂、生魂、鬼魂不使用特殊的办法,是绝对不可能说话的。   “谁在说话!”那个声音突然又回荡在一线天峡谷内,胡顺唐则看到前方的傀儡怪尸越走越远,而同时夜叉王却在后面攥紧了拳头,吹响了口哨,试图将傀儡怪尸唤回来,但傀儡怪尸却根本不听他的命令,自顾自地跑出了前方的一线天峡谷,转而消失。   “妈的!有人在作怪!”夜叉王恨不得从前方的刘振明身上爬过去,去追那傀儡怪尸,但这是一线天,越往上越狭窄,要爬过去只会导致一个结果——自己被上面的石壁给卡住。   “咸蛋,有人在作怪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慢慢挪动着步子,伸手拔出了一根棺材钉,另外一只手反背到身后握住胡淼的手。   “有人在控制傀儡怪尸,用的是和我相同的办法,妈的!”夜叉王骂道。   “不是以血作为媒介吗?”胡顺唐又问。   “对,这个家伙也许先前在压制住傀儡怪尸时就做了手脚。”夜叉王解释道,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推测,但这个推测好像已经晚了。   “滚吧!肯定是你自己干的!你就是想害死我们!你死性不改!”刘振明说道,刚说完,夜叉王身前的刘振明猛地抬起头来,瞪大双眼道,“我没说话!”   “不是你说的还会是其他人说的?我们又不是聋子!”这是胡淼的声音,胡淼根本没有开口,一直紧闭着嘴巴,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一把将前方的胡顺唐抱住。   “我他妈知道你没说话,闭嘴!”夜叉王抬眼仔细地搜寻着峡谷内,四下观望着,想发现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谁知道这句话刚说完,不知名的东西又用自己的声音接下去说,“你就是个废物!废物闭嘴!废物滚开!”   刘振明虽说知道那不是夜叉王的声音,但心中依然很不痛快。   “这东西会模仿大家的声音,大家都不要说话,最好不要听,我们现在走出这个地方,加快脚步,都跟紧我!”打头的胡顺唐说,加快了脚步,但脚下无比湿滑,按理说前方有暖风不断吹来,就算地面湿滑,也应该早就被吹干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五章[恐怖谷]   狗可怕吗?   可怕!有些狗一口就会咬掉人的咽喉,扯出食道和气管让人瞬间毙命,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狗,即便它有凶残的能力,最可怕的应该是狗的主人,能够驾驭狗的那个人。   夜叉王看着傀儡怪尸消失在峡谷尽头后,想起了薛甲宏告诉自己的那番话,整颗心突然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抓住,加之周围传来的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一种踩在烈焰上行走的感觉。   假如凶残的狗没有主人,那该怎么办?夜叉王反问薛甲宏,他知道薛甲宏所说的“狗”指的就是傀儡怪尸。   薛甲宏的回答很简单:“当狗没有主人的前提下,它的主人就是自己,当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运用自己的能力,就会彻底失去控制。”   傀儡怪尸被他人控制,这并不是夜叉王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那个同样会操纵尸体的人,“解放”了傀儡怪尸,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自己真的变弱了吗?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混杂在一起回荡在峡谷内的声音逐渐减弱,最终变得一片死寂。人就是这种奇怪的高级动物,在安静的环境内突然有声音发出的时候,人会紧张,同时停下所有的动作开始观察,在反应过来后接着开始继续先前的事情,可当突如其来的声音哑然而止的时候,人又会重复先前的行为——停止自己的动作,仔细观察。   通常这种行为只会吓到自己,就算一个人的胆量再大,呼吸也会急促,肾上腺分泌开始增多,让你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耳部,你不想听却没有办法控制器官的本能反应。   众人又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并不是因为胡顺唐停下,而是不约而同的行为。   “你找的是我,还是莎莉?”一个声音从石壁之中幽幽地传来,胡淼的声音,胡顺唐听到这句话之后,加快脚步向前走着,走了好几步,才发觉胡淼没有跟上。   胡顺唐和胡淼心中都清楚,那句话是峡谷中某种东西模仿胡淼的声音说出来的,可即便是这样,胡淼还是停下来,想知道胡顺唐的回答。   很明显,她中招了,自己还没有发现。   “是莎莉,我现在才发现是莎莉,不是你。”那个声音又模仿胡顺唐的声音回答。   这句话让胡淼的身子一震,原本因紧张而耸起来的双肩松懈了下来。胡顺唐立即从狭小的通道内费力转过身子,看着胡淼说:“别听那东西胡说!快走!”   “你没有胡说!你心里明明就是这样想的!”那东西这次模仿着胡淼的声音,一直在那“自问自答”。   后方的夜叉王喊道:“不要听!不要去想!快走!”   “你明明就有自己的目的!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否则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么多事情?涅盘计划具体是什么?0021又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那东西又立即模仿胡顺唐的声音开始质问夜叉王。   “不要听!这东西会窥视我们的内心!快走!”胡顺唐伸手去抓胡淼,试图拉着胡淼快速离开这个地方,手伸向胡淼的时候,胡淼却无动于衷,半天才抬头来看着胡顺唐。   “你说这东西会窥视我们的内心?”胡淼问,这次是她的声音,她说完后那个模仿众人声音的东西开始“嘻嘻”窃笑起来,声音在每个人胸膛内穿梭着,让人胸口膨胀,像一团火焰一样烧尽胸膛内的心肺。   胡顺唐还未意识到先前那句话自己说错了,至少应该算没有表达准确,但在这种环境下,一句没有表达准确的话,就会导致很可怕的后果。他想表达的是:那东西会窥视人的内心,抓住内心中的弱点,再模仿人的声音,将弱点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来,但却改变了内心想法的初衷。   “那东西可以窥视我们的内心,对吗?你是这个意思对吗?你的意思就是说,刚才他说的话,就是你心里的想法?”胡淼盯着胡顺唐,双肩微微抖动着,脑袋轻轻地晃动着,“是吗?我……”   胡淼开始有些混乱,原本她刚刚返回,好不容易才整合了自己与莎莉之间的记忆,又看到记忆中有太多自己不愿意去看到的画面。   “他说得没错!那东西的确是在窥视我们的内心!”那东西又模仿着夜叉王的声音说,夜叉王大吼道,“闭嘴!你妈的!”   “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你应该理解他!人的.是单纯的!”这次那东西模仿的是刘振明的声音,刘振明听完后也和夜叉王一样开口骂道,让那东西闭嘴。   “别发呆了!继续走呀!烙阴酒的秘密就在前面!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和我没有丝毫关系!”这次模仿的是贾鞠的声音,贾鞠没有反驳,的确这真的是他内心的想法。   唯独那东西没有模仿葬青衣的声音,葬青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有语言障碍,那东西无法模仿自己?亦或者说自己的内心中就没有什么确定的想法,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接下来,那东西开始模仿着所有人的声音争吵起来,争吵随即变成了互相咒骂,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对方,站在峡谷内的众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听起来场面却好似十分混乱。   胡顺唐的脑袋开始发痛,他抬手使劲给了自己脑袋两拳,实在没有忍住,大喝一声:“你们都他妈的闭嘴!”   胡顺唐话中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在队伍后方的夜叉王听到这句话立即明白胡顺唐也产生了混乱,快分不清楚到底是众人自己说话,还是那个东西在模仿。   “不是你们,是……是你!闭嘴!”胡顺唐使劲揉着额头,指甲都将额头划出了一道道血印。   那声音果然停止了,争吵声越来越小,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在安静下来的一瞬间,突然王婉清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方传来:“胡顺唐!你杀死了我爷爷!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杀死你!用菜刀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胡顺唐猛然抬头,双眼发红,咬牙盯着后方,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刚走进峡谷内的王婉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紧贴着身后魏大勋的身体。   “你疯了?”魏大勋还未发现那不是王婉清说出来的话。   “不是我!”王婉清争辩道。   “喂,不要说话……”王婉清前方的凯特低声道,他听明白前方发生的情况后,原本是来告诫魏大勋,却被王婉清误以为是让自己不要说话。   王婉清急了:“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那会是谁?那明明就是你的声音?你回到这里来,明明就是想复仇!我也是想为了我那群被夜叉王害死的兄弟复仇而来的!”那东西抓住了这个空隙又立即模仿着魏大勋的声音说,在魏大勋还未来得及反驳的时候,那东西又紧接着说,“说到底,我那些兄弟的死,都应该怪你,如果不是你那么愚蠢,那么坚持,要尽孝心,去找牧鬼箱,他们会死吗?不会!你才是罪魁祸首!”   “不是我!魏大勋,你现在就可以滚!我没有求着你来!”王婉清愤怒了,想要转身去与魏大勋对峙,但狭小的空间却无法让她顺利转身,只得卡在那双手拼命捶着旁边的石壁。   “对呀,就是这样,我才会利用你们,来到中guo,你们无法摆脱我对你们的要挟!乖乖听话吧!嘻嘻!”这次那东西用凯特的声音说,凯特愣住了,四下看着,像先前前面的众人一样试图找出说话的东西所在的位置。   一线天峡谷内,整个场面彻底混乱了,众人的矛盾在那东西的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中被激发,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某个人亲手点燃,就会彻底爆炸!   胡顺唐盯着胡淼,胡淼身体微微抖动,注视着对面男人的双眼。其后的葬青衣紧贴着贾鞠,还算是冷静,刘振明在担心胡顺唐的同时,又害怕夜叉王会因此发狂,而自己就是第一个送命的人。再往后,离前面一队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三人,各自艰难地抬手要去抓枪套中的手枪,凯特担心着身后两人同时对自己开火,在这种空间内根本无法躲避,只有死路一条,被夹在两人之间的王婉清除了愤怒之外,还在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存在的复仇念头,站在最后的魏大勋却冒出了最可怕的念头——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杀了凯特,以彻底摆脱他对自己的控制?   一线天峡谷内,瞬间就变成了人性的熔炉。人性的最初,是善良的,但在逐渐接触这个世界后,便因此变得扭曲,曾经纯洁的心灵遭受到污染,自身也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和最大的人生障碍。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总是会下意识要求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但静心之后往往思考的东西,都会超出原有的范畴,甚至会将自己被日光或者月光投射出来的身影当做是障碍和包袱——身影在前的时候,会变成你永远无法越过的黑色障碍,不管你速度多快,你跳跃能力多强;身影在后的时候,会成为你永远无法摆脱的包袱,拖累你,最终将你活活拖进黑暗之中,被暗影之中隐藏的怪兽撕咬成碎片。   内心的想法有时候就是无尽的.,在正常的环境下,大家都认为没有.的人是很可悲的,因为他们没有理想,就如葬青衣一样,而在这种环境下,葬青衣是唯一一个不受黑暗侵蚀的人,不知道这算是喜还是悲?   胡顺唐的脑子中快速地闪过这些念头,眼中出现的也不再是胡淼,而是几秒钟、亦或者几分钟后发生的惨剧,所有人发狂攻击着对方,再又过了几分钟后一线天峡谷内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再有声音回荡,只有卡在缝隙中的一具具带着鲜血的尸体。   “妈的!”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盯着自己的右手,抬起棺材钉刺进了自己左手的掌心之中,掌心中的疼痛瞬间传向头部,掌心的痛楚压制了大脑原本的痛楚,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抬起自己那只鲜血直流的左手,抓向胡淼,拉着胡淼向峡谷前方快速跑去。   胡淼的双眼看到胡顺唐掌心中溅出的鲜血后,也清醒了不少,这种清醒来源于他对这个男人的关心,真正的关心和爱,她没有再反抗,而是努力地挪动着身体向前奔跑,接着是葬青衣、贾鞠和刘振明,夜叉王停留了一阵,扭头看着身后的三个人,暗骂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向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众人向前方跑去,胡顺唐终于看到了出口,却在快跑出出口的时候,看到墙面上随着自己身体的移动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畸形的脑袋,每一个脑袋都没有面部,却在自己盯着脑袋的瞬间,脑袋前部如同有人伸手在捏动一样,捏出了一张张模样怪异的脸,那些“捏”出来的脸部在脑袋上左右、上下的转动着,最终又猛地收了回去,两侧的石壁变成了镜面,镜面中倒映着众人的模样,乍一看只是影子,再仔细看去,那些人影的面部却是先前出现的那些脑袋上的脸孔。   “看着前面!不要去看左右!不要看左右!”胡顺唐大声喊道,把脑袋转向前方,不再去看,后面的夜叉王重复着胡顺唐的话,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可这种话,如同是行走在高空铁索上的人,对其他人说“不要向下看,向前走!”一样,越是这样说,越是有人控制不住向下看去,但只需要一眼,原本鼓起来的勇气就会被恐怖打得烟消云散。   胡淼大概是队伍中最听话的一人,闭上眼抓着胡顺唐的手埋头向前走,葬青衣、刘振明、夜叉王也没有扭头去看,包括在郪江崖墓经历过类似事件的王婉清和魏大勋,唯独只有好奇心过重的凯特和贾鞠扭头去看……   贾鞠看向自己的右侧,就盯着镜中的“自己”脑袋上的脸不停地在旋转,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即“自己”的脑袋也开始旋转,但旋转的方向却是朝着脸部的反方向,贾鞠的脚步随即放慢,最后干脆呆立在那里,不再动弹。   葬青衣埋头向前走着,很是镇静,完全没有察觉到贾鞠停下了脚步,而在贾鞠身后行走的刘振明意识到贾鞠停下,埋头闭上双眼推了推,不敢说话,担心那东西又模仿自己说话的方式,推了好几下,贾鞠依然纹丝不动,只得喊道:“贾老爷子!走呀!”   夜叉王在其后,按住刘振明的双肩,听见他的话,知道贾鞠停了,但又不敢睁开眼睛,只得在身上搜索着,试图先找到什么东西蒙上双眼,否则就算自己刻意去控制,眼部也会被周围某种东西吸引过去。   “两面都变成镜子了!”凯特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看完了右侧,又看左侧,发现两面石壁变得如同镜子一般,其中还倒映着在一线天峡谷中行走的众人。凯特停下脚步来,拿出仪器来,想查看是否有将这些东西全部录进去,可惜的是这种收发装置虽然使用太阳能供电,卫星传输,可最大的弊病就在于,每记录半小时,都会开始向卫星自动传输,当与卫星传输的连接断开时,也会立即停止工作。   凯特看着仪器上面闪烁着红光的指示灯,骂骂咧咧地用手拍打着仪器,可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其身后紧跟的王婉清和魏大勋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王婉清听见凯特的骂声,本就心烦意乱,实在耐不住,举枪对着周围就开了几枪,大吼了一阵,试图将心中憋着的那股烦闷给释放出来。   王婉清手中的子弹射向周围变成镜面的石壁后,石壁竟然在刹那间碎开了,碎开的部分掉落下一块块“碎玻璃”随着峡谷前方吹来的暖风四下飘荡,掉落的速度异常缓慢。凯特看着周围其他还未碎开的地方,镜面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四下蔓延开来,每蔓延一平方就碎开一平方……蔓延的速度开始加快,掉落下来的碎片也随着越吹越烈的那阵阵暖风加快了速度,像刀片一样刮向他们三人。   “嗖——”一块碎片从凯特的脸颊旁刮过去,凯特感觉到脸部一阵冰凉,下意识抬手一摸,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再一抬头,看到前面夜叉王、刘振明等人越行越远时,自己的双眼也被两块飞来裂成三角形的碎片给刺中……   “啊!啊!啊——”凯特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一线天峡谷内,他扔掉自己的仪器,捂住双眼在那痛苦地挣扎着,却没有意识到两侧的如镜面的石壁虽然看似裂开,可自己身体依然被卡在那狭小的缝隙之中。   痛苦的凯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枪,试图给自己脑袋来上一枪,让自己永远脱离这种痛苦,他放下双手,摸出枪套中的手枪,快速上膛,刚举起还未扣动扳机时,手枪就被身后的王婉清给夺了回去。   王婉清摸索着给自己套上了防毒面具,又将凯特的防毒面具给他戴上,随即一把将凯特搂住,对身后的魏大勋说道:“是暖风的气味!戴上防毒面罩!快点!”   魏大勋赶紧戴上先前取下的防毒面罩,与此同时,王婉清说话的声音被夜叉王听到,夜叉王也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大家都忽略了从峡谷内吹来的那股暖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峡谷内部!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六章[行尸的埋伏]   王婉清给凯特戴上防毒面罩后,打开了面罩旁边的紧急按钮,那是两侧压缩管中装着的可以足够让人呼吸十五分钟的纯氧,纯氧从两侧灌入凯特的防毒面罩后,凯特脑子中阵阵晕眩,晕眩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抽搐,许久他安静了下来,喘着气低头去看自己掌心——哪儿有什么鲜血?全是幻觉!   凯特再看左右,也都是石壁,根本没有什么镜面,下意识闭上眼向王婉清道:“谢谢!”   戴上防毒面罩的魏大勋通过对话器问王婉清:“婉清,你是怎么发现的?”   “崖墓,你忘了?”王婉清拍了拍凯特的肩头又道,“走吧!看看前面的人怎么样了!”   郪江崖墓内第一个墓室中,黎明曾因为闷热差点摘下防毒面罩,但王婉清拿着空气测量仪检测到空气中带着微量的乙醚,这次也是暖风,先前王婉清感觉到闷热,加之心烦意乱,在狠狠发泄之后,猛然想起了在崖墓中的经历,于是尝试着戴上防毒面罩,果不其然真的是那股暖风的问题。   王婉清的话提醒了夜叉王,夜叉王立即拍了拍刘振明的肩膀,刘振明向后靠了靠表示自己明白了,但眼下已经中毒了,无论如何都只有快速离开这里才能想办法解毒。刘振明一狠心,抬手将堵在前面的贾鞠给一掌劈晕,贾鞠身子软下的同时,刘振明从后方将其抱住,接着抱着他向前艰难地挪动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向一线天出口走去。   正前方,胡顺唐、胡淼和葬青衣三人已经来到了一线天峡谷出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穿着篷衣的怪人站在出口不远处,而在他身旁摆放着数口架在土灶上面的大蒸锅,蒸锅内腾起阵阵烟雾,当烟雾腾起在空中盘旋后,又顺着风向飘进一线天峡谷之内——这就是那股暖风的来源!   胡顺唐此时还未意识到暖风有毒,拉着胡淼奔到出口后,当眼睛逐渐适应周围刺眼的光线,才看清楚一线天峡谷外的情境——单从站立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外面三面环山,三座山靠在一起,只留出了空中一片类似三角形的区域,透过那三角形的区域可以清楚地看到上端的天空,而下方除了几十口土灶和上面的大锅之外,还有散落在四周的巨石。   但这些并不是让胡顺唐惊讶的地方,最惊讶的是在那篷衣怪人的身后,是一片带有高低层次,类似梯田的石林,石林中的石头形状十分怪异,站在最下方完全无法数清楚,从下到上一共有多少层。   “呼……”篷衣人吐出一口气来,如同嘴里含了一口烟一般,吐出来后形成一条直线出现在他嘴部下方,随即又慢慢消散。   “咔嚓——”的上膛声后,从胡顺唐等三人的身后出现四个手持老式步枪,身着破烂蓑衣,头绑黑色布带的男人——四人一直隐藏在一线天峡谷出口左右的乱石之中,静静地等着胡顺唐等人的出现。   当他们的枪口对准胡顺唐三人后,葬青衣正准备有所行动,胡顺唐却沉声道:“不要动!”因为就在胡顺唐察觉到事情不对后,身体一蓄力,却发现身体发软,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这和在观雾山优抚监狱罪孽堂中的遭遇一模一样,虽说先前胡顺唐并未在峡谷中闻到暖风带着刺鼻的酒味,但无疑中毒后产生的反应是一样的。   四人走出后,那篷衣人斗篷下的右手一抖,探出斗篷后变魔术般拿出了一支短型弩弓,弩弓的大小比葬青衣所用的稍大一号,在那弩弓出现在篷衣人手中后,身后错层梯田石林中立即钻出二十来名手持老式步枪的男子,他们的穿着和持枪对着胡顺唐那四个男子一模一样——黑色的头带,破烂的蓑衣,还有脚上用麻绳和布带组成的绑腿。   葬青衣也意识到已经中毒,可和前方的胡顺唐一样强撑着不要倒下,身旁的胡淼却“噗通”一声倒地,意识虽还清醒,可身体内的骨头好像化了一般。   蒸锅内的烟雾依然在向峡谷内吹去,篷衣人举起弩弓却没有发动,终于篷衣人勾了勾自己的手指头,这个小动作后,在其身后石林中的蓑衣人立即抬枪对着胡顺唐三人的脚下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枪声从峡谷外传入一线天内,抱着贾鞠正在吃力前进的刘振明猛然抬起头来,其身后的夜叉王也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前方。   枪声!?哪儿来的枪声!这怎么可能!刘振明和夜叉王同时想道,随即刘振明用尽力气抱着贾鞠就向外冲去,夜叉王紧随其后,在两人冲出峡谷那一瞬间,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式,在还没有任何动作前,就被藏在旁边的两个蓑衣人的枪托给砸翻在地。   刚才那阵枪声只是篷衣人等的不耐烦了,让其手下开枪吸引夜叉王和刘振明两人赶紧出现。   夜叉王奔出峡谷那瞬间,身体就开始发软,也立即明白暖风的第二层毒性发作了,第一层毒性是在峡谷中,估计是峡谷环境导致会让人产生短时间的幻觉,而奔出峡谷后,脱离那个环境,毒性就会从头部立即传遍全身,导致如同骨头被瞬间熔化的感觉。   “到齐了。”篷衣人举着弩弓慢慢走近夜叉王,在离夜叉王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用弩弓上的箭头勾开了夜叉王的衣服,盯着里面的符咒纹身,随即道,“果然,和我一模一样!”   果然!夜叉王在听到篷衣人的话后,也认定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个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靠符咒而活着的家伙,换言之,他们都算是活死人,正确的说法,算是不甘心死亡的赶尸人。   从判官的记忆中,夜叉王知道判官在薛甲宏那里所学的是一套并不完整的赶尸术,而这套并不完整的赶尸术,最精妙的地方就在于——赶尸人已死,但留了一部分生魂在体内,而正是利用这部分生魂,重新利用满身的符咒控制了原本已经没有了生命力的身体。   最准确的形容便是:赶尸人用赶尸术驱赶着自己已死的身体!   这是赶尸术中最可怕,也是赶尸人最大的禁忌,正常的赶尸人都不会这样做,不想成为这种人不是人、怪不是怪、鬼不是鬼的东西。薛甲宏之所以教会了判官这一点,完全是出于判官还有心愿未了,必须得驱动身体去进行,而眼前这个人是谁?又为了什么?   “李——世——坤!”胡顺唐扭头来看着篷衣人,慢慢地说出了这三个字组成的名字来。   篷衣人解开头上的罩帽,露出那张怪异的脸来,夜叉王瞪眼看着,暗想道:这家伙竟然脸上都是符咒!?   “看来你们都知道我和烙阴酒的故事,对吧?”李世坤的声音如千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他用手勾起夜叉王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张脸,慢慢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概不明白,符咒纹身是有规律的,只要遵从规律就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说拥有一支只属于自己的军队。”   夜叉王盯着李世坤脸上的纹身,目光又跳动到旁边按住自己的那个蓑衣人手腕处的纹身,蓑衣人手部的纹身看起来要比他面部纹身小上几圈,他是这个意思吗?利用符咒纹身,来控制其他的行尸?   等等!其他的也不仅仅是行尸,他们能开枪,能有表情,能自如行动,也就是说——这是一支赶着自己尸体的行尸军队?   站在那无法动弹的胡顺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暗想糟糕了,这次的麻烦比从前的都要大,这是一群会使用武器的行尸,能思考,而且单从行尸方面来考虑,根本不会担心什么刀砍斧劈子弹,除非是炸碎了,或者是彻底毁了符咒纹身。   刘振明伸手要去拿枪,却被旁边的蓑衣行尸几枪托砸翻在地,一直砸到刘振明倒地,满头是血,夜叉王用尽力气把准备将刘振明活活砸死的蓑衣行尸给撞开,那蓑衣行尸调转枪托正欲向夜叉王砸去时,枪托却被李世坤伸手握住。   李世坤挥挥手道:“别伤害了我的……同类!”   同类!夜叉王冷笑道:“谁他妈和你是同类,你这个怂包怪物,等老子把毒化了,把你脑袋割下来,给大家当球踢……这个场地很适合踢足球!”   李世坤抬手给了夜叉王一耳光,脸上带着笑容,那诡异的笑容混合着脸上那黑色的符咒纹身显得更加诡异,一耳光抽下来后,夜叉王扭头来继续瞪着他,李世坤又抬手给了第二巴掌,但明显比第一次的还轻,随后而来的第三下完全是在抚摸夜叉王的脸,让夜叉王感觉到阵阵恶心,挣扎着要起来,浑身却根本没有力气,勉强能说话都算不错了。   李世坤拍完后,头也不回地用弩弓对准了胡顺唐,注视着夜叉王的双眼问:“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或者说我,答应吗?”   “.的!”夜叉王咬牙骂道,在看到李世坤脸部笑容消失后,自己就笑了起来,在李世坤还未说下面一句话的时候,夜叉王向后一仰,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模样,道,“喂!.几十年都没有洗澡吧?满口大粪味!”   李世坤笑了笑,手指扣动弩弓的机括,那支弩箭立即射出,刺进了胡顺唐的后背中,胡顺唐中箭后双膝跪地,身子向前一倾,又赶紧伸出手来撑着地面。   “顺唐!”胡淼叫着胡顺唐的名字,挣扎着要过去,却被蓑衣行尸拽着头发抓了回去,葬青衣用脑袋去撞那蓑衣行尸,却被另外一个蓑衣行尸卡住咽喉,高高举起……   刘振明的意识非常模糊,手指头去摸步枪的时候,手腕又被蓑衣行尸一脚踩住,接着胸口上又中了一脚。中了那一脚后,刘振明身子一缩,捂住胸口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世坤搭弓上箭,举着弩弓指着夜叉王,接着又指着刘振明:“这一次射谁好呢?”李世坤看着痛苦的刘振明摇了摇头,又对准了葬青衣,接着是胡淼,胡淼面对箭头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甚至发疯似地挥舞着双手去抓李世坤。   “算了。”李世坤重新将弩弓对准了胡顺唐,他慢慢起身来,用弩弓对准胡顺唐的背部,瞄准他背部心脏的位置,“你的朋友不愿意救你,我也没有办法。”   夜叉王猛地起身向前冲去,却被身后两名蓑衣行尸抓了回来,死死地按住,又站过来一个人,支起他的下巴,让他看清楚。   “半桶水!跑啊!跑啊!.跑啊!”夜叉王冲胡顺唐喊道。   “跑你妈啊!老子……动不了!”胡顺唐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先前背部中的那一箭像是针管一样扎了进去,不断地抽取他体内的生命力。他曾经想过李世坤也许还活着,但没有想到他除了活着之外,还拥有了这样一支行尸军队,峡谷前那个劝说他们离开的女性生魂话中的意思,他终于在此时此刻明白了一部分——有人在隐藏真相,而有人一直在重复着想揭开真相。   “当我发现这里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烙阴酒,也不知道这里与开棺人有什么关联,一直到那个姓穆的出现,他委托我救他一命,报酬就是烙阴酒的酒方,我救了他,他给了我酒方,但很可惜的是只有一半……”李世坤用脚死死地踩住胡顺唐的后背,但胡顺唐依然死死用双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的身体垮下去,“开棺人不讲信用,只有一半酒方能酿出来什么玩意儿?那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让人发狂而已,这种东西世界上到处都有!后来我发现这个地方中还有其他的秘密……”   李世坤原本只是个渴求能平稳度过一生的赶尸人,或者说在成为赶尸人之前,他只是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一个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会有神鬼之说,直到自己无意间掉落山崖摔死,又被路过的赶尸人所“救”,救他的那个赶尸人目的很简单——仅仅是为了试验赶尸人最大的禁忌是否属实。   于是李世坤复活了,醒来时浑身符咒,被告知如果身体的符咒纹身没有被彻底毁坏,便永远不死,当前这个永远有多远,救他的那名赶尸人也不知道,他仅仅是为了试验罢了。李世坤成为了赶尸人中最奇特的一个,在没有学习任何赶尸奇术之前,先学会了如何驱赶自己的尸体,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讽刺。   李世坤知道自己无法再成为一个普通人,同时原先的世界观也彻底崩溃,所谓的进步科学之类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拜了救他的那个赶尸人为师,那个时候的李世坤已经没有任何目标,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即便是成为一个怪物。   多年过去了,李世坤的师父死去了,在他师父临终前,他还苦苦哀求师父,让师父也学自己一样,利用禁术驱赶自己的尸体,可师父的一番话让李世坤犹如掉入了冰窖一般,导致这种离奇的感觉持续了数年,他师父说:“世坤,所谓禁术,就是在一个禁字上面,为师这一生中做错了两件事,第一是小时候迷恋奇术,成为了赶尸匠,第二则是成为赶尸匠之后,又迷恋研究禁术。”   这番话虽然简单,但让李世坤猛然间明白,自己仅仅是师父一个试验品,师父本身早就后悔了成为一个赶尸匠,于是将错就错利用了滚落山崖的他,生魂未彻底离体时使用了多年研究的禁术,那就仅仅是个实验而已!师父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自己的身体上实施,毕竟成为一个普通人寿终正寝,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李世坤疯了,疯狂地翻阅了师父的所有书籍,最终找到了师父留下的关于禁术的笔记,试图将师父变得和自己一样,可当他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天,已经是生魂徘徊的极限,而且他师父根本就不留恋阳间,己早早离去。   “失魂落魄”的李世坤用各种物品在师父的尸体上发泄,甚至利用借来的生魂控制着师父的尸体,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猪、狗、猫……可无论如何他都得不到那种满足,同时他又真正明白了师父为何不想成为能够驱赶自身尸体的赶尸人,既然能称呼为人,又不能做人能做的事情,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于是李世坤开始寻找着各种可以让自己成为普通人的办法,直到他终于从穆英豪口中得知有种叫“烙阴酒”的东西可以满足他的愿望,那是开棺人千百年来隐藏的秘密。   按理说,这种近乎于荒谬的谎言李世坤根本不应该相信,而恰恰当时已经成为乌三炮师爷的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地利,正是他发现了那个双冠翰林位,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这块神秘地域的秘密,可李世坤并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仅仅是利用了乌三炮的贪念,一步步来慢慢探索,就在他探索的过程中穆英豪出现了。   穆英豪口中所说要酿造烙阴酒就必须要在这个神秘的地域之中,但却需要一份真正的烙阴酒酒方,否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而要得到这一切,非常简单,只需要保护他不被那群刺客杀掉就行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七章[不死行尸]   李世坤之所以对穆英豪的话深信不疑,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普通人生的追求,更多的是他相信开棺人掌握着这种方法。其实不管是他,还是普通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民间对那批后殓师藏起来的物件都带着不同的传说,镇魂棺可以使人长生、牧鬼箱可造阴兵、阴铁阎王刃可号令阴兵,而烙阴酒呢?似乎“无所不能”。   李世坤帮助穆英豪顺利地避开了刺客的追杀,自己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酒方,但他并没有急于酿造烙阴酒,而是快速制定了两手计划,第一手计划如果酿造出烙阴酒是真的,那么他在达到目的之后悄然离开。如果酿造办法有误,无法酿造出真正的烙阴酒,那自己就需要重新研究和酿造的时间,在这之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乌三炮,随后诱使政府派兵剿匪,自己则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躲入双冠翰林位中的“地街”之内,从世人的眼中永远消失。   于是李世坤先随乌三炮前往了刘氏庄园,当夜便利用行尸引爆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催生两点,其一是乌三炮为了赔罪,必定会让李世坤加快酿造烙阴酒;其二刘家人会将乌三炮一众土匪当做眼中钉,找机会斩草除根。   刘家人找什么样的机会斩草除根呢?他们不能当时就拿下乌三炮,毕竟乌三炮是他们邀请来的客人,当时拿下无法自圆其说,他人必定会指责馆匪勾结。而李世坤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立即返回了地街内,开始按照酒方上的办法,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酿造出烙阴酒。在酿造的过程中,李世坤发现地街内还有自己没有搞明白的地方,特别是酒曲竹林中那堵人面墙,以及人面墙包围着的那个迷宫,他不明白既然酒方上记载烙阴酒酿造只需要在桃树林和酒曲林两地就可,为什么还有这样一个偌大的迷宫呢?   他开始怀疑了,怀疑酒方的真实性,但这并不会打乱他的计划,他按照酒方酿造出了烙阴酒,在送往安仁镇的同时,找到了刘家人,提出了自己要用烙阴酒与他们交易,并让刘家人亲眼观看烙阴酒的威力。在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烙阴酒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与李世坤计划中一样,乌三炮死了,和他自己得力的手下死在了安仁镇最大的饭馆内,阳间的饭馆在顷刻之间变成了血肉炼狱,李世坤完成了自己计划中的最后一步,在面见刘家管家后,告知自己返回土匪窝等待他们的消息,随即离开。   刘家管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返回刘家告知当家人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后,刘家当家人决定立即引兵剿匪,除去这一心头大患,毕竟安仁镇的惨案已经让他们师出有名。而这个时候,完成自己计划的李世坤则带着忠心自己的一部分土匪,躲进了地街之内,让剩下的土匪在土匪窝中等待着军队的围剿。   军队围剿了土匪窝,却没有发现李世坤的踪迹,也没有发现烙阴酒的酿造地点,但他们不敢公布这些消息,只得烧了土匪窝后转身离去,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毙了饭馆内活下来的老板娘和厨师,就此结案。   李世坤带着剩下的人在地街内,继续研究着烙阴酒,与此同时他将那些普通人变成与自己相同的行尸,自己驱赶着自己的尸体。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在人面墙包裹着的迷宫中来去自如,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那个神秘老头的出现。   “我记得他叫李朝年,来这里的时候至少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二十年?我忘了,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如果不是那个老头儿,我甚至不知道民国都已经没了。”李世坤放下踩住胡顺唐的脚,“李朝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教会我如何在这个迷宫中行走,又带着我从峡谷中来到这里,随后告诉我,我拿到的酒方仅仅只是其中一半,而另外一半则隐藏在眼前的这些石林之中。”   李世坤转身面朝那些石林,眼前仿佛看到的还是多年前发生的那一幕——李朝年背着手在石林中走动着,观察着,用纸和笔记录着。足足两个小时后,李朝年从石林中走出,拿着那张写满奇怪文字的纸,告诉李世坤:“这就是另外一半酒方,你想要?简单,先把你手中的那一半给我。”   “当时我迫切地需要另外一半酒方,想都没想就告诉了他,谁知道我上当了……”李世坤转身的刹那,听到了夜叉王低低的嘲笑声。   “哈哈哈……你竟然会相信李朝年?你这个白痴,他本来就是大骗子!”夜叉王的笑声放大,变成了非常夸张的嘲笑,“我原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先被穆英豪骗,过了几十年又被李朝年再次欺骗,你真是蠢得离奇。”   “不!”李世坤淡淡地笑着,根本不动怒,而是扫了一眼被他手下那个蓑衣行尸抓住的众人,又说,“在我看到你们进来的那一刻之前,我都以为我被骗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李朝年说,剩下的那一半酒方他虽然不会立即交给我,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开棺人带着另外一半酒方来到这里,到时候我就可以拿到酒方了!”   夜叉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用手撑着地面的胡顺唐觉得空气在瞬间都凝结了。   李世坤皮笑肉不笑地说:“事实证明!我没有受骗!”   什么!?   李朝年!?这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连同刚刚清醒过来,却在一直闭眼装晕的贾鞠都很是惊讶。   李朝年竟然在很多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向李世坤预言了今天的事情。不,不是预言,是他的计划,完整的酒方的确是他交给贾鞠,同时又告知曾达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幕后操纵的黑手不是其他人,就是李朝年。   而这一次,终于确定了!   “李朝年到底是谁?”趴在地上的胡顺唐体内的毒性稍微缓解了一些,但因为后背受伤的缘故,依然无法直起身子来。   “我还以为你们和他认识,本来我想以礼相待,就像当初对李朝年一样,可我担心你们又和他一样耍花招,再让我等个几十年,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李世坤蹲在地上看着夜叉王,“人的勇气到底建立在什么之上呢?好奇心吗?”   夜叉王没说话,只是咬牙瞪着李世坤,李世坤伸手拍了拍夜叉王的脸说:“好了,时间不多了,我没有办法再等了,交出酒方来吧!”   “你是白痴吗?”趴在那双臂已经在微微颤抖的胡顺唐骂道,“李朝年在石林中找到另外一半酒方,可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参透其中的秘密,还傻乎乎的真听了他的话,在这老老实实的等着我们交出酒方?”   的确,李世坤就像是一个守着医书药铺的病人,病人并不是不愿意自己救治自己,而是他看不懂医书,更不要说亲手抓药。况且,在李朝年来的时候,自己看到李朝年身影从浓雾中出现的刹那,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原以为天下无敌的李世坤瞬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巨人,而自己则立即幻化成了一只蟑螂。   李朝年离去前,李世坤哀求过,甚至沿着李朝年离去的脚步一直磕头,求他留下那一半酒方,但李朝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趴在地上的李世坤,还有后面那一众已经成为行尸的土匪。   那是李世坤最悲惨,也是最恐怖的回忆。   “给我另外一半酒方!接着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我杀光你们,出去找那个老头,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李世坤的脸上恢复了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对众人说。   胡顺唐终于憋足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挪动步子面朝李世坤,刚走了几步,又险些摔倒。胡淼见状,挣扎着要过去搀扶他,却被蓑衣行尸抓着头发扔向一面,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抛向那行尸,直接刺穿了行尸的头颅。   行尸中了棺材钉,仰面倒下,身体在那抽搐着,半天都没有起身。   毒性解除得差不多的葬青衣也摇摇晃晃站起来,李世坤递了个眼神,一旁的行尸立即扑上前,死死地按住葬青衣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地,又用枪托将她砸晕过去。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交出来了,很好。”李世坤转身来到胡顺唐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随即与他擦身而过,走到那土灶跟前,打开蒸锅下方竹管的木塞,接了半竹筒蒸锅内流出来的透明液体,“半成品的烙阴酒!让你们喝下去,接着看一场好戏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能有点助兴的节目,比如说哭声……”   说完,李世坤抬起手中的弩弓,瞄准胡顺唐的后背,手指轻轻一勾,机括立即带动着弓弦射出了那支弩箭。   弩箭刺入了胡顺唐的胸膛,从心脏部位刺过,刺穿了身体……带着鲜血的弩箭射入了夜叉王眼前一米处的地面,上面还沾满了鲜血。   “嗷——”弩箭贯穿胡顺唐的身体后,周围那些蓑衣行尸爆发出阵阵怒吼般的欢呼声,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步枪鸣枪,夜叉王跟前的蓑衣行尸抬脚踩在他的脸颊上,脚部随着枪声的频率有节奏地一起一放。   胡顺唐!刘振明的目光盯着那支带血的弩箭,又跳过弩箭看着摇摇晃晃站在那里的胡顺唐,终于张口喊道,“胡顺唐!!!”   “胡顺唐!”胡淼尖叫着要挣扎着过去,旁边的蓑衣行尸抓着胡淼的头发向后拖拽着,撞向旁边的石块,胡淼脑部受了撞击,晕死过去。   “你妈的……”胡顺唐跪倒在地,头向下垂着,从未想到过身体内一支弩箭贯穿竟然是这种感觉,他捂住胸口那个流血的伤口,反手拔出棺材钉,扔向先前抓着胡淼头发撞向石块的蓑衣行尸,行尸脑袋被棺材钉贯穿,轰然倒地。   胡顺唐眼皮垂下,向前扑倒,脸部撞向地面的瞬间,双眼再睁开,却看到那两个被棺材钉贯穿脑袋的行尸身体抽搐了一阵,竟然缓缓起身,拔出了棺材钉,随即周围的人又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以及如野兽般的嚎叫。   两个蓑衣行尸拔出棺材钉之后,双手持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向胡淼的脑袋上刺去……   妈的!这次真的完蛋了!胡顺唐抬起手向胡淼所在的方向抓去,手刚举起,身体的力量便完全消散,那只手在重重砸向地面的时候,双眼也随即紧紧合上。   “呯——呯呯呯——”一阵枪声后,那两名手持胡顺唐棺材钉的蓑衣行尸脑袋开花,棺材钉随即脱手。   峡谷口,魏大勋手持m400卡宾枪冲了出来,边走边朝向周围的蓑衣行尸开火,在击中那两个行尸后,又调转枪口,连开了几枪,击中了其他几名行尸的脑袋。在其身后,单膝跪地滑出来的金。凯特手持霰弹枪瞄准了踩着夜叉王脑袋的蓑衣行尸,第一枪击中了那行尸的腰部后,又抬起枪口瞄准了行尸的胸膛,再次扣动了扳机,12口径霰弹枪近距离喷射出来的巨大冲击力导致那行尸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左手把着魏大勋右肩,右手持加装AcP卡宾枪改装套件手枪的王婉清单发开火,随着魏大勋的身体慢慢向前移动,被王婉清击中胸口的那几个行尸,身子向后仰了仰,后退了好几步之后,如野兽般发出了阵阵嘶鸣声,扔掉手中的步枪,向王婉清和魏大勋跟前奔了过来。   与此同时,先前魏大勋击中脑袋的几名行尸也翻身爬了起来。   被爆头还不死?王婉清盯着那几个翻身爬起来的行尸,呆住了,竟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握着手枪。   “别发呆!”魏大勋感觉到王婉清的左手离开了自己的右肩,调转手中突击步枪的枪口,直接塞入冲到自己跟前的一个行尸口中,扣动扳机,将那怪物的后脑直接轰开一个大洞,接着一脚踹翻,又压低枪口对准那行尸的脑袋一阵扫射,换了弹夹后,击退了围攻过来的几名行尸,靠着王婉清的后背道,“先救人!”   凯特用霰弹枪将周围的蓑衣行尸一一击退后,扔了个手雷,趁着手雷爆开的时间,抓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夜叉王和刘振明躲入旁边的巨石之后,刚躲进去巨石上端就被四面射来的步枪子弹打得腾起阵阵白灰。   凯特蹲在那,伸手轻轻拍打着两人的面部:“喂!醒醒!醒醒呀!妈的!”   另外一边,王婉清在魏大勋的掩护下,拽着葬青衣和胡淼向另外一块巨石后面躲去。躲进去后,王婉清摸出腰间的一颗手雷,正欲向空地中心位置扔去,却被赶来的魏大勋一把按住道:“等会儿!专家和那个老头儿还在外面呢!”   正说到这,魏大勋抬眼从巨石后方望去,就看到李世坤从枪林弹雨之中走向贾鞠,伸手抓着贾鞠,扛在肩膀上就向石林中走去,在其肩头的贾鞠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盯着魏大勋,却不敢动弹。   “那个傻×老头明明醒了!还呆在那干嘛!?妈的!”魏大勋起身瞄准李世坤,还未扣动扳机,就被一排打来的子弹逼退回巨石后方,“刚才在峡谷里听到,这些人是什么行尸?都是打不死的吗?老子记得电影里的行尸爆头就死!”   王婉清查看了胡淼和葬青衣的伤势,发觉问题不大,握着手枪半蹲着向外看了一眼,道:“那是丧尸!西方的东西!这是在东方!咱们要入乡随俗!”   “去他妈的入乡随俗!老子是中guo人!”魏大勋又举起枪来,刚起身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魏大勋顺势向下一趴,计算着对方必须有拉枪栓重新上膛的时间,等了一秒后又立即起身朝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了三枪,击中了站在土灶旁边的一名正在往步枪内塞子弹的行尸,却发现那怪物头部中枪后只是抖了抖身子,又附身捡起散落的子弹继续往枪膛内塞。   李世坤扛着贾鞠跳进了石林内,躲入了那些奇怪的石头后方,随即周围石块中又跳下几个蓑衣行尸,举着步枪朝魏大勋和王婉清的方向射击,根本没有去找掩护。   “得把专家救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掩护我!”魏大勋见那李世坤离去,蓑衣行尸的攻击有所减弱,在王婉清起身抬枪瞄准那群蓑衣行尸扫射的时候,自己扔了两个烟雾弹到胡顺唐的身体旁,等烟雾弹爆开烟雾腾起后,俯身从侧面奔向胡顺唐所在的位置,抓着他的双腿退回了巨石后方。   王婉清抱着胡顺唐,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轻轻伸手摸了摸他胸口的那个血洞,却发现血洞内没有流出多少鲜血来,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箱帮胡顺唐包扎止血——突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弹壳落地的声音,没有拉动枪栓的声音,先前那些蓑衣行尸如怪物般的嘶吼好像也被烟雾瞬间吞没了一样,整个石林和石林下方的空地中变得一片死寂。   他们撤退了?魏大勋保持着有频率的呼吸,紧握着自己手中的m400步枪,小心翼翼拔下空弹夹,重新换上一个新的,可在他换弹夹的同时,也听到石块后方烟雾之中也传来插入弹夹的“咔嚓”声……   【第五卷】烙阴酒 第八十八章[胸腔内的替代物]   “咔嚓”连续三声插入弹夹的声音。   “咔嚓”这一次是魏大勋上弹夹的声音,他抱着枪靠着巨石滑下去,从石块左侧的下方慢慢探出头去。盯着烟雾弥漫的空地之中,在听到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时,也看到烟雾中出现了一个黑色漏斗形的枪口,紧接着是黑白相间的枪身,最终看到那个枪身上方插着的弧形弹夹时,魏大勋抬眼低低骂了句:“shit,“哒哒哒哒哒哒、”枪声响起的同时,魏大勋已经缩回了脑袋,盯着刚才自己趴过的地方腾起阵阵烟雾,烟雾过后那里出现了一排中指大小的坑洞。   “他们有轻机龘枪!”魏大勋缩着身体,一只手拍着王婉清的腰身,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一面仰头对另外一面的凯特喊道,“是捷克式轻机龘枪!不要冒头!等那家伙打完弹夹,只有20发子“冇”弹!”   “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后,端着zb26轻机龘枪的蓑衣行尸打光了子“冇”弹。巨石后的魏大勋听到他换弹夹的声音,立即起身,拔出挂在后腰的mp5冲龘锋枪,对着那家伙就扫光了弹夹中的30发子“冇”弹,子“冇”弹全部射在蓑衣行尸胸膛以上的位置。   “你妈的!来呀!比火力!你落后老“冇”子几十年!”魏大勋快速换了弹夹,准备绕出巨石,迎面向那蓑衣怪人冲去,刚滑出巨石没想到便看到那蓑衣行尸两侧又走出两个端着zb26轻机龘枪的行尸。   两名行尸端着轻机龘枪,分别对准了魏大勋和凯特的方向,扣动了扳机,一面射击一面稳步前进。   “你妈的!”魏大勋向巨石方向扑了回去,来到王婉清身边,长吁一口气道,“他们不可能还有山炮吧?”   另外一块石头后,凯特缩着脑袋抱着霰龘弹枪盯着努力睁开眼睛慢慢恢复的夜叉王,自言自语道:“我他“冇”妈知道那是zb26捷克式轻机龘枪!这群怪物是从二战前穿越过来的吗?”   “筋……”夜叉王突然抓住了凯特的手就说了这么一个字。   凯特没明白夜叉王在说什么,再说先前夜叉王给自己带来的屈辱还没有化解,干脆甩开夜叉王的手,往枪膛中塞着子“冇”弹接着仰头对魏大勋喊道:“pettn,你知道印第安人的狩猎游戏吗?”   “明白!”魏大勋在那一面答道,抬手朝着巨石后方扫射了一阵,接着又扑向右侧,瞄准那个正盯着自己先前出现位置的蓑衣行尸,连开了数枪。   衰衣行尸中枪后,面无表情地调转枪口,对准魏大勋。   魏大勋立即缩回头去,等那行尸持续开火打光弹夹快来到巨石前时,魏大勋侧身滑了出去,用m400对准那怪物的脑袋连开数枪,同时拔出匕“冇”首向前冲去,侧身而过时割断了那家伙的脖子随即又举起mp5冲龘锋枪对着另外两个蓑衣行尸扫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打光子“冇”弹后,魏大勋立即从三个行尸的身体之间快速穿梭回了巨石后,快速给m400和mp5换上弹夹,趁着三个蓑衣行尸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魏大勋所在的巨石时凯特一跃而出,抬枪瞄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蓑衣行尸胸口开了一枪,行尸被霰龘弹枪强大的冲击力打飞一米多远向后飞行的过程中行尸的手指依然死死扣动着扳机,轻机龘枪在他手中抖动着,枪口随着抖动的频率在空中绕了一圈,凯特赶紧俯身缩着脖子,那一排子“冇”弹刚好擦着他头皮而过……   俯身冲向下一个行尸的凯特,开枪打断了行尸的大“冇”腿后,随着那行尸向下猛地沉下的身体,自己也赶紧向下一蹲,瞄准已经靠近魏大勋方向的最后那名行尸后脑,连开两枪,第一枪击中其后背,第二枪直接将行尸的脑袋轰成碎片。   行尸的脑袋被轰碎后,终于松开端着的轻机龘枪,向前一倾,趴在了巨石之上,身体不断地抽搐着,好像还没有彻底死绝。   凯特喘着气,按着自己的双膝,盯着拿着手“冇”枪走出巨石的魏大勋道:“完美的配合!”   魏大勋没有回话,举着手“冇”枪来到被凯特打断腿,还在挣扎着去拿掉落在地面轻机龘枪的蓑衣行尸跟前,双腿分开站在蓑衣行尸上方,瞄准了行尸的头颅,打光了一弹夹的子“冇”弹,连续扣动扳机的过程中,魏大勋将头偏向一侧,虽然他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但这种近距离瞄准头部连续射击,还是第一次。   打完后,魏大勋甩了甩溅在枪口上的黑色血液,又放在行尸的破烂蓑衣上擦了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刚才我们射“冇”出的子“冇”弹够杀一百个普通人了!”   此时,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逐渐散开的烟雾中那个被凯特用霰龘弹枪第一个击飞的行尸却缓缓起身来,伸手抓住了掉落在旁边的轻机龘枪,拔下空弹夹,换上一个弹夹。站在不远处听见上弹夹声音的凯特和魏大勋,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举枪就对准了“咔嚓”声的来源,却看到一个人影猛地冲进了那团朦胧的烟雾之中。   魏大勋和凯特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那黑影奔来的方向,立即意识到那人必定是夜叉王,同时又听到不断有刀在皮肤上划丨动的声音,又快又狠。两人持枪慢慢走近那团烟雾,走近之时,看到那团烟雾逐渐散开,随着夜叉王挥动双手刺刀挥去的劲风而散开,再看那蓑衣行尸,手腕和脚踝全部被割开,里面黑色的筋肉被齐齐割断…   两人看清楚后,放下了手中的枪,同时夜叉王也举起刺刀将行尸的脑袋狠狠割了下来,提起来扔到两人脚下,擦去面部粘着的那些黑色鲜血,冷冷道:“我刚才说了,要割断他们的筋脉,这样就算他们还想再攻击,也无能为力。”   两人低头看着那巳经与身体分离的行尸头颅,满脸黑血的行尸面部还带着那种骇人的表情因为喉“冇”咙已经被割断的关系,张开嘴想要吼叫的行尸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两人盯着那头颅一直到夜叉王走到两人跟前,一脚将那脑袋踩得稀烂,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比行尸还要恐怖的怪物,从之前他们躲在峡谷内听到他与李世坤的对话分析,夜叉王实际上也是与这些怪物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要高级许多。   等夜叉王走到巨石后,去查看胡顺唐伤势时,凯特才吞了一口唾沫道:“他算是高级货吧?”   “现在你知道了吧?他不仅仅是高级货,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如果我们刚才对付的东西是1.0版本,那他至少是10.0未来版本的怪物!”魏大勋倒吸一口冷气,先前夜叉王奔过去,还有挥动刺刀的速度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达到的。   烟雾彻底散开,两人返回巨石后,看了一眼,正准备去查看刘振明,刘振明己经抓着步龘枪摇摇晃晃地来到他们跟前。凯特看了刘振明一眼将自己一直没有使用的那mr556a1步龘枪递给他,顺手又将弹夹塞进他背着的包内,又拍了拍他肩膀示好。   刘振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盯着躺在王婉清怀中一直紧闭双眼的胡顺唐胸口处虽然被包扎不再有血流出,但皮肤的颜色却变得有些怪异。胡森靠着胡顺唐,将他的手挨在自己的脸颊处越抓越紧。   在场所有人,除了胡森和夜叉王之外,都认定胡顺唐己经死定了,因为大家都亲眼所见弩箭贯穿了胡顺唐的身体,而那个位置恰恰是心脏所在的部位,这种贯穿性伤害,存活下来的几率为零。   没有人敢说话,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夜叉王站在那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将胡顺唐背了起来,转身就向峡谷外走去,胡森一句话不说,紧跟在后面。葬青衣站在原地,扭头看着上端梯田石林那是李世坤掳走贾鞠后去的地方,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刘振明随即也跟上了夜叉王,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站在那,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是凯特开口问道:“你们去哪儿?”   “关你屁事!”夜叉王回道,再一抬眼看向峡谷口时,却停下了脚步,顺势反手抓紧了背着的胡顺唐,同时紧随他身边的胡森和刘振明也停下了脚步。   峡谷口,戴着防毒面罩的曾达出现在那,随即身边的人逐渐散开,没有多大的动作,也没有举枪对着夜叉王等人,好像只是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曾达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脑袋搭在夜叉王身上的胡顺唐头上,这次双方遭遇之后的气氛并不如从前那么紧张,也许是因为胡顺唐重伤的关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悲伤。许久,曾达挥手让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径直向空地前方垒有土灶,架有蒸锅的地方走去,与夜叉王擦身而过后,夜叉王也迈开步子向峡谷走去,准备离开。   夜叉王快走到峡谷口时,陈金城的右腿向侧面一迈,也不去看夜叉王,只是大声地问曾达:“曾老,要不要封死峡谷。!”   陈金城说话间,还抬手指着自己头顶,在峡谷口上端有无数凸出的石块,只需要一颗手榴弹就可以将石块炸开落下,封死一线天峡谷口。   “滚!”夜叉王昂头看着陈金城。   陈金城将脸朝向夜叉王,松开了手中的坠式突击步龘枪,作势要去拔腰间的匕“冇”首。此时,远处的曾达也伸手去摸腰间,这个举动让凯特等人立即举枪相对,曾达子下的五人也立即举枪。   曾达却一只手慢慢举高,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从腰间的多功能腰带包中取出来一张名许,随即慢慢保持那个姿势慢慢走到刘振明的跟前,左手放下的同时拍了拍陈金城的手,示意他不要做傻事。   刘振明看着曾达将他手中的那张纸片拿出来,递给自己。他垂眼看着纸片,纸片是一张名片,名片上很简单地写着地址、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人名,而那个人名落入刘振明眼中的时候,他略有些吃惊齐风。   南曾达,北齐风中“冇”国警界的两个著名刑事专家。   “齐风退休之后,拒绝了部里返聘当顾问的请求而是开了一家侦讯公司,自己不坐镇,只是当幕后老板,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去找他。”曾达说到这,将名片翻转了一面,指着上面自己写下的小字说,“背面写着的是你妈妈所在医院的准确地址,我帮她转了医院,换了新的身“冇”份,还找了几个好心人垫付了住院费和其他的费用,后续还有二十五万会在一星期内到达,你没什么可担心了。”   “找好心人垫付?”刘振明没有去拿名片“这是什么意思?”   曾达将名片塞入刘振明的上衣口袋中,又轻轻拍了拍道:“好警“冇”察保护百姓,但也有好人会偷偷保护好警“冇”察。放心,钱很干净,也没有贪污纳税人的钱来得正当。”   曾达说完,也不管刘振明是不是还有疑问,侧身来到夜叉王跟前,淡淡地说:“放下他。”   夜叉王没理曾达,只是冷冷地看着挡住自己的陈金城。   曾达挥手让陈金城离开陈金城很不情愿地走开,靠着旁边的一块岩石,双手搭在枪身上眼前浮现的依然是高锦堂被夜叉王暴揍的画面。   陈金城一离开,夜叉王背着胡顺唐就走,刚走到峡谷口,就听到身后的曾达说:“受这么重的伤,现在送医院也来不及了。”   夜叉王向峡谷内钻去,曾达从包中掏出一支针管来,用手指弹了弹道:“有一位你也许早已经忘记的老朋友,让我带了这个东西来,他告诉我,这种药的名字叫‘大脑吸氧剂”还说是混合了麻龘黄素、咖龘啡因和阿司匹林的混合制剂,会导致中枢神经受到轻度或者中度影响。”   原本在注意听曾达说话的夜叉王,此时却感觉到背着的胡顺唐胸口有什么东西向外蠕动,转身离开峡谷口,放下胡顺唐,将其平放到地面,看着其胸口被绷带包裹住的地方!会儿凸起,一会儿凹下,如同有一张嘴在那里呼吸一样。   “剪刀!剪刀!”夜叉王向其他人喊道,都忘了自己身上带着刺刀,就在王婉清手忙脚乱去找剪刀的时候,曾达来到夜叉王跟前蹲下,拔出他的匕“冇”首递给他。   夜叉王看了曾达一眼,拿过匕“冇”首快速将绷带一一割断,割断包裹的绷带后,便看到胸口原本被弩箭贯穿导致的伤口处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那只堵住伤口的血眼在绷带打开的刹那,猛地合上,随即又小心翼翼睁开,眼珠四下晃动着,仿佛在观察着周围的众人。   围过来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冷静。胡森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是紧紧地握住胡顺唐的手,问夜叉王:“怎么回事?这眼睛?”   “上尸眼……妈的,我把这茬给忘了!”夜叉王盯着那只直视他的血眼。   曾达伸手在那只血眼上方轻轻晃动了一下,那血眼的眼珠子便随着曾达的手左右移动着,随即曾达放下手,深呼吸一口气道:“人有三尸,上尸为大。听说开棺人在拥有孟婆之手的那天起,三尸就会自动离体。站在科学的角度来说,上尸算是一种寄生在脑部的虫子,就算人死了,上尸虫也会存活大概四十八小、时,与人体是共生的。”   “寄生虫?”围在旁边的凯特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曾达抬眼看了看他,低头盯着那只血眼继续说,“本来是寄生在头部的上尸,现在进入了胸腔,这是怎么回事,估计只有你们自己明白,我曾听说过有民间的所谓赤脚医生私下做过这类实验,但成功没成功却不知道,这种事情太古怪,太离奇了,自然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连曾达这个、经验丰富的“神棍警“冇”察”都觉得古怪、离奇,更何况是其他人?夜叉王当初将上尸眼塞进胡顺唐掌心时,一是为了脱离危险,二是想到开棺人没有了三尸,上尸眼这种东西进入体“冇”内,加以控制说不定能成为一件称手的“兵器”,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胡顺唐胸腔被刺穿之后,上尸眼就突破了手臂的封印,钻入了他的体“冇”内。   这东西是想做什么?控制胡顺唐的身体,还是想离开他的身体?   对了!先前胡顺唐在峡谷内,用棺材钉刺穿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脱离幻觉也许是那时候触发了在手臂中沉睡的上尸眼,又因为上尸眼苏醒后进入其体“冇”内吸收了暖风毒性,加之最后弩箭贯穿了胡顺唐的胸膛,上尸眼见有缝隙就试图钻出来,却没有想到反而是“救”了胡顺唐。   曾达将先前掏出来的那针管递给夜叉王:“这针剂也许管用要不要赌一把,你们做决定,反正这东西都是你的那位挚友托我交给你的。”   夜叉王拿过针管,盯着针管中那种自然翻滚的透明液体,问:“这是什么?”   曾达看着针管说:“你的朋友说,种药的名字叫‘大脑吸氧剂”还说是混合了麻龘黄素、咖龘啡因和阿司匹林的混合制剂,会导致中枢神经受到轻度或者中度影响。   “这是禁药!”凯特抢白道,盯着那针管“可以促使大脑吸收更多的氧气,从而产生更好的体能和意志力,美国和欧盟都将这种混合药剂列为了禁药,但还是有很多健美运“冇”动员和一部分爱美的女性减弱剂量混在葡萄糖内使用,可以作为减肥混合合成类固醇还可以塑造肌肉,但是你手上的这种绝对不是什么大脑吸氧剂!”   曾达看着凯特,已经将其的身“冇”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没有明说出来,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凯特掏出自己包内的一支针管针管中的液体泛着淡淡的黄“冇”色:“因为我们三人人手一支,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才使用,用以替代肾上腺素所以你手上那个绝对不是!那是什么东西?”   王婉清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魏大勋却相当清楚,这针剂在美国和欧洲一些执行非常规任务的部队中使用过,用以替代战场兴“冇”奋剂。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军队都觉得很讽刺,在法律中明文规定这是禁药,可私下却让军人在战场上使用,还告诉他们,法律上关于这类禁药带来的危害性说明被夸大了。   真是可笑,每个国家的政“冇”府总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断的自圆其说。   曾达笑了笑,转头看着夜叉王,用极低的声音问:“夜叉王先生,我说到你那位挚友的时候,你从始到终都没有问他是谁?看来你很清楚他的身“冇”份。”   夜叉王仿佛明白了什么,扭头凑近曾达的脸道:“我们离开监狱后被追踪,包括在绵阳袭击我们的三个追踪者,都是那位朋友派来的吧?”   曾达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只是他找上我,希望我找合适的机会交给你这个针剂,说有助于帮助你恢复从前的记忆,作为交换条件,他会帮我做一些我不能亲自去做的事情,我思考过前前后后,认为这其中没有任何伤害无辜平民的可能性,于是便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夜叉王捏着那支针管,看着胡顺唐胸口伤口处那只蠕动的血眼,心中知道这一针扎下去,也许会救了胡顺唐的命,也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大幅度提高他的身体机能,可同样的也会将他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是不扎下去,胡顺唐会死,就算不死,也迟早会被上尸眼控制,经历活人尸变,最终成为另外一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胡森!”夜叉王一把抓着胡森的手,把一直看着胡顺唐胸口血眼发呆的胡森吓了一跳。   胡森反应过来,盯着夜叉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们都他“冇”妈让开,我有话跟胡森说!”夜叉王抬眼看着其他人,曾达立即起身,挥手让自己的人走远一点,自己也退到好几米之外,其他人见曾达离开,也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众人散开,夜叉王凑近胡森的耳朵低语道:“你来决定要不要扎下这一针……”,   【第五卷】烙阴酒第八十九章[微生物针剂]   夜叉王将针管递到胡森的手中,让她握住。   “听着,半桶水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他却有可能离开你,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现在我要说明的是这一针有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夜叉王凑近胡森的耳边低语,“如果胡顺唐自然死亡,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但现在他体[龘]内有了上尸眼,且在这之前他没有办法自行控制,那么在他死亡后,上尸眼会很快控制他的身体,让他成为无自主意识的怪物,接下来我只能让他再死一次,这个结果你我都不愿意看到。,,胡森轻轻点头,夜叉王又说:“半桶水原本在弩箭贯穿他身体的瞬间,就应该死亡,一直撑到现在,就是因为上尸眼钻入体[龘]内,通过心脏控制他的身体,可没有想到心脏受到了损伤,上尸眼控制的同时自身与受损的心脏融合在了一起,在没有外界因素的影响下,无法修复心脏受损部位,但如果将针剂注入他体[龘]内,针剂会修复他的心脏受损部分,同时完美地将上尸眼和他的心脏融合在一起,导致的后果是胡顺唐的身体机能大幅度提高,还会同时拥有两个大脑,一个在头颅中,一个在胸腔中,可前提条件是针剂不会排斥他的身体。”   “不会排斥他的身体?这是什么意思?,,胡森垂眼看着胡顺唐胸口 主站那只血眼,血眼一直紧紧盯着她,好像是一个在偷听他们秘密对话的旁人一般。   “这种属于生物药剂,简单点说,药剂中是由上亿个微生物组成的,在针头扎进去之后,是不需要人工手动推动注射的,如果身体不排斥,微生物会自动进入体[龘]内,但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药剂没有自动进入体[龘]内,就彻底失败了,到时候我只能选抢…”夜叉王握紧了另外一只手的刺刀“‘只能选择让半桶水彻底消失。   胡森看着手中的针管,吞了口唾沫,额头上全是汗水,汗水滑落到她眼角,她抬手抹去,又问:“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夜叉王没回答,只是说:“时间不等人,要不要赌一把,你决定,在这里,只有你有资格决定这件事。”   胡森举起针管,看着里面那些自动翻滚蠕动的透明液体,仿佛看到有无数个小人在其中跳动,互相拥抱滚成一团,透过针管看到夜叉王的那张脸显得那么扭曲。是否要相信这个曾经害死了自己母亲,也将自己害成这幅模样的变态?胡森拿不准主意,眉头紧紧皱紧,咒骂着老天的不公,为什么在自己刚刚恢复身体之后,又让胡顺唐变成这幅模样。   “机…,,,不知何时,葬青衣出现在了胡森的身后,蹲下来,双手抓着胡森拿着针管的那只手,“不扎,我,不能,完成……,所 主站以,扎。,,葬青衣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但夜叉王和胡森都听懂了,她的意思是:不扎下去,胡顺唐会死,那么她的任务也没有办法完成。   这只是葬青衣的一个借口,就如先前胡顺唐欺骗葬青衣一样,那也仅仅是一个借口。虽说葬青衣早已与社会脱节,根本不明白生活的意义,但她清楚的知道生存的意义是什么,这也是刺客唯一需要知道的所谓真理,只有生存下去,才有希望。   “下针的部位是左胸心脏往上一指处,那叫‘或中穴”穴道用来治疗气喘发作,通过这个穴位进入,比通过正上方的‘俞府穴,管用,这是我的经验。”夜叉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或中穴的位置,“决定好了吗?,,胡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将针头放在夜叉王手指的方向,但握住针管的手却在微微发抖。此时,夜叉王和葬青衣不约而同去握住胡森的手,朝她点点头,胡森闭上眼,将针管扎入穴位之中,随后轻轻握住。   夜叉王招手让刘振明上前来,扯过他的手,盯着上面手表上的秒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针管中先前还在自行翻滚的液体却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到冯秒过去后,针管内的液体依然平静,胡森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捂住嘴,看着夜叉王轻轻摇头。   夜叉王握紧了手中的刺刀,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去看胡顺唐的脸,他知 主站道再过十几秒如果还没有任何反应,到时候扎进胡顺唐胸口的不再是针头,而是刺刀。   “47…,48…,49……,50……”夜叉王盯着刘振明的手表低声读秒,针管中的针剂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胡森一只手紧握着胡顺唐的手,一只手按住夜叉王抓着刺刀的手,双眼紧盯着胡顺唐的面部,夜叉王读秒结束后,胡森用颤抖的声音接着读了下去:“51……52……53……53……53……”   胡森停留在这个53的数字上重复了好几遍,祈祷着时间就这么停止吧,他们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针剂起了反应,进了胡顺唐的体[龘]内,将他救活。指针终于跳满了一分钟,当那一分钟过去后,夜叉王、胡森、葬青衣和刘振明好像眼前出现了一台显示胡顺唐心跳图的仪器,仪器上那几条原本微微跳动,呈现出波浪形状的线终于被拉直。   “妈的……,”夜叉王垂下头来,松开了胡森的手,盘腿坐在那,不发一语。   胡森捂住嘴,拼命摇着头,想叫胡顺唐的名字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悲伤的情绪逐渐漫延开的时候,针管中的针剂突然通过针头钻进了胡顺唐的体[龘]内,好像有一股怪力将其吸入体[龘]内一样,随后胸口伤口处的血眼突然瞪大,眼中的血丝开始增多,仿佛要爆开一样!   夜叉王挥手驱散众人,[主站胡森一开始是不愿意松开胡顺唐的手,最后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死死抓住胡顺唐,而是胡顺唐死死地抓住自己不松手,手部的力量导致胡森痛得叫出声来,夜叉王立即俯身过去,试图掰开胡顺唐的手指,却发现两人的手如同被焊接在一起……   许久,随着胡顺唐胸口血眼慢慢合上,胡顺唐手部的力量也开始减弱,胡森松开手,坐在地上,盯着血眼合上前,眼珠子在其中翻滚了一圈,像是昆虫的复眼一样,紧接着周围的皮肤翻滚着慢慢聚拢,终于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伤疤,伤口周围那一圈血红也慢慢恢复了平常的颜色。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夜叉王伸手慢慢抹去那椭圆形伤口表面的血污,发现伤口已经彻底愈合,赶紧伸手要刘振明拿过水来,先是清理了表面上的血污,又对准胡顺唐的口部灌了两口,胡顺唐张嘴很配合地咽下了那两口水。夜叉王拿开瓶子后,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有了点笑容,看着面色也恢复红润的胡森。   不管怎样,这小子算是活过来了。夜叉王心想,仰头倒向了地面,看着上方那三角形的天空。   远处,看到夜叉王向后仰头倒去,脸上还带着轻松笑容的其他人,都明白胡顺唐肯定是得救了,随后曾达向陈金城比划了一个手势,其他人立即随他攀上梯田石林,很快便消失在石林之中,走之前曾达只是看 主站着刘振明,伸手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虽然曾达没有说话,但刘振明很清楚曾达的意思是做个好警[龘]察。   不远处的凯特慢慢靠近胡顺唐,在距离胡顺唐身体还有一米处停了下来,盯着他胸口那个伤疤,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是什么生物技术?那只血眼又是什么东西?寄生生物吗?妈的,那种东西只会出现在电影中!还有那个自己一心想抓捕的夜叉王,还有那个老头儿拿出来的神秘针剂!这些东西会不会和当初中[龘]国的“涅盘计划有关系?夜叉王又是不是和那项计划有关系?不管怎样,这一趟没有白来,得到的资料比预想中还要多,还要全面,议会和国防部的那群混蛋肯定会惊讶得连下巴都脱臼了!凯特这样想到,虽然脑子中还有无数个未解的问题,但这些问题最终都转换成为了一种喜悦。   国防部的那群混蛋没有说错,冷战结束后,我们的最大敌人不再是俄罗斯,而是中[龘]国。脑子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凯特做了一个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死皮赖脸跟着他们!去他[龘]妈的国防部高级计划研究署,去他[龘]妈的比四意念控制技术,说不定研究清楚了这群人,单凭我一人就可以改变世界格局!   凯特想笑但又不敢笑,抬眼去看天空的时候,却看到从一线天峡谷内飞出来一个银白色的罐子,罐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弧线,落地后发出“咣当”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连续三个银白色的东西从峡谷内抛了出来。   第一个罐子落地后,夜叉王一个翻身,抱起胡顺唐就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巨石之后,同时比了一个手势给葬青衣,让其照看好胡森。   其他人也相继做出了不司的规避动作,找到掩护后静静地等着那些可能会爆开的罐子。   众人中,只有刘振明一人没有紧张,他清楚扔出那些银白色罐子来的必定是詹天涯所带领的古科学部的队伍,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不想呆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夜叉王的侮辱,也不是因为冒险的过程中差点丢掉了性命,而是他不愿意看到曾达被捕,或者被击毙的场景。   三个银白的罐子落地停止滑动后,罐子顶端的指示灯闪烁着,又过了几十秒,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如大家想象中一样爆开,那不是手雷,也不像是震撼弹、闪光弹、烟雾弹之类的东西。夜叉王从巨石后方站起来,并不去看那些罐子,而是看着峡谷口己经持枪慢慢走出来的詹天涯和紧随其后的宋松。   詹天涯扭头看着夜叉王,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清点对面的人数,随即扭头走向那几个)落地的罐子。   宋松持枪跟着詹天涯,两人走出许久,吴军才抱着狙击枪艰难地走出来,看着夜叉王时先是一愣,随即又闪身走到一块巨石后,观察着峡谷外的环境。卢洪营站在峡谷口,偏头向自己的队员示意,剩下的七名特战队员鱼贯而出,立即占据了峡谷外最有利的地方。   凯特将双手背在后方,挥手示意魏大勋和王婉清两人不要轻举妄动,他不愿意与中[龘]国的有关部门发生任何矛盾,更不愿意bao露自己的身[龘]份。但他忽略了魏大勋和王婉清二人的感受,他们两人从部江崖墓中离开后,就见识过古科学部的清剿手段,知道詹天涯根本不好惹,上次是因为在有人目睹的情况下,出于不想引发国际争端的目的,放他们离开,而这次在这种隐秘的环境下,如果他们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说不定立即就会被詹天涯和其手下干净利落的抹杀掉。   詹天涯俯身捡起来一个银白色的罐子,仔细看了看,在手中晃动了一下,又扔到地上,揭开防毒面罩后,掏出那半支烟含在嘴上,转身向夜叉王跟前走去。   “那是测量空气质量的东西,不要紧张,不是什么攻击性武器。”詹天涯面带微笑看着其他人,却在走到夜叉王跟前时,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胡顺唐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的半桶水死了?”詹天涯心中知道胡顺唐根本没死,但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故意问道。   “嗯,死了,都硬了。”夜叉王靠着那块岩石轻描淡写地说,又抬脚碰了碰胡顺唐的身体,“看,都不动了,我正准备刨坑把他给埋了。”   “这里的阴气重,下面又是黑湿土,是个不错的养尸地,埋下去只会让他变成僵尸。”詹天涯咧嘴笑道,“你的傀儡怪尸是不是毁了,所以想找你的半桶水代替?”   “不,没毁,被一个怪叔叔拐走了,估计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正在想办法救它回来呢,詹警官有什么好的建议?报警就算了,我不相信警[龘]察。”夜叉王也咧嘴笑道,“再说在这个地方报警,,旧估计得五年后才能赶来,还不如打城管投诉电[龘]话,说这里有人摆摊卖金银首饰,估计五分钟后他们就出现了。”   詹天涯没说话,只是看着夜叉王,夜叉王也偏头注视着他,两人对视许久,忽然间又都笑了,就像是许久没见的朋友,互相调侃着对方。可笑容在两人脸上浮现了不过五秒,詹天涯突然拔出枪来,抬手后却没有对着跟前的夜叉王,而是对准了在不远处背着双手静观其变的金凯特!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章 [真实身份]   詹天涯拔枪相对的举动,导致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凯特面对詹天涯的枪口,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枪口对准的不是自己一样,他的手同样背在后方,在这种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冲突升级,一般情况下是慢慢拿出放在后背的双手,给对方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可凯特不会那样做,因为他后腰上还有一支备用的手“启航龘水印”枪,要是松开,他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凯特在心中做着临时性计划,却没有想到魏大勋已经将突击步枪慢慢放在了地上,随后还拿出了自己的MP5冲锋枪以及手“启航龘水印”枪,接着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其身边的王婉清也立即照做。   凯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魏大勋和王婉清,一直看到两人完全解除身上的武装,这才将目光移到詹天涯扣住扳机的手指上。   魏大勋小心翼翼靠近凯特,低声道:“凯特,我们的运气已经用光了,相信我,你要是轻举妄动,他会立刻射杀你的,还记得手册上怎么说的吗?首要是保护自己。,,凯特握紧了后腰上的那支手“启航龘水印”枪,淡淡地回答:“记得,我正在保护自己。,,“好吧,那祝你好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他们有11个人,就算不拿枪,也立即可以变成一只足球队,但我们只有3个人,充其量只能斗地主。,,魏大勋说完这句话,和王婉清离开凯特的身边,他们可不愿意死在这,给这个来路不明的间谍陪葬。   “斗地主?,,凯特反问,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个所谓的中“启航龘水印”国通在亚洲情报中心的时候,中“启航龘水印”国的互联网还处于起步阶段,所以他对中“启航龘水印”国民间娱乐完全是一窍不通。   忽然,夜叉王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个举动后,詹天涯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启航龘水印”弹射向凯特,擦着他手臂而过。   凯特手一松,捂住自己右臂被子“启航龘水印”弹擦伤的地方,有些惊讶,没想到詹天涯真的开枪了,这家伙是什么部门的?一点都不遵守国际游戏规则吗!?   “我上次说过什么?你和你的好基友半桶水都忘记了?,,詹天涯放下枪,用枪口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胡顺唐,“我说过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丨署,年初就公布了一项称为比四一年控制技术的研究计划,但在实施过程中遭遇到了瓶颈,他们卡在这个瓶颈上已经很多年了,所以他们早就将目光投向了东方,中“启航龘水印”国、俄罗斯,甚至是他们的盟国日木……一旦他们知道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之后,一定会不择手段将你捕获。,,夜叉王放下堵住耳朵的手,甩了甩后,看了一眼凯特说:“那又怎样?那个老外没那个、本事。   “没本事?你以为美国的情报机关真的如宣传中一样,美帝都是纸老虎吗?全世界每个、角落都有为他们提供情报的人,抓你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詹天涯说完,扭头看着捂着手臂的凯特,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接着说,“金凯特先生,初次见面,没想到你人到中年,依然野心不减。,,凯特愣住了,盯着叫出自己名字的詹天涯,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詹天涯慢慢向他走过去,来到他跟前后将他捂住右臂的左手拿开,盯着伤口道:“只是擦伤,没必要装得这么痛,比起你乃岁时在西德挨的那几枪来说,这算得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西德呆过!?凯特浑身僵住了。   “金凯特,原名詹姆斯,霍顿,1965年7月4日出生,因为生日的关系,后来被同行起了个绰号叫‘独立日之子,,父母分别是亨利和茉莉,霍顿,出生地纽约,后同时就读耶鲁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同时攻读生物学与量子物理学,但分析学和语言类学科也获得不错的成绩,20岁生日时就破格收到了美国中“启航龘水印”央情报破格录用通知,大学未正式毕业就进入农场(CIA练基地佩里营,位于弗吉尼亚州约克县)培训,培训丨考试成绩刷新了CIA学员记录,仅仅半年就结束了培训,随后立即被派往西德进行渗透计划,可惜的是1989年柏林墙倒闭,东西德合并,计划丨搁浅,但因为鲁莽险些被擒,伤愈后被派往CIA亚洲情报中心,任主管助理,不过那只是个喝咖啡看新闻的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权力。,,詹天涯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深呼吸一口气,在凯特正要开口的时候,又接着说“‘因为,昭年著名的金氏间谍案后,任务中有受伤或者被擒经历的特工,都会被上级监控居住五年,,五年后才能拿到情报中心初级权限,为此你相当不满,申请调离,后来嘛……”,詹天涯探头在凯特耳边低语道:“你之所以鲁莽,是因为不愿意成为普通的研究人员,渴望在一线拿到第一手情报,原因就在于你父母是曾经美国国防部‘双子计划丨,的研究人员,在你大学毕业头一年遭遇车祸死亡,死因被定义是你父母醉酒驾驶,但你个人很清楚你母亲酒精过敏,而你父亲从三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汽车……,,,凯特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的詹天涯竟然将自己从前的特工生涯完全给背了一遍,他脸色沉了下去,完全放弃了先前脑子里想好的突围计划丨。   “你申请惆理后,向国防部提交了一份长达五百多页的‘深渊,组建计划丨,目的是组建一个深度科学部门,从事人体精神与灵魂方面的研究,但计划,没有通过,随后被调到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丨署做过渡,希望你能够安分一点,不要抱任何幻想,没有想到你却如鱼得水,除了继续你父母的研究之外,还认识了一名高官的大龄单身女儿,有‘铁处“启航龘水印”女,之称的安娜,克里斯,在他父亲和背后财团的支持下,你获得了多重身“启航龘水印”份,同时在美国民“启航龘水印”主党获得地位,随后你从多渠道拿到了CIA官员贪污记录,从而要挟CIA了在海外的备用资金,创立了深度科学部门‘深渊,,也改名为金,凯特!我说的正确吗?我最近太疲惫,记忆力不是很好。,,“看来中“启航龘水印”国的情报工作和书面报告上一样,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在想你们在韩战期间,在我们内部埋下了多少颗炸弹?,,凯特虽然紧张,但努力想缓解眼下紧张又尴尬的气氛,他知道随之而来的是唯一的两个同伴魏大勋和王婉清的敌视一一因为他隐瞒得实在太多了。   詹天涯这一手来得很漂亮,他算准了凯特不会向王婉清和魏大勋两人坦诚相见,那么要分裂他们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公布凯特的身“启航龘水印”份,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詹天涯取下嘴上含着的那半支烟,揉了揉眼睛,带着有些疲倦的脸孔看着宋松道:“宋松,我之前有没有遗漏什么?,,“报告总指挥!你和他低声说的话我听不见!不过…,,宋松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你先前似乎遗漏了这位先生在大学期间的一些趣事,例如被强制性戒毒。,,“噢,对,我想想……,,,詹天涯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挥动了下手指。   “不用了!给我三天时间,我自行离开中“启航龘水印”.证再也不会踏入这个国家的领土范围。,,金凯特低声道,虽然心中根本没有放弃。   “先生,做情报工作的都知道,自己的誓言和保证就如放屁一样。,,詹天涯又一次以极快的语速说道,盯着凯特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又准备达到什么目的,在你非法进入我国进行间谍活动的前提下,我们将你擒获不可能照会美国外交部,也不会告诉你们大使馆,你还需要清楚,在CIA眼中,你就是一坨狗屎!臭不可闻,早就应该扔进化粪池中消失!,,凯特几乎都能感觉到詹天涯的呼吸,呼出的气喷到他的脸上,如同魔幻小说中恶龙喷出的烈焰一样,半天凯特才张嘴问:“请问阁下需要我做什么?,,“简单!,,詹天涯重新将那半支烟含在嘴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我要你深度科学部近半年来的研究报告,报告到手,你就可以平安返回美国。,,妈的!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填不满的黑洞!凯特的嘴唇都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中“启航龘水印”国情报部门的消息太灵通了,才组建没多久的深度科学部“深渊,,的讯息他们竟然都到手了。这个部门,其实连美国内部都不是很重视,认为那仅仅是养了一群闲人而已,况且深度科学部中凯特挑选的子下,都是来自其他部门不需要的“废物,,。   凯特也相当清楚詹天涯的目的,凯特知道了这么多在中“启航龘水印”国发生的事情,他只要拿到了报告,双方都互相捏有把柄,如果深度科学部门敢公开中“启航龘水印”国古科学部调查的相关事“启航龘水印”件,那么中“启航龘水印”国也会在世界范围内公布,到时候必定会引起全世界各国民众的恐慌一当民间传说被官方肯定,其后果是什么,用汗毛都能想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在美国也有和我们相同性质的组织,他们是不希望你再返回美国分一杯羹的……,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世界范围内需要平衡,而平衡又分大小,你也许可以成为其中一个砝码。按照我说的做,大家都有好处,否则你的下半生只能呆在我们的特殊监狱中。,,詹天涯说到这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你如今执行的是美国政“启航龘水印”府绝对不会承认的任务,所以你被擒获没有人会来救你,换句话说也没有人可以找到你,明白了吗?,,凯特没有点头,浑身松懈了下来,像是已经听到了死亡判决书的犯人。詹天涯没等他有任何回应,来到王婉清和魏大勋跟前,低声道:“跟我来,,王婉清和魏大勋对视一眼,跟着詹天涯来到凯特无法听清楚两人对话的地方,刚站定,詹天涯就伸手将两人耳旁的通话器给摘了下来,虽然詹天涯不知道这玩意儿已经坏了,但他的谨慎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詹天涯一脚将两个通话器踩碎,接着说:“两位美国公民,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再返回中“启航龘水印”国,我相信你们是遵守承诺的人,这件事不怪你们,但同时我有事相求,一件两位做起来应该不会费多大力气的事情。,,“说!,,魏大勋很简单地问,王婉清没有搭话,心里很清楚事情根本不可能如詹天涯所说一样那么轻松,那么简单。   “一个月后……,,,詹天涯竖起一根手指“‘在尼泊尔与中“启航龘水印”国边界处,将会有一次针对流窜到尼泊尔境内的极端主义恐怖组织的军事行动,我希望两位在这次军事行动之前去拿回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具体任务安排,需要拿回什么东西,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提供任务简报给你们。至于两位是选择单独前往还是找寻其他同伴随行,我不干涉。,,詹天涯说完伸出自己两只手,分别握住王婉清和魏大勋的手“‘提前预祝你们任务顺利!,,这混蛋太不要脸了!刚要挟完凯特,现在又要挟我们!?他与凯特有什么区别!魏大勋强忍着怒气按照常规问了一句:“参与联合军事行动的都有哪些国家?,,“中美俄!但我们没有通知尼泊尔官方,这个消息也希望你们不要泄露出去,否则你们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立足之地。,,詹天涯淡淡地说,说完转身就走。   “世界上最强大的三个国家,去歼灭恐怖分子,还需要我们这种杂兵去找东西?,,魏大勋侧身叫住詹天涯,“要是我们拒绝呢?,,“你们敢吗?,,詹天涯取下悄里那半支烟,头也不回地说。   你妈的!魏大勋在心里狠狠地骂道,这混蛋比凯特还要卑鄙一万倍!凯特的威胁至少还绕了个大圈子而他呢?连威胁的话都直接省略成了几个字,直接回答“你们敢吗?,,!这四个字中包括了很多可能性,但绝对没有一种是魏大勋和王婉清愿意看到的。   冷静了五秒后,魏大勋就猛然明白詹天涯为什么要找自己和王婉清了,原因太简单了即将开始的军事行动最终的目标就是为了找回那件东西,中、美、俄三国都需要,虽说是联合军事行动,但暗地里都会派遣其他的小分队去抢夺。詹天涯要找他们,是因为他们是美国公民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就说明了“两位美国公民,,,这样来分析,说不定俄罗斯政“启航龘水印”府会雇佣中“启航龘水印”国人而美国政“启航龘水印”府则会雇佣俄罗斯人!   “好了,各位……,,,詹天涯来到其他人跟前,看了一眼依旧躺在那里的胡顺唐,“因为你们有伤员需要照顾,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支给我们就行了,请放心,要相信……,,,詹天涯刚说到这,就看到夜叉王翻身就站到岩石上面,高举自己的拳头,朝着众人,模仿着詹天涯的声音喊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大家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启航龘水印”府!,,说玩,夜叉王放下手,舔了舔嘴唇,盯着詹天涯冷笑道:“喂,每天晚上旧点到旧点为分在电视里能听到的话,不需要你再重复了,而且你这支队伍来做什么,估计你自己都不清楚,我没有说错吧?詹jing官!,,“不要称呼我为jing官,实际上我一天jing“启航龘水印”察都没有当过,军方也找不到我任何档案,你还是叫我詹顾问吧,要是喜欢,叫詹王八也行,反正这是你们最喜欢的称呼。,,詹天涯满脸笑容地看着夜叉王。   詹天涯和夜叉王两人的嘴仗让葬青衣无比厌烦,她再也耐不住了,转身就朝石林方向走去,要独自去将自己的监护人贾鞠给救出来,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就被疾步上前的吴军拦住,同时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挡在自己与葬青衣之间,来意对方不要再往前。   “你的手下惨了……,,,夜叉王做了个很夸张的捂眼动作,随后闭上眼睛,一系列动作刚做完,就听到一声肢“启航龘水印”体与身体碰撞的声音,再睁开眼睛,吴军己经被打翻在地,滚了好几圈,一侧的卢洪营当没有看到一样,脸侧向一旁,其他特战队员也将脸朝向其他方向,还有故意装作与身边人聊天的。   宋松见状赶紧上前,向葬青衣比出一个、“冷静,,的手势,随即将倒地的吴军慢慢搀扶起来,吴军起身刚要反击,宋松却将其抱住,却听到詹天涯下令道:“放开他!让他打!,,宋松只得松开吴军,夜叉王盘腿坐在岩石上,看着吴军微笑着道:“狠狠揍!,,吴军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上前,却听到夜叉王又补充道:“我刚才说漏了一个、‘挨,字。,,吴军面无表情地冲向葬青衣,抡拳就向葬青衣的面部击去,不再因为她是个小女孩儿而掉以轻心,手下留情。谁知道拳头挥过去后,却什么都没有打到,等他意识到“糟了,,的时候,葬青衣已经侧滑到他的身后,先是双手分别击向他腰部两侧,随即右手穿过他的肩膀掐住他的脖子,左手抓住他的肩头顺势下压,再用膝盖死死抵住他后背肺部的位置,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制住了气势汹汹的吴军。   吴军虽说还有一只手可以活动,但这种从后方制住身体的方式,留左手就是一个陷阱,喉头和肺部后方被制住,一旦左手剧烈活动,会在短短两秒后窒息晕倒,军队搏击术中就有类似的招数,吴军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军人的通病是什么?,,   詹天涯看了一眼吴军,又用极冷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着卢洪营和其手下的特战队员:“军人的通病在于,认为自己在军队得到锻炼后,其本身能力超过了普通民众。,,所有人都注视着詹天涯,吴军低着头,不敢乱动,因为葬青衣随时随地都会要了他的命,此时他才清楚身后这个小女孩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葬青衣制住吴军的同时,一直留心着詹天涯,虽说她没有感受到詹天涯有任何攻击的气息流露出来。   “…,而军人进入古科学部之后的通病是什么?那就是亲眼看到了很多离奇的事和离奇的人之后,逐渐习惯,随之误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超越了那些只能用非常规手段才能战胜的怪物。,,詹天涯说话间已经取下了自己的多功能武装带,脱下自己hòu重的外套,活动了下双肩,活动着自己的大“启航龘水印”腿和手指“‘我与其他的军人的上级也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绝对不会让欺负自己手下的人毫发无伤!,,话音刚落,詹天涯已经奔向了葬青衣,可葬青衣在那之前已经松开了吴军,闪身到了詹天涯的侧面,再轻轻滑到到詹天涯的身后,抬手就向詹天涯的后颈击去,力求一招制敌。   一声闷响后,葬青衣的胸口却被詹天涯的手肘击中,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胸口好半天才咳出来,再抬头时,已经是满眼通红。   詹天涯站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臂:“刺客的优点是快、准、狠,没有多余的招式,但缺点在于习惯性攻击总会留下相同的轨迹。,,夜叉王看得很清楚,詹天涯在作势冲过去的瞬间,就挥动了手肘向自己的身后击去,他算准了葬青衣会滑动到自己的身后,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葬青衣会有那么快的速度,但詹天涯先前看到葬青衣制住吴军时,已经很清楚葬青衣是以速度取胜。   “你刚才被我重击的位置,从穴位上来说,那叫檀中穴,可以缓解胸口与腹部疼痛,听说用指压法还能丰胸……但如果遭受重击,会适得其反,直接导致胸骨压迫肺部和心脏,随之带来的是一秒的瞬间窒息,接下来体“启航龘水印”内的血液流淌速度会在三十五秒内减慢,如果你憋住,当你吐出那口气时,就会剧烈咳嗽,而咳嗽会导致你大脑充血,充血则会让你的头脑不清晰,减慢速度和思考能力。,,詹天涯说话间,走向葬青衣抬腿踢去,但踢到一半,腿部猛地收回向下踩住,以先前那条腿作为支点,换另外一条腿向葬青衣腰部踢去。   这家伙又对葬青衣下一步的动作做了预估!在做出攻击的瞬间,调整自己的姿势与运“启航龘水印”动轨迹,锁死了葬青衣的进攻范围,随后在葬青衣露出空挡时,进行最后的攻击。   撑着自己下巴的夜叉王放低了身体的姿势,这家伙所学的东西就是为了杀人!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一章(上)[神秘酒冢]   就在夜叉王准备奔出去救下葬青衣的时候,詹天涯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给击飞,滚出三米多远,重重地砸在一块岩石之上,挣扎了一下,想要撑起身体,却又被向他踢出那脚的人抬腿踢向另外一边。   烟尘后,詹天涯挣扎着抓着岩石爬了起来,伸手挥去腾起的岩土烟雾,看清楚站立在先前自己碰撞的那块岩石前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胡顺唐。   胡顺唐看着詹天涯,张嘴道:“我也有一个通病通常我会多嘴告诉别人,一定要分清楚打人和被人打之间的区别!”   “两个问题!”胡顺唐竖起两个手指的同时,扭头看着夜叉王,示意他查看下葬青衣的伤势,接着向詹天涯走去“‘第一个问题只有四个字‘孟婆之手,,我不需要说太多,你明白我想知道什么。”   这句话说完,胡顺唐已经来到詹天涯跟前:“第二个问题,你和李朝年之间有什么交易?”   说完,胡顺唐顿了顿,换了个方式问:“或者说有什么联[龘]系?”   夜叉王翻身离开岩石,向葬青衣方向走去,胡森站在那未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胡顺唐,现场每个人都有这个想法,谁都没有看清楚胡顺唐是如何翻身起来,冲向正准备攻击葬青衣的詹天涯,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两人的战斗上?   人群中的刘振明假装不 主站在意,但握住那支突击步枪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仿佛眼前看到的是第二个夜叉王!不,是第二个怪物!先前给胡顺唐注射的东西是什么?   先前给那家伙注射的东西是什么?把着岩石,看着胡顺唐的凯特目瞪口呆,随即脑子中出现了四个字:超级士兵。对,是超级士兵计划,美国政[龘]府在二战期间与纳粹德国同时进行过这个计划,计划虽然没有彻底成功,参与计划,的三十名士兵也惨死,但死前也表现出已经拥有了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同样也是那个计划,从某个侧面催生了“双子计划,”的诞生。   魏大勋退到了最后,将王婉清拉到了身边,因为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仿佛看到了接下来混乱的场景。卢洪营手下的特战队员脸上虽然都挂着无比惊讶的表情,可都被防毒面罩掩饰了,唯独摘下防毒面罩的卢洪营,两侧脸颊上的皮肤随着自己牙齿上下的磨动而轻微颤抖,双手松开了手中啊式突击步枪,垂在两侧拽紧,也趁这个机会去盯着先前一直没敢正眼去看的夜叉王。   你真的是贺昌龙吗?卢洪营看着夜叉王的时候,蹲在葬青衣身边的夜叉王忽然抬头,眼眶中的眼珠子一转,看向了自己这个方向,卢洪营下意识避开了夜叉王的目光,重新看向胡顺唐……,“我记得有句话说的是,最好的武器是不用开火的。” 主站詹天涯盯着胡顺唐的脸,干脆靠着岩石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被胡顺唐踹伤的地方,目光投向胡顺唐胸口的那个椭圆形的伤疤上,“就像你这样,只需要一个动作,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需要站在这里,就可以震慑到现场所有的人,古书上所写的那些冲入千军万马之中,无人敢挡,最终直取对方上将首级,就是这么回事吧?”   “回答问题。”胡顺唐低头看着詹天涯。   “要当英雄,首先要成为疯子!”詹天涯干脆靠着岩石,半眯着眼睛看着胡顺唐,一副懒散的模样,似乎认定胡顺唐不会对他怎样。   “回答问题!”胡顺唐上前半步重复道。   “如果我不回答,你会杀了我?”詹天涯笑吟吟地反问,“你不会,就算换成夜叉王也不会,你们经历了这么多,逐渐靠近真相,一定会非常谨慎的对待任何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詹天涯脸上一副“吃定你们”的表情,而周围那些特战队员也并不紧张,他们知道如果胡顺唐想要对詹天涯下手,以刚才那种速度和力量,他们虽说人数和武器占有优势,但旁边还有其他的人,他们即将面对的将不会是一个怪物。   “秦时后捡师带着东西离开时为了掩饰真相,那个真相是什么?告诉我!”这次胡顺唐干脆蹲了下来。   “好,我回答你……,”詹天涯看了远处正在照看葬青 主站衣的夜叉王一眼,凑近胡顺唐低声说“‘我也想知道!你不要怀疑这一点,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参与其中,这次的任务仅仅是个巧合,但我可以告诉你两点,第一,在特定的范围内,你我之中任何一个人触发孟婆之手,对方都会有感应。第二,你既然知道开棺人是一族,那就别他[龘]妈再天真的从表面上去理解开棺人的规矩,以为单纯经历死亡就能拥有孟婆之手,那东西根本就不嘱于这个世界!”   “呵,…”胡顺唐笑了,微笑变成了苦笑,一脸失望,“詹顾问,在这之前,我真以为你是一条铁打的汉子,面对威胁一个字都不会吐露,宁愿死也会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可惜你还是怕了。”   “对!我怕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詹天涯放开还在揉着受伤部位的那只手,拍了拍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詹天涯刚说完,卢洪营等人突然就撤离先前站着的地方,往峡谷口方向跑去,随即宋松也立即赶来,要搀扶詹天涯离开,可还在对峙的胡顺唐与詹天涯两人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等两人起身抬头看着梯田石林的时候,却发现五层梯田石林正在往不同的方向原地旋转。   “糟了……”詹天涯被宋松搀扶起来向后退着。   胡顺唐站在那,盯着那五层梯田石林,看着第一层是以顺时针方向转[主站动,第二层是以逆时针,第三层又以顺时针,第四层以逆时针,而最顶端的第五层则顺时针转动几圈后,又逆时针转动几圈,像是重叠在一起的五块三角形齿轮。   “顺唐!回来!危险!”胡森本想上前,却被夜叉王一把拽住。   卢洪营带着特战队员,将夜叉王、胡森、葬青衣、刘振明、凯特、魏大勋、王婉清七人围在其中,以两人为主,排成保护他们的队形。吴军则慢慢来到詹天涯和宋松的身边,扔掉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单握着一支手[龘]枪看着那五层三角形梯田石林。   胡顺唐站在最前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上方掉落下来的碎石块,碎石块中还夹杂着一些锅碗等生活用具,甚至还有一部分枪[龘]械弹[龘]药。梯田石林的转动一直持续着,维持着先前那种速度,只是每一层之间的距离开始拉高,其高度己经达到了只能攀爬,无法直接跳跃上去的距离。   詹天涯吃力地蹲下来,捡起来落在身边的一块碎片,将其中几块大的合并在一起,看了看递给宋松道:“收集些这些碎片回去,研究和测试完毕就送给博物馆吧,匿名送去,不要说明东西的来源。”   宋松拿着那块碎片,仔细看着,随即道:“总指挥,看样子这是酒瓿(bu?”   “嗯。”詹天涯点头,又递过去一块,指着上面的水波状的纹路道,“硬陶制品, 主站广口,平底,平肩,是西周的玩意儿…”说完,詹天涯又拿起旁边的另外一块较大的碎片,“高领坛,春秋晚期的,形同石榴,如果是完整的,能值不少钱,但只有黑市上的大玩家才敢买卖,碎了,只能提供给博物馆。”   “这么说……”宋松拿着碎片,盯着上面已经停止转动的五层三角形梯田石林。   “这算是五个文化层!”夜叉王上前来,用脚踢开了其他几块碎片,“看看这里,从夏、商、周,到春秋、战国时期的酒具都有,如果细分酒具的年代,我猜测至少还可以划分出五个文化层。”   “嗯。”詹天涯腹部被胡顺唐踢中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他猜测那仅仅是胡顺唐瞬间的爆发力,不管他先前因为何事产生了变化,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维持这种爆发力,人的体能是绝对无法支撑的,但最关键的是,眼前的这座古怪的东西,终于算是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只是不知道夏、商、周、春秋、战国这五个时期在五层三角形梯田石林是怎么划丨分的,是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能够判断出,这些东西出现在这,至少是在秦朝往后的朝代,否则前五个时代的酒具不会这么齐全。   “胡顺唐!给我回来!”胡森见胡顺唐依然站立在那不动,嘶声大叫着,她不想再一次看到碍顺唐出现什么意外。   胡顺唐闻声回头看胡森的时候,梯田石林顶端的一块巨石后方,冒出来一个身穿蓑衣,手持弩弓的行尸。行尸抬手举起弩弓对着胡顺唐就射[龘]出了一箭。   胡顺唐轻松闪身避过那支弩箭,同时身后响起了枪声刘振明举起凯特给他的那支突击步枪击中了那名行尸的手部。   行尸握着弩弓的手一振,随即弩弓脱手,俯身正欲去捡那支弩弓时,弩弓又被刘振明再次扣动扳机射[龘]出的几颗子[龘]弹打烂。   行尸起身,昂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众人。   胡顺唐看着那行尸,虽说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但满脸符咒还是能轻松辨认出那是改变了自己装束的李世坤。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一章(下)[逆势]   曾达呢!?去哪儿了?詹天涯看着上面的行尸,寻找着曾达和其手下的踪迹,四处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也不明白那群人为何在进入梯田石林后会神秘失踪,难道被李世坤的手下所活捉了?不,曾达不会那么傻,他行事一向谨慎,思绪周密……   夜叉王、胡顺唐等人也在那群行尸之中寻找曾达和其手下,可几十秒后答案就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站在顶端的李世坤挥了挥手,从梯田石林中立即冒出来十几名手持步枪的蓑衣行尸,枪口对准了下方的众人,更让人惊讶的是陈金城和其他五人也混在其中,只是没有持枪相对,仅仅是冷冷地看着下方的众人。   曾达呢?贾鞠呢?梯田石林之中唯独不见两人。   “酒冢打开了一半,剩下的需要你们手中的另外一半酒方!”李世坤盯着下方的夜叉王说,他看着夜叉王就巳经说明贾鞠被掳走后,把什么都交代了。   胡顺唐正在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做,夜叉王则朝着李世坤喊道:“在我这里!不过你得先放了贾鞠!”   为什么不拖拖时间想想其他的办法?交出那一半酒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胡顺唐有些诧异地看着夜叉王。   “放心,我有我的打算!”夜叉王来到胡顺唐身边低声说,随即又看着李世坤大声说道,“你要酒方,我们要人,互相交换,这里地势险要,你放了 主站人,我们也走不掉,这很公平!”   “不   公一平!”李世坤蹲下来,冷冷地看着夜叉王,“把酒方给我,我只需要打开酒冢,酿出真正的烙阴酒,喝上一口恢复成一个普通人,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便与我无关!”   “好!没问题!我们合作!我相信你!因为你和我是同类!”夜叉王答应李世坤的条件,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胡顺唐一把抓住夜叉王的胳膊,看着上方低声道:“你到底想干嘛!?”   “一个怪物己经愿意和你谈条件,那就代表他退了一步,相应的我们也应该退一步。”夜叉王低声回答。   “咸蛋!你不觉得事情太蹊跷了吗?”胡顺唐松开夜叉王的胳膊,“这里有五队人马,分别有不同的目的,李世坤是为了拿到成品烙阴酒让自己成为普通人,曾达的目的也是为了拿到成品烙阴酒,只是他认为烙阴酒可以成为一种比毒[龘]品还厉害的东西,转而用来控制那些罪犯,而我们是想搞清楚开棺人与烙阴酒的关系,詹天涯则是为了追捕曾达,凯特和魏大勋他们是为了捕获你……”   无论如何,五队人马都是围绕着烙阴酒而展开的行动,但关键的问题还是那一个)一烙阴酒到底能用来做什么?   眼下,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这个被称为“酒冢”的东西“开启”了,李世坤称这个)酒冢可以酿造出最后的烙 主站阴酒,那就证明他们在开启的过程中已经得知烙阴酒至少有一个作用是可以让李世坤恢复成为普通人,那么曾达先前的猜想就是错误的。   “不,等等。”胡顺唐向后看了一眼詹天涯,“有个重要的人每次我们都忽略了……,”   “李朝年!”夜叉王接过胡顺唐的话,“我们每次都知道李朝年很重要,但每次都忽略了他,李朝年来过这,找到过李世坤,又将那一半酒方交给贾鞠,又告诉曾达贾鞠手中有酒方,所以曾达不可能不知道烙阴酒是用来做什么的。”   “对,所以有人中计了,曾达的目的不是为了烙阴酒,而是有其他的原因,他来这个地方仅仅只是为了配合李朝年的计划,从而便于实施自己的计划!”胡顺唐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与此同时在其身后不远处的詹天涯在思考的过程中也恍然大悟,胡顺唐口中所说的“有人中计”了指的就是詹天涯!   “中招了!”詹天涯低声道,他低声吩咐宋松以手势告知周围的特战队员,如果有意外发生,不要朝着曾达和其手下开火,要留活口,但那些个蓑衣行尸居高临下,就算武器上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可他们是行尸,不是一两枪就可以解决的,况且这里还有非战斗人员需要照顾。   宋松向卢洪营比划丨完手势后,紧挨着詹天涯,低声道:“总指挥,我们现在要沿原路撤退的 主站可能性极低,只要我们一动,对方只需要将火力集中在狭窄的一线天峡谷口,就能逐一射杀我们。”   “臭小子,你的脑子转得蛮快的,知道我是想撤了!”詹天涯苦笑道,“怎么?你也发现曾达的目的了?”   “没有。”宋松摇头道,“我只是猜测的,你说过要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虽说不知道曾老想做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不会做坏事,不会想害死我们。”   “对,他只是想把我们给引到这里来,他做事很谨慎,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在山下小zhen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詹天涯刚说到这,抬眼就看到曾达提着5冇6式突击步枪从一块岩石后走了出来,而身边还站着被反绑着的贾鞠。   “爷爷!”葬青衣作势要上前,詹天涯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反而是葬青衣在吃力跑过夜叉王身边时被夜叉王伸手拦了下来,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詹天涯和宋松注意力分散的刹那,宋松后颈挨了重击,双眼一瞪,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在宋松倒地的同时,詹天涯已经被站在旁边的吴军用左臂勒住,吴军的左手上捏着一个闪光弹,右手握紧的手[龘]枪则从下方死死地抵住了詹天涯的下巴。   吴军疯了?其他人大吃一惊,卢洪营和其手下的特战队员立即调转枪口瞄准了吴军。   吴[主站军制住詹天涯猛地转身,面朝跟前齐齐举枪瞄准自己的特战队员,又扫了一眼在旁边的凯特、魏大勋、王婉清和胡森,将左手的闪光弹贴紧了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擦了一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乱动。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二章(上)[二号内鬼][第三更]   “放下枪!”在吴年还未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詹天涯举手向特战队员示意。   吴军用脑袋轻轻撞了撞詹天涯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对卢洪营说:“总指挥比你们聪明,知道如果你们开枪,在打死我的同时,闪光弹也会爆开,这种距离下,总指挥如果运气好,死不掉,但五官也会遭受永久性创伤,到时候他不是瞎子,就是聋子!那样比死了还要痛苦!你们想替他做选择吗?来呀!”   吴军制住詹天涯慢慢向梯田石林方向走去,走得很慢,丝毫不担心自己身后的夜叉王、胡顺唐和葬青衣三人会有所行动,因为他如今的这种方式,在营救者考虑詹天涯安危的前提下,是没有丝毫漏洞的。自己正对面的特战队员,即便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龘]手,也不敢随意开枪,毕竟他握着闪光弹的左手死死勒住了詹天涯的脖子,子[龘]弹击中他的身体,他至少还有缈的反应时间,2秒的时间足够他拉开闪光弹了,更何况他右手还有一支手[龘]枪。   吴军在干嘛?胡顺唐等人不明白,卢洪营和其手下的特战队员更不明白,他们当然不可能认为吴军是因为不满意先前卢洪营,而干出这种事、“真的是你,我只是大意了一瞬间,没想到就出事了。”詹天涯随着吴军的身体慢慢向后移动,由于吴军将自己勒得很紧,身子被拉直后,。受伤的腹部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对呀,我沿途就在恩考你为什么不受点、伤呢?”吴军冷冷道,如果詹天涯不受一定程度上的伤,他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詹天涯的战斗力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更清楚的是詹天涯是个护犊子的上司,跟过他的人都很清楚虽说他对手下很严厉,近乎于残酷但永远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人,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吃亏。所以最开始吴军将击伤詹天涯的希望寄托在夜叉王的身上,觉得詹天涯不管战斗力再强,也敌不过那个怪物。随即自己故意制造与葬青衣的矛盾时他觉得希望增加了,一个速度和力量都惊人的小女孩儿,再加上夜叉王那样一个怪物,詹天涯必定会受伤!   可吴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让詹天涯受了重伤的竟然是胡顺唐。   是的,又多了一个怪物,如果再不趁这个机会下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卢洪营等人虽然放下了枪,但还是下意识以战斗队列慢慢靠近吴军和詹天涯。其中的狙击手快速搜寻着合适的地点、等待着机会一枪解决了吴军……,这种情况是不需要向上级汇报的,况且眼下他们能够联络到的上级,就是被吴军制住的詹天涯。   吴军是第二个)内鬼!胡顺唐在看着曾达脸上那一丝丝笑容时明白了。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故意用气息来增大自己的痛楚,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盐爷死后我就怀疑了判官怎么可能那么准确的找到了安全屋的地点?虽说曾达故意将嫌疑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原因就在于他与判官的作法和思想很类似,所以很容易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可是那时候曾达与刘振明在执行其他任务,他们两人都不知道那个安全屋的准确位置只有你和宋松知道,宋松是我亲手挑选,亲手训练的人我是百分之一百相信。   的确,我承认,一开始我还真以为只有一个曾达,阎王刃事[龘]件完结后,我抓到那个冥耳首领时,我突然明白了判官是怎么得知那个地点的,你们走了一个相对复杂却又很安全的流程一一你将安全屋的位置告诉曾达,曾达再告诉冥耳首领,冥耳首领再告知判官。”   吴军听完,冷笑道:“没错!这个流程虽然复杂,但可以杜绝我与他们的直接联[龘]系,掩饰安全屋情报的真正来源,其实很简单,警龘[龘]察查案也是这样,总是调查有直接联[龘]系的人,而往往会忽略能间接联[龘]系的人。,,胡顺唐侧头看着夜叉王,不确定詹天涯说的是否是真的,只有夜叉王脑子中残留下关于判官的记忆才能证明这一点。许久,闭眼回忆完毕的夜叉王冲胡顺唐点头,示意詹天涯的推测完全正确,他脑子中没有任何判官与曾达亦或者吴军直接会面的记忆,如果。有,他早就想办法向詹天涯示警了,虽说他称呼那家伙为“詹王八”。   “盐爷的死让我知道了古科学部有内鬼,但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和曾达都有关系,一直到我从刘振明那得知了曾达告诉胡顺唐的那五个人的名字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詹天涯已经被吴军制住,来到了梯田石林的下方。   胡顺唐听到这,扭头看着远处的刘振明,意思是:你不是说,不能与詹天涯保持联[龘]系吗?   刘振明看了胡顺唐一眼,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示,他只是在执行任务,况且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已经出于发小的关系,越界帮了胡顺唐不少。   “那五个人的名字,我做过调查,但并没有将调查结果告诉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五个人有三个已经死了,有两个人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那个时候,我决定打一个时间差,耍个小手段,看看内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内鬼,于是我私下告诉你,我的‘督察组计划。”计划很详细,包括我们去多少人,搭乘什么交通工具。”詹天涯说到这伤口剧烈疼痛起来,虽说骨头没有被胡顺唐给踢断,但重击肯定是伤及内脏了,“我对你说完计划之后,我让你把宋松叫进来,你还记得吗?还记得这个小细节吗?”   “你把宋松叫进来!我让他做具体安排!”吴军脑子中回想起。在自己离开詹天涯办公室前,詹天涯所说的那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吴军误以为具体的行动安排不止他一人知道,宋松也知道。可实际上詹天涯压根儿就没有告诉过宋松,只是告诉了他一个人。如果他是内鬼,肯定会将督察组的详细计划丨告诉给监狱中的曾达,而后曾达才会改变策略挟持了其中一架直升机离开。   “詹天涯,他们说得对,你真是人中怪,而且谁都不信任,只相信自己!”吴军靠着后方的石壁,等待着陈金城用绳索将他们给吊上去。   “高锦堂和陈金城还活着,但其他三个人都死了,不过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联[龘]系在一起后,发现那三个死人的名字,还起到了代号的作用,你、曾达,还有另外一个人的代号,对吗?”詹天涯说,脸色很苍白,但还是咬牙忍住,想要搞清楚最后两件事一剩下的三个人名分别代表谁?曾达到底想做什么?   “詹天涯,你只说对了一半,那三个名字的确是我们的化名,我的代号叫王大为,曾达的代号叫叶念辉,至于那个庄田光嘛,就算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个人是谁,嘿……”陈金城和另外一个人跳下梯田石林,陈金城用枪对准离他们最近的胡顺唐三人,另外一人则绑着吴军和詹天涯的身子,让上面的人用绳索吊上去。   吴军和詹天涯被吊到第一层梯田石林后,陈金城才。和那人互相掩护攀爬上去,随即李世坤对天鸣了一枪,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高声道:“我们有了两个人质,我出于尊重我的朋友曾达,答应你们,交出酒方后,绝对不会伤害人质,但如果你们不交出酒方,或者耍其他的花招,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喂!”胡顺唐看着李世坤喊道,“你刚才已经杀了我一次,要不是我命大,已经死了。”   李世坤蹲下来,盯着胡顺唐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按照李朝年的要求去做的,当年他说过,你们会带着酒方来,而我要做的除了拿到酒方之外,还要杀了你。”   什么?李朝年多少年前在这个地方,就对李世坤下了杀死自己的命令?他为什么那样做?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他只知道自己中箭,随后的记忆就很模糊。夜叉王低声将先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胡顺唐,胡顺唐听完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针剂是什么?那个挚友是不是李朝年?”   “不是!绝对不是!”夜叉王很肯定地说。   不是李朝年?如果是李朝年,谜题就解开了,李世坤按照李朝年的吩咐,杀死来到这里的自己,而同时李朝年又将针剂给曾达……不对!那针剂原本是曾达交给夜叉王使用的。   又走进死胡同了!但这次好的是,胡顺唐并没有如从前那样头疼,脑子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觉得自己大脑就像电脑高速处理器一样转得飞快,随即问:“针剂是不是与那三个追踪者有关系?”   夜叉王一愣,他告诉胡顺唐关于针剂的事情时,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没有想到胡顺唐还是推测出来了。终于,夜叉王还是点点头道:“对,与追踪者有关,可追踪者与0021部队没有直接联[龘]系,我估计只是一支模仿0021创立的特殊部队,那个跟随詹天涯的特战队长卢洪营,是最后一批0021部队的成员。”   【第五卷】烙阴酒第九十二章(下)[变天][第四更]   “你怎么变这么老实了?”胡顺唐抬樊淆着上方的李世坤,“那贺昌龙呢?算是0021部队的第几批成员?”   “我不知道,那是机密。”夜叉王回答,胡顺唐看了他一眼,没再接着问下去,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的前提下,无法判断夜叉王话中的真[龘]实成分有多少。   “把酒方给他。”胡顺唐忽然说,目光从曾达、贾鞠、李世坤身上一一扫过。   这次轮到夜叉王诧异了:“给他?”   “不能!”葬青衣发话了,“给他,死,爷爷!”   “不会的,李世坤不算是个真正的恶人,曾达也不算,况且他们不会对你爷爷下手的,你放心好了。”胡顺唐摸着自己胸口的那个椭圆形伤疤,“不给他,我们会被永远卡在这,能离开的几率只有悦,而且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换个角度想,如果詹天涯死了,我们也就完了,古科学部永远都不会放过我们,为了今后考虑,还是先给他酒方,因为我也想知道烙阴酒到底能做什么。”   “酒方!”夜叉王冲李世坤大声喊道,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在我脑袋里面!是用星象酒令组合在一起的!星象我懂,但是酒令不懂,我说出来,你自己解读!”   李世坤起身,看着夜叉王,用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冷冷道:“不要骗我!”   夜叉王笑容浮现在脸上:“不会,因为你我是同类嘛。”   。“吉星为大,以金者小酌,土者皆以败亡;月中见星,为星噬月……,”夜叉王大声在下方念道,念了一半后,忽然说,“我记忆不好,你最好自己记清楚,说不定这次我说完了,下次你再问我,我就不记得了。”   夜叉王说完,开始快速背起脑子中装着的那些酒方来,而李朝年却没有记录,反倒是一侧的曾达蹲在那用纸笔快速记录着,还自言自语道:“动者,星辰光体摇动,以兴作不安之象……而亡者,星辰消逝,为人间灭亡……”   自言自语很久的曾达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正对面,又扭头去看着旁边的贾鞠,说出自己先前因为吃惊而没有说完的话:“为人间灭亡之象?”   “妖星颤动,地阴合聚……,”夜叉王继续在那说道,自己说着说着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合聚又称为就聚,妖星颤动,乃为逆行…”曾达站起身来,在梯田石林中那些还没有散落下去,依然固定在原地的石块之中行走,同时让李世坤指挥那些蓑衣行尸将一些多余的石块纷纷扔下梯田石林之中,随后又开始移动原本那些石林中岩石的方向。   胡顺唐等人在下面观望着,因为吴军依然制住詹天涯的关系,特战队员只能无可奈何地盯着。胡森好几次要上前与胡顺唐站在一起,都被胡顺唐抬手制止了,让她与刘振明呆在一块儿,但刘振明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曾达的身上,搞不明白他的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凯特躲在王婉清和魏大勋的身后,调试着自己那个失灵的仪器,仪器完全不起任何作用,根本无法与卫星连接上去,就算是想记录下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行,自己如果能平安返回美国,单凭一张嘴说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那群混蛋一定会嘲笑自己说的仅仅只是个童话故事!   曾达和李世坤在梯田石林中忙碌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下方的人也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个多小时。曾达终于在最后一块岩石前停下来,盯着那块岩石,抬头看天说:“朝南!”   李世坤点头,吩咐了三个蓑衣行尸将那块岩石最光滑的一面朝向南方,随即问:“接下来呢?”   “等!”曾达一直抬头看天,“按照酒方的记载,应该会变天,从白天变成夜晚。”   夜晚?听到两人对话的詹天涯吃力地抬头看天,看向那三角形的天空,现在明明是白天,要等到夜间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从他们进到这里面开始,就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曾达!你到底想做什么?”詹天涯想要扭头去看曾达,却被吴军又扯了回去,手中那颗闪光弹卡在他下巴与喉结之间,差点让本来就呼吸困难的詹天涯窒息。   曾达抱着自己那支突击步枪,站到詹天涯和吴军的侧面,低声问:“詹天涯,你相信过我吗?。”   “先前吴少校不是说了吗?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詹天涯的脑袋向后仰起,试图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吴军死死勒住詹天涯,狠狠道:“曾老!我们的计划快要成功了!现在我们占上风!干脆一枪毙了他!一了百了!”   “我同意!”抱着突击步枪的陈金城说,“反正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至少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陈金城说完扭头去看旁边持枪的那五个人,那五个神秘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目光都集中在了曾达的身上。   梯田石林下方,胡顺唐和夜叉王不知道曾达和李世坤等人到底在搞什么鬼,酒方也说了,他们也没有释放人质,到底想干嘛?   曾达坐在詹天涯的脚边,看着下方紧盯着自己的胡顺唐三人,许久才说:“我抱着必死决心,但却不想你们死在这里,除了我之外,你们都得好好的活着离开,哪怕是下半辈子蹲监狱。”   “你说什么?”吴军和陈金城无比诧异地看着曾达,完全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这和计划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过将烙阴酒投放到市场中,也没有想过利用这个东西来抑制犯罪,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詹天涯将视线集中在我们的身上,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我的朋友们可以放手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你们很失。望吧?”曾达坐在那,带着微笑看着远方,“我是个警[龘]察,警[龘]察就应该做警[龘]察该做的事情,可是我已经犯罪了,我心里很明白,你们心里也很明白,自己都是罪犯,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其他人呢?”   “可是”陈金城急了,“可是一开始你不是这样说的,多少年的准备,就仅仅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   吴军保持着深呼吸,尽力不让自己的愤怒冲昏头脑:“曾老,你得说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曾达刚说到这,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黑暗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去抬头看那三角形的天空,看着原本明亮的天空像是被人泼了墨水一样,变得一团漆黑。   曾达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叹了一口气道:“来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三章(上)[身边的真相][第五更]   天色暗下来的同时,梯田石林中那一块块外形奇特的岩石发出了诡异的绿光,像是耸立在黑暗中大大小小的绿色怪物,而站在其身边的曾达等人,反衬着那诡异的绿色显得比旁边的岩石还要恐怖。   一道道绿光像是奇怪的虫子爬满了曾达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顶已然产生变化的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像是在念叨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   黑暗吞噬了梯田石林下方的每一个角落,能看清楚的只有发出绿光的石林,第一层黑暗袭来,紧接着是第二层黑暗,就像是巨大黑鹰的翅膀一样从众人的身体上抚过,黑暗一层又一层的叠加,让人感觉地面下陷,如今自己正掉进万丈深渊一般。   “刘振明!看好胡森!”胡顺唐朝着刘振明和胡森所在的方向喊道,自己则和夜叉王、葬青衣背靠背呈三角形站立,以免黑暗之中有东西会发起突然袭击。黑暗的侵袭,导致他们想看清楚身边的人都困难。   远处,卢洪营让特战队员依石而立,不要慌张,在没有遭到攻击前不要轻易开火。而魏大勋、王婉清和凯特很知趣地将刘振明和胡森护在身后,他们清楚胡森如果出事了,自己也会负上一定的责任,到时候那个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东西的胡顺唐,有可能把他们全都给活吞了。   葬青衣的伤势虽然有所好转,但身体一。旦拉直,还是有种火烧般的炙痛,就在她因为疼痛弯腰的时候,却看到自己脚尖前的地面出现了一颗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珠子,那些绿色的珠子好像是春天发芽的植物,蠕动着身子向上攀升着,一开始只是露出了一半紧接着整个珠体就完全裸露在了地面,但绿珠并没有停留攀升而是向上继续浮动,从脚踝处,来到膝盖,紧接着是腰部、胸口最终到达了葬青衣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忍不住伸手去抓,抓住了眼前那几颗绿珠之后,收回手再摊开掌心,却发现掌心内什么都没有,再看眼前,那些绿珠依然停留在先前的位置,保持着悬浮的状态。   周围的其他人也与胡顺唐一样,情不自禁伸手去抓悬浮在空中的那一个个绿珠,同样他们也抓了一个空,好像是坐在电影院中,看IMAX3D而那些绿珠仅仅是荧幕上3D立体画面的投影。   “这些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又一次问道,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问谁好像在场的人中没有人知道如今发生了什么。   就在众人吃惊不已的时候,那些悬浮在眼前的绿珠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空中射去,珠子后方还拖着一条条绿色的残影。绿珠射向空中,随即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四周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几秒后,突然间天空亮了起来,银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像一块帷幕。一样盖了下来,紧接着又收拢,众人再抬眼看向天空,原本黑暗的头顶多了无数的五颜六色的星辰,星辰保持着各种不同的形状,漂浮着,滑动着……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好似同时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一样,齐齐发出一声“哇”的惊叹,谁知这声惊叹刚刚结束,空中的那些星辰竟然从天而降砸了下来,落下来的瞬间就变成了雨水。   所有人下意识抬手去挡在自己的面部,如同小孩儿害怕家长挥手教训一样,但很快众人也都放下了手臂,惊讶地发现那些雨水虽然能清楚看到,却无法淋湿身体,看得见但摸不着。   “六贱星、司危星、天枪星、五残星……”夜叉王站在原地,转着自己的身体,叫出黑暗空中那些星辰的名字,“还有客星天冲,唯独没有妖星。”   胡顺唐不是很懂星象,因为星象的复杂程度远超过了奇门遁甲,甚至还与奇门遁甲有特殊的联[龘]系,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种奇景?他盯着星星问:“这些星辰代表了什么意思?”   “传说,只是传说,最早传说的五星zhen邪图就来源于自然星辰,后来经过了改良。”夜叉王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好像自己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些根本抓不住的星辰一样。   上方梯田石林中,星辰带来的震撼很快就被曾达等人爆发出的矛盾给冲淡,李世。坤盯着空中,又看着四周,转而来到贾鞠跟前,注视了贾鞠许久才问:“烙阴酒呢?”   贾鞠没回答,李世坤又转而来到曾达跟前,再次问:“烙阴酒呢?”   曾达根本不搭理李世坤,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贾鞠终于向旁边走了几步,指着岩石上面那些掉落下来的雨水说:“你眼晴瞎了吗?”   经贾鞠这样一指,李世坤才意识到那些只看得见,摸不着的雨水,从天而降,只有落在下方那些发出绿光的石头上才会呈现出“雨水”原本的液态模样。   “这就是……烙阴酒?”李世坤虽然被刚才的情境所震撼,但依然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好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突然被邀请进入一家豪华饭店时的感受一样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不信?”贾鞠脸上露出本不应该出现的那种自信,“阴为暗,烙以地星,地星化雨于无形,降于青石之上,接五行,融于天地,乃为烙阴酒。”   “你不能骗我!”李世坤突然bao吼道,指着贾鞠的鼻子,“你和那个)开棺人都说过!烙阴酒可以让我恢复成为普通人!”   李世坤的声音从顶端传到下方,传入众人耳中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上面出事了,但夜叉王和胡顺唐闻之却是一惊,可以说浑身一震。李世坤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个开棺人”这句话中,“开棺人”所指的是穆英豪,。而“你”所指的除了李朝年,没有别人!   李朝年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   夜叉王和胡顺唐随即立即向梯田石林方向奔去,葬青衣愣了下,也仿佛明白了什么,紧随两人身后向上吃力攀爬。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三章(中)[身边的真相][第六更]   李世坤说完那句话后,吴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吃惊之余松开了自己原本制住的詹天涯,去看着原本被反绑,却不知何时自行解开了绳索的贾鞠。贾鞠背着手站在原地,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两侧青石的绿光反衬在他的脸上,那些绿光好像抹平了他脸上的皱纹一般,将他瞬间变得年轻了好几十岁,宛如一个与胡顺唐同龄的人。   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变化,但那道光扫过再扫过来,贾鞠脸上又重新爬满了皱纹。   这个瞬间的离奇变化,让吴军惊恐不已,他握紧了手[龘]枪指着贾鞠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可能!”吴军指着贾鞠,“绝对不可能!你们脑子进水了吗?李朝年好端端的关在蜂巢里呢!”   曾达依然坐在那,扭头去看被吴军松开的詹天涯。詹天涯背靠着一块青石,揉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像获得重生一样。   曾达又将目光投向另外的方向,看着已经爬上来的胡顺唐等三人,喃喃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胡顺唐三人爬到梯田石林的顶端,站在不远处,看着李世坤、曾达、吴军和詹天涯等人,而在爬行的过程中,那些手持步枪瞄准下方的衰衣行尸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那一动未动,无视他们的行为。   这些蓑衣行尸都是怎么了?为什么此时此刻不向他们发起进攻,这是最好的机会…在攀爬上梯田石林的时候,三人就做完了战斗准备,可没有子[龘]弹射来,更没有扑来的蓑衣行尸,曾达等人也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   李世坤摘下自己的斗笠,看着贾鞠,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在青石上蘸了烙阴酒用舌头舔了舔,随即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吞咽动作紧接着李世坤的双眼瞪大,抬起自己的双手,双手的颜色开始变化,逐渐变成了黑色接着开始逐渐腐烂,双膝向地面一跪,身体一软,栽倒在地,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李世坤被骗了?胡顺唐看着李世坤的尸身,不,没有,如果李世坤被骗,他死了周围的那些蓑衣行尸也会顿时化为普通的尸体,难道说烙阴酒喝下去之后,会有一个变化的过程?   詹天涯靠着青石慢慢站起来,冷笑道:“曾达,你干得不错把我们都给骗了!”   胡顺唐领着夜叉王和葬青衣,径直走到詹天涯的身旁,看着满脸笑容的贾鞠,问:“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还需要解释?”詹天涯抬手先指着曾达,“这是曾达!”随即他的手指又移动到贾鞠身上“这是李朝年!”   什么?贾鞠是李朝年?这种荒谬的说法谁会相信!众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断地回忆着过往的事情加以分析但谁都没有胡顺唐想得快,想得详细……   胡顺唐闭眼想了许久,最后睁眼道:“明白了,那。五个人的名字。高锦堂和陈金城不用说了,剩下的三个名字中,吴军也说过了,他代号叫王大为,曾达代号叫叶念辉,剩下的那个叫庄田光的,就是李朝年吧。”   虽说胡顺唐三人在梯田石林下方,但从李世坤那声怒吼中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真相。但眼下自己分析出来,让胡顺唐内心中都有些吃惊。李朝年一直跟着自己?那么说开始肖九酒就不存在,贾鞠也不存在吗?不,存在,否则没有办法解释葬青衣的存在。是易容术吗?某个时候,李朝年易容成为了贾鞠,将他掉包了?   胡顺唐看着倒地的李世坤,又看着满脸笑容的贾鞠,不,李朝年。突然想起那夜在监狱中,夜叉王去解读床板画中藏着的酒方,自己去解决监控室的警卫,搞定后,两人返回发现警卫休息室中有两个临时返回的警卫被击晕在地,而贾鞠当时所给的答案是“我还以为你们都搞定了!谁知道又回来两个,还好他们认识我,本想报警,但我提出用酒交换,但只有一个人的量,他们争执不下就打起来了,我趁他们打斗的时候,用掉落的警[龘]棍将他们打晕了,但还是挨了一脚!”   这是多么白[龘]痴的谎言?但就是这么白[龘]痴的谎言骗过了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不,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充其量能想到贾鞠隐瞒了自己有。拳脚功夫这一点,而绝对不会想到那时候贾鞠就被李朝年掉包了!   不过再聪明的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原因很简单一李朝年还在蜂巢中那个特殊牢房[龘]中关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观雾山优抚监狱之中?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詹天涯觉得很不可思议,蜂巢的特殊牢房李朝年根本不可能跑得出来。在一旁根本想不明白的吴军,大脑一片混乱,他参加此次行动临走前,还详细地查看了特殊牢房[龘]中,李朝年明明就在,但怎么会变成贾鞠的?   “从来没有人敢直呼李朝年的大名,都是叫他白骨,那些直接叫他为李朝年的人,都死了!”胡顺唐脑子中回想起当初在蜂巢内盐爷的话来,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白骨李朝年的名字,他仔仔细细地回忆这句话,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线索,就在他扭头去看夜叉王的时候,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胡顺唐恨不得抬手打自己一耳光,原来真相是这样?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不,除了曾达,曾达又是什么得知这个真相的呢?胡顺唐盯着詹天涯,寻思着詹天涯也肯定是刚刚才分析出来这个真相,于是好半天才说:“我懂了,白骨李朝年,大家都认为白骨是李朝年的绰号,实际上不是,白骨是白骨,李朝年是李朝年!压根儿就是两个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吴军看着胡顺唐,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他的脑子己经接近混乱,因为此时他依旧是抱着自己的目的,要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报复计划丨。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三章(下)[身边的真相][第七更]   对,他分析得没有错。”詹天涯直视贾鞠,贾鞠也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为什么不可以呢?夜叉王与判官都可以同时存在?为什么白骨和李朝年没有办法同时存在?一开始前来自首的只是白骨,而李朝年早就潜入了观雾山优抚监狱之中!”   曾达抬头看天,轻叹一口气,也不去看其他人,点头道:“没错,如果不是李朝年在优抚监狱中告诉我这一点,恐怕打死我,我都分析不出来,如同我当初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判官会与夜叉王是同一个人。”   曾达说完,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夜叉王,好似希望夜叉王也解答这个谜题一样。但夜叉王至今为止,完全不记得自己与判官是如何分离开的,分离自己意识体的那个人又是采取了何种的方式。他保持着沉默,低头也不去看众人,思考着如果对方是李朝年,自己应该能够察觉到,毕竟他是李朝年的徒弟。但此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思考的方向就是错误的,因为他以前接触的那个人应该是白骨,而不是李朝年。   想通了这一点,夜叉王就明白了,就如同胡顺唐对自己非常熟悉,知道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的攻击套路,但见到判官一样不知道对方是谁。意识体的分离,压根儿就会成为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人,如同一块切开的香皂,虽然都是香皂,但用久了之后,都会失去原本的形状,不知。道这一点的人,仅仅会认为那块香皂只是在使用过程中缩小了,而不是分离了。   贾鞠,不,李朝年依旧是笑呵呵地看着众人,双眼一闭再一睁,目光落在倒地不起的李世坤身上,再闭眼,再睁眼,又看着远处一个持枪朝着下方的蓑衣行尸,笑容有了些许的变化,略微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是在感叹李世坤的愚蠢吗?这种人太多了,盐爷也属于其中之一,还有那个声称是徐福后人,一门心思寻找zhen魂棺的家伙,甚至是图财,寻找阎王刃时那个冥耳组织中天生神力的胖子,当然最可怕的恐怕就是被当做是祭品,却一直浑然不知的奇怪耗子珍霓哥。   “不用再猜测了,反正李朝年暂时也不会开口,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先由我来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吧。”曾达坐直了身子,反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当年来到这里找到李世坤的是李朝年,将酒方交给贾鞠的也是李朝年,而告诉我关于烙阴酒酒方在贾鞠手中的人是白骨,那是很多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有被踢出古科学部……”   因为吴军的关系,曾达有机会在蜂巢中私下接触白骨,而一开始提出要面见曾达的则是白骨,就如同他从前主动要见胡顺唐一样。这个无所不知的怪人,告诉曾达关于烙阴酒的种种。   曾达一开始根本没有任何兴趣。,但白骨随后说了一番话,让曾达吃惊不已,随即答应了白骨共同执行计划丨的要求。   “白骨说了什么?”詹天涯问,同时也很愤怒,没有想到这些事情都是在自己眼皮下发生的。   曾达道:“他知道我在观雾山优抚监狱中的所作所为,知道高锦堂和陈金城的存在,也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但我的计划丨如果不按照他的计划并行,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我一开始不相信,随后白骨告诉我,我会因为一件事被踢出古科学部,而后又会因为一件奇案被请回来六曾达说到这,扭头看着詹天涯:“詹天涯,你我都是做什么的,很清楚,当然知道风水命理要精算下来是可以算个大概,但绝对不可能算得这么准确!所以当时我觉得白骨就是一个街头神棍,直到我真的因为那件事被古科学部踢了出去,那时候我还仅仅认为只是个巧合,后来zhen魂棺事[龘]件中我被你们请了回来,其实在省厅时,我看到刘振明的瞬间,就已经很吃惊了,因为白骨连刘振明的名字都告诉过我,还说过刘振明的出现会是扭转局面的开始。”   妈的!这怎么可能!胡顺唐与夜叉王对视一眼,站在这里的人,除去吴军和葬青衣之外,其他都算是精通异术的高手,都知道推算这回事,顶多只能算个大概,如果能精算到人的时间和行为,甚至遭遇对象的姓。名,几乎是不可能的。   “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找到了贾鞠,安排他进了观雾山优抚监狱,由高锦堂和陈金城两人照顾,而我则等待着返回古科学部的那一天,我的打算是,如果我真的返回了,那就接受白骨的要求,如果我没有返回,那就说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巧条……”曾达低下头,轻轻摇着脑袋,“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如白骨所说一样,一步一步实现了。”   曾达随即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丨,将自己的计划和白骨的计划,融合在了一起,再融合进詹天涯的凹《计划,之中,那时候他当然知道那是清楚内鬼的行动,但为了保全吴军的存在,只能装傻。随后以医生的身[龘]份进到监狱中后,见到了监狱,同时也见到了已经与贾鞠成为一体的李朝年。当他知道两者合二为一时,很是吃惊,因为这一点白骨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只是说在监狱中会有人与他进一步合作。   “胡顺唐,你其实应该早就察觉出来贾鞠不对劲了,试想一下,就算贾鞠再好酒,是个)离开酒就无法存活的人,他也不可能在三年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那么多关于酒的知识。原因就在于李朝年己经与他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人,就如那两个小姑娘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李朝年这样做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让贾鞠的监护着的葬青衣无法察觉,刺客是相当敏锐的,如果敏锐的刺客都无法发觉从小到大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的‘爷爷,有了变化,那么你们当然也发现不了。”曾达说完一拍手道,“解释完毕,各位还满意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满意”亦或者“不满意”,曾达的询问是没有答案的,真相在这一刻变得重要但又一文不值,这次胡顺唐等人的冒险之中,夹杂进了太多其他人的计划,古科学部、内鬼曾达、李世坤的愿望,还有金凯特等人的突然介入。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而来,但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都只是在白骨和李朝年两人的计划丨之中……,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四章(上)[血亲兄弟]   双子计划丨!   胡顺唐真想抬手给自己一耳光,把自己彻底给打清醒。夜叉王说过美国的“双子计划,”、苏联的“三位一体计划,”以及中。国的“涅柴计划丨”,加之每件怪事的过去都会牵连出的穆英豪和穆英杰兄弟,还有意识体分裂成为判官和夜叉王的贺昌龙。   双子计划丨!这四个字中前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了计划可能实施的对象一孪生兄弟!或者就和夜叉王一样,将个体意识分裂成为两个。就算是苏联的“三位一体计划”,和中。国的“涅盘计划”,名称上并不一样,也根本没有关系,因为夜叉王还说过,到最后三个超级大国为了计划丨的成功,最终联手了,而且是在冷战时期还未结束之前。   “我爷爷…,”葬青衣上前一步,指着李朝年“‘怎样了?”   这估计是葬青衣活了快二十年说得最完整、最连贯的一句话,可惜的是李朝年根本不回答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葬青衣轻轻点头,好像对她那个“爷爷”的称呼很满意,但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在众人眼中已经变成了无数支利箭,刺透了他们的胸膛。   “葬青衣,他就是你爷爷,估计你还是不明白,就像是胡森和莎莉一样,你懂了吗?”胡顺唐这种解释,知道胡森和莎莉具体情况的当然一听就明白,可葬青衣事到如今还不知道胡森和莎莉共存一体的事香情,反而更加云里雾里。   “复杂吗?不,其实很简单,答案一直就绕着你们转,就像是卫星一样,只是你们用错了方式去解答。”曾达说完后,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   “三个计划重叠在一起,但一开始就把答案摆在了我眼前,也给了我所有线索,我竟然没有看出来。”詹天涯吃力地坐下来,与曾达并排坐在一起。   “庄田光”这个名字肯定不是白骨和李朝年原本的名字,也许很早之前白骨、李朝年与判官、夜叉王相同,都是同一个人,只是通过某种方式意识体分离,成为两个人。即便是分成了两个人,拥有了不同的个性,但也有相同的目标,就如同判官和夜叉王都想要再见贺晨雪一样。   白骨、李朝年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在两条线上做着同一件事一引导胡顺唐等人去寻找后碱师带走,又藏起来的一个个神秘物件。   胡顺唐此时也明白了,明白了在蜂巢内的白骨为何会说自己知道如何分离开胡森与莎莉的方法,因为李朝年已经在优抚监狱中用相同的办法进入了贾鞠的体[龘]内,是故意而为,而不是无心之举。甚至没有使用过zhen魂棺,而如今除了阎王刃之外,zhen魂棺、牧鬼箱都在蜂巢之内,这也说明了白骨和李朝年在共同执行计划,的同时,也做了明确的分工:李朝年身在蜂巢外,以引导胡顺唐等【启航有文字】人为主;白骨身在蜂巢内,以守护古科学部放在蜂巢内的其他物件为主。   只是,胡顺唐不明白的是,先前自己推测过詹天涯与白骨李朝年有私下交易,如今看来,与詹天涯有过私下交易的不是李朝年,而是蜂巢内的白骨,同时白骨为了让计划丨正常进行,也与吴军、曾达进行了私下交易,但只有曾达一人从李朝年口中得知了白骨和李朝年是两个人的真相。   “曾老。”詹天涯与曾达一样,目视前方“‘白骨和李朝年的计划丨中必须要有你的辅助,但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想知道,我们相识多年,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做事没有理由的人。,,这个问题,胡顺唐、夜叉王也想知道,但葬青衣陷入了迷茫之中,因为她的人生本就没有目标,从前仅仅是为了贾鞠而活着,而后知道开棺人胡顺唐的存在,又以刺杀胡顺唐作为目标,如今呢?她知道了刺客是为了保护开棺人而存在,而且贾鞠与李朝年又成为一体。那自己以后该做什么呢?   曾达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詹天涯的手背:“李朝年和白骨的目的是为了让胡顺唐和夜叉王沿着他们留下的线索去寻找开棺人过去隐藏的真相,至于真相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吸引住你的注意力,从而留出空白时间让香在外面的人去做一些我曾经不敢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因为如果你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我的身上,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去阻止。,,曾达说完,抬手看表,侧过身子将双手递给詹天涯:“我估计他们完成得也差不多了,给我戴上手铐吧,把我关进蜂巢也好,杀了我也好,随便你,不过希望你能放吴军、陈金城和其他人一条活路,就像你所说的,只是一份报告而已。”   吴军突然拔枪对准了曾达,拔枪之后一侧的陈金城也立即抬起枪口对准了吴军,陈金城吼道:“关军!你疯了吗!?放下枪!放下!”   陈金城举枪的同时,曾达带来的其他五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吴军。   吴军缓缓摇头,一脸失望:“我没疯,但我不愿意被人耍,曾老答应过我,把詹天涯引到这个地方来干掉,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唯一的!”   胡顺唐的目光跳过曾达与吴军,看向站在前方的老头儿,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贾鞠还是李朝年,但那个老头儿的双眼像是两个具有磁性的黑洞,随时随地都会将这里所有人吞噬一般。他淡定地站在那,丝毫不畏惧胡顺唐等人会为了问出真相,而将所有知道的残酷手段施加在自己身上。   终于,他开口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身:“累了,你们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吧,完事儿之后再叫醒我【启航有文字】。”说罢,李朝年盘腿坐下,再顺势向旁边一躺,竟然开始呼呼大睡。   李朝年睡下后,詹天涯看了眼曾达,又侧身看着吴军,淡淡地问:“吴少校,你到底对我有多大的仇恨?在我记忆中,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就算有,也不至于让你想置我于死地吧?”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四章(下)[血亲兄弟]   “对,你没有得罪过他,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你应该记得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咬着那半支烟吧?”曾达收起笑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从詹天涯衣服左侧的口袋中拿出那半支早就发霉的香烟,“你不是左撇子,还放在左手的口袋中……”   “明白了。”詹天涯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吴军,轻声问,“吴少卿是你什么人?”   吴军握住手枪的手在微微发抖,只得抬起另外一只手死死握住:“我原以为你连他名字都忘记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我的档案吧?吴少卿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对……”詹天涯拿过曾达手中那半支烟说,“你档案上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吴强,不叫吴少卿。”   “对!不叫吴少卿!叫吴强!之所以会改名字,是因为那件案子的原因!你明明可以救他一命,可是你没有,你没有救那个好警(和谐)cha!你现在撒谎有什么意义?怕了吗?害怕大家知道你干了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吴军怒道。   “我从来没有干过任何一件事情可以用禽兽不如来形容!”詹天涯冷冷地回答。   “呯——”吴军朝着詹天涯身旁开了一枪,接着又开了两枪,枪口调转朝向詹天涯,非常激动:“詹天涯!你给老子摸着胸口说!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   胡顺唐见吴军这么激动,想要上前劝说,却被夜叉王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古科学部内部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不要插嘴,静静的等这件事完结,再与李朝年了结剩下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直在下方的卢洪营攀爬了上来,他独身一人,在攀爬到顶端的时候,看见了吴军朝詹天涯的周围开枪,想都没想立即就奔了过来,他这次的任务除了要监视詹天涯的一举一动之外,还有责任保护他。吴军看到卢洪营奔过来后,将枪口一下抵在了詹天涯的后脑上,同时陈金城等人放下了枪,快速站到了曾达的身边,警惕地看着高举着双手慢慢走过来的卢洪营。   “吴军,吴少校,放下枪。”曾达侧头看着吴军道,“吴少卿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闭嘴!”吴军深吸一口气,“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我在这里杀了詹天涯,没有人会知道,我说过,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吴军!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任务,我偏偏会带你这个内勤人员参加,不,严格的说是为什么在镇魂棺事件后,每次有重大的任务,我都告诉你这个负责蜂巢内部安全的内勤人员吗?”詹天涯看了一眼卢洪营,挥手示意让他不要紧张,自己有办法解决。   “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就是我哥哥吴少卿的骨灰放在什么地方!我要带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告诉爸爸妈妈,我哥哥是个英雄!不是个罪犯!不想他们一辈子都活在我哥哥是个与罪犯同流合污的警(和谐)cha的谎言中!”吴军干脆拔出另外一支手枪,用枪口对准了曾达,“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是一路货色!”   “吴少校!凡事好商量!你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负责的是蜂巢内部安全,而且仅仅是技术层面上的,要单打独斗,你根本不是这里任何一人的对手,即便是这个小女孩儿!”卢洪营插嘴道,看了葬青衣一眼,他上来的目的,既是为了保护詹天涯的安全,也想借此机会搞明白夜叉王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贺昌龙,在当年的“涅槃计划”中,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夜叉王连正眼都不去看卢洪营,自然而然与胡顺唐闪身站在一旁,让古科学部内部的人自行解决矛盾,等他们解决完毕,才有机会与李朝年接触,搞清楚发生的一切,虽然知道没有那么轻松,但至少要搞明白眼下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要他们去寻找开棺人费尽心机想要掩饰的真相。   “你他妈算什么?”吴军斜眼看着卢洪营,“闭上你的嘴!离得远远的!等事情解决了,我会让你来替詹天涯收尸的!”   吴军虽然很激动,但卢洪营也看得出来他没有扣动扳机击毙任何一人的打算,干脆以吴军那句“你他妈算什么”作为切入点,上前一步,自报家门道:“我叫卢洪营,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4集团军99548部队,军衔少尉。”   “滚!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滚开!”吴军说话时,浑身都在抖。   卢洪营放下手,站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身边:“吴少校,在桃林中你开枪打死我那位兄弟的时候,我发誓我当时想放干你的血,但我控制住了!我知道,就算你不开枪,我也会扣动扳机送他一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参军的第一天,我的班长就告诉我,参军的目的除了要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之外,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护自己身边的战友,战友就是你的血亲兄弟,这次任务中,你就是我的战友,我的血亲兄弟,我相信,你参军时也有人对你说过相同的话,对吗?”   卢洪营说完,侧目去看夜叉王,仿佛在说:班长,龙哥,你还记得吗?那番话是你告诉我的。   卢洪营看着夜叉王的目光,加之先前夜叉王说过卢洪营是0021部队的最后一批成员,让胡顺唐意识到夜叉王与卢洪营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也许这种联系就是解开贺昌龙过去的关键。   ……   “你叫什么?”   “报告班长!我叫卢洪营!”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报告班长!不知道!爹妈起的名字!”   “你多大了?”   “报告班长!18岁!”   “说真话!你他妈这模样有18岁?你初中毕业了吗?”   “报告……报告班长!我今年16岁,初中没毕业……”   “托关系走后门来的?”   “报告班长!没有!我家穷!而且没有什么关系!更没有钱!”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卢洪营被贺昌龙那一巴掌打蒙了,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贺昌龙又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小子,给我记住,军队不是你来混饭吃的地方,不是地方上惹是生非的小混混期待的避难所,更不是父母所期待的那种可以锻炼自己子女的地方!你参军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保护生活在这个国家中的老百姓,更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战友,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你的血亲兄弟!明白了吗?”   “报告班长!我明白了!”卢洪营大声回答,眼眶中含着泪水,接着贺昌龙让他“向后转”,面朝排成一列的其他八人。   贺昌龙站在卢洪营的背后,看着那八个与卢洪营年龄相仿的孩子,低声说:“在这里,你做错事没有关系,我给你改的机会,但如果你做坏事,老子会亲手毙了你!现在你将我的话重复一千遍!不说完,不允许吃饭!”   “是——!”卢洪营眼泪已经滑落了出来,并不是因为被贺昌龙的话所震撼,而是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父母之外的人打过。   贺昌龙闪身站在卢洪营的眼前,看着剩下的八个人,高声道:“今天,是你们在这支部队里的第一天,此刻,是你们在这支部队里所吃的第一顿饭,虽然在保密条例中我们与常规不同,但是我们的名字还是叫中国人民解放军!记住这七个字的含义!我仅代表0021部队所有成员欢迎大家成为其中一员……”   贺昌龙说话的同时,卢洪营已经在那大声重复着贺昌龙先前的话,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滑落出来,而身前其他八人却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贺昌龙说完后,侧目看了卢洪营一眼,又扭头过来继续说:“他重复他的,你们唱你们的……向前——向前——向前!预备——起!”   “向前——向前——向前——”八人高声唱道。   “向前——向前——向前——”贺昌龙高声唱道,“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卢洪营盯着夜叉王,夜叉王避过他的目光,看着吴军,面无表情,给卢洪营的冷淡回应依然是:你认错人了。   “每次行动!不管我与什么单位合作!我都会告诉自己,参与行动的人都是自己的血亲兄弟,自己的亲密战友,不管他做过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事情,你都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他,和他并肩作战,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卢洪营目光跳转回吴军的脸上,大声问道,“你做错事不可怕!可以改!但不能做坏事!”   吴军冷笑着,侧目去看着卢洪营,仿佛看到自己入伍前的模样,当时心中还有另外一番誓言,他知道,每一个职业军人都知道,无论军队把你训练成为什么样的怪物,无论用何种方式去抹杀掉你内心的情感,但你与战友之间那种亲情将会永存!   “曾老!”卢洪营又看着曾达说,期望曾达能说句话,以此来改变这个局面,“我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对你又有什么意义!你是警(和谐)cha,不是军人,但加入人民警(和谐)cha时的誓言你难道忘记了吗?好,我重复给你听,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和谐)cha,我保证忠于党和国家、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服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五章(上)[好警(和谐)cha、坏警(和谐)cha]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卢洪营还未背诵完毕,曾达就接着他的话将誓言慢慢说完,说完后曾达拉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子弹留下来的伤疤道,“这番誓言,也许在这个国土上的警(和谐)cha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记住,但我能记住!你也许会认为我在撒谎,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做个好警(和谐)cha,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和我想的不一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喂,詹天涯,你还记得镇魂棺事件中,你派我去接应刘振明,保护胡淼和她母亲时,遭遇的那个白痴派出所所长吗?“詹天涯没有回应,只是侧头去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卢洪营身后,双手紧握着那支老式步枪的刘振明。半晌,刘振明插嘴道:“我记得……”   曾达看了刘振明一眼,又道:“那你是否还记得那个肥得跟猪一样,肩膀上还挂着三级警监,满嘴酒臭的白痴对你说了什么?”   刘振明低头又抬头,高声道:“他说,省医院是他负责的片区,他说了就算,在那里他就是土皇帝,谁都得听他的!”   “喂,胡顺唐。”曾达又扭头看着胡顺唐,“你还记得在你只身前往那些人贩子藏身的废弃粮仓内,听着那些人贩子说了什么吗?”   胡顺唐没回话,却是詹天涯说了出来:“他们说,他们躲了那么多年,警(和谐)cha都没有抓住他们。”   曾达突然笑了,仰头看着星空,长叹一口气:“我无论在警校上课的时候,还是带着高锦堂、陈金城这批新人的时候,都会告诉他们,世界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人力不可抗拒而导致无法去破的案子,什么叫人力不可抗拒?其实没有,仅仅是因为像那个胖子派出所所长一样的白痴警(和谐)cha太多了,一肚子屎,半肚子屁,把什么为人民服务都抛在了脑后,不去破案,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每天就为了维护人际关系而活着。”   “我调入古科学部之前,写过一份报告,名字很显眼,叫《好警(和谐)cha、坏警(和谐)cha》,结果报告到了上司手中,就被他永远锁在了抽屉里。我亲眼看着他锁进去的,但他还是很虚伪的告诉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将这份报告递上去,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那个抽屉是我专用的,专门用来装我所写的各种投诉报告。后来我被调去了古科学部,我非常高兴,就因为一句话‘眼不见为净’,至少古科学部内没有那种事发生,但后来我又被除名了……詹天涯,你知道我被除名的原因吗?”曾达说,其实他并不是在问对方,而是在提醒对方,“原因是我当了一次某些人眼中的坏警(和谐)cha。”   詹天涯不可能忘记,因为那也是导致他身揣半支烟的原因。那年,詹天涯还仅仅是外勤组的组长,和副组长曾达一起,前往地方调查一桩奇案,案件很简单,一个叫周俊的中年人用“鬼烟”杀死了一男一女,他们的目的是要调查清楚周俊如何得到“鬼烟”以及他的行凶动机,最终决定是否将这个人带回蜂巢,亦或者交给地方审判。   “鬼烟”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可以将人体的内脏完全融化,变成一张人皮。当两人赶到案发地点,却发现案件已经被地方警(和谐)cha结案,同时当时负责此次案件的刑警队队长吴少卿已经被收押,并且供认,此次案件是他主谋,并唆使周俊行凶,但周俊不从,最终改由他下手,案发后将周俊灭口。   詹天涯和曾达很震惊,没有想到这件案子发生不过几天就草草结案,并且还被地方警(和谐)cha列为了机密。两人觉得很矛盾的是,为什么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刑警队长,会是这件事的主谋?于是两人决定连夜提审吴少卿,却没有想到地方警(和谐)cha完全不配合,当夜就将吴少卿从拘留所转移到了看守所,并拒绝与詹天涯、曾达合作,声称吴少卿是警界的败类,将会严惩,绝不姑息。   无奈,詹天涯和曾达只得采取了极端的手段,向上级施压,因为地方警(和谐)cha连案件的基本资料都不交给他们,也不告诉他们被灭口的周俊尸体在何处?又是如何被灭口的?上级单位向当地省厅发文,要求配合,但省厅的传真件到了当地公安局局长的手中,他竟然还是拒不执行。   詹天涯和曾达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开始着手自己调查,曾达利用自己曾经在警界的关系,从各个渠道得到了几个相当震惊的消息:1、被“鬼烟”杀死的两名死者,只是邻居关系,鬼烟燃烧的地点在男性死者张增家中,而女性死者齐莹莹则是因为提前下班回家,被流进自己家中的“鬼烟”杀死,属于间接性伤害;2、被灭口的从犯周俊与死者张增有过节,原因在于死者张增就任某局副局长时,曾传出他强奸了当时身为办公室文员的周俊的女儿周怡,导致周怡跳楼自杀,自杀的地点就在该局办公大楼。案发后,张增一开始坚称此事与自己无关,后又改口自己与周怡有私情,是周怡主动勾引自己,希望张增帮忙拿到事业单位正规编制,但张增没有同意,导致周怡站在办公室窗口以自杀为要挟,结果不小心脚滑跌落摔死。案件调查的结果,被当地公安机关定性为“意外”,虽然解除了张增的职务,开除其党籍,但并未认定其在案件中应负有刑事责任。周怡父亲周俊数次以张增强奸周怡,导致周怡自杀为理由,向当地法院起诉,但都被案件无疑点且己结案为理由驳回;3、周怡案中,专案组组长也是负责“鬼烟”案的吴少卿,但吴少卿却在案件快结束前,自愿退出专案组,并申请了二十五天的公休假,退出专案组的理由不明。4、有目击者证明,周怡案之后,吴少卿曾多次与周俊在公开场合会面,这也是认定两人合谋的主要证据之一。   得到了那几条消息后,有丰富办案经验的詹天涯和曾达,得出一个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的结论——吴少卿在调查周怡案中,的确发现了疑点,但未被上级采纳,因同情周俊,故而退出专案组,但在那之后为什么会供认自己是主谋,又为什么要杀周俊灭口,却不得而知。   那时候的詹天涯还很年轻,嫉恶如仇的性格比起今天的曾达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思考了一会儿,立即提笔给上级写了份报告,在报告中将“鬼烟”的危害夸张了数百倍,同时指出要得到“鬼烟”的来历,必须要从已经被抓进看守所的吴少卿下手,否则线索就完全断了。詹天涯的报告迫使古科学部上级要求严查此事,并下发了一纸两人可以在当地便宜行事的红头字文件。拿到文件后的两人,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去找当地的公检法机关,而是直接去了当地武装警(和谐)cha部队,带了整整一个连队的士兵将吴少卿从看守所中“救”了出来,并在当地武装警(和谐)cha部队中设了“审讯室”,以免有“意外”发生。   武警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属于警(和谐)cha序列,但实际上是担负国家赋予的国家内部安全保卫任务的部队,受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的双重领导,只有配合当地警方工作的义务,却不受当地警方的管制,况且全国上下,无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主要武装力量还是由武警构成。当他们顺利地将吴少卿带离看守所之后,当地公检法乱成一团,但又完全不敢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因为冲击军事管制区无疑是找死。   可接下来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吴少卿依然一口咬死自己就是主谋,还说自己将周俊杀死后分尸,至于分尸后丢在什么地方了,他竟然说了五十八个地点。还详细写出了五十八个地点的名字,甚至连尸块放置的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行为无疑说明了一点,吴少卿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为了证明吴少卿所说的是实话,詹天涯留下曾达看着他,自己拿着吴少卿所写的五十八个地点去寻找,结果发现真的有尸块,五十八个地点都有,而这一切吴少卿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供认,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之后吴少卿才供认这一点呢?   “我知道,这个案子总有一天会由你们这样的人来调查,我在想,如果周怡案也有你们这样跳出体制外的单位来管制,今天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这是吴少卿的回答。吴少卿的回答让詹天涯和曾达恍然大悟,原来吴少卿等的就是这个案子惊动上面的那一天,毕竟古科学部的存在仅仅只是警界和军方的传言,并没有被人证实过,而吴少卿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赌了一把,赌上自己和周俊的命,让这种特殊部门介入,将背后的隐情给彻底调查清楚。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五章(下)[好警(和谐)cha、坏警(和谐)cha]   周怡案中,吴少卿调查过程中,一开始发现张增所在的单位有不少人愿意做人证,证明张增有过性骚扰周怡的行为,甚至在某次新年聚餐后,酒醉的张增强吻周怡,而被周怡扇了一耳光,可后来这些人的口供莫名其妙消失了,这就罢了,当吴少卿再次找上那些人的时候,发现那些人都声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之前口供中叙述的那些事情,并赞美了张增是个很好的领导,而周怡原本作风就很不正派。   吴少卿知道,肯定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无奈之下,他只得退出专案组,开始了自己的调查。随后的私自调查很顺利,吴少卿花钱私下恢复了案发当夜张增所在单位的走廊监控录像,监控录像中记录,张增抱着看似昏迷的周怡从办公室到了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不到半小时,周怡衣衫不整地从张增办公室跑出,与跳楼自杀的时间正好吻合,前后相差不过五分钟。   吴少卿还从社会上的“马尾”(内地地方警(和谐)cha,称社会线人和线民叫“马尾”)处查到,张增曾多次购买类似春药的东西,但数次被骗,后来终于花大价钱买了一瓶真正的催情液“苍蝇水”。   吴少卿调查清楚了这一切,拿着自己写好的报告交给了上级,要求重新调查周怡案,可得到的官方答复是:周怡的尸体已经火化,无法做尸检。   无法尸检也就无法证明周怡体内有催情药物,但随后吴少卿的上级又对吴少卿说了这样一句话:“少卿,你不懂政治。”   詹天涯回忆到这的时候,又下意识将那半支烟含在了嘴上:“吴少卿很喜欢抽烟,他说抽烟虽然会害死他,但是也会让他脑子更清醒,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的观点我同意,所以我也不懂政治……”   “对,我也不懂……”曾达在一旁接过话去,“但我懂什么叫正义。”   正义?什么叫做正义?   吴少卿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他没有办法去面对向自己下跪,叫自己是“青天大老爷”的周怡父亲周俊,他知道这件事如果省厅和省厅以上的部门知道了,一定会严查到底,他对这个国家有信心,他相信这个国家是由好人组成的,于是他策划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他翻查了一部分被丢弃的卷宗,里面记载了一份无法立案的诡异案件,那个案件是一个女学生亲眼看见一条狗被一阵烟给吞噬,最终变成了一张狗皮。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再次找到了女学生所说的事发地点,找到了那个曾经被认定为嫌疑人的男子,也不掩饰,直接请求那男子教自己那种让活狗突然间变成狗皮的办法,男子一语不发,只是写了张纸条给他,并说这种法子不能乱用,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吴少卿知道那件事自己不能去做,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于是他让周俊去做,周俊拿了做好的“鬼烟”,戴着口罩敲开了张增的门,又在开门的瞬间将点燃的“鬼烟”扔了进去,随后死死将门给拉住,但周俊没有想到的是虽然他戴上了口罩,闭住了呼吸,但“鬼烟”点燃的同时,隔壁邻居齐莹莹开门出来扔垃圾,也闻到了“鬼烟”……   杀死张增的同时,也杀死了他的邻居齐莹莹,这是吴少卿和周俊都没有料到的,随后周俊电话告诉了吴少卿这件事,并说自己为了给女儿报仇,也犯下了杀人罪,女儿肯定不会原谅自己,干脆还是下去陪女儿吧,反正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吴少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赶紧赶到周俊家中,发现周俊已经服下农药身亡。吴少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周俊的死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这样省掉了很多麻烦,该怎么办呢?于是吴少卿先是打电话给了媒体,和一些社会上的马尾,让他们把“鬼烟”的事情散布出去,自己同时打电话以周俊的名义自首,同时又将周俊的尸体分尸,做出自己灭口的假象,扔掉尸块后,自己再返回自首,招供自己就是整件案子的主谋……   一件其实很简单的案件,被吴少卿故意做得如此复杂,其根本原因就是希望有上面的人能插手,从张增案入手,调查清楚周怡案,还已死的周怡一个公道。   为了正义,而背弃正义。吴少卿想成为一个好警(和谐)cha,伸张正义,却没有想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为了伸张正义因此害死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齐莹莹。   齐莹莹的死又应该让谁来伸张正义?吴少卿知道,还是应该由自己来,所以他自首,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坚称周俊是被自己所杀,周俊的尸体竟被切成了块,还用强酸腐蚀过,就算尸检也很难知道周俊是属自杀还是他杀?就算检测出来有农药成分,吴少卿都可以说那是自己强行给周俊灌下去的。   “撒谎!”吴军大吼道,“你们两人都在撒谎!曾达,你之前不是那么说的!你说过你们明明可以救下吴少卿,用特殊理由将吴少卿带回蜂巢,说不定还可以让他进古科学部!但詹天涯打死都不同意!他认为我哥犯了罪!就应该得到制裁!”   詹天涯不语,曾达起身来,转了个方向面朝吴军:“对不起,我撒谎了,想救下吴少卿的其实是詹天涯,而那个认为你哥哥犯了罪,应该得到制裁的人……是我。”   什么?吴军看着曾达,一把将其抓到自己跟前来:“你说什么?你以前不是那样说的……你在撒谎!怎么可能是詹天涯!怎么可能是那个伪君子!”   詹天涯含着那半支烟,伸手去摸打火机,旁边的卢洪营上前,掏出打火机给他,詹天涯捏在手中点燃,却没有去抽。詹天涯只是不断用打火机点着那半支早已发霉的香烟,点燃又熄灭,熄灭又点燃……   “吴军,真的是我,不是詹天涯,我利用了你完成我的计划,也知道这件事詹天涯绝对会隐瞒你,不会向你道出实情,你以为他真的那么笨,不知道你与吴少卿的关系吗?你以为难道真的就那么巧合,会将你从地方部队调到蜂巢吗?”曾达看着吴军闭眼摇头,“你们的詹总指挥,是个好人,如果他是警(和谐)cha,肯定会是个最好的警(和谐)cha。”   第五卷{烙阴酒}第九十六章(上)[无法预料的目的]   詹天涯手中那半只发霉的香烟,根本不容易被点燃,腾起的少许烟雾还是让詹天涯陷入多年前那晚的回忆中——在当地武警支队那间临时审讯室外,他与曾达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争执的原因是:关于如何处理吴少卿?   两人站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之间保持了五米的距离,都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内戴着手铐的吴少卿一支支抽着香烟,仿佛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正在享受人生最后的自由,他是警务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虽说他出于好意,但毕竟导致了三条人命从人世间消失。   詹天涯盯着审讯室内的吴少卿,沉声道:“他是个好警(和谐)cha!他不应该被制裁!”   “但他的行为导致三个人死了,他犯罪了!”曾达双手交叉在胸口,冷冷地对詹天涯说,“罪犯就是罪犯!”   “那张增呢?如果不是吴少卿的所作所为,张增至今逍遥法外!那种畜生本来就不应该活着!”詹天涯继续替吴少卿辩解道。   “张增死的时候,他的邻居那个叫齐莹莹的女孩儿也死了,她是无辜的。”曾达依然用那种不温不热的语气回答,“我还是那句话,罪犯就是罪犯,张增不应该姑息,吴少卿也不应该。”   詹天涯双手撑着窗台,觉得自己的辩解在曾达跟前永远都那么无力,最终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写份报告,向上面汇报‘鬼烟’是周俊找来的,而且本来也是因为周俊的失误而导致了齐莹莹的死,这样吴少卿不至于被关起来,我们以吴少卿知道过多异文化方面为理由,带他回蜂巢,想办法吸收他进古科学部,我们需要这样的人,你不也是吗?”   “你当上面的人是傻子?这样做,不仅害了吴少卿,也害了你!”曾达坚决不同意,“而且我不会以那种极端方式来办案,永远不会……”   “曾达!世事无绝对!只是你没有遇上而已!”詹天涯吼道,吼声让站在走廊两侧警戒的几名持枪武警都吓了一跳,“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和吴少卿做相同的事情,否则这件案子就会成为无头案!”   曾达没有发火,语气还是很淡然:“现在已经是无头案了,你还不明白吗?除了吴少卿之外,案件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就算这件案子重新调查审理,别人反问你,你有证据证明吴少卿所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回答?况且那个制造‘鬼烟’的男子恐怕早就跑了。”   曾达的这番话,让当时的詹天涯犹如掉落深渊一般。的确,这一点是激动的詹天涯根本没有考虑过的。如果其他人非要认定吴少卿撒谎,他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吴少卿所说的全部是事实。“鬼烟”不能作为地方法院审理的物证,如果可以,古科学部就没有成立的必要了。在没有物证、人证的前提下,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无力的。况且原本就袒护张增的那些人,事到如今也无法收手了,他们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吴少卿的身上,是白是黑由他们说了算,这件案子牵连到当地公检法以及张增生前所在单位的大部分人,人数之庞大,想想都觉得可怕,人性的自私,在这一刻成为了世间最恐怖的武器。   “法律……法律不外乎人情!”詹天涯继续他无力的辩解。   “嗯,我赞同。”曾达拿出手中文件夹内关于周怡案的资料,举在半空用手指敲了敲,“我敢肯定,吴少卿向他上司递交那份关于确定张增.周怡的报告时,他上司除了对他说,‘你不懂政治’这句话之外,也肯定说过这句‘法律不外乎人情’。”   人情,在千百年来的中国就是一柄漂浮在律法之外的双刃剑,既可以让人逃脱邪恶的毁灭,还可以让正义在邪恶面前低头。   曾达每一次淡然的语言反击,都让詹天涯心中的希望之火熄灭一部分。那时候的詹天涯年少气盛,甚至有时候认为古科学部就应该跳出体制外,凌驾于法律之上来办案,以人性作为主要的切入点。可是他错了,无论古科学部是怎样的一个部门,拥有多大的权力,终归是属于这个国家的一部分。   “我去问问,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愿望,想办法帮他实现,我找地方上的朋友尽力帮他疏通一下,就算服刑也不要在这个地方,哪怕是去新疆搬砖。”曾达慢慢走进审讯室,而詹天涯则站在窗户口静静地看着审讯室中的两人。看着吴少卿又点燃了一支白色的中南海,慢慢地抽着,微笑着向曾达说着什么。没多久,曾达领着吴少卿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   “他说只是想出来透口气,让我们帮着照顾一下他刚入伍不久的弟弟。”曾达靠在门口。   吴少卿慢慢走到走廊外面的那一排窗户处,盯着外面漆黑的天空中闪烁着的繁星,道:“谢谢两位,你们的存在让这个国家有了希望,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是警(和谐)cha吗?还是其他什么部门?好像不是,你们可以调动这里的武警部队,听口音又不是这里的人,该不会是这件案子如我所愿,已经惊动中央了?”   吴少卿说着,扭头来看着詹天涯。詹天涯避开他投来的目光,看着外面道:“算是,你可以当我们和你一样都是警(和谐)cha。”   “警(和谐)cha?呵,你们是,我已经不是了,你们见过戴着手铐的警(和谐)cha吗?”吴少卿笑着举起双手,展示着自己那副银白色的手铐,又将自己手中剩下的那一半香烟掐灭,扔在地上。   “还要烟吗?我让人去给你买。”詹天涯看一眼掉落在吴少卿脚旁的那半只熄灭的香烟。   吴少卿轻轻摇头:“不抽了,抽烟会害死自己和其他人的。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偷偷抽烟,被我妈逮着了,以为要挨揍,结果我妈没有揍我,只是告诉我,吸烟不好,吸烟的同时还会伤害到其他人。我知道吸烟不好,但我没有想过吸烟怎么会伤害到其他人?就像我唆使周俊去复仇,并没有想过会伤害到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儿,也没有想过因此会导致周俊惭愧自杀,那不叫间接性伤害,叫直接性。其实我在叫周俊去为女儿复仇时,我也是在为自己所谓的正义复仇,正义被邪恶战胜了,当然要反抗,对吧?但做了坏事就是做了坏事,无论怎么掩饰都不行。”   詹天涯和曾达都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吴少卿继续说下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会对我的家人有影响,特别是那个刚入伍参军的弟弟,部队政审很严格的,说不定他本可以在部队考个军校,直接当个干部,却因为我的事情提前退伍,那他肯定会恨死我。虽然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愿望是当解放军,保卫祖国,而我从小就想当警(和谐)cha,和他一样保护这个国家,不论是外部的敌人,还是内部的敌人。”   说到这,吴少卿笑了,眼角却带着泪花:“那时候我们想……家里有两兄弟,一个当警(和谐)cha,一个当解放军,爸爸妈妈逢年过节都会披上大红花,和我们一起站在家门口合影,照片还被民政局挂在‘拥军拥警’那一栏中,被其他人羡慕,所以……所以……”   吴少卿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退两步,分别朝詹天涯和曾达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道谢完了之后,吴少卿抬头看着外面的星空道:“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还会做一个警(和谐)cha,做个好警(和谐)cha!”   这句话让詹天涯和曾达都意识到“糟了”,可还未来得及反应,吴少卿就直接跃起,撞破了窗户的玻璃,跳了出去……那是六楼,吴少卿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吴少卿落地身亡,詹天涯和曾达奔到窗口,两侧警戒的武警赶了过来,看了一眼碎开的窗户,又赶紧转身跑向楼下,楼下哨声大作。许久,詹天涯才和曾达才反应过来,詹天涯已经完全僵住了,曾达一把抓着詹天涯道:“天涯!听着!好好给我听着!你一定要在报告中写,你去上厕所后,我与吴少卿发生了争执,导致吴少卿情绪激动,最终跳楼自杀,明白吗?千万不要说错,写错了,我现在下楼去协调这件事,你不要冲动,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古科学部需要你这样的人!不要毁在这件事上面了!”   曾达走后,詹天涯愣在那,慢慢跪了下去,垂下头时,盯着那半支吴少卿掐灭留下来的半只烟头上。他伸手拿起来,放在掌心,盯着那支香烟许久,终于攥紧拳头,就那样在漆黑的走廊中哭得泣不成声。   而后,曾达因为要对吴少卿之死负责,被除名调回四川省公安厅,而詹天涯从那一天起改变了,也许他不知道曾达也改变了。   曾达变得和吴少卿曾经一样,办案极端,而詹天涯则成为了那之前的曾达,沉着冷静,总是以大局为重。   如果人生有轮回,那么人的个性也应该有一定的轮回,也许是这样吧?   第五卷[烙阴酒]第九十六章(下)[无法预料的目的]   曾达阐述完了多年前的那件案子后,竖起三根指头,面朝吴军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撒谎,可以对天发誓!”   吴军手中的枪滑落,掉落在地面,闭上双眼,想哭却没有眼泪流出来,他没有想到过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曾达却将吴军掉落的枪捡起来,塞进他的手中,又举起瞄准自己的额头道:“来吧,开枪,替你哥哥报仇,其实我本可以救他的。”   “滚!”吴军无力地推开曾达,原地徘徊着,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如今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詹天涯将那半支根本无法点燃的香烟重新放回衣兜:“你哥哥的骨灰我带回了古科学部,放在了古科学部罗布泊的那座英烈湖下面,我认为你哥哥有资格留在那,虽然他犯了错,但他还是个好警(和谐)cha,他可以给所有人,无论是军人、警(和谐)cha亦或者平民做一个好榜样。”   吴军蹲坐在地上,用手在地面慌乱地滑动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直以来,哥哥之死的真相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因为真相已经变成了一件事:复仇。可当真相浮现在眼前后,他崩溃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甚至还给死去的哥哥抹黑,至少那时候吴少卿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而他呢?因复仇导致了私欲的衍生。   “卢洪营少尉。”詹天涯转头看着卢洪营,卢洪营立即立正,随即听詹天涯说道,“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拜托你不要向上面汇报,吴少校是个好军人,你可以……”   “报告总指挥!”卢洪营目视前方抢白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詹天涯咧嘴笑了笑,转向曾达道:“曾老,你现在应该回答,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你的那些个朋友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曾达重新坐下,掏出一个小册子,册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册子上滑动着:“天涯,你知道英烈湖中放了多少个墓碑和骨灰坛吗?”   “刚好三百六十五个。”詹天涯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曾达,仿佛明白了曾达想做什么。   “那也是三百六十五个家庭呀,这只是古科学部,而且还是一群没有了身份的人。”曾达闭眼道,“我记得公安部公布了一个数据,从1949年建国到2010年期间,全国共有11440名警(和谐)cha牺牲。2006年到2010年之间,共有2182名警(和谐)cha牺牲。我记得,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我问自己,这些牺牲的警(和谐)cha中有多少是好警(和谐)cha,有多少是坏警(和谐)cha?也在想为什么警(和谐)cha的公信力逐渐递减,到现在每当有警(和谐)cha死,百姓竟然会欢呼,妈的,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变成了人民的假想敌,甚至被冠以‘土匪’、‘恶霸’等各种蔑称,吴少卿这样的警(和谐)cha不在少数,那些战斗在第一线,因为工作而没有结婚,甚至离婚数次的警(和谐)cha也不在少数,但是警(和谐)cha这个队伍中,无论在世界上哪一个国家总会充斥着一群败类!他们不是来当公仆的,他们是来当官发财的!”   “怎么?”詹天涯很冷静地反问,“你是想当正义的使者,将那些败类完全清除吗?”   “詹天涯,你当我傻呀?人有私欲的,人的私欲一天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败类就会充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好歹是多年的搭档,你还不至于傻到会认为我去杀光天下的败类吧?”   詹天涯掏出那半支烟又含上,觉得那已经烂了发霉的过滤嘴苦得让人想哭:“只是你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有,你以为你不会?”   “对呀,你了解我,不过你了解眼下的中国吗?”曾达淡淡地说,“好多人都缺钙,腿部无力,随时都可以向那些人为创造出来的神下跪膜拜,并且盲目树敌,转移矛盾,迷恋金钱,丧失道德底线,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崇尚官场,无限贪恋权力!人病了,可以上医院治疗,国家病了,怎么办?”   “所以你打算给这个国家治病?”詹天涯蹲到曾达的身边,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你说了,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只是做了两件事,第一、将这么多年收集来的黑警资料递交给了当地的公检法、反贪污以及预防.局,不管这件事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我去做了,就算这是一颗可以短暂治疗头疼的阿司匹林;第二、我动用了古科学部十年前注册的那几家公司的资金,送给了那些家庭有困难、殉职探员的家人手中,当然是以合理的名义和方式,这算是我挪用贪污资金,可老子没有拿一分钱装在口袋中。”曾达说完,举起双手道,“你以为我干了什么?像恐怖分子一样把烙阴酒投放到市面上?笑话,老子可是个警(和谐)cha!”   的确,如果詹天涯在古科学部的时候,曾达要做这些事情,詹天涯肯定会去阻止,因为这件事第一件会掀起多大的波浪,无法想象;第二件事,有可能导致好事者顺着那条线索调查古科学部的存在,保密条例中第一条就是不允许用任何方式透露古科学部和古科学部相关机构的存在。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詹天涯给曾达戴上手铐的同时,陈金城也放下枪,将自己的双手递了过去,同时示意那五个人放下武器,可那五个人却没有放下武器,也没有举枪而对,只是慢慢地走到了还在熟睡的李朝年身旁,透过从未摘下的防毒面罩看着詹天涯、曾达、陈金城等人。   詹天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曾达和陈金城也觉得很诧异,不知道那五人为什么会这样?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胡顺唐开口了:“曾老,我想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替你做这些事情?”   第五卷[烙阴酒]第九十七章(上)[笔墨生死簿]   胡顺唐问完后,夜叉王挪动了下身子,靠在一旁的青石上,补充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那群你所谓的朋友,是不是与追踪者,还有那种生物针剂有关系?”   曾达盯着自己带来的那五个心腹,并没有去看胡顺唐和夜叉王,心不在焉地回答:“对,是他们,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他们是谁?”胡顺唐和詹天涯异口同声地问。   曾达依然盯着那五个没有摘下防毒面罩的人:“尖端技术局。”   “什么?那群科学至上的无神论者?”詹天涯愣住了,一把抓住曾达,“他们是一群疯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不喜欢他们,可是……”曾达盯着詹天涯,情绪根本没有对方那么激动,“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尖端技术局可以办到,我和他们私下合作了很多年,否则那些黑警的资料我从哪儿得来?你也知道,就连mss(国家安全部)使用的天网系统都是他们研制开发的,你也随时在使用,虽然说古科学部与他们势不两立。”   詹天涯松开曾达,将其推到卢洪营的跟前,又偏头示意陈金城跟着过去,算是完成了主要任务目的。而同时胡顺唐却继续追问:“尖端技术局是干嘛的?”   “永远不会待见你我的那种机构。”詹天涯冷冷地回答,看着站在李朝年身边的那五个人,虽说那五人枪口没有朝上,但枪口的位置都指着沉睡的李朝年。   胡顺唐不明白詹天涯所说“你我”指的是什么意思,只得去看着夜叉王,夜叉王也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   “曾老,这五个帮手,你从哪儿找来的?”詹天涯的手已经放在了枪套外侧。   “五个退役的前特警。”曾达简单地回答,“五个人都患了重病。”   “不是吧?”詹天涯不相信,因为那五个所谓退役的前特警也实在太沉着冷静了。   “至少我们找他们的时候……是。”陈金城在旁边补充道,先前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患了重病不摘下防毒面具来说得过去,但他们不可能不听从曾达的指挥。   “五位朋友,你们是……技术局的人吧?”詹天涯盯着那五个人,但并未期待他们回答,既然曾达的计划有尖端技术局参与,那他们会让人混在其中,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此时,沉睡的李朝年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那五个人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   李朝年微笑着看着众人:“你们的事情解决彻底了?该轮到我了。”   李朝年说罢一把抓下其中一个人的防毒面罩,露出一张让人惊讶的脸来——蓑衣行尸的脸孔!   摘下后,李朝年将那防毒面罩塞在那行尸的手中,其他四个也一一摘下防毒面罩,果然都是蓑衣行尸假扮的。   “我的人呢!?”曾达作势要冲上去,却被詹天涯拦住。   “那五个人呢?”詹天涯问,已经将枪套中的手枪掏了出来。   “死了。”李朝年很简单地回答,“我帮你们清理了一下你们内鬼中的内鬼,干净利落,然后为了不扫你们的兴,在你们带领他们爬上来后就调换了一下他们的身份,谁让你们的注意力都分散了呢?”   “我他妈问的是我那五个人!不是尖端技术局的人!”曾达试图冲破詹天涯和卢洪营组成的人墙,但又一次被拦了下来。   “礼貌,注意你的礼貌。”李朝年收起笑容,“我不喜欢无礼的人,至于你的人去哪儿了,你应该问调换他们的人,我只是调换了尖端技术局的人,明白吗?我只是帮了你们的忙而已,否则你们可能都被打成蜂窝了。”   “李朝年!你到底想做什么?”詹天涯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对方,那个传说中可怕的人物。   李朝年又笑了:“你们先前不是分析过了吗?我是为了引导这两位沿着线索找下去……”李朝年说罢,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微微点头示意。   “噢,对了,我替贾老爷子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他自愿放弃对葬青衣的监护权,并将监护权转移到夜叉王处,也就是说,我这句话结束之后,夜叉王就正式成为葬青衣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李朝年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好像这番话是先前自己与体内的贾鞠商量过一样。   “呯——”枪响了,一个行尸头盖骨给掀开,但依然站立在那。李朝年只是侧目看了眼那个脑袋被打爆的行尸,这才看着持枪开火的吴军。   “放下枪!”夜叉王吼道,胡顺唐已经上前将吴军的枪夺了下来。吴军还沉寂在那种茫然之中,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但他似乎还没有发现,李朝年能很好的控制行尸,甚至能很好的控制李世坤,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被周围持枪的行尸团团围住了。   果然,当他们去看梯田石林中先前那些僵硬不动的行尸时,就发现那些行尸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枪口调转,对准了众人,如果李朝年下令开枪,詹天涯、曾达、吴军、陈金城、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和卢洪营这八个人能活着的机率极低,一颗子弹能杀死他们,但要用相同的方式解决这些持枪的行尸,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朝年,你的目的是我们,和詹天涯他们无关。”胡顺唐上前一步,对李朝年说。   詹天涯也上前一步道:“李朝年,你的目的是不是想让我将白骨从蜂巢中放出来?”   “笑话!”李朝年说罢笑道,“那家伙是自愿进去的,因为他说想离镇魂棺和牧鬼箱稍微近一点,这样才有存在感,他准备做什么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完成我的任务而已,现在,胡顺唐,把你的阎王刃拿出来,打开匕首上的后盖。”   胡顺唐按照李朝年所说的去做,他根本不知道那匕首的后盖还可以打开,打开后胡顺唐又问:“现在做什么?”   “匕首是空心的,现在你用匕首将滴落在青石上面的烙阴酒装进去,装得满满的。”李朝年又指示道。   虽说胡顺唐不知道李朝年到底想干嘛,但又不得不这样去做,当匕首柄中接满了烙阴酒之后,胡顺唐举着阎王刃,又问:“现在呢?你该不会让我喝下去吧?”   “喝?你如果想放弃孟婆之手,现在喝了烙阴酒就可以变成普通人,夜叉王也是一样,你们想现在止步不前,亦或者继续探索下去,你们自己选择。”李朝年慢慢朝后退着,一直退到那五个假扮成为曾达手下的行尸身后,又道,“阎王刃的作用有两种,其一、可以作为杯子,只有使用阎王刃盛了烙阴酒,才有让怪物恢复成为普通人的可能性,否则直接饮用,死路一条。其二、烙阴酒是墨,阎王刃是笔,两者结合才能挥笔书写生死簿,你们谁听说过阎王拿兵器的?真笨,简单的事情总是自行复杂化,给自己制造那么多麻烦,何必呢?”   什么?阎王刃是笔?烙阴酒是墨?谁他妈能猜到这一点。   “喂,夜叉王,我知道你不想成为怪物,现在有个机会让你恢复成为普通人,我以‘李朝年’三个字担保,我说的是真话,你如果想恢复,那就喝下去,胡顺唐先生也一样,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继续往下寻找那个……真相!”李朝年背着双手,脸上依然挂满了笑容,“你们的路还很长,长到你们都无法想象!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再见,希望你们健康长寿……”   李朝年说完,闪身到了一块岩石后,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追了过去,绕到那块岩石后,却没有发现李朝年的踪迹,只是一瞬间那个老头儿就消失了。   生死簿?詹天涯站在那,喃喃自语着,重复着那三个字,随即抬眼问曾达:“你还记得那玩意儿吗?那东西与阎王刃、烙阴酒有关系?”   曾达盯着先前李朝年站立的地方,一语不发,他只是在担心被尖端技术局调换的那五个下落不明的人,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如今他犯下的错误似乎和当年的吴少卿一样,直接性害了五个人。尖端技术局那群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崇尚科学,认为古科学部的存在就是对科学的亵渎。同时,詹天涯等人也知道,之所以上层会在设立古科学部的同时,建立尖端技术局,目的就是为了遏制古科学部的权力扩张,让两者互相制约,从而达到平衡的目的。如果哪一方独大,一旦无法控制,就会引起国家机器的崩溃。   胡顺唐和夜叉王返回詹天涯跟前,胡顺唐手中依然捏紧了阎王刃,甚至有冲动要饮下阎王刃中盛着的烙阴酒,只要喝下去,自己的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也许还会忘记发生的一切。是呀,胡淼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呢?喝下去,喝下去也许就……   不,那莎莉呢?莎莉就那样消失了吗?胡顺唐迟疑着,夜叉王却一把将阎王刃夺了过去,正欲放在嘴边,葬青衣却一把抓住夜叉王的手,微微摇头,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是成为了正常人,那我这个怪物怎么办?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七章(下)[笔墨生死簿]   对呀,葬青衣的监护权已经转移到了夜叉王的身上,虽说夜叉王可以很简单地告诉葬青衣:我不用监护你,你随便干什么就好。但葬青衣没有任何目标,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说出那句话不是等于让她去死吗?   “胡顺唐,别干傻事。”观察了他们一阵的詹天涯开口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们合作吧,真正的合作,我也想搞清楚真圌相是什么,我曾经答应过,有一天,迟早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失望。”   “为什么我会失望?”胡顺唐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摇头:“因为我一直很绝望,我不让你知道那些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你和我一样,活在绝望之中。”   “你还不如现在就告诉我,好让我对绝望有一段适应期,你虽然绝望,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胡顺唐问道,刚准备拿过夜叉王手中的阎圌王刃,夜叉王就被身后站着的一个穿着战斗服的行尸从后方制住,随即那行尸抓圌住了阎圌王刃,推开夜叉王。   那行尸高举自己的一只手,身旁其他三名行尸立即举枪对准了他们,同时周围梯田石林中的行尸也纷纷爬行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妈圌的!李世坤……你还真聪明?李朝年也对你不错,临走前还配合你演了一出大戏。”夜叉王转身看着那名手持阎圌王刃的行尸——李世坤。   胡顺唐立即转头去看先前倒地已经变成一具腐烂尸体的“李世坤”,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夜叉王冷笑道:“那是我的傀儡怪尸,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家伙用了特殊的方式控圌制了它,但那不是他的功劳,那是李朝年做的。”   对,夜叉王的傀儡怪尸失踪了很久,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见到那东西的踪迹,而先前那个“李世坤”再出现的时候,没有穿着黑色篷衣,而是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其打扮和其他行尸一模一样。李世坤用斗笠、宽大的蓑衣来掩饰傀儡怪尸与自己身材不符合的地方,又在那傀儡怪尸脸上画满了符圌咒,符圌咒也从某一方面掩饰了傀儡怪尸的面容。同一时间,李朝年和李世坤联手,将原本曾达手下那五个被调换成为尖端技术局的家伙全部干掉,再让行尸伪装,而李世坤也抹去脸部的纹身,混在其中,坚持到现在。   李世坤的呼吸很沉重,看得出来脸部的纹身被毁去后,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到了极限,也许是李朝年用了某种法子让他得以苦苦支撑。   李世坤死后,按理说其他的行尸也都应该消圌亡,但他只是让那些行尸保持僵硬不动的状态,迷惑了众人。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拿到胡顺唐手中的阎圌王刃,接满烙阴酒,让自己喝下去,成为普通人,因为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阎圌王刃放在什么地方,也就是他掳走贾鞠(李朝年)后,对方才告知了他最关键的这一点。   没有阎圌王刃,喝下烙阴酒就是死路一条……傀儡怪尸变成一堆烂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谢谢你的行尸,帮了我一个大忙,你也想成为普通人对不对?”李世坤的一只手垂拉了下来,他侧目看着那只手,笑道,“还好,来得及,在我没有彻底毁灭之前,还来得及,我赌了一把,终于算是赌对了!等我喝完,麻烦你自己再接一次,烙阴酒还有很多!”   说完,李世坤仰头将阎圌王刃中盛满的烙阴酒一饮而尽,接着扔掉阎圌王刃,努力张圌开双臂,去迎接自己新的人生,但随即李世坤的脸色变了,面部的颜色开始发黑,他伸出手摸圌着,不断地说着“怎么可能”,接着扯开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的皮肤也开始变黑,从黑到干枯,皮肤表面出现了一个个细细的小孔,像是被蛆虫钻出来的一般。   没过半分钟,原本还好端端的李世坤成为了一件战斗服中包裹圌着的烂肉,而在跟前看到这一切的众人,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会这样?李朝年骗了他?”夜叉王俯身去拿起匕圌首,盯着李世坤化成的那滩烂肉,如果先前自己喝了下去,说不定会变成相同的东西。   胡顺唐站在那寻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真的,李朝年没有骗我们,也没有骗他,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李世坤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已经滚下山崖死了,一具尸体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能剩下一滩烂肉就已经万幸了,只是他自己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夜叉王点头赞同。的确,李世坤忽略了自己并不是由一个活人变成这幅模样的,而是死了之后被做成了驱赶自己尸体的行尸。   “任务完成!我们回家吧……”詹天涯转身才发现,周围那些原本持枪的行尸,也因为李世坤的消圌亡而化成了一滩烂肉,只剩下了斗笠、蓑衣和随身的武圌器。原本以为最不容易杀死的怪物,相反却是最脆弱的。   胡顺唐拿起落地的阎圌王刃,掂量一下,无法感觉到匕圌首是中空的,再蹲下用阎圌王刃盛满了烙阴酒,合上盖子后再掂量一下,感觉重量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李朝年对烙阴酒的解释无比简单,只有一句话:“阴为暗,烙以地星,地星化雨于无形,降于青石之上,接五圌行,融于天地,乃为烙阴酒。”   这句话至少以胡顺唐等人现有的知识是没有办法去理解的,只是隐约觉得这应该与阴阳缝有联圌系,但如今看这个被李世坤称为“酒冢”的地方,还有那五个时代的破碎酒具,看起来好像是一座关于酒的坟墓。   詹天涯和卢洪营带着曾达和陈金城下到空地中,与其他人会合,同时宋松和一部分特战队员开始抓紧时间收集这个地方的资料,提取那些只剩下一堆烂肉的行尸身圌体细胞回去研究。等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三人返回下方空地后,古科学部的调圌查工作还在紧密进行,而戴上手铐的人,除了曾达和陈金城之外,凯特、王婉清和魏大勋也享受了相同的待遇。   胡淼见胡顺唐平安归来,离开一直保护自己的刘振明身边,扑了过去。刘振明看着相拥的两人,半天才说:“这次,我没有辜负你的希望。”   胡顺唐知道刘振明的意思是,这次他没有让胡淼再出事。胡顺唐只是冲刘振明微微一笑,没有说其他的,抱着胡淼的时候,心中依然有那种失落感——胡淼是回来了,可莎莉又不见了。   莎莉应该还在胡淼的体圌内吧?胡顺唐不确定这一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欠了莎莉什么,在这种感觉之后,又认为自己更加亏欠胡淼,也许只有安定的生活才能弥补心中对胡淼的那种愧疚。   离开前,古科学部做了一个初步的推测,从四处散落的酒具碎片,以及一部分石块上面雕刻出来的关于古代酿酒的古文圌字记载来看,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有一群人将这里当做研究酒文化的基圌地使用,估计在那梯田石林下方压着的就是已经打开的阴阳缝。但这个推测谁也不敢去证实,难道要炸开梯田石林吗?   没有人会冒险,成都地圌下防空洞中心的怪塔下方镇着的阴阳缝会导致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无论是胡顺唐、夜叉王,亦或者古科学部都非常清楚,就算打开,他们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遇上那群可以吞噬鬼魂的怪猫。   “半桶水!这次你算同时实现了两个愿望。”夜叉王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竖圌起两根指头,先是看着胡淼道,“首先胡淼回来了,算是意外的收获。”说完,夜叉王又看着葬青衣说,“其次我们的队伍中没有伤亡。”   葬青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不知道对夜叉王这句话有什么看法,依旧是保持那种死人般的沉默,夜叉王补充道:“关于贾鞠的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换做是我,我也发现不了,况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葬青衣下意识靠近了夜叉王,即便是换了监护人,也没有让她感觉好受一些。其实在胡顺唐眼中,葬青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出生开始就成为了他人的宠物,从亲生父母处转让到了贾鞠处,又从贾鞠处转让到了夜叉王处,说是物品或许过分了点,但说是宠物也许很恰当。   也许夜叉王注定会成为她真正的监护人,因为他很愿意接受这个孩子,从而来填补心中贺晨雪的位置。   “咸蛋,你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胡顺唐看着葬青衣,对夜叉王说,“有了个女儿。”   原路返回,再次走过那一线天峡谷时,先前的那些幻觉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再出现,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他们走出迷宫,来到那堵人面墙顶端的时候,胡顺唐回头看着,迷宫圌内那些生魂又一次出现了,这次生魂的模样并没有从前那么可怕,相反看起来就像是生活在迷宫中的一群白衣精灵。   领头的女性生魂从生魂群中慢慢走出,来到迷宫圌口,举起双手朝胡顺唐等人挥动着,随即迷宫又重新整合,恢复了最早的“回”字型状态,而那些生魂也从迷宫中瞬间消失。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八章(上)[英烈湖]   走出双冠翰林位时,唯一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瀑布周围,站满了无数的游客,原本喧闹的瀑布下突然安静了,所有游客都注视着从山头突然冒出来的胡顺唐等人,有几个反应稍快的游客,立即举起了相机对准众人按下了快门。   闪光灯后,胡顺唐听到身边的詹天涯叹气骂道:“妈的!又要写新闻稿了!”   “詹顾问,这次看你怎么编,又是抓逃犯吗?”胡顺唐看笑话一样盯着詹天涯。   詹天涯翻了个白眼,扭头过去再转过头来已经换了一副虚伪的表情,大声喝斥着周围的众人:“喂,快点!下面是第几场?”   宋松反应极快,作势去翻看手中的小册,随即回答:“导演!下面是第五集第二十五场!”   夜叉王“哼”了一声,故意捣乱,带着葬青衣就向下面走去,边走边说:“喂,第二十五场是夜戏!现在是白天,都他妈吃完盒饭收工回宾馆休息吧!”   夜叉王领着葬青衣从人群中快速穿过,向山林小路走去,詹天涯只得附和道:“好,叫生活制片发盒饭!吃完大家先回去休息,等夜戏通知!”   胡顺唐和胡淼忍着笑,和众人穿过好奇的游客人群,却被一个好事的家伙拦住问:“麻烦问一下,你们拍的这是什么呀?电视剧还是电影?”   “电视剧。”胡顺唐搪塞道。   那人抚了抚眼镜又问:“叫什么名字呀?谁演的?”   “呃……是一部军旅题材的家庭伦理大戏,名字叫《当特种兵遇上丈母娘》!”胡顺唐胡编一番,那人依然不罢休,还继续追问。胡顺唐无奈,只得指着另外一个山头道,“我们是B组,是武戏组,文戏组还在那边拍着呢!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都在那边!”   胡顺唐这一招果然有效,那群游客呼啦一下直接向那边山头涌去,没有人再搭理胡顺唐等人。詹天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道:“谢啦,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看来真得找个剧组来了,妈的!”   ……   返回蜂巢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詹天涯首先处理关于金。凯特的问题,万幸的是对方很合作,将深度科学部近半年来的报告都交给了詹天涯。凯特很明白,如果自己不交出来,詹天涯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而自己绝对没有抱着必死的信心,他想查明白“双子计划”的详情,自己父母的死,就必须要活着,哪怕是下跪磕头认错。   这就是金。凯特的生存方式,只要能活下去,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可金。凯特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被詹天涯扔到中国与哈萨克斯坦边境上时,又让凯特签了一份关于解除王婉清和魏大勋两人相关“债务”的说明书,上面写明凯特不能再以两人过去的事情作为要挟。   凯特很痛快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真名,放下笔后,刚准备跳下直升机,却问了詹天涯一句话:“这两个人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詹天涯含着那半只发霉的香烟。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凯特不解。   詹天涯用手扶了下墨镜:“我?好心?不觉得。”   凯特恍然大悟,跳下直升机,指着詹天涯道:“詹先生,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属于同一种人,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多合作,朋友比敌人好。”   詹天涯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那个装满了食物、水和凯特其他东西的旅行袋,奋力扔向凯特,等东西落地,詹天涯取下那半支烟才说:“你不够资格!”说完,詹天涯将直升机舱门重重关上,招呼机师起飞离开。   凯特背起旅行袋,看着直升机远去,想起了夜叉王“教”自己的那个词,竖起中指朝着离开的直升机骂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   ……   将凯特“驱逐出境”后,詹天涯又想办法亲自送魏大勋和王婉清去了香港,当然是用非法的方式,在海边将两人放下后,扔给两人一叠港币,让他们接下来自己去香港找某个接头的家伙解决下面的问题:是两人结伴去“自驾游”,还是“组团旅游”。不管他们如何选择,总之要保证在下个月农历十五当天赶到中尼边境的小镇樟木(属西藏自治区边境县聂拉木)——高原和山川的分水岭,同时也是西藏、印度、尼泊尔等国的通商口岸,传说中西夏人后裔夏尔巴人的聚集地。   而关于具体的任务,詹天涯说那位接头人会告诉他们,但却申明了一个让王婉清和魏大勋不解的话:任务的过程远比任务的结果还要重要。   魏大勋和王婉清虽然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却没有多问,转身要走时,却听到詹天涯叮嘱道:“好好活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朋友。”   “蚂蚱?”王婉清看着含上烟,招呼船老大离开的詹天涯。   魏大勋紧了紧衣领:“朋友?”   詹天涯坐在船边,举起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岸边的两人,示意自己随时在盯着他们。   詹天涯办完这两件事,返回蜂巢时,胡顺唐等人刚刚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从隔离室中放出来。原本胡顺唐是打算带着胡淼回老宅休息一段时间,再做其他打算,但詹天涯认为胡顺唐等人的身体状况需要恢复,而蜂巢是个最好的地点,也不会招来太多的麻烦。毕竟现在美国方面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凯特是离开了,但保不准有其他的情报部门来找麻烦,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密切监视棺材镇胡家老宅了。当然,这个理由是没有办法留住胡顺唐和夜叉王等人的,主要原因在于,詹天涯还补充了一句:“关于接下来你们估计要去找的那个‘生死簿’,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于是,胡顺唐等人跟随詹天涯回到了蜂巢,虽然这会让夜叉王、葬青衣感觉到非常不自在,可奇怪的是胡淼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异常高兴,似乎在蜂巢才能找到安全感。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八章(下)[英烈湖]   从隔离室出来后,技术部的首席医生对胡顺唐等人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试图说服众人参与深度检查,说是深度检查,实际上就是类似临床试验。这句话刚出口,那名首席医生就差点被夜叉王用旁边的手术刀给活剐了,还好被胡顺唐和葬青衣及时阻止,否则夜叉王下半辈子只能以囚犯的身份关在蜂巢了。   “看样子你们恢复得不错?”四人从隔离室换下那身病号服,走出房间后,就遇到一直站在走廊上,含着那半支烟的詹天涯。   詹天涯一脸的疲惫,看模样就知道已经好多天没怎么睡觉了,满脸是油,一对黑眼圈就像是自己抡拳头揍出来的一样。   胡顺唐点点头,知道詹天涯特地在这里等着肯定是有特别的事情,但他不想开口去问,免得又惹出其他的麻烦来。   “我想带你们去个地方,有兴趣吗?”詹天涯看着四人问。   四人同时摇头,都认定詹天涯不会带他们去什么好地方,这家伙花花肠子太多了。   “我想休息。”胡顺唐低声道,“关于那个‘生死簿’的事情……”   “明天再说。”詹天涯抢白道,“相信我,你会想去的。”说完,詹天涯低声对胡顺唐一人说,“路上我还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关于莎莉的事情,有兴趣吗?”   詹天涯说完,脑袋向后一仰,注视着胡顺唐的双眼。   胡顺唐点头,转身向夜叉王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回去休息,自己跟詹天涯去就行。   詹天涯找了一身沙漠迷彩让胡顺唐换上,来到蜂巢的那个鸡蛋型大门口,上了一辆越野车,向荒芜的沙漠中开去。越野车离开蜂巢后,开始在那些风沙形成的古怪石林中穿梭,足足在其中行驶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出去。   当越野车行驶出石林后,刺眼的阳光便立即从前挡风玻璃穿透了进来,詹天涯伸手从旁边的工具箱中掏出一副墨镜来给胡顺唐,待胡顺唐戴好之后。詹天涯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身体检查报告我看了,大概是那个针剂的原因,现在你的心脏和上尸眼结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嫁接的水果,也就是说,上尸眼至少在短时间内对你有利无害,你们保持着共生的状态。换言之,从上尸眼的研究来看,它是属于脑虫,有独立思考能力,也就是说现在的你相当于有了两个大脑,一个在头骨中,一个在胸腔下,惊讶吗?”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真正的怪物?”胡顺唐懒懒地靠着椅背,盯着前方,不知道詹天涯要带自己去哪儿,如果换做不知道吴少卿案之前,他肯定会认为詹天涯要将自己带到沙漠中去灭口。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心中其实不好受,也很矛盾。如果不是夜叉王当时执意要将上尸眼放入胡顺唐掌心,也许胡顺唐就不会成为怪物,但李世坤那一箭也会让他成为一具死尸。   “怪物?照你这么说,我也是。”詹天涯松开方向盘,举了一下双手,表示自己有“孟婆之手”这种怪东西,也算是怪物。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关于莎莉的事情吗?你想说点什么?”其实这才是胡顺唐最关心的问题,他在心中祈祷过不下万次,希望莎莉还会在胡淼的体内,不要留在那地方,但他不能在胡淼的面前说出来。虽说他也不清楚胡淼心中到底怎么想,但换做是他,拥有莎莉的那些回忆,一定不会好受。   詹天涯减档,放慢了汽车的速度,盯着前方说:“不管你信不信,孟婆之手我至今为止只用过不到十次,也许还没有你使用的频率高。”   “你是在讽刺我吗?你用了十次就搞明白了孟婆之手是什么东西,但我还是没弄明白,甚至没有掌握好使用的方法。”胡顺唐自嘲道。   “你难道知道从前的开棺人会很好的掌握孟婆之手吗?”詹天涯看了胡顺唐一眼,“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关于孟婆之手只有极少的资料留下来,少之又少,而且每种资料中对孟婆之手的猜测和说明都不一样,将军坟中的那十幅鬼画只是其中一种猜测,我承认当时是我故意那样做的,但至于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现在我的猜测,只要我找到了,我肯定会与你分享,放心好了。”   “那你现在猜测的是什么?”胡顺唐继续问,扭头去看詹天涯。   詹天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使用过十次孟婆之手,其中出过一次事故,那时候我算是个新手,为了救一个玩碟仙被鬼魂附体的孩子,当时那孩子被控制着,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我没有办法,只得绑了那孩子到车内,想用孟婆之手将那鬼魂抓出来,结果目的虽然达到了,但那鬼魂却留在了我的身体内,虽然不算是附体,但也导致了我短时间内出现了很多幻觉,这不是最讽刺的,最讽刺的是我竟然是使用药物将那鬼魂给驱除体内的。”   “医者不能自医。”胡顺唐此时没有明白詹天涯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是,有可能莎莉……莎莉的生魂现在并不是在胡淼的体内,而是在你体内。”詹天涯干脆刹车,认真地对胡顺唐说,“我这个推测怎么样?是不是会让你好受一点?”   胡顺唐坐在那,一句话没说,詹天涯随即又挂档继续向前方走,按照车载导航的指示在沙漠中行驶着。整个过程中,胡顺唐一直在闭眼思考着詹天涯的话,同时也在细想为什么詹天涯说出莎莉有可能在自己体内的时候,自己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呢?   车继续行驶着,胡顺唐不由自主抬手摸着自己胸口上那个椭圆形的伤疤,如果真的如詹天涯所说,莎莉在自己的体内,也许那是最好的归宿?   “喂,我一直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詹天涯说完咳嗽了一声,斜眼看了一眼胡顺唐。   胡顺唐盯着詹天涯,看了许久才说:“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没有谈过恋爱吧?”   “干我这行的,谈恋爱那不是害人吗?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了,人家都不知道,对吧?”詹天涯说到这的时候,放慢了速度,而车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哇,这是什么地方?”胡顺唐坐直身子,双手撑着前方的工具箱,盯着那片反射着阳光,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巨大湖泊,就像是地面上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   “盐湖。”詹天涯简单地回答,又一次放慢了速度,竟开车径直向湖面中心开去。汽车行驶在那片银白色的盐湖上,当汽车行驶进盐湖的中心位置,停在一片由奇怪结晶组成的怪异柱状物体前,詹天涯这才熄火,打开车门,从后车座拿出了两双筒靴,自己穿上一双后,又说,“我们叫英烈湖。”   胡顺唐穿好筒靴,打开车门,走下去,发现盐湖表面上那层水只能刚好没过自己的脚踝处,随即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那人在水面上架着一个支架,支架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画板,画板上则是一幅刚刚画好的盐湖风景。   胡顺唐正欲上前,詹天涯却靠在车头,轻轻拍了拍引擎盖,示意他先不要过去,不要打扰那个老头儿画画。胡顺唐靠在车头,就听到詹天涯低声说:“我要是有一天死了,骨灰也会被放在这里,你觉得我的爱人会知道吗?她不会,她肯定会认为我劈腿,跟其他女人跑了,正常人都会这么想,不正常的人才会以为我死了,只有介于不正常与正常之间的女人,才会在认真分析问题后,选择用时间来淡忘一切。”   “吴少卿的骨灰也在这?”胡顺唐跳开詹天涯的话,“还有那三百六十五个殉职的探员?”   “对。”詹天涯掏出那半支烟,放在掌心里面。   “吴军呢?”胡顺唐也看着那半支烟问。   “他还是吴军呀?”詹天涯抬头看着胡顺唐咧嘴笑道。   胡顺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外勤任务了,对吧?”   “取决于他,不是取决于我,上面其实对我很不满,所以我需要一些可靠的人在身边,吴军其实很可靠,我干嘛要因为他曾经用枪对着我,而将他赶走呢?于公于私,我都不会那么做。”詹天涯将那半支烟含在嘴上,盯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画画的老头儿道,“曾老先生被发配到这里来当看守,没有薪水,只是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可以利用公休假的时间回蜂巢去‘探亲’。”   “陈金城呢?”胡顺唐看着曾达的背影问。   詹天涯摇头:“死了,你们在隔离室的时候,他就死了,他能撑到现在,都算是奇迹了。”   “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胡顺唐念道,念完看着詹天涯,期待他的回答。   詹天涯离开车头,盯着曾达道:“那是曾老以前收过的五个关门弟子,这件事之前,王大为、叶念辉和庄田光都已经殉职多年了,曾老只是想带着这些老.的名字,做一些自己曾经不敢去做,甚至不敢去想的事情……说实话,曾老的计划我完全没有料到,我开始真以为他会走极端,大开杀戒呀之类的。”   说完,詹天涯抬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等等吧,我给你看样东西,你会终身难忘的。”   【第五卷】烙阴酒第九十九章(上)[联冇合行冇动]   两个小时是否漫长,要取决你等待的东西是什么。如果你看到的东西真的会让你终身难忘,那么这两个小时的等待并不漫长,甚至你会为此心甘情愿等上两年。   胡顺唐和詹天涯靠在车头,看着太阳从跟前曾达的头顶慢慢落下,落到地平线以下,独留下一抹金黄遍洒在如镜面的盐湖之上。金黄在盐湖表面慢慢延伸,好像撒上了一层金沙,同时两人身后的天空却已经渐暗,与眼前泛着金黄的天空交际在一片,边缘泛着银白。银白与那抹金黄混合着,衬托着身后天空中那如海洋般的深蓝。   胡顺唐转头看去,身后那深蓝的天空中被点缀上了无数闪烁的星辰。逐渐的,随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金黄的消失,那片深蓝在整个空中铺开,与如镜面的盐湖完全融在一起,此刻已经无法分清楚天地。   詹天涯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道:“空气很好吧?这个时候的空气比早晨的还要清所…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如我们肉眼所看到的那样,其实它很美,只是被人硬生生的给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曾老先生,你说是吧?”   早己停笔的曾达转过身,看着车头的詹天涯和胡顺唐,脸上带着笑意:“我其实早就画完了,只是不想打扰你们两位的雅兴,詹总指挥,来这里有什么指教呢?”   “嘘……“詹天涯摘下墨镜,竖起一根手指头,“跳舞的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盐湖表面就出现了一道道原地旋转的银白色光圈,光圈的边缘细看去还能看到带着一圈淡淡的绿色。光圈不断地旋转,移动着位置,与其他的光圈混合在一起,像是两个手拉手翩翩起舞的人。   三人站在无数的光圈之中,曾达和詹天涯都看着惊讶不已的胡顺唐,过了好久曾达才背着手走过来:“从前的英烈湖没有这种奇特的景观,后来当古科学部决定将殉职人员的骨灰放置在这里之后,每当黑夜来临,这里就会变成如仙境一样,就西方的来说,应该叫……少曾达抬手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半天没想起来怎么形容,还是詹天涯说了出来:“宛如天堂。”   “对!宛如天堂!”曾达也靠在车头的一侧,“世界很美,但不管再美的地方都会有丑陋的东西,就象在‘地街,内,明明有那么美丽的桃花源,但其中却隐藏着杀机,人呀,总是在玩弄着自己的同类,那些无头尸的脑袋根本就不在人面墙之中,而是在他们自己的体“启航龘水印”内,显然是曾经的那批人想得到所谓的死人泪而造出了那一切。”   那批人?曾达虽然没有明说,但胡顺唐知道他所指的是开棺人,最早的那批后捡师。胡顺唐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检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创造出一个个人间地狱,其目的就是为了隐藏他们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既然要隐藏,又为何穆英豪、穆英杰兄弟要故意让那些东西现世?后来的白骨和李朝年又为什么要继续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   “原以为我这种人只配下地狱,没想到竟然还会被派到天堂来!也好,我现在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剩下的日子能陪着这些同僚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梦。詹总指挥,我拜托你办的那件事……”曾达侧头去看闭目养神的詹天涯。   “刘振明……”詹天涯睁眼,看着天空道,“我按照你的要求,暂时送走了。”   “那就好,谢了!”曾达朝詹天涯伸出手去。   詹天涯抬手拍了下曾达的手掌,却被曾达一把捏住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你要选他进古科学部!”   詹天涯笑笑不说话,转身开门上车,示意胡顺唐该回去了。   胡顺唐却对曾达的话很好奇,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要选刘振明?”   “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了你,其二是为了他自己。”曾达的回答模凌两可。   “我不懂。”胡顺唐摇头,此时车内的詹天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伸手敲了敲玻璃,示意胡顺唐抓紧时间。   “你肯定不知道,现在的刘振明和过去的詹天涯一模一样。”曾达说完,握了握胡顺唐的手,“小心白骨和李朝年。”   胡顺唐点点头,转身上车,待越野车掉头后,胡顺唐问詹天涯:“喂,你把刘振明弄哪儿去了?”   “喂?”詹天涯笑道,“你们不是很喜欢叫我詹王八吗?现在连骂人的称呼都省了,直接称‘喂,?说真的,我还蛮喜欢詹王八这个、称呼的,千年王八万年龟嘛,就当你们夸我长寿了。”   胡顺唐转身侧头,看着车后方的玻璃,汽车离曾达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而盐湖中那些翩翩起舞的光圈就像是调皮的小孩儿一样追着汽车,一直到曾达转身离开,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整个人完全融入那片蓝色后,追逐着汽车的光圈这才停下,渐渐消失在湖泊之上。   “曾达说,你当初吸收刘振明入古科学部,一方面是为了我,一方面是为了你,为了我是因为什么?”等汽车行驶出盐湖,来到沙漠中后,胡顺唐又问。   入夜后,温度急剧下降,詹天涯打开了车内的供暖系统,等了许久才回答:“你有几个、朋友?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你的性格与我有相同之处,而我的性格又与刘振明有相同之处,知道哪一点相同吗?就是因为我们都很孤僻,孤僻得忽略了周围很多人。盐爷的案子发生时,留在你身边能帮你的,除了刘振明之外,就只有胡森,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胡顺唐把手放在空调出风口,吹着先前被冻得冰凉的双手,明白了詹天涯的意思。刘振明与他过去很像,虽然严格执行命令,遵守jing队的规矩,但如果身在地方jing“启航龘水印”察部队,迟早那件案子会被好事者给挖出来,到时候刘振明怎么回答?为了遵守jing队的规定,他只能如实回答。而吸收进古科学部之后,他知道环境变了,生活变了,遵守的规则也相应改变了。   “我欠他一个承诺。”胡顺唐说,“我还要‘挟持,他去看他“启航龘水印”妈妈。”   【第五卷】烙阴酒 第九十九章(下)[联合行动]   “不用了,这件事我和曾达已经分别帮他办妥了,曾达帮他“启航龘水印”妈转院付钱,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搭进去了。,,詹天涯说到这,伸手拉出了仪表台下的车载电脑“‘而我把他调走之前,也安排他与他“启航龘水印”妈见面,虽然没有办法说话,但也算是帮你完成了承诺,所以接下来,你就应该收收心,把精力用在下一次的任务中,嗯,我叫任务,你们可以叫冒险。,,“找那本‘生死簿,吗?,,胡顺唐盯着车载电脑画面上正在下载的档案。   “狮子军知道吗?,,詹天涯按下电脑的查询键,电脑画面上立即出现了五十张照片“‘极端主义恐怖组织,他们自称是圣战天父派来的,以宗教理念吸收狂热分子,特别是在与基地组织有过接触后,势力扩大了好几倍,近期又与印度的拉萨尔组织有密切联系。自从本拉登被击毙之后,基地组织算是四分五裂,后来接任本拉登的两个头目也相继被击毙,现在基地组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存在了,只是其分支还在各地活跃,狮子军就是一支。有情报指出,下个月月底,狮子军的主要领导人会出现在中尼边境卡萨(尼泊尔语“rhia,中文名叫樟木)的深山中……,,,“等等!,,胡顺唐指着那屏幕上的一系列照片“‘詹总指挥,这种事情与我们好像没有关系吧?,,   “没关系?我告诉你,如果狮子军知道他们手中抢到的那个东西,还必须配合你手中的阎王刃使用,你认为这群疯子会放过你吗?,,詹天涯反问,“我告诉你,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将阎王刃抢到手。,,胡顺唐坐直身子,盯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你的意思是,那个、‘生死簿,现在在这群恐怖分子的手中?,,“没错我们、美国和俄罗斯得到的相关情报完全相同,确定那个被称为‘炙阳简,的东西就在狮子军手中。,,詹天涯说完又立即说“关于‘炙阳简,我以后会做说明,你先听我将任务说清楚下个月农历十五之后,会有一次中美俄联合军事行动,但这次行动并没有照会尼泊尔政“启航龘水印”府因为担心消息被走漏,所以全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为什么美国和俄罗斯也要介入?,,胡顺唐问“‘炙阳简,,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应该是中“启航龘水印”国的东西。   “三个国家各有各自的理由,我国要严厉打击,就不用说了,那是因为这个恐怖组织最终目标是分裂我国国土,美国方面主要是因为有全球反恐协议作为支撑,同时他们还需要营救出被狮子军绑架的一名美国记者,而俄罗斯是因为狮子军与车臣恐怖分子有密切联系并且向车臣恐怖分子提供了化学武器,导致俄罗斯周边地区遭受过严重的化学武器攻击,所以他们打算将狮子军连根拔除,等于是执行斩首行动。,,詹天涯用手指划丨动屏幕,指着下面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正在几个随从的保护下从某个公寓离开,随后詹天涯放大照片,指着那个男子手中拿着的那个笔记本包,“这个家伙绰号叫‘狮头,是狮子军首领,那个笔记本提包他从不离身,据我们分析‘炙阳简,就装在里面。,,“我们要找这个、东西有我们的理由,但是美国和俄罗斯方面想得到,那又是为什么?,,胡顺唐盯着那张照片问,那个绰号“狮头,,的家伙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恐怖分子,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恐怖分子的原因,毕竟就连基地组织的头目本拉登当年也算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进步学生,,。   詹天涯调整了屏幕,屏幕上又出现三张并列的照片,三张照片上拍摄的是一个木盒的三个不同的角度,盒子表面上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和普通的邮政包裹很类似:“我们还不知道美国和俄罗斯从哪儿得到的关于‘炙阳简,的情报,但根据我们内线的情报,美俄双方都同时获得了‘炙阳简,的相关资料,研究后都更改了名称,美国叫‘预言之手,,俄罗斯则称为‘先知书,,更重要的是‘炙阳简,与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个宗教都没有任何关系,这相反增加了这东西的神秘性,他们认为‘炙阳简,是至今为止最准确的预言类书籍。,,“预言类书籍?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他们认为是预言类书籍,而李朝年会称呼那东西为生死簿呢?,,胡顺唐不理解,生死簿在中“启航龘水印”国民间传说中是阴间判官用来控制人生死的册子,上面记录了阳间每个人的阳寿。   詹天涯摇头:“不知道,说实话,这是我从总参那得到的消息,为此我们还牺牲了两个、探员,不过他们都是为了免受折磨自杀的……,和平总是个假象,对吧?,,胡顺唐明白詹天涯需要自己做什么了,他需要自己在军事行动开始之前,潜入那个地区,找到那个“狮头。”从他手中将“炙阳简”给抢回来,从李朝年的说法来判断,那东西应该是属于后碱师当年带走的物件之一。那些物件,无论哪一个落在恐怖分子手中,其威力都和核“启航龘水印”弹不相上下,特别是“牧鬼箱。”使用得当,能瞬间将一座城变为僵尸之地。   这就是为什么大国拥有核“启航龘水印”弹,世人不至于那么害怕,相反恐怖分子拿到核“启航龘水印”弹世人会担心受怕的主要原因,一个国家会考虑民众,不会轻易使用核龘武器发动战争,而恐怖组织完全不同,他们拿到了核龘武器或者类似的东西,首先就会使用一次,用来展现自身的实力,然后再以此要挟全世界各国政“启航龘水印”府达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就算他们的目的达到,他们还是不会罢休的,因为人是不会满足的,受极端主义思想影响的人更不会满足。   普通人在拥有了正常的生活之后,是不会去渴望战争的,即便是某些喜欢战争游戏的人,当战争一旦爆发,他们就会后悔,至少他们知道子“启航龘水印”弹打在身上流失的不是电脑屏幕下方显示肋的血条,而是生命。   詹天涯看了一眼屏幕道:“相关的任务简报已经下载完毕了,你先认真看一下,回去和夜叉王、葬青衣好好商量,回蜂巢后,我会告诉你们应该用什么方式去,但去了之后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计划只是计划,计划丨赶不上变化,到了那里只能靠你们的随机应变。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两个要求,不,应该算是请求一一其一,这段时间希望你们留在蜂巢,在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他人骚扰的前提下,还可以进行相关的适应性训丨练,我们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相关装备;其二这次行动,我建议你们三人前往就行,我估计狮子军的人没那么傻,就算在边境也是靠着尼泊尔地区,不会在中“启航龘水印”国境内。”   不让胡森再跟随自己冒险,这是胡顺唐原本的打算,不能再出意外了,而胡森好像也很喜欢蜂巢,自己原来就打算将胡森拜托给詹天涯。至于对喜天涯的印象,若不是吴少卿的事情被曝出来,恐怕胡顺唐还一直以为詹天涯是个冷血无情的怪人。   在返回蜂巢的过程中,胡顺唐详细看了两遍简报,任务简报很简单,看起来不复杂。麻烦的是,所谓的联合军事行动“联合”的成分很少,只是互相通知派遣的特种部队具体时间,随即美军是以营救人质为主,希望中俄两国的斩首、歼灭行动在人质顺利营救,并且脱离危险区域后才展开,而俄罗斯则认为应该首先执行斩首行动,恐怖分子群龙无首后更利于营救人质,而中方对于两方的争执按照惯例投了“弃权票”……   也就说,这份简报根本没有所谓的具体行动时间和参加联合军事行动的人数,基本上和各自为战差不多,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这次军事行动之后如果遭到尼泊尔政“启航龘水印”府谴责,三方会同时以“避免情报走漏”作为回应,类似当年击毙本拉登时,美方对巴基斯坦政“启航龘水印”府的回应。   胡顺唐提出了这个疑问,毕竟这次军事行动很大方面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任务,不过詹天涯却说,三方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掩饰其真“启航龘水印”实的目的,因为简报中原本有一条写着:因为不知道狮子军会议的具体时间、地点和参会人员,所以需要情报人员提前到达相关地点、附近,与线人接头,确定情报的真“启航龘水印”实性,如有必要可在营救人质之后,使用制导武器对目标进行精确打击,再派遣地面人员进去该区域内清扫。   这一条无疑就表明了,三国都想得到“炙阳简”的目的,否则在营救人质完毕,进行精确打击后,只需要用卫星亦或者无人机进行区域监测外,没有必要再冒险派出地面部队进行搜索。   胡顺唐看完简报后,詹天涯已经驾车返回了蜂巢,刚停车开门,就看见宋松着急地迎了上来,看其模样己经等了很久。随即宋松就在詹天涯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詹天涯眉头一皱,低声反问:“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宋松摇头表示不知,詹天涯寻思了一下,看着胡顺唐说:“看来有人不希望你好好休息。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难道又出什么意外了?   “走吧,去见一个老朋友。”詹天涯招手让胡顺唐跟着他,两人进了电梯,等门关上后,詹天涯这才说,“白骨申请见你。”   “正好,我也想见他。”胡顺唐冲詹天涯笑了笑。   这次,轮到詹天涯诧异了……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一百章(上)[森森白骨]   还是那条白色的走廊,还是那扇门,只是门前的警卫换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吴军。   詹天涯只是将胡顺唐送到走廊口就停下,向门口已经起身的吴军点了点头。吴军对于胡顺唐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按照老规矩验明胡顺唐的身份,让其留下除了随身衣物之外的所有东西,简单地告诉他注意事项,整个过程中吴军的手依然放在桌下,抓着那支cF05式9毫米冲锋枪,根本不会因为认识胡顺唐而松懈半分。   那扇厚重的门打开,胡顺唐慢慢走进去,随即门又重重关上,还能清楚地听到齿轮交合的声音,应该是知道了白骨与李朝年是两个人之后,这间特殊囚室的安全措施加强了数倍。   胡顺唐走进囚室后,詹天涯便转身来到中控室,让宋松冲了杯奶茶,自己则懒懒地坐在椅子中盯着眼前那几台多角度显示器。   詹天涯刚端着奶茶,门就被打开了,夜叉王领着葬青衣走进来,随手拉了两把椅子,分别放在詹天涯的两侧,和葬青衣坐下后,夜叉王盯着显示器说:“给青衣一杯奶茶,我要白水。”   宋松站在旁边愣住了,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夜叉王,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能在如迷宫般的蜂巢内准确找到中控室的位置。但詹天涯却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将手中还未喝的奶茶递给了葬青衣,又吩咐宋松倒一杯白水。   一切妥当后,詹天涯按下停止录像的键,又关闭了除了正对着三角囚室之外的所有摄像头,这才用双臂枕着脑袋说:“睡不着?”   “进不去。”夜叉王盯着画面回答。   詹天涯依然目不斜视,宋松继续在后面发愣:夜叉王说进不去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还想进去找白骨?   “写个申请吧。”詹天涯顺手将桌子上的纸和笔递给夜叉王。   夜叉王拿起笔,快速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干你娘”,随即又推给詹天涯。詹天涯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刚想笑的时候,就听到白骨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胡先生,别来无恙。”   胡顺唐这次站在那扇单向玻璃前,站得很近,仔细打量着在囚室中一直面朝墙壁,背对着自己的白骨。白骨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双手从下托着自己的脑袋,模样十分奇怪,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是在穿墙吗?”胡顺唐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骨,留心到这次白骨穿了一双纸拖鞋。   “穿墙?活人的.是没有办法穿透任何固体的,除非身体可以与面对的物质产生相同的频率……胡先生,你对我的行为感到好奇,仅仅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行为不了解。”白骨依然紧贴着墙壁,“我只是在探索头颅形状对大脑产生的影响,美国人称人类婴儿时期的头颅变化会对大脑产生负面影响,要知道美国人是在1992年才开始呼吁婴儿应该平躺睡觉,而不是趴着睡觉,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趴着睡觉会导致婴儿猝死,在我们中国,让孩子平躺睡觉是一种非常自然的作法,这就是生理文化差异导致的。”   胡顺唐点点头,转身靠着玻璃,也不去看白骨:“你今天邀请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人脑的?”   “当然,因为你现在有两个脑子了,对吗?”白骨慢慢侧过头来,胡顺唐听到这句话也猛地一惊,回头去看着白骨,四目相交时,白骨脸上浮现出笑容,好像双眼可以透视一样。   白骨转身慢慢走到单向玻璃前,突然抬手按住玻璃,然后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一连串类似数字的东西:“在控制哺乳动物进化的几亿个基因中,三个最关键的基因突变决定着大脑发育,而正是这几个小型且简单的变化,奠定了人脑脑部发育的基础,决定了皮质脊髓神经环路的进化方向。”   “他在做什么?”中控室内,站在一侧抄着双手的宋松完全不明白白骨在说什么。   夜叉王抬手示意宋松不要说话,詹天涯则低声道:“皮质脊髓神经环路直接与大脑皮层相连,而大脑皮层则是决定大脑中起意识作用的部分,与脑干和脊髓在一起,为人类熟悉掌握各种行为方式提供了可能,这个带有决定性意义的进化机制,在科学界曾经是个巨大的谜团,但谜底这么简单,是出乎所有科学家意料之外的。”   “那白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宋松摸着下巴问。   詹天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宋松回想下胡顺唐胸口的那个椭圆形伤疤,在那里除了有半颗心脏之外,还有上尸眼寄生在那里。   囚室中,胡顺唐盯着白骨,没有说话,等着白骨继续往下说。   白骨在玻璃上自顾自地写着一串其他人看不懂的数字,其中还夹杂着一部分奇怪又复杂的中文,看起来像是符咒,写了一阵后,白骨忽然停下手指,目光垂下,看着玻璃外的胡顺唐:“绝大多数哺乳动物基因组中有包括近2.2万个蛋白质编码基因,不过对于进化和发育起关键作用的还是那些非编码基因部分,它们控制着其他基因何时被激活……”   说到这,白骨抬头看着摄像头方向,慢慢地说:“被称为顺式调节因子!”   中控室内,詹天涯盯着画面中正看着摄像头的白骨,和白骨同一时间说出了那句话,葬青衣和宋松虽然完全不懂,却很惊讶。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盯着画面,保持着和詹天涯相同的姿势。   “顺式调节因子对身体有机部分的基因构成起着活化作用,哺乳动物中有一类DNA调节因子,被称为E4,E4在所有哺乳动物中都存在,但与其他脊椎动物有所不同,而E4在各物种间的区别极其微小,但正是这些微小的区别决定着调控蛋白质,例如soX4、soX11等对E4活性的刺激。所以,E4的不同在胚胎发育期间塑造不同的脊髓神经环路,最终决定了人类的智慧。”白骨说完,又在那串数字后面加了一串代码,随即画上一个句号,“最简单的因素反而是最关键的,无论是意识化分离,还是双意识化的同时存在,可是最简单的反而也是最难突破的,当科学与异文化两者完美结合在一起时,就会发现其中某些宗教符号之中隐藏着的也是进化学中的密码。”   第五卷[烙阴酒]第一百章(下)[森森白骨]   胡顺唐不懂白骨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方面的事情,但他还是决定将话题给岔开,毕竟从前两次面见白骨的经历来看,对方总是会将主导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求助于他,所以不用再有所顾忌。   “李朝年和你是同一个人吗?还是孪生兄弟?”胡顺唐质问白骨,这是他想知道的答案,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么自己在酒冢时候的推测就完全正确。   “你的身体与两个大脑需要长时间的适应,虽说现在你具备比从前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为敏捷的思维,但却不能永远保持这种突破极限的状态,就算是发动机也需要休息的时间,任何东西都有使用年限。”白骨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   白骨一开始就说关于胡顺唐与上尸眼的情况,但蜂巢内没有人会再向他通风报信。从大家知道李朝年和白骨是两个人之后,所有人都将警惕性提高了数倍,与白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也许真的是李朝年当初找到李世坤的时候,就下达过那样的命令。等等,那个针剂……针剂是曾达带来的,而曾达的计划又被融进了李朝年和白骨的计划之中,但针剂与李朝年、白骨无关,只是尖端技术局提供给曾达,让曾达转交给夜叉王的。   尖端技术局!胡顺唐忽然想起这个神秘的单位,尖端技术局知道夜叉王的存在,但夜叉王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他又知道那种针剂……还有一点,观雾山优抚监狱虽然是最早的蜂巢所在地,但后期被放弃后,管理权限被移交,具体移交的单位不明,可在之前的计划中,曾达与尖端技术局达成了协议,会不会是那个管理权限移交的单位就是尖端技术局?   0021部队、古科学部、尖端技术局、夜叉王、知道开棺人过去的白骨和李朝年,这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只要找到这种联系,所有的谜底就可以解开了。   等等,联系很明显就是夜叉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有关系,他是真的不记得从前,还是在掩饰?也许不是在掩饰,曾达说过那针剂最初的作用是帮助夜叉王回忆起曾经的东西,那么说0021部队肯定与尖端技术局有关联,可为什么詹天涯会说0021部队从某个角度来说算是古科学部的前身?   想到这,胡顺唐挪动步子想走,但是忍住了,这种时候他去质问夜叉王,对方也许什么都不会说,如今白骨找到自己,虽然说了一番自己完全不明白的话,但应该没有撒谎的必要,他和李朝年还需要自己去寻找那些后殓师留下来的东西,不如问问他对“炙阳简”了解多少?   想到这,胡顺唐抬眼看着白骨道:“说说‘炙阳简’吧?”   “你可以尝试用两个大脑同时思考两个不同的问题,说俗气点就是可以一心二用,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的大脑会变得比以前清晰,也会比从前冷静。”白骨转身回到囚室中的那张桌子跟前,翻开一本书撕下来一张书页,没有放在口中,而是在那里将书页开始对折,又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至少在我答非所问时,你没有愤怒地一走了之,这不是源于你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礼节,而是一种性格上的进步,你应该保持这种频率继续进步。”   说完,白骨抬眼目视前方,又开始答非所问:“我和李朝年属于什么?我不知道,就如同夜叉王一样不会记得他与判官是相同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清楚自己会选择性去遗忘一些不好的东西,潜意识不会骗人,特别是潜意识中将某种东西深埋进大脑的角落里,你必须采取特殊方式才能找到一样,我相信如果胡淼没有重新回到你的视线中,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你会遗忘曾经有胡淼存在的事实,而选择相信莎莉就是胡淼,对吗?”   妈的!这老怪物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不是一直被关在蜂巢中吗?胡顺唐不明白这一点,立即问:“你怎么知道胡淼回来了?”   白骨听完就笑了,侧头看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我实际上不知道,就算胡淼没有回来,我刚才的问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又上当了,这家伙在无意间套了自己的话。前面的话算是铺垫,铺垫好一个陷阱,接下来的话就作为将自己推进陷阱的一双手。的确,就算胡淼没有回来,他说的那句话也仅仅是推测而已,话中并没有明确表示他知道胡淼已经回来了。   胡顺唐想到这,又笑道:“可是我也仅仅是问你,也没有肯定胡淼回来了,我那种反问也没有任何问题。”   “看!发挥作用了,你的思维比从前要敏捷许多了,这很好,掌握好控制的办法,会有越来越多的惊喜带给你。”白骨转身,手中那张撕下来的纸变成了一柄匕首,样子虽然普通,可胡顺唐第一眼看到就感觉到那代表着“阎王刃”,“我们这样用嘴皮打仗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胡淼没有回来,你会问有什么办法让胡淼回来,而不是问我怎么知道胡淼回来了,这一点上你应该向那个叫曾达的人学习,他的心理防守战术比你要强太多,虽然说他只有一个脑子。还是曾经我告诉过你的那句话,经验远比天赋还要重要,就算你没有发现自己的天赋,经验也会帮你将天赋给挖掘出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天赋,我很清楚这一点。”胡顺唐淡淡地回答。   白骨猛地将手中的纸匕首贴在单向玻璃上面,目光注视着压住那纸匕首的手掌:“我发现,你越来越依赖你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本身就已经学会的一部分异术,这一点,你和夜叉王不同。”   中控室内,坐在那盯着画面的四人都有些不耐烦,特别是宋松,宋松完全不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上下的对话之中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詹天涯听到这,眼皮跳动了一阵,赶紧抬手去捂住,思考了半天,低声对夜叉王说:“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你求我?”夜叉王目光依然放在画面上。   “我求你。”詹天涯揉着自己的双眼,“我求你盯着那小子,不要让他没事就将孟婆之手给放出来。”   “怎么?你认为白骨又在下套?”夜叉王这次侧目去看着詹天涯,其实先前白骨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想法和詹天涯一样。   “对呀,我们虽然一直警惕他,可却忽略了其实在笼子里的野兽才是最可怕的。”詹天涯看着画面上满脸笑容的白骨,“动物园中的狮子,它看着笼子外盯着自己的那些游人,基本上可以猜测出他们在想什么,因为他们是游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观看动物的,顺带拍几张照片,而游人呢?又有谁知道狮子在想什么?”   夜叉王冷笑道:“我以为你是饲养员,结果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游人。”   詹天涯伸手指着画面:“面对这种来历不明的怪物,我还想饲养他,那只能说明我脑子有问题。”   “简单。”夜叉王活动了下脖子,咬牙狠狠地说,“杀了他!”   “好啊!”詹天涯从腰间掏出手枪,递给夜叉王,“我同意。”   “可是我不用枪……”夜叉王盯着詹天涯的双眼,“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詹天涯凑近夜叉王:“你都认为我是饲养员了,你见过饲养员拿匕首给游人,让游人杀动物吗?没有吧?那你这不是一样在为难我吗?”   葬青衣不知道詹天涯与夜叉王之间的“矛盾”有多深,这种矛盾并不是表面上能看到的,而随时在软化这种矛盾的只有胡顺唐一人。如果不是因为夜叉王是一个关键人物,詹天涯早就拔枪将其射杀,他毕竟是个罪犯,况且在地街内,还因为他死了一名特战队员——这件事如果卢洪营知道,又会怎么想?   两人对峙时,胡顺唐已经从那间特殊的囚室之中走了出来。离开囚室的胡顺唐,在返回吴军跟前后,收回了自己的相关东西,随即听到吴军低低地说了一句:“小心。”   胡顺唐看着吴军,忽然道:“吴少校,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们什么?”   “没有,他只是不想让你犯和他一样的错误。”离开中控室的詹天涯出现在走廊的另外一端,“比如说相信白骨。”   夜叉王抄着双手靠在墙壁上,看着胡顺唐,旁边的葬青衣学着夜叉王的动作也靠在那,像是个有样学样的孩子。   “谢谢。”胡顺唐离开时,依然扭头看着坐下来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吴军。   胡顺唐走到詹天涯跟前时,詹天涯问:“白骨折出那个匕首来是什么意思?”   “他说匕首是关键,可只字未提关于‘炙阳简’的事情,我估计是因为李朝年在外面会辅助计划完成的原因,我不明白的是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胡顺唐摇头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眼下虽然知道被控制,但还是要走下去。   詹天涯点头,转身要走,却被胡顺唐叫住:“我想到一件事,关于美国和俄罗斯方面得到‘炙阳简’情报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查到是谁泄露的?”   【第五卷】烙阴酒第一百零一章(上)[离地三万米]   “不知道,我已经说过一遍,为了查清楚美俄两国关于‘炙阳简,的情报来源,我们还牺牲了两个人。虽然调查报告称是失踪,但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失踪和死亡的意思相同。”詹天涯停顿了一下,转身向中控室方向走去,“这的确是这次军事行动的重点,偏偏又那么巧合在我们调查到‘炙阳简,在狮子军手中的时候,美俄两国也准备展开军事行动。”   胡顺唐听到这,疾步上前,就在走廊中挡住詹天涯:“巧合?我不那么认为。”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詹天涯绕过胡顺唐继续走,“在得知白骨和李朝年是两个人之后,我怀疑过泄露情报的人是李朝年,但美俄方面不是傻子,都是两个情报大国,全世界范围内为他们服务的情报人员数不胜数,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怎么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国老头儿?”   对呀,美国和俄罗斯怎么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老头儿的话呢?而且李朝年又以什么方式去联。系这两个国家的相关人员,两个都是科技大国,对这种完全与科学不挂钩的东西会产生浓hòu的兴香趣吗?就算有,前提也是他们确信那是真的。   可确信的前提还是有证据。   詹天涯说到这,打开了电梯门,刚准备进去,夜叉王又伸手拦住电梯门,问:“美俄两国在之前有没有打击过狮子军?”   “有,因为狮子军与塔利班、车臣恐怖组织有合作,美军曾经用无人机炸毁过狮子军的训练基地俄罗斯方面派遣过情报人员暗杀狮子军的领导人,但收获并不大所以这次我们都认为是一锅端的好机会。”詹天涯看着夜叉王,又转而看着葬青衣,葬青衣昂头站在夜叉王的身后,就像是夜叉王的尾巴一样。   “我不认为是巧合。”夜叉王摇头道“这种巧合的几率太低了,我们要找‘炙阳简,,美国人要救人质,俄罗斯人要执行斩首行动,从军事意义上来说,三个超级大国要鼎力合作,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可真的有合作吗?美国人很聪明,他们要救人质早就展开行动了,要相信他们收集情报的手段很可怕,再说老毛子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ji怒他们执行报复行动,那个狮子军首领早死了还能让你们拍到相关的照片?也许在你们拿到照片的同时,俄罗斯方面就已经得知了他的所在地点。”   夜叉王说得有道理,詹天涯也清楚,中美俄三国,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都有潜伏的情报人员以及部分行动执行人员现代战争中要的就是香一个“快”字,在确定要刺杀的目标后,情报人员会对目标进行跟踪和定位同时执行人员会很快赶到目标出现地点,在赶过去的同时就计划丨好了如何动子,又如何撤退,出现意外又如何应对。美国方面通常是以抓活口为主,抓到目标带到当地的安全屋,进行审问,再以情报价值来评估目标是继续存在,还是应当人间蒸发;俄罗斯方面如果仅仅是执行斩首任务,那极有可能在目标现身后情报人员就会立即得到暗杀授权,绝不放过最好的机会。   “你们的担心非常正确,所以,你们必须按照原计划进行,从明天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首先要学会如何跳全”詹天涯说完,看着伸手拦住电梯门的夜叉王说,“我知道跳伞对你来说是小儿科,但其他两位完全是菜鸟,况且你也没有尝试过从三万米的高空跳下来,在下降三十五秒后突破音障,又在距离地面一千五百米的高度打开降落伞。”   “什么?”胡顺唐看了葬青衣一眼,上前一步,“什么叫三万米?还有突破音障?”   “三万米?在那种高度人怎么可能存活,况且有什么必要必须达到那种高度?”夜叉王也追问道,手死死地按住不停向中间挤压的电梯门。   “相信我,你们会喜欢的。”詹天涯对胡顺唐、夜叉王的疑问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笑了笑,拿开夜叉王的手,让电梯门香缓缓关上,留下电梯外面面相觑的胡顺唐三人。   一个月后,两架武直19保护着一架c7os黑鹰直升机在某空军基地降落。降落前,基地内地面人员全部清场,只留下4架用来护航的歼10战斗机,和一架巨大的伊尔76军用运输机。   直升机降落后,詹天涯打开舱门看着远处巡逻的机场宪兵,又四下看了看,拿起对讲机询问确定清场后,这才领着穿着山地迷彩服,随身装备的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离开,却阻止了胡森要下直升机去送行。   “没事的,放心好了,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胡顺唐安慰着担心的胡森。   葬青衣在得知胡森和莎莉的事情后,心情比胡顺唐还要矛盾,从那之后她见到胡森就自动避开,好像看到一个怪物一样,不过那仅仅是因为莎莉是与她接触得不多的外人之一,并且还能耐心地与她这个有语言障碍的人聊天,反之换了胡森,她根本不愿意去尝试。   葬青衣随夜叉王跳下飞机,都不去看正在“道别”的那对情侣。胡顺唐安慰了好一会儿,胡森才肯放手,刚放手又一把拉住胡顺唐道:“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觉得人生大事回来再说吧,好不好?现在不是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胡顺唐紧紧抱着胡森,“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胡森还是不肯放开胡顺唐,又问:xx“我只是想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胡顺唐迟疑了一下,这时在几米外的夜叉王就皱眉喊道:“喂!半桶水!别磨叽了!赶紧走!”   胡顺唐应了一声,吻了吻胡森的脸颊,转身跑开,跟着其他三人向那架伊尔瓦军用运输机走去。胡森盯着胡顺唐的背影先前自只问出那向话来的时候,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胡顺唐迟疑了,而迟疑的理由是什么?胡森不敢细想,只是靠在机舱内回忆着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内,胡顺唐与那个叫莎莉的女孩儿都发生了什么。   胡顺唐追上夜叉王之后低声道谢:“谢谢。”   “谢什么?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早跳早落地。”夜叉王冷冷地说,“这件事要是解决不好,你得辜负两个女人。”   “女孩…和女人…”葬青衣在旁边补充道,在她的脑子中认为莎莉就是个单纯的女孩儿,而对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胡森,抱着偏见,认为那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女人。   “现在不谈这个,让我自己好好想想。”胡顺唐说到这不由自主抬手去.口那个椭圆形伤疤。   “谁他。妈想和你谈了?儿女私情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夜叉王说,在走到运输机跟前时,停下脚步补充道,“虽然说老。子也有责任”…”   “神经病。”胡顺唐低声骂了一句跟着詹天涯进了机舱,刚走进机场,落人眼中香的就是固定在机舱滑道上的那个直径6米的加压吊舱,而在加压吊舱旁边还挂着三件保护性加压飞行服。   詹天涯径直走到那三件加压服跟前,用手轻轻拍了拍道:“上天后在到达指定高度前你们就得换上加压服,接下去怎么做,我就不重复了。”   夜叉王分别看了胡顺唐和葬青衣一眼询问他们是否拒绝?两人没有任何表示,毕竟詹天涯说过,除了从空中潜人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进人指定的区域,从地面进去,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有可能被狮子军,亦或者美俄两方的情报人员发现,要保证他们行动的隐秘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原本詹天涯打算的是使用民航的飞机,将三人隐藏在机舱内,在民用机到达指定地点后,偷偷让三人跳伞下去,不过民航的飞机根本没有经过指定地点的航线,如果故意修改航线,也会走漏消息。况且,除了要避过地面的相关情报人员,还必须绕过尼泊尔军方在山区布置的雷达网,加之狮子军肯定会在周边地点布下监视人员,无法使用直升机,更不要说直接飞进尼泊尔国境之内,那等于是宣战,所以只能采取用运输机将三人和加压吊舱运到距离国境线较近的地方,上升到运输机最高极限的一万两千米,再将三人装人加压吊舱内,接着抛出机舱外,加压吊舱离开机舱后本身的热气球会启动,在继续攀升的过程中利用机舱喷射装置让加压吊舱飞到尼泊尔国境线内,同时加压吊舱会持续攀升到三万米的高空,接下来三人需要从加压吊舱中跳出,接着进行自。由落体…   “记住,上升的过程中,你们要保持呼吸通畅,加压吊舱属于类似航天飞机的密封舱,在舱内时使用舱内的氧气,达到三万米高空后,打开舱门前十米才能使用‘飞行服,内的氧气。”詹天涯虽然不再重复,还是放心不下,干脆又讲解了一遍,同时军用运输机已经升空,“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你们穿着的‘飞行服,受损,你们上升的过程中除了温度会降到零下夕度之外,接近真空的大气层也会产生超高的空气压力,如果出现压力泄露,你们的血液、眼球就会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心脏也会爆裂!”   三人点点头,这一个月的训练中都一再讲解过,那是因为超高空的空气压力降幅强烈,液体的沸点也随之降低的原因。   军用运输机起飞后并不平稳,坐在机舱内听到的全是类似拖拉机的声音,人与人之间说话必须要通过舱内通话器,否则必须得重复好几遍对方才能猜出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了减轻这架伊尔石的自身重量,飞机上能拆卸下来的东西都拆卸了,以求能顺利达到飞机的极限高度。   三人坐在机舱内,面对着坐在对面的詹天涯和两个古科学部技术组的工作人员一语不发,但詹天涯的话却变多了,不时告知三人:现在下面是“野马滩。”接下去到达的位置是“改则”,到了“措勤”后飞机就要准备稳步爬升,爬升到五千米高空后继续前进,接下来是“萨嘎。”接近“吉隆”时飞机就差不多到达预先计划的高度……   胡顺唐大脑中一片空白,各种声音在其中交织,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耳机内又传来飞行员的警告,警告机上所有人员,必须要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好,在到达“吉隆”后很有可能遭遇到来自“希夏邦马峰”的乱流,稍不注意,在机舱内都可能摔死。   “还有一件事,你们都要记住!”詹天涯大声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三个人好好听清楚,“这三套‘飞行服,和你们之前使用的不太一样,是特制的,每件都价值不菲,如果你们落地后无法很好的隐藏它们,那就立刻销毁,无论用什么办法,明白了吗?”   詹天涯对面,将自己死死固定的胡顺唐三人许久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詹天涯摘下通话器,含住自己那半支烟,喃喃道:“感谢尖端技术局的慷慨赞服……   詹天涯说ba起身艰难地走向驾驶舱方向,随即胡顺唐三人耳机里传来一首陈百强的《一生何求》,正在三人纳闷的时候,詹天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位,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你妈的!你放《一生何求》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对着通话器骂道,随即便听到詹天涯的笑声。   詹天涯笑完后,咳嗽了声,故作正经道:“要不换成迪克牛仔的《三万英尺》?”   “滚!”夜叉王抓着机舱两侧的安全环骂道。   一直未说话的葬青衣莫名其妙说了句:“三万……,英尺……九千米!”她的意恩是:三万英尺才九千米,我们要到三万米。   【第五卷】烙阴酒第一百零一章(下)[离地三万米]   葬青衣的话让原本很紧张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忍不住笑了,但没笑两秒又收起笑容,虽说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但这一个月内除了训丨练跳伞之外,他们三人还进行了其他的训练,胡顺唐的首要目的是为了适应上尸眼和心脏结合的新身体,还得抽空每天睡前学习一些关于异文化方面的其他知识。而夜叉王则领着葬青衣进行战斗方面的其他训练,唯一遗憾的是夜叉王没有办法返回四川去找薛甲宏,让其重新给自己制作一个傀儡怪尸。   许久,詹天涯返回机身后舱,用大拇指向上一顶道:“准备进人加压吊舱!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三位注意安全,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三人随后松开固定自己身体的安全带,在詹天涯和两个工作人员的辅助下打开舱门,一一坐进去,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待三人坐定后,工作人员将密封加压吊舱内的数据重新检查了数遍,再帮它们打开加压吊舱内的供氧装置,在准备关闭三扇舱门时,夜叉王抬手顶住门,看着门外的詹天涯道:“詹王八!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肯定变厉鬼香回去弄死你!”   “你忘了,我会抓鬼?”詹天涯笑着说,干脆将舱门完全打开,“要不你出来,换我去?”   “滚!”夜叉王一把拉住舱门将其紧紧关上。   “詹顾问。”在舱内坐好的胡顺唐用通话器说道,“要是遇见我国军。队,我们应该告诉他们什么?有没有接头暗号之类的?”   “你们没有机会遇上他们。”詹天涯站在加压吊舱外,看着舱门又道,“就算遇上了,你们也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还有执行的任务。”   “詹王八!你听明白了!我们可不是执行你的任务!”夜叉王在通话器中狠狠地说。   “你这样想就太好了!”戴上氧气罩的詹天涯冲两个工作人员招手示意准备松开加压吊舱周围的固定锁。   “嘟——嘟—口嘟—一”机舱内三声警示声后,工作人员向詹天涯竖起大拇指,表示解锁完毕。   加压舱内的胡顺唐则吃力地抬手盯着上面那块高度计量表,上面显示现在的高度已经达到了一万米,同时加压吊舱也开始向飞机尾部的喷射滑道缓慢移动。因为在一万米高空的关系,为了保证在这个高度下,飞机不会遭受打开机舱后的气流影响,加压舱只能采取喷射方式,而不是投落方式。所有采取的方案,都必须让飞机和加压舱两者的安全系数保持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半桶水,青衣,能听到吗?”香夜叉王说话后,长吁一口气,他内心也非常紧张,这种事人一辈子都很难遇上一次,从三万米的高空跳下去,基本上接受的都算是宇航员的训练了。   “听到!有话就说!等会儿说话可就吃力了!”胡顺唐简单回应道。   “放屁!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夜叉王骂道,随即安慰葬青衣,“青衣,不要太紧张,按照训丨练的方法做就行了,就那么几个简单的步骤。”   葬青衣“嗯”了一声,其实令她紧张的并不是跳伞,而是打开降落伞前的另外两个步骤一一加压舱进人三万米的高空后,他们才能打开舱门跳下去,而跳下去的过程中有三十五秒极有可能是处于音速飞行状态。如果成功,他们三人单单会只依靠重力加速度打破音障,在自。由落地到距离地面一千米的高度后,再打开飞行服两侧的双翼,向预定地点滑行,随即再打开降落伞落地。   这样做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瞒过尼泊尔军方的雷达。从常理上来说,传统雷达使用的是G级电磁波,而尼泊尔军方不太可能采取超高、超低频的电磁波雷达,现代大多数超音速战机都是针对微波雷达而设置隐身系统,所以从雷达切面扫描的意义上来说,还是能够监测到超音速飞行物体。但三人是采取自。由落地突破音障的方式,就算尼泊尔军方有战机在该区域内巡逻,他香们三人在对方的雷达上也只是转瞬即逝。   即便是他们三人在打开双翼滑行时,其身体大小也会在短时间内让对方误以为那是山区的大型鸟类,毕竟尼泊尔军方根本想不到有人会采取这种冒险的方式进人该区域。   加压吊舱被喷射。出机舱后,三人立即感觉到一种带着压迫性的失重感袭来,虽说身体被固定在加压舱内,但还是有一种双肩被一双手抓住使劲向上提的感觉。   飞机机舱内的詹天涯,紧盯着已经喷射。出机舱的加压吊舱,虽说才过了短短三秒,但加压吊舱上方的升空热气球还没有展开,预计的时间最迟是五秒,如果五秒后升空热气球还没有启动,那就必须启动紧急预案,利用遥控的方式打开加压吊舱的降落伞,同时宣布任务失败。   为了保持加压吊舱喷射。出机舱的平衡性,必须让其在空中保持旋转的状态,否则一旦失去平衡,加压吊舱头朝下掉落,热气球打开也是死路一条,而那种急速旋转的频率,正常人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四、五、六……”詹天涯数到第六声的时候,终于看到热气球从吊舱顶部膨胀起来,他松了一口气,额头贴在机舱上,抹了把汗,拿起通话器对飞行员说,“监视五分钟,密切留意加压吊舱的喷射装置是否正常,是否在逐步升空并向尼泊尔方向飞去,我们尽量不要靠xx近边境线。”   密封加压吊舱内,先前在空中旋转的那六秒钟,加之那种将人抽离的失重感,对三个人来说比六年还要长。要不是提前都服用了止吐药物,他们恐怕把去年的饭都给吐了出来。   加压舱随着特制热气球逐步上升的同时,一侧的喷射装置也随之启动,带着加压舱一面向预定高度攀升,一面向尼泊尔方向前进。机舱内的三人都很紧张地密切留意着手腕上那个高度计量表,一旦上面指示高度接近了两万九千米,他们就必须做好出舱的准备工作,虽说只是简单的替换氧气供应,但最克险的还是当他们跳出加压舱之后,加压舱三扇门边的感应器就会传输信号到加压舱中心部位,利用加压吊舱内最后的一点燃料急速上升,等燃料使用完毕后,就会在空中自动解体,解体后进行分体式自动爆炸。   因为这个关系,如果加压吊舱在上升的过程中遭受到重击,极有可能立即爆炸,所以周围空中百里范围内已经暂时被军方划丨成了飞行管制区。   “两万五!”胡顺唐提醒舱内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还有九千米!应该快了!”   “说话不要那么用力,情绪ji动会导致吸氧量增加,纯氧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让人保持精神亢奋,意识清醒。你们记住,如果在降落的过程中出现意外,切记不要再冒险展开飞行服双翼,直接打香开降落伞,随后将手放在备用降落伞制动的左右,以防万一。”夜叉王低声说,尽力抱持着冷静,最麻烦的是密封舱内看不到外面,内部一片漆黑,让人有一种被封在棺材内等死的感觉。   终于,加压舱到达了指定高度,三人一起低声数着,随即一起打开了舱门的制动。因为三万米的高空,温度极低,而这个加压吊舱也算是赶制品,之前最费力的就是解决结冰问题,担心密封舱门被冻住,好在是舱门还是顺利打开。打开后,三人眼前立即白成一片,虽然有防光罩保护双眼,但这个高度上刺眼的光线还是让人双眼有bao盲的感觉,就像是闪光弹在眼前爆开。   适应了几秒后,胡顺唐本想说准备跳下去,但感觉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慢慢移动身体到了舱门边上,抓着两侧弧形的扶手,侧头去看另外一边的夜叉王。   夜叉王却是扭头去看葬青衣,担心自己这个)“女儿”因为紧张手忙脚乱,甚至还开玩笑说过:你是世界上第一个飞到三万米高空去的刺客。   “呼呼一呼一”三人耳边传来的都是对方的呼吸声,都没有察觉其他人比自己的呼吸还要沉重。   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必须成功。胡顺唐站在舱门边,紧紧抓着两侧的扶手,扶手已经结冰,如果不是手套的原因,估计根本抓不住,还有一种那扶手一提就会碎开的感觉。胡顺唐随即腾出一只手去解开绑着飞行服后侧的那根安全索,刚解开加压吊舱内就传来“滴滴滴”的长鸣,示意高度己经达到他们必须跳下去了。   在这种高度之上,胡顺唐就算想闭眼,也担心一闭眼再跳,等睁开眼睛自己就不知道飞到什么方向去了,只得慢慢地提了一口气,和夜叉王、葬青衣一起数了三声,接着向舱门外跃去……,天与地,第一次那么清楚地呈现在了胡顺唐的双眼前,那一刹那,他想: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和曾经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一百零二章(上)[达瓦里希]   跳出舱门,从空中急速向下坠落的三人按照预定方式,努力保持了直线的距离,在空中散开,保持着一个三角形向下方坠落。三人携带的东西,包括飞行服的重量和自身体重都经过精密计算,以求在坠落的过程中不会因为气流的关系被刮得满天乱飞。   因为重力加速度的关系,三人只能头朝下直线飞行,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好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不过这样一来四肢要想活动就非常困难,但三人都无一例外保持了相同的姿势一一左右手放在两侧的腰间,在左侧腰间有一个加装了气压罩的用来控制飞行服两侧双翼的制动开关,而右侧则是降落伞的制动拉索,备用降落伞的制动则是在胸口位置。   坠落的速度极快,胡顺唐的双眼逐渐变得模糊,下意识想抬手去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只得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向下飞行而去,同时密切留心着头盔内的提示。因为在坠落过程中,无法抬手去看手腕上的高度计量表,只能依靠头盔内的自动提醒装置,待坠落到一定高度后再调整身体姿势,展开双翼向预定目标香滑行。   很快,头盔内的提醒音响起,胡顺唐立即伸手去按下飞行翼的制动开关,谁知道开关按下去之后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半桶水!你在干什么!按下制动!”胡顺唐耳边的通话器传来夜叉王的喊声,喊声还算清晰,这说明夜叉王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担心碰撞没有敢太靠近。胡顺唐也不敢扭头去看夜叉王在什么位置,担心这种速度下扭头脑袋就没了……,“按下制动!”夜叉王又喊道此时胡顺唐已经看到展开双翼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从自己眼前“呼,,地一下飞了过去,只是一闪而过而自己还是在保持着自[龘]由落体,此时的高度已经低于一千米!   “打开降落伞!”夜叉王又喊道“‘否则你就死定了!”   不行!打开降落伞就没有办法向指定地点、滑行,先不说安全问题就算在下方那些荒无人烟的高原大山中向目的地行走,危险系数都提高了数倍。朝顺唐一咬牙,干脆翻转身体,用手使劲扣开了上面的保护罩,抬手准备按下去的时候,因为速度的关系,自己的左手不由自主抬了起来,再想靠近按钮只能慢慢地挪动过去。   “你他。妈找死吗!?打开降落伞!”夜叉王控制着身体又从胡顺唐身边不远处滑翔而过。   终于,胡顺唐按下了制动可双翼展开的同时,自己还是像钻头一样向下方旋转射香去。已经滑翔在空中紧追着胡顺唐的夜叉王、葬青衣两人,一直紧追其后,终于看到在空中的胡顺唐控制好了平衡,向侧面平滑而去随即夜叉王听到头罩中胡顺唐那并不清晰的声音:“搞定了!,,“你妈的!你能不能下次机灵点?”夜叉王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知道那不应该怪胡顺唐,他和葬青衣两人从未跳过伞也就ba了,而且第一次跳伞还多加了这么危险的几个步骤。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高度,按照卫星定位的指示向预定地点滑行而去。滑行的过程中已经能够清楚看到下面山区内那些简陋的石头建筑看起来像是国内路边修建的简易厕所一样。先前因为胡顺唐没有及时打开双翼滑行的关系,他已经掉落到了计划打开降落伞的高度之下,所以必须按照紧急预案中的方法利用山间的气流让自己滑行一段时间,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到达预定地点上空再打开降落伞。   任务前,原本有人建议在双翼之上加装可以维持五分钟的喷射装置,最后被否决了,毕竟在三万米的高空下,裸露在外面的喷射装置极有可能因为压力的关系而爆炸。   滑行,持续的滑行,终于在头盔内的装置提示他们打开了降落伞,调整了自身的姿势,向预定地点缓缓降落而去。降落伞打开之后,胡顺唐才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运气有时候比实力重要”香。三人降落的地点是一座大山的半山腰,而半山腰之上恰巧有一块近五十平米的碎石平地。   除了夜叉王之外,胡顺唐和葬青衣几乎是身体侧面撞向地面,若不是外面那件保护衣,恐怕两人早就断了好几根骨头。两人躺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在胡顺唐准备打开面罩的时候,刚卸下降落伞和保护衣两侧双翼的夜叉王却走过来,阻止他打开面罩:“把剩下的氧气都用光,这里海拔高,你的身体需要适应,等缓解过来,脑子清醒一些就多喝点水,多喝水可以缓解高原反应。”   从胡顺唐身边离开后,夜叉王转而走向远处的葬青衣身边,单膝跪地,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面罩道:“你也多喝点水,虽说高原反应欺男不欺女,但也要预防,万一引起肺水肿就完蛋了。”   夜叉王说着,已经脱下了外面那件比盔甲还要沉重的保护衣,抬眼观察着周围,总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虽说是在半山腰,可先前降落之际,自己明明看到山体两侧的周围有不少黑色的不知名飞鸟,那些飞鸟在飞行的过程中唯独绕过了这片区域。   夜叉王的目光扫过周围时,停留在远处的一座高耸的碎石堆上,还有白色积雪的碎石堆中隐约能看见一只发黑的人手。   “半桶水、青衣,赶紧起来,警戒周围!有麻烦了!”夜叉王快速脱下保护衣,露出里面的仿生迷彩xx服,拔出两侧的匕。首慢慢摸了过去,摸。到那碎石堆之上,在看清楚那只手的主人后,也看清楚了碎石堆下方那片洼地的情况,立即使用通话器低声唤了胡顺唐和葬青衣两人前来。   胡顺唐和葬青衣两人快速卸下降落伞和双翼,将带有装备的登山包扔到一旁,小跑了一阵,趴到夜叉王的身边,还未仔细去打量那具近在眼前的尸体,就被碎石堆洼地中的情境给震住了湿土洼地的面积并不大,不到十平米,可就在这不到十平米的范围内,除了眼前这具尸体,洼地下方还躺着、趴着四具尸体。   五具尸体都穿着山地迷彩服,戴着加装了夜视仪和热感仪的头盔,周围还散落着两个类似装有弹。药的箱子以及长短武器,在尸体的旁边还有刚刚打开,还未来得及搭建起来的军用简易帐篷。   “五个……,”胡顺唐看着离自己最近那人的面容,看起来是外国人,只是在他眼中,所有外国人都是一个模样,分不清楚是俄军还是美军,衣服上也没有特别的标识能证明这五人的身。份,而且武器也五花八门,还有带武器挂件的M4,AK47、”MP5等等。   葬青衣收回身子,正准备迂回到另外一个方向去细看,却被夜叉王一把抓住胳膊道:“别急,也许是个陷阱。”   “陷阱?,,葬青衣看着夜叉王伸手指了指周围香“‘我们落下来之前,途径这里的飞鸟都绕行,说明这五个人死了没多久,如果死了很久,飞鸟早就落下来了,毕竟动物在发现没有危险后会出来觅食的。”   “觅食?吃尸体吗?”胡顺唐扫视着周围,没感觉到有异样,死人味并不浓,足以说明这五个人死了没多久,但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弹壳掉落,说明这五个人死前没与来犯的敌人交过火,现场更没有血迹。   “看看这个!”夜叉王拿过眼前那具尸体胸口处压着的那个袋子,打开袋子后,夜叉王先是拿出来一个小袋,扯开闻了闻道“‘牛肉大麦粥,还有牛肉条,油炸徘鱼,速溶椰子抢…这五个人是老毛子,虽然单兵口粮的袋子上面都没有标识,但吃的东西不会轻易变的,除非是在食物用光的情况下,各国军。队的士兵通常不会选用其他国家的单兵口粮,生活习惯不一样,体质也不一样。,,胡顺唐接过来夜叉王手中的东西,仔细看了看,扔在一边:“五个俄军?又莫名其妙死在了这里,咸蛋,我估计他们算是侦察兵之类的吧?俄军不可能就单单派了五个人来执行斩首计划。”   “那是肯定。,,夜叉王点头,又指着在湿土洼地中的一挺黑色的机枪道“‘来之前我让詹王八给我提供了美俄双方近十年来的轻兵器资料,那挺机枪我认识,是俄军AEK999‘摧,式通用机枪,俄罗斯前几年才在PKM机枪基础上改进的,采用了航空炮炮管的材料制成,以提高耐用性和环境实用性,还有一个特点便是…”   夜叉王手指向那机枪前端一指:“这是极少数可以加装消声器的机枪,数据上说在400米开外就听不到声音了,可以避免狙击手的袭击。”   “咸蛋,我认为不对劲,我们还是撤吧,要是俄军其他人赶到,说不定会认为是我们杀了这五个人,到时候浑身长满舌头都说不清楚。”胡顺唐趴在那慢慢向后退。   【第五卷】烙阴酒 第一百零二章(下)[达瓦里希]   “嗯,侦察尖兵给干掉了,通讯断了后其他人肯定会立即赶来查看的,走吧!留在这,只能招惹麻烦。”夜叉王也慢慢向后退着,却又突然轻拍了下胡顺唐,示意他停下来,因为他看到正对面的山坡岩石中钻出来两个手持突击步枪的俄罗斯军人。   两人的穿著打扮和那五具死尸一模一样,只是都手持俄制武器,前方的举着比AEK974小口径突击步枪,后方作为掩护的那人手持aek974突击步枪,两人互相掩护着交替前进,在看到下方洼地的尸体后,立即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洼地中的情景。   许久,两人又慢慢起身,向洼地之中走去,带着惊恐的表情在营地中查看着,还小声嘟囔着什么。胡顺唐三人趴在碎石堆高处一动不敢动,担心哪怕是手指勾一勾,让一颗小石子掉落下去,都会让那两名俄军发觉。   很快,交头接耳的两名俄军转身离开,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向山头方向小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岩石群中,待两人离开一会儿,胡顺唐这才翻转身子来,看着左侧的夜叉王和葬青衣道:“他们为什香么走了?”   “两个人带不走尸体,带不走装备,什么都带不走,他们除了离开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这说明俄军其他人离这里并不远,奇怪了,詹王八不是说联合军事行动要好几天后才开始吗?俄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夜叉王挥手让胡顺唐和葬青衣赶紧将降落伞和保护衣等东西找地方藏起来,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俄军到了,美军肯定也在这附近,那我们的人呢?”胡顺唐收拾着自己的降落伞,原想用折叠军用铲挖个坑将东西给埋下去,虽说下面都是湿土,但混着的全是碎石和积雪,根本不好挖,而且在这种高海拔之下,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适应,剧烈运。动只会导致严重缺氧。   夜叉王将三个人的保护衣放在降落伞内,又将三个降落伞一层一层地包裹住,弄好之后又找子一圈,根本找不到有地方可以藏下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如果烧毁也会引发浓烟,引起在这片山体周围人的警觉。   此时,稍微好转,逐渐开始适应周围环境的葬青衣皱眉道:“不…对。”   葬青衣这句话刚出口,夜叉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与胡顺唐转身后,就看到先前明明离开的两个俄军,手持突击步枪从两侧慢慢地摸了过来,在看到他们转身后,两人都齐声高呼着什么。   妈的!夜叉王心中暗骂道,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这两个家伙香的确聪明,知道不对劲之后立刻离开,等待一段时间再小心翼翼摸回来。   “咸蛋,他们在说什么呢?”胡顺唐完全听不懂那两名俄军的“熊语”,也学夜叉王的模样举起双手来,随即大声回应道“‘那个……,达瓦里希!我们!听不懂!”   “半桶水!你乱叫什么?苏联都解体几十年了,早就没有达瓦里希了,他们是让我们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夜叉王慢慢将双手放在后脑上,手指却勾着藏在迷彩服背部的那两柄匕。首上,又低声对葬青衣说,“青衣,不要乱动,不要做傻事,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拉近他们的距离再说。”   两名俄军非常聪明地没有走近,在两侧都保持了与他们至少五米的距离,举枪瞄准三人,左侧的手持AK74的那人又问了一句话,右树甜那人又立即重复了一遍。   “他们问我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中。国人。”夜叉王听完翻译道。   “咸蛋,你告诉他们这里是军事争议地区,我们没有恶意。”胡顺唐低声道,盯着左右站立不动的两名俄军。   军事争议地区?什么意思?夜叉王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将胡顺唐的话翻译成俄语,高声向那两名俄军说道,说完两名俄军并没有放下武器,而是小心翼翼对视了一眼,右侧那人又用无比生硬的中文喊道:“中香。国!搁置争议!”   什么玩意儿?搁置争议?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们想表达什么。胡顺唐心想对方也许是将自己当做中。国军方的人了,灵机一动,咧嘴笑道:“对!对!达瓦里希!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听完胡顺唐的话夜叉王差点笑出来:“你他。妈说什么呢?”   “去他。妈的!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新闻上不是常说这八个字吗!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我现学现用!”胡顺唐面带笑容盯着那两个又茫然又紧张的俄军,感觉好像枪口对准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不对…”在两人右侧的葬青衣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跳过离自己最近的那名俄军,盯着那人的身后,与此同时,右侧俄军身后的碎石堆中慢慢走出了一个打扮古怪,双肩披着的长发的怪人!   那怪人从碎石堆中出现的一刹那,就像是有人对碎石堆施以魔法,导致碎石堆突然凝结成一块,变成一具可以活动的碎尸雕像一般。就在那怪人从碎石堆中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摸向那俄军身后时,已经被左侧那名俄军察觉,他立即调转枪口大喊了伙伴的名字,接着举枪瞄准那怪人就扣动了扳机。   “呯吽呯—一”枪响的同时,胡顺唐三人立即散开,各自拿出武器,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攻击哪一方,就在这一瞬间,背对怪人的那xx名俄军已经被那怪人举拳击碎了脊柱,接着闪身避过了子。弹,转而向碎石堆后方的洼地跑去。   开枪的俄军愣了一秒,一面举枪瞄准了碎石堆方向,一面快速跑到自己的同伴旁边,伸手一摸,已经没有了呼吸,突然又想到什么,调转枪口来看着夜叉王、胡顺唐和葬青衣三人。三人同时朝那名俄军摇了摇头,表示此事与他们无关,俄军一咬牙又抱着枪慢慢挪动着步子,向碎石堆方向走去。   刚才那三颗子。弹,明明结结实实打在了那人的身上,可是那家伙怎么会”胡顺唐想起先前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可以确定那是活人,因为是葬青衣最早察觉那东西,如果是死物,最早察觉的应该不是她,而是自己与夜叉王两人。   夜叉王和胡顺唐正欲奔向前方,葬青衣却闪身到了两人跟前,低声道:“退!”   话音刚落,在他们面前的山坡岩石中,上下左右都冒出了打扮相同怪异的人来,有些赤手空拳,有些手握长弓,有些人则提着利斧,就在那名爬上碎石堆的俄军张口瞪目无比惊讶的时候,一只手从碎石堆洼地下方伸了出来,如钳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了那俄军的脚踝,接着将其狠狠地拽了下去。   “呯”那名俄军扣动扳机,射。出了自己活着时最后一发子。弹,接着便是阵阵响彻山谷的惨叫声。   第五卷【烙阴酒】(完)   第六卷[炙阳简](上)铁翼山脉   第一章(上)[双皮尸]   934年,民国二十三年冬,四川西北红原地区沼泽地。   清晨的沼泽地泛起了多层的薄雾,一匹马两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薄雾之中,一人骑在马上,一人拉着缰绳慢步行在马旁。无论人是还是马,都显得十分疲惫,周围不时传来的阵阵不知名动物的怪叫,并未让他们分神,因为他们必须赶到沼泽地尽头的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小村落,同时还要避开来自后方的追杀,那群雇佣而来的杀手会不会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地,绕过这片沼泽在前面埋伏不得而知。   原计划,两人只需要沿着这片死亡沼泽的边缘行走,大概只需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那个随时都会迁移离开的村落,却没有想到进入沼泽的第二天,因为不熟悉环境的原因,其中一匹马就陷入了沼泽中再也没有爬出来,好在是马匹陷落下去的瞬间,他们眼疾手快抢回了马背上的行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在行囊中,除了装有他们必备的工具之外,还有足以维持他们渡过沼泽的粮食。   薄雾之中不时有黑白两色的白影飘过,因为这是清晨的缘故他们并不紧张,如果是夜晚,两人只能就地点燃“驱魂香”再搭建起简陋的帐篷,互相交替着度过漫长的黑夜,在梦中祈祷白日光明的到来。   马背上的穆英豪目光随着远处薄雾中的那个白色人影移动着,等到那白影逐渐消失后,这才扭头去看慢慢走在马旁随时留心着脚下的穆英杰。穆英杰身上的衣服都快碎成片,为了减轻剩下这匹马的负担,他不得不将原本另外一匹马驮着的行囊绑在自己身上。   “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驱魂香快要用完了。”穆英豪说着,从胸口处掏出那个装有“驱魂香”的小盒子,打开查看着里面剩下的那十支驱魂香。   穆英杰依旧是看着地下,摇头道:“不知道,也许还要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迷路了,罗盘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些孤魂野鬼我倒不怕,就担心有人在这种天然的养尸地设下埋伏。”   沼泽是自然界中最上佳的天然养尸地,无论是人还是牲畜,死在这里,不需百天,就算没有人使用异术炼制,只是遭受风雨雷电的侵袭,就有尸变的可能性,而尸变后那些尸体变成的东西不会是行尸,而是僵尸——无论是地师、开棺人亦或者赶尸人都头疼的东西。   “大哥,我们走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的部队接下来也会朝这个方向而来,会对我们的事情有影响吗?”穆英豪盯着旁边的水坑,水坑中似乎还有小鱼在那摇摆着身躯,他咽下口水,很想告诉哥哥把鱼捉上来煮一锅鱼汤解解馋,但穆英杰的吩咐是除非在粮食全部吃光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有食用沼泽地中任何东西的念头,就算不中毒,也会损耗两人的精力。   怨气太重的地方,生养出什么样的东西来都是有害的。熟悉沼泽的游牧民族有句俗话说“不要闯进魔鬼的花园,即便那有万匹骏马”,而沼泽地就是所谓的“魔鬼花园”,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会闯进这里来寻找一种名叫“鬼谷”的植物,这种东西在传说中有防止尸体的功能,让尸体在百年内保持生前的模样,又被中原地区的一些懂得异术的药商称为“食腐茎”,黑市上的价格与黄金同等。   “权力之争与我们无关,他们迟早会顺利穿越这片沼泽,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不过那仅仅是个开始,而我们想要去的地方比他们还要凶险万倍,沿途的地点你应该记清楚了吧?”穆英杰停下脚步,看着穆英豪,担心自己这个没有真正长大的弟弟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清楚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凭他们两人根本做不完。   “已经记清楚了,不会忘记的。”穆英豪点头道,刚说完就看到前方层层的薄雾逐渐散开,而让薄雾散开的原因则是因为沼泽地中突然刮起来的那阵“魂风”,这种风只有在战场上,亦或者大屠杀之地才能感受到,那是因为某一时刻死的人太多,生魂聚集在一起,形成了阵阵散发出血腥味的阴风。   穆英杰停下脚步,一只手慢慢放入怀中,摸着自己那支快慢机,目光则在周围扫视着,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不知名动物怪叫中夹杂的那阵阵喘气声。马背上的穆英豪双手摸向后腰,捏住那两支快慢机,目光注视着前方——一个人注意两侧和身后,一个人则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这是长久以来这对开棺人兄弟的最默契的配合,也因为这种配合,让他们一次次度过险境。   “咔嚓——”前方传来有人挥动斧头砍向物体的声音,随即又是相同的声音传来,那人似乎每挥动一次斧头,前方的薄雾就逐渐散开一部分,一直到薄雾完全散开,云层中的阳光如利剑照射下来后,两兄弟才看清楚前方的情境——十来个穿着破烂皮衣的男人、女人四散开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正合力将沼泽中用皮革包裹住的东西拖拽出来,从那东西的外形看,应该是人的尸体;一部分又将拖拽出来的尸体表面的皮革割开,用利器挖出尸体的双眼,接着扔到一边;剩下的那部分人则用黑白两色的粉末往尸体面部双眼被挖出来的血洞中填着。   “那是……”穆英豪盯着剩下那部分人左右两手分别捏着的黑白两色的粉末,将快慢机从后腰中抽了出来,放在马鞍两侧,用衣服覆盖住。   “嗯,碳粉和石灰粉。”穆英杰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斜眼瞟了一眼天空,和他预料中一样,从云层中刺破的阳光最终还是被如盾牌一样的白云给遮挡,沼泽地中原本被吹散的薄雾似乎慢慢腾空,与那些白云融合在一起,倒映着沼泽地中的黑水变成了一朵朵墨色的乌云,同时黑暗瞬时间吞噬了整个沼泽地,如同清晨立刻变成了傍晚。   “碳粉防潮、石灰防腐”这是就算不懂异术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但懂异术的人在使用这两样常见的东西时,通常有两种目的,其一就是挖空尸体的内脏,将碳粉抹在尸体内壁之中,以防尸体受地下阴气的吞噬导致尸变;其二就是在养尸地挖开,平铺上一层碳粉后再平铺上一层石灰粉,接着放入尸体,再用表土层薄薄覆盖一层。第二种方式就是最简单的养尸,传说在古代的战争中,有些略懂异术的将领会采取这种方式设伏,效果非常明显,能在一夜之间击败兵力比自己多数倍的敌军。   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用得好就是“正”,用不好则变“邪”。   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连经验丰富的穆氏兄弟都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挖出眼珠子?又为什么要往左右眼眶中分别填满碳粉和石灰粉?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何在沼泽地中还要“埋”入用皮革包裹住的尸体?这有什么意义吗?算是当地人的一种习俗?   两人脑子中冒出一连串的疑问,但经验告诉他们,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避免与当地人产生冲突,可从那些人的面容和身材上看,并不算是当地的民族,却像是汉人。   “绕行吧。”穆英杰说道,可目光向两侧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两侧全是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陷阱地”,无论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件薄薄的纸片落进去,都会被吞噬,换言之,他们眼前的路只有一条,要不现在就慢慢地从那群人中间走过去,要不就等着那群人离开后再继续前进。   拖出尸体、挖出眼珠、填满两色粉、又抛进沼泽中……眼前的那群人一直持续着这个过程,好像沼泽地中的尸体永远都拖不完一样,甚至还能看到某些女人一边忙碌一边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一种惩罚吗?穆氏兄弟越来越紧张,但挪不开步子,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用手中的枪干掉他们?不,枪声万一引来当地的民族,到时候误会大了,他们只能变成沼泽地中的两具尸体。   “走!”穆英杰牵着马,迈出了艰难的一步,如果不走,等在这儿不知道得等多久,一旦入夜,那些孤魂野鬼再冒出来,两人就更麻烦了。马上的穆英豪点点头,双手放在衣服下,紧握着那两支快慢机,随时准备着拔枪出来,对着周围扫射。   两人、一马慢慢从那些穿着破烂皮衣的怪人中穿过,怪人对穆氏兄弟视而不见,等两人顺利穿过那群人所在的地方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嘲笑自己先前过于紧张,可当他们抬眼再看向前方的时候,这对开棺人兄弟傻眼了——前方依旧是那群穿着破烂皮衣的怪人,依旧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又是一群人?不,还是先前那群人,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有多少个男人,多少个女人,外貌特征是什么,眼下这群人与先前那群完全一样,更可怕的是当他们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后的情境与最早他们所站位置背后的情境完全一样。   自己是原地没动,还是遭遇了“鬼打墙”?   第一章 下 [双皮尸]   “英豪,点一支驱魂香试试,你插在马头的一侧,我们再走一次……”穆英杰的话没有说完,他接下来想表达的是:我们再走一次,如果不行,就麻烦大了。   这次,两人走得比上次还要慢,一方面是想看驱魂香是否会起作用,如果起作用,那就证明眼前看到的一切仅仅只是幻觉,另外一方面是想近距离看清楚那些人和尸体,更重要的是尸体外表包裹着的那层皮革,穆英杰认为也许那尸体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穆英豪看向右侧,穆英杰看向左侧,而枪口则是对准了前方。   马背上的穆英豪看见一个长发男子跳进沼泽之中,摸索着,接着喉头发出一声怪叫,将一具尸体从里面拖拽出来,交给沼泽水潭旁边的几个人,几人合力将那具尸体给拖到岸边,接着用手中一柄类似匕首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割开尸体表面包裹着的皮革。在那人拿出匕首的时候,穆英豪的目光停留在那匕首的尖端,发现那尖端竟镶嵌着一颗人的虎牙……   齿刃?穆英豪看清楚后,立刻低声告诉了身旁的大哥穆英杰,穆英杰听完一愣,吞了口唾沫,后背一阵发凉。如果那真的是齿刃,那用皮革包裹住的尸体必定就是“双皮尸”——用人皮包裹的尸体。而里面那具尸体除了头颅四肢之外,身体中的内脏完全被挖空,塞满了沼泽湿土,传说中这样可以人工培植出“食腐茎”。之所用使用齿刃,原因在于异术中认为人体中唯一包含所有五行物质的就是牙齿,只有用齿刃割开双皮尸表层的皮革,否则用一般的利器,利器本身会变黑不说,双皮尸也会变成普通的腐烂尸体,导致人工培育“食腐茎”失败。   这还是穆氏兄弟第一次看见传说中人工培育“食腐茎”的过程,但没有搞明白他们到底是在查看还是在“收割”?难道说“食腐茎”要收割是从尸体的眼珠子吗?更重要的是,穆氏兄弟曾听一个去过川西北“探龙”的地师说: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收割与培植“食腐茎”的,只有那种生在沼泽地,以沼泽地中的食物和水为生长大的“毒骨人”才能办到。因为“毒骨人”不担心沼泽地对自身的侵害,更何况这群人就算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也熟悉沼泽地中的一切。   “等等,不用再走了,这个陷阱不是他们布下来的,是那群炼丹的家伙搞的鬼,差点就上当了。”穆英杰停下脚步来,靠着马身活动了下自己的四肢。那个地师还说过,有毒骨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猎骨人”出现,那是一群来自晋西的道士,为了炼丹可以不惜代价,而炼丹术中有一项重要的环节就是“龙虎化合”:五行生克论在炼丹术中起理论性的作用,而龙虎化合,就是五行生克变化的典型例子。其中“青龙”居东,五行属木,而“白虎”居西,五行属金。因为,龙虎化合是从金克木为开始,金去伐木、木生火抗、火烧销金、金遇火生水而自救,最后达到“水盛火消灭,俱死归厚土”。因为水的克星是土,土镇水而不起,经历这个过程之后,龙虎化合完成,成为丹砂。   龙虎的形成在道教炼丹术中可以简化为一句话: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水合处,木火为侣。四者混沌,列为龙虎。   用白话来解释炼丹的过程,那就是先将金(这里所指的是金属铅)、与水(这里所指为水银)化合,再加入炭火、金、木、水、火互相受含,由固体形成液体,再凝固成为“黄舆”(泛指大地,广浩土地的意思,只是称呼),随着时间的流逝(例如说七七四十九天一说),“黄舆”崩解为五行粉尘,再将粉尘聚拢放入鼎器中反复炼制(反复加热),便成为了最终的“还丹”。   但炼丹的过程极其漫长,甚至会穷尽人的一生,道教之中虽然大部分人都崇尚修炼而成仙,而其丹药的作用仅仅是使人长生亦或者返老还童,不能达到最终飞仙的目的,而要飞仙还要经历一个过程,那就是所谓的“渡劫”,这个“渡劫”在后世中演变成了多种多样的说法,甚至有一种极其荒谬的说法那就是“雷劈”,实质上渡劫所指的是修炼之人经历人生中大的坎坷,例如得一场重病而不死,更重要的是“渡劫”是天定,而不是人为,所以历史上记载之中“成仙”之人少之又少。   “金性不败朽,故为万物宝。”穆英杰靠着马匹喃喃道,眼光跳过周围的人,看向更远的地方,如果他没有猜错,那群道士“猎骨人”应该就隐藏在周围。   穆英豪也明白了,传说中那群“猎骨人”是要在沼泽中抓到“毒骨人”,以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其一是将“毒骨人”身体内的那根脊柱抽出,用脊柱中的骨髓来制作丹药,服下之后虽然会生一场大病,但不致死,从而完成“渡劫”的过程;其二那就是等“毒骨人”收获完毕“食腐茎”之后,同时得到那样宝贵的东西,如果丹术不成,那就试图保自己尸体不烂,经过岁月的磨合成为“尸解仙”。   “又遇到一群想成仙的疯子,这样看来,那名地师的话没错,‘毒骨人’是没有危害的。”穆英杰将手中的快慢机上膛,打定主意在看到那群“猎骨人”道士之后就扫上一梭子,将其全部干掉,那种道教中的废物通常都会被清理门户。   “嗯,可是……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把我们和毒骨人都制约住呢?”穆英豪不解这一点,按理来说“鬼打墙”这种低级的办法对他们两人毫无用处,可眼下怎么都走不出来,那又是为什么呢?   穆英豪刚说完,准备下马,穆英杰眼珠子一转,抬脚抹去地下泥土的表层,随即穆英豪也低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丹砂网!”   第二章(上)[沼泽猎骨人]   穆氏兄弟刚说完“丹砂网”三个字,原本周围聚精会神摆弄着“双皮尸”的毒骨人都齐齐地被吓了一跳,仿佛在听到两人惊声说出那番话后才察觉到这里有陌生人。   所有的毒骨人立刻丢下手中的活儿,惊恐地聚集在了一起,将其中一个年级最小的孩子团团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头冲里面,屁股朝外面,像是一群受惊后顾头不顾尾的鸵鸟,模样虽然很可笑,但也显得那么的可怜。   潮湿又带着腥臭味的风刮过,掀起那些毒骨人破烂的皮衣,所有的毒骨人都没有扭头去看穆氏兄弟,只是十几个人死死地抱成一团,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人球,从他们发抖的双腿可以看出,他们很怕穆氏兄弟这两个陌生人。   竟然有不怕尸体,却害怕活人的……人。虽说这对穆氏兄弟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地上出现的那种被他们称呼为丹砂网的东西,足以说明那群猎骨人已经在这里布下埋伏多日了,至少他们已经查明了毒骨人培植食腐茎的地点,所以将这个地方分区域布下了那种带毒性的“丹砂网”,一旦被那种网给套住,网格就会割伤人体的皮肤,网格上带着的毒性也会立即侵入身体内,导致昏迷。   “丹砂网”并不大,顶多能一次性装下两个人,但平铺下来后,其作用就像现在的遥控炸弹一样,有一根绳子埋在地上,拽在设置机关的一个或多个人手中,只需要轻轻拉动绳索,丹砂网就会立即腾起,将人包裹在其中,就如同地面布满了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穆氏兄弟没有动,他们很清楚,除非速度极快地腾空跃起,否则用其他的办法也有可能被丹砂网给割伤,如今最关键的事情是让那群隐藏在沼泽中的猎骨人现身,只要现身,两人就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杀掉他们。   可是……为什么穆氏兄弟发现了“丹砂网”之后,那群猎骨人还是不出现?   天空中的乌云在蠕动着,互相交融,变化成各种各样的诡异形状,沼泽地中的黑水倒映着乌云的模样,就如同是黑水中隐藏着模样怪异而又恐怖的嗜血怪物,而在这些黑色的水坑之中隐藏着一双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穆氏兄弟和抱成一团的毒骨人。   “拿点硫磺出来。”穆英杰低声道,穆英豪随即从马背的行囊中取出两小包硫磺粉,一包递给穆英杰,一包留给自己,待穆英杰接过去之后,自己再小心翼翼解开硫磺小包的活结,抓了一把在手中,接着举过头顶,摊开手掌,让那阵风将硫磺粉给吹散。   这种方式对付猎骨人相当有效,因为他们为了适应沼泽地中的环境,想出了个最邪门的法子,那就是长期食用活蛇,甚至于蛇同眠,以此达到让自己的体表温度适应沼泽地环境的目的,但同时也导致了他们如蛇一样,害怕硫磺,不管那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那名地师说过,他就是靠着硫磺粉避过了一次次那些猎骨人的追杀,只要有他们出现在沼泽地中,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双眼可以看到的活物,如同是沼泽地中什么都不放过的会异术的土匪。   硫磺粉从穆氏兄弟手中撒开之后,还没有超过五秒,周围沼泽地水坑中就猛然跳出了几个赤身,脸部用血画满了丹文的男子,他们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绑着一块黑色的水蛇皮缝制的短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遮身的东西,任何一个人看到这种打扮的家伙,都不会与道士联系在一起,而这种人也是正道人士所称的——妖道。   水中冒出来的那五名猎骨人,看似手中都没有兵器,但在其中一人抬起手臂挡住鼻前,避免去闻到那硫磺粉的气味时,穆英杰已经清楚地看到其手臂下方埋藏在皮肤与筋骨中间的那一柄短剑。   “败类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穆英杰摇头道,随即立即抬枪,马背上的穆英豪也翻身抓住马鞍,以马身作为掩护,瞄准周遭的几名猎骨人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连续的枪声后,五名猎骨人有一人眉心中枪,倒地即死,还有一人肩头中弹,转身就跳入了沼泽水潭之中隐藏,剩下三人则以三个不同的方向,向穆氏兄弟俩袭来,在跑动的过程中,不断依靠沼泽的水坑,突然钻入,又忽然冒出来躲避着两人手中快慢机的子弹。   穆英豪和穆英杰背靠着马匹,停止射击,开始用双眼去捕捉剩下三个猎骨人的踪迹,很快他们发现猎骨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抱成一团的毒骨人,其中两名猎骨人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而剩下那个,则突然向那群毒骨人发起了攻击,用埋在皮肤下的那柄短剑将外围的毒骨人一剑剑捅死,在穆氏兄弟枪口调转之后,那家伙又立即钻入水潭之中,等待着其他两个同伴的攻击配合……   到底谁才是沼泽地出生的怪物?毒骨人还是猎骨人?现在看起来好像猎骨人比毒骨人还要熟悉这里的环境,就像是滑溜溜的蛇一样上蹿下跳,除非能预测到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提前开枪,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击倒他们,况且近身战也必须一击必杀,否则被他们缠上拖入沼泽之中就完蛋了。   穆英杰单手持枪,穆英豪则手持双枪,并没有如开始一样连续扣动扳机射击,而是等待着那三个家伙现身,现身后再用子弹逼退,更重要的是两人下意识地开始保护起那群抱成一团,看似十分可怜的毒骨人。   “大哥,我去吸引那群败类,剩下的事情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穆英豪深吸一口气,后背慢慢离开紧靠着的马身。   穆英杰用后背将马匹向穆英豪的方向一推,那匹随他们多年训练有素的白马横向迈了一步,又一次贴紧了穆英豪的后背,同时穆英杰低声道:“别冒险,这里是沼泽,错一步命就没了。”   “我相信你的枪法。”穆英豪勉强一笑,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三个猎骨人给耗死。   穆英杰抬手又开了一枪,接着道:“可我更愿意相信天意!”   天意?穆英豪扭头看向抱成一团的毒骨人,知道这样下去他们也迟早会死光,如今在周围摆放着至少五具毒骨人的尸体,都是被短剑从后背捅穿了心脏,下剑的猎骨人又狠又准,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脊椎和食腐茎,还有可能是被那群毒骨人保护着的男孩儿。   “大哥,再不过去,那群毒骨人可都要被他们给杀光了?”穆英豪沉声道,但又害怕大哥穆英杰说出那句总是挂在嘴边的话:这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我去,你掩护。”穆英杰踩着马匹,在空中跃起,跳到那群抱成一团的毒骨人周围,绕着圈阻止着那个如蛇一样上蹿下跳的猎骨人,依旧靠着马匹的穆英豪则手持双枪,一面帮助穆英杰,一面抬手向袭击自己的猎骨人开枪。   穆英杰的离开,让围住穆英豪的那两个猎骨人钻到了空隙,其中一人钻入水坑之中,又猛然出现在穆英豪跟前,怪叫一声后又翻转着离开,跳入水坑,与此同时另外一人已经跳上了马匹的身上,抖出藏在手腕皮肤下的那柄短剑就向穆英豪的脖子处刺去……   “呯——”远处的穆英杰抬手就是一枪,击中了那名已经抖出短剑的猎骨人,猎骨人中枪,向后仰去,但同时一直徘徊在穆英杰身后的那个猎骨人又钻了出来,嬉笑着象青蛙一样嘣跳出来,四肢张开向穆英杰的后背袭去。   “大哥!”穆英豪本想开枪,但那猎骨人正对着穆英杰的身体,两人重叠在了一起,要开枪只能打中穆英杰。   最终枪响了,枪声过后,被击中的那猎骨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停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个枪眼,又抬眼看着自己跟前背对着自己的穆英杰后背,在穆英杰后背上也有一个枪眼——穆英杰倒转枪口,瞄准自己的胸口以上开了一枪,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击中了后方的猎骨人,因为那猎骨人比穆英杰略高,子弹穿过正巧击中在其胸口的部位。   “妈的!”穆英杰大骂了一声,扔掉手中的快慢机,转身单手掐住了那猎骨人的咽喉处,猎骨人立即松开捂住胸口的双手,抓住穆英杰的右手试图挣脱,却没有想到双手抓住穆英杰右手的瞬间,自己的双手又被穆英杰右手突然“长”出来的一只手给死死缠住,再定眼一看穆英杰的双眼,已经变成了骇人的暗绿色,瞳孔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闪烁,闪烁的身影在那舞动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跳着一段死神特有的舞蹈。   “开……开……开棺……”那名猎骨人最后那个“人”字根本没有办法再说出来,他知道自己袭击的对象,更苦恼为什么穆英杰不把“开棺人”三个字刻在脸上?那样的话,他就不至于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了。刚想到这,那猎骨人整个人的身体就被一股力量吸进了那些抱成一团的毒骨人形成的人球之中,随即听到只叫出一半的惨叫,接着便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还抬起手做出掐住姿势的穆英杰都呆住了,出现的那只孟婆之手也猛然间收了回去,他的双眼也随之恢复正常。   第二章(下)[沼泽猎骨人]   妈的,那是什么东西?穆英杰后退了两步,远处的穆英豪也清清楚楚看到那一切,根本顾不上还在准备偷袭自己的最后一个猎骨人,提枪就奔上前,与自己的大哥穆英杰站在一起,注视着那团由毒骨人组成的人球。   毒骨人人球保持着那个形态,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张开双臂将旁边的人抱住,对自己身在险境却丝毫不在意,只在乎他们在中间护住的那个男孩儿……   在沼泽地中还活着的那两个猎骨人,肩头受伤的那个扭头就跑,被那阵袭来的恐惧冲昏了头脑,都忘记自己可以潜伏在沼泽中的能力,撒腿就向远方跑去,而剩下那个全身上下没有受过一点伤的猎骨人,却咧嘴笑着,伸手指着那团人球,喊道:“成了!成了!是毒骨王!是毒骨王!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   穆氏兄弟扭头看着站在两人一侧不远处的那个已经癫狂的猎骨人,完全不明白这个家伙面对自己同伴这样怪异的死法不仅不害怕,竟然还这么高兴?另外,他口中所称的“毒骨王”是什么意思?毒骨人的首领吗?   毒骨人有首领?这种事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   “你们是开棺人吧?”那名脸上用血画着炼丹符的猎骨人扭头盯着穆氏兄弟,目光停留在他们的双臂之上,“你们要是没有那双手,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你们什么也不信,不信神尊重神,不信鬼却尊重鬼,你们真是奇怪,你们没有办法成仙,你们没有修炼……”   “呯——”穆英豪看都没有看那名猎骨人,左手举枪瞄准他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枪膛内射出来的子弹击穿前额,将后脑头盖骨掀起炸开,鲜血混合脑浆从破口处迸发了出来,但那家伙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倒下来,竟还用一只手蘸着流下来的鲜血,在一只手臂上写着并不清楚的经文,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还伸出那如蛇信子一般的舌头。   穆氏兄弟对视一眼,同时举枪对准那脑袋被轰开但没有死去的猎骨人,连发的子弹将那猎骨人打成了蜂窝,虽然如此,可达到的效果也仅仅是让他后退了几步,随即右腿向后一蹬,掌握好了身体的平衡后,捏紧了双拳,慢慢抬头,举起一只手,竖起指头插进额前那个血洞,抽出指头后放入口中含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妖道……”穆英杰将快慢机插在后腰,稳步上前,却被穆英豪一把拦住。   穆英豪盯着那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怪物的猎骨人,淡淡地说:“大哥,你今天已经用过一次孟婆之手了,换我来吧。”   穆英豪话音刚落,那个猎骨人双手放在胸口,用指甲刺入肉中,再向两侧狠狠一拉,在胸口划出十道类似两个翅膀的血痕,紧接着发出一声怪叫,拔腿就向毒骨人组成的人球冲去,可当他刚跑到那人球前,先前已经被短剑刺死的那几个毒骨人突然抬起手来抓住他的脚踝,以他的身体作为支撑点慢慢爬起来,将其团团抱住,就像围住先前人球中那个男孩儿一样,同时围拢成为人球的毒骨人渐渐散开,像动物一样半蹲在地上,目视着前方,而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小男孩儿则站在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被制住的那个猎骨人,摸了摸满是鲜血的嘴巴……   男孩儿的目光在那个还在死命挣扎的猎骨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跳转开来盯着穆氏兄弟,轻声道:“你们来了,甲尔布在等着你们。”(甲尔布,藏语音译,既“王”的意思)   穆氏兄弟听男孩儿这样一说,心中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但并没有接着男孩儿的话题问下去,只是等待了一会儿后穆英杰才开口问:“刚才,你把那个人……吃了?”   “不食恶禽之肉,是我们的规矩。”男孩儿挪动步子向旁边一站,露出在脚下踩着的那个已经缩成一团陷入沼泽地中的猎骨人尸身,随即又吐出口中含着的那些血糊糊的眼珠子,放在掌心之中,略微抬高给穆氏兄弟看,“这就是食腐茎,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他……”   说到这,男孩儿又看向那个猎骨人:“他就是生吃了这个东西,变成了那副样子,活人尸变很可怕,但也仅仅是具活尸而已,我们为了狩猎这群恶禽,已经等了好久了,他们不会是最后一批,还有很多,不过现在我们不怕了……”   说到这,男孩儿将两只手分开,展开双臂,随后周围半蹲着的那群毒骨人一个个上前,将那些从双皮尸中挖出来的血糊糊的眼珠含在嘴里,又重新半蹲下来,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狗。   “大哥,他说的那个甲尔布是不是就是……”穆英豪还是有些迟疑,并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直接说出来,直接说出名字算是个大忌,如果要称呼,也只能称呼那人的密姓。(历史上的密姓其中之一源于党项族,出自西夏时期的党项族密纳克氏族,属于以氏族名称汉化后的名字)   穆英杰点头:“是,只有那个甲尔布才知道我们是谁,又会什么时候来,这下好了,我们得救了,他所在的村落也应该还没有迁移走。”   男孩儿分完眼珠子,慢慢走到穆氏兄弟跟前,偏头去看着他们身后的那匹白马,随即又昂起头来看着那两个模样相同,只是穿着打扮略有不同,但身高都比他高出很多的开棺人,闭上眼睛指着那匹白马道:“它已经死了,应该留在这,不应该带走。”   死了?穆氏兄弟又对视一眼,接着转身看着自己那匹白马,白马晃动着右前蹄,低低地嘶鸣了一声,这副模样明明是活着,为什么说是死了?自己要是和死物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   “死了就是死了。”男孩儿眼珠子缓慢地在眼眶中移动,随即转身道,“跟我来吧,甲尔布在等着你们。”   男孩儿走过被制住的那个猎骨人身边时,停下脚步,低声下令:“恶禽的身体是制作食腐茎的最好材料。”   男孩儿说完,那群毒骨人立即将被擒下的猎骨人妖道平铺在地面上,掏出利器开肠破肚……男孩儿则大步向前走去,行走在满是陷阱的湿土沼泽之上如履平地,走了一阵后男孩儿又停下扭头去看穆氏兄弟。穆氏兄弟目光跳开已经被挖空内脏的那名猎骨人妖道,转身去牵自己托着行囊的那匹白马。   “它已经死了。”男孩儿又重复道。   “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穆英豪抬手去拉缰绳,虽然嘴里说是“孩子”,但心中依然对其有所顾忌。   穆英豪拉动缰绳,那匹白马却一动不动,穆英杰低头看向那白马的四蹄才发现,四蹄竟然已经与沼泽地面融为一体。两人一惊,再看那白马的双眼,已经流下了斗大的眼泪。   “英豪,男孩儿说得对,它已经死了……”穆英杰上前将马匹上面的行囊拿下来,交给皱眉看着心爱白马的穆英豪,“走吧!那个人还在等我们。”   “同死同死……”穆英豪喃喃道。两人的两匹白马属同一匹母马所产的崽,马匹中一次性产下双胞胎就有些罕见,甚至有时候会产下一匹马一匹骡子,但同时产下两匹马,且是双胞胎的几率极小。当初从水牛坝村离开时,他们唯一带走的东西,除了手中的武器之外,就只有这两匹白马,母马的主人说过这种双胞胎白马又叫“共生马”,同一时间生,也会同一时间死。   此时,两人才真的明白所谓的“同声同死”的含义,另外一匹白马陷落进沼泽地时,这匹白马也已经跟着去了,只是不愿意抛弃主人,硬撑着跟着两人行走了这么久,但实际上早已死去,只是残破的灵魂带着这副皮囊继续行走而已。   “沼泽果然不是我们应该来的地方,来到这种地方,我们自身的感知力都会减弱很多。”穆英杰拍了拍弟弟穆英豪的肩膀,抓着他的胳膊离开了那匹白马,跟着男孩儿往沼泽地的深处走去。穆英豪被哥哥拉着,一直倒退着走,就为了多看一眼陪伴自己这么些年的白马,白马也昂着头看着他,斗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他记得哥哥和他离开水牛坝村的时候就说过,两匹白马是同生同死,他们穆氏兄弟也是同生同死,这是天注定的,两匹马逃不开,他们也逃不开。   一直到穆英豪无法看清楚那匹在沼泽地中站立不动的白马时,眼前一花,再揉眼看去,那匹白马旁边竟站着那匹多日前已经陷落入沼泽的白马,那是它的弟弟。   两匹白马头与头挨在一起,亲昵了一阵,随即撒开四蹄向沼泽地深处奔去,只留下两道白色的残影。   “同生同死,果然是注定的。”穆英杰喃喃道,带着弟弟继续跟着前方那个男孩儿走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男孩儿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双眼中透出奇怪的讯息,仿佛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第三章(上)[赤日与午夜]   沼泽地深处,一片相对较为干燥的平地内,搭建着十来个大小不同的木制帐篷。所谓木制帐篷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建筑属于简陋木盒和简易帐篷的合体,这样的搭建方式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担心帐篷会被陷落进沼泽地中,甚至还可以利用外力将木制帐篷拖走。   偶然撞见这个地方的外人,会认为这是个营地,但熟悉这片沼泽,还有沼泽地外的草原、雪山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村落,连村落中的人自己都不承认的“行走村”。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村落会因为季节的变化,或者其他的原因随时迁移村子所在的位置,就如同那些游牧民族一样,只是他们迁移的频率远远高于游牧民族。极有可能在沼泽地中住上两天,他们感觉到危险的临近就会迁移离开,去草原亦或者去雪山,总之不管怎么迁移他们一定不会离开川西北这个大范围内。因为“行走村”的首领发过誓,会永远守护着那个东西……   背着沉重行囊的穆氏兄弟跟在那个被称为“毒骨王”的男孩儿身后,来到了“行走村”的边缘,环视着那个不大的村落,并没有发现有类似守兵之类的人存在,相反村子中安静得出奇,只有少数几个穿着厚袍的女人扛着晒干的腊肉走过,看到穆氏兄弟时,她们的目光也没有过多的在两人身上停留。   男孩儿停下,指着自己的脚说:“从这里开始,你们踩着我的脚印走,否则就会死。”   穆英杰点头道:“明白了,请。”   男孩儿口中念着如顺口溜一样的话,听起来又像是当地的民谣,跟在其身后的穆英杰只是听清楚了在其中隐含着一些奇门遁甲中才有的术语,而同时男孩儿每走一步的方向和位置都与口中所念的术语有关系。穆英杰走得很慢,担心着身后弟弟穆英豪的安危,毕竟男孩儿的脚印较小,他们要行走必须得垫着脚尖。   终于,穆氏兄弟跟着男孩儿走进了那片村落,穆英杰深感好奇村落周围到底是什么,于是趁男孩儿不注意时,从行囊之中掏出了一个瓷碗,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扔进先前走过的地方,当那个瓷碗落进旁边的水坑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长满白毛的手臂,将那瓷碗直接捏碎,紧接着带着碎片又重新缩回了水坑之中……   穆氏兄弟对视一眼,都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先前自己落脚的位置错了,那双手伸出来的瞬间就会捏碎脚踝的骨头,再将人给拖进沼泽水坑之中,这就是为什么那男孩儿会说要跟着他,而且这村落周围也没有什么守兵的主要原因。   男孩儿已经察觉两人所做的事情,侧头冷冷地看着两人道:“不要做傻事,现在开始,依然跟着我的步伐走,否则还是死。”   说罢,男孩儿指着自己跟前的地面,穆氏兄弟这才借着不亮的天光和周围火把的光线看清楚,营地四处都是人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并不杂乱,看起来很有规律,脚印互相交织在一起,但长短宽度各有特点,甚至有些脚印能看出脚的主人少了两根脚趾。   先天印?这是穆氏兄弟看清楚那些脚印后的第一反应,异术之中对于布阵也有研究,曾经有位地师,结合兵法创了这么一套先天印,开始仅仅是为了布下陷阱,隐藏自己的行踪和掩埋物品的地方,后来被地师和赶尸人发扬光大,用途变得多种多样,光是穆氏兄弟所知道的就不下百种,眼前所看到的正是其中一种——在村落中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脚印行走,绝对不能离开脚印所在的范围。   这也算是村落定下的一种规矩,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越界,但如果越界会发生什么?从先前村落外的那些长满白毛的手来判断,村落下方肯定是个养尸地,一旦双脚没有踩准脚印,就会触动表土层以下的符咒层,从而导致僵尸破土而出,将那人拉入深土之中变成他们的伙伴。   男孩儿伸手从自己的裤子中抓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来,放入穆氏兄弟的手心,又道:“抹在脚板上,跟着我的脚印慢慢走。”   男孩儿说完,指着前方在村落一角的那座并不大的木制帐篷:“甲尔布在等着你们。”   穆英豪有些不耐烦,但穆英杰却抬手示意他耐心一点,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到了别人的地盘就应该遵守别人的规矩,不守规矩不仅仅是会死,也许还会遭受其他的“折磨”。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三人竟走了半个小时,来到那座木制帐篷门口,穆氏兄弟的双脚踩上那块滑溜溜的木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男孩儿正对着木制帐篷的幕帘口,双膝跪下,身子前倾趴下,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跪拜在那。穆英豪看了哥哥穆英杰一眼,意思是:难道我们也要跪?   穆英杰咬牙,缓慢地摇了摇头大声道:“李乾钧!我们来了!”   “李乾钧”三个字刚出口,一柄长矛就穿透了幕帘,向穆英杰刺去,穆英杰抬手就接住,反手倒转又刺了回去,同时穆英豪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双枪,可当长矛的矛头重新刺穿那幕帘的时候,却在半空中停留住了……随即男孩儿缓缓起身,站在了一旁,低下头去,那模样就像是一条忠心的狗。   幕帘被一只大手给撩开,一个剃光了脑袋,穿着皮背心,围着马皮裙,脚穿一双黑色皮靴的高大男子走了出来。男子走出来的同时,穆氏兄弟看清楚他用两根指头就夹住了那长矛的矛头,显得非常轻松,单是露出这一手两人就知道,这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两人合力也许可以和其打个平手,如果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   光头男子皱眉看着外面的穆氏兄弟,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屑,就在光头男子准备步出幕帘上前时,木制帐篷内却听到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喊道:“吒翰,他们是贵客,让他们进来。”   被叫做吒翰的男子微微低头,撩开幕帘,收起长矛,立于一旁,示意穆氏兄弟进去。   穆英杰看了一眼吒翰,却发现吒翰的手臂之下有纹身,从所站的角度看去,像是有两条暗绿色的青龙。迟疑了一下,穆英杰还是没有开口,侧目看了眼弟弟穆英豪,抬脚向木制帐篷内走去。   穆氏兄弟走进帐篷中后,外面的吒翰放下了幕帘,手持长矛站在那,目视前方,仿佛立刻变成了一尊威严的雕塑。   木制帐篷内,一个穿着破烂锁子甲,外面套着一层较为完好皮衣的男子背对着门口坐着,用手中的木勺去搅动跟前火坑上吊着的铁锅,不时盛起一勺来,放在鼻前闻闻。   穆氏兄弟站在其身后,盯着那个盘腿坐着的男子,从身材比例上来看,比自己要瘦弱矮小许多,整个脑袋除了两侧还留有头发外,其他的地方都被剃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很是可笑。   许久过去了,男子依旧没有说话,直到他盛了两碗热汤端在手中,转身面朝穆氏兄弟后,这才开口问:“你们是午夜还是赤日?”   午夜?赤日?穆英豪不解,但看见哥哥上前端过那热汤,吹了吹后喝了一口,答道:“赤日。”   “撒谎!”男子冷冷道,“赤日早就没了,剩下的只有午夜,喝完这碗汤,你们走吧,你们要的东西我不会给的。”   穆英豪看着胸口有奇怪纹身的男子,完全不明白他与哥哥穆英杰所说的“午夜”与“赤日”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哥哥穆英杰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   “李乾钧。”穆英杰一口喝尽那碗滚烫的热汤,手中的碗滑落,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不管是赤日还是午夜,那总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祖辈千百年前将那东西交给你,只是让你保管而已,到一定时候我们还是会要回来的。”   “拿别人东西不还,是要命的。”穆英豪在一旁补充道,紧了紧手中的两支快慢机,在这个距离,他可以将眼前被称为李乾钧的男子打成蜂窝。   李乾钧看着眼前的穆氏兄弟,一直端着另外一碗热汤的手又举了举,示意穆英豪喝下去,在看到穆英豪没有任何反应后,自己又将那碗热汤重新倒回了锅里面,转过身子用木勺继续搅拌,沉声道:“是赤日交给我们的,就应该还给赤日,你们是午夜,虽说都是后殓师,但不一样,赤日救过我们这一族人的命,教我们怎么生存,教会我们使用异术来保护自己,这一切都与午夜无关,所以我们只遵从赤日,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穆英杰深吸一口气,挪动身子,与李乾坤坐在一起,盯着那口铁锅中被搅拌成漩涡的汤水:“你是皇族,但你要知道你们已经灭族了,当年我们的先辈把东西留给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东西随着你们的灭亡而消失,原本以为你们会带着那件东西远离那个地方,却没有想到你们拿着‘炙阳简’却不肯走……难道说,你们进去过了?”   第三章(下)[赤日与午夜]   穆英豪手持双枪站在两人的背后,随时留心着门口,担心着门口那个男孩儿和叫吒翰的壮汉突然闯入,可奇怪的是,先前他们的争吵并没有让门口的两人破门而入来保护这个村落的首领,此时穆英杰称呼李乾钧为皇族,穆英豪才隐约记起来,大哥说过,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那是一群密姓木雅人的村落,而木雅人则是党项人的后裔,党项人就是当年被蒙古灭国后的西夏散落在大地上的流民。   后殓师选择离开的时候,带走的物件之中有一件东西叫做“炙阳简”,其后后殓师的决裂又导致了各种物件的流失,其中炙阳简就被后殓师交给了灭族的西夏人,只不过他们当时已经不再用西夏的称呼,而叫做“密纳克”,在逃亡到藏地后,又自称为“博巴”(藏人的意思),可当地的藏人却从来不承认他们与自己一样,而是称呼他们为“木雅巴”,意为“木雅人”的意思。这群木雅人对外通常说藏语,对内则有自己的语言,同时每个人都有三个名字,一个是密姓,一个是藏名,剩下一个则是汉名。   眼前的这个李乾钧则是西夏亡国后建立的一个边裔小政权的后裔。而这个政权据零碎记载灭亡于元朝中期,可惜的是这个政权只有极少的文字记载留下来,但后来也被偶然遇上的后殓师给全部销毁了,至于为什么销毁?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一族人的行踪,从而达到隐藏“炙阳简”在他们手中的事实。   李乾钧放下木勺,起身稳步走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座椅前,将座椅上端高高挂着的那个用牛皮包裹着的盒子取了下来,轻轻抚摸着,扭头看着一个站一个坐的穆氏兄弟,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件东西,从我们拿到手开始,就没有打开过,我们木雅对赤日发过誓,只要有我们存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炙阳简’重见天日!因为赤日告诉过我们,午夜会来抢夺这件东西!如果‘炙阳简’重见天日,那就是灾难!天下所有人的灾难!”   穆英杰又伸手抓起木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吹开碗中汤水表面上的那层油沫,抬眼看着李乾钧道:“你知道那个灾难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只相信赤日的话,因为赤日后殓师救过我们,否则我们早已亡族了!”李乾钧抱紧了怀中的那个盒子,虽说他这一族不算是唯一剩下的西夏后人,他也并没有亲眼见证过亡族时的模样,但祖辈留下来的“炙阳简”说明了一切,不需要报恩,仅仅只是藏起“炙阳简”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穆英杰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赤日救过你们,那午夜呢?午夜伤害过你们?无论是赤日后殓师,还是午夜后殓师,都是后殓师,我们现在叫开棺人,这个东西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要拿走!”   “这个东西是属于阴间的!是魔鬼的!不是你们的!你们是魔鬼吗?”李乾钧厉声道,随即又将身子俯低,凑近穆英杰沉声道,“我们都懂,你们也懂,东西不能拿走,你们该走了。”   穆英杰笑了笑,喝完了那碗汤,起身来拍了拍穆英豪的肩膀道:“走吧,别人不肯给,我们只能走。”   穆英豪不甘心,抬枪对准了李乾钧道:“东西是我们的!给我们!”   李乾钧根本不理穆英豪,转身将那盒子挂回原处,面对持枪相对的穆英豪走过去,看了他一眼后,又背对着他坐下,继续拿起木勺搅拌着铁锅中的汤水,吟唱着用他们语言改成汉语的歌谣:“黑水中的人咧,不懂世间的苦难,黑水外的人咧,却想跳入黑水之中……”   穆氏兄弟根本不懂李乾钧歌声中的意思,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乾钧也不知道这首歌中的意思,只是每次唱起这首歌来的时候,就会提醒自己祖辈留下的话来:炙阳简永远不能落入午夜后殓师的手中。   “放下枪,我们走。”穆英杰看着背对自己的李乾钧,压低了穆英豪的枪口,拽着弟弟的胳膊向木制帐篷外走去。两人揭开幕帘的时候,抬眼就看见原本站在一侧的那个男孩儿已经走下木板,站立在木板下方有脚印的地方,应该是在等待着他们。   吒翰手持长枪站在那,也不去看穆氏兄弟,只是眼望着行走村外,也并没有因为他们对村落首领的不敬,而抱有敌意,采取极端的措施。毕竟穆氏兄弟是后殓师的族人,而后殓师又是救过这一族的恩人,对恩人不应该采取武力,就算愤怒也至少得心存那一丝丝感激。   男孩儿站在那,背对着两人,似乎也在看着村落外,静静地等着穆氏兄弟跟随自己离开。穆英杰走下木制帐篷下那块木板时,转过身来,朝着木制帐篷后大声道:“李乾钧!那件东西留在你们的手中,会给你们带来祸害!你应该明白!我们会在你们的村落外等上十天!十天之后,如果你还是不愿意交出来……”   说到这,穆英杰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那就后果自负!到时候就不要怨我了!”   穆英杰说完,和穆英豪转身正准备离开,却被持枪而立的吒翰叫住:“你们……”   穆氏兄弟停下脚步,转身来看着吒翰,吒翰将看向远方的目光收回,落在穆英杰的身上,仔细打量着他,许久才问:“你们从哪里知道行走村的位置,还有现在首领的名字?”   “姓氏谱!”穆英杰冷冷道,“这一族最愚蠢的就是留下了这件自以为无关紧要的东西,上面记载了这一族人的汉名,每二十年会替换一次首领,从姓氏谱上的时间计算,李乾钧已经当了十九年的首领吧?还有一年,这短短的一年之中可能发生很多事情,也许那件东西会让你们真正亡族!”   “果然……”吒翰面无表情地说,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他不再说话,只是挪动了步子向左侧一站,立在木制帐篷的门口,将长枪横在手中,抬眼目视前方,如同堵住门口的一块巨石。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穆英豪很不甘心,但主要的是有很多事情他并未搞明白。   穆英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说过十天,我们还有时间,十天的时间完全够了,十天之后如果李乾钧不愿意交出来,我们再做其他打算。”   穆氏兄弟跟着男孩儿离开村落时,村落其他人纷纷走出帐篷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两人,不少妇孺还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原本含着奶头不懂事的婴孩也扭头去注视着穆氏兄弟,似乎认为这两人即将会为这个保持了多年和平的村落带来灾难。即便如此,村落中的那些人也没有冲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用目光表达着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意思。   怀疑、憎恨……穆氏兄弟似乎从村落人投来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同的意思,但却没有一个人目光中包含了“欢迎”二字。等三人离开村落时,村落中人又返回了帐篷之中,继续着自己先前的事情,而原本在木制帐篷内安坐的李乾钧却手端一碗热汤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将那碗热汤小心翼翼撒在地面上,单膝跪地看着那冒着白烟的热汤渐渐失去温度,渗入沼泽湿土之中,随即湿土变得透明,用肉眼都能看到地下那群如蛆虫一样蠕动的僵尸张口饱饮着四下蔓延开的热汤。   “唉,赤日是不会喝这种东西的……”李乾钧低低说道,“如果你不饮,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是午夜,而不是赤日呢?”   李乾钧说完后,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吒翰,吒翰的目光一直落在村落外,穆氏兄弟离开的地方,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情。   村落外,离开了那片陷阱地的穆氏兄弟正在寻找着可以扎营的地方,不远处一直站在那看着他们的男孩儿忽然张口问:“你们要杀掉我们吗?”   穆氏兄弟苦笑了一下,都摇了摇头,穆英杰走近那男孩儿跟前,蹲下来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杀不死我们的,至少杀不死我,最重要的是……你不会杀我!”男孩儿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又好像是在鼓动穆英杰尝试一下。   穆英杰点头道:“我知道,至少在这里,我杀不死你,而且我们也没有想过要杀死谁,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拿回去,又怎样?”男孩儿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有什么意义吗?你们难道不累吗?”   “你叫什么名字?”穆英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没有名字,我只是他们的奴隶,奴隶中的王,村落的人叫我毒骨王。”孩子面无表情地说,好像根本不明白奴隶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   穆英杰轻轻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抬眼看天,此时应该已到正午,可这片沼泽地中却突然腾起了阵阵的白雾,白雾比清晨还要浓厚,只是不到十来分钟,就使能见度下降到了只能用肉眼看到三米外的地方。   “英豪,出事了。”穆英杰掏出腰间的快慢机,顺手护住身边的男孩儿。   第四章(上)[午夜埋下的祸根]   浓雾如同在沼泽地中行走的无形巨人,从远处漫步而来,吞噬掉了穆氏兄弟和小男孩儿三人后,继续向村落的方向蔓延而去,速度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漂浮过穆氏兄弟身边的时候,如同长出了无数双手臂将两人死死抱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异术之中,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少之又少,通常是利用药物来让人导致无法动弹的幻觉。此时的穆氏兄弟虽然很清楚浓雾之中弥漫着什么药物,但这种药物对正常人是无害的,只会让人无法动弹,而那种药物真正对付的则是死物,如同某种无形的符咒。   浓雾过后,穆氏兄弟终于可以动弹,回头再看向行走村的方向,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同时穆英杰也发现那个男孩儿在浓雾袭来之时随之飘走,已不见了踪影。   “大哥……”穆英豪提枪准备上前,被穆英杰一把拦住。   “和……和我们无关!”穆英杰摇头道,虽说这句话违背了他的本意。   “大哥!午夜和赤日是什么意思!?”穆英豪趁机问,“李乾钧说的话我不明白!”   “后殓师当初带着那些东西离开时,分裂过一次,留下来的人决定遵守誓言继续侍奉皇族,而带着东西离开的人则决定隐藏真相,但过不到百年,偷走又存活下来的那群后殓师内部又发生了一次分裂,一部分赞成将物品永远封存隐藏的被称为‘赤日’,而另外一部分决定揭开真相的则被称为‘午夜’。”穆英杰盯着已经被浓雾吞噬的村庄,四下观望了一下,没有地方可以藏下他们两人,除非是躲进水坑之中,但那样无疑是自寻死路。   穆英豪呆呆地看着穆英杰,问:“大哥,那我们是什么?”   “我们……”穆英杰僵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道,“我们以前是‘赤日’,现在是‘午夜’。”说完穆英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就是因为那个真相吗?但是那个真相……你告诉包利辛的真相是……存在的吗?”穆英豪不知道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没有想到在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些。   “我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穆英杰干脆盘腿坐下来,“所以,如果有人来抢夺‘炙阳简’,我们不应该去阻止,就让那些东西流落出去吧,反正我们原本的意思就是为了将那一件件物品交给某一个或者某一方势力,时间流逝,终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沿着我们撒下来的线索去寻找那个真相。”   穆英豪提着双枪向前走了几步,盯着已经无法再看见的村庄:“可是,那里还有妇孺孩子……”   穆英杰干脆向后躺在沼泽地上:“我已经告诉过他了,东西只要在他们那,迟早会带来灾难,可是李乾钧不听,可怪不得我们了,原本我打算的是等待十天,如果他不回心转意,我们就来硬的,没有想到还有人比我们更快……”   “会是谁呢?”穆英豪看着前方,那团雾气的浓雾好像连子弹都无法穿越一样。   穆英杰起身,看着前方:“不管那是谁,不管是谁抢到,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会带着那些东西去哪儿就行了。”   穆英杰话音刚落,就听到村子中传来了惨叫声,惨叫声连连,还混合着婴孩的啼哭以及牲畜的嘶鸣,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好像是阴间的炼狱打开了一样。那些藏在地底的僵尸,也被浓雾给逼了出来,可还未等那群僵尸有所反应,四肢就开始脱离了身体,剩下如虫子一样的身躯在那蠕动,用头颅刨着地面,向沼泽深处逃离。   竟然还有僵尸会怕的东西?穆英杰慢慢爬起来,看着那些从沼泽地底爬出来的失去四肢的僵尸向自己的方向蠕动爬行而来,速度极其缓慢,却不时听见僵尸口中发出的那阵阵悲鸣声。   乌云聚集,又散开,天空中的阳光重新洒落下来,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驱散了笼罩着行走村的浓雾。穆氏兄弟对视了一眼,向着村落的方向小跑而去,看到村落中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唯独能看到的只有那个男孩儿以及站在木制帐篷门口的吒翰。   吒翰将长矛横握在双手之中,冷冷地注视着那个男孩儿,双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穆英杰看了看两人,走到两人之间,对吒翰说:“让李乾钧把东西给我!”   “他不是为了‘炙阳简’而来。”吒翰看着男孩儿,穆英杰虽先前在男孩儿消失的瞬间就知道是他搞得鬼,但也许这是个将“炙阳简”拿到手的好机会,他可不愿意双手沾满妇女婴孩的鲜血。   “放我们走。”男孩儿看着吒翰道,随即从村落周围出现了无数个穿着破烂皮衣,保持半蹲姿势的毒骨人,所有人都带着一张哭丧的脸盯着吒翰,有好几个毒骨人妇女后背上还背着连啼哭都无法发出声音的婴孩。   此时,已经占据上风的毒骨王却恳求被包围的吒翰,让穆氏兄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即便他们是奴隶,奋力反抗之后也可以一走了之,不用再需要得到“主人”口头上的释放。   “你们之间的恩怨和我们无关,我们只要炙阳简,拿到手,我们就立即离开,绝不插手任何事情。”穆英杰试图说服吒翰,实际上他也知道身在木制帐篷中的李乾钧能够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你们是赤日还是午夜?”吒翰双眼一闭,再睁眼时却是直视着穆英杰。   穆英杰不明白吒翰为何也要学李乾钧那样问,想了想答道:“不管我们是赤日还是午夜,我们都是后殓师的后人开棺人,那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吒翰听罢,两侧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接着松手将长矛滑落在地上,然后高举双臂,将手臂下面那两道暗绿色的纹身展露出来给穆氏兄弟看。穆氏兄弟看到时,都不由自主上前走了两步,穆英豪指着吒翰手臂下方的纹身道:“你……你……你是……”   “赤日……”吒翰点头道,“赤日!唯一留在李乾钧身边的赤日后人。”   第四章(下)[午夜埋下的祸根]   没错,是赤日。穆英杰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左手臂,他左手臂之下也有那道暗绿色的纹身,那是赤日后殓师的标记,两派决裂后为了能够清楚分辨哪些是“自己人”,赤日后殓师便统一在手臂之下纹上了暗绿色的纹路,以区分开赤日与午夜两派。自己从赤日那一派中自行离开时,选择了将右手臂下方的那块皮肤给割去,表示自己“中立”的立场——既要像午夜后殓师一样将那些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也要如赤日后殓师一样重新将东西以“隐藏”的方式交给其他人。   而这一切,身为他弟弟的穆英豪毫不知情,因为穆英杰不想让弟弟转入这些纷争之中,带他在身边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那四个字——同生同死!   李乾钧身边有赤日后殓师,这是穆英杰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更惊讶的还在其后,因为吒翰告诉他一件让他惊讶万分的事情,因为赤日后殓师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和他们的人数,竟然做了一件对祖先大不敬的事情,那就是——收徒。   孟婆之手是与身俱来的东西,只有拥有后殓师一族血统的人才能拥有的特殊“武器”。但这种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被赤日后殓师看做是能够分辨出其身份的标识,虽说旁人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是察觉不到孟婆之手的存在,可他们最大的威胁还是已经决裂的午夜后殓师,虽说两派不会兵刃相见,但为了抢夺那些当年祖辈带出来的物件,也会不择手段。   后来,赤日后殓师以强大的实力夺走了剩下的物件,将其隐藏在各地,甚至利用了其他民族的相关信仰来隐藏那个真相,同时为了隐藏逐渐减少的赤日后殓师,他们采取了“收徒”这种大不敬的方法,也是因为这个方法,所以后殓师的称呼在千百年中逐渐变成了“开棺人”。   吒翰抬眼看着穆英杰道:“无论怎么收徒,教会那些徒弟一身的本领,但有一件事根本没法办到,那就是让他们拥有孟婆之手,所以后世的开棺人中能真正经历过一次开棺过程的少之又少,有些人一辈子都使用不出孟婆之手,只能感叹自己天分不够,可那是天分的原因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收徒仅仅是为了掩饰其行踪……”   赤日后殓师采取的办法很怪,也很安全,以一个赤日后殓师为例,他转变成为了开棺人,开始收徒,同时与其他赤日后殓师商议,在族中祖训的基础上定下开棺人的规矩,随即收徒,收徒的通常是两人,这两人当中必定会有一位真正拥有开棺人的血统,但本身并不知道。随即又会让无法拥有孟婆之手的徒弟,收取一名拥有后殓师血统的徒弟,如此周而复始,将有与没有两者混在其中。这样一来,外界根本无法查明到底存在多少真正的开棺人,又有多少个只是精通异术却没有孟婆之手的开棺人。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又有那个能力和精力全部去查明白呢?没有,没有人具备这个能力,就算是统治者下令全国范围内调查,也根本查不清楚。这一步棋赤日后殓师走得极其完美,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在避过午夜后殓师的同时,也避过了那些車部刺客的“追杀”。   吒翰抬脚将脚旁的长矛给挑了起来,紧紧握在手中,向旁边一横,枪头指着木制帐篷道:“李乾钧明面上是我主人,我是他收的徒弟,实际上传授给他异术的人是我,而教会他这一族布下这些僵尸阵的也是我,可是埋下毒骨人这种隐患的并不是我们,是你们午夜所做的事情,我们只是收留了他们,所以……到现在你还敢说与你无关吗?”   穆英杰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复杂,但隐隐约约也感觉到毒骨人的首领,那个男孩儿看到自己的时候,透出一种亲切感,而那种亲切感中却带着怨恨,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不过,那一切又不是他亲手造成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呢?穆英杰又上前一步道:“即便我现在是午夜开棺人,但以前的事情又不是我做的,与我何干?”   “说得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吒翰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立,“以前的事情与你没有干系,那为什么你还要来拿‘炙阳简’?”   妈的!这是圈套!这家伙竟然跟我玩文字游戏!穆英杰侧目看着呆呆站在那的男孩儿,思考了一阵,又看着吒翰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才肯将‘炙阳简’交出来?”   吒翰将长枪举起,对准男孩儿道:“这是你们午夜埋下来的祸根,你应该自己解决了,是你们将他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应该由你们释放他们,但我要警告你,不要被他们可怜的外表欺骗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那群败类道士在这埋伏,为什么总是有来无回?就是因为来一批人就会死一批,都变成适合种植食腐茎的双皮尸!而每过五年来收取食腐茎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你们!”   “放屁!这么邪门的东西我们不可能碰!”穆英豪厉声吼道,他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举枪就对准了吒翰,却被穆英杰用力压下手臂去。   穆英豪盯着自己的孪生哥哥穆英杰,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好,我帮你解决了那个男孩儿,而你必须要将炙阳简交给我,这个交换很合理吧?”穆英杰皱眉看着吒翰,同时已给手中的快慢机上膛。   “不合理!”此时幕帘被撩开,吒翰并未向先前那样表示出自己的尊重,相反是出来的李乾钧微微点头算是对自己的师父吒翰行了礼。穆英杰留心到李乾钧还抱着装有炙阳简的盒子,他虽说不合理,却又抱着盒子出来,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眼下不应该和他们玩什么游戏,先下手为强……   “呯——”穆英杰反手对准那个男孩儿就开了一枪,男孩儿胸口中枪,惊讶地看着胸口的那个血洞,随即站在村落周围的那些毒骨人瞪大了眼睛,半蹲着要上前,却被男孩儿伸手制止。   男孩儿“噗通”一下跪地,脑袋垂下,双手撑地,喃喃道:“为什么?”   “大哥!”穆英豪正欲过去扶起男孩儿,却被穆英杰一把拽了过来。   穆英杰扬了扬手中的快慢机,看着李乾钧道:“解决了,我履行了诺言,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大哥!”穆英豪反抓住穆英杰的胳膊,穆英杰却根本不去看他,只是低声道,“任何事情都需要牺牲的,既然说是午夜干的,那就应该由午夜来解决……”   “什么狗屁赤日午夜,我不明白,大哥,死的人够了!不能再这样了!”穆英豪试图挣脱穆英杰的那只手,却被穆英杰抓得死死的,如今他的眼中只有李乾钧抱着的那个装有炙阳简的盒子,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很好。”吒翰拿过李乾钧手中的包裹,扔给穆英杰,“你拿到东西了,可以滚了。”   “谢了。”穆英杰将到手的盒子交给身边的穆英豪,拽着他转身就走,穆英豪的目光依旧是落在那个男孩儿的身上,随即穆英杰停下脚步,松开穆英豪,大步来到男孩儿的跟前,将其抱起来,领着穆英豪离开了行走村,同时剩下的那些毒骨人也保持着奇怪的半蹲姿势,跟着穆氏兄弟和男孩儿缓缓离开……   “我知道你会把东西交给他们。”李乾钧缓缓地抚着门框坐下,双手交合在一起,“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按照祖辈的约定,你应该送我去另外一个世界。”   “闭嘴!我们该走了!”吒翰背对着李乾钧半蹲下来,让其爬到自己的背上,接着抓起长枪,向着村落外另外一个方向小跑而去。走出村落时,掏出个火折子,点燃后扔向其中一个帐篷,大火立即腾起,不一会儿形成了一条火龙吞噬了整个行走村。   李乾钧趴在吒翰的背上,含着眼泪看着这一切,一直到吒翰转身向远处的沼泽尽头跑去时,他依旧是侧头看着那个已经被火焰覆盖的村庄,一直到越走越远,双眼彻底模糊……   燃烧的村落外,穆英杰将怀中所抱的男孩儿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身边的穆英豪则手提着双枪,警惕地盯着周围围成一圈的那些毒骨人,虽然行走村燃烧着大火,却没有吸引住在场任何人的目光。   穆英豪低头去看正在查看男孩儿伤口的穆英杰,不明白他为何要枪击他之后,又将他“救”出来。   “子弹穿过了你的身体,但没有把弹头留在你的体内,也没有伤及内脏。”穆英杰坐在一旁,从行囊中拿出一壶烈酒先给其伤口消毒,随即又涂抹上枪伤药,再用剩下来不多的纱布和绷带将其包裹好,一切办妥之后,穆英杰看着脸色有些发青的男孩儿,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个吒翰会说你们变成这样与午夜有关?”   男孩儿抬起手来,示意穆英杰俯身下去。穆英杰迟疑了一下附耳过去,听男孩儿说完那番话后,脸色一变,又直起身子来,点头道:“我明白了。”   “大哥,他说什么?”穆英豪看着大哥穆英杰,不知道男孩儿对他说了什么。   第五章(上)[铁皮龙]   穆英杰伸出手拿过穆英豪放在旁边的那个盒子,捏紧了盒子表面上包裹的丝绸,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将那东西放在男孩儿的身边,用手压着盒子低声道:“从今天开始,这个东西就是你们的圣物,它的名字叫‘生死簿’,你带着东西和你的人往西走,沿途告知那些好奇的人,说你们所去的地方是昆仑山,接着你进后继续向西,不要停,一直走到你们认为走够了,就停下来,在那里生活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男孩儿听罢点点头,吃力地伸出手去将盒子抱在自己的胸口。   “英豪,把罗盘给我。”穆英杰吩咐道,也不回答穆英豪的问题,只是拿过罗盘后,双膝跪地,面对已经燃烧殆尽的行走村,将罗盘放在掌心寻找着太阳的方向,随即在太阳与两者之间的空隙处将罗盘放下,仔细计算后举着罗盘向一侧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穆英杰每走一步,周围那些聚拢的毒骨人就退后一步,脸上依然是挂着那种惊讶无比的表情,也不知他们是惊讶穆英杰枪击了毒骨王又救了他,还是惊讶穆英杰现在的所作所为。许久,穆英杰终于在一片水潭前停下来,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来往水里捅了捅道:“应该是在这里……”   说罢,穆英杰转身招呼毒骨王,让其派几个毒骨人下水,毒骨王立即吩咐周围的人。那些毒骨人毫不迟疑就跳入水中,钻上钻下地摸索起来,没多久一个毒骨人就抓到了一根表面上不知道包裹了什么东西的铁链,高高举起来,大声在那吼叫着。   穆英杰退后好几步,示意毒骨人抓着铁链将下面的东西拽出来。无数的毒骨人上前,拽着铁链将下面的东西费力了拖了出来,拖出来后才发现那条铁链后方绑着一条通体漆黑的蟒蛇。   那条蟒蛇拖出沼泽水面后,周围的毒骨人都爆发出一声怪叫,惊恐地围成一团,连一直保持安静的毒骨人婴孩都吓得哭出声来。那个男孩儿也吃力地撑起身子来,疑惑地看着背着双手站在那的穆英杰,看得出男孩儿也对那蟒蛇非常害怕。   “英豪,他们怕蛇,你去看看蛇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穆英杰侧头吩咐道。   穆英豪点头上前,蹲到那巨大的黑皮蟒蛇前,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又立即缩了回来,回头对穆英杰说:“大哥,不是真蛇,是铁皮打造的!”   “嗯,外面是铁皮,这叫铁皮龙,上面应该有机关,和活寿材的方式应该相同,你尝试着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拿出来。”穆英杰继续说,站立未动,看着穆英豪的手在那条铁皮龙身上摸索着,终于摸到尾巴的时候将尾部旋转了一圈,接着又顺着尾巴开始慢慢旋转着蛇身,一直旋转到头部后,正欲打开,却又被突然上前的穆英杰按住手。   穆英杰看着那蛇头,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单单是这样,早就有人帮他们打开了,我记得铁皮龙也叫诡龙,表里不一样的东西,再顺着原来的方向旋转回来,我来帮你。”   两人合力又将那铁皮龙的身子重新旋转了一圈,旋转完毕后蛇头晃动了一下,掉落下去,紧接着前方掉落出无数的金锭、银锭,可那些毒骨人依然很害怕,好像对这些金银之类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穆氏兄弟回到蛇头前,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发现不过几十枚金银锭而已,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还有机关,这只是第一层,蒙骗那些误打误撞打开的人。”穆英杰慢慢摸索着铁皮龙的身子,摸着那上面制作精细还可以活动的鳞甲时,想起先前男孩儿附耳告诉他的那一串方位数字,也就是找到铁皮龙的位置,思考了一阵按照那种方式开始小心翼翼地拨动着鳞甲……   “咔嚓——”一声后,铁皮龙的鳞甲开始渐渐掉落,随即也自行翻转着身子,如一条真蛇一样盘了起来,身子向中间聚拢,聚得越紧鳞甲也随即掉得越快,没过多久,铁皮龙的鳞甲就全部掉尽,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蛇身,蛇身下的皮肤内好像还蠕动着什么东西。   “找到了。”穆英杰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里面蛇身的皮肤,从里面抽出一张脸部大小的皮来,摊开在手上道,“祖辈的手艺我们是赶不上了,太精妙了,以白色巨蟒的身子作基础,外面打造上铁皮所制的机关,藏着这些毒骨人必须带走的东西……”   穆英豪盯着穆英杰手中那块还带着粘液的皮,问:“这是什么?”   “知道易容术吗?易容术中最精妙的不是如何化妆,那只是相对较为低级的方式,还有一种方式,则是利用真正的人皮来制作,但这种方式在千百年前就失传了……”穆英杰拿着那块人皮,看着在不远处正吃力地撑着身体向这个方向看来的男孩儿。男孩儿脸上露出了笑容,欣喜的笑容,使劲冲穆英杰点了点头。   “他们是車部刺客的后裔。”穆英杰看着穆英豪说,“很难相信吧?吒翰先前也没有说明白,直到他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年前,午夜后殓师追踪赤日后殓师到了这个地方,刺客也尾随而至,午夜后殓师因为没有办法与赤日发生直接的冲突,于是设伏利用异术抓住了他们的祖辈,用异术将他们变成了毒骨人的模样,刺客虽然变成那副模样,但依然没有忘记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能力,还立下了违背自己初衷的誓言,要看住赤日,看住炙阳简……”   刺客虽说是受命刺杀,但他们与后殓师从某种意义上本就是一体。后殓师出走后,他们的第一次追杀,采取的完全是自杀的方式,根本没有尽全力,一来可以顺利放后殓师离开,二来可以向当权者有一个交代。刺客与赤日后殓师之间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只要带出来的物件安好,没有被故意散落出去,他们就没有必要再下手,况且他们所会的异术仅仅只是皮毛,藏觅那些物件的方式也没有后殓师们高明。   午夜后殓师们当然清楚这一点,但那时候他们面对比自己人数和实力强大数倍的赤日后殓师毫无办法,只得在那些持有炙阳简的西夏人后裔身边埋下活标记,而那些活标记就是已经变成了毒骨人,可以在沼泽内生存的刺客。   “食腐茎”的种植方法也是午夜后殓师所教,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世人的注意力,让天下人都知道沼泽中有一群毒骨人,而毒骨人又会种植食腐茎。这样一来,午夜后殓师便没有必要潜伏在西夏人后裔的身边,总会有人为了食腐茎而寻找毒骨人,而只要找到毒骨人就可以找到西夏人后裔所在的行走村。   赤日和午夜两派比较起来,午夜较为心狠,可以说是残忍,认为天下一切事情都有定数,自己所作所为也仅仅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赤日则不同,他们心存着希望,所以也不会放弃那一批成为毒骨人的刺客。他们不放弃,被他们救过的西夏人后裔当然也不会,所以只能收留这些“活标记”,但同时也不断地迁移着村落所在的位置,以防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可他们为什么不走!?他们已经不再是刺客,你看看他们,他们算什么?”穆英豪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点。   穆英杰指着手中的那块皮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最早車部的刺客为什么那么神通广大?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会潜伏在只要有人出现的任何地方,今天也许是一名侍卫,明天也许会成为一个后殓师,不断地变换着身份潜行,让敌人防不胜防。”穆英杰说到这,又用手指轻轻滑过蛇身下面那一块块蠕动着的东西,“能让他们做到这一点的就是这种高超的易容术,但易容术的制作和使用方式,只有他们的首领才知道,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其重要程度就如同我们的孟婆之手一样,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们不算是真正的刺客。从前追杀我们的那些刺客,如果有这种易容术,我们恐怕早就死在蜀内了。”   难怪那些刺客会散落在全国各地,千年前第一次刺杀结束后,其后的刺客就分散了,即便是他们大部分人离开了首领,没有这种易容术傍身,但依然在坚持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这么说,他们的任务其实和赤日后殓师相同,从刺杀后殓师转为了刺杀那些要将这些物件公诸于众的人——午夜后殓师。   “午夜后殓师将易容术的制作方式和使用方法藏在了铁皮龙中,告诉这群毒骨人铁皮龙大概所藏的位置,就算再简单,毒骨人也没有办法找出来,毕竟位置的计算方式再简单,也只有后殓师自己懂得。”穆英杰起身,将那块皮拿到了那个男孩儿的跟前,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皮,摊开在掌心之中,又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将那块皮高高举起,随即周围的那些毒骨人也纷纷跪下来,向那块比他们生命还重要的人皮膜拜着。   第五章(下)[铁皮龙]   “可是……赤日为什么不帮助他们?”穆英豪又问,问完后好像又想到了答案,自己回答道,“对,人的本性就是丑恶的,他们也需要徘徊在村落外围的守护者。”   “人之初,性本善……本善吗?你看看那些啼哭的婴孩,如果只有一个奶头,又有其他的婴孩,他们会让出那个奶头给其他的婴孩吃吗?不会。因为那是人的本能。”穆英杰说罢,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行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道,“英豪,我们应该走了。”   穆英豪点头,转身跟着穆英杰离去,可没有走多远,就被已经起身的男孩儿给叫住:“你们需要马。”   穆氏兄弟转身,穆英杰则指着西方道:“让你们走!听不懂吗?”   男孩儿将双手放在嘴巴前方,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嘶鸣,类似濒临死亡的马儿发出的那种悲鸣,不一会儿从沼泽之中跑出两匹通体发黑的大马来,两匹马的马眼泛着乳白色,身体虽瘦,但鼻前喷出的白烟却像是燃烧后的烟雾。   “它们的父母是在养尸地之上交配,又在养尸地中产下它们,这里的人认为它们是不祥之物,叫他们‘鬼马’,没有人要的东西,和你们一样……”男孩儿说完,将那张脸皮小心翼翼地摊开,放置在脸上,接着带着那群毒骨人扛起那条铁皮龙向着西方缓缓走去……   穆氏兄弟来到那两匹鬼马跟前,还未上前两匹鬼马都扬起了前蹄,昂头嘶鸣起来,发出的却不是危险临近的警惕声,相反看起来却有些兴奋。   “呵,没有人要的东西?”穆英杰伸出手去摸着鬼马的马背,鬼马低下头贴着穆英杰的脸,另外一匹马也用身子轻轻靠着穆英豪,虽说它们身上散发出一股股沼泽地中特有的腥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东西吸引着穆氏兄弟。   没有马鞍的前提下,两人只得引着两匹鬼马在沼泽地中走着,走了许久穆英豪终于发现两人是在转圈子,忙问:“大哥,我们迷路了?”   “不,我打算绕一个圈子,然后跟上他们,看看他们会去什么地方,确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我们再返回。”穆英杰边走边擦拭着自己那支快慢机。   穆英豪看着前方,已经临近傍晚,四处又开始泛起薄雾,薄雾之中又来回游荡着各种各样的怪异影子,但这些影子的出现却相反使这两匹鬼马更加兴奋。   穆英豪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一如从前一样,只要东西离开了赤日后殓师监视的范围内,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即便是交给那些成为毒骨人的刺客也是相同,就算藏在西部的某个深山之中也迟早会被人翻查出来的,只是穆英豪不知道在查明毒骨人的落脚点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又是什么地方?   穆英杰伸手指着北方道:“往北方走,因为快打仗了。”   “快打仗了?不是一直都在打仗吗?”穆英豪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消息没错,这次是和日本人打。”穆英杰翻身上马,望着漆黑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民国二十三年冬,川西北地区、西康地区、大藏区都流传着一个诡异、恐怖的故事。不少的村子和小镇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夜幕降临后出现的那支形同鬼魅的队伍。队伍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走在领头人身后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还举着一条晒干之后的白色蛇皮,蛇皮在风中舞动着,像是一条可以飞翔的蟒蛇。   这一队人没有牲口,没有马匹,也没有多少的行李,他们毫不避讳地走进沿途的各个村落和镇子,却不骚扰当地的居民,也不伸手去接那些好心的老妇递上的“嗖夏”和“奴夏”(藏语音译牦牛肉和羊肉的意思),只是很有礼貌地询问偶然走过他们队伍的路人:我们是不是正朝着西方前进?   当路人点头表示肯定,又反问他们准备去干什么的时候,问话的那人只是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并不回答问题。   有亲眼目睹过这支队伍的人回忆说:“那些穿着破烂皮衣的人绝对不是朝圣者,他们的人数太多,也没有虔诚的面容,更奇怪的是……是……那个向我问路的人,低头再抬头面部就变了模样,竟变得与我一模一样!”   这个故事一直流传到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中华民国设西康为省,刘文辉为省主席后,才被民国政府给强压了下来,并且销毁了大量记载这件事的相关书籍,具体原因不知。   ……   现在,中尼边境山区。   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被那群穿着破烂,手持各式冷兵器,看似应该是本地山民的怪人给团团围住。三人没有妄动,担心周围还隐藏着并没有现身的山民,这是他们生活的土地,他们懂得怎么在这片土地上隐藏自己的行踪,怎么无声地靠近自己的猎物,也许还懂得怎么去防御射来的子弹?   那名死去的俄军先前射出的那三颗子弹,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明明是打中了那个制住另外一名俄军的山民,可那山民被击中后,身子都没有摇晃,反而是举拳击杀了那名俄军,转而逃离,而他的逃离只是下一个陷阱的开始。   那是俄军的特种部队,这群人的战斗力极其强悍,可面对这群奇怪的山民却如同是刚出生的小熊,任人宰割。   “我们没有恶意!”胡顺唐不知道那群山民是否能听懂他的话,“你们明白吗?”   夜叉王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那群紧盯着他们的山民。葬青衣的目光却在周围那群山民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脸上都用颜料涂抹上了奇怪的纹路,但其中却有一个站在众人背后的家伙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那张面具隐藏在遮盖住脑袋的破布之下。   葬青衣放下手来,紧盯着那人,此时夜叉王低声道:“青衣,你在干什么?”   葬青衣试探性地比划着刺客独有的肢体语言,期待着那人的回答……   第六章(上)[空中杀手]   刺客独有的肢体语言,从葬青衣那比划出来,让胡顺唐和夜叉王很吃惊,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那些站在周围的山民,觉得那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車部的刺客会存在于这个地方?竟然都他妈出国了!   葬青衣的比划,并未得到其他山民的回应,相反大多数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觉得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非常怪异,但葬青衣却一直注视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山民,虽说那人一直藏在人群之中,可其他人似乎很畏惧他,哪怕是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目视他,像是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没有错,那个人肯定是他们的头,而他淡定的模样已经说明他有五成的可能,知道我在“说”什么,葬青衣如此想,她注视着那人,将自己腰间的长鞭解下来,缠在手腕之上,这个动作表示——我的武器不会离手,除非你能明白我说什么。   双方的对峙被突然从山头飞过的一只巨大的秃鹫打破,原本平时不怎么发出叫声的秃鹫却在飞过双方头顶的时候发出难听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比乌鸦的叫声还要沙哑。秃鹫发出第一声叫声后,所有山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胡顺唐三人也抬头看着那只巨大的空中怪物。很快,秃鹫一挥翅膀向下俯冲而来,在临近半山腰的时候又开始盘旋,紧接着又发出一声鸣叫……   这声鸣叫之后!原本还安静的山民显得有些紧张起来,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此时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举起手来示意周围人安静,接着又向地面一指,山民们立即整齐地趴在了地上,侧面用一只眼睛盯着空中还在盘旋的秃鹫。   “喂,他们在干嘛?”胡顺唐问身边的葬青衣。   “不知……”葬青衣每次说话都如同只说了一半,故意留下一半。   “那秃鹫是他们的吧?”夜叉王放低身体的姿势,“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我们还是学他们一样趴下来为好。”   夜叉王刚说完,一个比秃鹫体积大两倍的东西突然从山体之间飞出,“呼”地一下,惊了三人一跳,在看清楚那飞翔而来的东西之后,夜叉王双手一展,将两侧的胡顺唐和葬青衣按倒在地,埋头道:“是无人机!”   三人扑倒后,祈祷着身上的伪装服能起一定的作用,至少要能掩饰他们来自哪个国家!否则无人机传回的影像中发现死去的俄军,说不定会将责任归咎于他们的身上,到时候免不了一场私下的国际争端。   “是美军mQ-9无人机!还携带了地狱火导弹,从挂架下看只剩下一枚,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刚执行完攻击任务,美军也提前介入了……”趴下的夜叉王斜眼扫了一眼飞过的那架mQ-9无人机,和他预想的一样无人机飞过山头后,又调转机头飞了回来,毫无疑问,是刚才传回去的影像拍摄到了这里有七具俄军的尸体,为了查看清楚又操作无人机返回了。   胡顺唐三人趴在地上并未发现,那些站在山头各处的山民趴下去之后,身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破布比他们身着的伪装服其伪装效果好上数倍,否则怎么会隐藏在他们三人身旁的乱石堆中都没有被发现。   面具男抬手捏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如同秃鹫一样的声音,还在空中盘旋的秃鹫得到命令之后,一个俯冲就落在了胡顺唐三人的跟前,低着头像是在捕食一样。夜叉王、胡顺唐、葬青衣三人微微抬头,盯着跟前那个脑袋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秃鹫,一动不敢动,以前这玩意儿只是在动物园中看过,但因为在笼子里根本没有看见过秃鹫飞,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听这东西叫过,只是从类似动物世界的节目中看见过秃鹫和其他大型鸟类捕食,而遭遇到人,这类的东西通常非常聪明地将人的眼睛给挖出来,接着再等着人慢慢绝望,最后再俯冲下来慢慢食用。   “嘘嘘嘘……都不要出声!我明白了!那些山民在帮我们!”胡顺唐又埋下头,闭上眼睛,甚至有闭住呼吸的冲动,但一想这一招只有遇到熊的时候才管用,又继续道,“秃鹫落在我们身边,无人机传回去的影像拍摄到,那么美军肯定以为我们也是尸体,万一那群人哪根筋不对,把剩下的那枚导弹射了过来,我们瞬间就完蛋了!”   无人机在空中又来回飞了两圈之后,沿着半山腰滑翔离开,待无人机滑翔离开之后面具男这才又发出类似秃鹫的叫声,唤了那秃鹫拍着翅膀离开,这才几个起跃,非常轻盈地落在依旧趴在地上的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跟前。   胡顺唐听见秃鹫拍打翅膀飞开的声音后,再抬眼看到的已是一双“鞋”,说是鞋,不如说是用厚重的麻布包裹住的一双脚,这种类似修行者的装束在尼泊尔山区中很受山民的欢迎,说是这样可以让“鞋”与自己的脚融为一体。   “起来,跟我走。”面具男沉声道,说的竟然是中文,虽然很生硬,完全是用几个字拼凑在一起的,但依然让胡顺唐三人非常吃惊,这里的山民会说汉语!?   胡顺唐三人起身来时,面具男却极其粗鲁地将葬青衣往身边一拉,夜叉王和胡顺唐正欲上前,周围立即围上来七八个手持利器的山民,喉咙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声音。但葬青衣忙向两人摆手表示不要担心,随即山民押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开始向山头上爬去,葬青衣则和面具男走在最前方……   五个小时前,距中阿边境700公里处,阿富汗美军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特种作战指挥中心。   两名身穿飞行服的“mQ-9死神”操作员正坐在无人机操作台前,左侧的飞行操作员目光一直在操作台上4个液晶显示器上来回移动,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导弹发射按钮的旁边。在他的右侧,传感器操作员正在监控机载传感器,并随时准备用激光照射器锁定目标。   在两人身后,站着“911特勤团”的凯尔少校,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液晶显示器,相反却是看着军用手机上刚收到的一份情报。   凯尔少校握着手机,大拇指滑动着屏幕,向下翻动着页面,眉头紧锁,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来,刚把一支烟含在嘴上,就被身后的一只手给取了下来:“少校,这里禁止吸烟,您应该知道规矩。”   凯尔少校心头一紧,猛地一转身,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进这间无人机操作暗室中来的,要进到这个地方必须通过三道关卡,而三道关卡都有独特的密码,还需要指纹和眼膜扫描。如果来者是敌人,恐怕这里的三人早就已经魂归天际。   来人从暗室后方的阴暗处走出来,还保持着取下凯尔少校香烟的姿势,此时凯尔少校才看清楚身后站着一名年龄与自己相当的男性,他虽然身着军装,却没有挂任何军衔,右臂的臂章也被故意取了下来。   “凯尔少校,你可能听说过我,我叫金。凯特……”金。凯特嘴角上扬,在做自我介绍的同时,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见到凯尔立即敬礼,至少他不觉得眼前这名具有传奇经历的少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凯尔少校微微点头,将香烟揉成一团塞进口袋中,又转身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并不与凯特说话,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此时无人机控制台前那传感器操作员侧头道:“长官!已经锁定目标!”   “确定是情报中所提到的那辆suV吗?”凯尔少校抬起头,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红外信号。   “一定没错,根据地面情报人员发回的消息,就是这辆黑色的suV,况且在这个小镇上也只有这么一辆suV,目标很大。”传感器操作员盯着屏幕,在无人机复合传感器探头中suV就会反射出“蝴蝶型”的红外信号。   凯尔少校盯着屏幕,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手机屏幕,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只是看着。同时,在他身后的莱特中尉则是留心注意他敲打屏幕的手指,在心中暗暗计算着频率。   “需要锁定目标吗?”传感器操作员已经拿起激光照射器准备锁定目标,只要屏幕上的十字准心在目标上维持30秒,左侧的操作员便可以按下“地狱火”导弹的发射按钮。   凯尔少校思索了片刻道:“跟着就行,这辆车刚刚驶离小镇,这个时候击中目标有可能会引起平民伤亡。”   此时,凯尔少校敲打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住了,随后金。凯特转身离开了暗室,凯尔少校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之后,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不由自主又摸出一支烟,但想想还是没有将其含进嘴里,又揉碎塞进口袋之中……   画面上出现的那辆suV正沿着山道慢慢的行驶,操作员与地面信号中转站的人员联络着,让他们再次确定车内的目标人物。很快地面中转站的人员随即传回来讯息,告知他们,刚在小镇中上车的那个人的确是目标人物,随时可以执行猎杀任务。   第六章(下)[空中杀手]   同一时间,尼泊尔山区,那辆suV正在还算平整的山道上快速行驶,车内的人丝毫没有留意到头顶1200米处有一架无人机正在严密注视着他们。车前正副驾驶座上坐着两个用黑纱蒙面戴着墨镜的人,驾驶座上的男子将步枪横放在双膝之上,枪已上膛。旁边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将步枪握在右手,紧靠着车门,注意着山道周围的动向,驾驶者则不时从后视镜中看着坐在后排一身旅行者打扮的欧洲男子。   欧洲男子相比前方的两人来说更为强壮,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带了一个装满了钻石的箱子,眼睛还被蒙上了黑布,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将头靠在座椅上,似乎在打瞌睡。   许久,驾驶者终于说话了,用生硬的当地语言对副驾驶座上的男子说:“这家伙真的是我们要接的人吗?有没有搞错?”   “应该没错!”副驾驶座上的男子斜眼看着后方,“和描述的完全一样,带来的东西也一样,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钻石,值不少钱,买导弹都够了。”   “万一他是政府派来的人呢?”驾驶者不依不饶,依旧是很担心,“再说了,头儿说过,我们不需要导弹,我们有神的庇佑!   “没有关系,我们有这个玩意儿。”副驾驶座上的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竹筒,竹筒盖上面用黄色的符纸贴着,符纸上还写着奇怪的红色符文,“哪怕是事情有一丁点不对劲,嘿……”   后排的欧洲男子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因为双眼被蒙上的关系,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个玩意儿”是什么,他下意识将手慢慢摸向了箱子,箱子的密码锁中就隐藏了一个细小的芯片,也就是这个芯片发出的信号,让无人机能够随时锁定自己,但同时他也在祈祷那群控制无人机的家伙千万不要发出导弹连自己一块儿给炸上天,到达狮子军所在的地方还要多远?一个小时?好吧,最多五个小时。   “放下那个家伙!”此时车载电台加密频道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男子说的是标准的普什图语,随即驾驶者一脚刹车将suV停了下来,同时抓起Ak47就对准了那名欧洲男子,旁边副驾驶座的男子打开车门跳下去,伸手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用枪对准欧洲男子,用生硬的英语喊道:“下车!下车!”   欧洲男子慢慢挪动身体下车,装作不明白怎么回事,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想干什么?”   “少废话!下车!”副驾驶座上的男子伸手抓向欧洲男子,将其从车内拽了出来,同时又将他的那个箱子也给扔了出去,用枪口抵住他的后脑说,“打开箱子!打开箱子!”   驾驶座上的男子跳下来,靠近另外一名男子低声道:“头儿让我们掉头回去,先不要去他在的地方,他这么安排一定是知道这家伙有问题!我们赶紧走吧!”   “喂,那可是钻石呀!原钻!一颗就够我们花天酒地一阵子了,我们跟着头儿干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因为信仰吗?你这个白痴!”副驾驶座的男子继续朝跪地的欧洲男子喊道,“打开箱子!现在!立刻打开!”   欧洲男子慢慢抬手作势要去解开自己的蒙眼布,同时说:“好的好的,我看不见怎么打开,我总得拿下这块黑布吧?把钻石拿走可以,但如果狮头追究下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嘿。”副驾驶男子用枪口死死抵住欧洲男子的后脑,示意他解下蒙眼布的时候慢一点。   欧洲男子慢慢解下蒙眼布,略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后,微微侧头斜眼看着身后的两人,确定了他们的方位,在作势准备去打开箱子的时候,突然身子向后一靠,脑袋偏离枪口的同时,一个侧身夺下副驾驶座男子手中的Ak47,夺下的同时副驾驶座男子已扣动扳机,枪口正好对准驾驶座男子,连串的子弹射出击中了驾驶座男子的胸口……   驾驶座男子中枪,后退几步,后背贴着车门慢慢滑落,模糊的双眼盯着那名欧洲男子将自己的同伴脖子给拧断,接着又持枪上前,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对付恐怖分子永远不要手软。这是全球范围所有反恐国家的宣言,也是每一个参与反恐的战士应该铭记的话。   欧洲男子将两人解决后,背起其中一支Ak47,将另外一支的弹夹取下来,又检查了两名已死的恐怖分子剩下的弹药,收集起来后,这才开始搜索车内外,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用的线索,可惜的是车内什么都找不到。连车载的电台都是经过加密的,只能判断出狮子军的重要领导人离这个地区并不远。   离开汽车后,男子蹲在两名恐怖分子的跟前,在其身上摸索着,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点类似地图之类的东西,结果除了几张卖淫传单之外,就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竹筒。   男子将竹筒放在鼻前闻了闻,思考了一阵,接着做了一件让他死后都会后悔的事情——将竹筒打开!   无人机控制室内,端着一杯咖啡返回的金。凯特看到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立即将杯子往旁边一放,走到显示屏旁边指着画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操作员摇头道:“不知道,他们好像发生了内讧,驾车的恐怖分子似乎要将目标人物干掉,但目标人物解决了他们,我们正在等待指挥部的指示。”   “我就是指挥部!”凯特说完,看了一眼凯尔,将手中的一纸文件打开,递给凯尔少校,同时念道,“密码是khBu887uY,识别码是9987636khJL,A级授权!现在这里由我说了算!你们盯着的目标人物是我的人!我们花了三千万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狮子军!现在好了,全他妈毁了!”   “出事了!出事了!”操作员盯着画面,眼睛瞪得老大,“那两个恐怖分子还没有死!他们开始……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名操作员缓慢地移动着无人机的镜头,慢慢拉近,看到传输回来的实时画面中,凯特的卧底正手持Ak47一边射击一边向后方退着,而翻身爬起来的两个恐怖分子,则左右跳动着躲避着子弹,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凯尔少校慢慢来到操作员的座椅后面,与凯特并行站在一起,盯着原本还保持冷静的卧底开始表现出慌乱了,开枪射击了一阵后,连换弹夹双手都开始发抖,换了两三次才换上去,开了没有两枪,转身就跑,而那两个死而复生的恐怖分子紧随其后,明明速度很快,但也不着急追上,只是绕着圈子像两头戏耍猎物的狮子一样。   “通知地面部队,赶紧去救那家伙!”凯尔少校刚拿起电话,就被凯特一巴掌按了下去。   凯特一只手压着电话,双眼却盯着画面:“没用的,我们的地面部队距离那个地方至少有一天的路程,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让地面部队全部撤走,撤回来,不要留在那里,相信我……”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丧尸吗?生化危机爆发了?”左侧的操作员紧盯着画面,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右侧的操作员缓慢摇头道:“你游戏玩得太多,也许他们是穿了防弹衣……”   “不到十公分的距离,Ak47的子弹足以射穿所有的防弹衣,况且你刚才也看到了,有个家伙的脖子被那个卧底给拧断了,怎么可能还爬得起来……”左侧的操作员在那分析道。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画面你们是否录下来了?”凯特按住两个操作员的肩膀问。   两个操作员都点了点头,凯特看着最右边的那个显示器说:“能在这边重放一遍吗?”   右侧的操作员眼睛依旧盯着画面,点头的同时拉动着进度条,将先前停车后的画面传输到了右侧的显示器上,凯特凑近显示器仔细看着,等他看到那个卧底拿出竹筒,随即又打开的时候,喊道:“停下!就是这里!”   但画面并没有停下来,两个操作员和凯尔少校都盯着画面,因为此时那两个复生的恐怖分子扑倒了那个卧底,开始在其身上撕咬起来,没多一会儿,卧底的两只手臂就被活生生扯了下来,被其中一名恐怖分子放在嘴边大嚼着,饱饮着断臂流淌下来的鲜血。   蹲在卧底腹部旁边的恐怖分子,已经将其肚子给挖开,用双手掏出内脏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然后将内脏塞入口中,随即又吐了出来,紧接着将整个脑袋都埋入了其腹腔之中……   算是身经百战的凯尔少校捂住了嘴,虽然画面无声,也闻不到现场那股血腥味,但他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两个操作员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一个人已经拿过垃圾桶开始“哇哇”地吐了出来,但双眼依旧是盯着那个血腥的画面。   “无人机带了武器吗?”凯特抓着正在呕吐的那名操作员问,操作员很艰难地点点头,脸色无比苍白。   左侧的操作员忍住呕吐的,准确地回答:“就带了两枚地狱火……”   “击毁目标。”凯特下令道,他没有说“杀死”,而是说的“击毁”。   “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应该派地面部队返回去查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凯尔少校不允许凯特那样做,但按照程序来说,此时也不能轻易射出导弹将“现场”给毁了,如果那是恐怖分子的生化武器,至少得搞明白这种武器的性质是什么,说不定死去的探员身上会留下点什么。   第七章(上)[地底奇人]   “少校,你相信我,你的决定一定是错误的,那些东西不是丧尸,就在一个月前,我还见过没有脑袋,但还会四处行走的尸体。”凯特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在中国的那段经历,回国后,他整合了不多的资料,将其上报,结果得到的依然是国防部那群高官的嘲笑,认为他适合转行去好莱坞当编剧。   凯尔少校没再反对,毕竟现在这里是凯特说了算。呕吐完毕右侧操作员立即配合另外一名操作员,控制着无人机瞄准了还在大嚼着卧底尸身的两名恐怖分子,在得到凯特的最终授权后,按下了发射键。   盘旋在两名恐怖分子头顶的无人机发射出一枚地狱火导弹,向其袭去,其中一名不知道变成什么怪物的恐怖分子抬头来,盯着飞速向自己射来的导弹,正欲闪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轰”的一声巨响后,导弹击中的位置炸开,冲击波将停在山道边上的那辆suV撞下了山崖之下……   远处一块岩石上正守着两头小羊的孩子慢慢起身来,张大嘴巴看着对面山道上发生的一切,同时那架mQ-9无人机正在其头顶高处徘徊着,留意着周边发生的所有事情。   无人机控制室内,显示屏上的ToTo(注:命中目标时间)归零,凯特、凯尔少校和两个操作员紧盯着画面,随即右侧的操作员摘下耳机,吐出一口气,按照程序说:“长官,目标已经被击毁……”   “维持现状,30秒之后做BDA(注:轰炸毁伤评估)。”凯尔少校按照程序指示。   “是……”操作员又戴上耳机,紧盯着画面,担心依然在燃烧的那团火焰中又钻出那两个不知道变成什么怪物的恐怖分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凯尔少校转向凯特,想立即搞清楚这个问题,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家伙的来路,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个中年人的任何资料。   “少校,你不会想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我认为你应该把无人机调向你手下所在的山区内,看看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件事比我一个月前的经历还要诡异,而且从某个角度来分析,我认为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我会带着刻录有刚才画面的光盘给国防部那群混蛋看看!”凯特说完,指示着操作员将先前所有的画面都刻录成光盘,同时洗掉备份资料。   凯尔少校在倾听凯特说话的同时,指示操作员控制无人机向他手下的特遣分队方向飞去,发生了这种怪事,让他不得不担心他那些手下,最重要的是,原本任务计划是地面部队进入山区后,为了避免被监听,暂时断开与总部的联系,在卧底确定了狮子军领导人具体位置后再重新联络,也就是说他与手下断开联系已经有接近十二个小时了,先前他试图重新联络也失败了,现在只能冒险用无人机去预定地点看看,如果还是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唯一剩下的办法只有两个:其一通知中国和俄罗斯方面协助搜寻;其二再派一组人去搜救。   从国防部的一贯做法来分析,第二个方案是他们绝对会采纳的,因为他们可不想在中俄两国跟前丢掉面子,毕竟“911特勤团”是在911袭击后组建的,不为外人所知的一支特种部队,从美国各个特种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但就算是精英又怎样?先前发生的事情,放在特勤团的士兵身上,惨剧也依然会发生。   那些恐怖分子真的是使用了生化武器吗?凯尔少校盯着无人机又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突然间他指着画面上那个半山腰的洼地,喊道:“放大!提高清晰度!那是什么?”   凯特也凑近画面,盯着洼地中躺着的那六个人,还有洼地下方趴着的四个人,从衣服的颜色来看,估计是两批人马,却无法查明这两批人是死是活,现场也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没有鲜血,只有散落各处的装备和武器,还有搭建了三分之一的简易帐篷。   画面再拉近放大,提高清晰度之后,操作员皱眉道:“长官,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我知道。”凯尔少校点头,这次任务美国就派了四人一组的小分队,加上卧底一共是五个人,眼下画面传回来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俄军和中队。   “俄罗斯人?中国人?”凯特凑近放大的画面,画面虽然拉得很近,提供了清晰度,但依然无法看清楚洼地中那些人的面容,而洼地外趴在一块儿的三人面部朝下,根本看不到,且身边也没有任何武器。此时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显示出其中有一个人后背背着类似箭筒的东西,凯特猛地抓紧了操作员的椅背,吞下一口唾沫道,“放大那个地方……刚才趴着的那三个人,放大!将清晰度提到最高!”   操作员立即照办,等画面放大后,凯特的面部都差点凑到显示屏上了,终于看清楚了那人背后背着的东西,还有旁边两人一个缠在腰间,类似皮带,但实际上是长鞭的东西,还有一个衣服外侧顺手的部分都外挂着匕首……是他们!是那三个家伙!不,是那三个怪物!一定是,不可能有这种巧合!他们果然来了,和预料中一样。   凯特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虽然笑声很轻,却依然让凯尔少校和两个操作员感到很怪异,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凯特笑了没多久,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那三人的脑袋前落下了一头秃鹫,秃鹫拍打着翅膀落下,低垂着脑袋像是在啄食什么——秃鹫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落在活人的跟前,换言之,这三人要不然是死了,要不然就是昏迷过去了。   这三个家伙出现在这……凯特在脑子里回忆着一个月前在中国的那些经历,立即拿起电话来向自己手下的人询问是否查探到关于魏大勋和王婉清的消息,可对方回答两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随即凯特放下电话,看着凯尔少校说:“按照惯例,我们应该通知俄方和中方,告诉他们我们看到了什么。”   “等等,我们不能越级,这不是我们负责的范围!”凯尔少校不同意,他知道这件事被俄罗斯方面得知,会有什么后果,如今的世界虽然已经不再是冷战时期,但历史证明,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点燃战争火药桶。   凯特端起已经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咽下去后说:“如果现在不告诉他们,事情出现了变化,他们两国或许会认为是我们干的。”   “把无人机调走!调回中转站!”凯尔少校下令道,“这是个陷阱!肯定是个陷阱!必须联络上我们的人,让他们立即撤出这个地区!”   “如果这是个陷阱,那么现在已经晚了……”凯特放下咖啡杯,双拳捏紧,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山区内,胡顺唐和夜叉王在山民的押送下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方爬行而去,那只巨大的秃鹫一直盘旋着在他们的周围,密切留心着周围的动向。山民利用飞翔的秃鹫来当斥候,在这种地区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就算有无人机,一只秃鹫就可以将其毁灭。   山涧中的大风刮起的时候,数次差点将胡顺唐与夜叉王两人刮倒,不过好在是两人不用背着自己的行装,因为他们的行装,包括那飞行服、降落伞等物件,都被山民拿走,也省下了挖坑掩埋的力气,只是不知道这些山民要带他们到什么地方。   那个戴面具的家伙真的是刺客吗?竟然有刺客流落到这种地方来,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炙阳简又怎么会落在恐怖分子的手中?也许跟着这些山民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   翻过了大山,山民的队伍又开始下行,在陡峭的山壁上行走,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显得有些吃力,毕竟这是高原,空气稀薄不说,体力也感觉有些不支,算起来现在应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胡顺唐拉住旁边的一个较矮的山民,向他比划出吃饭的手势,山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推向山壁下方,胡顺唐趴下去的时候,却看见前方的葬青衣与那个面具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只是葬青衣一直用肢体语言比划着,而面具男只是侧头看着他,因为看不清面具下的嘴,也不知道两人在交谈什么。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这些山民千万不要和狮子军是一伙儿的,否则我们就完蛋了。”夜叉王有些担心,站在胡顺唐身边看着下方前面的山民队伍,“刚才那些俄军说不定就是他们杀的,这些人的潜行能力不可忽视,俄罗斯的特种兵也是数一数二的强,面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得想办法连络詹天涯,让他转告我们的部队,最好撤出这个地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咸蛋,你是担心他们碍手碍脚吧?”胡顺唐抓着岩石慢慢向下爬着,岩石上还有部分积雪,虽说戴着防滑防刺手套,但凉意依旧穿透了手套刺得皮肤生疼。   “半桶水,不得不说你越来越了解我了。”夜叉王跟在胡顺唐的身后,艰难地向下攀爬,双脚刚踩到下面那块岩石上,就听到山涧中传来了秃鹫的鸣叫声,鸣叫声回荡在山涧之间,发出了阵阵回音。紧接着,周围的山崖上面,出现了无数手持各式武器的山民,其中一部分手中还端着枪,但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武器属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遗留品。   胡顺唐眼望着周围那些衣衫褴褛的山民,摇头道:“看他们的模样,应该不是和恐怖分子一伙儿的。”   第七章(下)[无面人]   “吼吼吼吼——”山民爆发出阵阵欢呼的叫声,就像在欢迎得胜归来的军队。   站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身后的山民,用手中的武器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示意两人加快步伐向下方行走,而此时两人已经无法看到走在队伍前方的葬青衣和面具男,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葬青衣消失在夜叉王视线内后,夜叉王急了,反手一掌推开在背后用武器架住自己的山民。转而跳到下方的岩石呼喊起葬青衣的名字,周围的山民立即抓起武器就奔了过去,胡顺唐忙跳到夜叉王身边,抬起手示意那些山民冷静一点,同时也低声告诉夜叉王:“青衣不是小孩儿,她懂得照顾自己!”   自从葬青衣的监护权转到夜叉王处之后,夜叉王就已经将其当做了自己的亲女儿。毕竟贺晨雪当年的事已经给他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就算是葬青衣刀枪不入,只是一会儿不见,他依然会担心有人会拐带她离开,自己再次犯下人生大错。   听到夜叉王呼喊的葬青衣,从下方的一块岩石后钻出来,冲两人挥舞着双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示意他们赶紧下来。夜叉王松了口气,怒视着周围那些步步逼近的山民,如果不是葬青衣和那面具男也许“认识”的原因,恐怕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走吧,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从岩石上跳下去,与夜叉王一起来到葬青衣所在的那块岩石下方,刚落地就看到面具男半蹲在那,已经揭开了罩在头顶上的那块破布,而在他的身边,却有一个两平方米大小的地洞,地洞旁边还放着一个类似盖子的东西,由木头、碎石和泥土组成,与周围的地面形成一体,一般情况下只要盖住地洞,很难发现这个隐秘的入口。   面具男指了指那个地洞,随即朝着天空学着秃鹫的叫声,而先前跟随胡顺唐和夜叉王的那些山民此时整齐地跪在周围的山坡上面,朝着洞口的方向膜拜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很快,整个山涧之中回荡的全是山民们类似祈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庙里面的和尚在齐声诵经。   “信仰是很可怕的。”夜叉王低声道。   “嗯,不知道他们信的是什么,听说尼泊尔也是信仰佛教。”胡顺唐环视着周围那些依然在“诵经”的山民,搞不懂他们的信仰为何如此虔诚。   山民的“诵经”在面具男的又一声秃鹫叫中结束,随即山民们一一从山坡上滑落下来,揭开周围一个又一个如他们脚旁盖子一样的东西,接着钻入山体下方打通的山洞内,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原本站在山坡上的无数山民全都消失了,只有那只巨大的秃鹫还在空中缓慢地盘旋着。   “他们把山都挖空了吗?”胡顺唐看着那些重新恢复了原来模样的山体,无法想象地下的山洞到底有多大的空间,此时面具男子指了指山洞下方,自己率先跳了下去,紧接着是葬青衣和夜叉王。   当胡顺唐最后一个跳入山洞中时,完全没有料到距离下方的地面竟有四五米高,没有掌握好平衡,落地后直接摔倒,爬起来时手中摸到一个东西,顺手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根连带着筋肉的人骨!   胡顺唐扔掉那根人骨,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闻了一下,一旁的夜叉王却捡起来那根人骨,用手电照着,放在鼻前闻了闻,仔细看着道:“刚死了没有多久,上面还有泥土,血肉有结冰的迹象,应该是在外面死的,又被拖进来。”   面具男站在旁边一动未动,看着三人围着那根人骨看着,随即转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点燃了一根火把,火焰腾起来之后,照亮了身处的洞穴。三人这才看清楚洞穴中全是由大型岩石构成,除了身在的洞穴之外,周围还有十来个可以供一人通过的小型洞穴,看起来就像是蚂蚁的巢穴。   面具男举起火把走近三人,又将火把放低,照亮他们的脚下,照亮的同时,三人发现脚下竟有一堆血肉模糊的人骨,而人骨中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背包以及武器。   夜叉王蹲下来,伸手从一堆骨头中拿出一块铭牌,挂在手指上看了一眼,抬眼对胡顺唐说:“是美军……”   胡顺唐拿过那块铭牌时,面具男顺势将火把递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帮他照亮。即便如此,胡顺唐还是无法看清已经变形的铭牌上面的文字,上面除了血污之外,全是不知名动物留下的齿印。   葬青衣拿起旁边全是鲜血的一支m4突击步枪,看了一眼正要扔开,被夜叉王接了过去,夜叉王在枪托后方仔细找了一阵,指着后面刻着的那个名字道:“托米,这家伙叫托米。”   “不,不是一个人……”胡顺唐拿过面具男的火把,慢慢地转动着身体,向周围看了一圈,从看到的四个血肉模糊的头骨来判断,这里至少有四个人,“四个美军,全都死了,还被野兽吃得只剩下零碎的骨头。”说到这,胡顺唐猛然想起来那些山民击杀俄军,抬起头来,用火把照亮面具男,问,“这是你们干的?”   面具男摇头,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夜叉王听罢,吩咐葬青衣与自己一起拼凑起那些碎骨,看看能拼凑出几个人来。胡顺唐沉思了一阵,又问面具男:“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那些军人?”   “他们,我们做的。”面具男指了指头顶,示意那些俄军是他们干掉的,随即又放下手指着地上的血肉骸骨道,“他们是被饿鬼吃掉的!”   “饿鬼?还是恶鬼?”胡顺唐皱眉问,“你会写字吗?”   “会一点。”面具男道。   胡顺唐在旁边找了一根指骨,递给那面具男道:“写出来,是哪两个字?”   面具男吃力地用那根指骨在地上写出“餓鬼”两个字,还是用的繁体,随即抬眼看了看在拼凑骨头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凑近看着胡顺唐,随即揭下自己的面具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不怕?”   胡顺唐盯着面具男写在地上的两个繁体字“嗯”了一声,刚抬眼来准备回答,在看清楚面具男的脸之后,惊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啪嗒”火把落地的声音,引得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回头来看,先是看到胡顺唐瞪大双眼盯着摘下面具的那个男人,随即目光再投向那男人的时候,夜叉王和葬青衣也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男人竟有一张和胡顺唐完全一样的脸!   “你……你……”胡顺唐半天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开始是吓了一跳,接着是震惊,但那面具男似乎很不以为然,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又将脑袋朝向夜叉王和葬青衣,脸上出现了一个胡顺唐绝对不会有的诡异笑容。   面具男偏头的时候,三人感觉那颗脑袋就像是挂在竹竿上面的葫芦,偏动的时候无力不说,还在那微微晃荡,不过夜叉王和胡顺唐都可以肯定那是活生生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死物。   面具男见三人惊讶不已,赶紧又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微微低下头说:“我知道……变了……对不对?”   胡顺唐吞了一口唾沫,盯着那面具的脸部道:“对……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面具男和在崖墓中遭遇到那个族长变成的无形怪完全不一样,他是有实体的,而且明显看得出那张脸还是有不协调的地方,例如说那双眼睛的大小就与胡顺唐有些偏差,胡顺唐是双眼皮,而那面具男的是单眼皮,而且眼珠的颜色也不是亚洲人的棕色,而是带着银白。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胡顺唐慢慢爬起来,试图伸手再次揭开面具男的面具,想要再次看清楚,面具男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摇着头。   胡顺唐看了一眼双手依然握着人骨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再次试探性地问那面具男:“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面具男依然摇头,显得有些沮丧,胡顺唐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你认识我们?”   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但用这种方式来询问或许直接一点。面具男听完抬头转向夜叉王和葬青衣的方向,抬起手指着葬青衣,又学着葬青衣肢体语言的模样比划了一阵道:“她的话……我认识。”   “你是说她比的那种哑语你认识?”胡顺唐又问,此时葬青衣慢慢走过来,蹲在那面具男跟前,脑袋也随着面具男头部的轻微晃动而晃动,两人脑袋晃动的频率逐渐相同,模样十分奇怪。   “青衣,你在做什么?”夜叉王来到葬青衣身边问。   葬青衣没有回答,依然盯着那面具男面具眼眶中那双银白色的双眼,接着突然伸手将其的面具给揭了下来,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看向那面具男的脸,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这次面具男的面部变得与葬青衣完全一样!   “知道……了。”葬青衣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摸着面具男的脸颊,从左至右慢慢地摸着,摸到下方的时候,摸到了一层皮,刚摸到这层皮,面具男又抬手抓着葬青衣的手腕,摇着头向后退着,接着又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男拿着火把离开,走了两步又扭头来说:“我去拿你们的东西,等着。”   第八章(上)[无面人]   面具男离开后,三人身处的大洞穴中又陷入了黑暗。胡顺唐将留在身边的一根燃烧棒给拉燃,举在手中,看着呆在那的葬青衣问:“他是什么人?该不会真的是車部的人吧?”   “也许……”葬青衣说完,拿出随身准备好的三防纸笔,垫在大腿上写了一阵,接着拿起来给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看,纸上写着:他能看懂我的手势,更重要的是他脸上带着的那种面具,是車部独有的,每一名刺客都有自己的一张独特面具,算是自己的一种标示,但我曾经听父亲说过,車部的刺客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面具。   刺客都有一张独特的面具?面具男脸上的那张怪异面具表面形同枯树。胡顺唐回忆起一个月前在一线天峡谷口看到的那场“战争”,千年前的画面中,每一个刺客都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很有自己的特色,就像是中世纪欧洲骑士盾牌上的纹章,什么狮子、老虎、狼之类的,因为骑士会戴着面罩的关系,所以盾牌上的纹章就成为了识别其身份的东西。那么刺客为什么……想到这,胡顺唐猛然明白了:“我懂了,車部的刺客可以变换自己的脸,可以说是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面部,就像是没有脸的人,这方便他们伪装潜行刺杀,但平日内他们都戴着能表示自己身份的面具,这样才能一眼就辨别出对方是谁?”   “嗯。”葬青衣肯定了胡顺唐的分析,又在纸上写道:无面人是一种易容术,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听说只有拥有了无面人的易容术,才真正算是車部的刺客,但是这项易容术千百年前就失传了,连我父亲都没有学到。   胡顺唐看完了葬青衣所写的那段文字,又问:“那包利辛呢?你的祖辈呢?”   葬青衣摇头,表示包利辛也没有学到。   对呀,如果追杀穆氏兄弟的刺客学到了这一项易容术,要刺杀他们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拥有这种易容术,就像先前看到的面具男那样,只需要盯着一个人看上几秒,顷刻间就可以改变自己的面容——无论是刺杀,还是躲避刺杀,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有刺客的后裔来到这个地方?而恰好炙阳简又出现在这,毫无疑问,这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但是除了面具男之外,其他的山民呢?他们的面容看起来也不像是汉人,有点混血儿的样子,该不会是刺客后裔来到这里之后,与当地人通婚而留下来的混血民族?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胡顺唐坐在那静静地思考着,而夜叉王则和葬青衣继续拼凑着那四具血肉模糊的骸骨,等两人拼凑得差不多的时候,面具男也拖着他们的背囊回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奇怪的容器。   面具男放下背囊后,将手中的容器打开盖子后递给胡顺唐,胡顺唐闻了闻知道是酒,立即摆手说:“我不喝酒。”   面具男“嗯”一声,显得有些失望,紧接着又抱着那容器去了夜叉王和葬青衣处,夜叉王也婉拒,继续摆弄着骸骨,相反让人吃惊的是葬青衣闻了闻那容器后,抱起来大喝了一口,喝完一抹嘴巴,深吸了一口气又饱饮了一口道:“好……酒!”   胡顺唐有些诧异地看着葬青衣,虽说他不喝酒,但也闻得出来那酒很烈,这样两大口喝下去,葬青衣不醉死才怪。谁知道夜叉王一边摆弄骸骨一边说:“青衣的酒量很大,我都是不久前才发现的,她属于能喝酒能吃肉的那类……在蜂巢的时候,有天晚上她饿了,跑进别人的厨房里,喝了三瓶白酒,啃了一个整羊腿,说真的,一个羊腿,我都未必能吃下。”   葬青衣听夜叉王这样说,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像是听见父亲夸奖自己的女儿。   “喂,我又不是在表扬你……那条羊腿都他妈没煮熟!”夜叉王虽然这样说,但也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摸葬青衣的脑袋,却意识到自己满手血污,只得缩回手去继续摆弄骸骨,放好最后一根骸骨后,向胡顺唐招手,示意他过去,“用这里的骨头只能摆成这样了,不过也算这些山民捡得完整,我估计除了一些彻底被咬碎的骨头之外,较大较完整的他们都拿回来了。”   面具男举着火把照着那四具看上去还算完整的骸骨,喃喃道:“饿鬼,阴间的饿鬼!”   胡顺唐与夜叉王听他这么一说,对视一眼,随即胡顺唐向葬青衣偏头,示意她问问是怎么回事。葬青衣会意,用手指捅了捅面具男,先是问了他的名字,面具男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叫王孤独。”   姓王,还是汉人的姓氏,看来不离十了,不过这个名字起得也比较应景,在这个洞穴之中看来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山民都不能进来,真算是够孤独的。   王孤独回答完毕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来,笑罢看着三人没有反应,特别是葬青衣没有任何反应,立即用手扯着自己嘴巴拉出一个笑容来,这个古怪的动作逗得葬青衣“咯咯咯”笑出声来。   葬青衣笑出声后,夜叉王也笑了,毕竟这是葬青衣第一次如女孩儿一样展露出笑容。   为了避免王孤独尴尬,胡顺唐也赶紧露出个笑容,看着葬青衣示意她继续问重要的问题。葬青衣点点头,盯着王孤独又比划了一阵,问他:为什么说是饿鬼?这是什么意思?   王孤独寻思了一下,举着火把转身离开,走了一阵发现其他三人还在那站着,于是冲他们招手道:“跟我来。”   三人抓起行囊时,胡顺唐寻思了一下,又将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型精密相机掏出来,仔细地将那四具骸骨拍了一遍,又用微距拍下了四个人的铭牌,这才离开,和夜叉王、葬青衣钻进王孤独离开的那个洞口。   那个洞口并不长,但比较狭窄,必须要爬行着过去,只能容下半个身子,上半身钻进去,下半身只能露在外面,当他钻出去之后再一转身,就看到洞口上端悬着的那把巨斧,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一旦有人侵入这个洞穴,从大洞穴中钻过来,无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总有一半身子会露在外面,而外面的巨斧机关一旦掉落,立刻就会被砍成两截。   四人在四通八达的“蚂蚁”巢穴中钻来钻去,钻到最后胡顺唐都懒得去记返回的路了,因为这种洞穴之中,就算你有罗盘之类的东西,哪怕是GPs导航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没有人引领的前提下,百分之百会迷路活活困死在这,还要面临随时随地都会被机关弄死的危险。   行了很久,夜叉王抬手看了数次表后,终于王孤独在前方停了下来,指了指脚下,示意他们站到自己身边来,待胡顺唐三人站在他身边后,他又一一将三人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身上,让他们抓牢,接着一伸手,抛出藏在袖筒中的那根绳索,挂住上面洞穴顶端的一根挂钩,轻轻摇晃一阵后,那根钩子立即向上猛地一提,将四人给提了上去……   胡顺唐牢牢抓住王孤独的胳膊,眼望着上方,眼看着要撞向洞穴顶端了,惊得大叫了一声:“要撞上了!”   话音刚落,胡顺唐就感觉浑身被水浇过一样,闭眼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另外一个明亮的洞穴之中,而自己被一个身材魁梧,身高至少两米的山民抓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边。那名山民的身边还站着三名和他身材相同,甚至模样都很相似的魁梧山民。四人腰间都缠着一根绳子,四根绳子最终聚成一根,而那一根绳子的末端还有一根铜制的挂钩。   王孤独、胡顺唐四人在洞穴内站定后,四个山民又将绳子那端的挂钩小心翼翼地扔进先前他们上来的地方,此时胡顺唐才看清楚在那里有五平米大小的水潭,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被提上来的时候,自己以为撞上了洞穴顶端,原来是这水潭的关系。   不过这水潭为什么会浮在空中,而不洒落到下面的洞穴之中?   “世界真奇妙,不止中国会存在怪事,全世界范围内都有……”夜叉王看着那潭水,给了大家一个笼统的答案,等三人再转身来,就看到明亮的洞穴前方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下左右都用圆形的石头堆砌,且石头的颜色都不一样,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道是堆砌后重新着色,还是那原本就是石头的原色。   “那是神水!”王孤独看着那潭水说,他这句话说完之后,那四个山民齐齐跪下,双手放在胸口,开始对着那潭水膜拜起来。   夜叉王一皱眉头,摇摇头,转身离开,低声道:“愚蠢的信仰。”   王孤独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第一个踏上地面的那些圆石,又将火把高举,塞进右侧两块圆形石头的缝隙之中,塞入之中周围的石头立即反射出那火把的光芒将整个走廊照得透亮,如同突然间燃起无数相同的火把。   “这是神的阶梯!”王孤独展开双臂,那模样就像是古代某种宗教的祭师一样。只不过除了那四个山民立即转身朝着他这个方向膜拜,胡顺唐三人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出滑稽剧一样。   “走吧,神的子民,带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夜叉王上前拍了拍王孤独的肩膀,这个动作让后方那四个还在膜拜的山民很是惊恐,搞不清楚夜叉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他们族中“神的代言人”如此不敬。   第八章(下)[可笑的信仰]   宗教。是自有生命以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寄养本身灵魂的居所——这是夜叉王对宗教的理解。全世界范围内,很多人认为没有信仰的人很可怕,这样的人不会受神的庇护,因为他们抛弃了神,不接受神的恩赐,但也有人声称,神不会放弃世人,神的怀抱永远向世人展开……   有神的存在吗?夜叉王和胡顺唐从未认真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们相信既然有鬼的存在,那为什么会没有神呢?敬神而不信神,这是开棺人的规矩,没有信仰才能更好的行走于阴阳之间,没有约束,而夜叉王呢?他信仰的是生存,是活下去。如果有一种神的宗旨是生存主义,他很乐意去信,只是他绝对不会将自己像烤乳猪一样献给那位神。   神的胸怀是广大的,是没有私心的,如果有,还能叫神吗?所以,夜叉王不相信任何一个会苛求人去奉献某种东西给自己的神明。   走廊没有预想中那么深,行了一阵后却发现比预想之中还要血腥——前方四处都躺着死去的山民,几乎全都成为了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山民的尸体在走廊内保持着各种姿势,看得出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杀死,有人在搏斗中被杀死,有人则是准备反抗前就被人将脑袋给削了下来,他们的鲜血泼洒在那些圆形的岩石之中,过了这么久,还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葬青衣看到这一切,疾步上前来到王孤独的跟前,比划着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孤独只是摇摇头,指着前方道:“到了神庙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人干的?胡顺唐和夜叉王脑子中只有这个问题,在半山腰见到山民击杀俄军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群山民的战斗力极其强悍,但具有这么强悍战斗力的山民,为何会惨死在这个地方?   夜叉王和胡顺唐分别蹲在一具腐尸前,夜叉王掏出匕首,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查看起各自跟前的腐尸来,刚撩开两具腐尸外表的皮衣,两人都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被子弹打死的。   夜叉王用匕首插入腐尸的体内,拨动了一会儿,从其中挑出一颗弹头来,放在掌心中道:“7.62毫米的子弹,应该是Ak47的,事情麻烦了。”   胡顺唐明白夜叉王说“事情麻烦了”是指这里已经有人来光顾过了,而光顾这里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那群号称狮子军的恐怖分子。狮子军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喂,王孤独,神庙里有什么东西?”夜叉王抬头问。   王孤独依然是摇头,手指着前方,葬青衣向夜叉王点头示意,表示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夜叉王和胡顺唐起身来,跟着葬青衣和王孤独继续向前方走去,又走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看到洞穴前方有一座类似庙宇的地方,更可笑的是这座庙宇四不像,整个建筑的造型和佛教庙宇很相似,而周围那些石雕的人物却都是道教的。   庙宇两侧有两尊雕刻得十分粗糙的雕像从模样上来判断,一尊像是太乙真人,另外一尊竟然是某个罗汉。   “这是什么玩意儿?”胡顺唐上前几步,走到众人的中间。   葬青衣盯着这座建筑,虽然庙宇修建在这座洞穴之中,但建筑风格和雕像看起来却那么可笑。   王孤独面带“神光”指着庙宇道:“我们的神庙!”   “扯淡!”夜叉王一把抓过王孤独来,“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有把罗汉和太乙真人放在一起的吗?”   王孤独面带怒气,反手要制住夜叉王的手腕,速度之快,力量之足,让夜叉王都吃了一惊。葬青衣见势头不对,立即要上前阻止,可王孤独却身子一个倒转,将自己手腕脱臼后,双脚蹬向夜叉王的胸口,再一用力离开了夜叉王控制的范围,一个后翻稳稳落地,随即双脚再一蹬,举拳就向夜叉王击去。   “别……别……”葬青衣急得,赶紧抽出长鞭想去制止王孤独,但那一鞭缠去,却缠了个空,王孤独已经快速闪身到了夜叉王的侧面,紧接着是后方,当他闪身到了夜叉王后方准备抬手去抓夜叉王的脊柱时,却被夜叉王反击的手肘击中了胸口,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胡顺唐摇摇头,慢慢走到那庙宇的门口,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崇拜的神又是什么模样。   王孤独被击退了好几步之后,捂着自己的胸口,抬眼看着夜叉王,很不愿意相信夜叉王竟然看清楚了自己的攻击方式。   “詹王八的办法真他妈管用,果然刺客的通病就是总喜欢在人背后下手。”夜叉王朝向傻傻站在那的葬青衣,“青衣,这一点倒是和你很相似,这家伙不离十应该是你的远房亲戚……”   “别打了!过来看看!”胡顺唐站在庙宇门口,拉燃了一根燃烧棒,看清楚了庙宇中那两尊雕像之后,先是觉得可笑,随后笑容消失开始吃惊起来——庙宇中有两尊雕刻得十分精细的雕像,但两尊雕像的模样相同,都穿着民国时期的大褂,手持快慢机,左侧那人单手持枪,右侧那人双手持枪。   两尊雕像表面都贴上了各种形状不一的贵重金属,上半身有黄金的项链、手链、手镯,甚至是金条,下半身则是用各种白银镶嵌的,说是镶嵌不如说胡乱贴上去的。下方石制供台上面还摆放着已经完全没了水分的贡品:苹果、梨,还有干成皮连骨头的整鸡。   王孤独捂住胸口在那喘着气,看起来夜叉王那一手并没有留情,而是使了至少好几成力气,估计再重一点,王孤独的胸前肋骨就全断了。   夜叉王来到胡顺唐身边,刚看一眼那两尊雕像,就说:“哇,他们的神原来是两个普通人,还是拿枪的?”   葬青衣来到王孤独身边,用手势比划着询问他有没有事?还表示出夜叉王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葬青衣在比划出“夜叉王”三个字的时候用了“爸爸”来代替,王孤独一惊,看着夜叉王道:“那是你爸爸?”   夜叉王听见王孤独这样一说,心中虽然很高兴,但没有侧目过来看,免得葬青衣尴尬——毕竟这算是葬青衣第一次间接性地叫他爸爸。   “嗯。”葬青衣点点头,又比划着手势问王孤独是不是还很痛?看王孤独依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竟然连连向王孤独点头道歉,代替夜叉王向他道歉。   胡顺唐侧目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喂,你在蜂巢的时候都教了些什么给她?一个月以来,这孩子变化挺大的,开始懂得什么叫礼节,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一门心思想要干掉我了。”   “嗯,前一句话说对了,后面错了,每天她睡前我都让她默念一百遍‘我要杀了胡顺唐’。”夜叉王似笑非笑地说完这句话,抬脚走进那座建筑中,想要凑近去看清楚那两尊所谓的神像。   “喂!咸蛋,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教你女儿杀他叔叔?”胡顺唐紧跟其后走进。   “我他妈喜欢,再说了一开始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吗?你难道想否认?”夜叉王盯着那两尊神像,发现神像底座有文字,虽然细小但看得出来是繁体汉字。   胡顺唐也发现自己面对的那尊神像底座有汉字,举起燃烧棒凑近,辨认出来后,脸色猛地变了,低声念道:“穆——英——傑?”   “穆英豪!”夜叉王也念出他跟前那尊神像底座下的三个汉字,“太他妈扯淡了吧?这两个家伙竟然会是他们崇拜的神!?”   “又是这两个家伙,他们真是无处不在,都他妈出国了……”胡顺唐将燃烧棒插在神坛中间,用其他贡品将其固定好,接着又在周围走了一圈,用相机把能拍下来的东西都拍了下来,同时还在角落之中找到两具被不知名动物啃得只剩下骨架的尸骸。   葬青衣扶着王孤独走了进来,王孤独稍微好受了一些,但看到胡顺唐和夜叉王一个拿着相机四处拍着,另外一个则跳到神坛上方,用手扣着神座下方的那些金器,立即又怒了,作势要冲上前去,却被葬青衣死死制住:“别……别……别……”   葬青衣因为双手制住了王孤独,没有办法比划出手势,只能说出那一个字,急得满头大汗。   “青衣,放他过来吧,让我把这白痴打清醒,这就是他们可笑的信仰。”夜叉王扣下一个黄金手镯,“我估计这些东西都是他手下的那些山民奉献的,看他们那模样,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竟然还把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往泥人上面贴。”   胡顺唐收起相机,转身来到王孤独跟前,示意葬青衣松开他,随后按住王孤独的肩头道:“我知道你们的神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告诉我那群拿枪的人来这里为了什么?”   王孤独愣在那,重复了一遍胡顺唐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我们的神是谁?”   夜叉王站在两座雕塑之间,双手撑着两侧,舔了舔嘴唇说:“这样说吧,如果你们真的崇拜这两个家伙,那么你跟前的这个人,就应该算是……活神仙!跪拜吧!让他给你赐福……”   第九章(上)[智商是硬伤]   王孤独听完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话,慢慢离开葬青衣的身边,绕着胡顺唐走了一圈,然后又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两尊穆氏兄弟的神像,许久后恼怒地看着夜叉王道:“大骗子!他们根本就不一样!”   夜叉王依旧站在那,双手撑着那两尊雕像,反问:“哪儿不一样?”   “他们的脸,不一样!”王孤独用手在面具上面晃了晃,这句话刚说完夜叉王差点没从神坛上摔下去,好不容易保持平衡后,看着王孤独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好像受了内伤一样张不开嘴,只得盯着葬青衣,示意让她解释一下。   葬青衣知道的事情也很片面,比划了一阵,一展双臂表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妈的!刺客的智商是硬伤?胡顺唐捂住脸,长叹一口气,随即拉过王孤独来,指着那两个神像,将自己从前知道穆氏兄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王孤独在听的过程中,摘下自己的面具,呈现出一张和胡顺唐一模一样的脸,皱着眉头听胡顺唐像个导游一样讲解着。   讲解的过程中,王孤独那张“胡顺唐”脸上随着他讲述语气的变化,出现了各种配合的表情:吃惊、震惊、诧异、惊喜、疑问,还有白痴!   大概说了接近一个小时,胡顺唐终于说完了,说完后努力以正常的眼光去看着王孤独那张自己的脸,问:“现在你明白了吧?”   “呃……”王孤独像个白痴一样含住自己的手指头,好半天双眼一亮,看着胡顺唐道,“能不能再说一遍?”   干你大爷!胡顺唐差点抬脚将王孤独给踹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慢慢地说:“总之呢,这两个人和我一样,是开棺人,以前叫后殓师,而你们呢,本来是保护我们的刺客,后来我们带着一些东西从皇族身边逃跑,皇族要求你们追杀我们,可是你们呢不愿意,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共生的,所以你们以类似自杀的方式放了我们离开……”   胡顺唐又将一个小时以来解释的话简化了一遍,说给王孤独听。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王孤独皱眉认真地问胡顺唐,“就是你们后殓师逃跑的时候?”   “我算算啊。”胡顺唐回忆了一会儿道,“公元前两百多年,你懂什么叫公元前吗?”   “不懂!”王孤独很认真地回答。   你妈的!你不懂你还问!我还不如不问你懂不懂呢!胡顺唐咳嗽了一声,看着葬青衣站在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王孤独。   此时王孤独又问:“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胡顺唐算了算,还未算出来,夜叉王就站在神坛上道:“两千多年前。”   “嗯!”王孤独很认真地又绕着胡顺唐走了一圈,突然又问,“你多少岁?”   “我?三十。”胡顺唐不明白王孤独干嘛要问自己的年龄。   谁知道胡顺唐说完自己的岁数后,王孤独快速后退了几步,分别指了胡顺唐、葬青衣和夜叉王,最终指头停留在胡顺唐的方向,大吼道:“大骗子!你才三十岁!但是逃跑的时候是两千多年前!你如果没有撒谎,你应该两千多岁了!”   “你妈的!你是弱智吗!”胡顺唐憋不住要上前揍死王孤独了,葬青衣忙死死拽住胡顺唐,不让他上前,知道他要是上前,估计王孤独死定了。   夜叉王正准备跳下神坛,就看到王孤独突然身子向后一缩,双手一抖,向胡顺唐和自己挥了过来……“妈的!”夜叉王侧身躲过王孤独抛来的东西,等那东西刺入雕像之中,才看清楚那是边缘磨得锋利的石块,“喂!王孤独!这是你们的神?你用暗器打神,属大不敬,知道在我们那儿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神坛下,避过暗器躲出庙宇的胡顺唐拉住要去劝说王孤独的葬青衣,低声道:“他除了身手好一点,其他地方与那些没有文化的山民没有区别,我估计他的上几辈人隐瞒了他们为何来这里的原因。”   “但……”葬青衣还是很焦急,很清楚这样打下去,就算自己不插手,让胡顺唐和夜叉王随便一个人上,吃大亏的肯定是王孤独,特别是夜叉王,一旦惹怒了,王孤独估计连渣都不剩。   许久,庙宇阴暗的角落中传出王孤独战战兢兢的反问:“什么……惩罚?”   我去,这小子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我就那么一说,他还真的反问我?这些人对穆氏兄弟的信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躲在神像后的夜叉王对王孤独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但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恐怖分子为什么单单要跑到这里来?   “惩罚就是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胡顺唐在庙宇外接过话去,同时心想这么白痴的话,那个王孤独不会相信吧?一侧的葬青衣闪身离开胡顺唐,进了庙宇,胡顺唐刚要阻止,又是几枚石块飞了出来,打在石制门框上,溅起一团火星。   “你妈的!你的族人死了,你不想着报仇,还在这守着你的神!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胡顺唐又骂道,“我们交换!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我们,我就帮你的族人报仇,将凶手……将凶手绳之于法!”   绳之于法?庙宇内的夜叉王蹲下来,大声说:“绳之于法就是帮你把凶手全部干掉的意思!”   “我不信!”黑暗中的王孤独回答,他潜伏在黑暗中,将光亮处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察觉到正爬行在庙宇顶端,向自己慢慢靠近的葬青衣,“你们连我……”   王孤独还未说话,葬青衣垂下的长鞭就缠住了他的身子,随即再一用力,将其从黑暗中甩了出来,荡出来的瞬间胡顺唐闪身进来,抬手要去抓王孤独,谁知道王孤独调整自己的身体姿势,单脚踹向胡顺唐,胡顺唐顺势抓住王孤独的腿部,向前冲去,将其死死压在神坛之上,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连你都打不过吗?就那么急着去死?”   被胡顺唐压住的王孤独拼命挣扎着,但双臂被长鞭所绑,又被胡顺唐压住,双腿又被慢慢走出来的夜叉王一屁股压住,挣扎了一阵后只得放弃,皱眉看着胡顺唐,面部几秒变化一次,从夜叉王的脸变成胡顺唐的脸,又变成庙宇顶端葬青衣的脸,但不管怎么变化,总是带着怒气。   “对有信仰的人来说,侮辱他们的神,比侮辱他们自身还要严重,哪怕他们崇拜的是坨屎……”坐在王孤独身上的夜叉王道,正在此时一个东西从顶端掉落下来,落在夜叉王的身边,夜叉王抬眼看去,看到是顶端的葬青衣从庙宇上方找到的,随即解开让其掉落下来。   葬青衣落地之后,示意夜叉王和胡顺唐让开,两人迟疑了一下都起身,刚起身王孤独又开始挣扎起来,葬青衣收回长鞭,后退两步,向其比划着:我们是来帮你的!真的没有恶意!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王孤独撑起身子之后,一把就将那个盒子给抱住,半蹲着慢慢向两座穆氏兄弟的神像后方退去,退到中间后抬头分别看了看他们,接着再低头看着盒子,表情十分忧伤:“他们打开了饿鬼的巢穴,带走了饿鬼,饿鬼吃人……”   王孤独说罢,指了指在角落放着的那两具被啃得只剩下骨架的骸骨:“饿鬼吃人,我们救人,他们不信,都死了。”   胡顺唐听完王孤独的话,分析道:“你是说那群恐怖分子,也就是打死你族人的那批人,打开了这个盒子,而这个盒子是饿鬼的巢穴,他们将饿鬼放了出来,接着饿鬼开始吃人,但你们知道如何对付饿鬼,于是去告知那些外来人,可是外来人不相信你们,结果都被饿鬼吃掉了?”   王孤独使劲点点头,表示胡顺唐说得没有错,又顺势抱紧了怀中的那个盒子,又抬头去看穆氏兄弟的神像,脸部闪过一丝怀疑的表情,虽说那个表情只是转瞬即逝,还是被胡顺唐抓在了眼中,他想到这次任务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恐怖分子的“炙阳简”,这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试探性地问:“那群杀了你们族人的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   “很久……”王孤独抱着盒子坐在那,仔细想了想,然后用手抹去神坛上面的那层薄灰,看着上面刻出来的那一道道划痕,随即抬眼看着胡顺唐道,“一年!”   “一年前来的?在那之前,除了他们,有没有其他人来过?一个老头儿?”胡顺唐问,心想每次这种地方李朝年都会提前来一次,这次估计也没有例外吧?   “没有,没人。”王孤独说完,缓慢地摇摇头。   胡顺唐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葬青衣和夜叉王,又问:“你仔细想想,至少是三年前或者更长的时候,一个老头儿,是汉人,和你们长得很像。”   王孤独还是摇头,表示没有,随即胡顺唐试探性地用手去摸那盒子,谁知道王孤独身子向后一缩,避过胡顺唐的手,愤怒地盯着胡顺唐。胡顺唐举起手来,表示自己不会再去碰,而是低声问:“这个盒子是不是叫‘炙阳简’?”   胡顺唐刚说完,王孤独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胡顺唐,又看着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都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毫无疑问,联系起发生的这一切,这东西百分之百就是他们要找的“炙阳简”,可即便是这样,却存在一个很大的疑问——炙阳简怎么会和饿鬼联系在一起?   第九章(下)[饿鬼道]   饿鬼,本是来自于印传佛教中的一种称呼,又叫“薛荔多”,在六道之中属鬼之下的恶趣。(佛教的恶趣又叫恶道,指无法修行“三无漏学”的地方,而“三无漏学”则指:持戒、禅定、智慧三学。佛教之中有三、四、五恶趣之分,三恶趣所指为地狱、饿鬼和畜生三道,四恶趣指三恶趣中加入嗜血阿修罗,五恶趣之中也有指天、人、地狱、饿鬼畜生五道,说法不一,根据佛教所传地域不同也有不一的注解。)因此饿鬼在六道轮回之中会永远进入恶道,承受痛苦,无法得到解脱。   饿鬼贪欲大于其他,永远得不到满足,总是以“进食”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将所有的贪欲转换为一个“食”字,这也有他们无法得到三世因果的原因所在,没有前世造因、今世受果;今世造因,来世受果。不过虽然如此,在佛教记载之中,也有能力堪比天人、小神的大饿鬼,通常被称为“业鬼王”。   历史上有很多关于饿鬼的文字记载,虽说大多数都是出现在戏说文字之中,但也有地方县志以调侃地语气记录过民间关于饿鬼的异事。如陕西地区在清初有传闻有人亲眼目睹了饿鬼出行,所到之地,除了大地之外什么都不剩。不过后来这个传言在清末被人打破,说是有反清之士编造出这样的故事来形容清兵的侵略。   炙阳简中关着的是饿鬼?不可能,李朝年在离开前说过,阎王刃是笔,烙阴酒是墨水,而炙阳简是用来书写的生死簿,怎么可能会是关押饿鬼的东西呢?这个问题胡顺唐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要求王孤独将手中那个盒子交给自己看看,王孤独迟疑了一下想到盒子既然早就被那批人给打开了,交给胡顺唐再看看又何妨呢?   胡顺唐小心翼翼地从王孤独手中接过那个盒子,发现那盒子表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似乎只是普通的木头,无法辨别其年代,但能看出那盒子边缘都有封条,封条的表面有一层干裂的泥土。   胡顺唐伸手掰下来一块,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思考了一阵道:“咸蛋,你闻闻这是不是阳土?”   夜叉王接过去,闻了闻,点头道:“如果盒子中封的是饿鬼,那必定是阳土了,没有东西可以阻挡饿鬼,除非是饿鬼不感兴趣的东西。”   葬青衣很好奇,在旁边比划着问什么是阳土,虽说没有写出来,但夜叉王看出个大概来,解释道:“阳土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土壤,与其他土地不同的是,这种泥土存在于瓦窑或者灶台等东西的下方,不潮湿,干燥。”   “五行之中只有这种东西包含土和火两种属性,而饿鬼对土不感兴趣,但又怕明王之火,而明王火的意思在佛教中所指的是佛在愤怒之后会产生变化,换言之就是变身,称为‘忿化身’,例如弥勒佛的忿化身就是大轮明王。从而饿鬼导致对与火相关的东西有所畏惧,用阳土来封住关押饿鬼的地方是最合适的。”胡顺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盒盖给打开,夜叉王在一旁蹲着将盒子接过来,放在双膝之上。众人看向盒内,除了盒子有四行字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但可惜的是那四行字是梵文,他们都看不懂。   “看样子像是食盒,如果是食盒就能确定是关押饿鬼的地方,从前那些地师、道士、和尚遇到饿鬼,无法消灭,只能采取以食盒作为诱饵来封住饿鬼的办法,类似封魂罐,只是要用至阴之人的鲜血来引诱。咸蛋,你算是鬼方面的专家,你怎么看?”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没有想到胡顺唐会询问自己这个问题,毕竟从前的一些事情他不想再去回忆,等了好一会儿,夜叉王才开口道:“我知道曾经有人试过豢养饿鬼,但都失败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满足饿鬼的,初养时饿鬼吃的也许和你一样,份量也不大,但每天都会增加昨天的一倍,到最后当饿鬼成型,你想要控制也没有办法了,最终的结果便是饿鬼将所谓的主人吃掉,接着开始吞噬周围能看见的一切,除了阳土。”   “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王孤独盯着盒子内喃喃念道,说得十分顺口,随即开始重复着这一段话,重复的过程中,胡顺唐三人都明白他是在念盒子中那四行梵文,而这段话胡顺唐和夜叉王也知道,这是佛教中对“缘起”所下的定义。   “缘起”既“诸法由因缘而起”,简单来说,便是一切事物或一切现象的生成,都是相对的互存关系和条件,离开关系和条件,都不能生成人和一个事物的活现象。而“因缘”二字的解释,也就是关系和条件,那四句话就是表示同时的或者异时的互存关系。   封住饿鬼的盒子中怎么会有这四行字,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想了一阵,转而看向在旁边的那两副骸骨,问王孤独:“那两个人是谁?”   王孤独想了想说:“达瓦里希!”   胡顺唐点头明白了,这是王孤独潜伏在那的时候,听见自己那么称呼俄军,于是省略下了自己的形容,直接叫了那四个字,不过这样看起来这家伙还不是很白痴,只是思考方向较其他人来说比较奇怪,不过有些方面也和葬青衣类似,毕竟葬青衣与社会脱节,而他完全就没有接触过正常人的社会。   这样看来,俄军和美军全部完蛋,那咱们的部队呢?胡顺唐想起来这一点,问王孤独有没有见过和自己长相类似的人,而且还说汉语?王孤独拼命摇头,随即想了想说:“我们还发现有四个人翻山而来,穿得很奇怪,但他们被抓走了。”   “四个人?穿得奇怪?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夜叉王在一旁问,“是不是那些杀死你们族人的家伙?”   “对!”王孤独想了一阵,指着葬青衣的脸,自己的脸也变化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静静地回忆,想了一阵后,抬头看着胡顺唐,出现了另外一张奇怪的脸,奇怪是因为他对队伍中那个人的模样没有看得太清楚,只能靠不多的回忆组成了现在这张脸。   看到那张脸之后,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都有些诧异,虽说王孤独变化的脸有些奇怪,特别是下巴过圆了点,但三人还是看出来了,那是王婉清。   “难怪了,估计又是詹王八那混蛋干的吧。”夜叉王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胡顺唐道,“我明白了,中国根本就没有派出地面部队,而是找了雇佣兵来代替,这次的军事行动前前后后我估计连国防部都不是很清楚,执行和策划的权限全在古科学部手中。”   胡顺唐将食盒的盖子重新盖上,拿出两根荧光棒折了后扔在大堂之中,盯着荧光棒的光线,想了很久才说:“不管炙阳简和饿鬼之间有什么联系,这都是个陷阱,恐怖分子的陷阱,其实联想下詹天涯给我的资料,就一目了然了。”   王孤独说过,一年前恐怖分子来到这里将饿鬼盒打开,放出了饿鬼,随即在这一年之中,各国都收到了关于“炙阳简”的情报,由于是落在极端主义恐怖组织狮子军手中,又因为有情报指出他们会在该地区举行会议,所以遭受狮子军恐怖袭击的三国因此来了一次所谓的联合军事行动,但都是各干各的,而且比行动时间提前来到这个地点,却没有想到遭受到了伏击,美军分队四个人全部死了,俄军也全军覆灭,王婉清四人被恐怖分子生擒,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遗漏的,比如说美军和俄军为什么只派遣了这么一点儿人来?特别是美军只有四个人!四个人来营救人质?而恐怖分子的人数估计是他们的几十倍。   这不是英雄主义电影,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个团的人,这是现实中的反恐行动,按理来说就算不出动大批的地面部队,也会有绝对优势的空中打击。特别是美国政府,当初在巴基斯坦杀死恐怖大亨的时候,人数也不止四个人……况且这次美军有两个任务,一是营救被关押的记者,二是找到炙阳简,四个人远远不够。   胡顺唐想到这,指着王孤独那张已经变回另外一个不认识人的脸,问:“你刚才变的那个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那三个人是不是都和我们的模样类似?还是有像被吃掉的那四个人,或者有跟达瓦里希很像的?”   胡顺唐这样问,是想确定王婉清是不是和魏大勋一起来,如果能确定,那就说明他们两人还找了两个同伴,也许都是雇佣兵的家伙。   “对,有三个人像你们的样子,还有一个像达瓦里希!”王孤独点头道,随即又说,“我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们人数太多,又有喷火枪,我们的喷火枪没有他们的厉害,所以不敢去,只能躲,只能警告外来人不要进入。”   靠在雕像的夜叉王盯着前方道:“王婉清、魏大勋还有一个中国人,加上另外一个外国人,詹王八给他们的指令是什么?詹王八不会蠢到告诉他们炙阳简的事情。”   “走吧!”胡顺唐起身,看着王孤独说,“你带我们去恐怖分子的藏身处,我倒想看看这群王八蛋到底想做什么。”   王孤独点头,带着三人从庙宇旁边的楼梯爬上去,打开庙宇顶端的盖子,爬出洞穴来到外面……   第十章(上)[饿鬼僵尸]   四人站在山顶之上,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这座山脉相对较高的地方。从所站位置向四周看去,山脉一直绵延向前方,可惜的是四周的山体几乎都是以低矮植被和岩石组成,根本没有高过一米的植物,更重要的是不少地方还覆盖着积雪,这种复杂的地形下,随便找个地方一窝,要想找到都难,那群恐怖分子还真有些手段。   胡顺唐紧了紧自己的山地迷彩服,将风帽拉出来罩上,观察着周边的地形,从风水学上来说,这种地形算是死地,又叫枯地,将人葬在这种地方,还不如将其尸身扔在茅坑里。   看到这,胡顺唐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转头看着半蹲在地上的王孤独说:“那群恐怖分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王孤独摇头:“他们找到了地方,还躲过了机关,最重要的是我们有族人落在他们的手中,二十个女人,二十个孩子……”   “你们死了多少人?”胡顺唐又问,一旁的夜叉王正在帮葬青衣将行囊给固定在身上。   “外面十个。”王孤独说,说着又指了指下方的洞穴,“里面三十个。”   “为什么不把里面的尸体弄出去?”胡顺唐很奇怪这一点,“还有,一共死了四十个人,有没有失踪的?”   “死在神庙里的人不能动……有人失踪!”王孤独使劲点了点头,“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有几个人?”夜叉王帮葬青衣收拾好,转身问道,同时看着胡顺唐,明白他想到了什么。   王孤独竖起三根手指头:“三个。”   胡顺唐打开地图,指着地图问王孤独:“能看懂吗?”   王孤独缓慢地摇头,表示看不懂,随即胡顺唐起身来看着四周的大山问:“你们出山吗?有没有去有外来人的地方买东西?或者是换东西?”   “有,请过乌玛村的医生。”王孤独起身来,站在山顶的边缘处,指着远处的一座形同帽子的大山,“翻过那座山,走两天,就可以看到乌玛村,乌玛村再往前方走一天,就能到阿里古镇,那里有很多外来人,他们带着东西来爬山,但不找任何东西。”   “登山的……”葬青衣听明白了,懂得王孤独的意思是那小镇里有很多外来的登山爱好者,尼泊尔山区中,还有珠峰周围,每年都会聚集很多登山爱好者,同时每年也会有不少人因为事故而死在登山的过程中。   王孤独转身走了两步,指着北方一片如同龙脊背的连体山,又说:“从那里翻过去,走七天,可以到另外一个镇子,那里有很多很多换东西的外来人,但是我们不敢去,因为那里有很多很多带着喷火枪的人,很多,随便去会被打死。”   夜叉王用手指着胡顺唐刚才打开的地图:“他说有很多带喷火枪的地方应该指的是中尼边境的樟木,那里有边防军,但这也说明他们这一族人离开过这片大山,但并没有走太远。”   “嗯。”胡顺唐和葬青衣蹲下来,随即胡顺唐又低声道,“基本上从王孤独的话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不,是猜测,那就是有人离开山里,到外面去的时候,无意中泄露了他们这个神庙的秘密,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可是……”葬青衣就说两个字,又掏出纸和笔来写着:即便如此,外人又怎么能知道炙阳简是什么东西?特别是那群恐怖分子,难道说又是李朝年的指点吗?   胡顺唐看完葬青衣写在纸上的话,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他也许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知道炙阳简在这个地方,所以放出了口风,但关键的问题是炙阳简里面怎么可能藏有饿鬼呢?”   王孤独好奇地凑了过来,指着葬青衣那本子上面的“李朝年”三个字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人,坏人。”胡顺唐简单明了地给他解释道,又问,“我问你,失踪的那三个人,是不是曾经去过山外面,那个乌玛村或者是樟木镇?而且他也会说你会说的话,就是我们现在说着的这种?”   王孤独听完很惊讶地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微微侧过脸去,示意他将面具戴上,因为他实在不想自己看到自己那张脸出现那么奇怪的表情。王孤独戴上面具后回答:“是的,孙钱赵、王李黄还有张郑魏都去过乌玛村和有喷火枪的地方,他们带着其他人去换东西,有时候去请医生。”   “会写字吗?”胡顺唐听完让葬青衣将笔给王孤独,让王孤独写下那三个人的名字,写完后胡顺唐看了一眼就道,“看来他们族人的名字全是由百家姓凑在一块儿的,也许是他们的祖辈不想让他们忘记自己从什么地方来。”   葬青衣听完胡顺唐的话想到了什么,比划着手势问王孤独:你是这里的第几代首领?   “我是第四代!”王孤独比出四根手指头。   “第四代?”胡顺唐想了想说,“估计他们来这里的时间不足百年,而且那三个家伙应该是出卖了族人的叛徒,否则怎么会在恐怖分子来了之后就失踪了,也许是自己跑了,也许是被恐怖分子带走灭口了。”   胡顺唐刚说完,就看到夜叉王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向自己头顶的方向扔了过去,就在胡顺唐诧异夜叉王发神经的时候,看到一个通体漆黑的人突然出现在夜叉王的身后,立起身子后又猛地趴下,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四个人立即背靠背聚在一起,胡顺唐这才看到自己身后也有一个相同的怪物,只是那怪物上半身的皮肤已经没了,露出鲜红的肉来,长长的舌头从口中滑出,带着泛着白沫的口水,一双全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同时还抬手拔出了刺入额前的那把匕首,随即用舌头卷着匕首,直接吞了下去,喉头随即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饿鬼!”王孤独紧贴着葬青衣说出这两个字来,葬青衣身子一震,没有想到在山顶还会看到这些东西。   “喂,半桶水,问题大了,你刚才感觉到什么没有?”夜叉王又拔出两支匕首,紧握在双手上,盯着自己跟前的那个浑身通体被烧焦,只有双眼是通红的饿鬼。   胡顺唐抬手去拔出棺材钉来,盯着那怪物:“没有,按理说这种死物在靠近的时候,我们应该能感觉到才对,饿鬼是有形的吗?不太像,按理说饿鬼是无形的,站在我们眼前的这些东西倒像是僵尸。”   “僵尸?”葬青衣原本握紧长鞭的手松开了,抬手松开手臂上方简易弩弓的保险,对准自己跟前的那个身体完整,除了双脚裹着厚麻布之外全身的饿鬼,又扭头看着王孤独的正前方,在那也有一个刚刚从山崖边上爬上来的饿鬼,饿鬼穿着破破烂烂的冲锋衣,脖子上挂着护目镜,胸口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血洞中全是冰渣,而那饿鬼却不时用自己的长舌头去舔胸口的那个血洞,发出和胡顺唐跟前饿鬼一样满足的“咕噜”声。   夜叉王盯着跟前那个饿鬼左右缓慢移动的步子:“中奖了,我估计着那群恐怖分子中有高人指点,他们造僵尸,又将饿鬼附在僵尸的体内,这样一来,这群怪物就难对付了,普通饿鬼虽然杀不死,至少能封住,但饿鬼僵尸封不住,除非把他们打成肉酱,或者是……”   “或者是用火烧。”胡顺唐伸手去拍了拍葬青衣的行囊,“青衣,我把符纸装在你的包里面了,等下找机会拿出来,我试试看有没有用。”   葬青衣听罢单手摸向行囊最靠外的防潮隔层,同时左手缓慢地随着眼前那僵尸身体的晃动而慢慢移动,永远保持将箭头瞄准它其中的一只眼睛:这东西就算是僵尸,没了眼睛也看不到目标了吧?   葬青衣摸出那叠符纸来,用指头分成两部分,分别交给了胡顺唐和夜叉王。   胡顺唐拿到符纸后,心中默默数着饿鬼僵尸的数量:一、二、三、四、五……五个,必须有一个人同时对付两个饿鬼僵尸。   刚计算到这,胡顺唐就看到山顶的边缘又传来“咯吱”的磨牙声,目光跳转向那个方向后,发现从那又冒出两个饿鬼僵尸的脑袋来。也许是担心山顶风大,这些怪物很聪明的趴在地上,就算要直起身子看清楚前方的“食物”,它们也会靠近自己的同伴,互相搀扶着,以免掉落。   “饿鬼……“王孤独低声道,浑身还有些发抖,葬青衣感觉到了他的抖动,侧头想去安慰下他,谁知道刚一转头,站在对面的饿鬼僵尸立即就抓住了这个空隙,双脚一蹬,扑了上来,张开的嘴巴还晃动着那条长长的舌头。   葬青衣拉动机括,弩箭离弦射出,刺中那僵尸的眼珠之后,那僵尸晃动一下,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跌落下去,翻身爬起来后像一条狗一般在那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想将那支箭给摆脱。   众人都留心着被弩箭刺中的那饿鬼僵尸,发现其智力并没有先前被夜叉王用匕首刺中的那家伙高,至少那家伙懂得将匕首给拔出来,不会这么傻乎乎地试图以摇晃脑袋来摆脱弩箭。   “机会!愣着干嘛!”胡顺唐抓住身边的王孤独胳膊,顺势滑过去,一脚踹向那饿鬼僵尸,将其一脚从山顶踹了下去,落地后反手用棺材钉刺向旁边的一个,刺中其咽喉后向旁边一拉,趁着那饿鬼僵尸身体失去平衡,又将棺材钉拔出来,顺势将符纸给重重贴在了棺材钉刺出的血洞口……   第十章(下)[神秘的子弹]   那张贴于僵尸咽喉处的“禁火符”在胡顺唐双手离开后,立即燃烧起来,可那饿鬼僵尸随即就一把将那符纸给扯了下来,放在地上用脚拼命地踩着,没踩上几脚就将那符纸给完全踩灭,接着竟伸手一把将那符纸给塞进口中,嚼了两下生吞了下去。   妈的!这家伙连符纸都吃?这玩意儿看来完全没用。胡顺唐慢慢返回先前的位置,就在他行动的时候,身边几人只是密切地注视着跟前饿鬼僵尸的动向,并没有采取和他类似的行动。   是的,饿鬼僵尸的数量太多了,除开被胡顺唐踹下去的那个,如今团团围住他们的还有六个。这些东西杀不死,用符纸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将其一一踹下山崖,不管是否摔得死,至少能解围。   “把它们全部踹下去!”胡顺唐对其他三人说。   “唯一的办法!”夜叉王将手中的符纸捏成一团,想了想,将那符纸向空中扔去,果然跟前的两名饿鬼僵尸立即腾空而起,像要去接飞盘的狗一样。在两个饿鬼僵尸跃起的时候,夜叉王也高高跃起,瞬间踹出两脚,将那两名僵尸直接踹飞……   夜叉王落地后,一阵巨风吹来,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转而就向山崖边滑落。葬青衣见状,抽出长鞭缠住夜叉王的手臂,往回拉的时候,顺势抬手瞄准扑上来的一名饿鬼僵尸的眼眶射了一箭。那一箭过后,一直未动的王孤独终于变化了下身形,一个扫堂腿将那饿鬼僵尸给扫倒在地,随即伸手就作势要去扭动它的脖子,却被眼疾手快的胡顺唐一把拖到了一旁。   胡顺唐刚拖走王孤独,倒地的僵尸就张嘴向左右乱咬起来,如果王孤独伸手去扭断他的脖子,此时已经被那僵尸给咬中。   在狭小的山顶,对胡顺唐四人来说是最好的地形,也是最不利的地形。最好的地形理由在于他们可以将僵尸一一踹落山崖,最不利的地形理由是他们的速度和力量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开,能走动的地方太小,用极快的速度移动会导致自己被突然吹来的大风给刮落山崖,力量过足在没有支点的情况下也会导致身体失去平衡。   “半桶水,用我的办法吧,这东西智商很低的。”夜叉王轻轻拍了拍葬青衣,示意她再拿点符纸出来做诱饵。   胡顺唐点头,注视着自己跟前那个先前把匕首吞进肚子中的饿鬼僵尸,剩下的四个僵尸中,只有它一直没有动,紧贴着地面昂头注视着眼前的胡顺唐等人,而先前胡顺唐拖拽王孤独的时候,明明有机会,但那家伙依然紧贴在那,没有任何动作。   活人都不会放过那个机会,更何况是这些死物。它到底想做什么?当胡顺唐的双脚开始发抖,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猛然明白了,这种高海拔的地方剧烈运动会导致大脑缺氧,到时候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会一头栽倒……难道说那家伙等的就是那个机会?   僵尸怎么会有智商?饿鬼也仅仅只是为了吃而吃,满足自己无穷无尽的。   “夜叉王!这些东西不是单纯的饿鬼僵尸,是人为制造的!”胡顺唐盯着自己跟前那名僵尸对夜叉王说。   “废什么话!我他妈知道!”夜叉王慢慢转向另外一个方向,知道最难对付这种东西的是葬青衣和王孤独两人,这种环境对刺客来说太不利了,况且山地的寒风一阵阵刮过,王孤独双手裸露的部分已经冻得通红,再这样下去,他们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缺氧的问题了。   胡顺唐用手中的棺材钉故意晃了晃,可眼前的那饿鬼僵尸依然纹丝不动,只是紧盯着自己:“不是,我的意思是人为制造的,就有个体的差异,有些聪明,有些笨,但无论如何他们逃不开的就是饿鬼的本质,对吃的没有任何抵抗力,现在我们只能拼一把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踹下去,不过要配合好,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再次剧烈运动,我们都有可能会晕倒!”   “氧气……”葬青衣说出这两个字来,提醒他们行囊中有备用的氧气,但就算要吸氧也只能在干掉这些东西之后。   夜叉王又将符纸揉成一团,接着向后方一扔,借着风的推动将那纸团吹向山崖的方向,准备故技重施,让饿鬼僵尸去追,这一次扔出去后,除了那名胡顺唐跟前的饿鬼僵尸外,其他三个都紧盯着那个纸团,作势要跃起。此时,夜叉王也沉了一口气,准备在那三名饿鬼僵尸跃起的同时将其一次性踹下去,可没有想到却听到了一声怪叫。   胡顺唐跟前的那名饿鬼僵尸昂头发出了一声怪叫,怪叫声之后那三名饿鬼僵尸立即扭头看着他,像是在与他交流,随即也紧贴山顶不再动弹,而此时那纸团已经随风飘向了山崖之下……   “好吧,算你说对了!妈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夜叉王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又向葬青衣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过重的呼吸,保持头脑的清醒。   “王孤独站好,最好你趴着固定好,抓着葬青衣。”胡顺唐环视周围一圈,半蹲了下去,又拍了拍身体一侧的葬青衣,“青衣,你用长鞭绑我的腰,抓好王孤独,我等下冲出去后,你抓稳长鞭不让我掉落下去就行。”   “喂,我呢?”夜叉王后退了一步,贴着胡顺唐的后背问。   “我的计划是,我顺时针绕过去,踹这群怪物下去,你跟着我身后单手拽着鞭子,如果我失手,你再补上两脚,明白了吗?”胡顺唐沉下一口气来,活动下都快冻僵的双手,抓紧了棺材钉,等葬青衣和王孤独准备完毕后,一提气便向自己跟前的那名饿鬼僵尸奔去——擒贼先擒王,这家伙肯定算是他们的首领,先干掉它!   胡顺唐猛冲过去,那饿鬼僵尸的身子猛地一缩,像是青蛙一样随即双腿发力一蹬,张口就向胡顺唐咬去。胡顺唐抬起棺材钉,直接刺进那饿鬼僵尸的口中,刺穿它整个头颅之后,再一松手,单手滑过那饿鬼僵尸的脑袋,抓住刺穿僵尸后脑的棺材钉尖端,再狠狠一拉,同时身体向山崖下狠狠撞了过去。   那饿鬼僵尸发觉上当,张开四肢就抱住了胡顺唐,胡顺唐立即抬起胳膊,抵住其下巴,以免那怪物张口咬向自己。   “半桶水!”夜叉王奔上前要去解围。   “咸蛋!你去解决剩下的三个!不要管我!我能应付……”胡顺唐刚吼完,抵住那僵尸下巴的手臂就滑开,赶紧偏头躲过那僵尸冲下去的脑袋,避过了那狠狠的一咬,随即拿了棺材钉砍断了它的双臂,向上立起,挣脱僵尸的“拥抱”,接着闪身到了其身后,将棺材钉狠狠地从上至下刺进它脑袋之中,再用剩下的一支棺材钉从侧面脸颊刺进去,让两支棺材钉在其脑门中做出一个“十”字形,算是暂时封住了它的嘴巴。   另外一面,夜叉王已经抬腿踹下了两名饿鬼僵尸,剩下的一个在周围抓着山顶的石块快速地跑动着,绕了一个圈之后,张口就向胡顺唐的后颈咬去。躺在地面固定身体的王孤独,一抖衣袖,抛去几枚石头,击中那扑在空中的僵尸,但几枚石头对那怪物来说不痛不痒,连姿势都没有变,径直扑到胡顺唐后背处,从后方抱住他的身体,张口就咬了下去……   糟了!夜叉王奔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胡顺唐的身体被后方的僵尸牢牢抱住,也知道惨了,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后方僵尸的脑袋突然爆开,黑血和脑浆溅了胡顺唐一身,胡顺唐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是个机会,立即一缩身子,借助跟前那僵尸的力道用背部一顶,将身后那脑袋爆开的无头僵尸给震开,随即一个回旋踢将其踹了下去。   “呯——”那僵尸被踹下去之后,远处的山涧之中才传来一声闷声闷气的枪声。   众人的身体都震了一下,已经奔到饿鬼僵尸头领跟前的夜叉王抬手就卡住其喉咙,拔出匕首正要去割断它的脖子,那饿鬼僵尸头领的脑袋也突然间爆开,夜叉王抬起一只胳膊挡住溅开的黑血和脑浆,喊了一声:“趴下!有狙击手!”   等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齐齐趴下后,这才听到山涧中传来的枪声……   “呯——”   随即,脑袋被轰开,失去双臂的那饿鬼僵尸首领依然在那跳动着,一脚踩滑跌落山崖。胡顺唐和夜叉王看着那僵尸掉下去后,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意识到远处还有一个开枪的家伙,只得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胡顺唐双眼有些发黑,有反胃的感觉,脑袋也因为缺氧开始如爆炸般的疼痛,他闭上眼,好半天才问:“咸蛋,那是什么高级武器?怎么会先看到僵尸被击中,随后才能听到枪声?”   夜叉王翻过身子来,也闭着眼睛,同时向葬青衣和王孤独的方向挥手,示意两人趴着不要动,虽说那开枪的狙击手帮了他们,可明显有问题。如果他想帮忙,在僵尸出现的时候就开枪了,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胡顺唐差点被僵尸咬死的时候开枪?   “高级个屁!你没摸过枪当然不知道!步枪子弹的速度比音速要快接近两倍,在山涧中更是如此,子弹射出去后,在离开枪膛后保持着直线飞行,接近极限速度后才会又产生弧度,但是声音的速度跟不上子弹的速度,所以正常情况下,目标都是先被击中,随后在一到两秒后目标范围内的人才能听到枪声。”夜叉王躺在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大家先趴着别动,喘口气,看看那家伙想干什么,反正在这种地方,他要是想杀我们,谁也跑不掉!”   第十一章(上)[垂直极限]   800米外的山头,两块岩石之间,一支涂上了山地迷彩的m200狙击步枪后,一个身披吉利服,朝地面吐着白气的男子通过狙击镜观察着对面山头中的情况,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叨:“距离803,风向偏右1/2,修正1分……风比刚才小得多,你们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赶紧走呀,傻瓜们,下面又爬上来了。”   狙击镜中,男子看到山崖下方的峭壁上又爬上来十来个饿鬼僵尸,再看向下方凸出的岩石处,好几个饿鬼僵尸正在那疯狂抢夺先前被胡顺唐等人踹下来的僵尸腐肉,大口地嚼着,虽说很远,但手持狙击枪的男子几乎都能听到他们喉咙中发出的那阵阵满足的“咕噜”声。   “各位,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先做个自我介绍。”男子活动了下肩膀,依旧在那自言自语,又低头看了一眼跟前小型平板电脑上面先前画出来的简易平面图,随即又看向狙击镜内,“哇,这么快就吃干净了?你们上辈子是饿鬼投胎的吧。”   “算了,还是提醒下这些家伙,要是他们被吃掉了,我他妈就没钱可挣了!”男子的脸颊贴紧枪托,瞄准了山崖边上,又扣动了扳机……   山顶上,躺在那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会儿的胡顺唐,刚要去摸行囊内氧气的管子,就听到山崖边石块被击碎的声音,随即在两秒后又听到枪声的闷响。夜叉王立即昂头看向四周,随即骂道:“妈的,这山里有回音,判断不出来子弹的来源方向!”   “就算判断出来又怎样?你又没翅膀可以飞过去!”胡顺唐慢慢爬向山崖边上,不明白为什么那一枪要故意打在山崖边上,等他爬过去向山崖下方一看,立即缩回脑袋对夜叉王喊道,“咸蛋!下面又爬上来了!再不走我们死定了!”   此时,夜叉王也明白远处那狙击手是故意在提醒他们下面还有饿鬼僵尸在攀爬,而先前他怀疑那个狙击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那家伙不可能是到达了那个山头后,才发现了他们被僵尸围困,接着开枪解围。毕竟这是高原,风大不说地形还很复杂,而且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好的人,来到自己选择的伏击点,也会稍作休息,计算下距离、风向、湿度等等因素,所以那人肯定在那潜伏了至少好几个小时。先前没有开枪,估计也是因为他们被饿鬼僵尸团团围住,担心这里随时会改变的风向会影响子弹的方向,从而误伤到他们。   胡顺唐俯身来到神庙的入口处,刚要打开那个入口的盖子,就被扑过来的王孤独一把按住:“不行!来不及了!打开盖子饿鬼也会钻进去的!”   “神庙你妈呀!那是神吗?那是人!我们现在不钻进去,难道在这等死!?”夜叉王一把抓住王孤独,想将其扔向一边,谁知道王孤独却死死抓住夜叉王的手臂,怎么都无法甩开。   “不行!”王孤独死死地抱住夜叉王的胳膊。   胡顺唐看向山崖方向,好在那些饿鬼僵尸没有爬上来,他示意葬青衣上前去劝说王孤独,同时问:“那我们总得离开,有没有其他的退路?”   “半桶水!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如果穆氏兄弟是神,那你也是!”夜叉王拔出匕首对准王孤独的脖子,“听着!你们族人的命重要,我们的命也重要!”   王孤独松开一只手,指着西面的山崖道:“那里有绳梯!那里有绳梯!可以从那里下去!总之不能把饿鬼再引进神庙之中!”   “啪——”夜叉王抬手就给了王孤独一耳光,直接把王孤独给打蒙了。王孤独怒视着夜叉王,夜叉王将其甩在地上,指着他的鼻梁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我们差点就死在这!听着,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我把你变成和那些饿鬼一样的东西!”   说完,夜叉王偏头示意大家赶向有绳梯的地方,同时喃喃道“老子忍你很久了”。四人赶到西面的山崖处,果然看到在那里有绳梯,但那绳梯已经完全冻结在了峭壁之上,要向下爬行也很危险,必须要有一个人率先爬下去,用东西将绳梯从峭壁上撬开,否则根本抓不稳。   夜叉王一把抓住王孤独的脖子,往下一按道:“你给老子先下去!撬开绳梯!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王孤独甩开夜叉王的手,抖出一把骨头所做的小刀,指着夜叉王道:“你不能命令我!”   胡顺唐冲到两人跟前,伸手将两人分开,虽说他心中也对王孤独很不满,但那又能怎样?这毕竟是他的地盘,况且他脑子里装的东西,全是上几辈人灌输的,已经根深蒂固,要改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胡顺唐一紧行囊道:“我先下去,你们跟着!”说完,胡顺唐朝葬青衣点点头,暗示她看着点王孤独,在三人中也只有她也许能和王孤独有心与心的那种交流。   胡顺唐站在山崖边上,抽出三支棺材钉,嘴上咬上一支,双手各握一支,看了一眼夜叉王后,翻身滑落,用棺材钉刺进山壁之中,接着右手开始快速地将绳梯一段一段地从山壁之上分开。   凿开了一段距离后,胡顺唐看向上方点点头,示意可以下来一个人,随即王孤独转身要下来,被夜叉王一把推向旁边,手指着他的鼻子,示意他最后一个走。王孤独站在那冷冷地注视着夜叉王,夜叉王随即轻推了一把葬青衣,让其先行。   葬青衣冲王孤独比划着手势,告诉他:不要担心,我爸没有恶意。   葬青衣比划完毕后,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夜叉王,一个侧身滑落下去,抓住绳梯开始向下爬行,等胡顺唐又凿开了一段后,伸手去捅了捅葬青衣的脚心,葬青衣会意,向下继续滑落一阵,再向夜叉王招手,示意他下来。   远处山头,紧握m200狙击步枪的男子透过狙击镜看着这一切,继续自言自语:“都是高人,那种地方也敢向下面爬,从概率上来说你们生存的几率只有30%,如果你们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生存几率可以达到45%,不过死亡几率还是大大超过了生存几率……喂喂喂!那群怪物发现你们了。”   男子从狙击镜中看到胡顺唐两侧的山崖上,三四个饿鬼僵尸横向爬了过去,快靠近的时候一只手死死抓住山崖,另外一只手朝向胡顺唐挥舞着,因为还有一段距离,胡顺唐视而不见,继续用棺材钉分开绳梯与山壁,上方的葬青衣则用手臂上的简易弩弓瞄准着靠近的饿鬼僵尸射出一支支被风一吹就会偏离方向的弩箭。   “算了,还是我来吧,现在的风向是……咦?那家伙要自杀吗?”男子从狙击镜中看到原本还留在山顶的王孤独来到山崖边上,突然纵身向下一跃……   已经爬在绳梯上的夜叉王看见王孤独纵身跳了下去,抬手就去抓,结果却抓了一个空,紧接着看到王孤独竟然干了一件大胆又相当冒险的事情——这家伙竟然跳到其中一名饿鬼僵尸的背后,接着以那饿鬼僵尸作为支点,开始攻击周围正向胡顺唐等人围拢而去的饿鬼僵尸。   “这家伙……”夜叉王见状,立即向下去看葬青衣,警告她不要做傻事,谁知道葬青衣也已经飞身出去,扑向其中一个饿鬼僵尸的身后,谁知道刚扑过去,那名饿鬼僵尸竟脱离山壁,迎面就向葬青衣扑来。   葬青衣眼疾手快,抛出长鞭,夜叉王一把抓住抛来的长鞭将其拽了回来,而空中那个饿鬼僵尸扑了个空,挥舞着四肢掉落到山崖之下。   “葬青衣!你能不能让老子省点心!?那个家伙发疯,你也跟着发疯吗?好的不学!”夜叉王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怒斥起葬青衣来,葬青衣趴在绳梯上,先前瞬间的危机还让她惊魂未定。   王孤独在一个又一个饿鬼僵尸的后背跳跃着,像一只猴子一样,相当灵活,每次在自己抓住的饿鬼僵尸松开山壁准备与他一起掉落山崖同归于尽的时候,他都会立即闪身离开。很快,王孤独脸色开始发红,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会缺氧而死,只得返回绳梯处,牢牢抓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王孤独刚赶回绳梯后,周围的僵尸开始一个个中弹掉落下去,随即听到连续传来的枪声,夜叉王一面向下攀爬,一面仔细倾听着枪声的来源,可依然无法准确地辨别,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右侧山头上突然发生了爆炸……   夜叉王抬手指着那个方向道:“在那边!”   同一时间,对面山头的狙击手在爆炸产生后,立即抱着狙击枪向旁边自己先前选好的位置一滚,抬枪瞄准了爆炸的地方。在找好这狙击点之后,他就在周围步下了三个步兵雷,故意只是卡在石缝之中没有用任何掩饰,毕竟没有人会跑到他选的这个地方来,除非是野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男子在扣开手枪套安全带的同时,一只手已经紧握住那支已经上膛,用于近距离战斗霰弹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一章(下)[蝼蚁山民]   山崖边上,突然吹来的阵阵狂风让最下方的胡顺唐只得抓死了绳梯,不敢再向下攀爬,而且向下看去还有五米绳梯就到了尽头,可肉眼还根本无法看清楚山脚下。   ““王孤独!你这个王八蛋!下面没路了!你妈的带的什么路!”胡顺唐忍不住高声骂道,但声音出口就被狂风卷走,在空中消散。   葬青衣和夜叉王只是模模糊糊听见了胡顺唐的骂声,判断出估计是下面出问题了,夜叉王将目光收回,用匕冇首手柄捅了捅上方的王孤独。王孤独二话不说,竟然顺着绳梯的一侧滑了下来,先是滑到了夜叉王的跟前,凑近他的脸,又轻松地摘下自己的面具,随即呈现出一张与夜叉王相同的脸,张嘴说:““你们的命在我手中,呵…”   夜叉王抬手就去抓王孤独,王孤独侧身一闪,继续顺着绳梯的一侧向下滑去,同时听到夜叉王在上方的骂声。   当王孤独滑到胡顺唐身边的时候,胡顺唐收起两支棺材钉,一只手抓着绳梯,剩下那只手紧握棺材钉对准王孤独的喉头,厉声道:““你他冇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亵渎了我们的神!应该受到惩罚!我们的族人如果亵渎神明,就会被悬挂在绳梯之上,如果一天后还没有死,就算神原谅了他!”王孤独怒视着胡顺唐,““你们这些外来人,不要认为知道了我们圣物的秘密就可以为所欲为!”   ““王孤独!”胡顺唐的棺材钉尖又抵近了一寸,““听着!我们是来帮你的!我已经重复了两遍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没有骗你,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是人!和我一样是开棺人,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懂我们先辈告诉我,那就是我们应该尊敬的神,他们庇护我们,我们要维护他们的尊严!”王孤独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拨开胡顺唐的棺材钉,任凭狂风吹打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就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样,在那摇摆着,却丝毫不在乎,也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狂风吹落。   胡顺唐拼命压着怒火,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道:““好,好,那你告诉我,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赎罪!”   此时他们无法下行,往上行的话,也来不及,如果那些饿鬼僵尸守在绳梯的最上端,在狂风的掩护下,他们上去一个就死一个,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试图缓解一下自己与王孤独之间的矛盾。   王孤独有这么重的心机,是胡顺唐三人完全没有料到的,先前那家伙表现出来的白冇痴劲让他们真以为这个人的脑子里全是豆腐渣,虽说那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也是基于他在大山中长大,没有接触过真冇实社会,可他们却忘了,作为首领的王孤独如果没有细密的心思,怎么来统治那些野蛮的山民?   ““你们冇……”王孤独说到这,面部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让胡顺唐察觉到有机会说服他。   ““你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胡顺唐都快感觉不到自己抓住绳梯的手,狂风带着严寒从身体各个缝隙中钻进去,在身体冇内肆虐。   ““你们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王孤独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让我们走?胡顺唐本想问原因,但细想之下,还是决定换个方式:““你不想为你的族人报仇了?”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王孤独咬牙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前提条件是,你要先带我去那群恐怖分子的藏身处!可以吗?就这么一个条件!”胡顺唐试探性地问。   许久,王孤独终于点了点头,重新申明:““我带你们去,你们不能再回来!”   你妈的,你想让我们回来,我们还不干呢!胡顺唐心里咒骂道,但脸上还是挤出微笑来说:““好,我答应你,现在带我们离开吧。”   王孤独正要调转姿势的时候,又听到远处山头传来的阵阵枪声,枪声响了一阵后便消失了,随即爆炸声又响起,这次火光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腾起来,因为太远的关系,山中又笼罩着浓雾,根本无法看清楚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孤独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头,抓着绳梯向下滑去,在沿着山体的一个小缝隙中抓出来一根铁链,再用脚蹬开铁链外面相对较大的石头,使劲一拉铁链一铁链前端的石块立即带着表面的冰雪掉落进山崖之中,顺着王孤狄的拖动很快一条刚好可以容下一双脚的小路出现在胡顺唐的眼前。   王孤独看了一眼胡顺唐,小心翼翼地踩上那条小路,紧贴着山壁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随即就消失在那个方向。   胡顺唐慢慢滑落下去,向上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招手示意他们下来。等两人滑落,固定好自己的身体后,胡顺唐指了指王孤独离开的方向,又用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一了一下,告诉那两人:王孤独刚才想杀了我们。   夜叉王沉着气,握紧匕冇首,偏头去看王孤独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双眼,又指了指那个方向,告诉胡顺唐和葬青衣盯死王孤独。胡顺唐点头表示明白,起身沿着那条狭窄的小路走了过去。   绕过山体,抓着旁边的石头再翻过去,胡顺唐就看到一个刚好可以容下一人的山洞人口,可王孤独却不见人影,正当他抓着陡壁爬过去,双脚刚在洞口站稳时,王孤独突然从黑漆漆的洞中爬出来,凑近胡顺唐的脸,沉声道:““不要骗我!”   ““让开!”胡顺唐虽然很愤怒,但还是维持了相对温和的语气。他爬进洞中,让王孤独退进去,接着帮着葬青衣人洞,再转身向洞中爬去,进去后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早的那个形同蚂蚁巢穴的山洞之中,而且除了王孤独之外,还看到了更多的山民,只是这些山民都相对比较瘦弱,有些人还无法正常行走,保持着蹲爬的姿势,骨骼很奇怪,像是严重缺钙。   那些山民都用惊讶的眼神盯着胡顺唐,其中有一个靠在母亲身边的孩子小心翼翼从人群中穿梭,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后慢慢来到胡顺唐的跟前,抬头去打量胡顺唐。   胡顺唐冲那孩子微笑着,伸手要去摸那孩子的头,却被旁边的王孤独一把将孩子给拽到自己的身后,孩子被王孤独那样一拖,受了惊吓,赶紧后退,而孩子的母亲立即迈着小碎步来到王孤独跟前,双膝跪地膜拜着,像是在请求首领原谅。   ““愚昧!”最后一个、钻进洞来的夜叉王,站在葬青衣身边说出这句话。他看着周围那些战战兢兢的山民,这些山民的身体明显比最早在半山腰看到那一批瘦弱许多,不少人还带着残疾,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残疾是先天性的。   夜叉王目光落在被王孤独拽着的那个孩子身上,目光又移到王孤独的脸上,冷冷道:““松开那个孩子。”   王孤独没有松开,只是很警觉地将孩子搂紧,随即道:““你们该走了。”   ““松开那个孩子!”夜叉王厉声道,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惊得除了王孤独和胡顺唐等人之外的所有山冇民都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贴紧了身边的人,抓住身边人的手,眼神中透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惊恐。   ““夜叉王,冷静点。”胡顺唐侧目道,随即又看着王孤独,““你的族人都怎么了?看起来都生病了,没有去请医生吗?”   王孤独不回答,葬青衣小心翼翼来到王孤独跟前,从行囊中掏出一包饼干,在那孩子跟前晃了晃,将饼干递给他,那孩子盯着葬青衣,又看了一眼王孤独,发现王孤独没有阻拦,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饼干,拿在手中仔细地看着。   葬青衣又拿出一袋相同的饼干来,打开外面的包装,然后拿出一块来,放进嘴里嚼着,接着举起那块被咬过的饼干示意那孩子照做。   小孩儿在打开塑料袋的时候,旁边的母亲战战兢兢地看着王孤独,此时孩子竟不是去征求母亲的同意,却是看着王孤独。王孤独看着孩子点了点头,接着孩子欢天喜地的学着葬青衣的样子打开了饼干,拿出一块来,正准备吃,就被其母亲一把抢夺过来,双手高举递给王孤独。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盯着王孤独,此时夜叉王却上前去,将那母亲手中的饼干拿下,塞进孩子的口中说:““吃吧,乖。”   说完,夜叉王起身来,将孩子和王孤独用身体隔开,昂起头看着王孤独。   夜叉王与王孤独的对峙,让周围的山民惊恐的整齐地退了好几步,那母亲见王孤独面露怒色,一把将孩子口中的饼干打落,接着朝向王孤独的脚尖按下了孩子的脑袋,不断地喃喃自语,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是在请求王孤独的原谅。   ““都他冇妈起来!”夜叉王看着那些整齐跪拜下去的山民,““都他冇妈起来听见没有!听不懂我的话吗!?”   ““他们只能听懂山民的话,不会听你们的话,会说你们的话只有族中的首领和首领指定的接班人。”王孤独淡淡地说,目光一直未从夜叉王脸上移开过。   胡顺唐从葬青衣的行囊中将他们的口粮都拿出来,和葬青衣一起向那些山民发放着,可那些山民没有一人敢去接他们手中的口粮,只是将脑袋平摊放在跟前的手掌之上,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着首领的原谅。……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二章(上)[孤独的信仰]   ““愚昧……”胡顺唐摇头道,将跟前的一个年老的山民硬生生地扶起来,接着往他怀中塞了一包干粮,那年老的山民连正眼都不敢看胡顺唐,拼命挣脱胡顺唐的手,又一次朝着王孤独的方向膜拜下去。   胡顺唐无可奈何地起身来,看着王孤独道:““你应该告诉你的族人,在你们那座神庙中,供奉的只是两个普通人,不值得他们膜拜,更不值得他们用那些可以换取食物的贵重金属来镶嵌。”   王孤独不语,只是站在那,也不抬眼去看周围的人,似乎在发呆。站在其跟前的夜叉王重复了一遍胡顺唐的话,而葬青衣见王孤独依旧没有反应,于是便走到他的身边,向那些山民比划着手势,尝试着用这种方式与那些山民沟通,可惜的是除了王孤独之外,没有人懂得她的手势语言。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想毁了我们吗?”王孤独终于抬眼来,整个面部都在不断地变化,就像肉色的面团被人不断地揉着各种形状,““你答应过我,在我带你去那些人藏身处之后,就会离开,永远不会回来。”   ““对,可在那之前,我还说过,我会替你们的族人报仇,即便那些人都死了又怎样?你们的本质还是没变,依旧活在谎言之中,今后还会有其他人来打你们的主意。”胡顺唐环视周围膜拜的山民,““看看他们,你好好看看你的族人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这种情况下还抱着愚昧的信仰,更可悲的是也把你这个首领当做是神一样来崇拜,多可悲,你除了身手好一点,拥有那种怪异的易容术你还有什么?来呀,展示一下你的神迹呀!变出食物来变出可以让他们过冬的衣服来?”   胡顺唐说完,大步来到葬青衣身后,从其包中掏出几张““禁火符”来,放在手心又用两指捏住,拉伸后,向上一扬““禁火符”立即开始燃冇烧起来,看见此情景的山民都傻了,目不转晴地看着胡顺唐,浑身都在颤抖。胡顺唐做完这一切,挥散了符纸燃尽后的灰烬,扭头看着王孤独道:““看见没有?就算没有真正的符咒,这种东西一般的江湖骗子也能做到难道就因此认为他是神仙吗?不,他还是人,只是想得到金钱和崇拜的人!”   ““你们没有信仰吗?你们难道不信神吗?我不信!”王孤独蹲下来,将饼干重新放人孩子的手中,对孩子母亲说了一句夜叉王等人听不懂的话。随即孩子的母亲连连冲着他磕头看着自己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脸上有了些许的欣慰表情。周围的山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这一幕,虽然都在咽口水,但都立即将头重新埋下,从而来掩饰自己吞咽口水而滑动的喉头。   ““我们没有信仰但我们尊重其他人的信值…”说到这胡顺唐顿了顿,冇冇补充道,““其他人有根据有由来,有宗旨的信仰,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只是一味的膜拜。”   夜叉王有些不耐烦了,拿过干粮来,向那些还在膜拜的山民撒去。山民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可眼眶中的眼珠却在左右晃动,盯着落在自己跟前的那些饼干、牛肉干和坚果巧克力。所谓的信仰在这一刻被饥饿打得遍体鳞伤,现实的残酷总能让人们的脑子得到短暂的清醒。   ““没有信值…尊重其他人有根据、有由来、有宗旨的信值…很好!”王孤独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胡顺唐的话,随即展开双臂说了句他们族人才懂的话。说完后王孤独跟前的山民跪着向两侧开分,让出一条两人宽的通道来,而在那条通道的尽头处,洞壁的下方有一排排类似壁炉的洞,洞中都放着一具具干尸。   但其中有一具干尸看起来与其他的大不相同,那具干尸被睡袋包裹着,周围还放了不少生前用品,指南针、电筒、登山杖、钉靴……看起来像是从前死在这里的登山者。   ““很多年前,有一群外来人到这里爬山,爬山的过程中这个外来人受伤了,他的朋友为了活命抛弃了他,把他扔在深山的一个山洞中,当时大雪都快把山给压垮了,可是他没有放弃,他躺在睡袋中无时无刻都在祈祷,祈祷着自己能够活着离开,祈祷着抛弃自己的那些队友能够活着离开,后来我发现了他,将他带了回来,可他已经伤得很重了。”王孤独来到那具干尸前,拿起他的指南针放在掌心中,吹开上面的灰尘,““他看到我的时候,很惊喜,说他的神感应到了他的祈祷,于是派了我前去救他,救他脱离苦难……”   ““是吗?可是他还是死了,他的神为什么不将他带出山区?”夜叉王以嘲笑的口吻说。   ““灵魂与精神相同,本来大雪之中我也不打算出去,但因为偶然间发现了有两条野狼出没,于是想追踪那两条野狼,谁知道误打误撞找到了他,这也算神迹吧?”王孤独侧目看着夜叉王。   ““那他冇妈只是巧合!”夜叉王咬牙道,觉得王孤独已经无可救药。   ““巧合?但他就是相信那是自己祈祷得到了神的回应,就如现在一样,你们给了我族人吃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他们,这就是神的恩赐,你们是神派来的使者,你认为他们是会信我,还是会信你们?况且他们连你们说什么都不知道。”王孤独脸上带着嘲笑的表情,这个表情让夜叉王异常愤怒,稳步上前时却被葬青衣拦住,葬青衣看着夜叉王缓慢地摇着头,示意他冷静下来,不要冲动。   ““你们仔细看看,我们还剩下什么?除了还活着的人,什么也没有剩下,都是混一天算一天。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我们信仰的神是假的,但我依然会欺骗我的族人,你们会很愤怒对吗?会认为我是个骗子!认为我应该被千刀万剐!”王孤独起身来,直视夜叉王的双眼,随即又慢慢扭头去看着胡顺唐,““那个外来人告诉我们,我们落后,是因为我们与外面的世界失去了联冇系,我们没有文明,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在他死之前,给我讲了很多很多他的故事,那时我就在思考,人为了什么活着?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辛苦?外来人死后,我让人带着我们仅有的东西离开了这里,去山的那一边,去外来人的地方,寻求文明的帮助,谁知道结果是没有人肯帮助我们,他们只是询问我们在山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黄金?或者是他们称为古董之类的玩意儿,你们知道吗?在那时候,我差一点点就告诉我的族人们,我们的信仰只是为了掩饰炙阳简而存在的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胡顺唐静静地听着王孤独的话,盯着他不断变化的面部,心中跳过无数的画面,很快但又那么清晰,他从来没有看得那么清晰过,也许是因为上尸眼在他心脏中的原因,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自己更加冷静,因为冷静达到了临界点之后,就会变成冷酷。   被王孤独派出山的孙钱赵、王李黄和张郑魏三个人,带着王孤独的希望离开了,去了乌玛村,本想表示友好,冇却冇没有想到被村口孩童的石头给砸了出去。村中长老赶来阻止了孩童,却发现没有办法更好的与他们交流,只是告诉他们往更远还可以找到一个比村子更大的地方,叫zhen子。于是三个人继续前进,带着希望,带着自己对希望的信仰,可是赶到zhen子后却被警冇察带走,警冇察认为他们是对zhen子百姓有生命威胁的野人。半途中,三人逃了出来,在zhen子中东躲西藏了几日后,又返回了山中告诉了王孤独发生的一切。   ““当时我很失望,我没有想到外面的人根本不肯接纳我们,只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值钱的东西,可后来我变得很高兴,那是因为我没有让族人得知真相,如果他们得知了真相,那就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们在贫瘠的山区,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剩下的只有虚无的信仰,但那也是他们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因为我告诉他们,要摆脱痛苦,就要经受住活着时候的磨难,只有这样才能在寿终正寝的时候被神带走灵魂,前往神的家园,接受神的照顾,能穿暖能吃饱。”王孤独盘腿坐了下来,看着掌心中那个指南针,““那个外来人的信仰不是一样吗?为什么你们尊重他的信仰,而不尊重我们的呢?这明明就是相同的东西,为什么你们要认为不同呢?仅仅是因为你们知道我们的神?那谁可以告诉我那个外来人的信仰又有什么根据,又有什么由来?只是因为他的信仰有世人传诵的故事?”   王孤独的一番话让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他。的确,那是事实,你说王孤独这一族人的信仰是虚假的,但他的信仰也是向善,并没有教唆人崇尚邪恶。如果你怀疑他,等于是怀疑天下其他的信仰。他们的信仰没有扩大到外界,也不会得到外界的认可,这批迁移来的刺客后裔崇拜的不是什么邪教,而是首领寻找了一种适合自己在山中生存下去的精神寄托,即便那是虚假的,但谁又能去发现呢?   首领告诉他们,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着,只有那样在死后才能到达天堂,即便这是个谎言,但除了首领自身没有人可以来揭穿,因为那些已经死去的族人们,谁又能返回来告诉他们死后世界是什么模样呢?就连曾经在阴间有过短暂徘徊的胡顺唐也无法详细地描述出那个世界的模样……,!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二章(下)[孤独的信仰]   王孤独说得很对,他们想重新返回普通人的世界,过正常的生活,却不被接纳,因为他们脱离世界的轨道太久太久了。而且世间本就充满了各种私欲,就如同乞丐一样,他们要伸手乞讨,首要条件就是放弃自己的尊严,接着用尊严来换取金钱和食物,如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要活下去,都要出卖自己的尊严一样。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尊严价值连城,有些人的尊严却一文不值。   人类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无论崇尚的是什么样的社会体系,都想将这个社会体系变成理想中的乐园,没有阶级的划分,人人平等,大家都有吃有喝,可至今为止,没有谁可以做到,原因太简单了,那是私欲。阶级的存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每个人都有私欲,这是无法消除的,除非是人类文明退化到石器时代,大家大脑一片朦胧,知道不平均分配,不手挽手站在一起就没有办法存活,也许维持那种状态才能有所谓的公平存在,但谁愿意过那样的日子?谁都不愿意,眼前王孤独这一族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今的文明世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些人信仰神,有些人信仰魔鬼,有些无神论者信仰某种主义。夜叉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为他过往的经历,他不相信一切,不信任当权者,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生存主义,但那也是一种信仰,永远无法抛开的。而葬青衣从前的信仰就是为了杀死开棺人,在得知真相之后,她有短暂的迷茫,可夜叉王随之将那种信仰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去信仰爱,亲情、友情之爱。   胡顺唐呢?他是这三人中最迷茫的一个,开棺人九忌中第八忌便是:忌信神而己不敬神。所以到了最后,胡顺唐只能告诉自己自己信仰的是正义,信仰的是正义的真相,其他的对自己来说,什么都不是既然走上这条路,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就如同吴天禄曾经告诉他的那句话:你自己选择的东西,哪怕发现那是坨屎,也得吃下去!   ““所以……”王孤独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所以你们认为我应该向族人说实话吗?我连自己都骗,更不要说族人了,我是他们的首领,我背负着保护他们的责任如果连我都失去了信仰,还凭什么让他们来相信?”   夜叉王转身离开,来到先前来时的洞口处,用手去感受冰冷的狂风,接着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维持冷静,同时他也和胡顺唐一样清楚,这个话题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他们不是在揭露信仰的真相,而是在剥夺这些人最后的希望,可怜的人如果连精神寄托都没有了那就只能躺着等死了。   夜叉王还想起了几十年前中越之战,中冇国军冇队虽然势如破竹,可是在面对越军的冲锋时很是惊讶,冇冇同样越军也很惊讶,双方都好像是面对一张镜子在冲锋。这是两支有相同信仰的军冇队,信仰可以支撑人变得强大,变得疯狂,变得不可战胜,越军不明白,他们当年在这块土地上赶走了法国人、美国人,为什么就打不过中冇国人呢?   夜叉王摇晃着脑袋,不让自己去回想过去的一切,回头来去看胡顺唐,谁知胡顺唐已经来到王孤独的跟前,低声问:““你们族人是什么时候迁移来的?你肯定记得对吧。”   ““记得,只有我知道,我是这一族中剩下为数不多知道那件事的人。”王孤独点头,““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很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和我们长得这么相像的外来人,开始我认为你们有希望帮助我们,谁知道你们也是冲着炙阳简来的。   此时葬青衣上前,拍了拍王孤独的肩头,用手势比划着说:让你的族人把东西都吃了吧。   王孤独点点头,朝着山民说了一句话,随即那些山民纷纷起身,拿起胡顺唐等人所给的干粮,都露出欣喜的神色。胡顺唐扭头看着夜叉王,比了一个手势,夜叉王冷冷地瞪了王孤独一眼,也将自己的口粮全部散给了那些山民,只留下了一些饮用水和维持热量的食品,反正只要找到恐怖分子的藏身地就一定能找到食物。   分完食物,葬青衣将特地留下来的一包牛肉干递给王孤独。王孤独接过去顺手就交给了旁边的孩子,那孩子ji动得又要下跪,却被王孤独一把扶住,往旁边一放,用双手拇指抹去他挂在眼角的泪珠,用族语说:““别跪了,去吃东西吧,记得要分给妈妈吃。”   那孩子听完,不敢相信王孤独说得是““别跪了。”很是惊讶地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也无比惊讶,立即又要跪下做膜拜感谢的动作,却被王孤独挡住,挥手让他们离开,回到自己住的那个狭小山洞中去吃那些没有吃过的美味食物,即便这些东西只是外面世界中很多人平时压根儿都不想去碰的“恶心玩意儿”。   山民们都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山洞内,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那些东西,他们知道食物不多,所以吃得很慢,嚼烂之后才会咽下去,随即用舌头将牙齿缝中残留的食物渣添个干干净净。不时有山民偷偷看向胡顺唐等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不知道来干什么的外来人。没多久,那些先前与胡顺唐等人同行的山民赶回来,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吃惊,随即在看到王孤独挥手之后都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但脸上已经没有从前的敌意。   王孤独叫人拿过一罐他们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酿造的烈酒来,递给葬青衣,葬青衣很豪爽地拿过大喝了几口,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随即比划着手势和王孤独交谈起来。   胡顺唐和夜叉王靠在一旁休息着,等着葬青衣打破与王孤独之间的那块坚冰,只有那样才能让王孤独说出过去的事情,从而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喂,咸蛋,看这模样你女儿要恋爱了……”胡顺唐盯着不远处的王孤独和葬青衣打趣道。   “滚蛋!谁他冇妈敢碰我女儿,我就把谁活剐了!”夜叉王抱着双臂,用风帽遮着脸,又将氧气管子塞进嘴里,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一些。   胡顺唐喝一口水,摸着自己的胸口道:“詹天涯说,莎莉现在在我体冇内,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你相信吗?”夜叉王躺在那低声问。   半晌,胡顺唐才点头道:“相信,我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那就相信,不要去怀疑,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点,胡淼已经回来了,现在莎莉在你体冇内,这样很好,不用牵挂什么了,只是我个人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快和胡淼凑成真正的一对。”夜叉王揭开风帽,看了一眼依然在喝酒聊天的葬青衣和王孤独,“妈的!这王八蛋是想把我闺女灌醉干点什么吗?”   “凑成真正的一对?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胡顺唐摇头道,也拿出氧气管子,打开开关慢慢地呼吸着。   “结婚呀,你听不懂人话吗?有两个脑子的人应该聪明很多吧?”夜叉王扭头盯着胡顺唐,“喂,要找到那个真相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你和她结婚冇,冇只能让对方成为累赘。”   “对,这点你有经验。”胡顺唐叹了口气躺下去,“但那是我的愿望。”   “你妈的,我告诉过你,不要提我过去的事情!不然老冇子用线把你嘴缝上!”夜叉王狠狠地说,“本来我都不愿意带着青衣来冒险,但想想她呆在詹王八身边更不安全!”   “睡一觉吧,趁着这个洞里还暖和,也该休息了,睡醒还得去查查那群恐怖分子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胡顺唐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向旁边侧身睡去,不大一会儿就陷人了深沉睡眠。   夜叉王靠着石壁,虽说戴着风帽,但一直留心着在喝酒聊天的葬青衣和王孤独两人,一只手还攥紧了匕冇首,哪怕是王孤独对葬青衣有稍微过火的行为,他都会宰了那个王八蛋!   第二天清晨,胡顺唐醒来,一扭头就看到葬青衣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夜叉王的身边,夜叉王用手摸着她的头,自己却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胡顺唐刚起身,夜叉王立即瞪着他,比着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千万不要弄醒了葬青衣。   胡顺唐轻手轻脚起来,再一回头就看到趴在那边洞口,脑袋朝向外面的王孤独。   胡顺唐喝了口水,也爬进那个洞中,将水壶递给王孤独,王孤独摇摇头,伸手指着远处的大山说:“我们要早点走,这个天是蓝黑色的,应该到了傍晚就会起大风,我们必须赶在傍晚时候赶到那边的山脚下,休息一晚后再继续前进,先赶到乌玛村。”   “赶到乌玛村?”胡顺唐不解,难道说恐怖分子躲在那个地方?   “嗯。他们有人在乌玛村,只要找到那些人,就知道他们躲在山中的什么地方,我还怀疑失踪的三个族人也在乌玛村,对他们来说乌玛村就是天堂,这是他们亲口说过的。”王孤独说到这的时候,双拳捏紧,似乎在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三个叛徒生不如死。……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三章(上)[乌玛村]   一天半之后,距离乌玛村还有几小时路程的山路上。   王孤独杵着从外来人那拿到的那根登山杖走在最前,胡顺唐三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本来按照四人的身体素质,一天半就可以走到,但因为大风的原因耽误了半天的时间。一开始王孤独还倔强地想迎着大风继续前进,被胡顺唐阻止,毕竟他们剩下来的粮食还够勉强维持两天,如果继续前进,出了意外再次被困在其他地方,恐怕再想离开就困难了。好在是这种山区虽然凶险,但比起胡顺唐从前去过的那些““鬼地方”好上太多,至少罗盘等东西能派得上用处,只是沿途夜叉王都不愿意打开詹天涯给他们的定位设备,担心古科学部又会捣鬼。   临走前,王孤独交代族人在他回去之前都不要离开蚂蚁洞,因为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那种饿鬼僵尸,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惧怕山中的寒风,但从周围的痕迹来看,他们连草皮和树木都不放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留下的只是泥土和石块。   从半山腰的碎石坡滑落下去后,王孤独领着胡顺唐三人钻过一片矮树林,来到矮树林后那片丛林之中,胡顺唐举起罗盘看着,发现他们偏离了方向,以为王孤独又搞什么鬼,谁知道就看见王孤独拔出自己的砍刀来,对着一颗三米高的树身砍了起来,砍断后,又快速地将那根圆木劈成一块块较为整齐的木板,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示意葬青衣好好看着。   ““他想干嘛?”胡顺唐看着他们应该前往的乌玛村的方向,有些焦急,这样下去赶到乌玛村估计就傍晚了,要是再起风就麻烦了。   ““不知道,不过好像有点意思。”夜叉王干脆找了棵树靠着,打起瞌睡来。   王孤独将劈开的木板一头放在石块上,另一头放在地面,然后用脚重重地踩着,踩断一块就换上另外一块,一直到踩到其中一块韧性特别好的木板后,这才浮现出笑容,将那块木板交给葬青衣,自己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做法,直到又找到下一块韧性极佳的木板,这才收手,坐下来拿出小刀,开始在木板上面削起来,同时对葬青衣说:““跟着我做。”   ““这是?”葬青衣看着手中的木板,又指着旁边相同的一颗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木。   ““我爸爸他们叫这种树为弓木,用来制作弓箭的上佳材料。”王孤独小心翼翼地削着木头,同时示意葬青衣也跟着做。   葬青衣冇冇举起自己的衣服,指着下方那个简易弩弓,形同袖箭的东西,意思是:我有这个。   ““不行,距离太近了,稍远一点没有任何作用,作为近战暗器还行。”王孤独摇头道,葬青衣点点头,表示明白,掏出匕冇首来学着王孤独的模样削起了那块木板。   ““那叫山某荧,学名头状四照花,是用来制作复合弓的木头之一,如果单纯用这种木头来制作弓箭,只能使用数次,算是应急的东西,至今还有不少藏民制作这种弓箭来当工艺品售卖。”夜叉王看着在削着木板的王孤独和葬青衣两人,向胡顺唐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你应该也会吧?在没有远距离武器的情况下,弓箭也能派的上用处。”胡顺唐看着夜叉王问,也捡起一块木板来,想学王孤独制作弓箭。   夜叉王拿过胡顺唐手中的木板,用力一掰,那木板就断了,顺手就扔到旁边:““我不会让敌人离我太远。”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王孤独和葬青衣才将那木头削好,随即王孤独将弓箭的中下部位用自己带来的麻绳包裹好,然后将稍细的,作为弓弦的麻绳绑在弓身的一头,又带着葬青衣来到一颗表面稍微平整的大树前,将绑好的那头朝向大树,用身体的重量将那弓身压弯,随即又将弓身另外一端绑好:““必须要找到一个坚固的东西,压弯弓身,这样才可以上弓弦,如果要更换弓弦,你只需要将弓箭横放,双脚踩住弓弦,将弓身拉起,用大冇腿固定好之后,再更换弓弦,听起来很简单吧?”   葬青衣弄弓弦的时候,尝试了一下不是很顺手,王孤独绕到她的后面,从后面帮她支撑好身体,夜叉王见状眉头一皱起身就准备走过去,胡顺唐立即伸手挡住他,冲他摇头,低声道:““你不是说想让青衣成为普通的女孩子吗?普通女孩子在她这个年龄都有恋爱的念头。”   ““那他冇妈是早恋!”夜叉王愤愤地看着王孤独,差点就把匕冇首抛出去了,胡顺唐一把夺了下来,将其按回原来的地方。   胡顺唐看了一眼王孤独和葬青衣,又道:““早恋个屁呀!你可别告诉我,你在青衣这个年龄段没有喜欢过女孩儿。要是没有才不正常,你去看看社会上那些叫嚣反对所谓早恋的老头儿老太太,他们有些十六岁就当爸妈了,别做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的事情,我觉得吧,你还不如告诫青衣注意安全就行了。”   “注意安全?注意什么安全?”夜叉王盯着胡顺唐,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顺手又操起旁边的木头开始削起来。   胡顺唐蹲下来凑近夜叉王的耳边道:“男女之事的安全,别怀孕了。”   “滚蛋!”夜叉王骂道,一脚将胡顺唐给蹬开,想了一会儿又坏笑道,“喂,半桶水,你小子应该还是处冇男吧?三十岁的处冇男,嗯,你应该被国家保护起来。”   “我喜欢当处冇男!关你屁事!”胡顺唐白了夜叉王一眼想起自己与胡淼在一起住了那么久,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有上次在地下傀儡城中与莎莉差一点。胡顺唐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   “一个三十岁的老处冇男,教一个已经当爸爸的人什么叫男女之事……,谁在扯淡呢?”夜叉王偏着头盯着胡顺唐继续坏笑,“我原来可想撮合你和胡淼的好事来着不过怕你出丑。”   “出什么丑?”胡顺唐不解。   夜叉王突然身子前倾,目视前方,表情就像电视中体育节目的解说员一样:“胡顺唐开始冲刺了,快了,快了,快到了,太好了!,缈巫,他终于创下了世界纪录!”   “滚滚滚!”胡顺唐听明白夜叉王表达的意思,侧头去看那两人。王孤独已经辅助葬青衣做好了弓身拉了弓弦试了试韧性没问题后,这才俯身去找木头做羽箭,谁知道刚转身,就看到夜叉王拿了一把用藤条绑好的箭身给他。   王孤独拿着那十支箭身,做得十分精细只是尾端没有上羽毛,他很惊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夜叉王就能赶制出来。   “麻利点!我们还要赶时间,傍晚时分摸冇到乌玛村外刚好也可以隐藏我们的行踪,再晚我们看不见那些家伙,那些家伙也看不到我冇们冇。”夜叉王活动了下自己的身子有意无意地看了葬青衣一眼,心想也许胡顺唐的话有些道理,不应该去阻止有些事情的发生让青衣像个正常的女孩儿。   四人重新上路,王孤独一边走一边教葬青衣如何将羽毛套人箭身的尾端,告诉她羽毛光滑的一面应该朝外,粗糙的一面朝内,这样才能让羽箭在射冇出后达到旋转的目的,以提高杀伤力。   再翻过几个小山头后,来到山崖边的一块岩石旁,四人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山中较为平坦处的乌玛村。整个村庄并不大,看起来不过几十户人家,没有在平原可以看到的田地,西面的山体上看得出是被炸冇药炸开过,像是露天矿场,在那露天矿场的下方还停着两辆老式翻斗车,车子旁边站着两个身穿军绿色服装,肩背步枪的蒙面男子。   夜叉王斜靠着岩石,拿出望远镜来,示意旁边的人蹲下,虽说昨天遭遇的那个狙击手似乎是在帮自己,不过在没有搞清楚那家伙的目的前不可掉以轻心,况且詹天涯还说过狮子军出高价雇佣过不少军冇队中的退役狙击手,如果在这周围有,那就麻烦了。   胡顺唐在岩石下方趴着,用远望镜观察着村子口,那里尘烟四起,应该是不久前才有汽车从那经过,只是不知道是离开还是进来:“村口的路看起来不错,可以行走大型车辆,这个村庄看起来也不算闭塞,有矿山的地方也应该有不少外来人,不过恐怖分子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尼泊尔政冇府军不管管吗?”   “尼泊尔山区中盘踞着游击队,美国在多年之前就宣布他们为恐怖组织,虽说他们后期与政冇府达成了和平协议,不过现在山区内还有他们的游击队设卡,收取过路费,但是不高,折合人民币也就几块钱的样子。”夜叉王一面说一面数着在望远镜范围内可以看到的恐怖分子人数,人数并不多,能看到的只有十五人,只是没有看到村民。   从2002年以来,在尼泊尔山区和农村起义的毛派武装分子虽说对大部分徒步路线造成了影响,但同时他们也向外界表态:绝对不会伤害任何外国游客与无害的普通民众。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少徒步在尼泊尔旅游的游客都声称,他们在经过毛派控制地区的时候没有被伤害过,只是被请求“捐赠。”基本上给1000卢比(尼泊尔货币,与印度卢比挂钩,面值为印度卢比的三分之二。1000。卢比大概折合人民币71元)就可以过关,他们不要命只要钱,还可以议价,你交钱之后会得到一张发票,如果在之后的地方再遇到毛派,只需要出示发票就可以通过,除此之外还能证明你就是他们的“同志”了。   “只有十五个人,但穿的衣服却那么奇怪。”夜叉王放下望远镜,看向胡顺唐说,“半桶水,这次面对的是恐怖分子,你总不能又当善人不杀生吧?”   “反正得留下两个活口,其他的随便你。”胡顺唐继续看着村口,莫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留两个?”夜叉王又举起望远镜。   胡顺唐收回身子,喝了一口水道:“两个活口分开审问,才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而且总得有人来带冇路吧?”……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三章(下)[乌玛村]   边缘泛白的太阳从山边露出半个身子,又观察了十来分钟后依旧没有发现除了恐怖分子之外的任何村民,而且恐怖分子巡逻的频率也增加了,不少人也从屋子中钻了出来,端着手中的ak47和天蝎冲锋枪四处晃荡,与其他人谈笑风生,交换着从屋子内找来的一些东西。   “差不多可以动手了。”胡顺唐爬了回去,来到葬青衣和王孤独的身边,等夜叉王也返回后,交代说,“你们俩的速度快,善于潜行,但是得有一个用弓箭掩护的人。”   还未等王孤独说话,夜叉王直接看向葬青衣说:“青衣,你留下来,你的弓箭充其量只能在五十步内有杀伤力,所以你得跟紧我们,和我们保持三十步的距离。”   胡顺唐点头,不再说话,作战战术方面军人出身的夜叉王有丰富的经验,这方面只能听他的安排。夜叉王说完,又看向王孤独道:“你从西面进去,就是走露天矿场的那条路,解决掉那里的几个守卫,记住不要留活口,干掉之后把枪也扔掉,不要放在原地,处理掉那里的守卫,你再绕进村子中,从上面走,解决高处的人,解决完毕之后返回青衣处。”   王孤独皱眉显然对夜叉王的安排很不满意。夜叉王很清楚他想找到那三个人,但现在不是时候也许就因为王孤独的个人行为会把整个行动都给毁了。   “半桶水,我们两个等王孤独把露天矿场的守卫解决之后,再潜进去,到时候估计太阳差不多就完全落山了。”夜叉王紧了紧手套随即向王孤独一偏头,王孤独会意翻身从岩石后摸了出去,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借着山体岩石的掩护向露天矿场奔了过去。   葬青衣拉了拉弓弦,又数了一遍那些羽箭,总觉得十支不够,夜叉王帮她将风帽给拉了下去道:“不要戴这东西,会阻挡你视线,你总之记住保持与我们三十步的距离,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拉弓只有十支箭,省着点用,如果用光了,再考虑用袖箭和其他东西。”   “嗯!”葬青衣点头,已经将一支箭尾靠上弓弦背部紧贴着那块岩石。   胡顺唐摸冇到岩石下方,用望远镜看着王孤独在矿场岩石中来回穿梭着,摸向了其中一名守卫的后方,接着用手中的骨刀割了那家伙的喉冇咙,趁着那人身子一软捂住其嘴巴,拽着衣领就拖到了岩石后方,此时另外一人听到有轻微的“呜呜”声赶来查看刚露头就被王孤独扔出的骨冇刀刺中了眉心……,“这小子杀人不眨眼呀。”胡顺唐吐出一口气来,转身看了一眼夜叉王,又看着葬青衣,问他:葬青衣以前也没有真正杀过人,会不会出问题?   夜叉王皱眉摇头,指了指胡顺唐,意思是:你以前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杀人行为?   胡顺唐苦笑着摇摇头,虽说不紧张,但心中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最可怕的是这种感觉慢慢地转换成为了一兴冇奋。   冷酷的兴冇奋。自己这是怎么了?胡顺唐伸手摸向自己胸口的那个椭圆形的伤疤。   夜叉王斜靠着岩石看着山头的太阳逐渐降下去,一直到那一抹黑暗完全覆盖了整个村子后,这才轻轻拍了拍胡顺唐的腰部,胡顺唐同时也看到王孤独爬上了西面村落的房屋,立即收起望远镜,转身和夜叉王从山坡上悄悄摸了下去。   两人一下山坡,葬青衣就手持长弓半蹲在岩石旁边,在心中计算着自己与胡顺唐、夜叉王的距离,数了十来秒之后,半蹲着也悄悄潜了下去……,来到村子中一座石头屋子后方的土墙前时,夜叉王半蹲着身子沿着墙面向另外一侧走去,随即示意胡顺唐呆着别动并且打开通话器。过了一会儿,胡顺唐听见通话器中传来夜叉王的细语:“你的九点钟方向,屋子内有人,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两人以上,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我们绕开……,”   “好。”胡顺唐半蹲着摸向夜叉王身后,刚到位置就听到屋子内传来有人哭泣的声音,接着是有人被拖倒撞落类似陶制器皿的声音,还有打骂声,接着是笑声,同时那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乞求的哀嚎。   胡顺唐拍了拍夜叉王,伸手指着里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听出来里面是个女人在哭泣。   “嘘……,”夜叉王从断墙后方看了看,好在房屋两面都有窗户,只是窗户的位置过高,至少有三米,于是做了一个分散的动作,示意胡顺唐去另外一个窗口,等他的信号。   胡顺唐侧身翻过断墙,拔出棺材钉握在手中,借着旁边一块石头单脚一蹬,跃上那窗户,单手抓住窗外的木框,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屋内:方形小屋内却是个圆形,周围都是用石头混合着泥土堆砌而成的,顶端挂着一盏白炽灯,角落中还放着一个充电式马灯,马灯旁边坐着一个将面罩拉到下巴处的恐怖分子,从面容上来看估计刚二十岁出头,在其前方还有一名拿着手冇枪的恐怖分子在那狞笑,而他们都面朝另外一个角落,因为窗户角度的关系,胡顺唐无法看见那一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低下头,对着通话器低语道:“咸蛋,我只能看见这边的角落。”   “女人,六个、,三个妇女,一个孩子,两个老妇,有一个老妇躺在地上…川,”夜叉王透过窗户看向里面,那个老妇躺在那一动不动,但感觉不到周围有生魂,应该是晕过去了,还没有死。而其中一个妇女的头发却被站在跟前的第三个恐怖分子拽着直接向泥墙上面撞,撞两下又厉声对着那个妇女说着什么,那家伙的口水四溅,还伸手将溅在妇女脸上的口水抹匀,接着又一把抓向其胸部,在那使劲捏着,发出阵阵笑声。   胡顺唐听见屋子中女人的尖叫声和其他人的哭声,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轻轻落下来,俯身绕到另外一侧的门边,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从门缝可以看出三个恐怖分子都背对着自己,于是又将头收回来对着通话器低声说:“窗户太小,我钻不进去,我从正门进……”   “喂!等等!”夜叉王急了,知道胡顺唐看见这种事那股脾气又上来了。   “等不了,再等下去那个女的就完了。”胡顺唐又拔出一根棺材钉握在手中,看向门缝,此时远处那个恐怖分子已经脱下了裤子,拽着那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自己下体处凑过去,还唱着调子非常奇怪的歌。   妈的!你就当第一个吧!胡顺唐用大冇腿慢慢靠开大门,直接将棺材钉抛向远处脱了裤子的那个恐怖分子,棺材钉直接刺穿那家伙的后脑,那家伙身子一僵,稍近的那人一惊,正要转身,脖子已经被胡顺唐第二支棺材钉给刺穿,距离门口最近坐在马灯旁冇边的恐怖分子立即转身去抓放在桌子上的ak47,刚起身,嘴巴就被扑上来的胡顺唐捂住……,胡顺唐用手臂抵住那家伙的脖子,向后使劲拉着,让其无法发出声音来,同时伸出左手的指头放在嘴边,看着周围屋内的女人道:“嘘”   钻进屋内的夜叉王立即翻身将门给关好,关之前朝着门缝看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门口,低声道:“你他冇妈疯了!”   “跟你学的……”胡顺唐低声回答,用下巴点了下冇身前的那个家伙,问,“留活口吗?”   “交给我。”夜叉王接过胡顺唐手中制住的那个恐怖分子,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一按,凑近其耳朵问了几句话,接着看着那恐怖分子拼命摇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面色冷峻的夜叉王。   胡顺唐起身来拔出那两个恐怖分子身上的棺材钉,擦去上面的鲜血,又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不适,更没有以前担心的那种杀人后的恐怖感之类的感觉,只是觉得原来杀人比做其他的事情简单多了。   夜叉王拔出了自己的匕冇首,贴近恐怖分子的鼻子,又低声问了一句话。恐怖分子继续摇头,夜叉王刚抬起匕冇首,却看到角落中那个小、女孩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只得朝胡顺唐点点头,示意他帮帮那个孩子。   胡顺唐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来到小女孩跟前,拿起旁边吓得脸色苍白的一名妇女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小女孩儿的眼前,接着做了一个闭眼的动作,示意周围几个人都闭上眼睛。   几个女人立即照做,胡顺唐转身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夜叉王的匕冇首刺进了那名恐怖分子的脖子中,而夜叉王的双眼却没有去看那家伙的脸,只是盯着远处的马灯,紧握匕冇首的那只手向下死死地压着……,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慢慢流了下来,那名恐怖分子双臂被夜叉王的身体夹住,但双腿却在那拼命地蹬着,没多久双腿便向两侧一软,不再动弹。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来到夜叉王跟前,蹲下来,看着那恐怖分子被匕冇首切开一半的喉冇咙,问正在其身上擦匕冇首和双手的夜叉王:“他什么都不肯说吗?”   “不是。”夜叉王在死尸的身上擦着手上的鲜血,举起来闻了闻,再伸出舌头来舔了下,这才抬眼看着胡顺唐,凑近他的耳朵道,“我只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胡顺唐看着夜又王。   夜叉王伸手指着那几个依旧捂着眼睛,但浑身瑟瑟发抖的女人,对胡顺唐说:“看看她们,这些家伙是恐怖分子,不值得同情!”   “不是。”胡顺唐并没有要发善心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说话对方听不懂,对方说话自己听不懂,就算抓了活口又怎么办?还不如用其他办法将这些杂碎引到一块儿,然后操枪全部干掉。   夜叉王独自一人将三具尸体都一一拖到墙角边上,用马灯照着,接着将所有尸体胸口的衣服都割开,接着蘸着他们的血在上面画了一个六芒星的符号,画完后他扭头来问胡顺唐:“是这样画的吗?”   胡顺唐点头:“对,西方的那种什么邪术符号就是这样,你想干什么?”   “嗯。”夜叉王朝胡顺唐浅浅一笑,抬起自己的食指将其咬破,“让他们看恐怖电影。”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四章(上)[噩梦中   屋顶上,王孤独巳经干掉了第六个人。抓着那个人靠着屋顶那个老旧的烟囱后面,捂住那家伙的嘴,割断其咽喉之后再狠狠扭断,随即慢慢放下,靠在烟囱后面,向下一个目标摸过去。   黑夜中,一个黑影悄悄地绕过烟囱,无声无息地潜到了王孤独的身后,等王孤独察觉的时候那人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王孤独转身掏出骨刀就对准了身后那人的下巴,才发现那是葬青衣。   葬青衣一只手拿弓,一只手拿箭,扬起下巴,双眼瞪着王孤独,低声道:“紧张……’,葬青衣想说“别紧张’’,但话到嘴边却少了一个“别’’字。但王孤独却听明白了,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却发现前方原本站在屋顶上的那个守卫已经离开了,不知去向。正在两人准备从屋顶落下的时候’就听到在村子中间方向传来阵阵枪声,枪声很有节奏,一点儿都不慌乱。   葬青衣正在发愣的时候,通话器中就传来夜叉王的询问声:“青衣,你在哪儿?’’   “嗯嗯嗯!’、葬青衣连“嗯’、了三声,这是临行前就商议好的信号,“嗯’’一声表示有事,连“嗯’’三声就表示没事,两声则代表发现情况’虽说这种方式比较滑稽,但对于有语言障碍的葬青衣来说,是最好的联络方式。   “呆着别动,我和半桶水出来了,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夜叉王说完等了下又补充道,“你让那小子和你呆在一起不要乱动,不要去找那三个家伙,看看枪声是怎么回事再说。’’   “嗯。’’葬青衣简单地回道’接着向王孤独比划丨着手势,告诉他暂时不要动,等等再说。葬青衣很聪明地没有说那是夜叉王的话,心知如果说出来反倒会让王孤独有其他的过ji行为虽说王孤独没有说出自己的年龄到底是多大,但从身体素质上判断估计与自己年龄相差不了几岁。   俯低身子摸出屋子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先是让屋中的妇女和孩子逃向他们来时的山上’等事情结束后再返回,等妇女们都离开之后。两人才沿着村落的一座座矮屋向村子中心位置刚才传来枪声的地方摸去。   临近枪声传来的位置’看到了大堆的筹火从那里升起,两人翻身爬上屋顶,匍匐着前进,刚停下葬青衣和王孤独两人也赶到,分别趴在胡顺唐和夜叉王的两侧。   村子中间,有几个巨大的火坑,火坑从形状来看像是炸冇药炸出来的,火坑中燃冇烧着轮胎和一些杂木旁边放着几个汽油桶,而在火坑周围跪着一圈被蒙上双眼,还身穿军服的男子。   夜叉王借着火光认真看着那些跪地的军人,随即低声道:“糟了,那是尼泊尔政冇府军。’,“那边呢?’’胡顺唐看着另外一个火坑旁边同样被蒙上双眼反绑着双手的,冇但穿着却没有那么整齐的男子’其中已经有两个人中枪倒地死去,走上前的恐怖分子将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扔进火坑之中。   “二十个人。’’夜叉王数了数周围持枪的恐怖分子看来数量远比他们先前计算得多。胡顺唐解决了三个、,王孤独解决了六个,这里还剩下二十个、但肯定不是全部,在外围一定还有其他人,“跪在地上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没有特定的制服,看不出来,也许是游击队?’、“游击队?’’胡顺唐目光在两个火坑之间跳转,随即沉声道,“咸蛋,我有个设想,但不知道对不对,狮子军估计是分别抓了政冇府军和游击队的人,然后将其杀害,造成两方在这个村子中战斗的假象,这样就可以引起尼泊尔政冇府军和反政冇府军的战争扩大。’,“对,两者之间的战争基本上算是结束了,这件事一旦爆发……,妈的,狮子军这群疯子。’,夜叉王抬手看了看时间’此时在恐怖分子中走出一个胡子较长,在夜晚还戴着墨镜的男子,男子身高较矮于其他人,却强壮许多,手中握着一支天蝎冲锋枪,来到两个火坑之间,看了看两侧被反绑的男子,接着高声开始说话。   “他在说什么,你能听懂吗?’’胡顺唐问王孤独,王孤独摇头表示听不懂。   “他说   我们的神万岁,万能的神,他创造了我们,给予了我们力量和勇气,引领我们进行圣战,遵循神旨意的人,才能在审判日来临时得以安宁,我们告诉你们,我们并不是分裂主义者,更不是恐怖分子,我们不属于任何国家,我们只属于神的国度,也要在这块大地上重建神的国度。’’夜叉王一边听一边将他的话翻译出来,随即解释道,“这种语言我能听明白,但先前那个家伙的话我听不懂。   接着,那个家伙用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其中一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将那人的脑袋打得稀烂后又一脚将其踹进火坑之中,随即周围的恐怖分子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但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说话,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只是举起枪,随即又用另外一只手做着一种奇怪的手势。   “那是什么宗教手势?我完全没见过。’’胡顺唐摇头道,“邪教吗?’,“百分之百。’’夜叉王点头道,“可是在某些宗教眼中,其他宗教全都是邪教,所以给了极端主义恐怖分子很多理由来制造恐怖袭击。’’   “必须动手了,不能等他们把人全部杀光。’’胡顺唐环视周围,从人数和武器上对方占绝对优势,这种时候通过暗杀的方式也不可能成功,充其量能干掉几个人,随后就会被打成蜂窝。   此时,那个恐怖分子头目又高声说道:“我们的圣战是神圣的,但世界上一些国家总是通过各种手段阻扰我们重建神的国度,屠冇杀神的信徒,通过强迫我们遵守他们定下来的异端邪教的规则。今天在这里,出于神的怜悯,我们必须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们,只有我们安全了,世界才会真正安全!神之国度万岁!’’   “万岁!’,   “万岁!’、   “呯呯丨小一’’   头目说完之后,恐怖分子爆发出齐声的“万岁’’,同时扣动自己手中的扳机’朝天射冇出子冇弹来,不少恐怖分子打光了一个弹夹,竟又换上另外一个弹夹继续朝天射击’完全陷人了癫狂的状态。   胡顺唐四人趴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渗出一背的冷汗’就在眼前还有恐怖分子竟然用随身的砍刀将自己的手指给砍下来,高举着对着天空说要献给神,甚至还有一个人用刀割开了自己的肚子,挖出内脏来献给神’可怕的是那家伙割开肚子,掏出肠子之后竟然没有倒地,还将肠子捧出来,高高举起大吼大叫。   “我x,这群人是吃了什么药物吗?怎么会这样?,’胡顺唐虽说类似的场景见多了,但也都是死物,从未见几个活生生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某种致幻剂、兴冇奋剂之类的东西导致的。   “时间差不多了’好戏开场了,等下你们别说话,不要让我分散精力,懂吗?’’夜叉王说完,双手趴在前方’盯着下方的筹火处。胡顺唐看了一眼夜叉王冇,随即侧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三个行尸已经晃晃悠悠从那个方向走出来,领头的那具行尸脖子歪向一边,行走时还不停伸手去将自己的脑袋给扶正。   三个行尸慢慢走在黑暗之中,屋檐下一个正在jing戒的恐怖分子正冷静地看着火坑的方向,当他听到响动转身去查看的时候,那张满脸血污的脸已经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恐怖分子都忘了自己手中有枪,只是直盯盯地看着眼前那个行尸,吓得浑身发抖,随即另外两个行尸分别从他两侧走过,继续朝着火坑的方向前进,而剩下来那个行尸则是将他的右手举起,放在那名正在jing戒的恐怖分子的脖子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喜欢吗?   “啊——’’那个恐怖分子终于喊出声来,扔掉手中的ak47掉头就向火坑方向跑,随即向那群人大声jing告着,可那群恐怖分子依然陷人癫狂的状态之中,没有人理会他。他抓着每个、人摇晃着,但都被推开,只得跑向那个头目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但半天都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头目皱眉看着自己的子下,随即偏头看向他手指着的方向,随后就看到从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的三个行尸。三个行尸走出黑暗之后,分散开来,除了浑身血污,动作稍有些僵硬之外,看起来与周围癫狂的恐怖分子并没有区别。   头目大声喝停,可周围人没有停下来,直到他开枪打死了其中一个脱光衣服跳来跳去的手下后,其他人才相继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可奇怪的是,周围那些恐怖分子都兴冇奋地看着刚被打死的那人,还有人吞咽着口水,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咸蛋,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群人好像根本不怕。’’胡顺唐低声道,发现那些恐怖分子看到行尸的时候,就好像看到猫和狗一样,几乎都不用正眼去看。   夜叉王趴在那,双眼紧盯着火堆,可左手的食指却点在手中那个符咒上面:“我知道,我换个方式……,’’   夜叉王说完之后’下面的三个行尸突然扑向旁边的一个恐怖分子,一口将其咽喉咬破,拖出气管来,接着又扑向另外一个,不过短短十来秒的功夫,下面的恐怖分子就死了五个。剩下的恐怖分子突然清醒过来’端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开始对着行尸扫射。胡顺唐观察到,只有在外围没有陷人癫狂状态的恐怖分子赶来之后’看见这一幕才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四章(下)[介入的第三方]   “青衣、王孤独,你们两个下去,找机会把那个头目给抓了,抓到他就行了,其他的人不用管,他应该知道狮子军藏觅在山中的具体地点。”胡顺唐盯着火坑处叮嘱两人。身旁的葬青衣和王孤独点了点头。   葬青衣将风帽扣上,王孤独摘下了自己面部的面具,慢慢倒退着隐入了后方的黑暗之中。   下方的恐怖分子分散开来,并未依托周围的地形,只是用手中的各式突击步枪朝三名行尸身上招呼。胡顺唐看着下方,又扭头看着身边的夜叉王,只见他脑袋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知道这种控制尸体的方式十分损耗精力,特别是让尸体有大幅度动作的前提下,这与从前的傀儡怪尸完全不相同,只是生生地用符咒拽着那三个已死的恐怖分子的生魂。   三个行尸面朝四面射来的子弹,速度有所减缓,那个头目并未如胡顺唐想象中一样后退,反倒是拿着手中的冲锋枪不断的射击,同时也在挥手招呼那些面色苍白,被吓得不轻的恐怖分子上前。   头目对准其中一个行尸的脚部不断开枪,随即又指着行尸脚的位置,对周围的人高声喊着什么。   “糟了!”胡顺唐知道行尸一旦失去了行走能力就成了废物,那些恐怖分子冷静的程度让他都觉得惊讶,同时也推测到狮子军中肯定有懂异术的人存在,提前告知过这些人要注意些什么,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存在。   胡顺唐的目光跳开那名头目,看向周围,看到在后方的房屋中慢慢摸过去的葬青衣和王孤独,立即拿起通话器说道:“青衣,青衣,退回去!退回去!”   葬青衣听见通话器中胡顺唐的呼叫,立即按住王孤独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做了一个返回的手势。王孤独点头示意,两人慢慢倒退着从原路返回,呆在石屋之后静静地等着。   三个行尸被打断腿之后,倒地不起,恐怖分子的头目持枪上前,非常谨慎地叫人按住行尸的两只胳膊后,用砍刀将脑袋给砍了下来,随即手抓着三个脑袋高高举起,大声喊着什么,顿时周围的恐怖分子又兴奋起来。   “呼……”夜叉王吐出一口气,翻过身子,平躺在屋顶,呼吸很急促,双眼瞪大。胡顺唐正要去查看,夜叉王却轻轻推开他,示意他不要管,许久后才翻身过来,闭眼道:“差点晕过去了,妈的,刚才一瞬间忘了这是高原,估计再持续五分钟我就真的完了。”   “我们的预估错误了,他们根本不怕,而且一瞬间就找到了行尸的弱点,只能换其他的方式了,周围有墓穴就好了,我可以试试用尸鬼。”胡顺唐盯着下方欢呼的恐怖分子,随即恐怖分子头目示意大家安静,做了一个分散搜查的手势搜索放出行尸来袭击他们的人。   恐怖分子分散的同时,胡顺唐和夜叉王计算着剩下来的人数,三个行尸干掉了六个人,但加上从外围赶来的还剩下二十个人,算上那个头目一共二十一个。不过眼下这些恐怖分子一旦分散开来,就容易对付了。   “青衣,我在上面帮你们盯紧那个头目,告诉你们他的方位,你们找机会将他给绑了,手脚麻利一点,不要惊动其他人。”胡顺唐低声用通话器告诉葬青衣。   “嗯。”葬青衣答道,随即拍了拍王孤独的肩膀,朝着对面的屋顶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示意胡顺唐帮自己看着,等下找机会再上。王孤独皱眉,却摇头道:“我想找到那三个族人。”   胡顺唐从通话器中听到王孤独的话,看了一眼身边的夜叉王,又说:“青衣,你告诉他,只要抓住了那个头目,就能找到他的族人,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夜叉王翻身过来,朝远去看去的时候,看见一名恐怖分子正持枪走过两座石屋之间,就在那一瞬间,石屋的缝隙中出现一双手来,那双手轻轻地往上做了一个托举的手势,随即那名恐怖分子的脑袋被击中,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紧接着那双手立即接住了恐怖分子的身子,拖进两座石屋的缝隙之中。   “半桶水,有其他人介入!”夜叉王一缩身子,立即呼叫葬青衣,“青衣,暂时不要动,有其他人介入!有第三方!”   胡顺唐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昨天的经验告诉他肯定周围有狙击手,而且看样子不是冲他们来的,但肯定发现了他们,否则的话在屋顶上的他们完全就是狙击手最好的目标。   葬青衣又示意王孤独不要动,这次终于让一向独行的王孤独彻底愤怒了,甩开葬青衣的手转身就隐入黑暗之中,自己去寻找族中背叛的那三个家伙。葬青衣立即对着通话器“嗯嗯”了两声,觉得又说不明白,只好张口说:“孤独……跑……跑!”   胡顺唐和夜叉王听见,立即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好,王孤独跑了!两人不再管那么多,翻身从屋顶掉落下来,快速麻利地解决了在下方搜寻的两个恐怖分子,接着翻身跑出有火光照耀的范围内,隐入石屋背后,向葬青衣所在的方向奔去。   另外一面的山头下,最早胡顺唐等人观察村庄的岩石背后,一个手持Xm2010增强型狙击步枪的狙击手静静地趴在那,听从着旁边穿着同样黑色战斗服观察手的引导,配合着潜入村落中的另外三个队员,一一狙杀着散落在村落各个地点的恐怖分子。在两人身后,戴着头盔、夜视仪,手持mk46轻机枪的军人不断地安慰着躲上山不久就遇到他们的那六个女人。军人向他们比划着,低声用当地语言告诉他们不要害怕,他们是来赶走那些侵占他们家园的坏人的。   六个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惊恐地盯着那个军人,不明白为什么在短短几天之内,原本平静的小村庄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方位311,9点钟方向,距离B组还有大概5米,零速风向,准备开火。”观察手用还算顺口的英语说道,但其中夹杂着很重的俄语口语。   狙击手等待了几秒后,等那个目标恐怖分子进入了B组所在的范围内,扣下了扳机,子弹击穿了那家伙的头颅,随即等待在那的B组队员立即上前扶住那名倒下的恐怖分子,拖进黑暗之中,转而离开前往下一个目标。   村庄内,胡顺唐和夜叉王赶到葬青衣处,见葬青衣急得在那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夜叉王一把将葬青衣拖到旁边,安慰道:“和你无关,没关系,他还会回来的,我们现在的目标是要抓住那个头目,明白吗?不要分心,如果你认为自己做不了,那就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旁的胡顺唐听到这,很想插嘴告诉夜叉王这种方式对葬青衣不管用,她的身份毕竟是个刺客,而不能真的当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这样下去虽说会让她变得正常,但同时也会徒增很多危险。   胡顺唐伸手去拉夜叉王胳膊的时候,突然侧身一拳向自己身后击去,身后那人虽然用手掌接住了胡顺唐的拳头,整条手臂却被震得发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此时一支m4突击步枪的枪口从旁边伸出,对准了夜叉王和葬青衣,此时接住胡顺唐那一拳的人立即伸手低声道:“不要紧张!是自己人!”   胡顺唐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虽说对方戴着头盔和夜视仪,但自己还是认出来他是上次与詹天涯一起参加行动的特战小队队长卢洪营,而在卢洪营身旁紧握手枪的人则是宋松。   卢洪营说完后,手持m4突击步枪的那人放低枪口,从黑暗中走出来,但那人完全不认识,而且还是个西方人的面孔,那人冷冷地扫了一眼胡顺唐等人,按住通话器用英语说道:“警报解除,是那三个中国人。”   卢洪营揉着自己的胳膊,依然用上次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胡顺唐,毕竟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在这种距离下,翻身击打出的拳头能将自己的手臂给震麻。上次胡顺唐踹飞詹天涯的那一脚,他当时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当然除非自己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且手中有武器的情况下。   “你们怎么在这?”胡顺唐看着卢洪营和宋松。   夜叉王看了卢洪营一眼,转身走开,带着葬青衣到了另外一边的土墙下,也不做声。   “我们来找人,顺便当替补,事情麻烦了。”宋松上前一步,将自己头盔上的夜视仪抬高。   “你是说失踪的美军和俄军吗?”胡顺唐低声道,不知道那个西方面孔的人是干什么的,所以只得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卢洪营点头默认,眼睛却盯着夜叉王所在的方向。   “美军的无人机传回来的资料,报给了俄罗斯和我们,从无人机的画面来看俄罗斯特种部队的第一批人全军覆没,美军911特勤团的侦查小组也失踪了,几天前就断了联系,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三个国家的政府,组成临时的联合搜救小组,潜入这个地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宋松简单地解释道,也不避讳在旁边站着的那个美人。   “三个国家?”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美国人,美国人用冷冰冰的眼神回敬了胡顺唐。   “嗯,中美俄。”宋松脸上有了点奇怪的笑容,“史无前例,我们叫锯颌鱼部队,不过只有六个人。”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五章(上)[锯颌鱼部队]   锯颌鱼,是一种深海鱼类,并不常见。这种鱼长得很奇怪,它的牙齿长在外嘴唇上,也就是说它的上颌可以翻转,所以有了这个古怪的名字。这种鱼异常凶狠而且很狡猾,在它的背部第一背鳍棘延伸成一个类似“钓鱼杆”的东西,在这个“钓鱼杆”的顶端有个能发光的在水中永不消失的“饵料”。不知情的小动物耐不住诱惑,糊里糊涂地成了锯颌鱼腹中之物。   它是深海鱼,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海底2000米的地方,也就是说它只会成为黑暗中的狩猎者,而不会成为鱼饵的牺牲品,更不会掉入陷阱之中,因为三国为组成的临时搜救小组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同时这次联合行动也由最早的“山神行动”改为了“锯颌鱼行动”,也为了图个吉利,希望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哈,真讽刺啊,一直勾心斗角,出现共同敌人的时候,都知道害怕了,联合了。”胡顺唐冷笑道,“六个人,一个国家出两个?都算是精英中的精英吧。”   “嗯,俄罗斯方面是从最精锐的斯佩茨纳兹(俄罗斯联邦政府、内务部、内政部、阿尔法、温贝尔等特勤部门和特种部队的统称)中挑选出来,美国方面,一个是来自三角洲,一个是来自海豹,本来想从‘911特勤团’(911事件后,传闻美国政府组建的精英特种部队,从各个特种部队中抽调,执行全球反恐任务,但因为不合法,被美国国防部一直否认存在)中抽调的,但是他们的少校太心疼了,失踪了四个,就像是在他身上割肉一样。”卢洪营说着,故意往夜叉王的身边凑,胡顺唐知道卢洪营与夜叉王有联系,而夜叉王也不说清楚,于是故意让开让卢洪营过去。   “告诉你们个不好的消息。”胡顺唐看了一眼那个美国人,回头来对宋松说,“美军也全军覆没了,我还看到了尸骨,拍了照片。”   “尸……骨?”宋松皱眉反问,“尸骨是什么意思?”   “被吃掉了,被……饿鬼吃掉了,只剩下骨头,相信我,那是真的,我们也被袭击过,侥幸跑掉了,你们最好带着燃烧弹之类的东西,对付那玩意儿很有效。”胡顺唐下意识去摸行囊,但想到行囊放在来时的岩石后面,只好作罢。   “嗯,好吧,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等下再说。”宋松举枪准备离开,却被胡顺唐一把拉住。   胡顺唐看着宋松用最低的声音问:“我们的部队呢?在哪儿?是不是也……”   “没有。”宋松摇头伸手指了指胡顺唐,又看向夜叉王的方向。   猛然间胡顺唐明白了,中国方面根本就没有派出部队,如果说硬要有所指,那指的就是自己、夜叉王和葬青衣。妈的,詹王八那个混蛋又骗了我们!难怪说什么要是遇上我们的部队,也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根本就没有,所以这些事情随便敷衍说说就行了。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夜叉王和葬青衣也立即起身紧跟其后。三人离去,宋松扭头看着卢洪营,卢洪营做了一个盯着他们的手势,转身和另外那名美军隐入黑暗之中。   胡顺唐贴着石屋的墙面摸出,已经听到周围恐怖分子四处大声喊着,肯定是已经发现了先前掉那些人的尸体。胡顺唐蹲下来,正在寻思怎么找出那名头目的下落时,就听到很沉重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辆越野车就从远处的牲口棚中撞了出来,直接将两个挥舞着双手拦车的恐怖分子撞翻在地,碾压过去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原地转了个方向就向村落外面跑去。   “妈的!”胡顺唐拔腿就追,夜叉王和葬青衣紧随其后,跑了一阵,夜叉王指了指旁边的房顶,葬青衣会意,转身向石屋门口跑去,刚跑到,石屋大门打开,一名恐怖分子便端着枪走出来,看见冲来的葬青衣还未反应过来,喉头就被葬青衣手中的羽箭刺穿。葬青衣在拔出羽箭的同时,借着那人的身体一跃,跳上房顶,向前奔去,搭弓上箭瞄准周围的房顶,射杀那些从周围跑出来,准备开枪射击追逐汽车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的恐怖分子。   宋松在后面追了一段,干脆停下来,看着山坡方向用通话器说:“A组,现在的目标是一辆黑色的suV,正在向村口逃窜,目标人物很重要,不要击毙,尽量逼停他。”   宋松说完,举枪击毙一名刚跑出来的恐怖分子,跑向一旁抄山边小路向村口的方向奔去。   夜叉王在后面追着胡顺唐深感吃力,但胡顺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甚至快追上那辆越野车了。夜叉王干脆刹住脚步,换了个方向从另外一面包抄过去,同时用通话器喊道:“半桶水!这是高原!你的身体又在适应性阶段,别跑了!”   胡顺唐完全当没有听见,但夜叉王不断地在通话器中提醒他,他只得一把拽下耳机来,塞进口袋中,继续朝着那辆越野车跑去,终于在那车减速转弯的时候,胡顺唐一跃而起,扑向车顶。刚扑上去,车顶棚就被子弹打穿了好几个洞。   胡顺唐抓住车棚的两侧,腾出一只手来拔出棺材钉,在将那支棺材钉刺进车顶棚的同时,向前一翻,滑到车前挡玻璃处。车内的恐怖分子头目在看到棺材钉刺下的同时,下意识举枪向棺材钉刺下的地方开了两枪,刚开了两枪之后却没有想到胡顺唐已经滑到了车引擎盖上方,赶紧一脚刹车,想要将胡顺唐给甩下车去,却看到胡顺唐身子一转,荡到驾驶室车门旁边,将棺材钉插入车中门柱内,接着一拳打破车窗玻璃抓住头目的领子就拖了出来……   头目被扯出车外,重重地撞在旁边的山壁之上,落地后挣扎了几下,捂住撞破的脑袋爬起来又向前狂奔着,谁知道没有跑几步就看到从路边钻出来,举枪对着他的宋松。   “跑!加油跑!我这里还有十颗花生米,看你能吃下几颗!”宋松气喘吁吁地举枪对着那名恐怖分子头目。   头目捂着脑袋转身又准备爬上山坡,却看到夜叉王从上方抓着岩石跳落下来。再看左边屋顶,葬青衣手持长弓,搭弓上箭瞄准了自己,而自己省下来唯一那条看似可以逃离的路也已经被堵死——甩下汽车来的胡顺唐爬起来,低头看着被车窗玻璃划破,鲜血直流的左胳膊。   “半桶水,他妈的下次要是再这样,我肯定宰了你,提前帮你收尸!”夜叉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缺氧的关系导致一阵阵晕眩向他袭来。   “不碍事。”胡顺唐轻轻摆了摆手,这个动作还未做完双眼一发黑,直接倒地。那恐怖分子一看胡顺唐倒地,拔腿就跑,跑了几步,葬青衣射出的羽箭就落在他跟前,他迟疑了一下,准备跳过那支刺入地面的羽箭继续逃跑,刚跳起来就被冲下来的夜叉王一脚踹飞,撞向越野车。   夜叉王落地,正准备补上一脚的时候,倒地的胡顺唐竟然抬手抓着他的脚踝,有气无力地说:“咸蛋,留活口……”   “留他妈呀!你妈的!都晕了还不忘说留活口!”夜叉王俯身将胡顺唐给搀扶起来,放入越野车后座中。此时宋松慢慢上前来,将头破血流的恐怖分子头目反绑起来,随即招呼A组的人下来在村庄内进行全方位搜索,以免有漏网的恐怖分子。   宋松将头目塞进车内,驾车与夜叉王、胡顺唐一起返回村中,来到卢洪营已经找好的一间石屋前,拽着那名恐怖分子拖了进去。夜叉王背着胡顺唐进了屋子,将其放在床边上,让葬青衣照顾着。葬青衣还在担心王孤独,夜叉王指着她,让她不要再去担心什么狗屁王孤独,最好让他被乱枪打死!   葬青衣不敢再提,只得拿起水壶喂保持半清醒状态的胡顺唐喝水。   角落中,那名头目脑袋上的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他那长胡子。他咬着牙盯着站在跟前的夜叉王、卢洪营和宋松,一句话不说,笑了笑干脆闭上了眼睛。   此时,门被推开了,两个身穿黑色战斗服的人走了进来,抱着Xm2010狙击步枪的那名俄国人扫了一眼屋内,将手中的狙击枪交给旁边的观察手,顺便摘下自己的头盔,摘下头盔后夜叉王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是个俄国人。   “列昂立德,这家伙也许知道狮子军的首领藏在什么地方。”卢洪营靠着墙用俄语对那名俄国人说,又拿出背囊中一瓶水扔给站在门后方的观察手,“米哈伊尔,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嗯。”列昂立德取下手套,搓着自己的双手,双眼看着地面,也不多话。   观察手米哈伊尔接过水向卢洪营点头致谢,打开喝了一口道:“搜索了一圈,没有落网的,两个美国佬还抓了两个俘虏,正押过来。”   夜叉王坐在床边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那个闭眼还带着笑容的恐怖分子头目,此时窗户被破开了,接着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恐怖分子被扔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个,两人落地后,挪动着身子盯着周围的人,看了一眼他们的头目,随即退到他的身边,三个人紧紧挨在一起。那两名恐怖分子的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岁,一脸的稚气,但身体却十分健硕。夜叉王还留意到两人的食指上都有一层很厚的茧,看样子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五章(下)[锯颌鱼部队]   两个美国人推门进来,看着卢洪营,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的两个俄国人,领头的那人用手中的头盔敲了敲那狙击手的脑袋说:““列昂立德,换班了。”   列昂立德并未起身,只是伸手将手持m的那名美国人的头盔拿开,继续搓着自己的双手,在其身旁的观察手米哈伊尔立即起身来,拿了自己的突击步枪要出门去,却被列昂立德一把抓住,推到先前他站着的地方去,并警告道:““现在不是你值班的时间!”   ““泰勒,出去看着,你上房顶,等下我来换你。”持m4步枪的美国人对身边端着u脯轻机枪的泰勒说。   ““好的,乔治,这里交给你了。”泰勒点、点头,瞪了一眼列昂立德,转身离开,卢洪营抬手表示自己也去,随即穿过众人走出门外,离开的时候故意拍了拍列昂立德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点。列昂立德甩了下肩膀,乔治冲卢洪营笑笑,卢洪营只是轻轻摇摇头,与泰勒一起离开,反手将门给关好。   ““这是俄军的列昂立德少尉,那位是他的观察手米哈伊尔中士。”宋松侧头看着夜叉王向他介绍道,又看着站在三个恐怖分子跟前的乔治说,““美国海豹部队的乔治。”   乔治冲夜叉王点点头,算是认识了。夜叉王连看都没有看几人一眼,只是紧盯着闭眼的那个恐怖分子头目。   乔治看着宋松挑了下眉毛,仿佛在问:这家伙怎么回事?   宋松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即又看着狙击手列昂立德,从这支部队组成开始,这家伙就有些不合群,除了在开枪的时候…,—,乔治转身看着那名恐怖分子头目,蹲下来,握住下巴将他的头给侧过来看了看伤势,接着要拿出急救包将他包扎,刚拿出来列昂立德就一把夺了过去,拍了拍急救包说:““我嗓子发炎了,需要包扎!”   宋松和乔治知道列昂立德不愿意救治恐怖分子,因为他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遭遇过伏击,那次伏击他所在的部队被堵在城市一条狭小的道路中,除了他侥幸逃脱之外,其他兄弟全部被残忍地杀害,尸体还被悬挂在路灯的灯杆上。   ““列昂立德,别这样,他还有用,我也有兄弟死在他们手上,但要报仇不是现在。”乔治向列昂立德伸出手去,试图说服他。   ““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就得吞。你们美国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替那个逃离中冇国的分裂分子训丨练游击队,后来那个分裂分子与世界上很多恐怖组织都有合作。”列昂立德将急救包扔给宋松,““那个家伙到现在都坚称自己是和平主义者,还拿了个诺贝尔和平奖,你怎么不问问中冇国人的意见?”   宋松有些为难,毕竟列昂立德说的是事实,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cia训丨练了分裂分子并派冇遣其返回中冇国西藏进行分裂活动,cia的特工教会了他们如何炸坦克、如何埋设地雷,还提供相关武器,最可笑的是美国人提供的武器全是苏制武器,极少有美制武器,从而误导世界的目光。仅仅在1964年,美国CIA资助那个分裂分子的开支就达到了130万美元,CIA的这个行为一直持续到1974年美国在越战失利后,在支持公开武装斗争问题上的立场才有所调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那个分裂分子才开始大张旗鼓地宣扬所谓的中间道路,在每次集会中都慷慨ji昂地说: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坚持走和平道路,反对一切武力行为……,当现场的记者问他与CIA的关系时,他结结巴巴地说,先是他们反抗,后来美国人才过来支持。记者当然知道这段历史欧美人是不喜欢听到的,但这是历史,不容抹杀。德国《南德意志报》和德国公立电视一台《全景》栏目制作过一期电视专题节目,说的就是这段历史。   ““乔治,你知道吗?我一向支持你们美国的新墨西哥州独立!”列昂立德冷冷说道。   ““喂,你们俄国人似乎忘记了珍宝岛战役吧?你们把战役拍成纪录片,剪辑过无数次之后放给全世界的人看,告诉他们那是中冇国人的侵略行为,博得全世界的同情,让中冇国人遭到谴责。”乔治知道列昂立德故意说出那番话来,自己也不甘示弱。   ““两位,够了,现在不是讨论历史问题的时候,时间不多,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审讯下这三个混蛋,看看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点什么东西。”宋松上前走了几步,但与列昂立德、乔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三国一直以来的恩恩怨怨并不是他们这些军人应该关心和可以去主导的。   宋松看向门后面的米哈伊尔,米哈伊尔赶紧笑了笑,举起手表示自己保持中立。   ““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有的是时间。”乔治从角落中拖过来一把椅子,将那名恐怖分子头目抓起来,按在椅子上坐好,接着拖着椅子斜靠在角落,用手拍了拍那家伙的脸颊,示意他睁开眼晴,随即又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叫谁真谁假,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如果回答错误或者让我不满意,你就会接受到有趣的惩罚。”   ““哼……”头目闭上眼睛,不搭理乔治,乔治示意宋松过来帮忙,接着进屋子中找了一块毛巾,提了一桶水出来,将毛巾放在桶中浸湿,接着盖在头目的脸上,再让宋松将其椅子向后翻去,自己提着水桶往毛巾上慢慢倒着水。   头目拼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宋松用双臂缠住他身体,以免他从椅子上滑落。几秒后,乔治放下水桶,朝宋松点点头,宋松随即将椅子扶正,乔治揭开那家伙脸上的毛巾。头目剧烈地咳嗽着,不断地呕出水来,““知道哈立德吗?你应该认识,听说是你们恐怖分子中的圣人,他被CIA擒获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做这个绝对不残忍的游戏,结果只坚持了刀秒。”乔治将水桶放下,示意观察手米哈伊尔再去提一桶水来。   角落中其中一个恐怖分子张嘴看着他们的头目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表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列昂立德停下还在搓动的双手,慢慢扭头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我很乐意用合法的方式对待你,等我搓热了双手,我再和你单独聊聊。”   那名恐怖分子吞下一口唾沫,惊恐地盯着列昂立德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   头目吐完口中的水,鼻腔内还在继续流淌,双眼中泛出红色的血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竟还咧嘴笑着,然后用英语说道:““我有神的庇护你们这些异教徒的伶子手们永远不会战胜我心中的荣誉。”   米哈伊尔提进水来,将桶放在乔治的身边,又退回到门背后,冷冷地看着宋松又将椅子倾倒,乔治接着用水缓慢地往毛巾上面淋着这次浇水的速度比上次慢,持续的时间也比上次要长,同时头目挣扎的动静也就越大。   那桶水没有淋完,宋松就将其扶了起来,揭开毛巾后头目浑身抖动着,摇晃着脑袋,连白沫都吐了出来冇乔治一脚将其踢倒,失去了耐烦心,拔出手冇枪抵住他的下巴道:““你以为我会杀了你?我不会的,我会用一千种方式来慢慢折磨你,一直到你肯说出我们希望听到的答案,明白吗?”   列昂立德此时起身,单手拽着角落中一个恐怖分子的衣领进了里屋,过了十几秒之后就听到那名恐怖分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随即列昂立德又拖着那家伙出来,扔在头目的跟前,用自己的脚踩住那名恐怖分子已经碎掉的右手臂上,看着乔治说:““让我教教你,先给他来半针肾上腺素,让他保持亢奋状态,接着慢慢地掰断他手臂上的每一根骨头……”   那名右手臂完全碎掉的恐怖分子嚎叫着点、头道:““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在那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恐怖分子听他这样一说,作势就要起来,被站在其旁边的米哈伊尔用手肘击中了鼻子,击碎了鼻梁倒地惨叫着。   ““现在到了为神奉献的时候了!”头目嘿嘿笑着,冲乔治吐了!口口水,开始闭眼如诵经一样念着什么。   ““你们在玩过家家吗?”一直沉默着的夜叉王说话了。他开口的瞬间,背对着他的宋松、乔治和列昂立德感觉后背突然一阵发凉,都转过头去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上前用身子挤开乔治和列昂立德,又抬手拨开两人,将头目和椅子一起扶起来,查看了下那头目的伤口道:““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死了我们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给他包扎一下。”   夜叉王这番话故意用俄语说出来,说给列昂立德听,列昂立德冷冷地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则伸出手去示意他将急救包给拿过来。   乔治看了一眼宋松,宋松盯着列昂立德,列昂立德没动,其身后的米哈伊尔则紧盯着夜叉王右手,因为他的右手一直靠着腰间的匕冇首。   夜叉王忽然脸上有了微笑,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加了一句:““你真的是俄罗斯人?听不懂家乡的语言?”   列昂立德依旧没动,冷冷地盯着夜叉王,仿佛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突然间,夜叉王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指就抓住了列昂立德的整张脸,列昂立德在双手抓住夜叉王手腕的同时,反手想去扭住他的胳膊,随即起身拉开与夜叉王之间的距离。乔治立即上前阻止,却被夜叉王闪身避过,同时将列昂立德的脑袋死死地压在地上,等乔治再上前时,夜叉王左手已经多了一柄匕冇首对准了他的咽喉。   ““夜叉王,别做傻事……”宋松没有上前,只是抬起手来示意夜叉王放下武器。   门后方的米哈伊尔在夜叉王抬手抓住列昂立德脸部的时候,立即伸手去拔枪,抢拔出来的同时,葬青衣刚掏出暗器来,米哈伊尔的太阳穴就抵上了一支手冇枪——洪营出现在门口,左手握着手冇枪对准了米哈伊尔,右手端着突击步枪,枪口朝着刚跟进来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泰勒。   ““我有个建议,大家都冷静一点,喝口水,休息一下,商量商量如何从这家伙口中套出情报来。”卢洪营先是看着米哈伊尔,随即目光又跳开,盯着保持半蹲姿势的乔治,““我相信你们要是知道这位朋友从前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宁愿拿着刀面对手持重武器的敌方,也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   ““嘎吱”墙边的那张床发声后,胡顺唐翻身起来,摸过葬青衣手中的水瓶,大口喝着,随即用水淋着自己的眼睛,让眼睛所受到的冰凉刺冇ji传进大脑中,过了几秒后,这才摇晃着脑袋,拿起列昂立德扔在一边的急救包,旁若无人地来到那恐怖分子头目跟前,招手让葬青衣跟着过来帮他包扎。   米哈伊尔第一个放下手冇枪,随即卢洪营也收起枪。乔治慢慢起身来,给卢洪营身后的泰勒递了个眼色,泰勒点头压低对准卢洪营背部的mk46的枪口,转身离开。   卢洪营看了一眼夜叉王,也向宋松递了个眼色,接着转身离去。   夜叉王收起左手的匕冇首,但右手依然抓着列昂立德的脸,食指和无名指放在其双眼一侧,只要往旁边一用力,列昂立德的双眼就彻底完蛋了,同时列昂立德也不明白为什么就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双手就无法动弹了。   ““把他穴位松开吧,这样按下去,就算不瞎,也会导致bao冇盲,这里是高原。”胡顺唐和葬青衣帮头目包扎好之后,转头对夜叉王说。   夜叉王松开自己的手,凑近列昂立德帮他按着太阳穴,面露笑容道:““亲爱的达瓦里希,下次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在没搞清楚自己攻击对象的实力前,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列昂立德的眼珠子在眼眶中颤动着,随即夜叉王松开手起身来之后,他这才抚着旁边的椅子起身,嘟囔了一句:““魔法!”   ““不,这不是魔法,如果是魔法,你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夜叉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我身上有地图!我给你们!”角落中还未接受““审讯”的那个恐怖分子忽然喊道,说话的同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头目,胡顺唐留意到那名头目的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六章(上)[饿鬼村落]   那名恐怖分子说完后,米哈伸尔半蹲下来,在他身上摸索着,随即掏出来一个细小的竹筒。恐怖分子盯着米哈伊尔点头道:““对,对,打开就行了,地图就藏在里面!”   ““别打开!”米哈伊尔正准备打开封条的时候,宋松、乔治、胡顺唐和夜叉王几乎同时喊道,随即乔治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名恐怖分子踹到旁边,用身体挡住他与拿着竹筒的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以为那是炸冇弹,惊了一背冷汗,单手举着那个竹筒一动不敢动。   ““打开我们62可就都完了。”胡顺唐慢慢靠近米哈伊尔,仔细看着上面那个符纸封条,在封条下方果然发现了类似阳土的东西,随即抬眼向夜叉王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头目。   夜叉王会意,让葬青衣将那名满脸失望的头目拖到里屋去,随即再出来把手臂被列昂立德踩碎的那个恐怖分子的嘴堵上,也扔进里屋。   一切妥当后,夜叉王将剩下的那名恐怖分子抓起来,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利伊!”恐怖分子见自己的计划丨被识破,很是害怕,““别伤害我,我的神会保护我。”   ““哈利伊,我问你,交给你这个东西的人长什么模样,又是怎么吩咐你使用的?”夜叉王盯着哈利伊说,““别害怕,你说出来不算背叛你的神,你还是会去神的国度。”   ““真的?”那名年轻的恐怖分子满脸的怀疑,通常恐怖分子中有文化的少之又少,除了被极端主义宗教信仰控制之外,他们也只能选择这种独特的生存方式,并且大部分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对人类社会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宗教领袖的谎言中。   乔治伸手拿过米哈伊尔手中的竹筒,用英语对周围的人说:““传给你们的那一段无人机拍摄下来的画面,你们参加任务前都没有看吗?就是因为打开了这个东西,那两个本来被打死的恐怖分子才会变成吃人怪物,把我们的卧底活活给撕成了碎片。我们来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三具会行走的尸体吗?他们也许是根本无法控制这种东西,所以只能击杀。”   胡顺唐看着乔治,知道绝对不能告诉这个家伙先前那三个行走的尸体是夜叉王弄出来的,只是伸手道:““把那东西给我,慢一点,千万不要打开那个封条。”   ““你知道这东西?”乔治拿着竹筒问,却没有要给胡顺唐的意恩,““你到底是谁?”乔治说完抬眼去看着宋松,宋松只是摇头。   ““相信我,我们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懂,你可以叫我专家,至少我们在你们的面前可以叫做专家。”胡顺唐伸出两根指头去夹住那竹筒的上半部分,示意乔治的手松开握着竹筒的下半部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这种东西最好不要去研究冇冇,不62要认为可以作为什么生化兵器来使用,它不是你的知识体系可以去理解的。”   乔治见自己瞬间的念头被胡顺唐看穿了,也顾忌身边还有两个俄国人,只得松开来。此时一旁的米哈伊尔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用英语吧,我还能勉强听懂一些。”胡顺唐仔细打量着那个竹筒,手部的感觉那只是个普通的竹筒,但为何里面装着饿鬼却感应不到?他和夜叉王对这种死物的感知能力应该是最强的。   米哈伊尔还未开口,列昂立德就用英语问了一遍。   ““达瓦里希,这里面装的是饿鬼。”胡顺唐用中文说,列昂立德虽然能听懂中文,但不明白““饿鬼”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饥饿的鬼?”乔治看着胡顺唐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咸蛋,你问问那个家伙,怎么使用,有没有解决的办法?”胡顺唐的目光不敢离开那个竹筒。   夜叉王询问了之后,那名恐怖分子看着众人说:““长老说,只要将这个东西上面的纸撕开就行了,里面装着神的战士,如果我们中枪之后立即打开,神的战士出现后也会复活我们,让我们战无不胜,刀枪不入。”   夜叉王将恐怖分子的话翻译成中文重复了一遍,胡顺唐听完后道:““听起来他们倒像是义和团,什么叫战无不胜,刀枪不入,饿鬼就是饿鬼,这东西暂时封好了,最好用火烧干净,放出来我们可就…”   ““哒哒   哒哒哒。”屋顶传来mk46轻机枪的声音,随即是m突击步枪的声音。众人心知不好,列昂立德立即抓了狙击步枪就来到窗口处,戴上头盔放下夜视仪查看着周围,宋松也紧靠着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用通话器问着屋顶卢洪营和泰勒二人的情况。   乔治持枪蹲在窗户下面,向周围看去,同时耳机中传来泰勒的声音:““那些死人复活了,在追一个男人,那男人的速度很快,那些死人追不上他,不知道是敌是友。”   死人复活了?宋松按住耳机扭头来看着胡顺唐,胡顺唐见宋松一脸苍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估计是有重伤未死的恐怖分子把身上的竹筒给打开了。赶紧起身来,将竹筒小心翼翼放进身上的多功能武装带的口袋中,接着拔出棺材钉,来到门口仔细看着。   ““泰勒说还有一个男子速度很快,在被那些死人追杀,你认识吗?”宋松问胡顺唐。   ““认识。”胡顺唐点头,““是我们的朋友,告诉卢洪营和那个美国人,开枪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误伤了他。”   宋松点头,将胡顺唐的话传达给了屋顶的两人。此时胡顺唐反手将屋内的灯泡给击碎,随即蹲下来,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果然看到有无数的身影在外面晃动,而且速度都很快速,同·时还在不断地撕咬着周围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叫卢洪营和泰勒停火,不要发出声音,悄悄撤出去。”胡顺唐轻声对宋松说接着转身对夜叉王和葬青衣做了一个立即离开的手势,随即三人猫着身子向里屋走去准备从里屋的窗户翻出去。走进里屋,看见屋内只剩下那个手臂被踩碎的恐怖分子,还在那痛苦地挣扎,那个头目已经用旁边的碎片割断了绳索逃走了。   胡顺唐向葬青衣竖起大拇指示意:干得漂亮。随后三人从窗口翻出去,他们三人翻出去后,宋松、乔治、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也跟着翻了出来,落地后,卢洪营也和泰勒跳落下来。胡顺唐招手让众人聚拢,随即道:““我故意放跑了那个头目,他肯定会跑回狮子军藏觅的地方,跟着他就行了。”   泰勒听完,有些恼怒道:““你知道这是山区吗?跑了这么久早就不见人影了!上哪儿去跟踪!我们就算有卫星,他没有被标示也无济于事!我们还需要救出那名记者!”   胡顺唐笑了笑,拿出先前自己给头目包扎伤口时用过的那团棉纱布:““有血就行了。”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噗通”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屋顶落了下来。众人谁都没有动有枪的都将枪口缓缓朝上,乔治在闻到一股很血冇腥的味道后,意冇识冇到众人中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必定是人头,随即伸手去碰了碰,发现不仅是人头还是被啃得只剩下骷髅的人头……,““啪”葬青衣眼疾手快,抛出了自己的鞭子,将爬行在屋顶上正俯视下方的那个饿鬼给扯了下来扯下来的同时夜叉王已经奔了过去,用匕冇首插进其咽喉内,双脚踩住那饿鬼的双臂,直接将其脖子给拧了下来。   拧下来后,夜叉王却没有松开那饿鬼的双臂,知道这种方式杀不死这种玩意儿,但等了几秒发现那饿鬼并没有动弹,伸手一探那颈脖断裂的地方,冲胡顺唐摇头道:““都是刚死不久的人,不是僵尸,只是饿鬼附体的死尸,没有我们在山顶遭遇的那种,容易击杀,但最好还是断手断脚,要不就用火烧。”   夜叉王后半句话故意说给乔治等人听,此时泰勒似懂非懂地说:““我知道,打脑袋就行了。”   ““差不多,但子冇弹击中脑袋不能杀了它们,必须要砍下来,而且它们的身体灵活,最好遭遇就下重手,它们和你们电影中看到的那些丧尸不同,它们只是饿,不会传染,只会将你们的肉全部剔下来,把你们变成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胡顺唐认真地对锯颌鱼部队的六人说,又盯着乔治道,““有个很不幸的消息,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见到了贵国军冇队的四具尸骸,他们已经被这种东西杀死了,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乔治没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已经遭受伏击死亡这是预料到的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会被饿鬼给活活啃成骨架。   ““所以……,我现在的警告是,希望各位能够将这里的情报汇报给三国政冇府,同时利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将这个地方的这种家伙全部干掉,接着烧掉,不要留下任何一个东西当标本来研究,这是很愚蠢的行为。”胡顺唐说到这,指着他们最早呆过的山坡方向道,““那里还有几个妇女,我不知道剩下的村民在哪儿,余下的事情拜托你们了。”   ““什么意思?”乔治抓住胡顺唐的胳膊问,““你们想单独去追踪那个家伙吗?这里可是尼泊尔的铁翼山脉。”   ““别忘了,我是专家,我也会帮你们把记者给救出来的。”胡顺唐反抓着乔治的手臂用力捏了捏,刚准备离开,乔治将一个卫星电冇话塞进他的手中。   乔治道:““独立频率,只有两个通道,没有密码,打开就可以联冇系到我们。”   胡顺唐收起手机,随即就和夜叉王、葬青衣两人隐入黑暗之中,向山头那块岩石所在的方向跑去。   十几秒后,身后枪声大作,锯颌鱼部队已经开始““屠村”。……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六章(下)[五行追踪术]   “孤独!孤独!”跑了一阵后,葬青衣停下来,吃力地重复着那两个字,担心着正在寻找自己三个叛变族人的王孤独,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应该有个下落,有个回信了。   “现在不需要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夜叉王拉着葬青衣的手就走,“听话!那是个、傻子!”   胡顺唐不好插嘴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只是着急赶回岩石那,取出行囊中的东西,用“五行溶血术”来追踪那个家伙,同时还需要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来当“猎狗。”希望老天爷62保佑周围己死的恐怖分子不要全部变成饿鬼,或者是那些饿鬼不要全部吃光尸体,哪怕剩下一具也好。   葬青衣不肯走,但又不愿意违背夜叉王的意愿。   最早莎莉还在的时候,那是葬青衣认为唯一可以交流的人,后来得知莎莉与胡淼的事冇件,立即心中有了莫名其妙的排斥感。虽说有夜叉王陪在身边,那等于是一个爸爸总是盯着自己的女儿,但女儿总需要有同龄朋友的时候。普通孩子如此,一向孤独的葬青衣更是如此,更何况王孤独与自己同属小(部的刺客后裔,见面之时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说葬青衣根本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   迟疑了好一会儿,葬青衣才挪动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夜叉王和胡顺唐离开,却没有想到等三人来到那块岩石后方的时候,却看到早就坐在那等着他们的王孤独,除此之外那个、跑掉的头目也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旁。   夜叉王一看见那个头目,就忍不住骂道:“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孤独只是侧脸,对着葬青衣笑着,虽说脸上戴着面具,葬青衣无法看见他的面容,但却知道他在冲自己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知道一晃眼看见夜叉王冷冷地看着自己,赶紧收起了笑容,来到一旁去假装收拾东西,但双眼的余光依旧是看着王孤独。   胡顺唐刚蹲到那头目的踉前,头目就冷笑着用英语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会背叛我们的神。”   “行,我给你松绑,你走吧。”胡顺唐作势要去松绑,王孤独很是吃惊,走过去要阻止胡顺唐,却被夜叉王伸手拦住。   “我知道你们想跟踪我,找到我们首领所在的位置。”头目冷笑道摇摇头,干脆仰头躺在地面,看着漆黑的天空,“我不会违背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胡顺唐抬眼看着他,想了想说,“你亲眼见过神吗?”   头目不语,只是冷笑后接着开始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神的经文,一副虔诚的模样,还朝着若隐若现的月亮拜倒,额头着地,用嘴咬住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含在口中继续诵经。   胡顺唐转身从行囊中拿出装有五禽骨粉的防潮盒,夜叉王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半桶冇冇水,62我听说这玩意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用的。”   “詹天涯告诉你的吧?”胡顺唐淡淡地说,知道詹天涯临行前必定嘱咐过夜叉王和葬青衣,虽说夜叉王与詹天涯不合,但他很清楚夜叉王和葬青衣不会放任胡顺唐冒险不管。   葬青衣抓着胡顺唐轻轻摇头,夜叉王用了用力道:“上次在迷宫内你差点死掉,这次不要再冒险了,詹王八说过,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已经万不得已了。”胡顺唐低声道,看了一眼依旧在旁边诵经的恐怖分子头目,“王婉清、魏大勋四人落在他们手上生死不明,还有那个美国记者,一共五个人,再晚个一两天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   “你不是要用五行溶血术吗?”夜叉王不肯松开胡顺唐,不愿意他去冒那个险,他也不知道孟婆之手会对活人产生什么效果。   “不行,就算现在给他松绑,他也不会向狮子军首领所在的方向去…”胡顺唐有些恼怒,但这也怪不得王孤独,毕竟王孤独也是起了一片好心,最早是他亲口说让王孤独把头目活捉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无法告诉王孤独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夜叉王听到这,松开胡顺唐的手臂,回头狠狠地瞪着王孤独,接着将葬青衣往自己身后一拉,指着王孤独道:“给老冇子滚远点!”   一旁的头目听见夜叉王的怒喝,脸上浮现出微笑,很是期待他们的内讧升级,当他睁开眼晴的时候,却看到胡顺唐正在往手上抹上一种白色的粉末。粉末抹在双臂之上的同时,有一部分被风吹散,随风飘起,变得如冰晶一样闪闪发光。   胡顺唐转身来,一脚将头目给扫倒在地,紧盯着他的双眼,双手则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神迹!”   胡顺唐话音刚落,头目的额前就刺进了一柄匕冇首,头目瞪大眼睛连挣扎都没有,很快就断了气,连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夜叉王要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   “咸蛋!你疯了!?”胡顺唐一下坐在那头目的身上,这下真的前功尽弃了。   夜叉王收起匕冇首,抬眼看着胡顺唐道:“有其他的办法,不用使用你那种办法去冒险。”   “什么办法?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胡顺唐怒道。   王孤独和葬青衣站在两人的身后,不知是因为夜叉王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王孤独刻意与葬青衣保特了一段距离,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帮我把这家伙的生魂封在体冇内!”夜叉王说完转身离开来到行囊处,从其中拿出红香、空白符纸等物件。胡顺唐摇摇头,很无奈地用棺材钉刺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名己死头目的喉头、胸口、肚脐、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处画上封魂咒,接着将尸体给拉起来,让王孤独用双手·抓着其双肩立着,用棺材钉放了尸体脚踝下方的血来,用夜叉王递过来的器皿分别接好,随即再将尸体给放下来。   王孤独刚放下尸体,夜叉王就闪身到了其身后,按住其双肩道:“想将功赎罪就给老冇子好好地趴着,不要动,不会要你的命。”   王孤独侧目看着夜叉王,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夜叉王给胡顺唐递了个眼色,两人将王孤独脚上缠着的布带给解开,比着死去头目尸体脚踝放过血的位置也画上封魂咒,随即两人合力将王孤独拉起。   “听好了!虽然那个家伙已经死了,但生魂被我们封在了体冇内,生魂在记忆就在,用赶尸术驱动他的尸体前往他们首领所在的位置,你就是行尸与我们之间的媒介,等下会放行尸离开,你会紧跟着他的步伐前进。”夜叉王说完,用右脚挤在王孤独的双脚之间,将其双脚分开,“千万别动,不要去抗拒,至少给老冇子撑一个时辰,否则真的就前功尽弃了,本来这活儿应该我亲自来,但我体力和精力有些透支,只能拜托你了。”   说完,夜叉王又凑近王孤独的耳旁道:“不要露出那种不满意的表情,难道你想让我用女儿来当媒介?你也不想的,对吧?”   王孤独默默点头,刚点了下又被夜叉王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听不懂人话吗?让你不冇要冇有动作!”   葬青衣见夜叉王那一巴掌下手极狠,刚要上前,夜叉王就回头瞪着她。胡顺唐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不要管了,不会伤着王孤独的,随即又拿出自己的金石罗盘,拿过符纸来,蘸着自己和头目的鲜血在符纸上,随即贴在罗盘的两侧,点头道:“好了,收拾妥当之后,趁着天黑就走。”   “天……风!“葬青衣指了指天上,又用手臂做了一个大风吹的手势,示意这时候风大,山中危险。胡顺唐只是解释道,趁着没有天光的时候前进,行尸不会受到过大的影响,如果有天光一照,行尸的速度就会减慢。   夜叉王将头目的尸体抱到王孤独跟前,胡顺唐用一根细细的红线将两人的脖子绑在一起,办妥当后,夜叉王拉开头目尸体后背,咬破了手指画上了行尸符之后,点头示意胡顺唐松开头目的双肩。   胡顺唐松开头目尸体的瞬间,头目身体一软,头垂了下来,胡顺唐赶紧用小腿抵住尸体的膝盖,后方的王孤独也象有人控制一样脑袋随之向下一垂,想说话但想到夜叉王的警告,只得将话咽进肚子里。   “我先引尸体走一阵,等顺了再离开。”夜叉王来到胡顺唐身边,两人一起数了三声,接着胡顺唐闪身离开,夜叉王挑起头目尸体的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接着慢慢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去。随即行尸和王孤独也跟着夜叉王的步伐开始走起来,开始动作还很僵硬,但逐渐地开始灵活起来,与活人无疑。   五行追踪术中,有五行溶血术这种跟踪人的法子,但距离不能太远,只要有被跟踪者的鲜血,就可以利用罗盘准确地辨别出其行走的方向。这种奇术曾盛行于明朝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也就是俗称的锦衣卫,但是用这种追踪奇术的通常是内行厂中的斥候,明正德五年内行厂司礼监刘瑾倒台后,内行尸与西厂一同被撤销,但这种追踪奇术却被保留了下来。原本这种追踪奇术是从民间带入内行厂,而后内行厂的锦衣卫担心民间利用相关奇术“为祸。”故大肆屠冇杀民间会使用这种奇术的异士,五行追踪术一时间差点消失,后来内行厂被撤销后,此项奇术又重新回到民间,但大多数不再用于刺探情报等用途,而是会异术者互相刺探对方秘密的一种方式。   以血作为媒介几乎是所有奇术中一种必要的方式,但也分鲜血与黑血之分,鲜血是指人未死或刚死不久,异术者又称为活血和生魂血。黑血则是指人死后超过一天后,虽然凝固在身体冇内,但却与腐烂的躯体溶成一块的那种黑色液体,黑血的作用通常不大,只有赶尸人才能掌握好黑血的使用方法,也有妖道使用黑血炼制邪药的传说。   夜叉王领着头目的尸体行走了一段后,闪身离开,看着行尸领着王孤独继续前进,一个时辰后就可以扯断王孤独与行尸之间的红绳,到时候王孤独的身体已经与行尸保持了关联,即时就可以放慢速度让行尸先行,四人只需要利用胡顺唐手中的罗盘,和王孤独感知的方向前进就行,这里毕竟是深山之中,行尸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但他们毕竟是活人,会畏惧山中的狂风和异常天气变化,也需要休息进食。   进食?夜叉王想起来从山民蚂蚁洞中离开时,食物也不多了,刚开口问了胡顺唐沿途估计得打猎了,没有想到葬青衣就拿起一个布袋晃了晃,指了指表示其中有食物。胡顺唐拿过布袋一看,里面装的是一些薄饼,但薄饼不知道放了多久,表面的颜色都有些泛黑。   胡顺唐拿起来闻了闻,咬了一口,对夜叉王点头道:“还可以吃,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夜叉王看着前方被行尸引领着行走的王孤独道:“我猜至少两天吧,这是山区,我们又只能徒步前往。”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让他们给个什么定位之类的东西,扔在行尸的身上,让其自行离开,盯着电子地图就行了。”胡顺唐打趣道,也知道不可能,毕竟需要有媒介,没有媒介在中间,行尸也行走不了,这其实就是一种欺骗方式,欺骗还未离身的生魂,在恍惚的状态下认为自己还活着,所以在潜意识中会朝着想去的地方前进。如今他们的行为也相当冒险,如果说这个头目想去的方向,不是狮子军藏觅地,而是其他地方,他们就惨了。   走了一个时辰后,夜叉王觉得差不多了,见前面的行尸活动越来越灵敏,于是用匕冇首割断了连接他们颈脖之间的那根红线,随即搀扶着王孤独来到一旁坐着。胡顺唐则端着手中的金石罗盘,找了个相对平稳的地方放下,看着行尸沿着前方的碎石路继续前进。   “嘘”刚站定的葬青衣忽然蹲下来,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其他三人不要出声,随即取下背着的那支长弓,搭弓上箭,背靠着一块岩石注视着周围。当她背靠着那块岩石的同时,清楚地听到岩石上方传来阵阵的如同闷罐中发出的“呜呜”声…”……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七章(上)[尸狼群]   葬青衣抬头盯着上面那个发出呜咽声,双眼泛着红光的怪物,闻到那怪物身上一股股腐烂和腥臭的气味,还带着一股子骚味。   “呜——”那东西突然哀嚎了一声,从岩石上端滚落下来,在地上挣扎着,四条腿在地上来回刨动。此时紧贴岩石手握长弓的葬青衣才看到那是一头通体漆黑的山狼,而山狼的头颅上还刺进了一把骨刀——王孤独的骨刀。   王孤独上前去要收起骨刀,夜叉王一个箭步上前将骨刀从狼头中拔出来,扔给他,示意他不要离葬青衣太近。   胡顺唐蹲在地面,闻着迎面吹来的风中混着的那股奇怪的气味,和那头山狼身上的气味一样,其中还有很浓的死物味。一般人无法闻到那种死物的气味,虽说从大范围来讲生魂、鬼魂也算是死物,但因为没有实体的缘故,是根本不可能存在气味的,只有那种死而复生的东西才会带着一种奇怪的气味——感觉就像是你打开一个尸袋的瞬间,迎面扑来的气味,紧接着你会发现腐烂的尸体被人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蜂蜜,甜得发腻的同时还带着腐烂的气味。   那是一种多恶心的气味?   “嘘——”胡顺唐示意身后的三人不要发出声音,同时担心如果是山狼,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头,因为狼是群居动物,通常采取的战术也是狼海战术,面对比自己强上数倍的敌人,也是采取轮番游击战,一直到劲敌精疲力尽之后这才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山狼。看起来和从前我见过的不一样,气味不一样,没有这么腥,而且声音也小太多了。”王孤独蹲在那头已死的山狼前,抬手要去摸,被夜叉王一把抓住手腕,冲他摇摇头。   夜叉王用手中的匕首在那山狼皮肤表面轻轻划了一道,随即那一整面带毛的皮肤就滑落了下来,还带着黑色的粘液。夜叉王让葬青衣过来,指着山狼道:“你的实战经验不多,但要记住,遭遇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切记不要让它出现在你头顶,因为不管它是死的还是活的,瞄准你身体的部位绝对是咽喉,那个时候人会下意识去抓住这种东西,不让它靠近自己的面部,如果它在无法咬到你咽喉和面部的情况下,就会侧头……”   夜叉王突然学狼头的模样一个侧头向旁边张口咬去,又说:“咬住你的手腕,手腕动脉被咬断之后,它如果还是无法置你于死地,就会放你离开,跟着你手腕的血迹等待你失血过多晕倒的那一刻。”   “狗?”葬青衣反问了一个字,认为狼的攻击方式不是和狗一样吗?   “对,差不多,但狗通常不会陷入太久的癫狂状态,除非是得病或者是在主人的指挥下,但狼不一样。狼在攻击猎物的时候,身体内会长期分泌出一种类似人体肾上腺素类的东西,刺激自己的全身,让全身保持高度的警觉和灵敏,而这家伙……”夜叉王再用手中的匕首挑去,将那张狼的整张皮给挑开来,“早就已经死了,有东西进入了它的体内与它共生,共生的同时也想从其体内钻出来,但钻出体表的时候发现离开了狼的身体无法存活,只得继续呆着。”   “饿鬼?”葬青衣吞了口唾沫,没有想到饿鬼竟然还可以附体在狼身之中。   前方的胡顺唐拿着金石罗盘慢慢退了回来,随即道:“饿鬼除了阳土之外,几乎什么都能吞下去,换言之只要是活物,用适当的方法也能俯身在其中,只是无法像附身在僵尸体内那么难对付。”   饿鬼本就算是死物中的极品,僵尸更是,两者合一原本可以对付的办法基本上都减弱了近百分之五十的效力,所以最佳的办法是用火从内部攻破,例如说用燃烧弹等东西塞进其体内。   狼不会单独行动,就算是成为了尸狼也一样,况且饿鬼也本就是群体出动。那群恐怖分子为了保证藏身点的安全,已经用尽了手段,山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僵尸饿鬼和这种尸狼,也许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说不准。   “估计这家伙是尸狼群中的斥候,估计是饿过头了,想吃独食,否则它一般不会轻易现身,而是会返回狼群告诉猎物的所在位置,我们得抓紧时间走。”夜叉王起身道,刚起身就看见周围山坡上闪过了一抹暗绿,立即又蹲了下来,“惨了,估计已经来了。”   胡顺唐端着金石罗盘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如果说惨,他才是最惨的一个,他必须得将金石罗盘给护好,两侧的符纸不能掉落,罗盘不能遭受到损坏,否则就没有办法去追踪走在前方的那个头目行尸,换言之就是被狼群攻击的时候,其他三人的重点必须放在他的身上,金石罗盘受损亦或者他被咬死,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四面的山坡之上,狼群的绿色双眼在那四下晃动着,下方的四人都注意到狼群的眼睛并不是如先前那头尸狼双眼一样是血红色,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包围他们的狼群不是尸狼群,而是普通的山狼。即便如此,这种庞大的数量,以狼海战术来袭击他们,他们最终的结果也是成为狼群口中的食物。   “火……”王孤独伸手拍了拍葬青衣,知道他们身上都有燃烧棒,而狼畏惧火,特别是在黑夜之中,但那种畏惧只是短暂性的,相反会将他们的位置和行动暴露。   葬青衣伸手去取燃烧棒的时候,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和其他两人一起将胡顺唐围在其中,可还未取出来就被夜叉王制止了:“没有用的,被狼群盯上,就算他们现在不吃我们,也会等我们警戒性降低的时候发起突然袭击,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慢慢向前走,静观其变,看看它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三人护住端着金石罗盘的胡顺唐向前慢慢移动,四面山坡上的那一对对绿色的眼睛也随着它们身体的移动而移动,看得出狼群也在紧盯着它们,跟随着他们的步伐,寻找最适合下手的时机,可四人没有想到的是刚向前行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眼看就要攀上前方的岩石群,一股浓烈的死物味就从其中散发出来,紧接着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开始在岩石群中晃动着,还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完了。”一侧的王孤独握紧了手中的骨刀,“我们彻底被围死了。”   “别急,先蹲下来,看看形式再说,要知道活物和死物之间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况且它们还是狼……”中间的胡顺唐蹲下来,将金石罗盘平稳放在地上,看见罗盘上的指针依旧是指着先前的东面,并没有变化,说明头目行尸依旧是朝着东面行走,他用手指捅了捅前方的葬青衣,又用两只手的胳膊肘撞了下两侧的夜叉王和王孤独,示意他们小心一点,不要后退踩到罗盘。   夜叉王半蹲着,双眼慢慢扫视过周围,寻找着山狼群中的头狼,面对狼群的时候头狼很重要,狼这种群居动物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听从头狼的指挥,而往往头狼为了赢得其他狼的尊重,总是会身先士卒,第一个发起进攻,如果头狼得手,狼群会显得更加亢奋,如果失手被杀,一般情况下狼群会有所畏惧,而狼群中谁能够杀死那个干掉头狼的敌人,那么这只狼就成为了下一个狼群首领的候选。   抓住头狼,干掉它,赢得时间,这是夜叉王试想过遇上山狼群的策略,可现在除了山狼群之外,还有一群在前方虎视眈眈的尸狼群,尸狼群必定也有它们的首领,但那一招对付首领的方法不知道是否有效。   狼不算是潜行动物,但对于如何藏觅自己的行踪突然向敌人发起进攻,要比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强上许多。王孤独和葬青衣是刺客,两人虽然善于在黑暗中潜行,但对手是在以山区为家的狼群,并不是人,潜行对狼群来说没有丝毫作用,况且在这种距离下,除了近战,他们手中的弓箭几乎没有大的作用。   夜叉王正思考着下一步的方案时,便听到很微弱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侧头看去,借着细微的月光看见一头灰白色,额前有一道菱形白毛的狼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到那头尸狼的跟前,在其身边来回走了一圈后探头用鼻子闻了闻,随即后退了两步,抬头来怒视着夜叉王所在的方向。   “别动,千万别动。”夜叉王并未感觉到那头狼眼中凶狠的目光是刺向自己,而是直射向岩石群中的那群尸狼。这就对了,你们的敌人不是我们,是那群将你们同伴变成怪物的东西……   “呜——”的一声长啸,那头灰白狼昂起头来朝天叫着,等它收口垂下头来怒视着尸狼群的时候,那阵阵长啸依旧在山涧之中回荡,伴随着阵阵狂风拍打在山体之中,夹杂着它的愤怒。等长啸渐渐消失之后,剩下的那一点点声音点燃了山狼群的愤怒之火,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狼群长啸从四周响起,就像是战场上吹响的冲锋号角。   山狼群的叫声如同一只只巨手从天而降,拍向岩石群中的尸狼群。尸狼群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众尸狼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不时传来的只有磨牙声,还有牙齿碎裂的声音。山狼群的长啸并未让他们退缩,相反成为了它们餐前的优美音乐。   “我们运气不错,它们要互相开始斗了,等下他们开始厮杀的时候,我们先不动,听我的口令,我说走,大家就一起走,速度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夜叉王紧握住两只手中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七章(下)[尸狼群]   山涧中岩石群之下。就在胡顺唐三人静等山狼群发起攻击和夜叉王的号令时,却意外发现山狼群中从山坡中走下的那头看似应该是山狼群首领的灰白狼,又转身跳上了山坡之上,混入狼群之中并未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动攻击。   胡顺唐看着只是围着周围,却没有任何行动的山狼,忽然笑了笑道:“真是聪明的家伙。   “对,很聪明,我突然有点喜欢那头狼了。”夜叉王盯着山坡上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试图从其中再次找到山狼群的首领。他们不懂狼的语言,却将山狼首领的长啸当做了进攻的号角,其实不然,那头狼只是让自己的手下静静等着等什么呢?等尸狼群对胡顺唐等人发起攻击,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它们再发动攻势,捡个便宜,这与夜叉王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尸狼群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许他们也打算的是胡顺唐等人与山狼群恶斗的时候再发起进攻?有时候动物比人要聪明,有时候死物比人还要奸诈,因冇冇为它们只是找出了自己本能中的优点来谋划,这一切,即便它们要吃也没有任何错,就如人要吃猪、鸡、鸭、鱼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人所吃的方式比他们高明,不会让自己遭受到任何伤害。   黑夜中,无法看清到底有多少尸狼有多少山狼,但从发光的香文眼睛大概可以判断出山狼是尸狼的几倍以上,其数量非常庞大,至少有几十头之多,而尸狼群现在看来顶多只有不到二十,而且从最先被王孤独宰掉的那一只来看,身体也没有山狼强壮,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被饿鬼抓住空挡给附体的?   “半桶水,如果是你,你准备怎么做?”夜叉王低声问一直盯着罗盘,不时才会抬头看向四周的胡顺唐。   胡顺唐轻轻摇头道:“数量上占尽优势,而且已经形成包围,如果我是山狼的首领,会带着一群最厉害的手下绕到尸狼群的后方,断了它们的后路,因为尸狼群的后路一断,我们前进的路也断了,一举两得,反正厮杀都是免不了的。”   “同意,那我们就继续……,”夜叉王最后两个、“等着”的字还未说出来,就听见前方岩石群中发出了阵阵狼群的嚎叫,紧接着岩石群中那些血红色的眼睛开始晃动起来,也能看到有黑色的身影在那四下跳动,其中还混杂着不少双眼发出暗绿光芒的山狼身躯和胡顺唐预料中的一样,山狼的首领带了一群狼绕到尸狼群的后方发动了偷袭。   “别动!”胡顺唐伸手拉住正准备起身慢慢向前走的葬青衣,“别动,才刚开始,看一阵再说,而且周围的那群山狼也在盯着我们,说不定等尸狼和偷袭的山狼打得差不多了,山狼群就该对我们发动进攻了,四个大活人够他们吃一顿了。”   岩石群中,灰白狼上窜下跳,用爪子在一头尸狼的后背划过,随即抓掉其后背上的一层带毛的皮,身子翻滚落地后,偏头就咬向那尸狼的颈部,拖着其身子直接扔下岩石缝隙之中,又用身体的重量压下去,将那尸狼的头部卡在岩石缝之中,再用力一扯,将那尸狼的整个脑袋都扯了出来,随即掉头就咬向旁边一只尸狼,撕下一块肉来吐掉,再用身体将其撞向一旁……   逐渐地,偷袭的山狼群占了上风,但也被咬死、咬伤了不少,同时在岩石群中的一侧也空出来了一条小路。夜叉王盯着那个方向,又立即回头看着四周那些还在冷冷注视着尸狼的山狼群,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用手肘一碰胡顺唐,低声道:“走!”   三人立即起身,护着中间的胡顺唐开始向狼群战争中留出来的那条空隙冲去。尸狼与山狼还在恶战,无暇顾及从其中逃离的四人,只是山坡上的狼群开始跟着胡顺唐四人移动的方向慢慢移?动,也不进攻,也不向正在与尸狼恶斗的狼群发出长啸警告,似乎这场战争中根本就与这四个人类无关。   胡顺唐无法留心前方,只是一只手搭在前方葬青衣的左肩上,一只子端着金石罗盘,还得留心脚下完全不好下脚的岩石群中的烂石地面,小心翼翼地向前面奔走着。周围传来的除了阵阵尸狼身上发出的恶臭外就是被咬死的山狼流出的鲜血冇腥味,还有阵阵哀嚎和低低的“呜呜”声……   四人终于来到岩石群的最上端前方的葬青衣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胸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又硬生生地压了回来,握住长鞭把手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在其身后的胡顺唐、夜叉王和王孤独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只见在岩石群之下全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是从吹来的狂风能感觉到下面也许就是悬崖,可那个、行尸头目又是如何平稳度过的?还是它已经摔了下去?不,如果行尸出现了问题,王孤独相应的也会有所感应,早就告诉他们事情不对劲了。   “继续!没有退路了!”胡顺唐按了按葬青衣说。   “不要动!你们蹲下来等着!”夜叉王抽了一根燃冇烧棒在手中,径直就向旁边可见的山坡上跳去在几块凸出被月光照得透明的岩石上几个起落后,夜叉王纵身一跃,抓住了山体旁边的一块凸出的岩石下方,在空中时就拉开了燃冇烧棒,燃冇烧棒拉开的同时腾起冇的火冇光吸引了所有尸狼和山狼的目光,就在夜叉王抬手抓着的那块岩石上方,也有一头山狼微微张口,露出缝隙的牙齿,面部的皮毛随着“呜呜”声而颤抖着探下头来想要去咬夜叉王的颈脖。   夜叉王拿着燃冇烧棒在手中晃动了一下,慢慢放下,试图照亮岩石群另外一个方向的情境可因为距离的原因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只得一咬牙,将那燃冇烧棒直接扔了下去。   随着那燃冇烧棒缓缓从他手中掉落,又被狂风一吹,直接飘离了原来的落点,一面落下一面向胡顺唐等人所在位置的右侧下方飘落。   燃冇烧棒从左至右飘落的过程中,胡顺唐三人看清楚了岩石群另外一面的情境不是悬崖,也是相同的岩石群,其中还有不少的矮小、灌木,最重要的是在那里潜伏了不知道多少正在弓着身子,随时准备发动进攻的尸狼!   先前干掉的是尸狼斥候,岩石群中与狼群厮杀的也仅仅是尸狼群斥候,而岩石群下方的坡地中,那一块块岩石后潜伏着的才是真正尸狼群的主力!   包围与反包围,山狼群的首领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那头灰白狼带着浑身的血污跳上最高的一块岩石,先是看了一眼在峭壁边上抓着岩石盯着下方的夜叉王,随即低下头瞪着下方坡地上潜伏着的那些尸狼群,身子一弓,脑袋向空中一昂,发出了一阵阵长啸,长啸声后,周围山坡上的山狼群全部涌了下来。黑夜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灰色、白色、黑色三色在泛白的山体中涌动着,就像是突然爆发了可怕的山洪泥石流一般。   山狼群踏着被杀死的尸狼群的尸体来到首领的身边,列成一排瞪着下方潜伏的尸狼群,呲牙咧嘴地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呜”声,爪子摩擦着岩石面的声音十分刺耳,但没有一只山狼将注意放在已经将警惕提高了一千倍的下方岩石边上的胡顺唐三人的身上,胡顺唐意识到,山狼群与尸狼群之间的战争,这才刚刚开始,而之前仅仅是战前的序幕。   “半桶水!别动!千万别动!”抓着岩石的夜叉王在那高声喊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他抓着高处,向下看去,根本无法找到一条适合逃离的路来一一密密麻麻的尸狼群已经占据了下方各个有利的地势,如果要走,只能掉头返回,但没有退路。用了五行追踪术之后,除了前进,根本无法后退,一旦后退术就会被破,行尸也会失去控制,成为一具普通的尸体,并且加剧腐烂的速度。   岩石群上端,山狼的首领在岩石上摩擦着自己的右爪,随即众山狼也开始摩擦着自己的右爪,发出整齐的沙沙声,这是他们震慑敌人与猎物的一种方式,用这种方式来迫使对方放弃反抗的念头,任由他们宰割,但这个习惯性的进攻前奏,却对已经成为死物的尸狼群没有任何作用……,尸狼群对之回应的则是阵阵磨牙声,那种声音如同是用刀叉在瓷盘上划过一样让人难受。胡顺唐从岩石边上探头出去,看到离落地的燃冇烧棒最近的一头尸狼,嘴里还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嚼得粉碎之后,咽了下去,咽下去的那东西似乎很锋利,直接割破了它的喉管刺了出来,但那头尸狼依然在那摇头晃脑地磨牙,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眼眶中翻滚着,浑身的腐肉也随之抖动,看得出来很是兴冇奋。   就在那头尸狼迈着自己的四肢准备向前扑出的时候,在其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慢步来到那头尸狼的身后,同时那头尸狼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收起身子,慢慢地向后退着,想要离开那黑影的覆盖范围,谁知道已经晚了黑影突然低头下去,将那头尸狼给一口咬住,接着高高昂起头来,牙齿摩擦着口中尸狼的骨头发出骇人的“咯吱”声。   那是什么东西?尸狼的首领吗?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八章(上)[狼尸遍野]   胡顺唐从岩石后慢慢探头同时两侧的王孤独和葬青衣也探出脑袋去,看着远处那团漆黑的狼身黑影,毫无疑问那是一头尸狼,而且是一头身材比例比其他尸狼要庞大得多的怪物。就在此时那黑影慢慢地靠近在山坡边上的燃冇烧棒,高昂着头站在那,似乎故意让岩石群上端的胡顺唐等人看清楚它的样貌巨大的狼头,两只狼眼一只血红色,一只暗绿色,身躯比普通尸狼大了两三倍,四肢与身躯相比之下更为健硕,甚至有些不成比例,身后的狼尾也只剩下连接屁股的部分还剩下皮毛尾端全是白森森的骨节。   最重要的是,在那头尸狼首领高高昂起头来的时候,胡顺唐清楚地看见其下颖处,靠近颈脖的位置还有一个狼头,狼头的大小与其他尸狼相同紧闭着双眼,只是当被尸狼首领咬开的那头尸狼身上的黑血滴下去时,下方的狼头才会张嘴伸出舌头去贪婪地舔着。   “他大爷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看到那尸狼首领喃喃道冇,旁边的葬青衣已经搭弓上箭却被胡顺唐用手拦下,“一箭肯定射不死这个怪物,说不定用枪都难……王孤独这个东西你以前见过吗?在炙阳简失踪的一年之内?”   王孤独缓慢地摇头,注视着那尸狼首领:“没有,从来没有见过。”   远处站在燃冇烧香文棒前的尸狼首领低下头来,盯着那燃冇烧棒,突然间脑袋一晃,将口中叼着的那头尸狼向后方一甩,扔进尸狼群中。那头尸狼被甩在空中时,身子已经断成两截,周围的尸狼立即跃起,一拥而上开始撕咬着那头尸狼的尸身,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那尸狼的身子就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骨架,甚至连皮毛都被那些早就饿得发疯的尸狼全部给吞咽了下去。   “王孤独,这一年内,你们出去狩猎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猎物减少了?”胡顺唐又问道,僵尸饿鬼加上这种尸狼的胃口,不要说一年,估计不到半个月,这个深山内的动物就全部灭绝了,更不要说前来登山探险的人。   “几乎没了,但我们没有发现动物的骨架之类的东西,也不时遇到过外来的爬山人,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只见过一次你们说的那种饿鬼僵尸。”王孤独趴在岩石上,握紧了手中那柄骨刀,随即又小心翼翼扭头来看着在自己后方岩石之上,那些整齐排好的山狼群。它们看着尸狼群的时候,内心中的想法,应该是和人类看见自己的同伴变成僵尸、丧尸之类怪物是一样的,既害怕又清楚必须采取极端的方式将其全部消灭。   峭壁上,抓着岩石的夜叉王看着燃冇烧棒的火焰逐渐减弱,同时那尸狼首领也慢慢地后退着,退进黑暗之中。夜叉王知道狼群之间的战役要开始了,火焰最终熄灭的瞬间就是战役开始的一个讯号。   夜叉王吹了声口哨,向胡顺唐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向自己的下方靠近。口哨声后,王孤独和葬青衣开始护着胡顺唐向左侧移动,移动的同时燃冇烧棒的火焰已经快燃冇烧殆尽,而岩石上的狼群开始随着山狼首领齐声长啸,下方的尸狼群则保持着死亡一般的寂静,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又向四面悄悄散开……,夜叉王盯着下方的狼群,向胡顺唐三人招着手,而岩石上方的山狼群似乎也在等待着“闲杂人等”离开战场,等胡顺唐等人来到夜叉王下方后,燃冇烧棒也终于燃尽,这个山涧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胡顺唐四人立即下意识闭眼去适应黑暗,因为视力再好的人在那一瞬间都会突然“失明”几秒。   胡顺唐闭眼后,就听到狼群的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野兽厮杀时喉头发出的那种独有的怪叫,还有碰撞声,撕咬声,紧接着就是惨叫、哀嚎、嘶鸣……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不用睁开双眼就知道眼前的岩石群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胡顺唐端着金石罗盘的手有些颤抖,但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冇奋,这种兴冇奋在他闻到那股血冇腥味的时候就产生了,只是他一直在极力压制着,控制着那股兴冇奋,如果不控制,他早就扔下金石罗盘,拔出棺材钉加入了狼群的战役之中。不知为何,在闭眼的一刹那,他的大脑中就浮现了如何战斗,如何快速杀死尸狼的战术。   胡顺唐睁眼的同时,立即低头去看着金石罗盘,不敢去看那血冇腥的战场,担心双眼看到的场景会成为心中兴冇奋感的助燃剂。   岩石上方的夜叉王双目一直注视着那头山狼首领,山狼首领一直蹲在那未动,也没有被周围的厮杀分神,而是留意着尸狼首领的动静,看着那尸狼首领避过冲击过来的山狼的攻击,灵巧地避过,只是用身体将冲来山狼撞进旁边的尸狼群之中。   两方的首领都静静地等着,等着狼群战役进入到白热化或者即将结束的时候,才会展开一番真正的厮杀人和野兽似乎都是如此,只是人类选择的只是首领之间的先行决斗,以此来决定双方的士气高低和战役的结果。   “青衣、王孤独,搭弓上箭,留心周围来偷袭的尸狼群。”夜叉王叮嘱下方的王孤独和葬青衣,因为他看到有不少的尸狼在没有吃到山狼的肉之后,目光移动到了他们这个方向,而山狼除了战冇斗就是战斗,完全无视在一侧的四人。   半个多小时后,狼群的战役接近尾声,尸狼群占了上风,遍地的山狼尸体,不少的已经被吃成了骨架,剩下的狼尸则被尸狼拖进后方,堆积在一起,似乎在囤积粮食。尸狼首领慢慢走到那高高的山狼尸体堆成的小山前,高昂着头似乎要发出长啸,但喉头中发出的却是阵阵如同哭泣、惨叫的声音,随即周围的尸狼也昂头发出了相同的声音,随即又垂下头来盯着依然坐在岩石上方的山狼首领。   “呼”胡顺唐的呼吸加重,双手颤抖得厉害,连上方的夜叉王都察觉到了什么,立即低头对王孤独和葬青衣说, “你们按住半桶水,不要让他发疯!”   不要让他发疯?这是什么意思?葬青衣和王孤独都侧头看着胡顺唐,只见胡顺唐满脸兴冇奋的笑容,抓着金石罗盘那只手的骨节都发出响声,右脚蹬地已经做出了准备跃出的姿势,两人立即抬手按住胡顺唐的肩膀,让其冷静下来岩石堆中,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山狼回到了山狼首领的身边,带着浑身的血污,有一只个头最大的山狼才走到就躺了下来,双耳颤动着,腹部收动着,在其下方有一道巨大的口子,已经血流不止。山狼首领慢慢走近那只山狼,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鼻头,发出了阵阵悲鸣声,紧接着一口将其脖子给狠狠咬断,结束了它的痛苦。当山狼首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中已充满了怒火,它昂头长啸了一声,招呼其他的山狼退后,自己则慢慢向前走去,迈过一具具还带着血肉的山狼骨架,来到尸狼群首领的跟前,也不抬头仰视,只是盯着尸狼首领颈脖处的那个略小的狼头。   尸狼首领也没有低头俯视它,只是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滚动着,像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一样,突然间尸狼首领发难向下咬去,山狼首领轻巧避过,整个身子一滚,滚向旁边一头尸狼身下,一甩头咬断其颈脖,再带着那尸狼的身子一翻滚,借着惯性将其的身子抛出,再弹跳起来,高高跃起,跳向那尸狼首领。   尸狼首领并不避开,只是斜眼看着那山狼首领,等山狼首领跃到自己后背的时候,突然转身,扭头张口向其咬去。那山狼首领也不是普通山狼,后腿蹬向其面部,借力向旁边扑去,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了旁边的又一只尸狼,落地后滑向尸狼首领的腹部,没有张口去咬,只是用爪子在其下方划过,接着翻滚而出,几个起跃回到先前站立的地方,慢慢蹲下,昂头长情…   “好家伙!”夜叉王很是惊讶,缓慢地摇头道, “天生的首领,天生的战士……”   下方的胡顺唐也密切留意着这一切,看得很清楚,那山狼首领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尸狼首领,而是他身边那几个最灵敏最强壮,类似亲卫一般的尸狼。只有先除掉他们,自己才能够安心的与尸狼首领一战,不会分心,因为山狼群已经伤亡惨重,剩下的那几只狼再想动弹都有些吃力,只能卧下休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不会被彻底流逝。   葬青衣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刚才那一番厮杀,由衷地佩服那头山狼首领的战术,那种速度还有灵巧的身体,估计就算是自己上前与其一战,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真的是它,那家伙……”一直沉默的王孤独说话了, “我狩猎的时候遇到过那只狼,我和他一起追捕过两只野山羊……”   当时王孤独遭遇那只狼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人的速度再快,在山中也快不过狼,等王孤独追到野山羊的时候,却发现那狼只是咬死了其中一只,放走了另一只,并且挡住了王孤独前进的路,不让他再去追赶那只逃离到峭壁上哀嚎的另外一只野山羊,随即又用利牙将咬死的那头野山羊一分为二,自己叼走了半只,剩下了半只给王孤独。   “他懂得生存,知道山里的生存规则,与其独霸,不如分享,狩猎不要赶尽杀绝,留下种子……”王孤独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的骨刀,盯着那山狼首领额前的那菱形白毛。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八章(下)[狼尸遍野]   山狼首领再着鼻前喷出白气的尸狼首领双眼中带着不屑。   其后岩石群上端那些受伤的山狼见首领得胜,昂头长啸起来,而下方的尸狼群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没有退缩,也没有上前,但所有的尸狼都小心翼翼地去看着自己的首领,不知道首领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尸狼首领扭头来到山狼尸堆前,咬下一具狼尸来,放在跟前,用爪子踩在上面,接着慢慢地咬下那狼的鼻子、耳朵,接下去撕咬出咽喉,再用利爪割破其腹部,拉出其中的内脏来扔在地上,用爪子戏耍着,在这一过程中一直盯着那山狼首领。   “那家伙在ji怒山狼的首领。”夜叉王松手落下来,看向前方道, “我们该走了。”   “不……”葬青衣抓住夜叉王,依旧盯着那山狼首领。   “舍不得?”夜叉王似乎读出了葬青衣的心思,同时王孤独也摇头表示不想走,他想知道二狼之战的结果,但葬青衣却是被那山狼首领所吸引住了,眼神根本未从它身上离开过。   胡顺唐抓起葬青衣腰间的水壶,往自己脸上淋了些水,等寒风一吹,感觉自己脸部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又赶紧大喝了几口水,等着水从喉冇咙进入身体后的那股冰凉的刺冇ji。许久胡顺唐才放下水壶道: “该走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不…”葬青衣依然不肯走,就在此时被ji怒的山狼首领开始向尸狼首领发起了攻击,这次攻击非常直接,完全是迎头冲了上去。   夜叉王见山狼首领变换了战术,摇头道: “惨了。”   山狼首领刚冲到尸狼首领的跟前,尸狼首领就一侧身避过,也不张口去咬,只是不停地躲避让山狼首领绕着自己跑。山狼首领在绞”圈跑的同时,随时留心着周围其他虎视眈眈的尸狼这一分心的举动被尸狼首领抓在眼中,等尸狼首领绕了好几圈,突然跳出圈外,山狼首领随即追上的同时尸狼首领又冲了回去,张口就向其咬去……,山狼首领知道无法避过,干脆缩紧身子,让全身的皮下脂肪聚拢,以免尸狼并领那一口咬下去伤及自己的内脏,谁知道那一口还未咬到,尸狼首领口中就中了一箭。   山狼首领立即抓住这个空隙向旁边翻滚而去,几个起跃,跳到一块岩石之上扭头看着羽箭射来的方向一葬青衣手持长弓已经将下一支弓箭搭上,眼晴却看着那山狼首领。   此时,尸狼群和剩下的几只山狼都盯着远处的葬青衣,同时王孤独也赞叹道葬青衣在这种风向紊乱的半山中,竟可以一箭射中那尸狼首领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   “好心遭厄运。”夜叉王抬起双手,紧握匕冇首,留心着尸狼群的动静,知道尸狼群必定会分出一批来对付他们, “你们俩把半桶水冇给护好了我不担心他会受伤,主要是别让他发疯,免得连你们都干掉了……”   尸狼首领口部中了一箭只是晃了晃脑袋,接着竟然硬生生将那支箭在口中折断,接着吞了下去,刚吞下去,尸狼首领就向葬青衣方向奔来,夜叉王立即跃出,手持匕冇首挡香文在三人的前方,同时那山狼首领也奔了过来,谁知道尸狼首领奔了没多远,突然转身扭头一口就咬住了山狼首领!   妈的!夜叉王知道自己上当了,山狼首领也上当了,那一开始就是尸狼首领准备干掉山狼首领故意而为,作势要攻击葬青衣,却在半途之中突然杀回,只需要一击就干掉山狼首领。   山狼首领根本没有料到尸狼首领有这么一手,被咬在口中也没来得及聚拢身体,只得在那拼命挣扎着。周围那些山狼立即起身,奔跑着上前要营救自己的首领,却又被蜂拥而上赶来的尸狼群给压制住,撕咬成一团。   夜叉王盯着在尸狼首领口中的山狼首领,知道它己经活不了了,那一口下去,再一使劲身子就必定会断成两截,正准备让葬青衣和王孤独护着胡顺唐立即离开时,葬青衣却奔了出去,高高跃起的同时搭弓上箭,瞄准那尸狼首领的眼晴射冇出一箭,落地后从其身子下方钻过,钻过的同时用手中锋利的铜钱滑破了其肚子,又抽冇出一支羽箭来,跃起插进尸狼首领另外一只眼睛中,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等那尸狼首领松开扔下山狼首领拼命摇晃着脑袋,用前爪去挠双眼中的羽箭时,葬青衣抱着山狼首领就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这倒霉孩子!夜叉王已经奔到了葬青衣身前,挡住了她与那尸狼首领之间,保护着她后背不被其他尸狼袭击,后退着向后方退来。就在这个时候,王孤独突然惨叫了一声,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脚踝,浑身抽搐,胡顺唐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端着罗盘,用腿部压住王孤独的身体,将其的脚踝翻转过来,仔细一看那里的血迹已经慢慢淡了下去,随即全部消失,王孤独也吐出一口气来,身子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拉直,面如死灰,很快又软了下去。   胡顺唐侧头再看罗盘,罗盘两侧的符纸也掉落下去,被风一吹既全部碎开术被破了。   “妈的!”朝顺唐骂了一声,将金石罗盘放入行囊之中,正准备抬头告诉夜叉王等人,就看到葬青衣抱着那山狼首领冲了过来,飞身扑向了后方的一块岩石处,等葬青衣的身子一让开,胡顺唐就看到夜叉王已经被一群尸狼团团围住,同时已经瞎了双眼的尸狼首领也在一头尸狼的引领下慢慢来到了夜叉王跟前。   胡顺唐一脚踩在王孤独的腿部: “死不了就起来!盯着青衣!”胡顺唐说完,拔了棺材钉就向前方奔去,跑动的同时将五支棺材钉全数扔了出去,分别刺穿了五只尸狼的脑袋,在冲到夜叉王跟前的时候,又拔起其中一头尸狼脑袋上的棺材钉,跃起踩着夜叉王的肩膀,向那尸狼身上刺去。   这一过程中胡顺唐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名的畅快和兴冇奋。特别是在拔出尸狼头颅中的棺材钉再跳起来的瞬间,自己如同坐在爬行到顶端的过山车上再落下时,就好像过山车突然向下冲刺,自己体冇内的肾上腺也随即分泌出来灌满全身。   尸狼首领的前方,刚割断两头尸狼颈脖的夜叉王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胡顺唐发疯似地用手中的棺材钉在尸狼首领的背上狂刺,左手臂还死死地缠住那尸狼首领的颈脖处,不让其脑袋扭转过来,更可怕的是脸部还浮现出一种骇人的兴冇奋神色,一面狂刺一面在那兴冇奋地叫着。   夜叉王看傻了,周围那些原本还准备攻击夜叉王的尸狼也都愣住了,都自顾站在那看着,看着那尸狼首领被胡顺唐用棺材钉在身上刺出了无数个血洞慢慢地倒地不起。可胡顺唐似乎还不解气,竟然将棺材钉往尸狼首领脑袋上狠狠一插,张口就向尸狼的身体上咬下,一口就撕下来很大一块肉,含着那块肉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夜叉王一那一瞬间,夜叉王很清楚地看到胡顺唐身后好像站着一个奇怪的身影。   糟了,这小子真的失去理智了。夜叉冇王正欲上前,却看到胡顺唐身后那个人影也随他的身体移动着,紧紧贴着胡顺唐的身体双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后那人影的双臂慢慢地钻入胡顺唐的双臂之中。与此同时,胡顺唐抬起自己的右臂从尸狼首领的脑袋伤口处慢慢地伸进去,同时手臂上那只绿色的孟婆之手也呈现了出来。   “不好!”夜叉王疾奔上去,闪身到了胡顺唐的身后,抬手就准备将其打晕,却没有料到胡顺唐的左臂突然扭转过来,横向扫到自己的面前,夜叉王抬手挡住,向后滑了一米多远,抬起的双臂被震得发麻,只得朝王孤独和葬青衣的方向喊道, “不想死就过来帮忙!”   王孤独和葬青衣闻声奔了过来,看到尸狼首领旁边垂着双手,半搭着眼皮的胡顺唐还在用舌头舔去嘴角边上尸狼首领的鲜血,都心生寒意。自从葬青衣从夜叉王口中得知关于上尸眼,还有孟婆之手等一系列事情之后,就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了?”王孤独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胡顺唐的双眼中读出了一种怪异,那种怪异是正常人和活人所没有的。   “我没办法给你解释那么多,总之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将这小子给制住,然后给他一针让他安静下来。”夜叉王拿出一直藏起来的小型针管,那是临走前詹天涯悄悄给他的,叮嘱他如果胡顺唐发狂,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安静下来,否则一切就完了,他们也会被胡顺唐全部干掉。   在蜂巢检查身体的过程中,夜叉王等人拿到的并不是最终报告,报告只是在詹天涯手中。报告指出注入胡顺唐体冇内的那种针剂,虽然完美地融合了上尸眼与心脏,可同时针剂的效果并没有消失,而是永久性留存在了胡顺唐的血液之中,针剂中的微小生物会刺冇ji血液的流动速度加快,导致肾血管收缩”肾素释放,引起腹腔内脏及皮肤末梢血管收缩、心搏加强和加速、新陈代谢亢进、瞳孔散大、疲乏的肌肉工作能力增强,普通情况下会带来轻微失眠,在失眠后会有长期熬夜的极度疲劳感,如果情况严重会诱发突发性心脏病或者心脏麻痹,最终导致死亡。   可同时因为上尸眼与心脏融合的关系,上尸眼就如同一个心脏起搏器一样,两者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也不具备条件做相关实验。但最严重的还是孟婆之手。詹天涯虽然没有详细告诉夜叉王孟婆之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一再叮嘱,不要让胡顺唐在正常情况下使用 “那种能力。”否则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九章(上)[发狂的开棺人]   剩下的尸狼渐渐后退,都退向山狼尸体堆成的小山周围,随后一头尸狼叼起其中一具山狼尸体,转身跑入山中,其他的尸狼也纷纷仿效,不一会儿就将那里的山狼尸体全数叼走,剩下的那些尸狼虽然紧盯着它们首领的尸身,可畏惧不知道成为了什么东西的胡顺唐,不敢上前,只得发出恨恨的磨牙声后,掉头离开。   山坡边上,剩下的只有夜叉王、王孤独、葬青衣和半搭着眼皮不知道在那干什么的胡顺唐。但胡顺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气息向四周散发而去,就连岩石后方受了重伤的山狼首领都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探出头来看着胡顺唐所在的地方。   “听我说,你们俩一左一右架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压住,只需要几秒就行了,给我几秒扎下这针的时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们都玩完了,我没有开玩笑,我现在就连和他打成平手的机会都没有。”夜叉王将手中的匕冇首插入腰间的刀鞘之中,将针管轻轻咬在口中,里面装着的是少量镇静剂,足以让胡顺唐安安稳稳睡上一两个小时,“不,是我们三个联手与他打成平手的机会都没有。”   夜叉王的话让王孤独和葬青衣倒吸一口冷气,夜叉王很清楚如今的胡顺唐和当初的自己非常相似,有着极其恐怖的爆发力,在那之后产生的速度和力量非常惊人,自己虽然在维持那种爆发力,将其运用在日常战斗中,可因为返回了身体的缘故,导致力量的爆发只能低于日常状态,—…,估计是因为从前的自己注入的生物针剂与胡顺唐注入的不相同。   “半桶水,你还认识我吗?”夜叉王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第二步刚站定,胡顺唐就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夜叉王,随即一甩头看向王孤独和葬青衣那边,却发现两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随即胡顺唐侧身就挥拳向自己的身后击去,已经潜到胡顺唐身后的王孤独不敢抬起手臂去挡,只得俯身避过,刚一俯身胡顺唐已经抬腿用膝盖顶向了他的下巴,王孤独一惊,下意识抬手去挡,可依然被那股巨大的力道给击飞,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重重地摔在地上。冇在詹天涯处吃过亏的葬青衣没有如王孤独一样潜入胡顺唐的后方,而是呆在侧面等待着机会,等着胡顺唐侧身的时候,才扑过去抱住胡顺唐的大冇腿,顺势用手去封住胡顺唐腿部的风市穴与血海穴,同时强压会让大冇腿暂时麻痹,可未想到胡顺唐击飞#了王孤独之后,以另外一条腿作为支点,直接将葬青衣甩了出去,刚甩出去双臂就被冲上来的夜叉王锁死……   夜叉王从后方锁死胡顺唐的双臂,将口中的拜管吐给返回的葬青衣,喊道:“扎进去!赶紧给老冇子扎进去!”   葬青衣抓着针管冲过去的时候,却被胡顺唐那张脸给吓到了,整张脸变成了青绿色,眼眶中的眼珠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空洞的黑色,就像是宇宙中没有终点的黑洞一般。   “你愣着干嘛!札进去!”夜叉王连自己的双腿都用上了,反向锁住胡顺唐的双腿,整个人的身子都向后仰去,即便如此夜叉王还是感觉不需要几秒钟,自己的身体就会被胡顺唐震开,四肢的骨节全部震断。   葬青衣抓着针管,盯着胡顺唐双眼的瞬间浑身的魂魄好像都被吸走了一般,那黑洞洞的眼眶中好像出现了一双手正在向她抓来,缓慢而又充满了力量。不远处,揉着双手爬起来的王孤独扔掉了脸上的面具,刚走了几步又摔倒,爬起来又鼓足气向葬青衣处走去,同时看见夜叉王向后仰起的身子慢慢被拉直,知道事情不好,立即扑了过去,夺过葬青衣手中的针管,向胡顺唐胳膊扎去,那一刹那胡顺唐扭头过来,面朝王孤独,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王孤独的脸变得与胡顺唐完全相同,就连双眼也变成了那一对黑洞。   紧接着,胡顺唐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身体的力度也减少许多,王孤独趁机将针头扎进了胡顺唐的手臂之中,可没有想到扎下去之后针头全部弯曲了,王孤独赶紧伸手一摸,胡顺唐的手臂肌肉竟变得如岩石一样坚硬,更可怕的是能清楚地看见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就像透明水管中流过的草莓汁一样……   “王孤独!你站在那不要动!好像你的脸对他有作用!”夜叉王留心到了先前的那个变化,明显能感觉到胡顺唐的身体也渐渐不如之前那样坚硬,算是松懈了下来,只是王孤独的脸朝向这个方向,胡顺唐的脸就会立即凑上去,用他黑色的眼眶对着王孤独脸上那对黑色的眼眶。   王孤独站立不动,夜叉王松开胡顺唐的身体,又掏出一支针来,从胡顺唐身后伸出手去,拿过王孤独手中的那支针,小心翼翼揣好后,用手背贴着胡顺唐的手臂,去感觉肌肉是否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他并不需要刻意去看胡顺唐的面部,因为从王孤独脸部的变化就可以看出胡顺唐脸部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回过神来的葬青衣抬头的时候又立即低头,不敢去直视胡顺唐的眼睛,只是低头时看到王孤独和胡顺唐两人都保持着相同的半蹲姿势,王孤独试着平移自己的头部,胡顺唐也会随之跟着移动,就与第一次她去试验王孤独脸部变化的情形一模一样。   夜叉王感觉到胡顺唐的肌肉松弛下来的那一瞬间,将手中的针头扎了进去,胡顺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夜叉王已经将镇静剂推入了他手臂中,随即按住他的腹部向上一推,卸掉他体冇内一直鼓起的那口气,再轻轻抱住他,放平在地面上。   胡顺唐平躺在地面上,双眼却依然睁开,一直到双目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这才眼皮垂下,面部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狰狞,只是一片苍白,像是抹了一层hòuhòu的粉。   王孤独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随即又接过葬青衣给他拿来过的面具,戴上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夜叉王冇道:“他是怎么了?”   夜叉王环视着周围道:“你知道这周围有没有山洞,或者是较为平坦可以避风的地方,能支起帐篷来就行,躺在这里,就算不死,得了病也完蛋了。”   “没有,要返回的话至少还要走两天。”王孤独摇头道,葬青衣想起了那山狼首领,跑向岩石那,却发现山狼首领已经奄奄一息,身子下方腹部的两侧已经血肉模糊,冇好在是自己那一箭射得及时,没有让山狼首领被咬成两截,就算是死也留了个全尸。   夜叉王让王孤独照看着胡顺唐,自己来到岩石后方,看着葬青衣和山狼首领。   山狼首领昂起头来看了一眼葬青衣,又轻轻地将头放下,靠在葬青衣的手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那模样已经不像是一头狼,而是一只与人长期相处的深懂人情的宠物狗。   “它已经不行了,回天乏术,走吧,它属于大山,大山的狼不需要坟墓。”夜叉王拍了拍葬青衣的肩头,也不明白为什么葬青衣对这山狼首领这么好,好的就如多年没有见面的生死之交一般。   “爸,救……”夜叉王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低头抚摸着山狼首领颈部绒毛的葬青衣低声喊道。   夜叉王听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来时又听到葬青衣低低地说:“爸,救救它…,“”   葬青衣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话,清楚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意思,更重要的是这是夜叉王第一次亲口听葬青衣称呼自己为“爸爸”。   “你想救它?”虽说夜叉王心中很激动,毕竟这是贺晨雪死去后,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爸爸”。   葬青衣扭头看着夜叉王使劲点了点头,又道:“对,救……救它!”   夜叉王用手轻轻拨开山狼首领下方的皮毛,摇头道:“伤太重了,它现在只是在撑着,能撑到现在都算是奇迹了,救不了它的命。”   “救…”葬青衣一把抓住夜叉王的手,摇着头乞求着,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救它。   夜叉王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道:“你想好了,有一种办法可以救,但你永远不能抛弃它,除非它彻底毁灭,除此之外它就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葬青衣明白夜叉王想做什么,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夜叉王让葬青衣举起自己的食指,然后用匕冇首割破,用葬青衣食指的鲜血点在山狼首领额前,又滴进山狼首领的口中,闻到鲜血的山狼首领身体抽搐了一下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即夜叉王拨开山狼首领背部的毛发,小心翼翼用匕冇首将表面上的狼毛给割开,接着用葬青衣带血的手指在那画了一个符号,一切办妥后道:“我从未在动物身上试过,但五行之中,万物有灵,应该是一样的道理,用你的食指之血意思就是你必须永远饲养它,你生它在,你死它亡,不离不弃,这和养鬼是一个道理,但比养鬼要难,你必须用血将它的生魂封在体冇内,每个月必须用鲜血喂养它一次,否则它的身体会先腐烂,接着就变成一具真正的狼尸,而你也撑不过十天。”   葬青衣其实并未真正明白,但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好吧,现在暂时没事,我们得找个没有风的地方起术。”夜叉王起身后,冲王孤独吹了声口哨,示意他将胡顺唐背着继续前进,去下方的山脚处找个避风的地方,度过这一晚再说,毕竟在夜晚要对付那些怪物实在太困难了。   【第六卷】炙阳简 第十九章(下)[狼修罗]   “嗯…,,胡顺唐耳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喂,醒醒呀……,,,那个女子继续说,还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如柔软的手一样轻轻拍打在脸部,同时还有长发掠过脸颊的感觉,痒痒的,却很舒服。胡顺唐试图去睁开双眼,但眼皮很重,如同挂上了沉重的铅块一般。   “喂,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那个声音继续问道,听起来好像发了脾气,“你懂不懂礼貌?,,终于,胡顺唐睁开双眼,但双眼很朦胧,就像有一层薄薄的膜挡在那一样。只能看见眼前那人大概的轮廓,知道是个长发女子,从语气中能判断出她正发着脾气,似乎不满意自己睡在这种地方。可是这是哪里?能听到各种鸟叫,还有动物的低鸣,能闻到花香和潮湿的泥土清香。   她蹲在胡顺唐的身边,不时伸手将一头垂下的长发拨向双肩之后,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中虽然带着怒气,可依然无法掩饰那种清澈的美丽。她双眼中倒映着胡顺唐的模样,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胡顺唐用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环视了周围一圈,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从声音和气味中判断出身在鸟语花香的地方,也许是森林里?但尼泊尔的森林让人感觉是在热带丛林之中,模糊的双眼还能看到一团团白乎乎体型很小的东西从周围跑过,那是什么?   一只背部带着黑色条纹的松鼠小心翼翼地靠近胡顺唐,旁边还跟着一只灰色野兔,两个小家伙靠近胡顺唐,绕行到胡顺唐撑着地面的手部,用鼻子去触动着胡顺唐的指头。胡顺唐意识到那是小动物,侧头过去,抬起手来伸出一根手指去勾着那野兔的下巴,野兔缩着身子避过躲到女子的身后探出脑袋瞪大双眼看着胡顺唐。   “你是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子问道,看着胡顺唐像是看到了很稀奇的玩意儿,似乎胡顺唐不是人,而是一个和正常人相同大小的娃娃。她也学胡顺唐先前一样伸出手去,只不过没有勾他的下巴而是试探性地轻轻捅了捅他的胸口。胡顺唐感觉到她的手指尖都是软软的,就好像是里面充满的不是骨头血肉,而是温暖的气体。   “我……,,,胡顺唐刚说出一个字,就感觉到胸口好像有什么堵在那,让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得伸手用力拍了拍,咳嗽了一声,同时下意识低头看去,虽说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境却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胸口那个椭圆形的伤疤,更离奇的是伤疤竟然变得透明,还能透过透明的伤疤看见其中的上尸眼,和上尸眼包裹住的那半个心脏。   “怎么会这样?,,胡顺唐扯开自己胸口的衣服,低下头仔细看着再抬头去看那女子,依然是模糊的,他伸手去揉动双眼,却听到女孩儿继续在那问道冇“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为什么胸口有个伤疤?,,一连串的问题让胡顺唐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更关键的问题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胡顺唐对女子问着相同的问题同时听到水声,他摸索着向有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寻恩着用水清洗下眼睛也许会看得更清楚。终于他摸索到水潭的旁边刚要伸出子去捧起水来,就听到女子走到自己的身边,随即她说了句让胡顺唐无比惊讶的话。   “我是莎莉,我要找胡顺唐,你认识他吗?,,她说,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耳熟。   “莎莉?你是莎莉?我是胡顺唐!,,胡顺唐转身去,却将莎莉吓了一跳。   莎莉摇头,指着胡顺唐道:“你不是胡顺唐!你不是!,,“我是胡顺唐!你不认识我了?这里是哪里?,,胡顺唐伸出双手,像一个瞎子一样向前摸索着。   “走开!你不是呀!,,莎莉猛地将胡顺唐推开,胡顺唐一时没有站稳,跌向旁边的水潭边上,一侧头就看到水潭中自己的模样双眼己没有眼珠,只剩下两个黑洞,脸色发青,和死人脸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会…,,胡顺唐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看到水潭中自己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要将自己吞噬……,“走开!,,胡顺唐猛地翻身起来,把凑近正准备给他喂水的王孤独吓了一跳。王孤独向后翻滚了一圈,同时拔出了骨刀横在胸口,一个小时前胡顺唐的疯狂行径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筹火堆旁的夜叉王侧过头来,淡淡地问:“醒了?做梦了?,,刚才那是梦吗?怎么像真冇实发生过的一样?胡顺唐拿起王孤独扔在旁边的水壶,大口喝着,几乎喝光那一瓶水之后,这才一抹嘴巴,问:“怎即回事?”   “没怎么,只是你差点把我们都给杀了。”夜叉王扔给胡顺唐一个烤得发烫的薄饼,薄饼表面还有干干的面粉,胡顺唐拿在手中也不觉得烫,只是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奇怪的洞穴之中,洞穴和喀斯特地貌特有的溶洞很相似,大多数奇形怪状的岩石都呈现出银白色,反衬着夜叉王跟前的筹火。胡顺唐侧头,在看到筹火旁边的葬青衣时,同时也看到了那头先前遭受重伤的山狼首领,葬青衣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水给山狼首领清洗腹部的血污,山狼首领很乖巧地斜躺着,露出满是绒毛的腹部,不时探头伸出舌头去舔葬青衣的手心。   “这是狼穴,修罗带我们来的。”夜叉王脱下外套,搭在旁边的岩石上面,用筹火去去表面的潮气。   “修罗?”胡顺唐看着周围,看到王孤独半蹲着小心翼翼地绕开他,来到筹火旁边,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葬青衣看着胡顺唐疑惑的眼神,伸手摸着山狼首领头顶的毛,吃力地说:“修罗……,”   “修罗是青衣给这头狼新起的名字。”夜叉王说完回头看着胡顺唐,“你不多睡一会儿?算了,还是不要睡了,免得等下精神亢,奋,又发疯了。”   “呜呜”修罗发出低鸣,有些畏惧起身向这边走来的胡顺唐,起身绕到葬青衣的身后,把脑袋搭在葬青衣的腿上,双眼的目光却依然落在胡顺唐身上。   “狼穴?其他的狼呢?我刚才做了什么?”胡顺唐坐到筹火旁,想起先前梦中的场景,立即打开衣服低头去看那伤疤,伤疤还是如从前那个模样,没有变得透明,也无法看到其中的上尸眼和心脏……看来真的是梦。   夜叉王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有隐瞒自己从詹天涯那里拿了镇静剂的事情。胡顺唐听完后沉默着,许久才沉声道:“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干脆就杀了我。”   “我也想杀了你,这样一了百了,可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杀得了吗?你他冇妈就像是个变态超人一样,詹天涯说过你那种状态持续过久,最终导致的就是体冇内的血液被全部蒸发,变成一具干尸。”夜叉王用木棍拨动着筹火,王孤独坐在一旁嚼着薄饼,依旧斜眼警惕地看着冇胡顺唐,如今的胡顺唐在他眼中甚至比尸狼群还要可怕。   胡顺唐又陷入那个梦境之中,为什么莎莉会不认识自己了?沉恩中的胡顺唐丝毫没有察觉到在洞穴深处那一双双绿色的眼晴一直盯着这个方向。修罗忽然翻滚起身,来到筹火的外围,看着洞穴的深处发出了狼之间的低鸣,向自己的同伴示好。   葬青衣起身准备到修罗跟前去,却被夜叉王一把拉住道:“它不会走的,会回来的,狼群已经容不下它了,就像是正常社会无法容下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一样,我们没有人味,修罗没有了狼味,它如果死了,也许会在狼群中留下一个高尚的形象,但是我帮你复活了它,它就是狼群眼中的怪物,没有退路,从今往后它只能跟着你,直到你死的那一久…”   夜叉王说到这,顿了顿,将手中的棍子扔进筹火中,直视着葬青衣的双眼说:“你就是修罗的监护人。”   葬青衣点点头,重新安坐了下来,看着修罗试探性地向狼群靠近,却被狼群的呜咽声所逼退。修罗垂下头,慢慢地趴下来,看着从前自己的同伴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随即一头又一头的山狼转身离开,唯独剩下了一头年老的狼蹲坐在那盯着修罗。两头狼对视着,终于修罗起身来走向那头老狼,老狼伸出鼻头去闻了闻修罗身上的气味,随即起身离开,扔下修罗呆在原地。   此时的修罗,就连葬青衣等人都感觉到它已经失去了山狼首领的那种威严,剩下的只有宠物的那种乖巧和温柔,而这一点恰恰却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深山中的山狼最厌恶的,它们选择了离开,并且留下了警告修罗永远不要再返回狼穴之中来,这里已经没有它的一席之地。   “行尸已经没了,现在我们失去线索了。”胡顺唐盯着筹火,虽然嘴上说着这句话,但心中想着的依然是梦境中见到的莎莉,为什么看不清她的模样?那是梦境吗?有那么清楚的梦境吗?想到这,胡顺唐又伸手去摸着胸口那个椭圆形的伤疤。   “没有,修罗会带我们去,要相信在寻路方面,野兽天生就比人类强悍。”夜叉王拉上风帽,靠着岩石道,“休息一会儿,等胃部消化消化。”   【第六卷】炙阳简 第二十章(上)[牵引计划]   “你为什么要救修罗?要将修罗变成和尸狼差不多的东西?”   夜叉王虽然很好奇,但没有问出来,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贺晨雪死后,他一直都在尝试着用其他的方式去做好一个父亲。当然在遇到葬青衣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已经再没有机会了,毕竟自己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不是人怎么能具备人才有的生育能力?   醒来后,众人离开修罗带他们所去的狼穴,向着大山中继续前进,从方向上来判断,他们正在往边境前进,这是夜叉王和胡顺唐都很担心的事情。边境上发生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有被夸大的可能性,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为了利益可以夸大任何事情,哪怕是明知道会给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让别人撕心裂肺地疼痛,却依然带着一副正义的脸孔告诉全天下的人:这是唯一可以给他们伤口消毒的办法。   葬青衣与修罗走在最前,修罗不时会窜进岩石后方,搜寻一圈后又返回来,低啸两声,示意葬青衣跟着它继续前进。其后的王孤独怎么都不明白这种野性十足的山狼,怎么会在死而复生之后变成如被人类饲养多年的狗一样乖巧,同时他也被夜叉王所会的那种可以使死物复生的能力感到惊叹,在心中思考着几天前胡顺唐告诉他的那些过去是否全部属实?如果是,那么自己掉落了炙阳简后,并未去积极寻找,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胡顺唐走在最后,端着金石罗盘,虽说没有了行尸,但高科技时代用这个东西辨别方向至少不会把心能源的问题,不担心在关键的时刻手中的玩意儿会突然没电了。   前方离开狼穴后的修罗似乎心情好了许多,也许是听不见狼群厌恶它的叫声看不见洞穴中狼群留下的那些带着威胁性的爪印。夜叉王远远地看着葬青衣与修罗,一人一狼十分和谐想起贺晨雪在小的时候一直要求他养一只小狗来陪伴自己,但都被自己以不好打扫为理由拒绝了,现在的所作所为虽说有违轮回之道,但至少换了种方式了却了一桩心愿。   王孤独虽说和那修罗总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他清楚自己从娘胎中出来就带着野兽的气息,喜欢黑暗,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就会无比兴冇奋。他会时常去爬上山崖,潜行在黑暗之中,注视着那些在山腰上露营的登山者,注视着那群深陷黑暗中就会显得不安的外来人,对外来人来说黑暗临近相当于地狱的大门敞开,而对他来说则是步入了天堂这和山狼完全一样。   向前走了四个小时后,四人发现了那具被吃得只剩下一具骨架的头目行尸唯一可以辨别出他身冇份的只有那件衣服,还有旁边散落下来的一些黑色的胡须,看来那些饿鬼附身的东西,开始渐渐变得挑食了,只捡软的吃冇换句话说,那些东西有了大量食物的来源。不过至今为止还是没有办法得知,狮子军为什么要在这个山区中放出饿鬼来,如果要制造恐怖袭击,想办法带一个或者多个竹筒穿越边境到任何一个国家,接着放出来不就行了吗?还是说他们在寻找控制饿鬼的香文最佳办法。   修罗的嗅觉很灵敏,在闻了头目的衣物之后领着四人继续前进朝着深山中走去,再往前走就是真正的雪山,如果能够翻越那一片雪山,再向东面继续走,就可以看到喜马拉雅山脉。   与此同时,在离四人一公里外的地方,那个背着行囊,披着吉利服,怀抱着”劲狙击步枪的男子正蹲在岩石后方查看着他们留下的脚印,伸手去比划了一下地上清晰可见的狼爪印,自言自语道: “还有一只狼跟他们一起,到底在搞什么?早知道我就不接这单买卖了,原本以为来这里当做是休假,还能有个艳遇什么的,谁知道麻烦越来越大,难怪那个老头儿会出那么高的价钱。”   男子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紧了紧身上的行囊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和自己说话,好像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胡顺唐四人进入深山后,沿途的积雪越来越深,好在是他们所穿的特制山地迷彩服中有三层保暖,还能够支持,但王孤独嘴皮已经被冻得变成了紫色,裹紧了身上围着的那块破布,哆嗦着向前行走,显得十分可怜。夜叉王上前几步,将那头目沾染了血污的衣服扔给他,王孤独先前就不明白为何夜叉王会将那家伙的衣服拿走,但此时有衣服穿总比没有的好,两三下就套在了身上,随即冲夜叉王点点、头表示感谢。   夜叉王站在王孤独的身边,看着前方问道: “你记得那个恐怖分子头目的脸吗?”   王孤独想了想,摘下自己的面具,随即面部开始扭曲融合,最终变成那副恐怖分子头目的脸,随即道: “是这样吗?”   夜叉王看了许久,伸手指着他的下巴道: “下巴没有你这么尖。”   “只能这样了。”王孤独表示这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连脑袋大小都能够彻底改变,那就已经不算是易容术,算是整容术了。   “好,我估计快接近他们的巢穴了,现在该轮到你上场了,你能维持那个模样多久?”夜叉王又问,此时胡顺唐赶上来,揭开自己的风帽拿出望远镜看着前方,望远镜内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也没有其他声音发出。   王孤独摇头道: “只要能记清楚他的样貌就行,你想让我做什么?”   “带冇路,当诱饵。因为我们穿的是山地迷彩服,现在温度这么低,又不能脱下来,前面肯定有恐怖分子埋伏下的尖兵和狙击手,所以你变成他们人的模样,穿上这件衣服,他们不会对你开枪,有五成可能性会将你带回巢穴中去。”夜叉王说完,拿出了一根剩下的巧克力棒递给王孤独,让其吃下增加点热量, “我们如果贸然前往,肯定会被射杀。”   王孤独慢慢吃着巧克力,反问: “为什么那么肯定?”   “动动脑子吧。”一旁的胡顺唐放下望远镜,指着前方说, “如果他们没有埋伏人在这周围,也会放出类似饿鬼僵尸之类的东西,不会把外围给空出来,之所以这里没有怪物,就是因为已经快接近他们的巢穴,恐怖分子也不傻,饿鬼不会因为他们将自己放出来就会感恩戴德,一样会将他们吃个精光。”   夜叉王招呼葬青衣回来,眼下葬青衣有了修罗陪伴,没有与王孤独表现得那么亲密,这是一件好事,他当然是宁愿相信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尸狼,也不愿意相信同是雄性刺客的王孤独一似乎天下的父亲都是这样。   夜叉王将葬青衣的头发割下一部分来,塞进王孤独外衣的口袋中,随后看着前方说: “你走一段,就找机会把头发扔下来,头发是黑色的,在雪地中好辨认,而且修罗的鼻子也熟悉青衣的气味,我们让修罗寻觅着头发找到你就行了,总之记住,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下手杀人,能够进入他们的巢穴,找到他们的头目更好。”   “对,如冇果能见到他们的头目,你又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可以宰了那家伙。”胡顺唐在一旁补充道。   王孤独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喝了两口水后一个人朝着前方慢慢地走着,不停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寻思着要是遭遇到了恐怖分子应该怎么做,最麻烦的就是自己不知道对方的规矩,还有语言不通的问题。   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趴在雪地之中,看着王孤独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雪地之中,随即才缩回身子,滑落到下方的岩石缝隙之中,避着寒风,等待半小时后再继续前进。夜叉王心中也清楚,这个计划相当冒险,因为恐怖分子不会安排一组狙击手埋伏,他们在发现王孤独之后只会派几个人上前盘问,其他的人依旧会在埋伏点注视着前方的路,如果夜叉王等人出现,绝对会扣动扳机全数射杀。   “所以,我们只能等入夜之后再冒险前进了,就算他们有夜视仪,这么广阔的地方,加上又是山区,要发现我们也困难,从现在开始都不要睡着了。”夜叉王吩咐后,搓动着自己的双手,也脱掉鞋子用雪搓着自己的脚,免得被冻僵了。   葬青衣拿起王孤独先前灌的那一皮囊烈酒大口喝着,搂着修罗缩成一团,心中却在向上天祈祷着要保佑王孤独的安全。   前方雪地中,一脚深一脚浅在雪地中行走的王孤独抱着自己的双臂,越走越觉得发寒,从前自己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都是尽力远离这种积雪覆盖的深山之中。这种地方连狼群都不会来,因为没有猎物,来这里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活活冻死。   王孤独脑子开始有些不清醒,只得停下来,用双手捧着雪在脸上搓动着,同时放了一块雪面下层的冰块在嘴中,等其慢慢融化算是补充一点水分,谁知道低头再抬头的时候,雪地之中就冒出来四个穿着白色雪地服的恐怖分子,四人手中的突击步枪都对准了自己,其中一个人仔细地打量着王孤独的脸,随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王孤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话,只得先点头再摇头,随后向那人伸出手去,紧接着干脆一头栽倒在雪地之中装作晕倒过去这是他唯一想出来可以暂时避开恐怖分子盘问的办法。   【第六卷】炙阳简第二十章(下)[纳粹残肢]   入夜,胡顺唐四人在修罗的引领下,z雪地中的大小岩石后方穿梭着。山中无比寂静,最可怕的还是担心行踪被泄露后远方突然射来的子冇弹,就算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无法避过,一旦中枪,在白雪覆盖的大山之中只能等死,要不就是向恐怖分子投降。   四人每走大概五十米左右,就会发现王孤独留下来的头发,俯身仔细查看也能看出有脚印,但那群恐怖分子极其聪明,从王孤独倒地处开始,就分散开来,沿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离开,如果不是修罗的鼻子和葬青衣的头发,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孤独被带走的真正方向。   奇迹总是会诞生的,在诞生奇迹的同时也往往会伴随着离奇的事冇件……一直寻觅着气味前进的修罗突然消失,葬青衣又不敢大声呼叫,只得静静地呆在原地等着,几分钟后修罗返回,在回到三人跟前吐出了含在口中的一个长形东西,随即低声呜咽了一声,又头朝着王孤独离去的方向。   坍顺唐伸手去摸那东西的同时,抬眼对夜叉王说: “是人的断臂,冻得很硬,看起来这个人死了很久了。”   夜叉王拿起断臂,摸着断臂外面还连带着衣袖,衣袖已经被冻得如冰块一样坚硬,但能感觉到衣袖的质量很好,属极地防寒服类似的东西,随即夜叉王让葬青衣叫修罗带着他们前往找到断臂的地方。   “看起来不像是恐怖分子,也不是王孤独的,从断裂口来看,是被利器砍下来的,而且手臂的主人死了应该很多年下”夜叉王跟着修罗边走边低声说,搞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又发现了人体的断臂。   三人跟着修罗来到雪地中地势较低的地方,随即修罗钻入前方雪地的一个小孔中,几秒后又露出脑袋来冲葬青衣低鸣了一声,再钻了回去。夜叉王和胡顺唐对视一眼,知道里面肯定是别有洞天,于是用手将那个雪洞口给刨开,刨得足以让一人通过后夜叉王才先行进入。   夜叉王进入后拉燃了手中的燃冇烧棒,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境,立即探出手去挥了挥,示意外面的胡顺唐和葬青衣入内。两人先后爬进去,抬头之后就看到雪洞深冇处躺着的三具尸体,周围还摆放着一些箱子,还有两个炉头,所有的东西上面都结了一层hòuhòu的冰。   修罗在三具尸体跟前徘徊着,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嗅着,转而又回到了葬青衣的身边。夜叉王举着燃冇烧棒和胡顺唐一起来到那三具尸体前,夜叉王将燃冇烧棒交给胡顺唐,让他高举,随后拿起旁边那顶钢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随即翻过中间那具尸体,看着他手臂上那个袖章带着纳粹反十字标志的袖章。   “又中奖了,德国纳粹,这些家伙死了有几十年了,应该假不了,因为没有登山者会冇喜欢来这里假扮纳粹玩战争游戏。”夜叉王放下那具尸体,回头看了一眼葬青衣。葬青衣会意,领着修罗去了雪洞口,密切注视着外面。   胡顺唐伸手拿起旁边的一支冻成冰块的冲锋枪,仔细看着,随即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曲起手指敲了敲道: “香文mp40冲锋枪,二战纳粹德国的武器,精度高,后坐力小,主要部件都由钢片压制,就是射速过低。”   “纳粹德国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胡顺唐查看了周围一圈,发现除了一部分武器弹冇药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用来保暖的东西,但都已经冻成了冰块,没有一件东西还能派的上用处。   夜叉王拿过燃冇烧棒,在周围照了一圈,在其中一具尸体下方找到了一张地图,可惜的是地图上全部都是德文,两人都无法看懂。夜叉王只是从地图上大致分析出这张地图表示的是这支纳粹德军部队会分成三部分,分别向一个目标前进,但那个目标在地图上的标示是模糊的,周围也没有经纬度的标示,就好像是他们前进的目的地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   先是俄军、美军的全军覆没,接着是刺客后裔,紧接着是恐怖分子,半途中还冒出个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狙击手,再接着是锯颌鱼部队,狼群之战,现在连二战时期的纳粹德国军人都出现了。胡顺唐翻找着其他的东西,试图找到能够证明这三个人身冇份的东西,属于二战纳粹德国的哪支部队,也许回去后能相应的查出点什么来,翻找的过程中,胡顺唐忽然想到纳粹德国派军冇队来过这个地方,那现在的恐怖分子和他们的目的是不是相同的?   “收好地图,咱们走吧,万一等下王孤独留下的线索全部没了,可就惨了,那毕竟是头发,风一吹就漫天飘。”夜叉王想要收起那份地图,却没有想拿起来的时候地图就碎成了片,只得作ba,转身与胡顺唐离开雪洞,让修罗领着他们继续向王孤独被带走的方向前进。   这次的前行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三人的线索就彻底断了,前方的修罗也非常迷茫地遍地绕着圈子,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前进,但没有多久,修罗突然变得很紧张,朝着前方做出攻击的姿势,脑袋也开始俯低,竟将半个脑袋都埋入了雪地之中……,这是山狼在雪地中攻击前的一种独特的方式,一方面是尽力掩饰自己,同时在对付敌人的突然进攻时,会拱起跟前的积雪来,阻扰对方的视线,获得攻击亦或者逃跑的时间。   胡顺唐三人立即趴下来,知道修罗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还未等胡顺唐将拿出来的望远镜调整成夜视状态,前方就传来了枪声,而且是非常密集的枪声。   “怎么回事?”夜叉王听到枪声的同时,一把拽住葬青衣,担心她害怕王孤独出意外会奔过去,在这种密集的枪声下,听起来就是两批人在混战,绝对不是发现了王孤独而开枪射杀。   因为地势过低的原因,胡顺唐根本无法看清楚在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用胳膊肘碰了碰夜叉王,指了指耳朵上的通话器道: “我找个高处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留在这等着我。”   还未等夜叉王有所反应,胡顺唐已经转身朝旁边地势较高的地方小跑而去。夜叉王按住葬青衣,不让她上前,同时安慰她那肯定不是射杀王孤独产生的密集枪声,只能说明恐怖分子要不是起内讧了,要不就是有第三方介入,如果是第三方介入,那会是什么人呢?   胡顺唐爬上山坡,徒手攀上一块较高的岩石,半蹲在那拿着望远镜朝远处看去,只能看到不断有子冇弹从四面八方射冇出,而望远镜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完全看不见有人的存在。   “咸蛋,我在这里只能看得见射冇出来的子冇弹,看不见人。”胡顺唐通过通话器告诉下方的夜叉王,刚说完就看到雪地的另外一侧冒出四五个人影,随即人影开始逐渐增多,竟然达到了十几人之多,那些人行走的速度比较缓慢,一边走一边冷静地拿着手中的武器向周围射击。   胡顺唐移动望远镜,朝向那十几个人射击的方向,这才终于看到有一群人手持着冇应该是ak之类的武器慢慢向那十几个人围拢,领头者还不断向周围的人挥手,应该是在呼喊其他人将那十几个人包围住。   “咸蛋,我看见人了,是恐怖分子在包围从远处出现的十来个人,从身材来看应该都是成年男子,手持自动武器,看样子训练有素,不慌不忙,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胡顺唐用通话器向夜叉王说道。   夜叉王抬头向前方看去,拿出望远镜,此时他所在的地方都能看到四下边跑动边开枪的恐怖分子,还不时有人在跑动的过程中被射来的子冇弹击中,翻身滚入雪地之中不再动弹。   “半桶水,那十几个人用的是什么武器你能看清楚吗?好像枪法不错,我听声音恐怖分子完全是在胡乱扫射,而那批人一直保持点射。”夜叉王说完,作势又向前方跑了一步,同时向后方挥手下压,示意葬青衣和修罗留在原地不要动。   胡顺唐听完夜叉王的话,侧身向旁边爬去,换了个位置看着,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看清楚那十来个人拿着什么武器,只是能看到他们很冷静地向周围射击,也不躲闪,只是交替着换着弹夹,一部分人换弹夹的时候,另外一部分人射击,随即又交换,非常有秩序。完全不像恐怖分子那样躲在雪堆下面,也不瞄准,双手举起枪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狂扫,其中还有一名恐怖分子在开枪的过程中手中武器炸膛,面部被炸得血肉模糊,直接倒地死亡,光是通过夜视仪都能清楚地看到面部的鲜血溅了一地,在其旁边的两名恐怖分子有一人吓蒙了,刚回过神来,就被前方射来的子冇弹直接击穿了脑袋。   “看不清楚武器,但知道他们射得很准,更古怪的是,我只看到那些人端着枪,没有看见他们举枪瞄准,这种情况下都能射准,估计特种部队都做不到吧?”胡顺唐放下望远镜,知道如果再不赶紧躲开,等那群人冲过来,他们所在的地方也立即会成为战场。   “快跑。”突然间,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的通话器中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男子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往你们所在位置的八点钟方向跑,直行大概一百五十米,山脚下有一堆矮灌木,那是你们就近可以躲避的地点。”   男子说完,只听到通话器中传来 “吱”的一声响,随即通讯中断。胡顺唐立即起身来,向四周看去,同时下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对视一眼后,也警惕地看着四周,不知道是谁侵入了他们的通话频道。   这家伙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六卷】炙阳简 第二十一章(上)[纳粹鬼兵]   “咸蛋!先不管那人是谁!我们躲一阵子再说!”胡顺唐说完转身俯低身子就向八点钟方向的山脚灌木丛中跑去,说是灌木丛实际上也仅仅是一堆带刺的枯枝,同时夜叉王、葬青衣和修罗也紧随其后向山脚下奔去。   八点钟方向雪山的半山腰,两块高矮不一的岩石中间的积雪被挖出了一个能容下一人来宽的雪洞,神秘男子半个身子趴在雪洞中,手持望远镜看着山下的情况,在其旁边放着加装了消音器的m200狙击步枪,还特意将枪向后挪动了一段距离,保持枪口距离雪洞口至少半米的距离,这样在开枪的时候,才能避免枪口喷射冇出的火花被目标发现。虽说开枪后,子冇弹的轨距一样会bao冇露他所在的大概方向,但在黑夜之中除非他开第二枪,对方才有可能发现他所在的准确位置。   当然,男子这样布置也是因为想到恐怖分子在全身心对付那十来个人,如果没有那十来个人,他死都不会开枪,因为他只要是开上一枪,接下来恐怖分子就会立刻用MPG火箭筒或者迫击炮对准他所在的方向一顿乱轰。   “快点,收点,不想死就快点,你们要是死了,我的尾款就收不到了。”男子继续喃喃自语道,又将望远镜抬高,看向远方那十几个正慢慢向胡顺唐他们刚才隐藏地点走去的人,走近之后虽然还是很模糊,但已经能够数清楚他们的人数十三人。   “你们是谁,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枪法,而且……”男子正自言自语说道,就清楚地看到其中两人胸口中弹,中弹后两人连晃动都没有,举枪继续向子冇弹袭来的方向射击,点射之后,距离他们几十米开外的两名恐怖分子头部中弹倒地身亡。男子看到这,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而且你们为什么挨了子冇弹竟然不死?”   男子看到这,稍微侧身,拿出手中那个通讯解码器输入密码后,用通话器对胡顺唐三人说: “听着,对方有十三人,看起来刀枪不入,根本不惧怕子冇弹,你们就好好呆在那不要动,一旦有空隙了,我就会让你们离开,照着我所指的方向前进明白了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有什么目的?”男子耳机中传来胡顺唐的问话,声音很低沉,但没有充斥着敌意。   男子没有回答胡顺唐的问题,只是将通话器暂时关闭,继续密切留意着前方。   山脚下方的那堆枯枝后胡顺唐三人保持着非常难受的姿势蜷缩在那里,身体若要是向前就会被枯枝上面的倒刺给挂到,若是向后稍微立起,又会露出半个脑袋,而且在这种地方只能作为隐蔽若要是被发现,枯枝是挡不住子冇弹的。   慢慢走近他们先前位置的那十三人,忽然间分成了两批其中一批留在原地冇阻击恐怖分子的追兵,剩下的继续向前方跑动,走了一段后,两批人开始交替掩护撤退,但以他们的 “实力”来判断,全歼恐怖分子的追兵都不在话下,为什么要撤退呢?还是说逃跑?   “他们是在逃跑吗?还是撤退?”夜叉王在枯枝后用望远香文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撤退和逃跑有什么区别吗?”胡顺唐靠在一旁,因为空间的关系拿不出望远镜来,只得和葬青衣留意着两侧。   “有,逃跑是他们从某个地方逃出来,准备突围离开,撤退的意思就广了,战略性战略极有可能是反包围,二战时期有很多经典战役都是这样的,战略性撤退,让敌军追击,同时其他部队对敌军的追击部队形成包围,然后在杀回马枪,来个瓮中捉鳖。”夜叉王拿望远镜看着,看到两批人走了一阵后,突然以两人一组全部散开,形成反包围的形式向来时的方向反扑, “果然,我说中了,他们先打开一个突破口,将恐怖分子的包围圈给打乱,然后再分散开来,各个击破恐怖分子的小组攻势,他们的实力……,等等!不可能吧?”   夜叉王将望远镜递给胡顺唐,胡顺唐拿过望远镜艰难地挪动到夜叉王所在的位置,举起望远镜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两个距他们最近的男子正大步在雪地中走着,而且两人身着军服,戴着头盔,还有手中的武器,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属于二战纳粹德国的。   胡顺唐猛地放下望远镜,用肉眼看着前方,又看了一眼夜叉王,举起望远镜,这次那两人离得更近了,完全能看清楚那两人的身材模样,两人的左臂上还戴着反十字袖章,其中一人还端着一支MG34机枪,一边走,一边举枪向恐怖分子的方向射击,射击的频率并不高,每次射冇出几发子冇弹后就会立即调转枪口朝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先前射击的方向也不再有子冇弹射来,足以说明他们的枪法已经到了近乎于神奇的地步。   “他大爷的,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胡顺唐放下望远镜,想了想又举起望远镜去看那名纳粹军人的脸部,终于在那人一侧身时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那张所谓的 “脸”自己曾经见过,就是在成都地下防空洞中那种人身腐液蜈蚣头的家伙!   胡顺唐将望远镜递给夜叉王,道: “这周围有阴阳缝,一定有,否则的话没有办法解释,我估计纳粹德国在二战的时候派遣部队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寻找阴阳缝,但是失败了,数十年后狮子军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炙阳简的事情,也得知了关于阴阳缝的事情……”   虽然如此,胡顺唐还是无法想明白恐怖分子有什么能力能够掌控这一切呢?即便是他们人数众多,带有轻重武器,面对这种怪物无疑还是等于自杀。   “咸蛋,我有个计划,我们跟着这群家伙,他们杀回去,相当于给我们开路,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总比一直呆在这里强吧?”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握在手中, “而且我们有对付他们的经验,我记得判官是将他们的脑袋从身体冇内拔出来就解决了。”   “不要想当然,判官当时可没有亲自动手,用的是傀儡怪尸,再说这些纳粹鬼兵手中还有轻重武器,若被发现,以他们的枪法,我们必死无疑,不过你说悄悄跟着我倒是不反对,省去了我们对付恐怖分子的力气。”夜叉王挪动身子向前方爬去,随后是胡顺唐,紧接着是葬青衣,连修罗都很听话,保持匍匐前进的姿势跟着葬青衣的身后,半个脑袋都埋在雪地之中,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你们不要做傻事,那群鬼东西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通话器中又传来那个神秘男子的警告声。   夜叉王边爬边回答,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难道说你是对付他们的行家?”   胡顺唐向前爬着,仔细听着男子的回话,同时还密切留意着周围的动向,眼下要再找到王孤独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让他自求多福。计划比不上变化,这是数次冒险后得出的经验。   “嗖嗖”两颗子冇冇弹击在胡顺唐身边一米处的地方,雪花四溅。   他下意识埋下头去,碰了碰夜叉王的鞋子,示意他加快爬行的速度,因为那群纳粹鬼兵反扑的速度极快,枪声也随之远去。   夜叉王观察了一阵后,蹲起来用望远镜向周围看了一圈,接着拍了拍旁边的胡顺唐: “起来,不用再趴着了,他们已经反扑回去了,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胡顺唐刚起身,一颗子冇弹就擦着耳边飞过,直接击穿了跟前的一块较薄的石块。胡顺唐侧身看着上方,葬青衣也顺势搭弓上箭瞄准子冇弹射来的方向,随即就听到神秘男子在通话器中说: “不要再走了,再走我就没有办法帮你们了,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去关心,只知道你们要是死了,我就收不到尾款。”   胡顺唐知道那神秘男子能够看到自己,抬手竖起一根中指朝着子冇弹射来的方向,对着通话器说: “我不知道是谁委托你的,也不知道你是谁,我现在也不想去关心,但你没有办法阻止我们前进,你要射杀我们可以,不过同样也收不到你委托人的尾款,保重,—…”   胡顺唐说完,招呼了夜叉王和葬青衣向前急速奔去,行了一阵后,又顺着雪地向下方地势较低的方向滑去,滑行到那条形同壕沟的地点后,看见遍地恐怖分子的尸体,大略一数,至少有七八人的样子。四人刚准备绕行继续向前走,就看到前方空中升起了一颗闪着红光的照明弹。   “上去看看!”胡顺唐沿着面前的雪坡快速爬上去,随即扑倒,盯着那颗飞到空中随即又缓缓落下来的照明弹。照明弹在空中带着光尾落下,照亮了周围的山体,就像是一个巨人提着一盏巨大的马灯凑近在观察其身后的大山一样。   胡顺唐看着被逐渐照亮又暗去的大山表面全是黑白相间的岩石和积雪,也能看到有晃动的人影,但无法看清楚到底是纳粹鬼兵还是恐怖分子。就在照明弹落向地面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在那座大山的脚下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从雪地中露出了半个身子一一那东西既不像建筑,带着弧度,也不像周围山体的自然形成物,表面虽也是白色,却与周围的积雪有着一定的差异,最关键的还是在那物体的另外一端还露出了半个巨大的纳粹标志。   “他冇妈的,这里怎么会有个飞艇?”半山腰雪洞中的神秘男子用望远镜看清楚了那东西,竟是一个埋了一半在雪山脚下的纳粹飞艇。   【第六卷】炙阳简 第二十一章(下)[空中堡垒]   纳粹飞艇!?   神秘男子的声音传进胡顺唐和夜叉王耳中,两人都深感诧异。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轻空气飞行技术达到了当时相当高的水平,德国齐柏林公司制造的飞艇可以说是当时科学与技术上的奇迹之作。当时对于刚发展起来的飞机技术,根本无法阻止飞艇的轰炸攻势,德国人用飞艇编队将英国人炸了个生活不能自理,很快英国人制造出了专用于对付德军飞艇的高爆机枪弹( “肋m抛心,和 “u比h”)与白磷燃冇烧弹(白金汉)。这两种子冇弹利用高射机枪射冇出,同时混用,只要射中飞艇,哪怕不是击中其气囊,也能导致飞艇爆炸燃冇烧,失去一切能力,变成一团火球从天而落。   “看样子应该是硬式飞艇,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可能保持原有的形状。”神秘男子趴在雪洞中,虽然只是晃眼看见,但还是能肯定这一点。   胡顺唐蹲在那,摸着通话器问: “喂,什么叫硬式飞艇?”   “飞艇从结构上来区分有三种类型一硬式飞艇、半硬式飞艇和软式飞艇。”神秘男子放下望远镜,收拾自己的东西,m200狙击步枪的脚架放下, “硬式飞艇内部骨架由金属和木材等东西混制保持形状和刚性的飞艇,在外表上覆盖着一层蒙皮但骨架内部则有无数独立气囊用来维持飞艇升空;半硬式飞艇则是通过气体压力维持形状,一部分依靠金属和木制的骨架;软式飞艇就是单纯的气囊和吊舱组成,一颗手冇枪子冇弹都能打爆的那种。”   胡顺唐和夜叉王听完那神秘男子的话,对视一眼胡顺唐又道: “你懂得蛮多的,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免了,我习惯一个人,不听其他人指挥,也不愿意指挥其他人,所以我们还是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神秘男子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在切断与胡顺唐等人的通讯前补充道, “对了,提醒你们一下,如果那真的是德国纳粹的飞艇,保不准里面放着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拿一个就够你们下半辈子吃喝玩乐,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和我抢,原因很简单,我会打死任何冇与我抢东西的生物,不管是人是鬼,—,再说了你们死了我也收不到尾款,总得找点东西来补偿吧?”   神秘男子说完冷笑了两声,在切断通讯前又说了一句: “噢对了,你们那里还有一位女士,我是从来不杀女人的,请放心。”   神秘男子切断了香文通讯,紧了紧行囊,披着吉利服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山下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着,随即胡顺唐摇摇头,无法从其简单的话语之中分析出是谁雇佣他前来。如今对胡顺唐、夜叉王深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而且神秘男子的语气好像已经认定他们三人绝对是有去无回,同时还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家伙,对女性也十分 “尊重。”但这种所谓的 “尊重”听起来却像是一种好色的表现。   “我倒希望遇上他,然后宰了他!”夜叉王冷冷地说,拉紧了风帽继续前进,葬青衣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接着离开。   胡顺唐站在原地,也抬头看着先前神秘男子所在的方向,沉思了片刻后,这才疾步追上前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   前方雪山下的战斗还在持续,从枪声来判断纳粹鬼兵应该是占了绝对优势,恐怖分子的枪声变得越来越凌乱,还有向周边扩散的感觉,听起来像是他们正在向周边区域撤退。   胡顺唐三人由修罗领着,穿越了前方的冰川,随即沿着山脚慢慢向枪声最为密集的地方走去。在离雪山下方飞艇还有百米处的时候,夜叉王掏出两个针管,自己留下一个,递给葬青衣一个、,看了其后的胡顺唐一眼,对葬青衣说: “如果你的半桶水大哥哥又发疯,要第一时间把这东西给扎进去,明白吗?”   葬青衣点点头,侧头看着胡顺唐,若不是夜叉王提醒,恐怕她都快忘了几个小时前胡顺唐 “变身”后的疯狂行径。   胡顺唐默不作声,只是穿过那父女两人,继续俯身向前走了几步,刚停下脚步前面的枪声也同时停了下来,正在感觉到奇怪的时候,枪声又密集了起来,听起来战斗在突然停止后又突然爆发。   “有古怪,—…,死物的气味,而且很浓,你闻到没?”胡顺唐盯着前方问夜叉王,夜叉王则是借着旁边的峭壁攀登上去,单手持望远镜看着前方,同时葬青衣身边的修罗也发出了凶狠的呜咽声,朝着前方呲牙咧嘴,葬青衣赶紧按住修罗的身子,示意它不要发出声音,但修罗依然维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来到胡顺唐的跟前,瞪大双眼看着前方,脑袋俯低,做出了攻击的状态。   人的脚踩在雪地中发出的 “咯吱”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十分密集,同时还伴随着枪声。峭壁上的夜叉王用望远镜看到前方奔来了两个、纳粹鬼兵,跑在前方的那个双臂已断,摇晃着身体,跑动的过程中头盔都滑落了下来,露出腐液蜈蚣的脑袋在那摇晃着,其身后的另外一名纳粹鬼兵则一手端着mg34机枪,一手提着子冇弹链盒,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疯狂扫射机枪子冇弹结结实实打在追击他们的三个黑影上面。   “饿鬼僵尸!我就知道,一物克一物!避不开了!半桶水青衣,准备战斗!”夜叉王松手从峭壁上掉落下来落地的时候已经拔出了匕冇首,紧握在手中,盯着前方逐渐清晰的两个纳粹鬼兵。   胡顺唐拔出棺材钉,在拔出来的瞬间那股莫名的兴冇奋感又冒了出来,自己的呼吸也逐渐加重,他自己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有多重,连身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都吓了一跳,随即是修罗,这头已经变成怪物的山狼首领抬头看着胡顺唐,接着开始慢慢后退,退到了葬青衣身后,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胡顺唐。   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的手腕沉声道: “安分点!你现在控制不住自己,和我以前一样……,还需要适应!”   胡顺唐完全无法理解夜叉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未等他开口,夜叉王已经向着跑来的那两名纳粹鬼兵冲了过去,奔到失去双臂的纳粹鬼兵前飞身一个回旋踢,将其直接踢到那三个饿鬼僵尸的跟前。   三个饿鬼侣尸见有食物飞到自己跟前也不管射来的机枪子冇弹,直接扑上去开始撕咬冇分食起来,还不断地与旁边的同伴因为分食的问题打斗起来,全然不顾在不远处还端着mg34在扫射的纳粹鬼兵。   端着机枪的纳粹鬼兵持续射击着,在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飞出去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端着机枪,也不松开扳机直接惆转枪口就向夜叉王方向扫射过去,枪口在其手中画了个半圆,子冇弹打在山体上溅起碎石和雪花来。   远处的胡顺唐见状顺势将葬青衣和修罗按倒在雪地之中,避过扫来的子冇弹。在纳粹鬼兵身边的夜叉王则灵活地移动着身体避过枪口,围着那纳粹鬼兵绕了三百六十度后让其枪口重新对准了正在啃食的那三个饿鬼僵尸子冇弹结结实实打在三个饿鬼僵尸的身上,连同地上那具已经残缺不全的纳粹鬼兵的尸体。   三个饿鬼僵尸不管不顾继续啃食着,bao冇雨般的子冇弹倾倒在它们身上,同时夜叉王绕到手持机枪的那名纳粹鬼兵的身后,抓住它紧握鹏凹机枪的手臂,一直等到那三名饿鬼僵尸被打成肉酱后才松开,随即拔出匕冇首砍断其手腕,让其机枪脱手,再用匕冇首插进纳粹鬼兵的脖子中,像开罐头一样绕了一圈,拽着纳粹鬼兵的腐液蜈蚣脑袋直接拉了出来…   夜叉王提着那腐液蜈蚣的脑袋大步回到葬青衣跟前,将那脑袋交到葬青衣手中,道 “这种东西就必须这样对付,下手要狠,他们不是活人,不需要你动怜悯之心。”   葬青衣点点头,一旁的胡顺唐却一直闭眼没看,担心看到那种场景又控制不住自己,等听到夜叉王说话的声音这才睁开眼来,揉了揉额头,淡淡地说: “走吧。”   夜叉王站在葬青衣的身边,盯着胡顺唐的背影喃喃道: “这家伙从前踩死只蚂蚁都会伤心半天,现在呢?妈的!”   胡顺唐终于靠近了那埋了一半在雪地中的飞艇跟前,看着飞艇尾翼上那个巨大的纳粹标志,还有表面蒙皮上那些窟窿,有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有些则是刚刚战斗中子冇弹射冇出的洞,下方还横七竖八躺着恐怖分子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无一例外戴着滑雪面罩,遮挡了自己的面容。胡顺唐来到其中一具尸体跟前,扯下那人的面罩,却发现面罩下隐藏着一张欧洲人的脸,下巴和嘴唇上面的胡须还剃得很干净,不像是个长期呆在深山中的恐怖分子。   “入口在这边。”夜叉王和葬青衣来到飞艇下面挖开的雪洞口,从外侧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飞艇下方吊舱的大门,大门敞开着,门把手上还吊着一只断臂,旁边躺着两具恐怖分子的尸体,都被子冇弹爆了头,面部被打得稀烂已经无法辨认,只是从大概轮廓和身高上辨认出应该是西方人。   胡顺唐看着门把上随风晃荡的那只断臂,即便是没有亲历战斗,也能感受到这里先前战斗的ji烈。 “进去看看。”胡顺唐起身说,来到门边,朝里面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第二十二章(上)[壁画邪神]   飞艇内一片死寂,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混着死物独特的气味,感觉上应该不可能有活人存在了,只是从里面放置的东西来看,有人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二战期间的老式短波电台,也有本世纪的平板电脑等东西,角落中还堆着大批的武器弹齤药,只是在飞艇挂舱内没有看到任何尸体,也没有血迹和搏斗的痕迹。   胡顺唐看着挂舱内亮起的那盏大灯低声道:“这里还有电。”   “别忘了,王孤独可说过,这群恐怖分子抢夺炙阳简的时间是在一年前,一年的时间只要有充足的人手和资金,足够将这里改造成为地下的空中堡垒了。”夜叉王提着匕齤首小心翼翼地走近挂舱内,环视了一圈,看着挂舱地面中间有一个打开的拉盖,还能看到拉盖里面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楼梯,“别有洞天,估计是在下面。”   “他们不会蠢到试图想把这种空中靶子给重新升起来吧?”胡顺唐来到拉盖口,向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下方有灯光,还有晃动的人影。   葬青衣摸着修罗的脑袋,示意它下去看看情况,修罗俯低身子,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随即以极快的速度钻到楼梯下方的一个木箱后方,等待了一会儿后又爬向下方通道的深处,许久后修罗快速地返回,在葬青衣身边绕了一圈,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没人……”葬青衣向胡顺唐和夜叉王解释道。   夜叉王点点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善于潜行的葬青衣先行下去,自己和胡顺唐带着修罗紧随其后。葬青衣拍了拍修罗的脑袋,扣着拉盖口的边缘滑了下去,滑下去后抓着下面的通道顶端,像壁虎一样抓着通道旁边的拉环悄悄潜入,果然和修罗回应的一样,下面没有人,那所谓晃动的人影只是吊舱内悬在半空中的一具纳(河蟹)粹鬼兵的尸骸。   来到通道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看着下方的通道,惊叹着这个飞艇的庞大,看来上方挂舱仅仅只是操控室,下面才是提供给士兵休息、物品储存的地方,从布置的模样来分析,也是为了防止有敌人攻入,故意将上下通道设计得如此狭窄。   葬青衣从通道上方轻轻掉落,刚掉落修罗就从夜叉王身边窜了出来,用鼻子在一个木箱前嗅着,葬青衣随即上前,伸出手在其中摸了摸,摸出一小戳头发,从数量上来看,应该是王孤独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头发。   葬青衣举着头发,对夜叉王笑着,意思是王孤独没有被恐怖分子识破,还被带到了这里。夜叉王勉强对葬青衣一笑,转身去看胡顺唐的时候,笑容却收了起来,胡顺唐明白夜叉王的意思:他是不想葬青衣担心,因为先前发生的那场恐怖分子与纳(河蟹)粹鬼兵之间的恶战,极有可能王孤独这个家伙趁乱钻到了飞艇内部,而不是被带来的。王孤独在乌玛村并没有找到他的三个族人,如果那三人还活着,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飞艇内部。   三人沿着通道向前走去,进入前方打开的舱门后沿着楼梯继续下行,来到下面一层。这一层明显是曾经的飞艇休息舱,后被恐怖分子改做了自用的寝室,一共有五个舱体,五个舱体内各有三十张吊床。吊床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还有私人物品:手机、电脑,甚至是游戏机和电视,旁边还放着一些雪橇、滑板之类的东西。   “一百五十个人。”夜叉王在吊床之间慢慢走过,试图找到下一个出口,“如果这一百五十个人中包含了袭击乌玛村和之前与纳(河蟹)粹鬼兵战斗的人,那么他们剩下来的人绝对不多了。”   “希望吧,希望下一层不要还有一百五十个床铺。”胡顺唐在一张吊床前停下来,拿起枕头下露出一半的那个手机,上下翻转看了看,扔给夜叉王说,“是国产手机,这里还有中国人。”   “不奇怪,你先前不是发现过几个西方人面孔的男子吗?”夜叉王看着那个国产手机,顺手放到旁边的吊床上,刚一转头就看到这间休息舱内尽头那面墙上的一幅奇怪的画,同时葬青衣和修罗正朝着那幅画走过去,修罗站在那幅画前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胡顺唐和夜叉王一前一后来到那幅壁画前,看见那幅画上描绘的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大门呈半敞开状,在门口站着一个长着腐液蜈蚣脑袋的人,看样子是刚从那扇门中走出来。那人走出来的同时张开自己的五只手,一只在头顶,高高举起,摊开五指,剩下四只手分别在身体的两侧,每只手中都握着不同的东西,有瓶子、刀、树枝,还有两样东西画得有些模糊不好辨认。但张开手的姿势和佛教中千手观音很相似,同时脚下也踩着无数只作势向门外涌动的腐液蜈蚣,在其身边还飞翔着不知道名的小虫子。   本是一幅诡异又恐怖的壁画,却被绘画的人刻意添加上了五彩的光芒在那人身后,就像是天门打开,天神下凡一般。   “腐液蜈蚣,算是咱们的老朋友了。”胡顺唐伸手指着画中那人的脑袋,随即指头移向其脚下,“还有脚下的这一堆,和上次在成都地底见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踩着腐液蜈蚣出现是那群从阴阳缝中跑出来的鬼魂。”说完,胡顺唐目光又移动到那种怪虫的身上,“这种虫子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地街内看到的那种,可以用身体去熔化酒曲砖的怪虫?”   夜叉王抄着手站在后方,向后退了好几步,盯着那幅画说:“看样子所画的都是从阴阳缝中跑出来的东西。”   “对,我一直就觉得奇怪,我们找到每一件东西都与阴阳缝和阴间有关系。地阴门后的水牛坝村,郪江崖墓中那个被后殓师制造出来的伪阴间,成都地底防空洞内怪塔下方的阴阳缝……”胡顺唐抬手指着壁画上那人身后的那扇巨大黑门的上面,“在世界各个宗教中,都存在必须要打开什么门的说法,佛教那扇门后是净土,是西方极乐世界,而道教中也有天门这一说,伊斯兰教、基督教也都有,最奇怪的是古印度中一些邪教也有相同的称呼,只是各宗教认为门所在的方向和地域不同罢了。”   夜叉王当然清楚,他当初就是冲着阴阳缝去的,但没有太多时间对阴阳缝做出研究,可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再见贺晨雪一面,只是当时从未想到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会有这么紧密的联系,如今眼前的这幅画更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群恐怖分子的头领也知道阴阳缝的存在,并且崇拜那些从阴间来到阳间的怪物,将其奉为神明。   “这幅画中没有半点西方宗教文化的影子。”胡顺唐盯着那画中人的五只手,“你看这五只手,我估计代表着五行,五行为初,万物有灵,这是中国异文化中唯一没有产生争议的说法,这些狮子军的恐怖分子不仅仅是极端主义分裂组织那么简单。”胡顺唐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从休息舱角落的喇叭中传来,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还夹杂着妇女的嬉笑和婴儿的啼哭,随即声音哑然而止,传来的又全是类似诵经一样的声音。   三人来到那喇叭下方,仔细听着,听了没多久葬青衣突然拉住两人胳膊往角落中一拽,低声道:“有人!”   葬青衣的五官十分敏锐,虽说喇叭中不断传来诵经声,但她还是清楚地分辨出休息舱外的通道内传来了人急促的脚步声,修罗俯低身子钻到吊床下方,注视着休息舱的门口。   夜叉王指着脚下,又指了指自己,示意道:几个人?   葬青衣竖起一根指头,表示只有一个人。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会意,分别从两侧慢慢摸向舱门边上,到门口的时候也听清楚了门外通道内沉重的皮靴声,来人走得很急,像是准备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啪——”在那人快走近舱门的时候,葬青衣抬手用铜钱将离门口最近的那盏吊灯给击碎,随即翻身跃上休息舱的顶门,侧头看着下方。修罗也立即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扭动身子一个翻滚,隐入黑暗之中,同时闭上双眼,以免双眼在黑暗中反光被来者发现。   门口那人听见里面灯泡碎裂的声音停下了脚步,随即骂骂咧咧着什么,蹲在门口边上的夜叉王和胡顺唐紧贴着舱门的两侧,静静地等着,终于等到那人再次挪动步子走进来的时候,同时也看到他手中电筒射出来的光线。   电筒光线射入休息舱中后,两人立即一个侧翻,向旁边的吊床下方躲去,注视着门口的动向,借着晃动的手电光线,隐隐约约看到来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雪地战斗服,身背一支Ak47步齤枪齤,一手拿电筒一手拿着手齤枪,只是用手电在休息舱内扫了一圈后骂了几声又调转方向离开了。   那人离开,脚步声稍远后,胡顺唐翻身从吊床下滚出来,向夜叉王和葬青衣比了一个跟上的手势,这样也免得他们自行寻找下一个出入口。   三人一狼跟着离去的人在休息舱门的通道内转了好几圈,终于来到一间类似储存舱的门口,那人进去后抱了些罐头出来,又拿了饮水用小纸箱装着,接着转身朝着前方笔直前进,拐弯后进了尽头的山洞中。   第二十二章(下)[无声密室]   胡顺唐贴着拐弯处,小心翼翼探头看着那个山洞——山洞的入口大小和普通的舱门差不多大,而洞口也是按照里侧的舱门轮廓来修建的。从新旧程度上来看,不会是一年前恐怖分子干的,应该是当年纳(河蟹)粹军队挖掘出来的,他们以靠着山脚下的飞艇作为基地,拆下其中一扇对外的舱门,直接在舱门外的山体上凿出了一个洞口。   这飞艇内的地形不算复杂,但没有指示图,又是第一次来的情况下,也很容易迷路,没有人引领,要找到这样一个洞口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三人贴着在那,等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之后,这才猫着身子从洞口钻进去,钻进去后就傻眼了,洞穴内四下都有灯光照射,很是明亮,而且也没有可以提供给人隐藏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一旦进入洞穴之中,随时随地都会被恐怖分子给发现。   胡顺唐比了一个加快速度前进的手势,随即没有等夜叉王说什么,就向着前方奔了出去。夜叉王无奈,只得领着葬青衣和修罗紧跟其后,前行了十多米的距离,就看到胡顺唐站在两条分岔路口的中间,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葬青衣领了修罗到前方,修罗在地上嗅了一阵,随即朝着右边的洞中奔了过去。胡顺唐一马当先追在修罗的身后,又跑了十来米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扇类似飞艇内舱门的地方,那扇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从内锁上,胡顺唐悄悄来到门口,一只手抬起向旁边一挥,示意夜叉王和葬青衣躲在洞壁边上等着。   葬青衣侧身来到夜叉王身后,举起自己的胳膊,指头拉动着袖箭连带机括的活动线,对准了来时的方向。夜叉王按住修罗的身体在那静静地等待着……   胡顺唐透过虚掩的舱门看向里面,里面空荡荡一片,只是一条长达近几十米的洞穴走廊,走廊顶端每隔一米就有一盏明亮的吊灯,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与自己身前相同的舱门,也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上。   胡顺唐收回脑袋来,看着夜叉王示意他过来,等夜叉王猫着身子过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胡顺唐就低声道:“不对劲,我觉得是个陷阱。”   夜叉王点点头,随即向葬青衣比划了个手势,让她领着修罗去另外一边的岔路口看看那一面的情况,葬青衣点头表示明白带着修罗离开,很快又返回,表示左面那条路是死路。   “刀山火海也得闯了,我先进去吧,看看情况再说。”夜叉王打开门钻了进去,胡顺唐紧随其后,葬青衣带着修罗走在最后。   三人一狼走近舱门内的走廊,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不敢用太快的速度,担心触发类似机关的东西,虽说这个地方是几十年前建成的,可当年纳(河蟹)粹德国的科学和技术已经达到了当时的顶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夜叉王手持匕齤首走在最前,前行了大概十米后,就听到“咔嚓”一声关门声,三人立即回头看着来时的那扇大门不知因何缘故自动关闭上了。葬青衣准备返回,被胡顺唐一把拽住,随即离舱门入口最近的那盏吊灯在发出“咣”的一声后熄灭了……   胡顺唐停下脚步,看着那盏熄灭的吊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是感应灯?不可能呀,先前这走廊中没有人吊灯却都是全部亮起来的。刚想到这,胡顺唐又看到熄灭吊灯的前方一米处,另外一盏吊灯在发出“咣”声响后也随之熄灭,紧接着是第三盏吊灯,好像是有一头会吞噬光明的怪物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慢地吃掉他们身后的灯光一样。   胡顺唐顺势将身后的葬青衣拽到前方去,拍了拍两人的背部,低声道:“事情不对劲,别磨蹭了,快走!”   “咣——”又是一盏吊灯熄灭,胡顺唐听到那个声音后,伸手一把推向前方的两人,高声喊道:“快跑!”   夜叉王和葬青衣闻声立即拔腿就向对面那扇舱门冲过去,冲刺的同时看到那扇舱门竟然在慢慢合拢,而他们身后走廊顶端的那些吊灯也随着它们的跑动,一盏盏有节奏地熄灭,似乎他们跑动的速度越快,那些吊灯熄灭的速度也越快。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吊灯熄灭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黑暗中怪物的鸣叫,迫使着三人加快速度跑向对面的舱门口。   跑到那扇门口时,胡顺唐已经拔出棺材钉插入快关闭舱门留下的那条门缝之中,暴吼一声后用力撬开舱门,接着扔下棺材钉用双手掰开一条供一人侧身而入的缝隙,夜叉王和葬青衣立即解下背包,扔过去后又先后侧身从门缝中挤了过去,随即再合力拼命推门,打开更大的缝隙让胡顺唐钻过来,却发现根本敌不过舱门关闭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舱门慢慢关闭,还有透过舱门门缝看到的那逐渐暗下去的灯光……   胡顺唐知道已经无法出去,只得紧贴着舱门一侧,俯身捡起棺材钉来,紧握在手中,抬眼看着最后几盏吊灯逐一熄灭,黑暗也同时快速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侵袭而来。   “半桶水!撑着!我想办法开门!”夜叉王拍着门喊道,葬青衣和修罗在那拼命撞门,可门纹丝不动。   舱门内,走廊顶端的吊灯终于只剩下胡顺唐头顶那一盏。那盏吊灯忽明忽暗,好像是黑暗中的恶魔在玩耍一样,张口将光明吞进口中,又慢慢吐出来,又含进去,又吐出来……   胡顺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再去注意那盏吊灯,而是留心着前方的黑暗,却没有感觉到黑暗之中有任何东西存在,没有活物也没有死物。   终于,在“咣”声后,那盏吊灯彻底熄灭,胡顺唐整个人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如同是吞噬光明的恶魔将胡顺唐也吞进了口中。   死寂,走廊中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但很快胡顺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跳声很快,很沉重,像是有人用鼓槌在敲打一样。“咚咚咚”的声音从体内发出,却那么的刺耳,好像要将耳中鼓膜给刺破一样。   身在绝对无声环境中的人,他的双耳灵敏度也会随之自动扩大到临界点,那些原本平常难以察觉的细微声音,可能会变成如同雷鸣般的巨响——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是胃肠蠕动、肺脏起伏发出的声音。人走路的时候,除了用双眼之外,还需要用耳朵来定位自己所在的方向,特别是在黑暗之中,如果在完全无声的环境内,人将失去所有让你可以保持平衡和行动的知觉线索,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极度迷失的状态。正常人都会仓皇失措,甚至无法维持站立,只能找个角落坐下,紧紧靠着旁边的东西,这样才会让自己有存在感。   在这种环境中,人就是一切声响的来源,这也是最恐怖最可怕的地方,你必须保护自己的身体,但同时却发现,在这种环境中唯一能击垮自己精神的,也是自己的身体。   胡顺唐靠着墙壁,紧紧靠着,随即就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他下意识伸手向旁边摸去,很清楚自己没有产生幻听,但摸索了一阵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河水流淌的声音,而是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妈的……”胡顺唐刚说出这两个字来,就感觉脑袋被重击了一样,那声音从口中说出,在这种环境下就像是高分贝的喇叭堵在耳边一样,他下意识捂住嘴巴,不敢再出声,可没有声音,人会显得焦虑,在焦虑后就是绝望,随后就会产生自杀身亡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谁会造出具备这种环境的房间,如果采取这种方式来审讯,正常人恐怕根本坚持不了半个小时。对,我得想点其他的事情,想想怎么离开?不可能,自己说话都会感觉震耳欲聋,更不要说用棺材钉或者其他东西撬门、砸门产生的声音了,那会让自己立刻变成聋子的……胡顺唐在心中不断叮嘱着自己要冷静,如果自己该死,早就死了。   环境就是这样,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强悍的生物。人类创造了新的环境,以此来适应生活的大范围,随后却发现自己亲手创造的环境到头来在伤害自己,于是准备又着手去改变,却意外发现无法改变,只能强迫自身去适应。   胡顺唐逐渐感觉到晕眩,他努力地撑着,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件好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来说,还没有完全适应那种生物针剂,在这个过程中,过于躁动会导致又一次发狂,但这种无声的环境却能让他保持冰点般的冷静,虽说感觉到恐惧与无助,但总比自身的血液沸腾将自己蒸发成一具干尸要好上许多。   ……   “喂,你在干嘛?”恍惚中,莎莉的声音又出现了。胡顺唐睁眼,却发现自己没有身在梦境中那个森林,依旧是在被黑暗吞噬的走廊中,眼前也看不到莎莉,只能清楚地听到声音,从内心中传出来的声音,声音不震耳,却像是清凉的薄荷一样充斥着全身,可他不敢回答,只能静静地听着,试图分辨莎莉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是真实存在的声音还是幻听?   第二十三章(上)[遥远的龙]   “喂,上次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莎莉继续问道。   胡顺唐下意识地摇头心中想道:上次那不是梦吗?   “傻瓜,怎么会是梦?”莎莉回答,似乎能够窥视胡顺唐内心中的想法。   你能听见?胡顺唐又问道,干脆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回到上次的那座森林中去,也许这次眼前不会再蒙上一层薄膜,而是能清楚地看见莎莉的模样。这种感觉已经超过了想念,成为了一种其他的东西,好像莎莉本来就是身体中的一部分,那部分终于回来了,自己完整了。   “你认识我吗?”胡顺唐在心中问。   莎莉很快回答:“不认识,上次我就问过你是谁,为什么你在这里?为什么你能和我说话?”   “好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一个小女孩儿的故事……”胡顺唐睁眼看着黑暗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已经被毁灭的水牛坝村。   舱门外,夜叉王和葬青衣用尽了办法都没有撬开舱门,无论他们如何撞,如何搬来各种东西砸,那舱门上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夜叉王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前方的洞穴,知道这东西肯定是有个地方在控制,而操控的人会是谁?胡顺唐在里面又会有什么遭遇?为什么一点响动都听不见。   “走吧!继续前进!找找看是谁在捣鬼!”夜叉王快速向前方跑着,葬青衣领着修罗紧跟其后,终于来到下一个稍大的洞穴之中,看到其中摆放着的无数个笼子,笼子中装着各种奇怪的动物骨骼。看来像是蛇的骨骼,却在身上两侧看见了类似翅膀的骨架,还有腐液蜈蚣的白色骨骼,两侧的触角却像是婴儿小手的骨头。两人沿着一排排笼子走过去,发现尽头的三个笼子被打开了,确切的说是被人从外面砸开了锁,而在笼子中还有些剩下的碎布条等物件。   夜叉王示意葬青衣盯着周围,自己蹲在笼子前,用小手电仔细地查看着,发现笼子的顶端缠绕着几根长头发,应该是先前被关在笼子中人留下来的。夜叉王蹲在那寻思了一阵后,正要起身,就看到在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出现后,同时举起了双手试探性地问:“夜叉王?”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夜叉王起身,压低葬青衣对准那人影的手臂。   等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后,葬青衣终于看清楚那人是先前王孤独所说被恐怖分子捕获的魏大勋。   魏大勋左臂用绷带包扎着,一脸的疲惫,脸色很是苍白,看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武器。   魏大勋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见夜叉王对自己没有敌意,终于松了口气,脑袋靠在旁边的笼子上面,轻声道:“刚才是你们放我们出来的吗?”   魏大勋说完后,从其身后又走出两人,一个是王婉清,还有一个个头较大的外国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俄罗斯人,但那俄罗斯人在看到夜叉王之后,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一句俄语:“Дракониздалека?”   魏大勋和王婉清都会俄语,知道身边的同伴所说的俄语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遥远的龙。   夜叉王和古拉耶夫认识?魏大勋和王婉清对视了一眼,完全没有料到有这种事情,但随即想到詹天涯的安排,也释然了。他们两人在香港找到了那个叫“炮王”的接头人,炮王对他们的到来深感吃惊,却没有过多询问他们的身份,只是说他们终于来了,随即炮王就领着他们去见在香港地下黑市中负责改造黑枪的一个俄罗斯人——尼古拉。古拉耶夫。   魏大勋和王婉清完全不知道炮王是做什么的,一直到他们离开香港时,炮王找上他们,给他们新的身份证件时,才知道那家伙是当地比较出名的一个马夫,手下有几百名妓女,但同时也在黑市中贩卖情报,帮人洗钱,甚至走私军火,而古拉耶夫是他的主要合伙人之一。   魏大勋见古拉耶夫第一面就知道对方是个退役军人,而且肯定是俄罗斯前内务部队的人,在询问的时候,古拉耶夫也没有避讳,而且纠正魏大勋不是什么俄罗斯内务部队,而是苏联特勤部队。古拉耶夫在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同时告诉魏大勋不要紧张,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只是个做生意的俄罗斯人,想赚钱而已。   随后古拉耶夫成为了他们这支雇佣兵小队的队长,领着两人从香港飞到了印度,又从印度边境上穿越进了尼泊尔境内,沿途所做的一切都与詹天涯之前告诉他们的完全不一样,甚至也没有说出他们的任务目的是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任务完成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赦免。可是计划远比不上变化,进入预定的山区后,他们就被恐怖分子擒获,但在那之前却是一点先兆都没有……   “狮子军占领了整个山区,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的势力会是这么庞大,我粗略计算了下他们的人数,至少超过三百人,有充足的武器弹齤药,甚至有毒刺导弹这种东西。”魏大勋靠着铁笼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夜叉王,说完后王婉清却紧跟着问为什么没有看到胡顺唐?   夜叉王依然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两人,只是说胡顺唐有其他事情,暂时分开了,不敢告诉他们胡顺唐被困的事情,但对古拉耶夫喊出的那个称呼却没有半点反应,连眼神都不在古拉耶夫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古拉耶夫不甘心,上前一步抱住夜叉王的双肩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称呼,等了两秒后道:“龙,是我,我是古拉耶夫!你的苏联同志古拉耶夫!”   “你认错人了。”夜叉王拨开古拉耶夫的双手,拉着葬青衣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同时警告王婉清和魏大勋不要跟着自己。   等夜叉王走远,魏大勋和王婉清一左一右地站在古拉耶夫身边,魏大勋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古拉耶夫闷声摇了摇头,“他变了,不再是那个龙了,我能感觉到。”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魏大勋正欲说出之前亲眼所见夜叉王所干的事情,却被王婉清打断,古拉耶夫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婉清,知道两人肯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正欲开口询问,王婉清就抢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王婉清看着消失在洞口拐角处的夜叉王道:“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我告诉你夜叉王之前的事情,作为交换怎么样?”   “不!这个条件不成立!”古拉耶夫拒绝了,随即操起旁边的一把铁铲握在手中就去追前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   “你说詹天涯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这里?”王婉清到如今都想不清楚这个问题,他们被俘后,狮子军也对他们审问过,要求他们说出自己的国籍和目的,但在这之前古拉耶夫就叮嘱过,如果被俘,无论是被哪个国家的部队,亦或者狮子军俘虏,王婉清要说自己是美国人,魏大勋要说自己是中国人,而古拉耶夫会坚称自己是俄罗斯人,虽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俄罗斯国籍,算是一个没有国籍,混在香港的黑户。   魏大勋分析过,詹天涯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三人混淆所有人的视线,毕竟军事行动中,一线部队也不可能得知军事行动中的所有计划,让所有人都以为中美俄三个国家在各自派出军队后又派遣了一支只有三个人的联合作战小队。可魏大勋和王婉清并不知道,之前到达作战区域的俄军和美军已经全军覆没,同时一支真正的三军联合作战部队,代号“锯颌鱼”的已经到达了乌玛村。   事情超出了两人的预计,他们根本就想不出半点自己与这一系列事情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詹天涯就是不放过自己,偏偏让自己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还有美国政府方面,如果事情结束,他们会放过自己吗?   两人追上前方的古拉耶夫,却发现古拉耶夫一直在夜叉王身后重复着那个称呼,不管夜叉王投来何种的厌恶眼神,他就是不停口,一直在那样叫着,也不担心被狮子军恐怖分子发现。   夜叉王停下脚步来,叮嘱葬青衣等着他,随即转身一把抓住古拉耶夫的衣领,将其直接甩进洞穴的一个箱子后面,掏出匕齤首对准古拉耶夫的眼睛,盯着这个依然保持着一脸兴奋笑容的俄国人说:“你认识的龙早就死了!现在我叫夜叉王!”   “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詹天涯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古拉耶夫也不反抗,只是冷静地问道。   “缘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夜叉王松开古拉耶夫,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用刀尖指了指他的鼻子,示意他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古拉耶夫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漫不经心地问:“龙,你的部队,你的0021是不是已经被政府取缔了?”   古拉耶夫这句话让魏大勋和王婉清愣住了,随即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静等着夜叉王的回答。   夜叉王停下脚步来,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却没有看着古拉耶夫,而是看着王婉清和魏大勋,随即道:“让我回答你可以,但我不想让不相关的人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夜叉王将自己的匕齤首扔给古拉耶夫,古拉耶夫接过匕齤首就抬手将王婉清抓了过来,用匕齤首抵住王婉清的喉咙,故意瞪大眼睛道:“你是让我杀人灭口吗?就像当初我们联手干掉那群美国人一样?”   第二十三章(下)[铁铲古拉耶夫]   洞穴中,夜叉王站在中间,葬青衣背靠着他留心着前方,修罗则用尾巴绕着葬青衣的大冇腿也注视着前方。夜叉王并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剩下的那支匕冇首,让其在手指之间翻转着,冷冷地看着古拉耶夫,也看着在一侧干瞪眼却不敢上前的魏大勋。   “她是我的队员!”古拉耶夫放下手中的匕冇首,轻轻将王婉清送回到魏大勋的身边笑道,“你会杀你的队员吗?不会,所以我也不会,那和砍断自己的手脚有什么区别?”   “这样吧,我帮你再找一个更好的理由,来为你的懦弱开脱。”夜叉王用俄语说道,“他们算什么?只要任务需要,你可以杀掉每一个人,这可是你从前的原话,别忘了。”   “嘿”古拉耶夫咧嘴笑道,“龙,你果然还记得!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被官方认为已死的人依然还活着?还会来到这个地方?我终于明白詹天涯那句话的意思了!”   “詹王八说什么了?你又怎么会和那个王八搭上关系的?总不可能你是乌龟,他是王八,你们是亲戚吧?”夜叉王冷冷回应道,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的洞穴中有拉枪栓上膛的声音,正要闪身避开葬青衣就翻身将他压在地上,同时手中的袖箭射冇出,射中一名手持比正准备射击的狮子军成员的咽喉。   那名狮子军成员倒地,剩下一人立即躲入木箱后面,双手将比高举朝着这个方向扫射。   魏大勋拉着王婉清跑回先前的洞口拐角处,因为没有武器,他们出去也只是找死,而古拉耶夫却留在原地,不时还探头向子冇弹袭来的方向看上一眼,高声嘲笑着夜叉王:“龙,你现在竟然到了需要女人保护的地步了?真可耻!”   “关你屁事!这是我女儿!你有女儿吗?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王八蛋!”夜叉王和葬青衣躲在旁边紧贴着洞壁,也不反击狮子军成员就在那和古拉耶夫对骂着,完全忽视那名恐怖分子的进攻。   古拉耶夫昂头贴墙哈哈大笑,随即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第一次车臣战争,我可是悄悄去留下了不少后代不过话说回来……龙,能再次见到你很高兴。”   在另外一面的魏大勋和王婉清听到古拉耶夫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回忆的微笑。另外一面,葬青衣也留意到夜叉王笑了,虽然没有大声回答,但也低低地自言自语道:“铁铲,能再次见到你也很高兴。”   “妈的!你能不能安静点!”古拉耶夫不知道为何突然从角落中走出来,手中提着那把铁铲径直朝着那个、狮子军成员的方向走去,狮子军成员正在替换弹夹,见古拉耶夫走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弹夹插上,扣动扳机时却发现子冇弹卡壳了赶紧抬手对着枪身一顿猛拍,没有拍几下,半个脑袋就被古拉耶夫扔过去的铁铲冇给直接削飞……   古拉耶夫刚干掉那名狮子军成员,就见到前方又跑来五名边走边开枪的狮子军成员,古拉耶夫甩了甩脑袋抓起跟前的那支a四,拉开枪栓将那颗卡住的子冇弹弹出来,随即又将弹夹取下来重重地抖了抖随即上膛抱着枪在那等着,等着对香文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双手将手中枪举高射了几颗子冇弹,等着对方闪身躲在洞口两侧后,才举枪起身,瞄准前方……   “呯   呯呯呯呯呯!”六声枪响之后,对面五个狮子军成员中弹倒在洞穴的中间,全是胸口以上部位中枪。魏大勋和王婉清慢慢走过去,盯着那五具尸体,都咽了一口唾沫,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来此地之后第一次见古拉耶夫持枪射击,好几天前他们被恐怖分子擒获时,魏大勋一直认为这个老家伙已经完全不行了。   夜叉王起身来,拍了拍旁边歪着头看着古拉耶夫的修罗,嘲笑道:“五个人,六颗子冇弹,你的手艺回潮了。”   古拉耶夫一句话不说,扛着ak47上前,一脚踹开前方的一个木箱,露出木箱后那个额头中弹的狮子军成员尸体,扭头看着夜叉王冇道:“是吗?”   六个人?五个人在前面,还有一人躲藏在后方伺机放冷枪,但还是被古拉耶夫察觉,而且只用了一颗子冇弹就穿透了木箱,还爆了那家伙的脑袋,这家伙是前苏联什么部队里出来的?魏大勋盯着古拉耶夫那张脸,虽说古拉耶夫一直重复着说自己快六十岁的人了,但那张脸怎么看都好像只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还有夜叉王,两人明显认识,以前还一起协同作战过,这么说夜叉王的年龄?是因为他可以随意转移自己的身体吗?妈的,过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拉耶夫俯身来将两支ak47拾起来,扔给魏大勋和王婉清两人,又拿起一支扔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枪却顺手放在一旁的木箱上,握了匕冇首继续向前走,来到古拉耶夫身边时低声道:“要帮忙吗?我有个兄弟被困住了,我得找到救他的办法,这附近一定有个什么控制室之类的东西。”   “龙,你不用枪了?”古拉耶夫也不回答是否愿意,只是看了一眼夜叉王放在旁边的Ak47,觉得很奇怪。   夜叉王举起手中的匕冇首转了一圈:“枪需要子冇弹,匕冇首不用。”   “喂,你们……”古拉耶夫挎着枪看着魏大勋和王婉清,指着葬青衣道,“保护好龙的女儿!在周围找一间类似控制室的地方!”   “你妈的”…”夜叉王骂完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同时叮嘱古拉耶夫下次要记住留个活口。古拉耶夫捡起地上带着的铁铲,晃了晃,觉得不太顺手,又重新扔回了地上。   魏大勋和王婉清看着葬青衣,葬青衣避过他们的眼神,带着修罗紧跟着夜叉王。   是我们需要保护,不是她好不好!魏大勋和王婉清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弱过,从部江崖墓遭遇到夜叉王和胡顺唐这一批人开始,他们的人生命运也开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曾经的经历和学会的各种杀戮、生存的技术,在这群人眼前根本不算什么。   “怪物越来越多了……,”魏大勋轻叹一口气,抓着王婉清提枪跟上前面的众人,也许是从崖墓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这两个人走得很近,魏大勋也尝试过要走近王婉清的内心,可每次眼看着要成功的时候,王婉清都会关上那扇大门,让魏大勋吃个闭门羹。也许是因为她爷爷的死,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魏大勋在心中思考过无数次,都得不到答案,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王婉清是否真的还抱着复仇的心态,至少他认为那是愚蠢的,王安朝的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王婉清跟在魏大勋的身后,从爷爷王安朝死后,她的命运就被迫和魏大勋关联在了一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真正有了做女人的感觉。   有人会在入夜后询问她是不是吃过饭,会在睡觉发个短讯,或者语音留言祝她晚安。她不想去抵制,因为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自己是公司的负责人,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呼来唤去,也不会因为和喜欢的男性悄悄接冇触后,而被爷爷冠以“阻止复国”的名义找人悄悄抹去,半夜被人带到拉斯维加斯的沙漠中,随便刨个坑就埋了。   她很想接受魏大勋,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内心寂寞,还是真的接受了魏大勋表达的爱意。但即便是她真的从心底喜欢上了魏大勋,也担心家族中其他人对他下手,毕竟没有人愿意有外人来分那笔庞大的财产,即便王婉清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早就列好的遗嘱中写明了:如果王婉清不致力于复兴大清,那么财产将会平分给家族中的每一个人。   家族?王婉清觉得很可笑,那些人根本就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爷爷多年来豢养的宠物而已。王安朝一死,那些人立刻开始各自划分自己的势力,甚至有可能合力将王婉清扫地出门,最可笑的是,连王婉清的父母都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王婉清跟在魏大勋身后跑着,盯着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的确,他可能没有胡顺唐、夜叉王这样的人强悍,但他一直在保护自己,即便是凯特当初威胁的人只是她,没有魏大勋,她也相信这个男人也会不留余力的帮助自己,不让自己独自陷入困境之中。   “伤口……,还好吧?”王婉清跟在魏大勋身后,忽然问道。   魏大勋愣了下,拍了拍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还是强撑着道:“不碍事,小伤,只是手臂被子冇弹划伤而已。”   “没事就好。”王婉清的笑容只是浮现了刹那又收了起来,握紧手中的枪,密切留意着四周,魏大勋下意识将王婉清挡在自己的身后,低声道,“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躲起来吧,我帮你制造新的身冇份,如果你愿意放弃…六魏大勋没有说完,王婉清也没有立即回答,知道魏大勋这个询问也等于是在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自己,是否愿意和自己远走高飞,她没有答案,只得回答说:“等结束之后再说吧,你怎么知道接下去的事情是不是与我们有关呢?”   跑在最前方的夜叉王终于在洞穴尽头发现了一间打开一半门的小房间,小房间门口躺着四具狮子军成员的尸体,身上没有枪伤,看模样都是遭受重击死亡。其中一人保持着高举手中钙突击步枪,试图阻挡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姿势,但钙步枪被直接砸弯,面部也被砸得面目全非,完全扭曲变形。   第二十四章(上)[与怪物同行]   “糟了!”夜叉王看见门口的尸体,立即握拳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修罗在准备钻进那房间看个究竟时,被眼疾手快的夜叉王一把抱开,抱开的一刹那。一名狮子军成员的尸体被重重砸在修罗先前站立的地方,清脆的骨头爆裂声传进门外的每一个人耳中,随即众人浑身一震,就连古拉耶夫都吃了一惊,立即蹲了下来举枪朝着门口。   那具尸体落地后,一个浑身穿戴护甲,头戴防毒面罩的人出现在门口。   防毒面罗中双眼的位置还闪烁着红光,夜叉王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个家伙是上次在薛甲宏宅子中袭击自己和胡顺唐的人全身关键部位都有军用护甲,胸口处的护甲凸起,明显能看出其中还穿戴有防刺防弹衣,左肩下方挂着那只俄制sp-3自动步枪,腰间多功能挂件包上还挂着加装了防潮抗撞击的弹袋,其中装着手雷、闪光弹、烟雾弹等辅助性武器。   那人的穿着打扮,浑身上下的装备都与上次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关键是他在干掉那个狮子军成员后,第一眼就看向了夜叉王,随即防毒面罩下发出了阵阵的冷笑声,冷笑后那家伙又闷声闷气地说道:“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存在那种力量?”古拉耶夫感觉背脊一阵发寒,下意识就扣动了扳机,朝那人的头部射去,枪响后三颗子冇弹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防毒面罩上,却未想到那人的脑袋只是向后一仰,连身体都没有被震动,随即后仰的脑袋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还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又伸手将射进防毒面罩中的三颗子冇弹抠下来,捏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嘿嘿”笑道,“枪法很好,我差点就被打死了!”   那防毒面罩是防弹的?就算是防弹的古拉耶夫依然举起枪口,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掩体,紧靠在那,同时注意离那家伙最近的夜叉王。   门口那名追踪者掌心慢慢合拢,狠狠一捏,再一根根松开手指,将掌心中被捏成一团的三颗子冇弹滑落到地面上,接着右腿向后一退,左手背在身手,右手抬起朝着古拉耶夫的方向挥了挥,闷声道:“来,我只用一只手,咱们试试?”   “铁铲!别动!”夜叉王担心古拉耶夫会冲动上前,赶紧抬手制止他,可古拉耶夫并没有冲动在那三颗子冇弹没有干掉那名追踪者之后,他就知道那名追踪者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这种距离下,普通的防弹衣根本挡不住ak47枪膛射冇出的7.62毫米子冇弹,更何况是头盔?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过哪个国家的军冇队研究出这种防弹的防毒面罩。再者,即便防毒面罩是防弹的,但被三颗7.62毫米的子冇弹近距离击中,那种冲击力足以拧断他的脖子,最轻也是脑震冇荡,可这家伙竟然完全没事!   葬青衣在夜叉王身后慢慢调整着呼吸,身边的修罗发出进攻前的“呜呜”声。夜叉王示意葬青衣离开自己的身边,前往王婉清和魏大勋的身后。王婉清和魏大勋虽然抬起枪口对准了那名追踪者,却不知道应该瞄准他哪个部香文位?连打头都不行,那击中其他地方还会有效果吗?   “你们是谁?到庇想做什么?”夜叉王紧握手中的匕冇首沉声问,谁也想不到追踪者会出现在尼泊尔山区之内,看样子比他们还早来一步。   那名追踪者并未回答夜叉王的问题,而是直视古拉耶夫,保持那个挑衅的姿势。就在两方剑拔弩张,极有可能动手的那一刻,另外半扇门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给拉开了,另外两名同样打扮的追踪者出现在门口,较高的那人手中还捏着一个狮子军成员的脖子,扫视了一眼门外后,右手虎口一用力,将那名身子本还在微微颤动的狮子军成员脖子直接捏碎,随后又扔到了夜叉王的身边。   那名追踪者的呼吸很沉重,就像是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病人喉头才能发出的那种声音,从防毒面罩下传出来显得更为骇人。他上前一步,将门口那名追踪者的手按低,随即侧身指着房间内那台在昏暗灯光下忽隐忽现的老旧巨型仪器说:“贺昌龙,你的朋友没事了,这是当年纳粹为了上太空而制造出的模拟无声环境屋,用来做地面测试用的。”   什么意思?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夜叉王的目光小心翼翼从那三个追踪者的身上快速扫过,知道用手中匕冇首在近距离内没有可能割破他们的护甲,也找不到能够让刀尖插入的缝隙,所以要真与他们战斗,必输无疑。   领头的追踪者挥手示意两名同伴离开,随即门口那人收回姿势“嘿嘿”笑着从夜叉王跟前走过,领头的追踪者在经过夜叉王跟前的时候停下来,面朝他,闷声闷气道:“那种宝贵的生物针剂用在胡顺唐的身上,看来也不算是浪费?效果好得超出我们的预料之外!”   夜叉王的双眼瞳孔突然变得血红,但极力压制住自己要一刀割了那家伙脖子的冲动,从他的话中他已经判断出了他们来自什么地方‘尖端技术局。   “上次因为是演习,没有来得及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们是特殊战术装备小队,对外称苍穹a组,我是组长,代号嚼尸!”嚼尸说完,竟抬手向夜叉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微微侧头看着在自己左侧前方的另外两人又说,“他们是我的组员,代号吞尸和碎尸,我代表苍穹小队向前辈致敬!”   在其左侧的吞尸和碎尸立即立正站好,抬手向夜叉王敬礼,看嚼尸放下手说完“礼毕”两字后,这才放下手来,将双手背在身后,但先前挑衅古拉耶夫的碎尸却依然发出那种“嘿嘿”的冷笑,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古拉耶夫冒了一背的冷汗,前苏联时期他参加过各种特殊攻击任务,从未遭遇过这种与其实力悬殊极大的敌人,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家伙的攻击方式和近乎于变态的狂妄自信自己似曾相见。   想到这,古拉耶夫将目光投向站在嚼尸跟前的夜叉王,夜叉王昂着头,看着嚼尸防毒面罩镜片下那种泛着红光的双眼,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后方的木箱处,魏大勋用身体挡了一半王婉清的身子,没有说话,只是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王婉清如果事情不对,立即掉头就跑,他从那三人敬礼的方式来看,绝对是军人,但不知道是现役军人还是退役军人。   “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你们,只是为了反恐!”嚼尸轻描淡写地回答,“放心!我们不会杀光这群恐怖分子,会留下比较强悍的给前辈玩玩,让我们学习下前辈的战斗方式,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   说到这,嚼尸的脑袋向前倾斜,附到夜叉王耳边:“听上面的人说,当年越战,前辈孤身一人,只带了一把匕冇首就干掉了越军两个侦察排!我们很想试试,但现在是和平年代,所以只能在反恐任务中一试身手!还望前辈指点、!“夜叉王闭上双眼,低声道:“快滚吧!”   此时,洞穴另外一端晃晃冇悠悠走过来一个、人影,魏大勋察觉后立即调转枪口,靠着木箱瞄准那个人影,等那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后他才看清那是双眼无力地硬撑着,无法很好控制自己双腿的胡顺唐。   那扇舱门打开后,胡顺唐才从自己的“幻觉”中清醒过来,抚着洞壁向前一直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此时模糊的双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知道前方有人,却不知道是谁,最终看清楚了葬青衣身边的修罗后,这才松开了抓着棺材钉的手,斜靠在了洞壁上。   魏大勋向王婉清递了个眼神,自己调转枪口瞄准苍穹a组的那三人,王婉清则举枪慢慢挪动着身子,来到胡顺唐身边,低声道:“没事吧?”   胡顺唐听出那是王婉清的声音,吃力地摇摇头,王婉清将胡顺唐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又举枪慢慢带着他回到魏大勋处,让其平躺,仔细查看着他有没有受伤。   “呵呵呵,…”嚼尸看着胡顺唐笑着,同时喉头发出一阵怪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如有痰卡在他喉冇咙中一样,笑ba他昂起头来看着夜叉王说,“超人来了!前辈,千万不要被超人给干掉了…,—,上面说了,现在还不到时机与你们一战,不过我们都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后会有期!”   说完,嚼尸转身大步向前走去,走到碎尸和吞尸跟前后,三人又小跑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洞穴走廊的尽头,许久后他们身上护甲摩擦出的那种金属声才彻底消失。   苍穹a组离开许久后,一直到葬青衣来到夜叉王身边,抬手拉住他的胳膊,他这才浑身松懈下来,先前他浑身的肌肉都保持着僵硬状态,将体冇内的爆发力全部集中在了腹部,如果开战,他必须竭尽全力在五秒之内干掉嚼尸,但那也仅仅是他的计划丨……,古拉耶夫闭眼靠在洞壁上,用冰凉的洞壁刺冇ji着自己的头部,满脸都是冷汗,顺手将手中的ak47扔在旁边的木箱上,在衣服上擦拭着掌心中的汗水,侧头去看着在另外一面木箱后的王婉清和魏大勋。   魏大勋握紧了手中的ak47,枪口瞄准着苍穹a组离开的方向,依然无法放松自己的身体。   第二十四章(下)[与怪物同行]   洞穴走廊内保持着绝对的寂静,可每个人都被胡顺唐沉重的呼吸声吸引了过去,就连修罗这头狼也竖起耳朵瞪大双眼盯着在那平躺着的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来到胡顺唐处,示意王婉清和魏大勋去另外一面,就在夜叉王准备给胡顺唐注入镇静剂的时候,胡顺唐却猛然睁眼,抬手一把顶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不用了,我已经冷静过头了,现在我就是一块寒冰。”   “我怕你成为一块火炭!把自己烧死不说,还会把我们都给烧没了!”夜叉王收起针剂,葬青衣拿出水壶递给胡顺唐,胡顺唐撑起身子,靠着木箱拿着水壶猛喝了几口,咳嗽了一阵,脸色才有所恢复。   内心平静下来的古拉耶夫来到胡顺唐跟前,看了一眼夜叉王,示意他做个介绍。   胡顺唐也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俄国人,想起王孤独之前说过王婉清和魏大勋是和一个外国人一起来的,也立即明白了他是谁,却不知道他与夜叉王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当然,夜叉王也不想胡顺唐知道自己与古拉耶夫,绰号“铁铲”的前苏联特种部队成员有在战场上建立的深厚友情,因为打开那些回忆,同时也会揭开他曾经的伤疤。   “这是我的兄弟胡顺唐……”夜叉王看着胡顺唐说,随后头也不侧一下,伸出中指指着古拉耶夫说,“这是前苏联特种部队生存科教官尼古拉。古拉耶夫,曾荣获过苏联英雄勋章,现在是个年迈的犯罪分子。”   简单介绍完毕后,夜叉王起身来,看着两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双眼一翻,再睁眼时却是看着古拉耶夫道:“介绍完毕了,你们该握个手吧?还想怎样?总不至于还要接吻吧?”   “他妈的!”胡顺唐起身后,将水壶中剩下的水全部淋到头上,甩了甩头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   古拉耶夫盯着胡顺唐,忽然抬手去摸着他颈脖的动脉血管,几秒后收回手去,瞪了夜叉王一眼,转身离开,夜叉王会意跟上,随即招手让众人继续前进。   胡顺唐知道两人私下有话说,但也不好跟进,只是和葬青衣并行走着,心中还在回想之前与莎莉的那番对话,他很清楚那番对话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这么说莎莉百分之百就在自己体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部分从镇魂棺中附身到胡淼身上的记忆完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当年霍克家族的记忆,甚至还以为自己被关在了洋娃娃的身体内,还很欣喜地以为洋娃娃可以与自己对话了。   真是讽刺……   “真是讽刺对吧?”古拉耶夫低声对身边的夜叉王说,“沸腾的血液,好熟悉的触感,和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夜叉王沉默着,盯着洞穴前方沿途被活活拧断脖子,骨头全部碎裂的狮子军成员的尸体,部分人没有戴着面罩,露出各种各样的脸来,各种肤色的人都有,好像狮子军雇佣了一支联合国部队。   “这些年你去干什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从小道消息听说你们都死了,而且还是退役后发生的事情。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是最精锐的部队。”古拉耶夫不依不饶地问着,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材样貌容易被认出,而且还上了世界各国,包括现在俄罗斯政府的黑名单,恐怕他早就潜入中国去一探究竟了。   “铁铲,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夜叉王在拐角处停下,冷冷地说,“贺昌龙早就不存在了,这副身体也早就成为尸体了,很多东西你不会明白的,就在几年前我还是中国特殊部门追缉的一名重犯。”   “重犯?你犯了什么事?”古拉耶夫不明白为什么夜叉王会从一个职业军人,军中资深战斗人员变成一名重犯。   “杀人了,还是孩子……”夜叉王目光有些呆滞,那是一段非常不好的回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   古拉耶夫听罢一把将夜叉王扔在墙壁上,用手臂卡住他的咽喉,皱眉道:“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竟然会对孩子下手!?”   就在古拉耶夫制住夜叉王的时候,葬青衣已经奔上前去,手中多了一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铜钱,轻轻抵在古拉耶夫的喉头处,沉声道:“放开!”   “青衣,没你什么事,走开吧……我们只是闹着玩,没关系。”夜叉王挥手让葬青衣离开,葬青衣不肯走,也不去看夜叉王,只是盯着古拉耶夫的后脑勺,也许下一击,她的袖箭就会射入古拉耶夫的脑子中,让他立即成为一具死尸。   胡顺唐慢慢来到葬青衣身边,将她拉开,又拍了拍修罗的脑袋,示意它也冷静一点,这才抬手轻松地掰开古拉耶夫掐住夜叉王的手指,同时淡淡地说:“达瓦里希,对我的朋友客气一点,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好,对他不满也好,请不要在这里解决,因为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如果你觉得与我们在一起妨碍到你了,你可以离开,但不能要求我们离开……”   胡顺唐掰开古拉耶夫的手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可那种微笑在古拉耶夫双眼中却好像是一头野兽在撕咬前对猎物的嘲笑,不由得想起无数年前,那个充满断肢和鲜血的战场上,坐在一堆尸体前发呆的夜叉王。当他走近夜叉王时,对方抬头看着他,露出的也是这种微笑,也说了同样一番非常客气,但又让人背脊发寒的话。   时至今日,面对夜叉王的时候,古拉耶夫还是心有余悸,更何况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类似的怪物,但很明显胡顺唐并不是军人,既然不是军人,又是什么在逐渐吞噬他内心中逐渐减弱的光明呢?   还有那个先前无声无息就窜到自己身后来的女孩儿,加上那头怪狼……   古拉耶夫后退了几步,来到魏大勋和王婉清的身边,决定找机会私下和他们聊聊,看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即便有詹天涯的警告,他也不会管那么多了,那个家伙以可以见到贺昌龙作为理由引自己前来,难道不是想让我搞清楚这些事情吗?   众人继续向前方走,越走前面的尸体就越多,甚至在一扇门前临时堆砌起来的工事处,看到了十来具被徒手撕裂的狮子军成员的尸体,而在旁边的尸体堆中,还有一个被吓得失禁,双手抱紧,瞪大双眼看着前方,低声喃喃自语,看起来就已经被吓傻的狮子军成员。   胡顺唐抬手将那人身边的尸体抬开,蹲下来看着那个被剥掉全身衣服,胸口用鲜血写满了“恐怖分子都该去死”等文字的狮子军成员,凑近看去才知道那人的年龄顶多二十岁出头。胡顺唐盯着他抱紧的双手,掰开手指后看着握在其手中的一颗手雷,也许是他在准备拉响手雷与袭击者同归于尽……   古拉耶夫凑近听了下那年轻男子的话,回头看着夜叉王道:“是车臣语。”   古拉耶夫说完后就一脚踩在那男子的肩头,同时举枪瞄准了他的脑袋,接着对胡顺唐说:“让开。”   “滚开!”胡顺唐侧目看着古拉耶夫。   “让开,你不知道这些畜生都干过什么事情。”古拉耶夫没有让开,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后方正欲上前的葬青衣被夜叉王拽着继续向前走,前面的路已经被苍穹A组给扫荡干净了,他们只需要沿着这个通道走到尽头,看看狮子军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胡顺唐抓住古拉耶夫的小腿,稍稍用力,“滚开!”   古拉耶夫咬咬牙,只得松开自己的腿部,但依然不甘心,站在胡顺唐背后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魏大勋拽着王婉清从其身后走过,握住王婉清的那只手一直在用力,提醒王婉清不要去多管闲事,他在游骑兵中服役的时候,看过一份视频资料。资料中详细介绍了俄军一支分队被车臣非法武装袭击,随即被全部当场碎尸的画面,其中有两名俄军被捆绑在电线杆上,被车载机枪活活打成肉酱,接着那群恐怖分子又用俄军的血肉在墙面上写下了他们自己的“宣言”。   “绝不和恐怖分子妥协”这是所有国家反恐部队中的一条死规定。   胡顺唐盯着那个已经吓离了魂的狮子军成员的双眼,看了许久,摇摇头道:“他已经死了……”   古拉耶夫依然不愿意离开,胡顺唐抬手让其再一次握紧手中的手雷,又让其大拇指按住安全扣,又重重按下了他手臂下的两个穴位,再拉开手雷的拉环,接着起身向前方走去,给依旧站在那的古拉耶夫扔下一句话去:“快走吧,等下爆了连你一块儿炸死!”   古拉耶夫不知道胡顺唐做了什么,但知道如果那家伙的大拇指一松,三秒后手雷就会炸开,立即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超过胡顺唐的时候看着胡顺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看着前方慢慢走着的夜叉王,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与两个怪物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众人走出许久后,那名年轻的狮子军成员的手臂肌肉一抖,手臂神经一松,连带着大拇指,大拇指随即松开,手雷上的安全扣也“咣”地一声弹开,那声发出后,狮子军成员的眼眶中的眼珠才颤动了下,刚移动到手中的手雷上,手雷就已经炸开……   第二十五章(上)[决不妥协]   “轰——”   爆炸声回荡在洞穴走廊中,魏大勋抖了抖脑袋,抬手拍去落在脑袋上的灰尘,随后又帮王婉清挥手弹去,等那阵烟尘过后,就看到前方胡顺唐和葬青衣站在前面一扇大门口处,不知道是看见什么东西而停下了脚步,两人加快脚步追上去,在看清楚门内的情境后,也停了下来。   “上帝呀……”王婉清抬手捂住嘴,魏大勋深吸一口气。   胡顺唐来到门口,站在众人的前方,回头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随即将匕首给收回了刀鞘内,抬脚迈开身前的一具尸体,慢慢向前方走去。   古拉耶夫提着Ak47跟随在夜叉王身后,迈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虽说尸体都已经被某种东西咬得不成形,但从散落在四周的衣服碎片还是能看出来那应该是失踪的乌玛村村民,男女老幼都有,甚至在墙面上还有几具被长刀钉在墙面上的婴孩尸首。那些婴孩的尸首被刻意摆成如他们看到壁画中的那副模样,其后方还用鲜血画了一扇巨大的门,周围还用人体的内脏“点缀”着。   夜叉王来到那个圆形洞穴的中心位置,抬头看着顶端,在顶端也挂着一具具被吃成白骨的尸骸,尸骸倒吊在那,被人用铁线维持成各种各样的动作,似乎想要做成一个个在空中飞翔的白骨天使,有几具白骨的手中还拿着奇怪的乐器,骷髅头向后仰着,下颌骨被拉开,一副吟唱歌曲的模样。   “绝对不要与恐怖分子妥协……”古拉耶夫站在旁边的一根满是鲜血的石柱前,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胡顺唐。   夜叉王蹲下来,伸手摸了一把地上快干涸的血泊,抬起手指放在口中舔了下,随即道:“死了有两天了。”   魏大勋和王婉清抱着枪,沿着周围的尸体走过,走了一阵后,却发现尸体的排列有些奇怪,那模样像是铺在地上的一节节阶梯一样,而阶梯的方向朝着胡顺唐所站在的那幅由鲜血和内脏组成的画上面。两人又返回,站在另外一端,盯着那幅画问:“这是某种宗教仪式吗?”   “宗教?”夜叉王斜眼看着两人,“和宗教没有丝毫关系,每天都有人四处宣称自己有接近神的办法,估计这就是其中一种,与异术没有任何联系,只是用想象中的杀戮来打开所谓的阴间大门,类似高级的江湖神棍,同时还会披着伪善的外套,打着和平的口号。”   胡顺唐抬手将墙壁上的长刀拔出,将婴孩的尸身一一抱下来,脱了自己的衣服包裹好,放在旁边。   王婉清攥着自己的十字架,在那祷告着,最后来到胡顺唐跟前,将手中的十字架放在那包裹了婴孩尸身的衣服上面,胡顺唐看着那十字架轻轻摇头,摇了许久才说:“把你的信仰带走吧,他们不需要,只是轮回的时间到了。”   王婉清并没有拿起十字架,而是站在那盯着包裹着尸身的衣服说:“我爷爷……”   原本王婉清想说“我爷爷也是去轮回了吗?”,却未想到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胡顺唐直接打断:“你爷爷那是自找的,如果他成功了,发生在这里的惨剧也会在中国上演,说不定还会无限扩大,有些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驾驭的。”胡顺唐这句话脱口而出,引得王婉清猛地回头来看着他,魏大勋心知不好,立即夺下王婉清手中的Ak47。   王婉清松开枪,随即双拳捏紧,魏大勋拽住她的手腕往旁边拖,却被王婉清甩开。   夜叉王当做没有看见一样,偏头示意葬青衣带着修罗去这个洞穴的出口处看看,随即又挥手让古拉耶夫也离开——王安朝的事情是应该让他们两人找个机会解决了,况且就算王婉清采取暴力方式,她和魏大勋联手也占不到便宜。   “goddon’tmaketrash。”胡顺唐许久后说出这样一段英文,侧目看着王婉清,“上帝不会制造废品,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的一句话,还听过一句没有道理的话——存在即合理。”   “专家,你……”魏大勋试图阻止胡顺唐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反被胡顺唐抬起来的一只手制止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王婉清没说话,保持着沉默,她心中很矛盾,时而会浮现小时候爷爷慈祥的笑容,时而也会看到爷爷在那气急败坏地说她是个女孩儿,没有办法肩负起复兴大清的责任。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复兴,就如同是现在某些人天天在叫嚣着要让中国回到盛唐时期一样,重新戴上天朝的桂冠,让全世界臣服于脚下,但又有几个人真正了解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时候老百姓内心的想法?中国百分之六十的人口将自己的知识体系建立在电视上面,如今又有大部分人将自己的知识体系建立在微博之上。就如你爷爷一样,认为自己有责任复兴大清国,要恢复所谓的中华帝国,你不认为这很荒谬吗?这和狮子军这种分裂组织有什么区别,打着大义的旗号制造战争和杀戮,还以为中国的老百姓喜欢看清宫剧就等于是期盼着清皇朝的复辟?”胡顺唐推开魏大勋,站在王婉清的身边,“从我把你爷爷脑袋砍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后悔过,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么做,如果你还是想不明白,想为你那愚蠢的爷爷报仇,我给你机会……魏大勋,把你手中的枪给她!”   魏大勋下意识将手中的枪向后一放,真担心王婉清拿过枪对准胡顺唐就扣动扳机。   “把枪给她!你耳朵聋了!?”胡顺唐斜眼看着魏大勋。   魏大勋没动,胡顺唐上前一步夺下他手中的枪,塞进王婉清的手中,抓起枪口对准自己胸口那个椭圆形的伤疤道:“要报仇就开枪!我反正已经死过两次了!”   “呜呜呜——”那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又从圆形洞穴的出口处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阵阵寒风从其中冒出。葬青衣带着修罗返回,朝夜叉王摇摇头,夜叉王皱紧眉头,带着葬青衣和古拉耶夫直接向出口奔去。   魏大勋觉得这是个机会,拽了王婉清就准备走,却又一次被王婉清给甩开手。   胡顺唐松开枪管,扔下一句话:“你随时可以开枪……”   胡顺唐走了十几步之后,王婉清突然举枪,瞄准胡顺唐的后脑。前方的胡顺唐听见上膛的声音也没有停下来,径直向出口走去,一直到人影消失在出口处,王婉清也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端着枪瞄准着他离去的方向。   魏大勋慢慢拿下王婉清手中的枪,低声道:“休息一下吧,他们不需要我们帮忙。”   王婉清靠着旁边的柱头,挨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坐下来,喃喃道:“我是不是……很蠢?”   “是!”魏大勋直接回答,也不管王婉清用何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我当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蠢,特别是得知了你爷爷所谓的复兴计划时,我当场差点笑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爷爷?”王婉清呆呆地看着前方,明知故问。   “我是佣兵,谁给钱我给谁卖命……至少曾经是那样的。”魏大勋挨着王婉清坐下来,“但当时我们的头儿认为你爷爷是个有梦想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讽刺。”   “你的兄弟都死在崖墓中,你是不是很伤心?”王婉清问道,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有答案,但从未从魏大勋那里去获取过。   魏大勋将步枪靠在肩头,小心翼翼查看着自己的绷带:“开始是伤心,后来是愤怒,我恨夜叉王,如果不是他,队长不会死,再后来我又想明白了,觉得夜叉王与你们无冤无仇,我们去崖墓只是撞上了,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又开始怨恨你爷爷……”   “怨恨我爷爷?”王婉清扭头看着魏大勋。   魏大勋点头:“对,如果不是他,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那个鬼地方。”   “然后呢?”王婉清接着问,她知道肯定还有然后。   “然后回美国时,我一个人躲着,回忆起以前在军队的日子,还有成为雇佣兵之后发生的一切,也就不怨恨你爷爷了,原因很简单,我们是佣兵,谁给钱我们就替谁办事,在办事的过程中死了,也是自找的。”魏大勋说到这苦笑了起来,用手指在王婉清跟前绕了一圈道,“看,问题又回到原点了——我是佣兵,这就是命,自己选的,但我也能改变,不是吗?”   王婉清默默点头,知道魏大勋故意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来说服自己,她爷爷王安朝的选择,就是因为那是他的命,他自愿背负了一个很愚蠢的责任,要复兴大清,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大清朝当时深得民心,还会覆灭吗?不会,那不是天命,那是民意。自己的命虽然从出生那一刻也是注定的,但是可以改变,那时候爷爷还活着,强加了他的理想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虽然不想去接受却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去找牧鬼箱都是为了尽孝,而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复兴大业。   但是,最终还是王婉清的孝顺害死了王安朝,如果当时她强硬一点,也许爷爷就不会拿着牧鬼箱,还会去打开,最终变成一个怪物被胡顺唐用菜刀将脑袋给砍下来。   “如果你愿意……”魏大勋见王婉清的面色有所好转,决定抓住这次机会把一直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不管成功与失败,总算是去尝试过了,谁知道话刚出口,就看到从出口处冒出的白烟慢慢覆盖了过来,所到之处全部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第二十五章(下)[CNN记者]   洞穴深处是一条可以提供两辆汽车并行的洞穴走廊,走廊两侧还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巨大的金属箱。每个金属箱之间的间隔有半米,箱子旁边的洞壁上还钉上了拉环,胡顺唐等人踩在箱子上,抓着拉环慢慢踩着箱子向前方走去,同时留意着从箱子下方流动过的那一层寒气——这与成都地下防空洞内阴阳缝中冒出来的一样,能冻结沿途遇到的任何东西,无论死物活物无一幸免。   从那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发出之后,走在这条宽走廊的胡顺唐等人就看到迎面冲来的寒气,可是要掉头跑回去已经来不及。就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觉得这次肯定死定了的时候,古拉耶夫却爬上了旁边的金属箱,要求他们上去。古拉耶夫当然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只是觉得寒气一直紧贴着地面,在前进的过程中也没有上升,所以爬到金属箱上面应该可以避过。   经古拉耶夫这个不经意的“提醒”,胡顺唐和夜叉王才意识到这次看见的寒气与上次完全不一样,并不是像海浪一样袭来,于是赶紧爬上金属箱,葬青衣也一把抱起有些不明白发生何事的修罗一跃而起,跳上金属箱,随即发现上面还有拉手,顿时就明白纳粹当初在这里搭建金属箱,在洞壁上钉入拉环的目的就是为了避过沿地面袭来的那股寒潮。   “看来那群纳粹当年是发现了这里有阴阳缝才赶来的。”夜叉王抓着拉环,用力扯了扯,拉环很稳固,连松动都没有,表明那群家伙是在这条走廊上下了很足的功夫,这就说明了前方肯定接近了阴阳缝所在的位置。   胡顺唐抬眼看着前方,前方白茫茫一片,搞不清楚那是其他的气体,还是那股寒潮,不敢贸然前往,只得停下来,在行囊中摸出一个手电,接着对着后面的葬青衣指了指电筒,对她说:“你耳朵比我们都灵,我扔进那团白雾之中,你听一下扔进去的瞬间电筒有没有被冻结的声音。”   如果电筒扔进去有被冻结的声音,那就说明前面的白雾就是寒气,如果没有也许只是其他的气体。正常情况下来说,很少有其他的气体可以混入温度极低的寒气之中,只会浮于其表面,只要那种气体没有毒,他们就可以直接穿过。   葬青衣点点头,夜叉王同时对古拉耶夫比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接着冲胡顺唐点头示意他可以扔了。胡顺唐转身面朝前方,将手电扔了过去,看着手电带着弧度掉入那团雾气之中,紧接着就是落地后的碎响。   “没有……”葬青衣很快回答,她听到的只是那电筒在那团浓雾中破风而过的声音,一直到电筒快接近地面的刹那才有冻结的声音,紧接着才是如同冰块被扔到地面的碎响。   “嗯。”胡顺唐俯低身子点点头,又掏出信号枪来,上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朝着前方射出。虽说前面的雾体并不是寒潮,但也要想办法看看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如果有敌人埋伏在前方,哪怕是对方有一支上满子弹的手枪,站在金属箱子上的四人都是活靶子,跳下箱子躲避子弹也会被立即冻成冰雕。   照明弹直线向前方射去,但照亮的范围并不广,充其量只是照亮了照明弹周围一平方米的地方,但只是一刹那,胡顺唐的双眼就抓到在前方金属箱上站着的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男子……   “有人!但好像不是恐怖分子!”胡顺唐起身蹲下,向后面的人示意掩护他。   葬青衣举起袖箭瞄准那个方向,夜叉王也拔出匕首握在手中,古拉耶夫快速换了弹夹紧贴着墙面用枪口对准了胡顺唐身子偏左的位置。   “喂,你是谁?”胡顺唐起身来,跳向下一个箱子,同时拔出了棺材钉,握在手中在旁边的洞壁上滑动了一阵,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作为警告。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你们是中国人对吗?”浓雾中那人说话了,操着不标准的中文,说话的口音类似广东人说普通话,说“不要开枪”的时候还夹杂着粤语。   广东人?不像。胡顺唐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小心一些,自己慢慢地来到那人跟前半米处的另外一个箱子处,终于看清楚那个吓得满脸发白的老外——满头金发,脸上满是血污,皮肤看起来很差,毛孔十分粗大,粗大的鼻头,两侧的耳朵还在滴着鲜血。上身穿着一件冲锋衣,冲锋衣外侧还穿着一件山地摄影马甲,下身腿部有枪套,但枪套中是空的,不知道原本放在那里的武器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是谁?”胡顺唐反手握着棺材钉,担心那家伙本就吓得不轻,要是自己持武器相对会吓坏他。   “我?我是安格拉。海森堡!你们是来救我的对不对?”安格拉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但看见胡顺唐依然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又立即收起了笑容,将双手给举高,“我没有武器!我是安格拉。海森堡!”   “安格拉。海森堡?”胡顺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很陌生,更何况这家伙是用中文表达出来的,显得很奇怪,不过听起来却不想是美国人的名字,倒像是德国人?   胡顺唐上下仔细打量着安格拉,又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记者!”安格拉立即回答,举高的手慢慢放下来,见胡顺唐手中的棺材钉一晃,又立即举高,很是害怕地看着这个中国人手中奇怪的武器,“我有记者证!我是cNN的记者!”   “他是记者!”古拉耶夫踩着金属箱跳过来,站在胡顺唐身边,抬手抓住安格拉的下巴,移动着他的脸部左右看了看,又看着胡顺唐道,“如果资料没错的话,他就是美国人要找的那名被狮子军绑架的记者,不过从我获得的情报得知,这家伙似乎不是被绑架的,而是自愿跟随狮子军采访的一个白痴。”   “不不不,我是被利用的!我是被恐怖分子利用的!”安格拉赶紧解释道,随即掏出自己放在里衣深处的那个残缺不全的记者证,双手递给胡顺唐,胡顺唐看着上面的英文写着他的确是cNN驻德国站的记者,同时又接过安格拉从袜子中掏出了一张满是脚臭的证明文件,文件上还写着他具有美德双重国籍。   胡顺唐将那证件和文件递给古拉耶夫,他不懂这些东西,只能靠古拉耶夫来辨认。古拉耶夫翻转看了两遍道:“看起来没有问题,不过这种东西要在黑市上伪造,不需要花多少钱,如果要侵入cNN服务器中做短时间的验证篡改,至少要花五万美金,只能持续三个小时。”   那两个美国人告诉给胡顺唐被绑架的美国记者的名字并不是这个,胡顺唐摸着下巴迟疑着,要不要相信眼前这个人,经验告诉他,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伪造身份,伪装成为其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古拉耶夫似乎看出了胡顺唐的疑问,在等夜叉王和葬青衣跳过来之后,看着安格拉解释道:“安格拉。海德堡,还有一个美国名字叫AR.托雷斯,曾经被美国cIA招募过,但成绩不是很理想,只能成为编外情报收集人员,被派入cNN驻德国机构,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顺利与狮子军接触,其后一直与对方保持联系……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干间谍的料,所以希望利用自己的双重身份来让自己获得独家报道的机会,拿一次普利策新闻奖。”   古拉耶夫说完,将证件拍在安格拉的胸口,瞪眼道:“我说的对吗?”   如果古拉耶夫说的是实话,那么美国人所谓的营救计划要不是被骗了,要不就是有其他的目的。政治面前,永远都没有绝对的实话,不过古拉耶夫的情报来源是?胡顺唐看向古拉耶夫,古拉耶夫笑了笑,持枪跳向了前面的箱子,似乎在嘲笑他们的迟钝。   “詹王八。”古拉耶夫离开后,夜叉王来到胡顺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拉,又故意用四川话对胡顺唐说,“肯定是詹王八那个龟儿子,除唠他还有哪个瓜货会勒门精灵?我们先不要慌倒走,问清楚这个狗日勒记者他到底和狮子军那群狗日勒做唠些啥子事情。”   安格拉完全听不懂夜叉王说的四川话,如果是普通话和粤语他恐怕还知道一些,正在他发愣的时候,夜叉王一掌将他压到墙壁上,掏出手中的匕首插在他脖子旁边的石壁中,随即松开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抓着他咽喉问:“现在我提问,你回答,明白了就眨眨眼睛。”   安格拉喉头被抓,说不出话来只得使劲眨着眼睛。   “你和狮子军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夜叉王沉声问。   安格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在左侧金属箱上蹲着的古拉耶夫道:“刚才他说过了,我是为了拿到独家报道……我为了得到普利策新闻奖。”   安格拉刚回答完毕,还未等夜叉王有所反应,蹲在前面箱子上的古拉耶夫头也不回地说:“撒谎。”   夜叉王听完冲安格拉微笑一下,抓着安格拉就作势要扔进下面那个流动的寒流之中。安格拉双手拽住夜叉王的衣服,吓得满脸苍白,看来他很清楚那股寒潮的威力。夜叉王将安格拉放下一半,突然松手再使劲一拽,安格拉身子向下重重坠落了一下,发出阵阵尖叫,用颤抖的声音对夜叉王说:“不要!不要!”   安格拉目光看向旁边的胡顺唐和葬青衣,两人都蹲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胡顺唐用棺材钉的尖端割了安格拉的一撮金发,慢慢扔进寒潮之中,安格拉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的头发掉进去是什么模样,也清楚自己要是被寒潮包裹住就会立即丧命。   第二十六章(上)[黑手依旧]   夜叉王拽着安格拉,安格拉的后背离下面的寒潮已经不远了。下方涌动的寒潮如同冒出一只只怪手一般,要将安格拉给拖下去。无论安格拉用何种眼神求助于夜叉王身边的葬青衣与胡顺唐都无济于事,而修脆趴在金属箱子旁边,探出爪子去将安格拉往下按……   “我说!我说!”安格拉双手举起来,保持着最后一丝镇定,看着夜叉王道,“先把我拉上去!这种状态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呵,果然受过训。”夜叉王将其一把拉起来,刚拉起来胡顺唐伸脚又将其绊倒在金属箱子上,将他的脑袋向箱子边缘按去。   胡顺唐盯着下面涌动的寒潮说:“你知道吗,为了救你,美军小分组四人全军覆没,被吃得只剩下骨架,还有乌玛村的村民,被狮子军那群王八蛋屠杀,而你这个所谓的记者只是为了你的普利策奖,全然不顾眼前看到的惨剧,我很想把你的胸口剖开,看看那颗心是什么颜色的。”   “斩首任务!这是斩首任务的一部分!美军的斩首任务!”安格拉大声说道,紧盯着下面的寒潮,这种姿势下,胡顺唐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他抛下去变成冰雕。   “撒谎!”胡顺唐摇头道,“俄军的才是斩首任务,美军是为了营救你,因为狮子军对外界称你被绑架了。”   “那是阴谋,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将计就计!”安格拉感觉脖子都快被胡顺唐给压断了,努力呼吸着同时将自己的话说出来,“我就是活生生的定位仪!但是被狮子军发现了,他们没有杀我,让我持续发出信号吸引他们到来。”   安格拉努力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翻转一圈让胡顺唐去看,胡顺唐看见其胳膊有道不是很明显的伤疤,不过两厘米长,用手摸去,皮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胡顺唐将安格拉拽起来,让其靠着墙,但脖子旁边依然对着夜叉王的那把匕齤首。   安格拉喘了几口气后,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国会私下通过了一系列“自由法案”,在全世界范围内辅助类似狮子军这样的分裂组织争取“自由”,为其训练人员,提供相关武器和资料。这些帮助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才有所收敛。1979年邓齤小平访美后,对越自卫还击战爆发,美国情报部门开始与中国情报部门保持合作,并让一部分潜伏在越南境内的情报人员向中国部队输送战略情报,同时美国政府也依照相关承诺撤出对分裂组织的帮助,同年还签订协议同意中国购买美国黑鹰直升机,并约定中国在建立陆航部队后交付。(现今公开资料中称1984年11月第一批黑鹰直升机交付中国使用,但实际上的时间是1982年夏季)   当时中央情报局等相关机构依然与狮子军私下保持联系,以此来牵制中齤国政府,同时也与俄罗斯车臣非法武装建立了相关联系,以支持“自由”为名,维持自己在远东地区的利益。一直到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后,车臣非法武装高调宣布希望美国介入,遭到美国政府拒绝,但其私下依然以“自由”的名义支持车臣非法武装,这一行为遭到俄罗斯政府的强烈谴责,并告知美国政府,如果美国政府军事支持车臣非法武装,那么必定会导致第二次冷战,如果有那么一天,俄罗斯不惜与之一战。俄罗斯的警告让美国有所收敛,但依然启动了无数官方支持的民间组织声援车臣恐怖组织,一直到2001年9月11日,美国本土遭受恐怖袭齤击后,相关情报表明基地组织与狮子军、车臣非法武装有密切联系,私下分享情报,训练相关人员,并且劫机者中均有狮子军与车臣非法武装的成员。“911事件后”各恐怖组织开始联手全世界各地制造各类恐怖事件,其中有至少三起袭齤击美国大使馆事件证实与狮子军有关联。   美国反恐战争的漩涡太深,立即改变曾经的策略,要求与中、俄两国合作反恐,因为狮子军早年由美国情报部门扶持,所以对其中主要成员构成非常熟悉,可即便如此,美国表面上依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不愿意分享情报,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将狮子军成员一网打尽,但因为要全力对付基地组织与塔利班武装,分身乏术,而同时派遣的大部分人员都殉职,策反狮子军的成员也被砍头。唯一成功的便是扮演了同情狮子军“崇尚自由”的记者安格拉。海德堡,安格拉与狮子军能够顺利接触主要源于两点:其一他是德国人,在2002年德国政府承认双重国籍后,才拥有了美国国籍;其二是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举办前,他曾多次撰文抵制,并大力声援狮子军,声称狮子军是和平组织。   第二十六章(下)[黑色采访]   “第一次看见那个老神仙是在兰州市的一家面馆内。”安格拉说,说话的期间目光不断从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身上跳转,又小心翼翼地去看依然紧贴地面流动的那股寒潮。胡顺唐等人听他形容李朝年为“老神仙”时,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安格拉赶紧解释说那是他们的向导对李朝年的形容。   安格拉紧皱着眉毛:“他是神仙,肯定是神仙,否则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例如呢?”胡顺唐干脆盘腿坐下来,听他的解释。   安格拉看了胡顺唐一样,声音放低,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他……竟然熟知我们的过去。”安格拉说完后捂着脸,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李朝年的那个中午:那是相对来说比较温暖的下午,虽说是夏天,但在西宁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度的模样,晚上的气温通常会降到10度以下,这让从小在美国东海岸长大的安格拉感觉到有些不适应。他们2人与向导会合后,原本打算是早晨出发,却被向导制止,告诉他们过早出发相反不会让采访那么顺利,因为清晨你与当地人交谈,一张西方人的面孔加上手中的摄影机会让他们警惕性提高许多,毕竟这次采访并没有知会中国政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因为这次采访任务的特殊,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将一部分专业的采访器材给带进中国,例如cNN的高清摄像机,随即决定采用renone高清摄影机,这种器材在中国国内就可以租用,拍摄纪录片效果会更接近胶片,但最后因为是跟随美国杰利百利队前往,不得不改用了佳能5DmarkII相机,毕竟这种型号的相机摄影不比高清摄影机差,而且存储也相对方便,不用携带太多的磁带,可麻烦的就是使用这种相机摄影需要相关辅助器材,而在西宁要就地购买相对麻烦,不过好在是向导有办法解决,只要出得起钱,让人从北京发快递到兰州,再从兰州让人开车运到西宁,而连向导都不知道送辅助器材的人竟然是一个老头儿……   “李朝年送了相机的辅助器材给你们?就这样和你们认识了?然后……一路随行?”胡顺唐问道,李朝年做过这种事,假扮成为贾鞠不一定就是他的第一次。   安格拉摇头,用手去挠着自己金色的头发:“不,他并没有与我们随行,甚至没有收我们的钱,本来购买那些仪器是付了定金,接下来的余款是货到付款,但是他没有收我们的钱,只是告知我们这一路不会很顺利,还让我们的领队留在西宁,说他的身体状况极差,要小心胃部的毛病……”   李朝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以为然,认为那仅仅是个中国老人的关心,提醒他们在高原上要注意饮食。可那时候领队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安格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李朝年离开后就私下问领队。领队告诉他,自己在来之前才检查出来得了胃癌,而且还是晚期。不过为了这次的采访,他隐瞒了这一点,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最亲密的家人,可为什么那个中国老头儿会知道这一点?   “那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安格拉喃喃道,“我当时不断这样安慰领队,因为只能用巧合来解释,随即我们整理了行装离开,前往第一个目的地,沿途还算顺利,不过与向导所说的一样,我们的采访根本就不顺利,当地人的警惕性很高,面对我们提出来的问题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人威胁说要报警,我们只得一路狂奔,假扮成为游客,并且在车上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下存储卡,但是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李朝年站在路边等着。”   越野车从李朝年身边开过的时候,靠着自行车而站的李朝年还举起手中的水瓶向他们示意。在那条路上虽说也有不少骑自行车环游的人,可毕竟是少数,更何况是李朝年这种老头儿?   “等等,你会画画吗?”听到这的夜叉王插嘴说,“素描或者其他的什么?”   “不会……”安格拉摇头。   胡顺唐看着安格拉说:“那你描述一下李朝年的模样。”   2007年,李朝年还没有“假扮”成为贾鞠,模样当然不可能和贾鞠相同,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最早的模样,也许就能挖出一点线索来,不过根据安格拉接下来的描述,夜叉王和胡顺唐都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而已。   “接下来呢?”胡顺唐继续问,迫切想知道在多年前的青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格拉在身上摸索着,摸了半天摸出半包香烟来,取出一支,摸了半天又摸出盒火柴,划了好几根才划燃,点燃了烟之后深吸了一口,胡顺唐挥手驱散香烟的烟雾道:“在这种地方抽烟,你不要命了?”   “知道吗?我虽然害怕,但是……我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因为老神仙说,我会活到七十五岁,在某个下午会坐着轮椅来到一颗榕树下,看着榕树茂密的枝叶安详的死去,前往天国。”安格拉说完后,又抽了一口烟,接着拿开并盯着燃烧的香烟,“所以,我知道这玩意儿不可能害死我。”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安格拉是什么意思,估计是李朝年给这家伙算了一命。不过能让安格拉这么深信不疑,必定是他拿出了其他什么证据,否则这些西方人绝对不会对中国异文化中的命理学深信不疑。   汽车从李朝年身边疾驰而过,领队在发现李朝年后又赶紧一脚刹车踩住,倒退回去时却发现李朝年不见了,就如突然蒸发了一样,最关键的是最早发现李朝年在路边的不止安格拉一人,还有那个向导。是向导挥手让领队停车,同时脑袋伸出了窗外去看李朝年,可就是目光从后视镜中移开,再将脑袋探出窗外扭头去看的瞬间,李朝年就消失了。   “嘣——”安格拉看着胡顺唐张开五指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就像漫画里那样,一瞬间就不见了。”   “装神弄鬼!”夜叉王嘲笑道,也坐在一旁想知道接下去李朝年又是如何操控安格拉等3人的,其实只要会一部分异术,不需要深入研究,哪怕是会一些障眼法都会让大部分普通人认为那是真正的法术,即便是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潜意识中会有个声音告诉他:刚才你看到的那团白烟就是人的灵魂。   会使用异术的人通常都会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会敲锣打鼓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什么人,又会做什么,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的信息化时代,这样做都是非常冒险的。   安格拉3人赶到镇子中那个目的地酒店后,发现李朝年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大堂内看报纸。他们3人站在门口看见李朝年就傻眼了,谁都知道在平地上,无论你的脚力再好,哪怕是给你一辆自行车,你都没有办法轻易超过汽车,就算是超过了,换衣服的时间呢?他还会那么镇定自如的坐在大厅内,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报纸?   向导按捺不住了,径直走上去来到李朝年跟前,拿开他的报纸,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朝年连看都没有看那名向导,只是将报纸又重新拿回来,抖了抖后淡淡地说:“我要和那两个cNN的记者谈谈。”   向导当时脸色就变得惨白,毕竟安格拉和领队的身份只有他才知道,如果说李朝年知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是国家安全机关的人,而向导的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相关的法律,随时会被抓起来。   “不要紧张,我不是,也不是什么安全机构的人,我只是想和他们谈谈。”李朝年看着报纸,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3人挨着自己坐下来。   向导咬牙回头看着安格拉和领队,示意他们过来坐下,不管李朝年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此时也必须按照他的指示来办,如果他真的是,没有立即逮捕他们,而是说要交谈,那就说明事情有转机,顶多是警告,然后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离开中国境内。   安格拉和领队坐下来,接着李朝年就开口了,说出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和未来的打算,甚至连他们先前在车上交谈的一些内容都说了出来,在叙述的过程中,李朝年一直看着报纸,目光都没有跳开报纸看向他们3人的任何一个,就好像是报纸上面写清楚了他们的所有事情一样。   震惊之后,接下来就是不解,不解中还伴随着害怕。领队和安格拉听完后的想法和向导一样,都深信不疑李朝年是安全机关的人,早就将他们监控起来,而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许久,3人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向导打破了僵局,沉声问李朝年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朝年放下报纸,小心翼翼叠好,随即微笑着将那份叠好的报纸交给安格拉,示意两人安坐,随即又看着向导说了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情,出生在哪家医院,父母的姓名,小学所在学校的名字,班主任的姓名,一直说到大学,再说到他去美国留学的经历,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只有向导自己才知道的私事,例如第一次与女孩儿发生性行为,竟然持续了半个小时,完全不像一个处男,导致女友对他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李朝年说完后,指着门口对向导说:“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走吧。”   第二十七章(上)[未来报纸]   李朝年在叙述向导过去的时候,向导脸上表情变化十分丰富,汗水也随之增加,安格拉亲眼看着他头部的汗水流下来浸湿了脖子上面系着的那条方巾——这不是能装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不可能是李朝年和向导共同出演的一场戏,再说了也没有这种必要,他们只是cNN的记者,不是来从事间谍活动的,更何况他们给向导出的价钱很高,是他在当地工作两年的薪水。   安格拉也很害怕,担心李朝年真的查明了他的身份,虽说他的资料不能在cIA资料库中查出来,但他真的已经神通广大到了能将一个人的老底都给完全刨出来,说不准也知道自己一直为cIA工作,先不要说现在他在中国做了什么,假如他将自己在德国从事的一些作为中间人售卖情报的事情告诉给FBV(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和BND(德国联邦军事情报局),他就死定了,虽说这两个部门一直与美国情报机构保持长期合作,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美国人绝对会否认他的存在,甚至会告知联邦德国他是个恐怖分子。   不能因为无名小卒而牺牲与盟邦之间的“友谊”,这是美国情报机构的一贯做法。   向导简单收拾了东西离开,上车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再返回来向两人道别的时候,李朝年又叮嘱他将车开走。向导无奈,只得将车开走,又按照李朝年的吩咐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径直开车返回西宁,等他走后,李朝年才带着两人离开了酒店,到了自己早就租好的一间出租房内。   原本以为自己即将面临审讯的领队和安格拉,在走进出租房之后才惊讶地发现,他们即将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审讯,而是李朝年的盛情款待——美食、美酒,唯独就差美女。   “不要想女人,你们没有这个必要。”李朝年邀请两人坐下,一起吃饭。吃饭的过程中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两人因为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胃口,但李朝年似乎胃口奇好,竟然吃下了两只烤羊腿,喝下了两斤多白酒,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   “他告诉我们在尼泊尔铁翼山脉中有纳粹以前建立的用以研究太空相关技术的基地,也告诉了我们关于那个炙阳简的存在,并且说只要我们有能力将这些拍摄成为纪录片,一定会震惊全世界,到时候不要说普利策奖,什么奖都可以拿到……”安格拉揉着自己的鼻梁说,“我他妈当时以为他是在说笑,觉得他是在耍我们,怎么可能存在这些荒谬的事情?”   “开始你不相信?为什么后来相信了?”胡顺唐问,关于这一点他很疑惑,即便是李朝年当时说出了他们的过去,他们也不会在之后冒这么大的风险与恐怖组织合作。   安格拉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道:“他离开前,告诉我们,领队因为胃癌活不了多久了,三个月的某一天就会死在医院里。”   李朝年离开后,领队和安格拉知道,不管李朝年是不是中国情报机构的人,他们都没有办法继续进行这次黑色采访任务了,只得返回西宁撑到青岛湖自行车赛结束,跟随大队返回美国,当时惊魂未定的安格拉并不知道那仅仅是个开始:三个月后的十五号,领队死在了一家私立医院的病床上。安格拉在得知领队的死讯后,立即驱车赶往,第一时间找到领队的主治医生,询问领队死亡的时间。主治医生拿了记录给安格拉看,看到记录上所写的死亡时间后,安格拉的脑子犹如被人重拳击下一样,因为领队死亡的时间,和李朝年所说完全一样,分秒不差。   分秒不差?这一点让胡顺唐和夜叉王也无比震惊,至今为止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有会异术的高人能做到这一点,只知道高人能算出某人卒于哪一年,就算算准哪一个月的哪一天都非常困难,何况是分秒不差?   胡顺唐看着安格拉又点燃了一支烟,问:“分秒不差,你没有记错?”   “没有,因为在李朝年给我的那张报纸上也写了领队的死亡时间,最可怕的还不是那个时间,而是那张报纸,不,是两张拼凑在一起的报纸!”安格拉说到这,摸索着身上,摸了半天终于从腰包中摸索出两张连在一起,而且被塑封过的报纸,他小心翼翼地将软塑封折叠的报纸展开,面朝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举起……   “妈的,不可能吧!”胡顺唐看着拼凑报纸的左侧,那是一张人民日报,上面的日期是2008年5月13日,在头版上半区第一个标题就是《四川省汶川县发生7.8级地震》,下面的头版头条是《中央政治局常务委会员展开会议:全面部署当前抗震救灾工作》。   夜叉王一把将报纸夺过来,看着拼凑报纸的右侧,上面的日期是2010年4月15日,上面写着——《国家领导人对青海玉树抗震救灾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全力做好抗震救灾工作,千方百计救援受灾群众》。   “他妈的自己搞的鬼吧?”夜叉王虽然嘴上不相信安格拉,但双手还是拿着那份拼凑在一起的报纸。这可能吗!?李朝年在2007年给了安格拉两份2008年和2010年的人民日报,难道这说明了李朝年可以穿越时空?太荒谬,太可笑了!   “不可能!”胡顺唐深吸一口气。   “我返回美国后,接到cIA的命令,让我想尽办法在2008年奥运会期间收集狮子军的情报,不择手段与他们取得联系,因为狮子军有可能在奥运会期间对美国本土发动恐怖袭击,而不是针对中国,针对中国只是他们转移视线的方式。于是我开始撰文攻击中国,接着那场大地震发生了……”安格拉抓着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吸着烟。当他在主编办公室看到那条中国汶川发生大地震的新闻时,立即转身跑回家翻出了那两张报纸,一夜无眠,第二天便上网查找了中国发行的人民日报,惊恐地发现5月13日的报纸与自己一年前在青海从李朝年手中拿到的一模一样。   安格拉当时已经与狮子军取得联系,但还是无法接触狮子军上层领导,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如果按照李朝年所说,告诉狮子军在尼泊尔铁翼山脉有一种叫“炙阳简”的圣物,对方是否会相信他?又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们?不过由始到终,安格拉都没有想明白李朝年为什么要那样做?接下来,与狮子军的接触越来越深,可安格拉根本无法开口向对方说出关于“炙阳简”的事情,一直到2010年青海玉树地震后,狮子军又一次主动约他见面,开门见山地问他:是否知道在尼泊尔铁翼山脉隐藏着的那件叫“炙阳简”的圣物?   那时候,安格拉并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狮子军的首领,只是立即反问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对方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拍摄一部关于狮子军的纪录片,唯一条件便是他必须与狮子军随行前往尼泊尔铁翼山脉。   这个消息让安格拉大喜过望,立即表示答应,在等狮子军首领离开后,沉思了很久,终于决定向cIA汇报这一消息,抓住这个机会名利双收:他有双重国籍,更有双重身份,是记者,也是cIA的外勤人员,如果能在拍摄狮子军纪录片的同时,协助美军将其一网打尽,那么不管是在传媒界,还是在其他领域,立即可以一跃成为其中的姣姣者。   可是事情并未有安格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他跟随狮子军来到尼泊尔之后,才发现对方有其他的合作者,对方姓王,是个美籍华人,虽然他不认识,但从那人的穿衣打扮还有举手投足之间,他能判断出那家伙是个有钱的生意人。   “美籍华人?”胡顺唐觉得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怎么会突然间又冒出来一个美籍华人?   安格拉又点燃一支烟:“对,他是这次狮子军来尼泊尔寻找纳粹基地和圣物的资金来源,给了很多钱,但大部分使用的都是硬通货币黄金,也是因为他,狮子军才招募了大批的雇佣军,那些家伙可不管什么正义与邪恶,只要有钱赚就行了。”   难怪,那群恐怖分子从样貌上来看就知道来自世界各地。安格拉又说最早他也不知道这里有纳粹飞艇这件事,也是王姓男子提供的大概坐标,狮子军来到铁翼山脉后,首要的事情便是找到这个失落的纳粹飞艇,紧接着以此作为基地安顿下来之后,才让安格拉领着他们去寻找那个来自中国的圣物“炙阳简”,并称那件东西可以成为比核弹还要厉害的武器。   “王姓男子带他们找纳粹飞艇,你带他们找炙阳简?”胡顺唐自言自语道,怎么都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表面上看似没有丝毫的关联,难道说王姓男子也是李朝年安排的?   此时夜叉王插嘴问道:“炙阳简的盒子中是什么东西?”   “鬼……是鬼!”安格拉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我他妈知道是鬼!我是问原本的模样是什么!”夜叉王厉声质问道,“不可能里面装的只是一群群饿鬼吧?”   “石头,里面装着一块石头,不,是化石!千疮百孔的化石!”安格拉说,仿佛又看到狮子军首领从盒子中拿出那块满是窟窿的化石,接着伸手从窟窿中掏出那一条条雪白的虫子来。   第二十七章(下)[雪霁玉树]   炙阳简的盒子中装着一块化石,准确来说是一块翡翠原石,而那块翡翠是由一颗小树的树干形成的,树干中原本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经过岁月的沉淀,树和其中的虫都成为了价值连城的玉石。   听完安格拉的叙述后,夜叉王看着胡顺唐摇头道:“那绝对不是炙阳简!”   “为什么?”胡顺唐并不知道炙阳简是什么模样,不过从所谓生死簿的角度来分析,翡翠原石的确与之没有半点关系,但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夜叉王这么肯定。   “知道赌石吗?”夜叉王用匕首撬下洞壁上的一块小石头捏在手中,“最早叫‘毛料赌’,源于缅甸的翡翠商人之间流传的一种说法,他们会花重金甚至是倾家荡产买下一块所谓的翡翠原石,然后切开加工,如果石头切开之后里面是真正的上等翡翠,那么就会一夜暴富,如果切开后只是普通的石头,那么顷刻之间等待他的就是阴间的大门!”   严格来说,中国的赌石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在清朝至民国期间,民间有一批特殊的人专门做赌石买卖,但其中不乏有很多人用普通的石头来行骗,毕竟一个“赌”字就决定了这件事的特殊性,就如骰子赌大小,庄家如果有高明的手段出老千,无论你赌大还是赌小,输的都是赌客。八十年代后期乃至今日,赌石依然在民间盛行,但得到“雪霁玉树”这种东西,却是绝大部分赌客的梦想,这来源于一个故事,一个九十年代初期发生在云南的一个故事:1968年,全国响应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这个运动一直持续到1979年返城风潮才结束,当时的云南有大批来自北京、重庆和上海的知青来插队,而当时在西双版纳去的最多的就是上海知青,他们按照发出的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   那批去西双版纳的上海知青中,有两个青梅竹马,这两人在西双版纳呆了数年后离开,九十年代初期两人又返回西双版纳想去看看当年自己战斗过的地方,还带上了自己的孩子,因为他们的大儿子就是在西双版纳出生的。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的云南私下就盛行赌石,又因为改革开放的风潮,导致很多人下海经商,同时那几年也是炒股最疯狂的时期,两口子亲眼目睹有些人一夜之间暴富非常眼红,被金钱蒙蔽双眼的两口子,并未看到那些赌石失败者的下场,而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赌石大军之中。   世界上绝对没有天上掉金娃娃的好事,两口子第一次、第二次都失败了,但他们不肯罢休,不愿意相信老天爷就对他们这么不公平,他们返回上海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变卖了股票,还在亲戚朋友那借了很多钱,也不管他人的劝阻,又一次返回了云南搭上了所有的钱,从一个走私客手中买下了一块成色较好的“翡翠原石”。   在开石之前的五天,两人烧香拜佛祈求神明保佑,随即又沐浴更衣这才请人开石,开石抛面后两人刚看了一眼就差点喝农药去死了,因为抛面露出了一个黑洞,再抛又是一个黑洞,随即那块石头表面被抛开,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一颗古树的化石,虽说这种东西也值点钱,但怎么也换不回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就在这个时候,开石的师傅却从化石黑洞中掏出来一条雪白的虫子,两人看到那条虫子的时候差点没激动得晕过去,为什么?因为赌石行当中有一句话叫:一虫十万!   这种玉石化的虫子,至少在地下沉淀了上亿年,非常珍贵,那个开石的师傅又从其中掏出来了几十条这种玉石化的虫子,整齐地摆在旁边,在当时那几十条虫子保守估价至少接近千万!   九十年代的千万富翁那是什么概念?那时候还有一个“万元户”的流行说法,家中积蓄有个几万就算了不起了,更不要说千万。两夫妇差点没高兴疯了,赶紧又是烧香,又是拜神仙,总之将云南能拜的神佛都给拜了一遍,开始考虑拿着变卖玉虫的钱做点什么,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灾难已经降临在了他们的身上。   “就在发现玉虫的第五天,有个乞丐上门去告诉那对夫妇,让他们把玉虫赶紧扔了,还说那玉虫根本不是来自缅甸和云南,而是来自川西,在异术者口中被称为‘雪霁玉树’……”夜叉王说到这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雪霁,顾名思义,雨雪停止后天空放晴的意思,就连异术者也不常见这种珍贵的东西,因为深埋在极寒之地,一般情况下都得等万年积雪融化才能发现,不过最早在长白山也有一部分挖参人见过,不过谁也不敢拿,因为雪霁玉树传说中是饿鬼怨气所化成的物件,一旦落入普通人之手,绝无好事。”   那两口子当然不相信乞丐的“胡言乱语”,认为乞丐只是眼红他们成为了千万富翁,再说了谁都知道川西那种贫瘠之地怎么会出产玉石呢?两人给了乞丐点钱打发他离开,谁知道乞丐拒绝了两口子的施舍,只是让他们多准备点吃的放在门口,一直延伸到河边去,随即就离开了。   两人不明白乞丐话中的意思,没有当回事,转身就回屋守着自己的玉虫睡觉去了。   第二天,他们所住的旅馆就被当地封锁了,原因很简单——两口子一夜之间变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骨头,而屋子中什么都没有剩下,除了两副骸骨,其他的东西都消失了,连门都消失了。当地调查后,初步认为那是野兽干的,因为他们发现门框的边缘有被咬过的痕迹,后来详细调查后认定那些牙印是人的,不是野兽的!   一夜之间,当地闹翻了天,闹鬼的传闻瞬间传遍了整个镇子,还有人声称在两口子死的当夜,看见无数的黑影从旅馆中出来,边走边俯身捡着路上的什么东西吃,一直来到河边后才纷纷下河消失不见。   几天后,有人报案在河边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具乞丐的尸体,乞丐的左手臂和左腿的肉都消失不见了,在其右手上还捏着一把剔骨刀……   胡顺唐听到这明白了,点头道:“那个老乞丐是个地师?总之肯定是个异术者,他用自身的血肉设下冥河阵,将饿鬼从冥河引回了阴间。”   “对,他设下冥河阵,又用刀割了自己的血肉从旅馆门口一直撒到了河边,让饿鬼沿着血肉返回了他制造的假冥河,通过那个人为制造的阴阳缝返回了阴间。”夜叉王玩弄着手中的匕首,“因为玉虫的消失,这件案子被定性为特大入室抢劫行凶,而乞丐之死却没有与那个案子关联起来,我估计古科学部也知道这件案子吧,一直没破,可从本质上讲这个案子已经解决了。”   胡顺唐闭眼点头:“所以你认定,那个盒子中装的是雪霁玉树,而不是什么炙阳简。”   “对,虽然我也没有见过炙阳简,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夜叉王将手中那块石头捏碎,然后扔向下面的寒潮之中,“这件事估计只有穆氏兄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胡顺唐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从过去的事情来看,穆氏兄弟的目的就是让人发现那些散落在各地的东西,而李朝年追随着这两人的步伐留下一条条的线索让我们去寻找,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故意留下错误线索的事情,换言之……”   “换言之……”夜叉王接过胡顺唐的话去,“穆氏兄弟和李朝年都不知道刺客后裔藏起来的那个盒子中装的不是炙阳简,而是雪霁玉树,你是这个意思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从表面上来看我们来错地方了,不过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点什么线索,如今的关键线索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肯定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东西!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王孤独!”胡顺唐起身来,看着前面那团还未散开的浓雾,不知道王孤独现在身在何处,为什么迟迟不肯现身,难道说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继续前进,还是撤走?胡顺唐拿不定主意,他的目的是来寻找炙阳简的,至于反恐那是军方的事情,况且尖端技术的苍穹A组还在这个地方,以他们的实力来看,对付这群恐怖分子就如踩死一群蚂蚁那么简单。   “呯呯呯——”突然间,来时方向响起了阵阵枪声,夜叉王猛然回头,从枪声来判断那是mG34机枪发出的声音,随后是Ak47,初步判断估计是魏大勋和王婉清和什么人接火了,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是那群纳粹鬼兵,如果是,那就麻烦了……   后方密集的枪声响起的同时,正前方也响起了枪声,不同的是前方传来的枪声并不像是在战斗,反而像是恐怖分子在鸣枪欢呼,这让胡顺唐心头一紧,难道说阴阳缝被那群混蛋真的钻开了?   第二十八章(上)[追兵还是救兵]   密集的枪声从两个方向传来,胡顺唐和夜叉王一个看前,一个看后,在这种被寒潮包围的状态下,也不能轻易移动,况且还有安格拉这个累赘,这个家伙虽然是个cIA外部情报人员,但完全可以肯定没有半点身手,充其量会开枪,但估计连最基本的闪避常识都不知道。   找到王孤独,带着王孤独和安格拉离开,将安格拉交给锯颌鱼部队,接着他们按照最早的计划翻越山区,前往中尼边境,去樟木镇,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找到炙阳简的下落。   “你们呆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夜叉王几个起跃跳向后方的金属箱上,刚落下就看到洞穴中几个人影晃动,同时还有子弹从其中射出,打在对面的洞壁之上。葬青衣忙跟了过去,夜叉王却抬手示意她回去,正在此时王婉清从其中跳了出来,眼看就要落进寒潮之中,葬青衣赶紧挥动长鞭缠住她的腰间,向夜叉王跟前一扯,夜叉王身子前倾,顺势将王婉清给牢牢抱住,放在金属箱上面。   王婉清刚落定,就喊道:“快救魏大勋!”   “他人呢?”夜叉王说着一把将王婉清压下去,避过从洞穴中飞出的流弹,再抬眼就看到还抓着对面洞穴顶端那些“飞翔”的骸骨正准备向这个方向荡过来的魏大勋,而在他脚下有一名站在寒潮中端着mG34正对着一根石柱猛烈射击的纳粹鬼兵,子弹打在石柱之上,将外面包裹住的水泥打得稀烂,一角已经露出其中的钢筋来。   那东西怎么没有被冻起来?夜叉王贴着洞壁,小心翼翼探头看着那个站在寒潮之中,并没有被冻结的纳粹鬼兵,那家伙似乎对吊在自己头顶的魏大勋并不感兴趣,而是一直扫射着另外一边的石柱,毫无疑问石柱后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王婉清举起手中的Ak47瞄准那名纳粹鬼兵扣动扳机,却发现弹夹里已经没有了子弹,只得扔掉,向还在洞穴顶端荡来荡去的魏大勋挥手,示意他学自己先前那样跳过来。   夜叉王很冷静地朝上方的魏大勋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趁着那名纳粹鬼兵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赶紧跳过来。在空中的魏大勋点点头,用力一荡,跳了过来,葬青衣则和夜叉王配合着,如先前救下王婉清那样将魏大勋给接住。   魏大勋落地后,闪身到了洞壁的一侧,取下胸口武装带的一个弹夹交给王婉清,随即道:“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人,背了一袋子东西,还带了一个怪物来,那怪物追着他打!不过那家伙的身手看起来不错,背着一支m200狙击步枪还那么灵活。”   200狙击步枪?夜叉王立即就知道那家伙是谁了,百分之一百就是那名先前掩护过他们两次,后来看见纳粹飞艇无比兴奋说要进来发财的那个神秘狙击手。   “呵,是个熟人,你们往前走,去古拉耶夫那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了。”夜叉王偏头示意两人离开,两人看了夜叉王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认识来人,但知道他的脾气,扭头就跳向古拉耶夫处。   远处的胡顺唐回头来,看着夜叉王,比了一个手势问怎么回事?夜叉王挥挥手表示没事,胡顺唐不解,同时也听到夜叉王所在的洞里面的枪声停止了。   夜叉王听见枪声停止,掏出锃亮的匕首来,利用刀身上的倒影来观察洞穴中的情况,模模糊糊看到纳粹鬼兵似乎是打光了mG34机枪的子弹,正在换弹夹。夜叉王看到这,收回匕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刚一探头一排子弹又袭来,打在洞壁边缘上,溅起团团火花。   纳粹鬼兵抓起跨在肩下的mP40冲锋枪,朝着夜叉王探头的方向点射着前进,夜叉王从匕首刀身上的倒影看见了,摇了摇头,握紧匕首,示意不远处的葬青衣和修罗趴下来不要露头,谁知道刚吩咐完毕,洞穴中又传来其他武器发出的声音——霰弹枪。   夜叉王听到这声枪响就笑了,随即通话器中传来了那个神秘男子的声音:“嘿,咸蛋,你好像叫这个名字吧?我听那个半桶水就是这么称呼你的,我们现在应该互相帮助,一起宰了这个怪物。”   纳粹鬼兵的背部被霰弹枪击中后,立即转身掉转枪口瞄准柱头方向开始射击。   柱头后方的上端,神秘男子单手吊在上方绑着的骨骸上,一只手握着霰弹枪,虽说随时随地有落下去的危险,但他也没有想办法在柱头上固定自己的身体,因为一旦固定,就没有办法绕着柱头躲避纳粹鬼兵射来的子弹。   “好主意。”夜叉王蹲在洞壁口,抬眼看着前方不明所以的胡顺唐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接着对着通话器说,“你吸引它的注意力,我想办法绕到后面去给他致命一击,因为干掉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它的脑袋从身体内给拔出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倒数十声。”神秘男子扭动身子从石柱后滑出,用枪托抵住自己的肩头,握着霰弹枪瞄准纳粹鬼兵连开了两枪,接着又滑了回去避过对方射来的子弹,“现在轮到你了!”   夜叉王依然蹲在那,将匕首插回鞘中,轻轻拍了拍通话器,靠着洞壁装模作样地说:“喂喂喂?怎么听不到?信号不好,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X你妈!”神秘男子知道自己被夜叉王耍了,吊在上方一顿乱骂,“他妈的的不讲信用!”   此时,纳粹鬼兵已经来到了柱头另外一侧,举起手中的mP40一面搜索一面射击,神秘男子只得在上方围绕着柱头吃力地避过纳粹鬼兵射来的子弹,但嘴里依然没有停止对夜叉王的谩骂。   “真的信号不好,你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行不行?你用的哪家运营商的服务?电信?移动?还是联通?”夜叉王靠着洞壁就是不肯出去,干脆在那学着自动客服的回复声,“您好,您拨号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夜叉王说罢,还用英文复述了一遍,接着蹲在那嘿嘿笑着。   “X你妈!”神秘男子看着上面的骨骸因为自己剧烈的移动已经摇摇欲坠,只得一紧身上的狙击枪和背包带,单手扣死在腰间后,掏出一枚手雷来,一蹬石柱,绕了一大圈,直接围绕着石柱滑到纳粹鬼兵的身后,接着松手向下掉落,掉落的过程中用霰弹枪打烂了纳粹鬼兵的钢盔,连带着里面那个蜈蚣脑袋,紧接着双脚踩在它的双肩之上,将手中的手雷直接塞了进去,再双脚一蹬重新爬上柱头,抓着洞穴顶端那些骨骸后,掏出手枪来,瞄准手雷就扣动了扳机。   手雷爆炸的同时,神秘男子也学着先前魏大勋和王婉清的模样从上端荡向了夜叉王所在的洞穴外面,但明显他比魏大勋和王婉清身体要灵活许多,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就稳稳落在了金属箱上面。   神秘男子以半蹲的姿势落定在金属箱上后,那名上半身已经被手雷炸得稀烂的纳粹鬼兵从柱头后慢慢走出,手中依然端着那支mP40冲锋枪,走了没几步,径直就倒进了寒潮之中不再动弹。   “呼——”神秘男子刚松了一口气,听见纳粹鬼兵倒地的声音,还未转过身来,一把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上,随即夜叉王的脑袋也搭在他肩膀上,低声问,“报出姓名,曾经服役部队的番号,还有委托人的名字。”   “刚才你耍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神秘男子右手握着的那支手枪从腋下伸出,抵住了身后夜叉王的腹部,随即又用枪口用力捅了捅道,“再说,不要认为会用枪的就是军人或者退役军人,我从来没有在军队里呆过一天,算是自学成才。”   两人在那对峙着,葬青衣也抬手用袖箭对准了神秘男子的眉心,修罗那双发红的眼睛注视着神秘男子的咽喉,喉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这把贝雷塔92F手枪是9毫米口径的,在这种距离下绝对可以穿透我的腹部,只要子弹不留在我的体内,对我造成不了多大的损伤,这是常识。”夜叉王用刀身轻轻碰了碰神秘男子的脖子,“而我的匕首可以在你开枪的瞬间割破你的咽喉,结果就是我受伤,你去死!”   “嗯……推理得不错。”神秘男子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还扭头对着葬青衣一笑,虽说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但从眼睛的挤动可以看出他在笑,“可是我一向用空尖弹的,飞行稳定性和穿透力是差了点,但在你体内会炸开的!”   远处的古拉耶夫伸手压低王婉清和魏大勋瞄准神秘男子的枪口,示意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自己则扭头看着前方一直贴着洞壁听着的胡顺唐,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不在乎,咱们可以试一试,反正总得有人要死在这里吧?”夜叉王脑袋搭着神秘男子的肩头,斜眼盯着他的面部,突然间伸出舌头来舔了下他的脸颊,当夜叉王的舌头舔到男子脸颊的时候,男子立即扣动了扳机……   “呯——”枪响之前,夜叉王已经闪身避过了守枪,同时右手狠狠一拉,却未想到神秘男子的左手已经早就抬起,用戴着防刺手套的手挡住了锋利匕首的划动,随即一个侧身,后背贴近了洞壁,一只手举起霰弹枪对准了夜叉王的脖子,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阔剑地雷朝着葬青衣和修罗的方向。   第二十八章(下)[V2基地]   “我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你们有吗?”神秘男子举起阔剑地雷,转了一个面给夜叉王看在后面固定着的那个手雷,“我知道你会说我没有办法引爆它,所以给你看看引爆装置……这个东西是爷自制的光荣弹,爆炸后会以六十度的广角扩散,有效距离达五十米,高度两米,里面包含了七百颗钢珠,在这条走廊中的每个人都避不开,全都得死!”   夜叉王用喉头抵住神秘男子的霰齤弹枪口,死死抵住向前走了一步道:“那你开枪吧,我实话告诉你,这个走廊里还真有个超人。”   神秘男子眉头一皱,眼睛快速扫过前方的每一个人,在目光刚停留在胡顺唐后背上的时候,就看到胡顺唐猛地转身来,拔出棺材钉抛了过来,直接刺在了神秘男子耳旁的石壁中,随即骂道:“要死,给老子死远点!”   “超人发火了!”夜叉王脸部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抵着枪口又走了一步,抓着枪口移动到自己的脑袋上,“打胸口不如打脑袋,脸被打烂了,就真的是打得连我妈都不认识了!”   神秘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阔剑地雷,顺势往包旁边的安全袋中一塞,笑道:“开个玩笑嘛,不要这么紧张,你们可是我要保护的目标,杀了你们,我上哪儿去收尾款呢?”   “我可没开玩笑!”夜叉王厉声道,“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威胁我也算了,还威胁我女儿?开枪呀!”   神秘男子眉头紧皱,想放下霰齤弹枪,但枪口却被夜叉王牢牢抓在手中。   “我他妈叫你开枪呀!”夜叉王瞪眼又一次大吼道,刚吼完却发现神秘男子突然松开手齤枪,靠着洞壁看着依然用袖箭对着他的葬青衣。   “嗨,我叫莫钦,英文名字叫杰士邦,日文名字叫冈本,小姐看你很眼熟,你该不会叫杜蕾斯吧?”自称为莫钦的男子在那靠着洞壁对葬青衣挤眉弄眼,完全忽视在一旁抓着霰齤弹枪一脸怒气的夜叉王。   这王八蛋竟然什么也不管的走了,去一旁泡妞?莫钦的行为让洞穴走廊中的人目瞪口呆,远处的古拉耶夫摇摇头看着前方,魏大勋和王婉清对视一眼,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样的状况,而面对莫钦的葬青衣也愣住了,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在说什么。   “呜——?”修罗不再咬牙,歪着脑袋先是看看依旧抓着霰齤弹枪站在那的夜叉王,又看着莫钦,发出了几声带着疑问的“呜呜”声,不知所以。   “杜……杜蕾……”葬青衣当然不知道什么杰士邦、冈本还有杜蕾斯都是避孕套的牌子,但眼前莫钦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杀气,她也放松下来,疑惑地看着夜叉王。   “你——妈——的!”夜叉王转身掉转了霰齤弹枪,将枪口对着莫钦,却未想到莫钦已经离开了葬青衣的身边,跳到下一个金属箱子上面,来到了王婉清的跟前。   莫钦直接抓住王婉清的手,瞪大双眼,用吃惊的语气说:“张娟!你是张娟!你一定是我初中同学张娟对不对?记得吗?初二的时候我们还是同桌!”   夜叉王站在那,都快要把手中的霰齤弹枪给捏碎了……   “啊?”王婉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魏大勋举起Ak47对准莫钦,淡淡地说:“滚!”   “明天你是否还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莫钦直接夺过魏大勋手中的Ak47,卸下弹夹,凑在嘴边当麦克风唱着《同桌的你》。   魏大勋依然保持持枪的手势,看着莫钦在那自顾自地唱着,旁边的古拉耶夫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莫钦在发什么疯。前面的胡顺唐低下头,随即慢慢扭头过来,看着一脸陶醉的莫钦说:“谁能帮个忙,把他嘴堵上,要不宰了也行!”   刚说完,莫钦又跳到胡顺唐身边,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低声道:“你算是他们的头儿吧?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有个老头儿给了我一笔钱,很大一笔钱,直接汇入了我在国外的户头,让我来这个地方找到你们,然后沿途保护你们,还说如果你们顺利离开这里,回到中国,那么剩下的五百万尾款也会汇入我的账户里。”   说到这,莫钦顿了顿又道:“还会赠送我五年的QQ会员,附带黄钻……”   “什么会员?”胡顺唐呆呆地看着语速极快的莫钦。   “后面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你可以忽视……”莫钦眼看前方浓雾处,整个一副精神分裂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好吧,有个不好的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愿意先听哪个?”   胡顺唐脑子都蒙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抬手制止了举着匕齤首和枪走过来的夜叉王和魏大勋,知道要是不制止那两人肯定会立即把莫钦给揍肿了。   莫钦知道其他人都在注意自己,但此时他完全没有了先前那副嬉笑打骂的神情,而是沉声道:“好消息是我发现了纳粹藏在这里的一部分黄金,虽然不多,但够我们分的了。”   “我们对黄金不感兴趣。”胡顺唐直接回答,“坏消息呢?”   “你们竟然对黄金不感兴趣?”莫钦似乎有些诧异,“坏消息是这里是一个V2飞弹发射基地。”   “V2飞弹发射基地?”胡顺唐摇头道,V2飞弹虽然听说过,但并不了解,只知道那是纳粹德国在二战期间制造的一种远距离攻击武器,被后来称做是巡航导弹的鼻祖。   莫钦往旁边一靠,从包中摸出一块黄金,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说:“二战期间,瑞士曾经接受了价值近4.4亿美元的纳粹黄金,当时的4.4亿美金的价值是现在的数倍,而这批黄金中有九成是纳粹从其他国家掠夺的,这批黄金中有3亿通过瑞士的中转,流入了葡萄牙、西班牙、瑞典和土耳其等地,但其中有价值100万美金的黄金在从当时的德国国家银行运走后消失不见,没有任何记录表明了这批黄金的下落,你们看这里……”   莫钦指着黄金上面烙下的一串字母“sharp4”,他放在众人眼前让大家看清楚后说:“这是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帝国齤保安总局第四局下面一个部门的名称,成立这个部门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伪齤钞,以此来扰乱盟军各国的经济,但最后这个提案被希特勒否决了一部分,希特勒不愿意印制假美钞,而当时担任纳粹德国经济部部长和帝国银行总裁的瓦尔克。丰克完全不赞成这个提案,他认为搞垮英镑,会引起当时国际市场经济的强烈波动,对德国马克造成巨大影响……”   “等等!”胡顺唐制止莫钦继续说下去,“你所说的这些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其他人也不明白莫钦想要表达什么,特别是夜叉王和魏大勋,如果不是胡顺唐制止,他肯定早就把匕齤首插进莫钦的脑袋中了,魏大勋也很想宰了这个搭讪自己心上人的色狼,但葬青衣和王婉清这两个当事人却觉得莫钦有些“可爱”,至少没有当他是一个会危害自己的敌人。   “有关系,在1942年10月纳粹德国V2飞弹实验成功后的一个月,也就是11月,他们攻占莫斯科的计划夭折,在斯大林格勒发动的最后一次进攻被击退,随后的11月19日,苏军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进入了反击战。那时候纳粹德国还来不及使用刚刚试验成功的V2飞弹在苏联战场上,同时一部分眼光较远的幕僚认为德国本土在未来几年内并不安全,于是向元首希特勒提议将飞弹基础技术转移到其他地方。虽说当时希特勒并未明确表示同意,但也默认了这个计划,又因为1938年纳粹就组织过北极考察队到达过北极圈,所以决定将V2飞弹基础技术转移到北极圈内,建立第三帝国基地,在那之前纳粹德国已经宣布北极成为了第三帝国的领土。”莫钦抓着手中那块黄金,看着众人,见众人都没有阻止他说下去,顿了顿又道,“进攻苏联的军事计划失败后,德国在苏联的第6集团军被苏军全面包围,也就是在那时候纳粹德国内部分裂为三个派别——第一种是绝对拥护希特勒,第二种是拥护希特勒,但希望希特勒转移战略,像一战结束后的德国一样,暂时拥抱和平,等军事技术抢先在盟国之前至少五十年才再次发动战争,第三种则就是和平派,试图以刺杀希特勒来结束战争。”   “派遣这艘飞艇带着技术向北极圈去的就是第二种派别,对吗?但飞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们大可从德国本土出发,途经挪威、瑞典、芬兰,然后直接就到达了北极圈内,来到尼泊尔不是绕了一大圈吗?”胡顺唐提出这个疑点,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莫钦随后解释道,他几年前从英国的一家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中买了一本日记,那本日记是一名逃脱二战审判的纳粹军官留下来的,从日记上看那名军官是当年纳粹德国负责协调轴心国事宜部门的助理参谋,其中记载了1942年开始日本就提出要求引进德国在世界上领先的喷气机技术,而当时希特勒错误地决定坚持将该技术用于轰炸机而不是用于战斗机,但希特勒还是很“慷慨”地将空军已经淘汰的问题机“me163”设计资料交给了日本,但并未交给日本当时德国设计成熟的新款喷气式战斗机“me262”,日本人非常不满,又狮子大张口要求对方提供V2飞弹技术……   第二十九章(上)[飞弹的目标]   希特勒并不蠢,在轴心国之中,他对意大利的信任超过日本,当然这也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之一,当时有幕僚认为第三帝国的这两个盟国都不值得信任,军事技术的输出只能加速第三帝国败走的速度,当时希特勒竟然答应了日本这个离奇的要求,原因就因为三个字……   “满洲国。”莫钦亲了一口手中那块黄金,将其小心翼翼放入包内。   “什么意思?”胡顺唐问,总不至于说希特勒认为将V2导弹技术放在日本扶持满清鞑齤子建立的伪满洲国要比北极圈安全吧?   莫钦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狂人的脑袋在想什么,一般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在那本日记中的确用不是太清晰的文字记录了希特勒当时同意输出这项技术,但要求就是日军要在伪满洲国建立V2飞弹基地,主要用于对付苏联,但希特勒不笨,他并没有将尖端技术输出,只是运送了一个躯壳,而且这批飞艇还装载了大批黄金……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么可能答应那个委托人的要求,来这里保护你们?我也是为了多赚点钱!我先前找到那部分黄金的时候,发现已经被狮子军装箱了,而且还发现了导弹驱动装置。”   导弹驱动装置?胡顺唐心中一惊,这么说这飞艇原本是打算飞向伪满洲国,中途遭受意外降落在这个地方?   日本扶持下成立的伪满洲国政权1932年成立后,一开始只有日本承认,并且派驻关东军司令武藤信义为大使,在当时德国、意大利都并未承认伪满洲国的地位,相反是苏联最先向伪满洲国派驻了领事官员,而意大利和德国则是分别在1936年和1938年先后承认了伪满洲国的地位,而且在1941年,日本和苏联还签署了《日苏中立条约》,条约中明确写出尊重伪满洲国的完整与神圣不可侵犯性。   从伪满洲国成立到德国承认,经过了六年时间,这六年中民国政府不断采取外交手段敦促德国不要承认伪满洲国,德国的外交策略也分为了两派,一派为了谋求在中国的资源希望希特勒不理睬日本的所作所为,与中国结盟,而另外一派则认为日本在远东有强大的实力,应该与日本结盟,但最终是后者胜利,承认伪满洲国并且不再军事“援助”中国,并且召回所有顾问,巧合的是同年日本就研制出了V1飞弹……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古拉耶夫抓着Ak47起身说,“我们的前远东情报局截获过日本关东军的一份情报,上面提过德国将会协助他们在伪满洲国建立V2飞弹基地,他们原以为是德军将会派遣人护送一部分技术基础到日本本土,再从日本本土到伪满洲国,但据苏联当时在日本内阁情报局(二战期间,日本的情报整理机构,主要负责管理报纸和其他宣传方式,后期没有任何实质权限)的间谍报告说,根本没有这件事,但远东情报局没有放弃,一直到二战结束,中国国共内战开始,都没有发现伪满洲国内有这样的基地存在,后来便开始放弃,还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占领了东三省的军队,可后来听说这件事完全就不存在……”   古拉耶夫刚说到这,安格拉忽然插嘴道:“我知道了,他们要将那些鬼装进导弹中发射出去!”   安格拉这句话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胡顺唐一把将站在后方的安格拉拖到跟前来问:“你说什么?”   安格拉正欲说话,夜叉王却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以为现在还是二战时期?不要说发达国家,哪怕是发展中国家的军事实力,都可以在普通导弹来袭的时候将其拦截,而且V2是飞弹,根本算不上是导弹,即便是能穿越大气层飞抵目标,但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被击落的可能性是100%,而且这东西在这里闲置了这么多年,能不能使用还是一回事。”   夜叉王的话的确有道理,即便是这里还有二战纳粹德国的V2飞弹,就算装载了那些恶鬼进飞弹之中,能构成威胁的只有尼泊尔本国,不过接下来安格拉说的一番话,却让众人大为震惊:“那个王姓男人给他们提供了资金购买了导弹驱动装置,他们不需要任何弹头,只需要将那种白色虫子装入弹头之中射出去就可,而且就在那边……“安格拉抬起自己那只软软的手臂,指着洞穴走廊尽头,“在那里还有飞弹发射井。”   飞弹发射井?这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王婉清听到这看向前方,随即又看了魏大勋一眼,魏大勋立即明白了王婉清的意思。此时两人还未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伴,魏大勋明白王婉清的吃惊重点并不是在于那个飞弹发射井,而是安格拉口中所称的那个“王姓男子”。   众人的目标在此时都发生了转移,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是冲着炙阳简而来,古拉耶夫、魏大勋和王婉清则是得到了詹天涯的安排,古拉耶夫愿意接受这次的任务完全是因为詹天涯提到了贺昌龙,他想搞明白当初中国的精锐部队0021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昌龙等人又为何突然消失,而莫钦是为了赚钱,等同于雇佣兵性质。   “李朝年……”胡顺唐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抬眼问那莫钦,“你的雇主是否就叫李朝年?”   胡顺唐问完后,莫钦的脸色并未出现什么变化,只是耸耸肩膀道:“不好意思,行有行规,我不能透露雇主的姓名。”   夜叉王听完冷笑一声道:“你这样说,就等于默认了你的雇主就是叫李朝年。”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说过了行有行规。”莫钦的嘴很硬。胡顺唐在心中分析莫钦也许根本不知道雇主到底是不是李朝年,于是示意夜叉王画张李朝年的素描,就如同前次寻找烙阴酒的时候,画给贾鞠的那张。   夜叉王很快画好,胡顺唐拿过举在莫钦的眼前问:“我虽然很不喜欢用交易这个词,但现在我希望你回答我,这个老头儿是不是你的雇主,如果你回答,我会告诉你一个藏有宝藏的地方……”   胡顺唐打定主意,如果莫钦回答他的问题,他就将郪江崖墓中藏有财宝的事情告诉他,虽说那个地方已经垮塌,但财宝依在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你们真的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古拉耶夫插嘴道,“我倒觉得眼下应该解决关于那枚飞弹的事情,否则造成的后果不低于核弹造成的危害。”古拉耶夫说完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故意往胡顺唐身边站了站,表示了站在胡顺唐这一边,古拉耶夫只得转身去看着一直在看着洞穴尽头的王婉清和魏大勋。   王婉清和魏大勋对李朝年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王姓男子”的身上,王婉清在思考那个王姓男子自己是否认识,是否就是自己推测中的那个人……   莫钦听完胡顺唐的话,摸着自己的下巴,手掌在下方左右滑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贪婪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是那句话,行有行规,如果我破坏了规矩,以后谁还找我办事?我可是行内最出名的保洁员。”莫钦说到这,胡顺唐正要说下面的话,再做争取,莫钦又补充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见过那个老头儿,只是通过电话而已,他很讲诚信,每次都将费用打入我的账号之中,从未赖账,基于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出卖我的雇主,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对吧?”   行内、保洁员,这两个词语已经让夜叉王明白了莫钦的身份,毫无疑问莫钦的身份是杀手。只有杀手这个行当内才会戏称自己为保洁员、清道夫,但莫钦这种杀手身兼保镖和杀手两种,不过他这种保镖是接受委托后,除非紧急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被保护目标范围内的,有句话叫:同行见面,分外眼红。这也是出于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所以夜叉王回忆了很久,都不知道莫钦到底是谁,按理说以他的身手,至少可以跻身于这个行当中高级杀手的行列,但世界上出名的高级杀手早就上过各国情报组织和军事单位的名单,属亦敌亦友,必要的时候各国政府甚至都会聘用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莫钦见夜叉王、胡顺唐和葬青衣都冷冷地注视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就连在旁边那条已经成为尸狼的修罗也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只得咧嘴一笑,举起双手道:“好啦好啦,既然我们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也算是短暂的合作伙伴,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之前找到黄金的时候,就已经得知这里有飞弹发射井,而且是几十年前建成的,有相关的建筑地图,只是比较简陋而已,再者据我的了解,如果他们有导弹驱动装置,对飞弹进行改装的话,有技术、人员和资金的前提下,半年时间足以将飞弹改装成现代武器,而且在这个地方要射入中国境内易如反掌,我不知道您们想做什么,但是我……”   莫钦刚说到这,夜叉王就冷冷地插嘴道:“反正不关你的事对吧?”   “放屁!”也不知道夜叉王这句话到底怎么得罪了莫钦,莫钦听完脸色却是一沉,凝视夜叉王道,“但是我还记得我是个中国人,生在中国,长在中国,不会看见自己的家乡燃起战火而放任不管!”   “所以呢?”胡顺唐看着莫钦,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所以……”莫钦冷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霰齤弹枪抗在肩膀上,望向前方道,“杀光这群恐怖分子!”   第二十九章(下)[历史见证者]   “就凭你一个人?”胡顺唐看着转身正要离开的莫钦,就在莫钦扭头来看胡顺唐的刹那,胡顺唐突然抬手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罩,却发现他面罩下面还有一块蒙面布——蒙面布上画着一个小丑的嘴巴,向两侧裂开,仿佛在嘲笑胡顺唐愚蠢的举动。   莫钦见胡顺唐吃了一惊,哈哈笑道:“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对我模样感兴趣的人,所以我一向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信你再扯一次试试?”   莫钦话音刚落,葬青衣就以极快的手法抓住了莫钦小丑面罩的下方,在用力的瞬间,却用另外一只手向其颈脖后方击打。莫钦未想到葬青衣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慌忙躲闪,胡顺唐却立即闪身挡住他的去路,因为在金属箱子上方,莫钦的行动范围受到限制,只得贴身于洞壁之上,抬起双手示意两人不要再靠近了。   眼看就要得手,葬青衣哪肯罢休?又一次佯攻后,一把将莫钦的面罩给扯了下来,谁知刚扯下来那莫钦竟然双手捂脸,转身贴住洞壁,故意装作害羞的声音道:“人家不干啦!人家起誓过,谁要是看了人家面罩下的脸,人家就要嫁给她……”   莫钦这番调侃的话出口,胡顺唐和夜叉王险些吐出来,相反葬青衣愣住了,回头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她本就是个无比单纯的女孩儿,又与社会严重脱节,根本听不出莫钦这句话是在故意戏弄她,只得傻站在那,不敢再下手,担心莫钦说的是真的,而自己最怕的就是——结婚。   “你妈的!”夜叉王眉头一皱,抬手就抓住莫钦的肩膀,十指扣紧双肩,手指再向下一滑,勒住锁骨处,如果他再用力,手指就直接插入锁骨下方的肉中。痛楚传入莫钦的体内,他却是淡淡一笑,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双脚踩着洞壁一个翻身,摆脱夜叉王不说,还翻到了其身后去,谁知道双脚还没有站稳在金属箱子之上,就被胡顺唐抬脚踹飞,同时葬青衣的长鞭也甩了出去,牢牢缠住了莫钦的腰间,以免他掉入寒潮之中。   葬青衣抓着长鞭冷冷地看着莫钦,却不将长鞭扯上去,让莫钦保持了后仰的姿势用脚尖踩住金属箱子的边缘,只要她稍微一松手莫钦就会立即掉入寒潮之中成为死人冰雕。   莫钦也不害怕,相反还用双臂枕着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看着葬青衣道:“还是女人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不像这些屠夫,动不动就要弄死个人。”   莫钦故意用太监的口吻说话,以此来恶心胡顺唐和夜叉王,夜叉王抬脚就要踩下去,却被胡顺唐阻止。胡顺唐来到金属箱子边缘,看到莫钦的那张小丑面罩下面果然还有一张迷彩面罩。   “哟,脸皮挺厚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二皮脸吧?”胡顺唐说罢,一把又将那迷彩面罩给扯下来,这次看见下面已经没有其他的面罩,可莫钦的脸部却涂满了黑绿迷彩,只能看个轮廓。   莫钦看见胡顺唐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竟然还故意捂住了肚子,笑罢举起两根手指头在脑旁划过,做了一个向葬青衣致敬的手势,随即柔声微笑道,“我还不知道,小姐叫什么名字,不过我有个愿望,希望小姐从今之后能够成为我的搭档……要知道我总是独来独往,在遇到你之后才有了这种想法。”说到这,莫钦抓着鞭子向上一扯,靠近葬青衣,夜叉王顺势挡在葬青衣跟前,手中的匕首靠近长鞭,示意莫钦要是再靠近自己就割断鞭子让他掉落下去。   莫钦完全不看夜叉王,只是一直看着葬青衣,看得葬青衣两侧脸颊都有些发红,这才道:“我相信,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你真正的美,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下,不过不用这么快回答,因为你还没有长大……”   说到这,莫钦故意看了一眼夜叉王。   “滚!”还未等葬青衣有所反应,夜叉王抬脚就踹向莫钦的胸口,莫钦侧身轻松躲过,身子向侧面翻滚了几圈后,脱离了长鞭,随即跳向对面的金属箱子,稳稳落在箱子上方后,朝着葬青衣行了一个绅士礼,微微抬头看着葬青衣笑道:“再会了,美丽的小姐,下次见面的时候请告诉我你的答案,后会有期!”   莫钦说罢,对着葬青衣做了一个飞吻,随即转身就向前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不见踪影。   “追!”胡顺唐想都没想,转身就向莫钦跑去的方向追去,他认为只要追上莫钦,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许能套出一点关于李朝年的消息,只要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才能最终发现李朝年的目的是什么。   胡顺唐那个“追”字刚出口,跑得最快的却是王婉清,因为她急切想知道那个“王姓男子”到底是谁,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此时众人也不再管前方的浓雾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一头就扎了进去,谁知道跑进浓雾后,发现那仅仅是一团蒸汽,跑过之后就发现前方的洞穴之巨大,超出了先前的想象,而在那洞穴的中间,有一个类似火箭发射架样的东西,只是模样小了许多。   钻过那团蒸汽的瞬间,胡顺唐闪身躲在旁边的岩石后方,也一把将冒冒失失要冲过去的王婉清给抓过来,顺势推给后方追来的魏大勋,比划着手势示意他看着王婉清,不要做傻事,因为就在那火箭发射架的周围,修建了环形的钢铁走廊,上下算起来一共有八层,上面还有不少持枪巡逻的狮子军成员,而火箭发射架下方还站着三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看模样像是技术人员的家伙在那讨论着什么。   怪了,先前外面的动静那么大,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这不可能,还是说这根本就有诈?是个陷阱?胡顺唐盯着发射架上的那枚白色的飞弹,飞弹外面还用油漆涂上了一个狮子军的标志——火红色的狮头张开大口露出黑色的獠牙。   “这有什么意义呢?”胡顺唐盯着那个标志自言自语道。   身后的王婉清接话道:“满足自己的私欲。”   “不,我不是问恐怖分子的意图,而是……”胡顺唐说到这没再说下去,他在思考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炙阳简并不在这个地方,但李朝年又将线索引向了这里,他想做什么?   “那小子不见了。”夜叉王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莫钦的踪迹。葬青衣摸着修罗的脑袋,修罗在地上闻着,摇晃着脑袋表示也无法寻觅到莫钦的踪迹,好像莫钦根本就没有到过这里一样。   “就是这里!”安格拉从岩石后方小心翼翼探头,看着那个飞弹发射架,又看着身边的夜叉王。   夜叉王一把抓着安格拉道:“现在有个让你将功赎罪的办法,你干不干?”   安格拉没有领会到夜叉王话中的意思,只是“啊”了一声,夜叉王阴笑了下,抬脚就将安格拉给踹了出去。安格拉跑出去,刚要向回跑,却被那几个技术人员发现,随即上方走廊上的一名恐怖分子大声对安格拉喊着,问他在做什么?   众人在岩石后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安格拉的一举一动,而此时暴露在恐怖分子枪口下的安格拉心中早就把夜叉王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只得撒谎说自己是来“取材”的。   安格拉刚说完,走廊两侧就走出来十来个恐怖分子,领头的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操起手中的Ak对着安格拉身后的岩石就开了几抢,随即用生硬的汉语喊道:“都给我出来!”   胡顺唐见躲不下去了,只得慢慢起身走出来,随即周围的恐怖分子立即高喊着让胡顺唐举起双手。胡顺唐并未照办,而是停在原地,注视着狮子军的首领,那个绰号叫狮头的家伙,单从模样上来看,绝对会认为是艺术家之类的,根本无法与恐怖分子联系在一起。   夜叉王也慢慢走过来,与胡顺唐并肩站在一起,不过在出来之前,却让葬青衣藏好,并且叮嘱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出去,哪怕是自己死了!   王婉清和魏大勋站在胡顺唐的身后,古拉耶夫则将手中的Ak扔向地面,走到距离众人稍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那枚飞弹上面,飞弹的弹头是打开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装入了安格拉先前所说的那种白色的虫子。   “一、二、三……六、七,少了一个女孩儿和一头狼,藏起来了?”狮头示意周围的恐怖分子放下枪,“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的到来在我意料之中,我是神的代言人,所以无所不知。”   狮头说完,做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随即周围的恐怖分子都纷纷做出了相同的姿势,并且向他们的首领膜拜,只是最上侧那五个手持火箭筒对准胡顺唐等人的恐怖分子未动。   “呸……邪教!”夜叉王往地上啐了一口,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这不是婉清吗?”一个声音从众人的头顶响起,王婉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即转身抬头向自己上方的走廊看去,看到头顶的走廊栏杆上趴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模样并不显老,却是刚进中年的男子。男子左右手各抓着一个权杖和一顶帽子,权杖是用象牙雕成,上方还镶嵌了一颗琥珀,而那帽子的边缘全是金边,身上的衣服也相当华丽,在这种严寒的地方竟还穿着西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男子见王婉清抬眼看到了自己,面露微笑的同时,将帽子挂在了权杖上面,笑道:“怎么?连自己的叔叔都不认识了?”   “王宛平,果然是你!”王婉清咬牙道,怒视着王宛平。   第三十章(上)[亲王]   “是我,当然是我!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具备这种实力吗?”王宛平将权杖上的帽子取下来戴好,又伸出权杖指着那个飞弹发射架道,“这个东西加推射装置,再加导航芯片,至少得三千万美金,能够一次性支付的人恐怕只有我了,而他……”王宛平将目光投向在对面钢铁走廊中的狮头,“可以帮助我们,不,是帮助我复国!”   “王宛平!你根本就只是爷爷的养子!你没有这个权力动用公司的资金!从现在开始,这一刻开始,你的总裁助理职务解除,你不再是本集团的人了!”王婉清喊道,随即又看着在王宛平身边的两个稍微年轻的男子,那也是Dws集团公司的成员,左侧那个身着厚实羽绒服不断搓着手的是公司御用律师海明,右侧那个身材较为强壮,穿着一身山地迷彩服,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提箱的是Dws公司保安主任戴庆虎,此人是中国香港人,中英混血儿,前英国sAs特别空勤团成员。   海明和戴庆虎向王婉清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称呼王婉清为“总裁”,而是低声喊了句:“大小姐。”   这个称呼从两人口中说出,王婉清吃了一惊,知道事情不好,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集团内部肯定发生了大事,按照集团章程来说公司这么大规模的资金调动必须要得到总裁的肯定,但王宛平只是总裁助理,负责财务部门而已,难道说他收买了公司其他人?不,这不可能,董事会不可能赋予他这么大的权力,最重要的则是王宛平仅仅只是王安朝的养子而已。   魏大勋紧挨在王婉清身后,这种情况下,不需要王婉清的说明,他也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首先是要保护好王婉清的安全。   胡顺唐、夜叉王只是扫了一眼头顶走廊的三人,便又看向那个狮头,现在情况已经明了,狮子军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原来是王安朝的Dws集团公司在背后支持,这样说来凯特真的没有冤枉Dws集团公司,他们真的是在支持恐怖组织。   “狮子军、Dws集团公司,嗯,情报果然没有出错。”古拉耶夫在旁边低声道,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   此时,安格拉小跑到胡顺唐跟前,像邀功一样低声道:“这个男的就是给狮子军提供所有资金的人!听说还是个什么中国的亲王?”   “满清鞑齤子!”夜叉王又骂了一句,“中国早就没有什么皇帝亲王了,而且满清鞑齤子建立的国家……”   “咸蛋,不要说了!”胡顺唐忽然抢白道,瞪了夜叉王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这样的话出口,就会掉入狮子军和王宛平的口舌陷阱之中?何为口舌陷阱?说好听点就是讲道理,说不好听就是歪理邪说。   夜叉王“哼”了一声,但先前那番话说得很大声,还是被头顶的王宛平给听到了。王宛平脸色一沉道:“是呀,满清鞑齤子,骂得好!”   “王宛平!你到底想做什么!?”王婉清又一次问道。   王宛平根本不回答王婉清的话,只是向狮头所在的方向走去,而律师海明则站到她刚才的位置上,从戴庆虎的皮箱中拿出一份文件来,搓了搓手,又向卷起的拳头中喷了几口热气,活动了下手指后这才打开文件,看了一眼王婉清道:“老总裁的遗嘱中说明了,谁能够复国,谁就可以得到他名下的所有遗产,加上固定资产和资金等等一共一百五十亿美元……”   海明刚说到这,王婉清又上前一步,仰头道:“海明,你疯了吗?什么复国?那只是爷爷的一个梦而已,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现在爷爷过世了,我们应该做的不是继续那个愚蠢的梦,王宛平利欲熏心发疯,你们两个是爷爷的心腹,难道也跟着发疯吗?”   “发疯?不,大小姐,我们只是按照老总裁的遗嘱办事,老总裁对我们两人恩重如山,我们怎么可能背叛他,你是误解我们了。”海明恭敬地说,旁边的戴庆虎也微微表示赞同。   “放屁!”王婉清一急,爆了粗口,原本这种词语是绝对不会从她口中蹦出来的。从小到大王安朝对王婉清的教育都是按照满清的礼仪来的,走路的姿势,哪怕是吃饭的时间都有严格的控制,所以这两个字从王婉清口中说出来让海明和戴庆虎都吃了一惊,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大小姐学坏了。王婉清随即又道:“好!爷爷遗嘱之中是说谁能复国,谁有遗产,但也没有说过可以动用公司的资金来支持恐怖主义!”   王婉清的话没有让海明动容,倒是说得戴庆虎脸上一红,眉头立即紧皱,毕竟他从前是sAs特别空勤团成员,反恐也是空勤团的首要任务,现在他与恐怖分子站在一起,本身对他就是一种侮辱,但因为王安朝对他有恩,在危难时候拉过他一把,所以他已经发过毒誓,活着的时候一定会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不择手段帮助满清在中国复辟。   “咳……”海明咳嗽了一声,翻开那份文件的后几页看了几眼道:“大小姐,老总裁的遗嘱之中还说过,如果谁有能力复国,只要实行,就有五千万美金的启动资金,家族中人人都有这个机会,你也有。但如果有人放弃这个机会,除了被家族扫地出门外,启动资金会自动叠加到剩下的人身上,您明白了吗?”   “她肯定明白了!”站在狮头旁边的王宛平笑道,给自己点上一支雪茄,又递给狮头一支,随即咬着雪茄道,“老头子傻,你也跟着傻,复国嘛,又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复国不是什么难事?王婉清扭头来看着王宛平,转身向王宛平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即几个恐怖分子从走廊上持枪跳下,魏大勋赶紧闪身到了王婉清的身前,同时目光扫了一眼先前扔在地上的那两支Ak47突击步齤枪,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胡顺唐和夜叉王站立未动,两人都在计算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使自身队伍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解决眼前的这些恐怖分子,但现在看来可能性几乎是零,就看躲在暗处的葬青衣和修罗有什么好的手段了。   “婉清,你大概忘记了咱们的祖宗是从中国什么地方发迹的?是关外,是现在的东三省!是满洲!”王宛平说到这,故意朝着中国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算是敬了祖宗。   “放屁!”王婉清又一次骂道,“你是满人吗!”   “满人?我当然不是满人,但老头子认为我是,我就是!再说了,只要复辟大清帝国,是不是满人已经不重要了,就如当初大清建国之初,助我大清的汉人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到后来满汉一家已经不分彼此,哪儿还有什么满汉之分?若没有汉人,大清江山可稳?”王宛平学着平时在电视剧上看到的语气向王婉清说教起来,听得王婉清心中阵阵恶心,不过倒是明白了王宛平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这次与王安朝选择的复国方式不一样,他决定复辟满清不是在中国全境,而是在东三省,所复之国也是那个所谓的“满洲国”。   胡顺唐轻轻用手拍了拍夜叉王,示意他继续留心着周围,特别是葬青衣的动静,也要留心在恐怖分子中是否混入了王孤独和莫钦二人,加之身边还有身手不凡的古拉耶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并不是没有胜算,唯一最担心的就是这枚飞弹会被狮子军发射出去,就算在半空中被拦截,放出的恶鬼撒在边境之上也会造成一场劫难。   王婉清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王宛平已经将资金交给了狮子军,狮子军是分裂组织,而现在的Dws也成了分裂组织,他们的目的相同,已经达成了某种盟约,各自在中国的一西一北两个地方建立政权,分裂中国的国土,从而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王宛平,我劝你还是收手!”王婉清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决定用其他的方式来“劝说”王宛平不要做傻事,虽说王宛平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算是一家人,一路同甘同苦而来,想不到最终还是免不了为了王安朝的遗产而决裂,想到这不免心中很是忧伤。   “不可能。”王宛平也放低了声音,脸上先前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也随即消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长辈的温情,看着王婉清用德语道,“婉清,其实我也不想,我也知道这是一件相当荒谬的事情,可老头子的遗嘱摆在那,如果不做这件事,你我永远也只是挂名的Dws总裁和总裁助理,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的确,王安朝虽死,但还有很多完全忠心于他的人还活着,要完全改变Dws成立的初衷,必须要等这些人全部死掉,无论是律师海明亦或者是保安主任戴庆虎……王安朝在美国的时间,背诵得最多的便是《四库全书》中的帝王家训,从家训中谋求了很多收买人心的法子,每当他看上一个人才时,总是会监视、等待,等待到那人落难快死之时,才会出手相救,以达到让此人对自己无比忠心的目的,所以这批人在王安朝死后都会严格执行他留下来的遗嘱,而不会因为王婉清是他真正的后人而放弃了他未完成的理想。   第三十章(下)[亲王]   “凡事暂时易,久则难。”王宛平忽然说了一句王安朝活着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原意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安于现状,记住复国大业的梦想。而此时,王宛平说出来的意思,却是为了用话语敲打身为Dws集团的御用律师和保安主任戴庆虎,话中有话道:老头子刚死不久,你们理当忠心,但时间一久呢?   王婉清也明白王宛平的意思,反倒觉得王宛平有些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立即转念一想,这二人深得王安朝“牧人”法则的精髓,知道如何收拢和驾驭人心,肯定也找了很多有能力又能忠心于自己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们出现什么意外,那么其他人可以接着做这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Dws集团公司上下形成的就是一种金字塔关系,最顶端是王安朝,下面平起平坐的是王婉清和王宛平,虽说王宛平和王安朝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能力出众,又非常忠心,所以得到了王安朝的青睐,即便如此,他们两人手中握有的权限依然被公司的章程所限制,而王安朝在Dws集团公司所实行的管理办法,竟然是参照满清的皇族律法,只是背道而驰:凡家族中人,不思复国,便可除名抹去。   那个“抹去”的词语,众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悄悄的干掉,让你从人间彻底消失。   从很小开始,王安朝就向王婉清灌输关于复国的思想,小时候王婉清并不是很懂,长大之后与外界一接触,有了自己的思想,便认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有了爷爷过世这件事就完结了的想法。反之王宛平比她看得更清楚,先不说两人的年龄上有差距,王宛平本就是穷街陋巷中逃出来的孩子,很懂生存的法则,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知道复国是王安朝永远的梦想,同时因为自己也为Dws集团打下的江山贡献过巨大的力量,所以不甘心这个集团在王安朝死后便走向覆灭之路,于是想方设法要夺得王安朝的所有遗产,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Dws更加强大。   王宛平也并不是没有想过王婉清会怎样,在他的眼中王婉清就适合当一个有钱人的大小姐,他夺得了遗产也不会亏待她,他认定王婉清并不属于那种如王安朝一样的铁腕人物,公司交到她手中,必定会在几年之内就彻底破产,直接清盘结算,成为商界众多传奇故事之一。   王宛平和王婉清用德语交谈了一阵,王婉清也明白他用德语交谈是为了避免狮头听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毕竟他们即便是盟友,但也有互相制约的关系,一旦事成之后就有可能撕毁所谓的盟约。   王宛平在交谈之中先是诉苦,告诉王婉清自己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能选择这条路,否则Dws集团就有可能因为王安朝的死真正的完蛋了。魏大勋对德语不是太熟悉,只能听个七七八八,但从王婉清脸上的表情知道,无论王宛平用什么方式来劝说王婉清,目的都是为了让王婉清放弃自己用以“复国”的那几千万美金。   胡顺唐完全听不懂德语,只得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递了个眼色让他保持安静,自己则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的对话,此时夜叉王和胡顺唐都在思考相同的一个问题:狮子军是如何与Dws公司勾搭上的?世界上那么多大型企业公司,为什么偏偏狮子军就选上了Dws?   就在王宛平和王婉清两人的交谈进入焦灼之时,夜叉王突然张口用中文问道:“我不知道那个当中间人的老头子促成这件事能有什么好处?”   夜叉王这句话一出口,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狮头虽然没有动容,但王宛平却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夜叉王,随即又扭头看了身边的狮头一眼,但换来的却是狮头厌恶的眼神,明显是认为王宛平怎么会因为夜叉王一句偶然的话而乱了阵脚?可王宛平这两个动作,已经被夜叉王和胡顺唐抓在了目光之中,毫无疑问,给这狮子军和Dws牵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一直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李朝年。   王宛平本想将话题绕回王婉清处,谁知道王婉清却根本不接他的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让王宛平大为尴尬,同时狮子军首领狮头也侧头看着王宛平,仿佛在说:你和她到底在说什么?   王婉清听了夜叉王的话,心中寻思了一下也知道夜叉王所指的是什么人,同时也迫切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叫李朝年的人会促成Dws集团与恐怖组织之间的合作?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心当好你的格格吧!”王宛平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实在找不到话说,只得冲口而出这句话,随即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夜叉王抛上去,刺在洞壁上的匕首给拦住。   夜叉王向前走了几步,也不抬头,只是盯着手中另外一支匕首道:“王宛平,你认为分裂一个国家的国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王宛平被夜叉王抛上来的匕首吓了一跳,随即看了一眼在远处的保安主任戴庆虎,心想还有此人在,再说还有这么多狮子军成员的保护,下面的人无法拿自己怎样,于是提了一口气,转身抓着栏杆,看着下面的夜叉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却明白你只是想知道我的计划……”   “你不傻,也不算太冲动。”夜叉王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王宛平。   “我可以告诉你……”王宛平刚说完,狮头就怒视他,示意他不要把计划泄露出去,王宛平却笑着摆摆手,又指了指即将发射的飞弹,表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想阻止也不太可能了,随即看着夜叉王道,“里面装着的东西,只要落入中国境内任何一个城市之中,立即就会引发一场浩劫,这场浩劫会在几个月内蔓延到全国,到时候这个国家的经济、军事等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几个月内彻底崩盘,接下来狮子军就会在西面起事,而我则会以经济援助的方式重新在北部开始发展……”   王宛平将这个计划说得异常简单,但心中早就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这个计划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就是飞弹,只要飞弹落入中国境内,就会引发大规模的骚动,并且在铁翼山脉所做的实验来看,恶鬼并不能轻易杀死,况且恶鬼爆发如果在城市,军队考虑到平民伤亡,势必不会采取重武器进行攻击,即时恶鬼灾难在中国三分之一的国土蔓延开来时,要想挽救已经无能为力;第二步则是狮子军在西部的起事,他们握有快速杀死饿鬼的办法,从而可以用这种办法来收买人心,同时中方的注意力也同时会集中在西部地区;第三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便是想尽办法让中国政府相信Dws公司是为了全力援助“祖国”而来,所以如果情报走漏了哪怕一点,整个计划就彻底失败了。换言之,王宛平之所以敢当面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夜叉王等人,也不打算让他们活下去,趁这个时候杀了王婉清更好,一了百了。   王宛平说完,立即招手示意戴庆虎动手干掉下面的人,可戴庆虎只是面朝王宛平淡淡地说:“先生,我只是你的盾,而不是你的矛。”   戴庆虎即便是对Dws集团忠心,也是基于王安朝的原因,再者复国方面,谁有实力谁就做,他和海明等同于两个裁判,绝对不会伸手帮助任何一方,除非王婉清和王宛平其中有一人真正坐上了Dws集团公司总裁的位置。   王宛平见戴庆虎未动,又立即看着海明,海明则装作没有看见,依然在那跺着双脚,搓着双手,喃喃自语道:“好冷……”   王宛平示意两人的眼神,早被下面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要动手了,立即向周围人示意准备干掉先前跳下来的几个恐怖分子。   无奈之下的王宛平只得用求助的眼神去看那狮头,狮头没有对自己的手下下达任何命令,反倒是拔枪对准了王宛平,同时拿过旁边装有笔记本电脑的金属箱子,抛给王宛平,随即道:“王先生,还有两千万美元的资金,请立即打入我的账户之中,否则你们一个人都活不了。”   王宛平完全没有料到狮头会在这种时候对自己发难,而下方的胡顺唐和王婉清等人也没有料到狮头会拔枪对准了王宛平,大为吃惊之时,狮头招了招手,随即周围几十名恐怖分子立即将枪口分别对准了胡顺唐等人和海明、戴庆虎二人,只需要一个手势,他们就会被乱枪打死。   “狮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朋友!”王宛平本想说“盟友”,但觉得不是很妥当,还是用朋友自居较为合适,也许能缓和眼前的形势。虽说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认为自己可以驾驭恐怖组织,但却忘了对方的目的仅仅只是资金,而不是交他这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朋友?好吧,朋友,打开箱子,拿出电脑,把钱打入我的账户,否则……”狮头话音刚落举枪就对准了王宛平的肩头开了一枪,枪响之后王宛平身子一偏,撞在旁边的洞壁之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来,而正要冲上前的戴庆虎却已经被旁边的恐怖分子用枪口制住。   第三十一章(上)[金刚伏魔杵]   王宛平抱住金属箱子靠在墙壁上,怒视着狮头,虽说他有些害怕,但骨气还是有的,他知道如果不给那两千万,或许自己还有几成活下去的机会,如果给了,那么就真的死定了,于是将那箱子向走廊下面一扔,砸在地面上,随即坐在那捂住伤口道:“朋友,两千万我转给你了,请查收!嘿!”   狮头笑了笑,举枪就向海明和戴庆虎走去,走过王宛平身边的时候,持枪的手一抬,瞄准他的脑袋就射入了一颗子弹,王宛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脑袋就被开了花,身子一歪,倒地死去。   “王宛平!”王婉清喊道,随即旁边的魏大勋将其一把抱住,拉到一旁。   狮头来到海明的身边,却看着戴庆虎说:“两位,你们谁可以将那两千万给我?”   戴庆虎冷笑道:“不可能!”   “嗯。”狮头抚了抚眼镜,垂下的枪口瞄准了戴庆虎的右脚,随即扣动扳机。   戴庆虎中枪后,一下跪倒在地,随即就准备拔枪,谁知道手刚摸到脚踝上的那支左轮手枪上面,也蹲下来的狮头已经用枪口抵住了他的下巴,随即在那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从哪个方向打进去都不好看,还是吞枪吧!”   狮头说完,就强行将枪口塞入了戴庆虎的口中,刚塞进去就扣动扳机,将戴庆虎的后脑轰开了一个窟窿,子弹也随之穿过脑袋射进了身后先前制住戴庆虎的那名恐怖分子的大腿上。   那名恐怖分子中弹后,双手抱着大腿就倒了下去,在那低低哀嚎。狮头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明知道子弹会穿过去还站在那不动,留你有什么用?”说完,狮头对准那恐怖分子的脑袋开了一枪,开枪的同时已经扭头来面带着微笑看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律师海明道:“两千万?”   狮头连杀三人,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剩下来的律师海明,从王宛平到这个地方开始,他就留心到王宛平几乎事事都要过问海明,又因为海明是御用律师,肯定可以想办法做一点什么手脚,所以唯独留下他来。   不过,这也仅仅是狮头的计划之一。   “两千万?有!但是我……”海明还未说话,狮头就将其一把直接从走廊上推了下去,头朝地直接砸在了王婉清的跟前,立即脑浆四溅,身子还像触电般的抽搐。狮头抓过走廊地板上的Ak47,朝着刚死的海明又开了几枪,摇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听但是。”   干掉了海明后,趴在栏杆上的狮头抬眼看着下面的王婉清,咧嘴笑道:“总裁小姐,您现在应该有……我算算,七千万吧?”   此时,胡顺唐等人终于明白了,狮头并不是失去理智,他下手杀了王宛平、海明和戴庆虎三人,也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他从先前那番王宛平和王婉清的对话中分析出,现任的Dws公司总裁是王婉清,而王宛平仅仅只是个总裁助理。关于所谓的复国资金,王婉清手中也有五千万!   王宛平的五千万有三千万已经花在了飞弹和组织人手上,剩下只有两千万。眼下也拥有五千万的王婉清来到他眼前,无论是谁都会算这笔账——王宛平剩下的两千万和王婉清未动的五千万之间,当然是选择后者,抛弃前者!   “你……”王婉清刚说了一个字,魏大勋就一把将她甩开,同时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王婉清来不及躲闪,挨了这一耳光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大勋,不知道他为何要打自己。魏大勋狠狠地瞪着她说:“别忘了!就算你是总裁,按照老头子的遗嘱,身为你丈夫的我,有绝对的支配权,复国大业不能毁在你的手中,遗产你不要,我要!”魏大勋说完,转而抬头面朝狮头,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要七千万对吧?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复国成功!我出一亿美金!”   王婉清此时才明白魏大勋是担心自己冲动,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个法子,但不明白他到底在盘算什么,竟然也提到什么复国,这也就罢了,还狮子大张口说要支付一亿美金?这个谎话也说得实在太大,不要说一亿美金,就连自己那五千万美元的复国资金,在海明和戴庆虎死之后,自己都不知道怎样从王安朝所设立的复国基金中提取出来。   遗嘱上写明,要提取这笔资金,必须要支配资金个人、基金会主席、律师海明、保安主任戴庆虎四个人的签字认可才行。   狮头听完表情也没有出现什么变化,显然是不愿意相信魏大勋的话。魏大勋也只是直盯着狮头的脸部,半晌后才又补充道:“当然,复国之前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你要放了他们,第二是这颗飞弹必须产生作用!”   “当然!”狮头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当然会产生作用。”   众人听魏大勋怂恿狮头发射飞弹,心里都是一震,知道这小子是在冒险。特别是胡顺唐,他清楚魏大勋加上那句“第二是这颗飞弹必须产生作用”目的是为了不让前一句显得那么突兀,以减少狮头的疑心,免得让狮头一下就识破魏大勋仅仅是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   “一亿美金换六个人的性命,听起来倒是很划算!”狮头将手枪插入枪套之中,翻身从走廊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已死的海明尸身旁边,抬起一只脚踩在海明那像是有一半陷入地面的脑袋上。   胡顺唐和夜叉王见狮头翻身从六米高的走廊上跳下,又平稳落地,身子不歪不晃判断出这个家伙身手不凡,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与普通的恐怖分子不同。   “不过一亿美金换来复国,对你很划算,对我却是亏了。”狮头冷笑道,又抬眼透过走廊用铁丝网组成的地板看了一眼王宛平的尸身,大拇指竖起道,“不过你比这个傻子要大方,他以为三千万美金就可以复国,真把我当乡下来的土包子了!一口价,五亿美金!现在支付!我就答应你所有的条件!否则,你们谁也活不了!”   “很好!现在支付就现在支付,把电脑给我,我需要连线美国!”魏大勋慢慢走近狮头,他抬脚的刹那,王婉清却看到魏大勋上扬的嘴角,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擒贼先擒王,他想吸引狮头下来,然后干掉!   “电脑……”狮头抬头招呼上面的恐怖分子将备用电脑拿下来,就在他抬头的刹那,魏大勋已经冲了过去,胡顺唐与夜叉王也正欲动手时,狮头已经抬手,从衣服袖筒中弹出一支紧凑型手枪来朝着魏大勋就扣动了扳机!   “呯——”枪响的同时,胡顺唐侧身将王婉清扑倒在岩石后方,同时古拉耶夫也转身拽着一直躲在胡顺唐身后的安格拉躲入一旁,躲避的同时伸手操起扔在地上的已经上膛的Ak47。   匕首出鞘的夜叉王则借着魏大勋身体的掩护从后方高高跃起,抛出匕首刺死了在狮头左侧的两名恐怖分子,落地的瞬间又拔出两支匕首向狮头攻去,因为魏大勋虽然在狮头扣动扳机的瞬间做了规避动作,但那颗子弹还是射入了他的肩头。   魏大勋肩头中弹,身子一歪,但还是咬牙向狮头撞了过去,未曾想到在空中的夜叉王落地的瞬间后脚跟轻轻一点,随即道:“他交给我,你去解决剩下的人!”   狮头的枪口对准夜叉王又扣动了扳机,但夜叉王似乎已经算准了他会瞄准自己哪个部位,每次都在那之前作出规避动作,狮头手中的手枪刚射出两颗子弹就被夜叉王的匕首击飞,可狮头并未慌乱,相反是迎头就上,作势赤手空拳去挡夜叉王手中利刃的攻击。   “咣当——”一声脆响之后,夜叉王被一股怪力给撞开,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而双手紧握的匕首也齐齐断开,惊讶之余再看那狮头,双手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金黄色的物件,等夜叉王看清楚之后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金刚伏魔杵!”   一旁,古拉耶夫已经操起手中的Ak47几个点射,首先干掉最顶端那几个手持RPG火箭筒的恐怖分子,先前他已经打算好只要动手必须先干掉那几个家伙,否则几颗火箭弹射下来,大家谁也活不了!   安格拉躲在角落之中浑身瑟瑟发抖,胡顺唐知道安格拉很重要,只得拔了棺材钉护在他与王婉清跟前,同时在观察着四周,不明白为什么躲在暗处的葬青衣、莫钦和王孤独三人还不现身?   魏大勋和古拉耶夫互相配合着,很快便解决了大部分在发射架周围走廊上的恐怖分子,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是担心流弹伤了狮头还是贪生怕死,都不敢再露头。   “不要开枪!”双手握着金刚伏魔杵的狮头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喊道,“把这几位先生给保护好!”狮头扭头斜眼去看着躲在发射架后面的那几个技术人员,又问,“是否准备好了?”   几个技术人员吓得不敢说话,一直到狮头厉声再问了一遍,一个略胖的男子才战战兢兢答道:“好……好了,现在还需要破解芯片中的卫星密码,否则……”   “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听但是,也不喜欢听否则,因为否则这个词让我觉得像是有人在威胁我!”狮头瞪着答话的那个技术人员,又扭头来看着夜叉王,“赶紧发射!这群邪魔我来对付!”   “邪魔?呸……”夜叉王垂下虎口阵阵发痛的双手。   狮头此时却闭上双眼,将两支金刚杵收回袖筒之中,随后二手内相叉,直竖二头指相并,以二中指缠二头指初节前,各头相拄,二大指并申直,这才睁开双眼念道:“嗡——南谟巴噶瓦得,萨尔瓦,都尔嘎得,巴哩修达呢……”   夜叉王眉头一皱,刚要发话,却听到胡顺唐在旁边说道:“释迦牟尼灭恶趣王根本咒!”   第三十一章(下)[光明净恶咒]   狮头口中所念的正是大日如来咒,原梵文名称为——释迦牟尼灭恶趣王根本咒。   大日如来,是密宗至高无上的本尊,是密宗最高阶层的佛。密宗所有佛菩萨皆自大日如来所出(果位菩萨)。在金刚界和胎藏界的两部曼荼罗中,大日如来都是居于中央位置,他统率着全部佛菩萨,他是密宗世界的根本佛。   大日如来依梵音可译成毗卢遮那佛。名称最早出现在公元七世纪善无畏三藏翻译的《大日经》里。大日如来的“大日”二字,表示除暗遍明,能成众务,光无生灭。这是说,大日如来的智慧特性,有如阳光遍大地,无所不在;大日如来的慈悲行为,广泽众生,有如阳光促使生物蓬勃生长;大日如来的表现的真理,永远不灭。“大日”之意胜于太阳。   可大日如来咒的本咒密法与结印在传入中土之时已经不全,所会的只有寥寥数人,都是得道高僧,又因为密宗本与中土佛教有不同之处,所以大多数时中土的高僧几乎全用白衣观音咒代替,后来此咒法却被善男信女误以为是求子求女的法咒,实属可笑。   狮头结印念了这个咒之后,双手一抖,又握紧了金刚杵,双手向两侧一展,再一收拢,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道:“邪魔,本由心生……”   “他妈的!”夜叉王打断狮头的话,指着飞弹的弹头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他妈比谁都清楚,你不是邪魔,谁是邪魔!?”   胡顺唐来到狮头的侧面,与夜叉王一起,三人形成三角形的形状,王婉清趁机将魏大勋拖回岩石后方查看他的伤势,好在子弹穿透了肩膀,没有留在体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是白痴吗?”王婉清骂道,虽说是骂,但语气之中却充满了关心。   魏大勋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总比你去送死的好。”   王婉清简单给魏大勋包扎完伤口,随即目光就落在不远处已死的海明尸身之上,心知王安朝虽死,但这些人都算是他的分身,这次王宛平三人都死在了狮头手中,但这件事并未结束,不知道爷爷王安朝还暗中收了多少人为他的复国大业铺平道路,自己虽说是总裁,但也仅仅是个挂名,有公司商业上的执行权限,但要改变公司的行进方向还是董事会说了算。   那群董事会的老头子,王婉清想到这就头疼,刹那间竟忽略了自己还身在虎穴之中。   “走!”一个人影忽然轻轻落在魏大勋与王婉清身后,两人一惊,回头去却发现是先前离奇失踪的莫钦。更让魏大勋觉得又可笑又可气的是,莫钦这句话竟是对着王婉清所说的,完全是一副泡妞的语气。   “小姐!快走!我来挡住追兵!”莫钦持枪站起来,扫视了周围一眼,但周围除了胡顺唐、夜叉王和狮头之外,地面上全是尸体,哪儿有什么追兵?   王婉清瞪大眼睛看着莫钦在那表演,魏大勋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又开始犯病了,抓着王婉清的手就准备走,那莫钦继续在前方自言自语道:“故事总有终结,你我缘尽到此,如果我死了,我下辈子一定会托生到西南方家中有一颗大槐树的人家,记得来找我,我不会饮下那孟婆汤,忘记你我这段三世无法忘记的感情……”   莫钦在那自顾自说着,两人完全没听,带着那安格拉已经跑远。   等三人走远,古拉耶夫用枪托顶了顶莫钦道:“喂,都走远了,别演了!”   “转世之后我一定会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到你来……啊?走远了?”莫钦一回头,发现魏大勋和王婉清果真已经走远了,立即脸色一变愤愤道,“奸夫!”   古拉耶夫摇摇头,持枪看向上方,几个探头出来的恐怖分子刚举起枪,就被身后一个黑影几掌打落下来,落地直接摔死,再定睛一看,葬青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上方的走廊之上,正出手一一干掉准备放冷枪的狮子军成员。   “我们的目标是那几个技术人员……”,古拉耶夫刚说到这,却发现身边的莫钦已经不见了,再一搜寻,就看到莫钦竟沿着走廊外围向上攀爬,一边爬还在那一边朝葬青衣喊道,“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做我的搭档吧!”   这小子完全就是个色狼!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古拉耶夫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对持的胡顺唐、夜叉王和狮头三人,三人谁都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   狮头念完那大日如来咒之后,双眼之中都在发光,挺直了胸口正欲开口说话,夜叉王已经抢先发动了攻击,飞起一脚向他胸口踹去,攻他中路,同时胡顺唐也操起棺材钉攻向狮头的侧面,一中一右断了他的退路,逼他向左侧飞弹发射架的方向避去。可两人都没有想到那狮头只是伸出双手,用双手的金刚杵直接挡住了中路和右侧的攻击,没有丝毫的慌乱。   夜叉王一脚踹中狮头横在胸口的金刚杵,赶紧收力,拔出匕首又刺了过去,同样一侧的胡顺唐也用棺材钉闪电般的连刺了数次,可那狮头像是有两个人控制身体一样,且战且退,一直阻挡着夜叉王和胡顺唐雷电般的进攻,待退到后方的洞壁之后,这才伺机发动了反攻……   这一次反攻的突然超出了胡顺唐和夜叉王二人的预计,两人的匕首和棺材钉被那金刚杵打断,竟都断成数截。   妈的!他手中有那金刚杵便多了至少三成的胜算!夜叉王暗骂道。   胡顺唐后退了好几步,扔下手中断了的那根棺材钉,紧盯着狮头手中的金刚杵,虽说曾经听盐爷说过,那金刚杵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中一方面就是因为其质地固若金刚,能击破各种物质,也有佛教术语“金刚”之意。而根据陀罗尼集经第二说:金刚杵的材料,是用“金、银、赤铜、镔铁、锡”等五色金属合和而成,其中赤铜部分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而大乘法杖金刚杵两头也镶嵌有钻石,能用杵头轻易击破各种兵器。   狮头将两人击退后,又闭眼开始念那大日如来咒,虽说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都不熟这咒法,可听着却觉得很是奇怪,其中隐约暗藏一股阴气在其中,绝无大日如来咒该有的那种光明之意。   “不对……糟了!”胡顺唐听到这突然间脑子想起曾经在蜂巢从詹天涯处拿的那些关于佛教的书籍,其中有一本《大光明咒》之中写到过“光明净恶咒”与“大日如来咒”极其相似,前者便是从大日如来咒之中转化而来,两者结印手法大致相同,只有两点不一样,光明净恶咒是前唐时期一位僧人从大日如来咒之中“悟出”,单纯只是为了净化恶意的本体,后来成为了中原佛教的魁宝,有控制之意,通俗来讲形同《西游记》中观音交给唐僧的那套紧箍咒一般。   胡顺唐想到这,再看那狮头手中所握的两支金刚伏魔杵。是了,光明净恶咒必须与金刚杵相配合才会有控制的功效,难怪饿鬼被放出来后,按理说早就吃遍了山中的一切,蔓延到尼泊尔境内各大城市中去了,只是因为狮头用光明净恶咒一直控制着。   先前狮头根本不管自己手下的生死,就是因为一个饿鬼的战斗力比得上五十个手持武器的恐怖分子,再说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他用王宛平提供的资金雇佣而来的,这些人就算被他的宗教思想“洗脑”,也是因为看在钱的份上。   “夜叉王!干掉他!否则就晚了!”胡顺唐又拔出剩下的两根棺材钉和夜叉王一左一右向狮头攻去。狮头虽然在闪避,不再结印,但自己轻松地用双手的金刚杵就挡下了两人的数次犀利攻击,没有慌乱,脸上也没有胆怯之色。   此时的夜叉王甚至希望胡顺唐再变成那种彻头彻尾的怪物,说不定瞬间就能解决掉这个狮头,但在攻击之中夜叉王也察觉到胡顺唐的身法速度各方面都大有进步,虽然如此依然拿那个狮头没有任何办法,反倒是两人深感吃力,每次攻击之后就会立即作出防御和规避的动作,担心对方抓住空挡反制。   “看你们在我大日如来咒之下还能撑多久!?”狮头吼道,展开双臂,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准备反击的模样。   胡顺唐和夜叉王不由得都退后了一步,一旁的古拉耶夫依然留心着三人的战斗,同时也流了一头的冷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知道贺昌龙如今的身手比起当年来已经进步了不少,还有身边这个很年轻的男子,就算是自己上前估计十招之内就会被打死……   “放屁!你这是光明净恶咒!”胡顺唐指着狮头骂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狮头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还有人知道这是光明净恶咒,而且还这么年轻,不简单!我还以为中国的异术者早就死绝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夜叉王厉声问道,和狮头一战便知道他绝对不是单纯的恐怖分子,再者能用宗教在短时间内蛊惑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一定有些手段。先不要说那些被雇佣而来的,单说那个被他们擒获但死都不开口的恐怖分子头目,还有他们在王孤独的神庙内找到那些装有恶鬼的白虫并加以控制,就已经猜测到狮子军内部肯定有个异术者,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就是狮子军的首领本人。   第三十二章(上)[战狮头]   “我是什么人?那你们呢?”狮头活动了一下双肩,将两只手中的金刚杵并在一起,轻轻碰撞之后,金刚杵两头立即跳出如同长钉末端的尖刺来,随即目光又注视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身后的古拉耶夫身上,“俄国人,还有美国人,很好,都到齐了,嘿!”   什么意思?都到齐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家伙还有其他的计划?胡顺唐和夜叉王不敢妄动,只是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问那狮头到底是什么人?   “晋西风水,湘西赶尸,川西开棺……现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开棺人的存在呢?”狮头大声说道,说话间目光又跳转到胡顺唐的面部,似乎是故意对着他说这句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家伙突然提到了开棺人,难道说……想到这,胡顺唐身子微微一震,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旁边的夜叉王,夜叉王眉头皱紧,又从身后遍插的匕首鞘中抽出两支匕首来。   不可能!这是此时胡顺唐和夜叉王脑子中同时蹦出的三个字:狮头的意思不可能是指他自己是开棺人!   开棺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唯一知道还活下来的开棺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胡顺唐,另外一人是中国古科学部的负责行动调查的詹天涯。   就在胡顺唐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瞪着狮头时,狮头高举着自己的双手道:“给你们见识一下孟婆之手吧!”   此话从狮头口中说出后,夜叉王一紧手中的匕首,立即作出准备闪避的姿势,他很清楚面对那怪异的孟婆之手,自己如果被那东西给抓住就根本没有机会再采取任何反制行动,只能等死!   不可能!胡顺唐心中还在念叨着那三个字。就在狮头垂下双手的同时,双腿一瞪,手中的金刚杵就收回了袖筒之中,抬手闪电般地袭向胡顺唐的跟前来,张开的五指呈爪状直接按住了胡顺唐的面部。   胡顺唐的一时分心让狮头给抓了个正着,夜叉王见情况不好,倒转匕首就向已到胡顺唐跟前的狮头后颈刺去,那狮头却是在短时间内做出了缩头和侧身两个闪避动作,匕首险些刺入胡顺唐的咽喉之中,夜叉王立即收劲,同时对在旁边已经举枪瞄准狮头的古拉耶夫喊道:“不要开枪!小心误伤了半桶水!”   古拉耶夫立即停手,压低自己手中的枪口,闪身到了一旁,拉开自己与狮头之间的距离,从这个恐怖分子头领的身手他已经判断出,单打独斗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既然帮不上胡顺唐和夜叉王的忙,那还是不要给他们增添麻烦。   胡顺唐被狮头张开五指抓住整张脸,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闭上双眼站在那。狮头站在他跟前,笑道:“不躲?”   “我等着呢!”狮头五指下的胡顺唐低声道。   “等什么?等死吗?”狮头五指微微用力,胡顺唐面部周围被指头所抓住的地方立即渗出了鲜血。胡顺唐能感觉到他的五根手指头如五根钢条一样坚硬,如果再用力恐怕能将自己整张脸给捏碎。   “等什么?等孟婆之手!”胡顺唐睁开双眼,虽然无法看到眼前的狮头,但脸上却有了那么一丝丝笑容,“你这是鹰爪拳!”   “哼!”狮头略微收了收五指的劲道,“只要能干掉你们,不管用什么都行!”   洞内,发射架上端第五层走廊,葬青衣干掉了最后一名恐怖分子,侧身正要跃下去助胡顺唐和夜叉王,却被坐在栏杆上一直紧盯着下方的莫钦用手中的m200狙击步枪拦住。   葬青衣本来对这个人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疯疯癫癫,见了女人就如失了魂一样,此时他这样一栏,突然间心头就涌起了阵阵厌恶的感觉,抬掌就准备将莫钦给推下去,谁知莫钦提前身子一翻转,跃到离葬青衣三米外的栏杆处,坐定后笑嘻嘻地看着她道:“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再说,你就真的信不过你的伙伴能干掉下面那个家伙吗?那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用的也不是什么孟婆之手,分明就是鹰爪拳!你也算是行家,先前应该看清楚了吧?”   莫钦的话让葬青衣稍微平静了下来,在寻找烙阴酒的时候她亲眼见过孟婆之手是什么东西,又具备什么样的诡异功效,而自己从小就在父母的安排下习练功夫,当然只看一眼就知道那狮头用的是形意拳中的鹰爪拳。   形意拳也叫心意拳,心意,拳。关于得名的由来已经无法考证,只是都知这套拳法要求“心意诚于中,肢体形于外”,外形和内意高度统一,同时拳术形思意,取法为拳,表现了很多动物的特长,如虎的勇猛,猴的灵敏等等。形意拳中又分为五行拳和十二形拳为基本拳法。这里五行拳中的五行非彼五行,而是用劈、崩、钻、炮、横五种打法的意思。十二形拳之中乃是以龙、虎、猴、马、鸡、燕、蛇、鼍(扬子鳄)、骀(马)、鹰、熊十二种动物为基本创造出的拳法。(也有十三形拳的说法,多狗拳,但不被学武之人接纳,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传出。)   鹰爪拳虽说属形意拳中一种,但也有说起源于明朝,因在戚继光《纪效新书。拳经捷要》中记载有“鹰爪王之拿”,因说是鹰爪王所传之拳,但鹰爪王是谁,书中并未写明,另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清朝中期河北雄县刘仕俊所创,其后世又将岳世连拳、翻子拳部分动作与鹰爪拳融合自成一体,又称为鹰爪翻子门或者鹰爪翻拳。此门派之传人陈子正曾在霍元甲所主办的上海精武会中传授过此套拳法,以示在精武运动之中,抛弃曾有的那种门派之别,只有拜师才能学拳的观念。   “这套拳法的特点为姿势雄健,手眼犀利,身步灵活,发力刚爆!可惜的是传到后世,没有几个学艺很精的人,这个狮头用的倒是纯正的鹰爪拳,没有那么多花俏的招式,很实用,保有从前鹰爪拳的犀利!”莫钦晃荡着自己的两条大腿,带着笑容在那说着。   葬青衣当然知道鹰爪拳的由来,因其祖上包利辛的羌人同伴洪振华便是习得一手好的形意拳,因为他本是擅长于弓箭之类的远距离攻击武器,所以在近身战之中担心吃亏,便拜了一位拳师学了形意拳,可惜那位拳师学艺不精,并未领会到其中的精髓所在,所以洪振华的形意拳也仅仅只是有形而无意,使得后来包氏夫妇传葬青衣形意拳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教了一些皮毛。即便如此,但葬青衣在武学之中有着很强的天赋,只需要看上几眼便知道那狮头所使的鹰爪拳并不是如自己那样的摆设,更判断出此人平时肯定勤加练习,才有这种威力。   再说下方被狮头制住的胡顺唐,突然抬手握住狮头抓住自己脸庞的那只手的手腕,狮头一惊,右手一抖从袖筒中取了金刚杵就向胡顺唐的面部刺去。胡顺唐单臂抬起,气沉丹田,顺势一拨就撩开了狮头那只握着金刚杵的手,随即再丹田内转,身子向前一倾,双手一收一放,就将那狮头从跟前击开,用的正是詹天涯教会他的太极拳中的缠丝回力手。   詹天涯本学的是杨氏太极,但那缠丝劲练法却是纯正的陈式太极拳中的特点,讲究的是:显刚隐柔,落点使刚,刚而紧,转换用柔,柔而弛,动作螺旋,忽隐忽现,蓄发并用,快慢相间,粘走相应,吞吐自然。   陈式太极拳中丹田之气的转换分为气沉丹田和丹田内转,而杨氏太极只是单纯以气沉丹田为基础,分为高中低三种架势。在蜂巢内,胡顺唐与詹天涯平日内练习时,便发现杨氏太极重的是养身,而陈氏太极注重的是实战,两者各有特点,于是自己私下贯通融合,便想出了先前那一套结合两者之长的推拽打法。   狮头被推开后,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双臂一抖,双手如闪电般抓了上来,第一招是再次佯攻胡顺唐的面部,紧接着第二招便是抓向胡顺唐的手臂,试图要废他一条手臂,免得他再用古怪的拳法将自己推开。这个时候的狮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太极拳虽说是一种拳法,有拳字就代表必须用手,但那太极拳本注重的就是刚柔并进,实战之中借力打力,用的是粘打法,就是贴身战,你离得远还好,离的过近相反是落进了太极拳的陷阱之内。   胡顺唐见狮头袭来,装作故技重施又做出先前拳法的起手式,狮头冷笑一声,身子一侧,双手变化抓向他的另外一只手,谁知道自己的单手刚袭向一半,胡顺唐整个人的身体都倒向了狮头,用丹田之气向上一聚,用胸口顶开了狮头。   狮头怎么也想不到,胡顺唐不护胸,反倒用胸口作为“武器”撞开自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被撞开好几米之后,喝道:“这是什么异术?”   胡顺唐和夜叉王听狮头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狮头也仅仅只是学了鹰爪拳而已,而且对异术方面并不精通,否则不可能说出这么外行的话来,可不知为何狮头的身法和速度却快得惊人,特别是那灵活的双臂,如同是分成两个人在分别对付胡顺唐和夜叉王一样,至于为什么,两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明白。   “现在不是什么讲究一对一的时候了,他算是两个人,我们也算是两个人,不过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那就三对二吧?”夜叉王说话间转头看了一眼古拉耶夫。   我?叫我上?古拉耶夫有些吃惊,心中一沉,自己哪是这个狮头的对手?   第三十二章(下)[战狮头]   古来耶夫即将加入战局,这让在上方的葬青衣觉得手痒,严格来说她并没有真正与夜叉王、胡顺唐两人搭档战斗过,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原以为夜叉王那句话之后会仰头叫她下来助战,未曾想到夜叉王竟叫的是古拉耶夫。   古拉耶夫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狮头的对手,但无论怎样自己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虽然不会什么所谓的功夫,在俄军的格斗术“手擒”也是闻名各队,这套格斗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绝杀为主,绝不留情。虽说翻译成为中文有个“擒拿”的“擒”字,但准确的说还不如叫“手杀”来的准确。   古拉耶夫提了折叠铁铲站在胡顺唐与夜叉王中间,左右看了一眼,意思是:两位,接下来准备怎么打?   “铁铲”是古拉耶夫的绰号,说是绰号但也算是一种荣誉的称号。俄军一线军队在白刃战中,使用铁铲的频率远高于刺刀,又因为俄国人人高马大,所使用的军用折叠铁铲也相对于其他军队要略大一号,而古拉耶夫近战之中善用铁铲毙敌,所以得了“铁铲”称号,第一次车臣之中他还得到了总统叶利钦的亲自接见,并称呼他为“俄罗斯铁铲”,为祖国铲平一切敌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恐怖分子,古拉耶夫绝对会在五秒之内就将其解决,就如同先前一样,但这狮头在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的合攻之下,连毛都没有掉一根,着实可怕。   古拉耶夫分别看了身边两人之后,沉默不作声,寻思以自己这个身材估计只能打头阵了,因为自己的速度远没有夜叉王和胡顺唐那么快速,谁知古拉耶夫刚握紧了手中铁铲,准备上前劈向那狮头的时候,夜叉王却抢先一步,一面向狮头冲去,一面抛出自己手中的匕首,同时又拔出剩下的,瞬时间连抛了五支匕首出去。   葬青衣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夜叉王这是学胡顺唐对付那尸狼首领时的招数。   夜叉王冲出去的同时喊道:“半桶水!动手!”   古拉耶夫身子前倾也准备冲上去,谁知道胡顺唐闪身到了他的身后沉声道:“别动,借你身体用一用!”   古拉耶夫身体一僵,下意识扭头就要去看胡顺唐,谁知道却感觉自己背心一阵刺痛,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但他哪儿知道胡顺唐是要在他身上用斗阴拳!   “听着!等会儿你的身体会在我的控制下行动,但不要怕,我不会伤了你,你如果强制运动一旦斗阴拳这个术破了,你我都得完蛋!”胡顺唐用红香插入古拉耶夫的后背,两根手指头再向后方一扯,搓掉了红香上面的一些粉末,抹在手中,然后一掌推向古拉耶夫道,“走!”   古拉耶夫原本僵硬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举起铁铲就向已经与夜叉王厮杀起来的狮头扑去,那速度比他原先的身体速度快了至少一倍之多。吃惊的古拉耶夫此时干脆放松了身体,感觉自己好像就浮在半空,身体消失不见了一样,说是三人战狮头,不如说现在却成了一个“旁观者”。   “妖术!妖术!”狮头一边闪避着两人的攻击一面向后面退着,不时张口骂着在后方一直蹲在地上轻轻活动手指控制着古拉耶夫的胡顺唐。   胡顺唐控制着古拉耶夫的同时,一直在找着狮头的空挡,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有那种诡异的速度和力量?就在狮头且战且退之时,胡顺唐忙闪身从侧面绕了一圈到了狮头的后方,举拳就向狮头的后背击去,这一击直接命中狮头的后背。   狮头中拳,身体失去平衡,手臂也被夜叉王划了一刀,但却避过了古拉耶夫横劈过来的铁铲,几个起跃向旁边一跳,稳稳落在那飞弹发射架的下面,喘着气看着三人道:“妖术!邪门歪道!”   说罢,狮头又双手合十开始念着“光明净恶咒”……   飞艇出入口,魏大勋带着王婉清和安格拉向外狂奔,在跑出飞艇之后却停下了脚步,转身推了已经奔出来的王婉清和安格拉进入飞艇内部,低声道:“别出声!外面全部是怪物!”   安格拉一听,身子一缩躲在旁边一个军绿色的弹药箱后面,原本因为狂奔而血气上涌满脸通红的脸在瞬间变白,不断地在那祈祷着。王婉清则小心翼翼探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双眼一瞪,赶紧又缩回了脑袋来,看着魏大勋道:“怎么会这么多?”   飞艇外的雪地中,密密麻麻爬了不知道多少那种饿鬼僵尸,正在抬手撕开周围那些狮子军成员的尸体大嚼着,有好些为了抢夺一具尸体已经互相打了起来,击败对方后也将对方的尸体给直接生吞下去。魏大勋三人并不知道,在飞艇上方的雪山峭壁之上,也爬满了这种骇人的怪物,其密集的程度像是捅破了蚂蚁窝,无数的蚂蚁从其中涌出来一样。   “这种东西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魏大勋自言自语道,随即转头看着在角落中的安格拉,“喂,你跟着那群恐怖分子这么久,应该知道吧?”   安格拉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从来不让我进入下面的那个试验场。”   “试验场?那是什么?”王婉清问,他们被抓到这里来之后,原本狮头的命令是要将他们作为人质,要挟赎金,但因为他们死都不说自己的来路,狮头决定将他们暂时枪毙,可奇怪的是却没有动手,一直到夜叉王等人来到这才被解救出来。回想起来,这个狮头的做事方式根本没有特定的规律,而且疑心也相当重,就在抓到他们的时候,曾经有一名狮子军的干部说要将他们斩首,将录像传给各国,当即就被狮头给一枪爆了头,而原因就因为:有狮头在,那个首领无权做决定,就连提出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跑不出去了!现在出去只能变成这些怪物的食物!”魏大勋叹了口气,检查了下弹夹,弹夹之中只有三颗子弹,看到那三颗子弹魏大勋苦笑着摇头。   王婉清拿过Ak47将弹夹重新插好,知道魏大勋苦笑的意思是三颗子弹一人一颗,可她却不打算死在这里,也许是因为王宛平的事情,又因为亲眼看到了王宛平的死,让王婉清深知Dws集团公司如果不加以控制,恐怕真的会成为世界各国黑名单上的支持分裂组织和恐怖主义组织的企业,所以她绝对不能死在这,必须要返回美国重新掌握Dws集团公司的大权。   “魏大勋,我问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王婉清将枪递给魏大勋,等魏大勋抓到手上的时候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魏大勋身子一震,没有想到王婉清的这个问题来的这么突然,一时间竟愣住了。   王婉清并未松开自己抓着突击步枪的手,两人就那样分别用手抓着那支突击步枪四目相对,随后魏大勋很肯定地点点头道:“愿意!”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Dws集团公司的保安主任!”王婉清说完后将枪塞进魏大勋的手中,“你的职责就是保护Dws公司的所有成员!维护公司的最大利益!”   魏大勋听到这,脸上立刻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原本以为王婉清说那句话的意思是接受了他的表白,哪知道是让他成为那个什么Dws集团公司的保安主任。   魏大勋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立即笑了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王婉清从魏大勋脸上失望的神色,以及那“没关系”三个字也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立即偏头过去“嗯”了一声,也不再接续这个话题,开始商量起如何才能从这个地方逃走,与此同时,王婉清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能够顺利回到美国,不管今后是政府还是其他势力来要挟,自己绝不就范,如果对方要挟得紧了,那就将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在媒体面前曝光。   两人商量的时候,却没有留心到飞艇入口的大门上端已经垂下了一个饿鬼僵尸的脑袋,正直勾勾地看着两人,接着顺着门框慢慢趴下来,目光跳转到魏大勋的颈脖处,舔着嘴唇慢慢爬行了过去。   就在那饿鬼僵尸爬行进来的瞬间,却被一直盯着门口的安格拉发现,安格拉张大嘴巴,抬起手来指着那个方向,好半天都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嗓子中发出那种形同呼吸困难的“呼呼”声。魏大勋一惊,知道不好,举枪侧身就扣动了扳机,那饿鬼僵尸头部中弹,立即倒了下去,就在它倒下去的瞬间魏大勋和王婉清却发现在其身后紧跟着又扑上来一个身材比先前那个还要魁梧许多的饿鬼僵尸。   “呯呯——”两声枪响之后,子弹终于打光,那饿鬼僵尸也顺势扑倒了魏大勋,魏大勋抬手一掌将王婉清给推开,喊道:“跑!往回跑!”   被那饿鬼僵尸压倒在地的魏大勋用双手卡住那怪物的脖子,避免它张口咬向自己,却忽略了那怪物双臂的力道实在可怕,竟在与魏大勋搏斗之间将魏大勋的右手臂直接给扯了下来……   “啊——”王婉清见魏大勋的手臂被扯断,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顺手抓起地上的那支已经没有子弹的Ak47朝着那饿鬼僵尸的背部砸去,砸了好几下之后,那饿鬼僵尸抬手将突击步枪给打开,反扑向王婉清,刚扑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大腿被只剩下一只手的魏大勋给扯住。   “跑!跑!跑啊!”魏大勋咬着牙,用剩下那只手紧紧抓着饿鬼僵尸的大腿,等发愣的王婉清反应过来,转身向飞艇内部跑去之后,自己竟然张口咬向那饿鬼僵尸的腿部,扯下来一大块带着黑血的肉来,随即一翻身整个人又压了下去。   王婉清发狂似的向飞艇内部跑去,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到的画面是魏大勋压在饿鬼僵尸的身上,却在同时发出了惨叫声,门口又出现了无数的鱼贯而入的饿鬼僵尸,一部分向她追来,剩下两三个直接将在角落中尖叫的安格拉给撕咬成了碎片。   爷爷,我这次真的该去见你了……   第三十三章(上)[终极目标]   “嘣——”狮头被胡顺唐又一次的攻击直接撞向了那飞弹发射架。   三人渐渐聚拢围住那狮头,明显感觉到他的速度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快速,连闪避都变得很是吃力。此时胡顺唐却有一种感觉:这个才是真正的狮头。   虽说有这种感觉,但胡顺唐却不明白之前的狮头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如有神助?不可能,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虽说鹰爪拳练到了一定境界,但没有那种速度和力量的配合,普通情况下,十招之内就可以将其解决。   “你输了!投降吧!”胡顺唐示意夜叉王不要上前,也控制着古拉耶夫向后退了两步,自己来到距离狮头只有几米处的地方,“别反抗了,你没有胜算的。”   “是吗?没有胜算?胜算靠的是实力!”狮头冷笑道,“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我们家族的荣耀,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羊群,还有我们的奴隶!”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奴隶了。”胡顺唐隐隐觉得那狮头话中有着其他的意思。   “有!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废除了我们的律法,让那些奴隶占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家园,享受我们的荣耀!我必须拿回来!”狮头咬牙道,牙齿缝中流出鲜血来,但那些所谓的鲜血却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十分怪异。   胡顺唐大致猜到了狮头是什么人,大概是从前的西部贵族,从废除了农奴制度之后,他们战败开始逃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失去了可以彻底压迫奴隶的权力之后,就开始走上了这么一条极端主义路线,提出的所谓自治之类的条件,完全是建立在恢复中国西部老式封建制度的前提下,这也难怪王宛平会与其成为盟友。庆幸的是,在王安朝活着的时候并没有认识狮头,如果认识,以王安朝的那种激进的复辟思想,还不知道会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来。   “我……”胡顺唐刚说了一个字,狮头就粗暴地将他的话打断。   “滚吧!不要说那些历史问题!就拿那个可怜的家伙来说,他想要恢复他们的皇朝,这难道不合理吗?我现在问你,当满清入关打入中原之后,你们汉人的口号是什么?”狮头几乎是用喊的方式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是反清复明!将满清鞑齤子赶出关外!听清楚,是关外!那时候,你们自己也承认关外是满清的地盘,那时候你们并没有将他们当做是自己人,而后来呢?”   胡顺唐不语,知道狮头现在正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他的目光慢慢跳过狮头的脸,看向他身后的欧德飞弹发射架,他完全不懂这个东西如何操作,如果这玩意儿发射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可为什么狮头却迟迟不动手呢?   “后来!你们汉人那个什么辛亥革齤命成功了!逼满清的皇帝退位,随后满清的皇帝回到了关外,建立了满洲国,可笑的事情发生了,你们竟然说那是不被承认的!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吗?开始说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别人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建国,你们还是不承认,不放过?你们才是无耻之徒!”狮头伸手指着胡顺唐。   “那是日本人建立的!只是日本人的傀儡国。”胡顺唐淡淡地回应道,其实狮头说的话中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曾经听历史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天下的土地,没有原本就属于谁的道理,谁有实力,谁就可以拿走,这就是战争的根源所在。如果是满清有错,那错就错在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中原的其他民族,那时候满人才多少,而其他民族的人数又有多少?满清建国之后,不管他们如何维护自己的统治,也在无形之中早就被同化。他们遵循的还是孔孟之道,他们学习的也是中原的文化,就连丧葬礼仪也从关外的满人习俗变成了半满半汉。满清灭国之前,最后的希望竟然都放在汉人袁世凯的身上,而不是他们满清的某个高官权贵。   中国千百年以来,出现了数次这种类似的情况,最终的结果都是被同化,被同化,最终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份子。其实这与现在的美国没有丝毫的区别,美国历史很短,只有几百年时间,为什么会成为世界第一大强国?用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美国部分学者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美国就是全世界?   为什么要这样说?原因很简单,说得大一点,美国文化就是世界文化的一个综合体。因为所谓的美利坚民族就是一个包容性的民族,多民族多信仰,在美国生活的民族之多,超出了其他每个国家内的民族。从而也有了“文化大熔炉”之称,一开始最显著的文化影响来自于北欧,德意志、英格兰和爱尔兰以及后来的意大利、希腊和中欧犹太人的文化,原为奴隶的非裔美国人也保留了一部分来自西非的文化。后来各移民带来了自己的文化,融入美国文化之中,最终形成一个统一的美国文化。   说到底,最早美利坚国土也是用实力夺得的,如果没有战争的爆发,现在的美利坚也仅仅只是英国的一个殖民地。   “私欲……”胡顺唐看着狮头道,“都是私欲,只要私欲这种东西存在,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在私欲之下,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难道你们还不满足吗?你们的孩子考试可以加分,录取的分数也比我们低,政府在各方面都会优先保障你们,而不是我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那是那些奴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狮头大吼道,但话中的词语已经有些无力。   “权力就是私欲,你无非是想恢复从前那种你们统治者心目中的完全国度,所谓的神的国度,你就是神,不是其他人,你可以压迫他们,但他们不能反抗,这就是你的制度……你输了,没用的,你真的以为有那么多人在期盼着你们这种人回去吗?无论是哪个民族的老百姓,最低的要求就是吃饱饭,穿暖衣服,满足了这些要求,谁会愿意自己的家园陷入战火之中,以此来满足你的私欲?这个道理很简单,你不笨,应该明白。”胡顺唐又上前几步。   狮头向后一靠,靠近了那飞弹发射架,同时从腰间的小包之中抓了一把粉末来塞入自己的口中,夜叉王眼疾手快抛出匕首刺中了那狮头的手掌,狮头手中的粉末只抖入了一点在口中,其他的全部洒落在了地面,此时却听到那飞弹发射架发出了启动声。   “糟了!”胡顺唐这才注意到那狮头一方面故意往嘴巴里塞那种不知名的粉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外一方面却打开了里面的开关。此时在飞弹发射架后面躲藏的几个技术人员举着手走了出来,在几人身后也有一个技术人员竟举着手中的刀要挟他们出来。   胡顺唐看着拿刀那人脸上微微一笑,随即变了一张脸,立即明白那并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为技术人员的王孤独。   “这小子终于动脑了,知道混到技术人员之中。”夜叉王冷笑道,但语气之中还是无法掩饰他对王孤独的鄙视。   上方,看见王孤独的葬青衣双眼一亮,张口半天终于喊出了“孤独”两个字。王孤独抬头看向上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算是做了简单的回应。葬青衣脸上的笑容被莫钦看在眼里,莫钦将手中的m200握紧,摇头道:“原来是名花有主了,不关我什么事儿了!”   说完,莫钦身子一立,站在那栏杆上面冲下面喊道:“喂,你们慢慢打着,看模样你们已经赢了,也认得回去的路,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该走了,回去收尾款度假!”   莫钦刚转身准备要走,却听到洞穴走廊的方向传来王婉清的大喊:“怪物!怪物!怪物!”   莫钦眉头一皱,看见王婉清从走廊洞穴之中狂奔而来,同时在后方还有几个快速爬行的饿鬼僵尸紧追着。   莫钦见状立即抱枪坐在栏杆之上,快速上膛,连开数枪将那几只饿鬼僵尸击退。中枪之后的饿鬼僵尸翻身爬起来,朝着上方的莫钦嘶吼着,摇晃着脑袋四下看了看,其中两只立即跃上洞壁,沿着下方的走廊栏杆向上爬去,剩下的则继续围攻王婉清。   胡顺唐和夜叉王见势头不对,饿鬼僵尸竟然突然出现,只得立即示意王孤独看着那狮头,自己三人则转身对付剩下的两只饿鬼僵尸。   两人刚转身,那狮头竟盘腿坐了下来,在那哈哈大笑,也不趁机偷袭,只是看着与饿鬼僵尸缠斗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大笑。   “别笑了。”王孤独来到狮头的跟前,摊开手给狮头看自己手中那颗芯片,“他们说,没有了这个东西,那个东西就没有了眼睛。”   王孤独记不住飞弹的名字,也记不住芯片的名字,只能用这个东西和那个东西来形容,但只要芯片在手狮头肯定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狮头一看王孤独手中的芯片,立即侧头怒视那几个技术人员。几个技术人员低头避过他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知道要是王孤独等人若是赢不了,自己肯定会被狮头用各种残酷的方法杀死。   可狮头满脸怒气的表情却在瞬间转变了,他闪电般地出手抢过王孤独手中的芯片,抢过之后单手成拳,将王孤独击出一米开外。这一抢一击,竟让一直以速度为傲的王孤独大吃一惊,也不顾胸口的疼痛,正欲冲上去将芯片抢回来,就看到那狮头将芯片狠狠摔在地上,随后一脚踩碎,随即开始“哈哈”大笑,笑得王孤独完全不知所以。   此时,已经斩下两名袭来的饿鬼僵尸脑袋的胡顺唐和夜叉王转身来,原本也因为狮头自毁了芯片而吃惊,但两人的目光却同时集中在了那飞弹发射架上,因为那枚原本朝着洞穴顶端天井口的飞弹,不知为何在发射架上调转了180度的方向,弹头竟朝向了发射架的下面……   第三十三章(上)[终极目标]   发射架上方的走廊处,两只身中数弹的饿鬼僵尸已经爬到了距离莫钦和葬青衣几米开外的地方,伸出舌头留着恶心的粘液注视着两人,同时喉头也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葬青衣原地未动,正在寻思用什么方法将那饿鬼僵尸的头部给砍下来,再学胡顺唐和夜叉王一样将其身体钉在洞壁之上,至少那东西没有了脑袋便不可能伤害到其他人。可正在计划之时,莫钦却放下自己手中的m200狙击步枪,双手从腰间取下来了什么东西,紧握在手中,侧头道:“小姐,请回避,小心它们在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伤痕。”   “漂亮的脸蛋”五个字让葬青衣脸上一红,从小到大从未有人用“漂亮”这个词语来形容过她的外貌,即便父母和其他人赞扬过“漂亮”,也那仅仅是说她逐渐成熟的功夫。葬青衣的母亲数次告诫过她,作为车部的女性刺客与其他刺客不同,绝对不能用美貌来作为自己的武器,所以从小到大葬青衣几乎都是以男性打扮为主,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儿,特别是在认识到莎莉之后,这才觉得女孩儿其实不是她这样不修边幅的。   葬青衣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却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内心中自然而然享受着莫钦绅士般的赞扬和保护。莫钦见葬青衣后退了几步,笑道:“这就对了。”   话音刚落,莫钦就突然身形一变,踩着走廊栏杆径直向两只饿鬼僵尸冲了过去,一副根本不打算闪避的模样,等他一只手扬起,葬青衣才看清楚他双手捏着的竟是两颗手雷!   “你……”葬青衣就喊了一个字,后面的“你想做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冲过去想要阻止,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在下方的王孤独被狮头击开,只得立即刹住脚步,趴着栏杆去看王孤独是否受伤,一时间不知道是顾眼前还是顾下方。   莫钦见葬青衣趴在栏杆那看着下方,知道是在关心其他人,轻叹了一声。发愣的这两秒时间,一只饿鬼僵尸立即扑了上来,另外一只则隐藏在其身后,学着先前在飞艇口袭击魏大勋一样,让第一只挡住莫钦的视线,自己再从后方以同样的方式攻进,这样一来就算莫钦有精力避过第一只的攻击,但也会在瞬间忽略后面扑来的另外一只。   “啪——”第一个扑上去的饿鬼僵尸扑向莫钦的瞬间,却被莫钦抬手抓住了咽喉,而在那之前半秒的时间莫钦已将自己手中的那颗手雷抛起,腾出自己那只手来捏住它的咽喉,整个动作无比连贯,又快又准。   被抓住的饿鬼僵尸也顺势一把捏住莫钦的咽喉,莫钦却不慌张,而是将手中捏住的饿鬼僵尸向左侧一移,看清楚后方扑来的另外一只饿鬼僵尸,直接将右手的手雷塞入紧接着扑来的饿鬼僵尸口部,拉开了拉环后,只用单手就折断了那饿鬼僵尸的两只手臂,手法奇快,根本不亚于葬青衣的速度,最后再一脚踢飞到远处。   口中含了手雷的饿鬼僵尸刚爬起来,歪着脑袋张口就吞下那颗手雷,手雷刚进入它的咽喉就炸开,直接将它上半身炸得粉碎。   莫钦举着手中捏着的那饿鬼僵尸挡住前方飞来的手雷碎片和钢珠,同时身体移动,以饿鬼僵尸作为盾牌挡在葬青衣跟前,等爆炸结束还不忘了回头问一句:“小姐,没事吧?”   葬青衣只顾着关心王孤独,等她反应过来,莫钦已经将那第二只口含手雷的饿鬼僵尸踢飞,除了惊叹莫钦手法奇妙之外,也想到先前若要是他与夜叉王真的打起来,真不好说到底谁胜谁负。   莫钦手中的饿鬼僵尸双手用力捏住莫钦的颈部,可无论怎么用力,莫钦都面不改色,连慌张的神色都没有。莫钦抬起右手将那饿鬼僵尸的双臂给掰开,再一侧身,直接将那饿鬼僵尸的双臂缠在它的身后,捏断骨节,将手腕缠在一起,再用脚挑起地上的那颗手雷,从后方塞入饿鬼僵尸的口部,举拳对着其腹部就打,喝道:“吞下去!”   一拳之后,饿鬼僵尸直接将那手雷给吞了下去,那吞咽的动作刚一做出,莫钦便一脚横扫到它的头部,将其从走廊上直接踢飞,落向下方的飞弹发射架附近。等那饿鬼僵尸落下去,莫钦立即姿势一换,耍酷似的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葬青衣,等着她的夸奖,谁知等了一会儿下方并未传来爆炸声,莫钦脸色一变,向下看了一眼,再抬眼看着葬青衣道:“我忘记打开手雷保险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有补救的办法!”莫钦伸手撩动了下自己的头发,继续耍帅,抓了m200狙击步枪,跃上栏杆,瞄准在下方打滚挣扎的饿鬼僵尸道,“小姐,猜一猜现在手雷在那怪物身体内的哪个部位?什么?胃里?好,我就听小姐的!”   莫钦说完就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射入那饿鬼僵尸的腹部,击中其中的手雷后饿鬼僵尸的身体立即炸开,变成碎片……等葬青衣再转头来看莫钦的时候,莫钦已经放下狙击步枪,靠着栏杆点燃了一支香烟,露出个正常女人看了都会觉得恶心的笑容,道:“小姐,您没事吧?”   先前莫钦拿起狙击步枪说什么“什么?胃里?”这番话全是自己的自言自语,葬青衣从始到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全是他为了耍帅而耍帅,也是因为葬青衣这种与社会脱节的女孩儿,换个正常人,恐怕早就把肚子里去年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葬青衣看着莫钦摇了摇头,莫钦挪动身体靠近了葬青衣,柔声道:“我失误了,但因为小姐说了手雷在它胃部,我这才能将功补过……”   “我……”葬青衣侧身看着莫钦,想表达“我根本没说”,谁知道一个字刚出口,莫钦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葬青衣的嘴唇之上,轻轻摇头唱道,“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无言中……”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那,莫钦含情脉脉地看着葬青衣,还故意挑动了下自己的眉毛。谁知道几秒后,葬青衣直接转身看向下方的王孤独喊了句:“孤独……”   喂!不是吧?莫钦愣在那,依然举着那根手指,斜眼看着无视自己的葬青衣。   “小姐,你考虑下我的建议好不好?你看,咱们配合得这么好,成为鸳鸯搭档一定会叱咤风云,成为杀手界的偶像派组合,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晚安甜蜜小鸳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叫晚安吗?因为当你面对目标人物扣动扳机的时候,说出‘晚安’两个字该有多酷!”莫钦闭眼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而葬青衣早已挥动长鞭缠着栏杆向地面滑去,留下莫钦一人在那自恋。   葬青衣落地后,来到王孤独的身边,胡顺唐、夜叉王和古拉耶夫也赶上来站住,而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王婉清却看着钉在地面脑袋被砍去,身体依然在动弹的饿鬼僵尸,突然间喊道:“大勋!大勋……”   说罢,王婉清就起身准备跑回去,胡顺唐闪身出去拦下王婉清,却看到王婉清满脸泪痕看着出入口处,撕心裂肺地喊道:“大勋!大勋!你去救救大勋好不好?”   胡顺唐见王婉清来时,身后还追着四个饿鬼僵尸,知道魏大勋已经凶多吉少,只得拽着她来到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转身解了古拉耶夫身上的斗阴拳术,让他看着王婉清。等他再转身来的时候,那飞弹已经瞄准了下方的地面,而狮头则蹲下,用手抹开地面那一层厚实的灰尘,露出那半透明的如同琥珀一样的地面来,抬眼看着眼前的夜叉王等人道:“你们真以为我用这颗飞弹是要射向中国?哈!”   众人看向地面,狮头用手抹开灰尘的地面,地面是一片暗金黄色,隐约还能看到下方有人影。胡顺唐立即蹲下来,用手抹开那层厚实的灰尘,抹开后就看到一张脸上仰看着地面上方,脸上满是恐怖的神色,从身上所穿的军服可以看出是纳粹德国的军人。胡顺唐再用双腿将周围的灰尘抹开三平方大小的范围,终于看清楚下方竟是由类似琥珀一样的东西凝固而成,而琥珀之中全是姿态各异的纳粹士兵的尸体。   这是什么?胡顺唐不明白,抬眼看着那狮头。   狮头满脸狞笑,用手掌压着地面道:“不明白了吧?这下面是地狱的大门!那群德国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在这里建立了研究基地,试图用某种办法来控制这些来自地狱的怪物,可他们失败了,只得用偶然得到的办法,用油脂封住地狱大门的出入口。”   是了,难怪会出现纳粹鬼兵这样的东西,这与自己在成都地下防空洞中那个缓冲地带所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腐液蜈蚣的脑袋,人类的身体,那是实验导致的吗?还是人类掉入了下方的阴阳缝中自动转变成了那种形态?眼下得不到答案,最重要的是阻止这个疯子,用飞弹把下面封住地狱门出入口的地方给炸开。   如果阴阳缝重新打开,那些东西涌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即便这是渺无人烟的山区。因为那些东西一定会自动涌向中国和尼泊尔的境内,接下来就是全世界。   第三十四章(上)[末日审判]   不需要看到阴阳缝打开,众人眼前就已经浮现出了末日来临的场景,世界各国的城市中出现大批模样怪异的怪物,四处虐杀着人类,军队在怪物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只得下令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朝着怪物聚集的城市发射,也不管那里是否还有存活下来的人类……   就算使用那种方式消灭了怪物,人类的家园也会最终成为一片焦土。   狮头是要毁灭世界?这个疯子!胡顺唐此时留意到先前他手掌中落下来的粉末,也不管狮头会不会攻击他,直接上前抓了一把,抓在手心中的时候,就听到王孤独在一旁说:“是饿鬼的粉末!”   饿鬼的粉末?是那种白色玉虫磨成的粉末吧?狮头是吃下了这东西才增强了自己身体的速度和力量的,但普通人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吗?胡顺唐抬眼看着狮头,狮头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撕碎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其中白黄红三色相间的皮肤来,在那皮肤之下能清楚看到有无数个类似缩小的人在其中蠕动,好像是一个男人肚子里怀了无数个刚成型的婴儿。   “狮头,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如果你想炸开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必要拉Dws集团公司入伙,不需要那么多的启动资金就可以炸开这个地方。”胡顺唐看着狮头问,旁边几人心中也是这样想,不明白狮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是神的国度,只有让神返回人间,才能重建我们的家园!”狮头的表情没有先前那么狰狞,反倒是感觉温柔了许多,像是个传教的教士一般。   “滚齤你妈的!神生活在地狱之中吗!”夜叉王骂道,“地狱中生活的只有恶魔!”   “是吗?你见过?”狮头看向夜叉王,这句话说得夜叉王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确,有多少人真的见过神?又有多少人可以确定神生活在天上还是地下?人们总是认为有正义就有邪恶,有神就有恶魔,不管是哪个世界总有对立面,否则空间内的生物就显得太寂寞孤独了。   “你们有信仰吗?有梦想吗?没有!你们根本没有!”狮头松开撕开衣服的双手,转身看着那枚飞弹,飞弹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爆炸的前奏,仿佛那只是一枚哑弹。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狱大门,一直到那个老头儿出现,他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饿鬼,又用什么办法可以控制饿鬼,只要控制了他们,全世界都会向我俯首称臣,但我要求的不多,只是想恢复我们贵族曾经的生活,不再流亡,仅此而已,所以交出那件东西吧。”狮头说到这,转身来看着胡顺唐,“阎王刃在你身上对吗?”   什么?他知道阎王刃?胡顺唐一惊,根本不需要寻思就知道狮头所说的那个老头儿就是李朝年,而且李朝年还将阎王刃的事情告诉给了狮头,目的是什么?不让我再继续寻找下去,不可能,如果是那样,李朝年根本没有必要留下这么多的线索。   “放你妈的屁!”夜叉王不知为何这么激动,上前指着狮头的鼻子道,“你齤他妈的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有没有想过其他人?”   “权力!”狮头也不激动,反而笑道,“你享受过权力吗?你没有,你肯定没有,否则的话你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谁要是享受过权力,一定会上瘾的,你试想一下,你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有人向你鞠躬,向你致敬,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金钱、美女、美食什么东西都任你挑选,不要说你不喜欢,那是假的!就如同他所说的私欲一样,私欲就是激发人去进步的最大动力,否则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冒死贪污的人,有钱有权,有权有钱,这是互相有联系的,我承认我很自私,至少我在承认,可其他人呢?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在私下与邪恶握手言和,至少我还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吗?狮头说的的确有道理,但他们光明正大吗?几十年前,当这支恐怖组织竖起旗帜的时候,他们打着的是和平主义的号召,同时却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求军事援助,美国是第一个伸出援手来的国家,为他们训练人手,提供武器和资金,让他们发动恐怖主义战争,同时也在叫嚣着扑灭全世界范围内的恐怖主义火焰,说到底还是两个字私欲。可每个国家的私欲站在他们本身的角度都是没有错的,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在发展过程中,无论形成何种政治与宗教理念,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扑灭人类的私欲。   中国千年文明之中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西方则认为人之初性本恶,两者虽然不同,但实际上都是为了扑灭人类的私欲而存在的。就如同资本主义与一样,说得笼统一点,前者是在保护私有制的前提下扑灭私欲,后者是为了彻底扑灭私欲,让人类发展到最美好的状态。美国斯普林大学一名教授曾经有一篇论文,其中写明了他对主义方面的见解,其中就对资本主义的形成和发展,以及最终想要达到的结果做了详细的分析。分析中他认为,就算资本主义的最终形成就是因为人类知道私欲的扑灭需要一个长期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不免充斥着各种杀戮和误解,即便是为了保护私有制,但这个私有制也是倾向于人类大范围内的私有制,而不是个体。   这名教授的言论在七十年代引起了轩然大波,各个大学的理论教派以这个为主题进行了深入讨论,因为是冷战时期,所以最终被美国政府以同情给抹去,原本手写的论文也早就烧毁——这也是人类私欲的一种表现。   很悲哀的是,人类在长期的文明之中总是将人类的感情当做是击败一切的最佳武器,可能够毁灭人类的也是感情。矛与盾总是充斥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即便是圣经中记载的末日审判,对人类的根本丑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世界大同!”狮头侧头看着那枚飞弹,“那个老头儿说只有世界大同,才能避免更丑恶的事情发生,我假装表示赞同,因为只要我拿到可以控制地狱之物的东西,便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用阎王刃控制阴兵?这就是狮头的最终目的,很可笑,他被传说骗了,还自以为骗了李朝年。   “阎王刃根本不是什么控制阴兵的物件,你被骗了,我也曾经被骗过。”胡顺唐看着狮头道。   狮头一笑,抬手拍下了隐藏在飞弹发射架旁边的一个按钮,随即飞弹尾部开始喷射出了火焰,并且脱离了发射架,向下射去……   完了!就在众人脑子中都出现这两个字的时候,那飞弹并没有爆炸,相反只是钻入了地面之中,像一个钻头一样猛钻着下面的琥珀地面!   “是不是被骗,只要下面的这道门打开之后,自然会有分晓!就当做个实验吧?”狮头笑道,跳下发射架,向一旁的洞壁走去,靠在洞壁旁冷冷地盯着猛烈钻着地面的飞弹。   “半桶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飞弹,而是一枚钻头!”夜叉王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想阻止也没有任何办法,想了想转身对在王婉清身边的古拉耶夫喊道,“铁铲!用RPG炸了那东西!快点!”   古拉耶夫听罢,拔腿就向发射架旁边那几个先前从上端掉落下来,手持RPG火箭筒的恐怖分子尸体跑去,同时夜叉王和胡顺唐挡在狮头跟前,以免狮头去阻止。   狮头放下手中的金刚杵,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又看着王孤独和葬青衣两人一笑,笑容中带着嘲讽。   古拉耶夫拿了RPG火箭筒对着那飞弹就射了一发,爆炸后那飞弹除了表面上出现了一点被爆炸烧炙过的痕迹外,连点裂痕都没有出现。   “你们以为我拿着那几千万做了什么?”狮头笑道,目光从眼前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胡顺唐的脸上,“我用那些钱买了压缩燃料,买了最坚固的钻头,先前我拖着时间,就是为了等压缩燃料完全进入推射装置内,谁说我输了?赢家是我,等着末日的审判吧!”   飞弹的钻头疯狂地钻着下方的琥珀地面,已经钻下去五米之深,众人脚下的琥珀地面也开始分裂,胡顺唐只得立即招呼众人向外面跑去,唯独自己留下面对狮头,将藏在钉鞘之中的阎王刃给取了出来,握在手中道:“狮头!看清楚,这就是阎王刃,一把普通的匕齤首而已,不是你想象中可以控制阴兵的东西!”   “重要吗?”狮头靠着洞壁笑道,看着脚下琥珀地面的裂痕越来越大,等那裂痕到了脚下之后他轻松跳开,站在一旁,就在此时,从缝隙之中伸出一只手来,接着是另外一只手,那两只手看似与正常人无异,却泛着腐烂的黑色。双手抓稳了旁边的地面一跃而起,一个纳粹鬼兵从里面站了起来,晃着脑袋先看了胡顺唐一眼,再看向狮头。   同一时间,周围裂开的缝隙之中已经跳出几十名纳粹鬼兵,中间的钻头还在疯狂地向琥珀地面下方钻动着……   第三十四章(下)[末日审判]   琥珀地面的崩溃,下方被油脂封住的纳粹鬼兵如同逃脱了枷锁一般纷纷跳出,更离奇的是这些家伙好像保留着思想,第一批跳出之后竟还转身伸手将还在下方的其他同伴给纷纷拉出来。那些浑身上下还带着凝固油脂的纳粹鬼兵跳出来后,朝着头顶的天井口嘶吼着,随即分别朝着胡顺唐和狮头的方向攻去。   胡顺唐奔到洞穴走廊口时,看见王孤独还站在那挥动着双手示意他赶紧出来,胡顺唐转身刚跳到王孤独身前,正要伸手去抓他,一个人影从眼前一闪,紧接着王孤独便被撞出好几米开外,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胡顺唐刹住脚步,看清楚那人影正是先前吞下玉虫粉末的狮头。   “别急着走!你还没有把阎王刃交给我!嘿!”狮头紧握着金刚杵挡住了胡顺唐的退路。   “快跑!那个东西钻到下面会自动爆炸!”挣扎着爬起来的王孤独朝着胡顺唐喊道,先前他干掉一名技术人员假扮其模样后,清楚听到其他几个技术人员讨论过关于那枚飞弹内爆裂弹头的威力。   “这可是美军的GBu-28掩体破坏者改装过来的,本来是一枚没有爆炸的哑弹,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塔利班手中买到的!”狮头说话间,轻松避过几名纳粹鬼兵的攻击,抬腿闪电般将那几个家伙击飞,落地后又抬手朝向胡顺唐,狠狠道,“把阎王刃交给我!”   这枚炸齤弹原本是美军在阿富汗军事行动中遗留下来的一颗哑弹,弹头虽然钻入了山区的地下,但不知为何没有爆炸,随即被需要爆齤炸物制造路边土制炸齤弹的塔利班给拖了出来,卖给了一名贩卖二手军火的商人,又辗转到了狮子军的手中,而那批技术人员全是狮头从伊拉克雇佣而来的。   胡顺唐不断避过纳粹鬼兵和狮头的攻击,闪避到了王孤独的身边,举着自己手中的阎王刃道:“你看清楚!这东西真的没有办法指挥什么阴兵!如果能,我早就用它指挥这些鬼东西把你干掉了!”   “那是你不知道使用办法!”狮头伸手慢慢走近胡顺唐和王孤独,另外一只手也举起了手中的金刚杵。   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像是危险临近的信号。胡顺唐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又会变成那种嗜杀的怪物,赶紧低声对王孤独说:“等下若要是我发狂了,你赶紧跑!”   王孤独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拼命摇头道:“不行!”   “叫你跑就跑!”胡顺唐喝道。   “你不是说过,车部的刺客是为了保护开棺人而存在的吗?”王孤独沉声道。   “跑?”狮头听到胡顺唐的话语,冷笑道,抬腿就向他横扫而去,胡顺唐举起双臂挡住狮头那一击,身子也随着对方腿部带来的力道向一旁滑开数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吃下那种玉虫的粉末会增强力量和速度,但他吞服下去的量,加上现在本身的身体变化,他和王孤独联手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除了利用这个被生物针剂催化过的身体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胡顺唐翻身起来,一只手握住剩下那支棺材钉,一只手握着阎王刃,慢慢起身来,准备与狮头在这里决一死战。   “这就对了!还算像个人样!听那个老头儿说,你是个……”狮头刚说到这,突然在其身后的洞穴上方响起了枪声,他也立即身形一变,向旁边闪避而去,但那颗狙齤击枪子弹还是擦着他的肩头而过。   胡顺唐和王孤独都是一惊,知道那颗子弹必然是由莫钦的枪口中射出,虽说有些感激他这个时候出手相助,但也观察出如果狮头闪避不及时,那颗子弹肯定会射进他的后脑之中,让其直接毙命。   莫钦想要杀了狮头?这不对!莫钦说过自己不做亏本的买卖,虽然表示过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乡燃起战火,可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奇怪,他本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浓烈杀意即便是在这么远的情况下,胡顺唐都能感觉得到。   上方走廊,以栏杆作为依托举起m200狙击步齤枪的莫钦笑嘻嘻地从光学瞄准镜中看着下方怒视自己的狮头,自言自语道:“跑呀!看你还往哪里跑!让你死前跳个舞吧!”   “呯——呯——呯——”又是三颗子弹从莫钦枪膛之中射出,三颗子弹都被狮头轻松避过,但这三次的攻击莫钦好像根本不想射中狮头一样,只是向他周围的地方射去。   “快走!”胡顺唐抓着王孤独,带着其向外面一甩,先将王孤独甩进洞穴走廊之中,闪身也准备逃离,但狮头很快挡在了他的跟前,举起金刚杵向他的头部刺了下去,另外一只手也呈鹰爪状抓向他手中的阎王刃。   胡顺唐避过,用太极拳的惯性拨开了狮头手中的金刚杵,让金刚杵刺中了身后的洞壁,顺势向旁边滑去,并用阎王刃和棺材钉斩断了扑来的一名纳粹鬼兵的双腿,又立即转换了姿势面朝正在那从洞壁中拔出金刚杵的狮头。   上方的莫钦掏出第五颗子弹来,子弹在洞穴上方射入的阳光照射下发射出银白色的光芒,弹头上还有雕刻出的细小符文。他放在嘴边吻了下,塞入枪膛之中,这次却是瞄准了下方的胡顺唐方向,轻笑道:“完成了!”   “呯——”第五颗子弹从m200狙击步齤枪中射出,在射向胡顺唐的瞬间,狮头却扑了过去,子弹刚好击中了狮头的手臂,时间也抓得刚刚好,仿佛是莫钦早就判断出狮头的攻击方向。   狮头中弹,身体后退,也不管后方的莫钦,只是喝道:“等我收拾了这小子!我会去找你的!”   “哼,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莫钦收起狙击步齤枪,翻身站在走廊栏杆上,冷冷地看着下方的狮头。   狮头用手指捂住手臂,却意识到在这个距离内,子弹竟然没有穿透自己的手臂,反而是留在了手臂之内,这不合理呀?刚想到这,狮头身子突然一震,双眼瞪大,猛然侧头去看着在上方背着狙击步齤枪冷眼注视着他的莫钦。   胡顺唐见狮头,知道有机可乘,抢先上去,用棺材钉直接刺入了狮头的胸口,随即毫不迟疑地用阎王刃向狮头的咽喉处割去。   两击之后,胡顺唐退回先前的位置,却发现狮头好像根本无事,身体的伤口也渐渐在愈合,但只是愈合了一半又慢慢地重新展开,回归先前被割开、刺中的模样。   “怎么会……”狮头摸着自己的脖子,低头俯视自己胸口的那个血窟窿,吞服了那玉虫的粉末明明是可以无敌的,“明明……”   狮头自言自语说到这,扫眼看着先前莫钦狙齤击枪中射出的子弹,那五颗子弹有四颗射入了自己所在位置的四个方向,而体内也留下了最后一颗,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侧头看着莫钦,喝道:“你这个邪魔!你用邪术……”   “子弹上刻的可是密宗孔雀王的大光明咒,怎么能说是邪术呢?”莫钦依旧是用那种冷冷的目光看着狮头,随即朝向胡顺唐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话,接着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上层走廊的尽头之中。   任务完成?胡顺唐从莫钦对着自己的口型中读出了这四个字,顿时明白这家伙的目的除了要保护自己之外,还要干掉狮头!   毫无疑问,这也是李朝年的委托!   李朝年到底想做什么!   “跑!”洞穴走廊中的王孤独捂着自己的胸口朝胡顺唐喊道,胡顺唐也不再管狮头,知道他失去了攻击能力,转身就跳向走廊之中,拔腿向飞艇出入口方向奔去。   身后,被孔雀王大光明咒封住的狮头已经全身僵硬,感觉自己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纳粹鬼兵一拥而上,用手中能抓到的各种物件砸向自己。   狮头被砸到在地,但浑身还有知觉,痛楚加上双眼能看到无数双握着各种物件挥动的双手,但他依然不愿意闭上眼睛。   妈的!这就是神的国度吗?这是狮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   已经跑到飞艇出入口的王婉清,第一时间就找向先前与魏大勋分开的地方,那里除了魏大勋和安格拉留下的两滩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破碎的衣物都没有留下半点。王婉清心知魏大勋和安格拉肯定都死定了,被那群饿鬼僵尸吃得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满清鞑齤子!”站在门口与葬青衣、古拉耶夫激战饿鬼僵尸的夜叉王侧头冲王婉清喊道,“快跑!你发什么呆!?”   王婉清脑子中“嗡嗡”作响,眼前晃动的全是先前魏大勋被饿鬼僵尸扑倒时的情景,也好像看到了魏大勋被一群饿鬼僵尸撕碎吞噬的场景。   突然间,王婉清伸手捧起地上那滩鲜血,一把又一把往自己的怀抱里面塞,仿佛想要将魏大勋的鲜血重新组合成活生生的人,再拥入自己的怀中一般。   “满清鞑齤子已经疯了!青衣!把她带走!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啦!”夜叉王抬脚踹翻一个扑来的饿鬼僵尸,对葬青衣吩咐道。   第三十五章(上)[天降奇兵]   王婉清一把把地将鲜血向自己的胸口捧去,整个前胸的衣服染得鲜红,完全无视眼前门口处的夜叉王、葬青衣和古拉耶夫三人的呼喊。   许久,王婉清终于停手,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很想嚎啕大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看着自己摊开满是鲜血的手掌发出那种牙缝中挤出来的怪异尖叫。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懦弱,大勋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不来到这里,大勋也不会死!王婉清的脑子中重复着这段话,反复地在脑子中念叨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不为任何利益,仅仅是为了感情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   可是……仿佛已经晚了?   飞艇内部,王孤独和胡顺唐拔腿狂奔,后方的纳粹鬼兵蜂拥而上,疯狂地追赶着他们。它们不同于那种只知道用四肢和口部攻击的饿鬼僵尸,而是一边追赶一边沿途搜寻铁铲、铁锹、匕首、手枪、突击步枪等等各种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狂奔中的胡顺唐回头看着后方边追边开枪的纳粹鬼兵,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数量太多,只能想办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样才能找出空隙逃出去。想到这,胡顺唐指着前方打开的一间舱门道:“进去!”   两人钻入那间舱房后,反手将舱门紧紧关上,随即用旁边可用的一切东西将门给暂时抵住。胡顺唐背靠着门,看着舱体中那些恐怖分子的尸体,咬牙道:“没办法了!试试分魂术!”   说罢,胡顺唐让王孤独死命顶着门,自己蹲下来用阎王刃割开自己的手腕,用手腕中涌出落在地面上的鲜血画出一道神咒驭鬼符。   画符的过程中,胡顺唐的鲜血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形成一道道血线向舱房内倒着的那些恐怖分子的尸身延伸而去,到了尸体的身边后又爬进尸身的七窍之中,随即尸体便开始轻微地抽搐起来。   “成了!再顶一会儿!只要十秒!”胡顺唐朝王孤独喊道。   王孤独点点头,用尽全身力气顶死那扇舱门。胡顺唐则继续在脑子中回忆着神咒驭鬼符,完善着地上那道血符。他采取的方式与夜叉王的分魂术不太一样,夜叉王所用的是赶尸人的法子,只是利用鲜血作为媒介来控制生魂离开的尸体,而胡顺唐采取的方式是结合赶尸人的分魂术,加上道教之中的神咒驭鬼符来使用,这样可以使“复活”的尸体更加灵活,在某些程度上还能够使用施术者本体所会的一些招数,有些类似于分魂术加斗阴拳。   胡顺唐所用的神咒驭鬼符本是《太上洞渊神咒经》中的咒符术。这本书原本有三十卷,但大多数人所知的只是前二十卷,只因那前二十卷是西晋道士王纂为捉鬼、杀鬼等编写,而后十卷则是写明如何驭鬼驾尸来对付鬼怪,而这神咒驭鬼符则是后十卷之中基础的基础。又因为过于邪门,被后世所谓的正道异术者所不齿,真本早已丢失,有珍惜者偷偷留下临摹本传了下来,而其中最完整的临摹本就存在古科学部的蜂巢之内。   在蜂巢内休整的时候,也不知道詹天涯是何意,竟将那十卷书放入胡顺唐所在的房间内,混入其他的典籍之内,只是简单地告诉胡顺唐多读点书有好处。   神咒驭鬼符画好了,胡顺唐起身来,立即简单包扎了手腕处的伤口,却故意留下了一个空隙好让鲜血继续流淌,因为这与分魂术相同的是,必须要以血控尸,血止尸体也会停止动作,如果以阵法来算,胡顺唐就算是这个阵法的阵主!   舱房中的尸体纷纷站起来的同时,胡顺唐一指舱房上端的那些管道,示意王孤独跳上去暂时避过那些纳粹鬼兵。王孤独会意,与胡顺唐一起跳上去,牢牢抓住管道,刚跳上去舱门就被外面的纳粹鬼兵撞开,撞开后的纳粹鬼兵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就朝着舱房内一顿狂扫,一部分涌了进来,另外一部分则继续向飞艇外追赶而去,其数量之庞大,让抓着管道躲在舱房内的胡顺唐和王孤独浑身都泛起了寒意,知道若不是躲进来,恐怕早就被追上乱枪打死了。   纳粹鬼兵举枪朝着里面爬起来的活尸猛烈开火,而活尸们在胡顺唐的控制下,也举枪还击。舱房上端的两人吃力地向着舱门口爬去,还要担心被双方手中枪支射出的流弹所击中。   胡顺唐心知自己控制的活尸根本不是纳粹鬼兵的对手,一旦双方子弹打光开始近身战,胜负很快就会见分晓,只得等外面的纳粹鬼兵跑过后,和王孤独趁着空隙跳出去。   果然,几分钟后,双方子弹打光开始了肉搏战,舱房中两批怪物冲撞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相比之下,纳粹鬼兵显得更有组织力,并不如胡顺唐控制的活尸那样只顾乱打,而是互相配合着击溃活尸的攻击,很快便将活尸全部撕碎。   此时,胡顺唐和王孤独两人已经跃出了舱门,将舱门牢牢关上,又抓了一支落在地上的Ak47突击步枪卡在门口的门闩之上,这才拔腿向外面奔去。就在快跑到飞艇出入口,从上下的楼梯口跃出后,两人看到纳粹鬼兵已经涌向了门口,与外面的饿鬼僵尸一起对夜叉王等人形成了包围。   “我来开路!跟紧我!”王孤独知道胡顺唐失血过多,再剧烈运动下去肯定会晕倒,于是抽了自己的骨刀就迎了上去,一顿砍杀将纳粹鬼兵的脚筋挑断后,这才背着胡顺唐向外面冲去。   来到飞艇舱体口,王婉清依然傻傻地跪在那,手捧着鲜血,也不再哀嚎,好像变成了白痴一样在那坐着,完全失去了先前灵巧的模样,仿佛生魂已离体,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胡顺唐见状,从王孤独背上跳下来,抓住王婉清的胳膊,王婉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胡顺唐的手甩开,胡顺唐见后方的纳粹鬼兵又涌了上来,想必是在飞艇内其他地方寻不到活物,又全部奔向了飞艇舱口。   胡顺唐一掌劈晕了王婉清,让王孤独背着她,与夜叉王等人一起冲出了飞艇舱口。等众人来到飞艇外,还未等他们喘口气,就被眼前雪地中的情景给震住了——雪地之中密密麻麻爬满了饿鬼僵尸,他们的出现使得那些原本还在远处私下觅食的饿鬼僵尸一起扭头看了过来,随即它们喉头发出的“咕噜”吞咽声响彻了整个山涧之内,虽然不那么刺耳,却有一种他们已经被那些怪物吞噬的感觉。   他们进入飞艇时是夜晚,无法很好的观察清楚飞艇周围的地形。眼下已是白天,环视一圈看清楚后才发现飞艇陷在一个半圆形的洼地之中,而飞艇紧挨着的是一座陡峭的高山,要回头绝无可能,因为要翻山,而他们翻山的速度绝对比不上那些用四肢可以在山体上爬行得飞快的饿鬼僵尸。   众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前方是成群结队被狮头召唤出来的饿鬼僵尸,身后则是追击而来手持各式武器的纳粹鬼兵,双方数量加起来之庞大,众人哪怕是手中各自多了两挺重机枪都毫无胜算。   “半桶水!这次咱们真的完蛋了,这和咱们在崖墓下方那个怪镇中的遭遇可不一样,这些东西聪明太多了!”夜叉王冷笑道,看了一眼胡顺唐手腕上简单包扎的布条,便知道他冒险用了分魂术。只要用了那种术,精力消耗太大,失血过多,如果要再持续战斗,最终的结果就是在战斗的过程中猝死,哪怕胡顺唐身体内注入过那种可以让他变成“超人”的生物针剂。   “我觉得,咱们没有那么容易死!要死早就死了!”胡顺唐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必定长期以来的经历让他发现,李朝年和白骨的计划之中必定有他们,没有了他们,李朝年的后续计划也没有办法延续下去,可是眼下哪儿还有人来救他们?除非是老天开眼,天降神兵!   天降神兵!   就在众人越聚越紧,前后双方的纳粹鬼兵和饿鬼僵尸也越靠越近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秃鹫从山头一侧展翅飞出,向下方滑翔的过程中大声地嘶鸣着,嘶鸣声回荡在山涧之中,同时原本满脸愁容的王孤独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王孤独站出人群之外,朝着那飞翔的秃鹫吹响了刺耳的口哨,口哨声顿时和秃鹫的嘶鸣声混在一起,但很快就被洼地周围响起的那震天的喊杀声给完全淹没。   “我的族人来了!”王孤独高喊道,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他离开前早就吩咐了自己的秃鹫,一直跟随着自己,随时准备着向自己的族人报信,而秃鹫在接到王孤独的信号之后返回了山民居所,带领着族人中的可以战斗的男子翻山越岭来到了飞艇处,刚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巨大的秃鹫在空中展开翅膀盘旋了一阵后,径直落向山头的一块岩石上方,高昂着头的同时展开自己的巨大翅膀,就像是战场上的指挥官为自己的战士指明攻击方向。   秃鹫的双翅展开的同时,两个身穿破烂皮衣,手持斧头和砍刀的山民出现在岩石后,握紧了武器来到秃鹫身体的两侧,等那两名山民高举着自己的武器指向洼地下方那些围困住胡顺唐等人的饿鬼僵尸时,沿着秃鹫两侧一线的洼地边缘处立即齐齐地出现了无数手持武器,并且用族语大声高呼,还挥动着自己手中武器的山民,横扫一眼,其数量不少于百人。   第三十五章(下)[杀戮地带]   上百名山民出现在洼地的边缘,他们的突然出现引得那些原本准备向胡顺唐等人围攻而去的饿鬼僵尸扭头看去,在众人身后的纳粹鬼兵也小小吃惊了一下,都看向洼地边缘的那些山民,猛然爆发出怪异的叫喊,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各式武器,仿佛在告诫对方接受他们的挑战。   饿鬼僵尸、纳粹鬼兵、胡顺唐等人还有山民四方只是对峙着,谁都没有最先采取行动,而是冷冷地注视着对方的动向,直到王孤独高高跃起,抓过葬青衣身负的弓箭,朝天射出一箭,同时用族语高喊了一句:“杀!”   王孤独那声“杀”声后,山民立即挥动着武器从洼地上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一样冲了下去,冲撞进下方同样浑身血肉模糊形同赤潮的那些饿鬼僵尸群之中。双方很快冲撞在一起,用最原始的方式展开了厮杀。   王孤独暴吼一声,也挥动着自己的骨刀冲进了厮杀的阵中,挥舞着骨刀割断着饿鬼僵尸的脚筋,还一面向自己的族人下达着攻击命令,教导他们如何对付这些不容易杀死的怪物。   “快走!”胡顺唐见双方厮杀在一起,已经有了机会,立即带着众人向洼地边缘方向跑去,后方原本只是单一追击他们的纳粹鬼兵此时也不再将注意力只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径直冲向洼地中心的战场中,与饿鬼僵尸、山民厮杀在一起,场面极其血腥、混乱。   等众人在雪地中一脚深、一脚浅爬上那洼地的边缘后,再回头看中心地带的战场,都不由得震惊了——这完全就是一场最原始、最残酷的战争!   洼地内的战场,山民在王孤独的指挥下,全是四五人对付一个饿鬼僵尸,用人海战术一拥而上,将其按在雪地之中后挥舞武器砍下头颅和四肢,让其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再转而加入其它战斗之中。饿鬼僵尸之间没有任何配合,全是独自为战,那模样生怕其它的同伴抢夺了自己已经到口边的食物一样。它们挥舞着自己的四肢,甩着一直挂在嘴边的舌头,张口咬死一个又一个落单的山民,连同他们的气管、食道一并扯了出来,吞下肚之后也不管其它涌上来的山民,只是紧接着继续吞吃自己身下的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甚至一部分饿鬼僵尸连自己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也不放过,除了吃,似乎根本不关心其它的事情。   最后加入战斗的纳粹鬼兵显得有秩序很多,战斗力虽然不如饿鬼僵尸那样强悍,却显得非常有组织性,竟都在身穿军官服装的鬼兵指挥下,先在外围用手中的突击步枪射击,等子弹打光之后再冲进战场中心区域,用步枪、匕首、铁管甚至是已经无法拉爆的木柄手雷作为武器开始近身战,一层层向中心位置的王孤独袭去。   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洼地中心位置就布满了三方的残尸:被撕碎的山民、手脚头颅被砍去还在雪地中拼命蠕动的饿鬼僵尸,以及那些被饿鬼僵尸杀死的纳粹鬼兵的尸身。   在洼地边缘的胡顺唐等人判断出这样下去,胜利者最终是属于战斗力最强,数量也最多的饿鬼僵尸。王孤独麾下的山民已经死伤过半,只剩下几十人还在勉强战斗而已,从他们挥舞武器的频率已经不难看出他们快要力竭,于是团团将受了重伤的王孤独护在其中,拼命抵抗着围拢而来的饿鬼僵尸与纳粹鬼兵,那模样就如同是几十年前在红原沼泽中保护毒骨王的那些毒骨人。   “孤独!”葬青衣嘶声喊道,甩开夜叉王拉住她的胳膊,终于完整地喊出了王孤独的名字,“王孤独!”   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夜叉王被葬青衣甩开的瞬间发现了这个事实,不,不是一个人,是一头狼——尸狼修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队伍。对,从到了发射架开始就没有看到尸狼的身影。这没有理由,尸狼是决计不会离开主人的身边,除非有主人的吩咐。想到这,夜叉王正准备询问葬青衣,谁知道葬青衣已经取下弓箭,一面向王孤独处狂奔而去,一面搭弓上箭射向周围那些饿鬼僵尸与纳粹鬼兵。   “青衣!”夜叉王没有抓住葬青衣,担心她出事,拔腿就追了上去,同时向古拉耶夫扔下一句话,“看好半桶水和那个满清鞑齤子!”   夜叉王追上葬青衣后,已身陷战局之中无法再脱身,只得拔了匕首在雪地中厮杀起来。洼地上方的胡顺唐因为失血过多,本想支撑着站起来,未曾想到刚起身,由于先前的狂奔和战斗体力已经不支,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古拉耶夫赶紧将其一把扶住,告诫他不要再勉强自己,否则在这种高原缺氧地带很可能立即就挂了。   “我们都要活着离开!”古拉耶夫知道眼下只有他能够带着晕倒的王婉清和失血过多的胡顺唐离开,于是抓起两人分别扛在两侧的肩头,向前方奔去,谁知跑了不过十来米,就猛然停下来了,慢慢蹲下将胡顺唐和王婉清放入雪地之中,握紧了铁铲看着眼前那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狼……!   “这些是……狼吗?”握紧铁铲的古拉耶夫不确定,因为距离好几米开外他都能闻到狼身上散发出一股饿鬼僵尸身上的腐烂臭气,它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露出骨头血肉模糊的“伤口”,那眼神也和那些饿鬼僵尸极其相似。古拉耶夫最早没有和夜叉王等人同行,当然不知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普通的狼,而是尸狼群,开始还以为是山中饿狼闻到血腥味,决定出来捡个便宜。   “这些是尸狼!战斗力比普通的山狼要强悍!但比饿鬼僵尸要好对付!”胡顺唐握紧了棺材钉,抓着古拉耶夫的身体站起来。古拉耶夫则是抓了一把雪涂抹在脸上,又使劲搓了搓,让自己保持高强度下的清醒,眼下他也只有一把铁铲能够作为武器。   谁知尸狼群也不急于发起攻击,只是分出五只个头较大的尸狼来围住古拉耶夫和胡顺唐,剩下的则奔向洼地的边缘盯着下方还在混战的夜叉王等人,站在那静静地观察着。   狼是最聪明的动物,而这种由山狼变成尸狼的更是保留了原来山狼的那种狡猾,虽然善于用群体战术,但也知道用最低的伤亡换来最佳战果。另外一方面他们没有急于攻击古拉耶夫和胡顺唐,也仅仅是忌惮曾经一举擒杀了尸狼首领的胡顺唐,早先它们就闻到胡顺唐身上那股气味而不敢靠近。   古拉耶夫和胡顺唐背靠背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留心着围着自己不断转圈的那五头尸狼。胡顺唐见尸狼并未攻击,而自己只要略有动作,它们就会后退,也猜到了分它们是因为自己擒杀了他们首领的原因,于是低声对古拉耶夫说了句“稳住”,随即便靠近古拉耶夫的身体撑住,手握棺材钉,打定主意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下方的洼地之中,夜叉王等人因为在雪地中战斗,又因为是高原地区,也渐渐吃不消,对方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山民的数量也从刚才的几十人死得只剩下十来人。可是眼前的饿鬼僵尸和纳粹鬼兵却不会因为环境和身体的影响而退怯休息,还在轮流攻击着他们。   洼地边缘的尸狼群将这一切收在眼中,知道时机快到了,调整了自己的姿态,从原本的蹲姿变成了前爪深埋,身子微微弓起,准备发动攻击,一举拿下洼地中的众人。   “尸狼!”夜叉王发现了洼地边缘的尸狼,脸上的表情猛然沉了下去,很清楚如果那群怪物再加入战斗,他们绝对是活不下去的,只得做好了将死的准备。就在此时,尸狼群已经从山坡上奔下,狂啸着向夜叉王等人冲去,灵活地绕过外围的饿鬼僵尸,直接窜进了内围中的夜叉王等人,几下就咬死了几名已经力竭的山民。   “青衣!快走!快走!”夜叉王被一头尸狼扑倒在地,匕首脱手,一面朝葬青衣喊,一面伸手扭断了那尸狼的脖子,再用尸狼的尸体作为武器,打飞了正要扑向葬青衣后背的另外一头尸狼。   夜叉王的眼前已经模糊,每喘一次气就感觉自己的力气又流失一部分,双手的手臂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一侧的王孤独早已受了重伤,腹部被饿鬼僵尸抓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不断向外涌着,只是用死去山民的皮衣死死勒住。   葬青衣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条腿被尸狼咬伤,身体开始变得迟钝,近距离内长鞭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弓箭和袖箭也已经抛弃,只得学着夜叉王的模样握紧匕首厮杀,可采取的都只是防御反击,不敢主动出击。   三人围成一团,互相掩护着,知道一旦离开这个圈子落单后,就会被立刻杀死。   夜叉王护着葬青衣,就听到葬青衣低低地说着:“修罗……”   叫了好几声后,葬青衣突然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修罗!”   葬青衣的声音穿破了云层,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利箭飞入空中,又分散开来,遍洒在四周的山中。   此时,在山中一路狂奔的修罗猛然停住,瞪大双眼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接着朝着葬青衣声音传来的方向昂头嚎叫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然后加快了脚力向洼地方向狂奔。   夜开棺人交流群,   企鹅君群号是235406223   欢迎大家来讨论!   第三十六章(上)[战狼]   一小时前,在山中狂奔的修罗一面跑,一面避过从山中涌出来向飞艇方向爬去的饿鬼僵尸,拼命跑向狼穴的方向。等修罗来到狼穴齤口,却发现众山狼早已经等待着它,领头的那头浑身雪白的山狼盯着它,眼神中却没有其他山狼那么凶恶。   修罗认得,那是它的妈妈,山狼族群中最美丽的一头母狼,而修罗曾经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山狼群的首领,直到它变成了这幅模样。   修罗在距离白狼几米开外的地方趴下,脑袋埋在前爪之间发出低沉的悲鸣,向自己曾经的族群发出恳求,要求他们前去救助即将被围困的葬青衣等人。早在发射架之下,修罗就闻到那些饿鬼僵尸的气味,知道凭葬青衣等人是绝对无法活着离开的,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修罗独自从山缝之中离开,返回狼穴。   白狼慢慢来到修罗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闻着它身上那股死物的气味——修罗的身体内早已没有了山狼原有的那种味道,可即便如此白狼还是知道那是它的孩子。   白狼小心翼翼地闻了一阵后,低鸣了几声,后退了几步,扭头要走,却看到修罗眼眶中闪动的泪花。白狼一怒,转头对着修罗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似乎在说:这不应该是一个首领该有的模样!   修罗无奈,只得起身来,昂头朝天长啸了数声后,转身向洼地方向奔去。   白狼注视着修罗离开的身影,回到了山狼群之中,与其他山狼一样目送修罗离开,随即低头看着先前修罗趴过的地方,那里还留着它身体的痕迹,可在白狼眼中,那个痕迹依然是那么小,小到和它出生时一模一样。   ……   修罗狂奔到了山头,看到洼地中在苦战的葬青衣等人,怒视着下方昂头长啸着,随即就准备向下奔去,未曾想到长啸声却逐渐增多。修罗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站在岩石上慢慢转身,看到的却是身后漫山遍野正昂头长啸的山狼!   白狼从山体中滑下,也不看修罗,而是与其并肩站在一起,用凶狠地目光看着下方那些尸狼群,随即用爪子划着岩石的表面,这才看了修罗一眼。   妈妈的眼神让修罗明白,这一刻它又回到了山狼群的怀抱之中,这一刻也许它又成为了山狼群的首领,那么……   那么,开始猎杀吧!   “呜呜呜呜呜——”一声声长长的狼啸声突然从山头上响起。葬青衣一惊,赶紧回头向飞艇方向的山头望去,当她看到修罗与一头白狼站在一块岩石边缘昂头朝着空中长啸时,眼泪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嘶声喊道:“修罗!修罗!修罗!”   这是葬青衣从小到大第一次将一个名字连续重复了三遍!刚喊完,洼地中的众人就看到修罗和那头白狼周围的岩石中突然出现了上百只山狼。随即山狼群在修罗的长啸声中滑落下来,如同是雪崩一样!   山狼群狂啸着冲入了洼地中的战场之内,瞬间就扭转了战局。原本占了上风的饿鬼僵尸和尸狼群也乱了阵脚,尸狼群极为聪明,且战且退,准备离开战场,却发现退路也已经被绕到另外一方的山狼群给截断,只得迎头硬拼!   “彻底乱了!”夜叉王和葬青衣背靠背,合力解决了一只饿鬼僵尸,随后又闪身与受了重伤的王孤独站在一起。虽说修罗带来了山狼群救命,面对眼下的这三批怪物有了胜算,但此时激战的众人却遗忘了飞艇下方那个阴阳缝已经打开,无数的腐液蜈蚣和小型的飞虫已经成群涌出,密密麻麻布满了飞艇内部,正寻找着各种可以到达地面的出口……   飞艇所在的山体后方,乱石雪地的斜坡边缘,一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正从空中缓缓落下。因为要停靠在斜坡边缘,驾驶员十分小心,既要考虑高原斜坡带动的诡异气流,还要顾全到尾翼被气流震动,随时都有可能撞上周围凸出来的岩石。   好不容易驾驶员将直升机稳定在半山腰,立即就对着通话器开始呼喊着在下方等待着的苍穹A组的三个队员,又让机内的其他人放下绳梯将他们接应上来。   “A组,这里是跃进者!我们无法降落,只能放下绳梯让你们爬上来!”驾驶员牢牢抓稳了操作杆,留心着仪表台上的气流表。   直升机下方,苍穹A组的三人站在那,中间还摆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队长嚼尸按下通话器,抬头冲上方直升机驾驶员摆手道:“不行!我们还有一个重伤人员,把绳梯担架放下来!”   “你们有人受伤了?这怎么可能!”驾驶员透过机舱玻璃吃力地向下望去,明明看到三个人好端端站在那,却不知他们中间那个受了重伤的人是谁,又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只知道那不是苍穹A组的人,立即拒绝道,“局长的命令是让你们收集完数据立即返回!不能带上无关的人员!抛弃他!”   嚼尸听罢抬头瞪着直升机的方向,沉声道:“你有什么权力命令老子!?放下担架!你要是觉得有难度,老子帮你下来!但不保证你还活着!”嚼尸说罢,从旁边的碎尸手中接过榴弹发射器,瞄准了米-24直升机,只要驾驶员再敢说一个“不”字,他肯定发射榴弹将直升机给炸毁。   “听到那个家伙的话了?放下绳梯担架!“驾驶员无奈,只得向机舱后方的人吩咐道,后面的人应了声,立即准备着放下绳梯担架。直升机上的众人都知道,虽说他们算是尖端技术局的宝贝,但比起苍穹A组来,他们就只是渣。   嚼尸见驾驶员知趣,便把榴弹发射器扔还给碎尸,俯身问一直注视着中间那个重伤者的吞尸:“这小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吞尸拔出刚注射完毕的针管,仰头看着队长嚼尸道:“第一针打的是肾上腺素,没有反应,于是我就把针剂打进去试了试,不知道他身体是不是能吃得消,扛过去就算他命大,抗不过去嘛……”   “那好办,抗不过去就把他从直升机上扔下去!”一旁抱着胳膊的碎尸狞笑道,“不过他和我们曾经一样,都是职业军人,资料上说这小子还是前美国游骑兵,后期又参加了佣兵公司,算是身经百战,应该算是个实验的好材料。”   “那可不一定!”吞尸起身来,起身的同时将针管扔在雪地之中,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看着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魏大勋,“别忘了上次带回去的那家伙,那可是俄罗斯内务部队的精英,结果对针剂的反应没有撑过一分钟就挂了,这东西讲究的是一个缘字,和这种针剂无缘,就只有死!”   “缘!?”嚼尸俯身捡起来吞尸先前扔下去的针管。吞尸见嚼尸将针管握在手中,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赶紧解释道,“队长!我只是将针管暂时放在雪地之中,等下就……”   吞尸还未说话,胸口就中了一枪,子弹击中他胸口的护甲,虽说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惊了他一背冷汗。吞尸举着自己的双手,低头看着那颗镶入胸口护甲中,还冒着青烟的子弹,又听到旁边碎尸“嘿嘿”的嘲笑声,一动不敢动。   嚼尸将手枪插回枪套之中,又一把抓过吞尸到跟前,抓起他的手将针管塞入他的手中,冷冷道:“这个东西如果落入其他人手中,哪怕里面还剩下一滴,他们就能分析出其中的成分,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我让你吞手雷!”   “怎么会有枪声?”直升机驾驶员听到枪声,立即用通话器询问道,声音很是紧张,“锯颌鱼部队正在向这里赶来!一个直升机编队加一架美军的Ac130攻击机也正在赶来,预计到达时间十五分钟!还有,上面说军区的一个歼20编队也紧急起飞了,边境线已经全部戒齤严!抓紧时间离开!我们还要绕行很长一段路!”   “跃进者,你安心控制好直升机!只是手枪的声音而已!”嚼尸按住通话器说,看着缓缓放下的绳梯担架,示意碎尸和吞尸将魏大勋小心翼翼地搬运上去,“等会儿!看看这小子是什么状况!如果没有问题就带走,如果死了,就拉回去烧成灰!”   吞尸和碎尸将魏大勋放在担架后,立即检查着魏大勋的脉搏,先是一愣,随即又掰开他的眼皮查看,此时魏大勋突然伸手抓住吞尸的手腕,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要说什么,但很快又晕死了过去。   “这小子……这小子竟然扛过来了!而且还恢复了意识!”吞尸很是吃惊,一旁原本早认定魏大勋死定了的碎尸也十分惊讶。   先前他们基本上将飞艇内部的恐怖分子大部分干掉,收集完数据返回的时候,却遇到了与饿鬼僵尸死战,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的魏大勋,在他的旁边还躺着三具被他只用双手就拽下了脑袋来的饿鬼僵尸。嚼尸看着还有些意识的魏大勋,知道这小子不简单,于是立即下令吞尸和碎尸救下他,带着他来到了撤离地点。   第三十六章(下)[战狼]   “奇迹!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碎尸仔细查看了魏大勋的脉搏和其他的动态,感叹道,“真的是奇迹!”   “不,这不是第一次,贺昌龙才是真正的奇迹!”嚼尸沉声道,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第二个奇迹是我,第三个是那个叫胡顺唐的开棺人,这小子只是第四个,至今为止,世界上只出现过四个在短时间内能够完全适应这种生物针剂的人!”   嚼尸说罢,兴奋地对两个队员吩咐道:“将他平平安安带回去!只要局长点头,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   什么?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吞尸和碎尸对视了一眼,虽说隔着防毒面罩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及眼神中隐藏的含义,却也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如果魏大勋成为他们其中一员,那么苍穹A组中的四人组合必定会淘汰一人。因为这是A组的规矩,三个近战人员加一个狙击手。现任的狙击手化尸是个神出鬼没的人物,经常被局长调走单独执行任务,其他三人就连嚼尸都不知道他的背景,连他面罩下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A组真正的头儿不是嚼尸,而是化尸,只是他懒得管理队中的这些琐事,所以化尸不可能被淘汰,身为奇迹之一的队长嚼尸也不可能,那么淘汰的对象只能在吞尸和碎尸之间选择。   会是谁呢?   吞尸和碎尸带着这个浑身发寒的疑问上了直升机,一直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谁要是淘汰,就会被扔进那个熔炉之中烧成灰烬,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即便是他们为尖端技术局立下过汗马功劳。   “A组回收完毕!联系总部,同步传输所收集的数据!”直升机驾驶员对着通话器说道。   副驾驶员点头道,等待着嚼尸将数据盒连接进机舱内终端后,等信号灯亮起,便道:“开始接受并且传输,以现在的速度,在不遭受磁性波段影响的前提,一个小时后可以同步完毕,可以走了!”   “现在是上午10点35分,跃进者回收A组完毕,A组完好,新增实验体一名,生命状态为AA+,现在开始返回中转站,完毕!”驾驶员控制着米24缓缓起飞,从大山之间绕行了几圈后,向着尼泊尔境内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调转方向离开之后,莫钦从半山腰的一颗矮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直升机,自言自语道:“苍穹A组,从未听说过,什么来头?说那家伙是个很好的实验材料又是什么意思?这三个怪物的战斗力顶得上一个连队,在不携带食物的情况下,竟然在这种高原地带就地取材活了这么多天,棘手了。”   莫钦一边分析,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山坡上滑下,走入深山之中,向直升机相反的中国境内方向慢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之中,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清晰可见的脚印。   飞艇山下,无数的腐液蜈蚣和怪虫从飞艇出入口涌出,很快就铺满了飞艇外的雪地内,如同是清水之中滴入了墨汁一般。深陷洼地中心部位的夜叉王见状暗叫了声“不好”,决定不再与饿鬼僵尸和剩下来的纳粹鬼兵纠缠,抓起王孤独扛在肩头就向洼地的边缘奔去,刚爬上半山坡不过数分钟,便听到上方传来接连不断的枪声。   “呯呯呯——呯——”枪声响起的同时,夜叉王身子一震,回头又叫了一声刚冲出重围的葬青衣,立即提气加快脚步向上冲去。他原本就是军人出身,几乎能从枪声的射击频率中判断出对方的大概实体,传来的枪声一听就知道是精确射击,持枪之人绝非恐怖分子之类,必定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只能期盼来的不是敌人,而是帮手。   狂跑一阵爬上洼地之后,夜叉王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早先在乌玛村中不断挑事,与谁合作都不愉快的锯颌鱼部队的狙击手俄国人列昂立德,他手中竟握着古拉耶夫的铁铲,而古拉耶夫微微低头看着地面,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两人身旁一米开外的雪地中,另一个俄国人米哈伊尔端着突击步齤枪警戒着四周。   菱形战斗队形?夜叉王并未上前,只是扛着王孤独停在那,也低声叫葬青衣不要贸然上前。这种战斗队形虽说是标准的保护重要人物队形,但在重要人物失去行动能力的前提下,六人按道理是应该分散成为AB两个组,分别保护胡顺唐和王婉清离开,以免全部落入敌人的手中,这样至少还可以保全一人。   再看乔治和泰勒那两个美国人,虽说站在队伍的前方,对着洼地的方向警戒,却在不时地调整着自己的站位,咋一看像是在观察下方洼地中的情况,可实际上却是提防着身后有意外情况发生。   胡顺唐坐在中间,宋松已经拆开他先前自行简单包扎的伤口,上药后用纱布和绷带重新包扎。王婉清则躺在卢洪营的怀中昏迷不醒,保持清醒的胡顺唐三人见夜叉王返回,立即招手让他过来,却没有说话,笑得也不是很自然,想必是清楚自己身边的危险。   正在此时,列昂立德忽然将铁铲交还给了跟前的古拉耶夫,交还铁铲的手势并不是握着铁铲的把手,而是将铁铲放在掌心之上递过去,在那刹那间,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夜叉王和前方的两个美国人一眼,虽然目光只是横向扫过,装作只是不经意间,但那股独特的杀意却已经从眼神中四溢出来。   那家伙在铁铲下面藏了什么东西?枪齤?手雷?体积小,又能藏在铁铲之下递过去的恐怕只有那两样武器了。   “青衣,不要上前,等我的信号。”夜叉王感觉到肩头扛着的王孤独呼吸越来越弱,心跳也十分缓慢,口中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知道他受伤十分严重,如果不及时得到医治,恐怕只能死在这里了,但眼前的情况绝对不能贸然上前。   美国佬、俄国佬……这两批人的目标毫无疑问都是胡顺唐,虽说宋松和卢洪营也是,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属于自己人,不会成为敌人,他们也明白周围逐渐临近的危险。列昂立德的狙击步齤枪背在后身,手中却多了一支近战所用的霰齤弹枪,枪口虽说朝下,但指着的却是胡顺唐和宋松,一旦他扣动扳机齤,枪口前的两人就完蛋了。   “铁铲!过来!帮我抱着这小子!”夜叉王决定找一个借口让古拉耶夫上前来,目的也是为了故意给他一个“机会”,用这个所谓的“机会”试探一下这个俄国爱国者,会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卖自己与同胞联手来对付自己。夜叉王喊完之后,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瘫坐在雪地之上,低头的瞬间对葬青衣低声道:“准备……”   “嗯。”葬青衣也捂住自己手臂的伤口,挨着夜叉王坐下来,但右腿却是微微屈起,只要势头不对,立即就可以借着右脚踩准的那块雪地中的石块起身发动攻击。   古拉耶夫握着铁铲慢慢上前,背对着列昂立德面无表情走上前。夜叉王先是看着他那双没有发抖的手,随即是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将目光跳开,投向他身后不远处手持霰齤弹枪,枪口对准了胡顺唐和宋松的列昂立德,而米哈伊尔所站的位置,只需要向右侧跨出一步,便可以立即击杀卢洪营。   糟了!该不会是俄国佬和美国佬联手了?在古拉耶夫快到跟前来的时候,夜叉王又看向了那两个美国人,果然——两人转身朝向了胡顺唐等三人,泰勒的手指一直扣在轻机齤枪的扳机上。   胡顺唐受伤,王婉清昏迷,卢洪营和宋松虽然战斗力尚在,却受制于人,不能硬拼,只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们准备用什么办法杀掉我们?”古拉耶夫刚在夜叉王跟前站定,夜叉王就突然低声问道,但还是强装出一副笑脸,“你可以立即试试!我保证可以在二十秒之内干掉你们四个人!”   夜叉王仰头看着背光的古拉耶夫,因为阳光的关系,跟前的古拉耶夫全身漆黑,不再能看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可能!你们体力和精力已经到极限了,他们算得很清楚。”古拉耶夫眉头紧皱,低声说,这句话出口夜叉王立即明白自己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同时也知道古拉耶夫不会完全按照他们的指示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难道已经忘记多年前你带领的那支小队中的那两个尖兵是怎么死的了?”夜叉王故意激怒古拉耶夫,冒险试探古拉耶夫是不是真有心要帮助后面的俄国佬和美国佬干掉自己。   “当然。”古拉耶夫深吸一口气,那个场景他多年之后还无法忘记。在与夜叉王的小队遭遇的时候,只是瞬间,两个俄军中的顶级高手便被夜叉王割了喉咙,而且是面对面,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当年的贺昌龙已经那样可怕,更何况是今天的夜叉王?   古拉耶夫将自己的铁铲悄悄递给夜叉王:“我虽然无法忘记,但同样也无法忘记你数次救过我,也记得小队中存活下来的人送了你那个‘遥远的龙’的称呼,但是我的家人还在俄罗斯,内务部的家伙已经将他们监控了起来,如果这里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就会因为煤气爆炸全部死在家中。”   家人?夜叉王心头一惊,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全世界各个情报部门几乎都会善用这一招,制住家人威胁目标,一般成功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可古拉耶夫递过来铁铲是什么意思?夜叉王抬手一摸,铁铲下面果然藏了一支手齤枪——枪已上膛,保险已开。   第三十七章(上)[空中死神]   古拉耶夫在夜叉王摸到枪的瞬间又道:“这里面装的是爆裂弹,哪怕你们是超人,子弹击中身体也会炸开,让人在瞬间倒地,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现在我希望你做一件事……对我开枪!”   什么?夜叉王猛地抬头看着古拉耶夫,也明白他这样做是唯一可以保全自己和他自己家人的办法。   “不……”夜叉王刚说完那个字,古拉耶夫就倒转那支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腹部,正欲扣动扳机,夜叉王却夺过枪来,举枪瞄准了列昂立德的方向。   “不要!”古拉耶夫喊道,伸手去夺夜叉王手中那支手枪,却已经来不及了,夜叉王扣动了扳机,连开两枪,两颗子弹从枪膛之中射出,朝向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飞去。   列昂立德与米哈伊尔也立即举枪,却在举枪的瞬间双眼一瞪,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向雪地中扑去,那两名美国人乔治和泰勒却也将手中的枪口瞄准了他们两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枪声后,两只中弹的尸狼倒在雪地之中,紧接着后方跃起的其他四只也被美国佬和卢洪营合力击毙。   古拉耶夫趴在雪地中,喘着气看着前方倒地的尸狼尸体,慢慢转头来盯着紧握手枪瞄准那个方向,手中枪口还在冒烟的夜叉王,而葬青衣手中的长鞭已经散开,鞭头朝向的也是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的方向。   有共同的敌人下,矛盾总是会在瞬间化解,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道理,至少在冲突之前这算是至理名言,六只尸狼的突然偷袭化解了这场危机,从雪地中爬起来看的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也没有再将手中的枪朝向任何一个人,虽说他们听命于上级,但始终是士兵,士兵在懂得服从命令的同时也懂得生命的重要。   夜叉王救了他们,此时他们再下手虽说也很简单,可他们却知道食指再也无法扣动扳机。   “铁铲,我再教你一句中国话,叫以德报怨。”夜叉王起身后将手枪抛给古拉耶夫,扛着王孤独就向胡顺唐跟前走去,古拉耶夫握住手枪听到背对着自己的夜叉王又说,“咱们中国人几十年来就是用这四个字来制定与朋友、敌人的交往规则,但同样也因为这四个字被他人屡次算计!我们或许不聪明,但也绝对不笨!你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告诉你的同胞!”   同胞、战友、救命恩人、家人、祖国……这五个词语在古拉耶夫头顶不断地转着,虽说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但心中依然无法找到一个天枰,将这五个词语平衡起来。   美国人乔治和泰勒装作先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全神贯注盯着下方的洼地之中,刚转头两人手中的枪就响了,成群结队的腐液蜈蚣和怪虫已经涌上了洼地,完全覆盖住了洼地中原本还存在的山狼群、尸狼群、饿鬼僵尸,唯独剩下的只有属于他们进化同类的纳粹鬼兵。   修罗叼着自己母亲白狼的尸身踩着腐液蜈蚣的身体,躲避着周围飞虫的攻击和纳粹鬼兵手中抛来的武器,吃力地跳上洼地,将白狼放下,用脑袋拼命去顶着,试图将自己的母亲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   锯颌鱼部队的成员,手持轻重武器形成半圆形,一面后退一面朝着向自己跟前涌来的腐液蜈蚣射击,好在是他们手中的子弹几乎都是爆裂弹,腐液蜈蚣只要中弹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青衣,把修罗带走!”夜叉王双肩扛起王孤独和王婉清,又单手扶起胡顺唐。   葬青衣疾步跑到修罗的身边,拍了拍修罗示意它离开,可修罗依然不走,只是趴在自己母亲的身边,两只狼眼之中饱含泪水,随即又扭头来看着葬青衣。葬青衣从眼神中读出了修罗的恳求,它恳求着自己的主人将白狼也变成尸狼,葬青衣立即扭头看着夜叉王。   “不行!”夜叉王摇头,“这种术不是用来救命的,只能增添更多的怪物在这个世界上,以你的鲜血来饲养修罗已经很吃力了,再增加一头你不如直接去死!”   葬青衣见夜叉王不肯,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胡顺唐,胡顺唐也缓缓摇头,表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夜叉王把山狼首领变成尸狼修罗时,如果他保持清醒状态肯定会去阻止的。夜叉王说得没错,那不是救命的术,而是一种真正的邪术,只能平添怪物,如果这种东西脱离控制,先前那场战斗就是教训!   葬青衣伸手抹去修罗眼中涌出来的泪水,一把抱起修罗头也不回地朝夜叉王走去。修罗的脑袋从葬青衣腋下探出,盯着雪地中自己妈妈的尸身越来越远,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挽救,只得发出低低的哀嚎,也不再挣扎。   “下辈子吧!”扛着两人的夜叉王盯着葬青衣怀抱中的修罗,“如果你还有机会在另外一个世界与那头白狼见面,切记下辈子还选做狼,不要做人,因为如果你是人,恐怕会比现在痛苦万倍。”   “快走!”卢洪营举枪击中跟前涌来的几条腐液蜈蚣后,侧头对夜叉王等人喊了一句。   胡顺唐咬着牙继续向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因为失血过多,又因为在雪地中的缘故,前进的速度无法太快,反之那些可以在雪地上滑行蠕动的腐液蜈蚣速度却并未减缓,其中一部分已经绕过外地的边缘,在前方对胡顺唐等人和锯颌鱼部队形成了包围圈。   “支援呢!”夜叉王冲卢洪营喊道,知道绝对不可能没有支援。   卢洪营换弹夹的同时,同样询问着在右侧举起轻机枪扫射的泰勒:“支援呢!?”   泰勒转身,看向山头云层的方向,但手指依然扣紧了扳机,喃喃道:“应该到了呀?”   “你们的支援呢?”宋松又问左侧的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两人。   列昂立德拔出一个弹夹扔给子弹打光的古拉耶夫,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看着宋松问:“那你们的支援呢?”   宋松按住通话器,但通话器中除了电流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按道理这个时候支援应该到了,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妈的!什么锯颌鱼部队,什么联合部队,竟然连支援都是各自国家的!”夜叉王低声骂道,放下王孤独和王婉清两人,拔出剩下的两支匕首握在手中,与葬青衣一起将胡顺唐挡在后方。   胡顺唐手持扶着夜叉王站起来,却被夜叉王按倒吼道:“你如果想死,至少给我回去死,死在异国他乡,我还得费力给你招魂!”   “去你妈的!”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说的是气话,刚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就看到山头顶端的云层之中有个巨大的东西在那缓缓移动,等那东西渐渐从云层中露出身体来的时候,山头两侧也飞出六架米-24雌鹿直升机。   胡顺唐指着那个巨大的飞机,喊道:“是运输机!”   夜叉王抬头看着胡顺唐所说的那个运输机,纠正道:“那是Ac130攻击机,美国佬连这玩意儿都弄出来了!”   刚说完,那Ac130攻击机就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前端射出一发炮弹,炮弹落在洼地边缘之上,顿时将几十条腐液蜈蚣炸的粉碎,掀起来的气浪和积雪也将锯颌鱼部队的成员震翻到雪地之中。卢洪营爬起来,拍打着脸上的积雪就朝乔治喊道:“向攻击机标记自己人!不要误伤了!”   “领主!这里是骑士,VIP已回收!现在需要炮火支援!马上让直升机靠近!”乔治爬起来,抓起通话器,眼望着Ac130攻击机的方向喊道,泰勒立即靠在他的身边,用手中的轻机枪继续朝涌上来的腐液蜈蚣开火。   “骑士,我们会提供所有火力支援,但是关于直升机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力与俄国直升机编队交涉,让俄国人自己说……机上有六名三角洲部队的成员,但此地无法降落,高度也无法打开降落伞,只能请求俄国直升机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乔治和泰勒的通话器中传来Ac130攻击机指挥官的回话,两人对视一眼狠狠骂了两句,乔治又朝向列昂立德的方向喊道,“让你们的直升机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我们需要上天,而不是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此时Ac130攻击机已经到了众人的头顶,在周围盘旋着,机上加特林机炮、自动炮和榴弹炮一起开火,立即缓解了众人被腐液蜈蚣等怪物围困的困境,但同时也有不少飞行速度缓慢的怪虫展翅向Ac130攻击机飞去,可以它们的速度想要追上攻击机是绝对不可能的。   “驯鹰!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把我们接上去!快快快!”列昂立德抓起在米哈伊尔后背的通话器喊道。   “明白,五秒之后开始提供全部火力支援,但我们不能飞得太近,太靠近Ac130攻击机火力范围内,产生的气流会直接掀翻我们的编队。”驯鹰飞行编队指挥官说道,当直升机飞近,他看清楚下方锯颌鱼部队对付的那些腐液蜈蚣、纳粹鬼兵和飞虫之后,大吃一惊,忙问道,“那些攻击你们的是什么怪物!?天啦!是蜈蚣!还有虫!是恐怖分子的生物武器吗?驯鹰编队,立即散开,自由开火!”   驯鹰飞行编队的指挥官将下面的纳粹鬼兵当成了恐怖分子,以为那些大型蜈蚣和飞虫都是恐怖分子的生物武器,立即下令除了两架雌鹿下降将下面的人接上飞机之外,其余的立即在Ac130攻击机火力范围外自由攻击。   第三十七章(下)[空中死神]   两架雌鹿缓缓下降,落地后,锯颌鱼部队成员立即分成两批,分别带着胡顺唐等人上了飞机,同时空中的Ac130攻击机发现了那些怪物涌出来的地方,决定调转炮口攻击他们的老巢,谁知道一炮打中那飞艇后,相反给在里面拥挤着的腐液蜈蚣开了个巨大的缺口,大批的腐液蜈蚣和怪虫涌了出来。   Ac130攻击机指挥官盯着画面上那些涌出来的怪物,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恐怖分子的新型生物武器?”   “领主!我们已经上了直升机!准备撤离中,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火了!”雌鹿直升机中,乔治用通话器喊道,可Ac130攻击机指挥官却下令停止了对飞艇处的攻击,因为他发现无论用多少炮弹炸那飞艇,那些怪物都丝毫不会减少,还不如先解决了外面的东西,再与行动指挥官联系,看看怎么处置那涌出怪物的飞艇。   “领主!这里是驯鹰!包裹已经完全回收,我们准备撤离,请掩护我们撤离。”驯鹰指挥官刚说完,侧头就看见旁边一架雌鹿攻击机的下方爬满了那种飞翔的怪虫,立即喊道,“驯鹰3号!你的机身下方全是虫子!赶紧撤离!”   “什么?”驯鹰3号的驾驶员问道,等他侧头朝向机舱外看去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些怪虫爬上了机舱,紧接着开始朝着直升机机身的缝隙之中钻进去。   “救命!救命!”驯鹰3号的驾驶员双脚下面已经爬满了那些怪虫,驾驶员慌张之下竟然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对着脚下就开始射击。   “驯鹰编队,全部上升到安全距离!快快快!”驯鹰指挥官对着通话器喊道,但已经晚了,除了驯鹰3号之外,驯鹰5号也已经被那种怪虫给吞噬,机舱内乱成一团,通话器中全是呼救声和惨叫声,紧接着两架直升机急速转着圈向旁边的山体撞去……   Ac130攻击机内,攻击机指挥官盯着画面上那两架俄军直升机一前一后撞到山体,变成两团火球后,下意识对本机飞行员喊道:“向上爬!快点!”喊完之后,又朝着两侧的机炮操作员喊道,“火力全开,把这里夷为平地!”   “领主!领主!我们必须立即返航!请保护我们安全撤离!”驯鹰编队指挥官说完后,下令直升机编队立即停止开火,掉头离开。   “中国人呢!?在哪儿?他们说好的支援呢!?”Ac130攻击机指挥官突然想起了这一点,气急败坏地问驯鹰指挥官,在部分美国人眼中与中国是绝对的亲密战友。   “不知道!返回基地后,你自己向行动指挥官投诉吧!我们返航了!”驯鹰指挥官说完后,放下通话器也骂道,“中国人呢?妈的!”   驯鹰2号雌鹿直升机后部机舱内,列昂立德、乔治、夜叉王、胡顺唐、葬青衣、修罗和卢洪营都从通话器中清清楚楚听到Ac130攻击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即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卢洪营,想知道为什么中国的支援力量迟迟没有到达?   驯鹰4号的直升机后方,剩下来的都装在这里,几乎将整个机舱塞得满满的,宋松给王孤独简单做了急救,但也知道王孤独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而古拉耶夫、米哈伊尔、泰勒都只是冷眼旁观,泰勒的目光总是停留在躺在担架上保持昏迷状态的王婉清身上,他得到的命令是盯死这个美籍华人。   “喂,你们的支援力量呢?”列昂立德看向卢洪营问道。   卢洪营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通讯仪器,输入着密码和相关讯息,连头都不抬。列昂立德眉头一皱,起身就准备过去,却被乔治一把按了回去,沉声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相信中国人迟到有他们的理由。”   “你脖子有点粗,要不要我帮你整整型?”夜叉王举起匕齤首,朝坐在对面的列昂立德咧嘴笑道。   列昂立德也笑笑,摸出手齤枪扔在两人之间,道:“我们打个赌,我可以先用匕齤首在你胸口开个洞,然后再捡起这支手齤枪送一颗子弹到你那装满大便的脑子中!”   “这样不方便!”乔治用手中的枪管指了指前方的机舱,冷冷道,“不如我朝那里射几颗子弹,把飞行员打死?这样大家都完蛋,也不用再争了。”   “哈……”夜叉王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胡顺唐笑了,看着乔治道,“这个计划好,我同意。”   “人质呢?”乔治脸色一变,盯着胡顺唐。   胡顺唐这才想起来先前答应过乔治把那名记者带出来,但安格拉已经被饿鬼僵尸吃得渣都不剩下,只得摇头道:“死了,被那些怪物咬死了。”   “看看,这就是最讲信用的中国人?”列昂立德嘲讽道,双眼依然紧盯着夜叉王,随即又看向旁边的葬青衣,“中国女人听说比中国男人好。”   乔治看着胡顺唐,将手中的突击步齤枪横在膝盖上:“你说过,会带他出来的……”乔治刚说到这,就听到通话器内Ac130攻击机的指挥官喊道:“雷达上有两架战斗机快速靠近!”   “嘿,中国人的支援来了。”列昂立德看向一侧的卢洪营,乔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卢洪营头也不抬地说:“不是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这五个字还没有从乔治口中问出来,又听到Ac130攻击机的指挥官道:“是米格21!”   “米格21?”乔治听罢扭头看着列昂立德,“听起来不像是中国人的飞机。”   列昂立德知道乔治话中什么意思,将手齤枪捡起来插回枪套内说:“说不定是尼泊尔军方的。”   “尼泊尔?他们民航才11架飞机,空军加直升机才21架……”乔治冷笑道,“不过也不是中国和俄罗斯的,那种飞机中俄早就淘汰了。”   “是印度空军的米格21!他们要求我们说清楚意图,并且立即离开尼泊尔境内。”Ac130攻击机指挥官说道,“印度空军怎么会来到尼泊尔?”   “喂,你们的朋友怎么会找了印度人来帮忙?”列昂立德看着卢洪营道,谁都知道现任的尼泊尔政府和中齤国政府关系非常密切,但同样的因为地域关系,尼泊尔在某些程度上也依赖印度,特别是在防空力量方面,尼泊尔十分薄弱。   “又有战斗机靠近,是从中国方向来的,等等,他们发来了联合行动的代码,好了,中国人的支援来了!”Ac130攻击机指挥官松了一口气,“是歼20飞行编队,一共有4架,他们正在与印度空军的米格21交涉,我们可以撤出战斗区域领空了,弹齤药也即将耗尽。”   “终于来了。”卢洪营抬头,却是侧头看向夜叉王的方向,未想到夜叉王也看着他,不由得让卢洪营吃了一惊。虽说他知道夜叉王在他跟前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贺昌龙的,可无论如何以前的这个老班长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卢洪营没有避开贺昌龙的目光,而是笑了笑,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仪器的画面,用代码与歼20编队联系着。   四架歼20进入战斗区域领空后,立即分散开分别护在Ac130攻击机的两翼,随即编队队长开始用英语向印度空军米格21战斗机交涉:“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空军飞行编队,我们正与俄、美、尼三国进行联合反恐演习,并未邀请贵国,请立即返航离开尼泊尔境内,否则将会视为向四国武装挑衅。”   印度空军的米格21飞行员一听差点骂出来,虽说的确他们沿着边境线飞入尼泊尔境内,靠近中尼边境很冒险,但也是仗着和尼泊尔当局签署的一份防空协议。几天前他们收到尼泊尔境内的情报人员的消息,听说尼泊尔靠近中国边境的山区内有反恐演习时,就深感不安,主要是因为中美俄三国突然间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进行这次所谓的反恐演习,更是没有照会印度方面,甚至有一部分印度国内的“鹰派”认为三个超级大国有蚕食印度这个“超级大国”的野心,要求三军戒备!争议了三天,才决定派出战斗机,沿国境线飞到情报所指区域来看个究竟,谁知道一来发现山区里战火连天不说,还有大型直升机编队,美军的Ac130空中炮艇,就在他们准备仗着那个防空协议问个究竟的时候,中国的歼20战斗机编队又突然出现,出现也就罢了,在交涉中竟用了那句“请立即返航,离开尼泊尔境内,否则将会视为向四国武装挑衅。”   印军的米格21在飞行过程中,不断与本国基地联系,但基地回应是至今为止中美俄三国都没有理睬他们外交部的私下询问,只是不断地用官方说辞来敷衍。   就在米格21依然跟随在Ac130和歼20的后方不愿离开时,四架歼20战斗机突然分散开来,拉高后消失在云层之中,同时也消失在了米格21战斗机的雷达上面。印军两名飞行员第一反应就是歼20开始准备攻击了,紧张不已,还未等他们做出相应的规避动作和询问,四架歼20战斗机又出现在他们的两侧,再一次警告他们离开尼泊尔境内。   无奈之下,两架米格21只得返航离开,但聪明的是他们机身配置了高速镜头,早就将下方“战场”的情景拍了个一清二楚,立即返航也不算吃亏,至少知道三国联合军事反恐行动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驯鹰2号雌鹿武装直升机机舱内,卢洪营从加密频道内听到歼20飞行员说米格21已经离开了相关区域,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清楚这件事是绝对隐瞒不下去了,随即按照计划向歼20战斗机下达了相关的“塑封”命令。   “塑封”命令下达后,歼20飞行编队队长接受到加密指令,立即率队掉头返回了飞艇处,瞄准了飞艇的方向各自发射了两枚起飞前才挂载的代号为“塑封”的导弹。   六枚导弹从机舱下方射出,径直朝飞艇的方向射去,击中飞艇和周围的山体后,立即腾起一阵昏黄的烟雾,却没有任何大面积爆炸的情况发生。因为歼20飞行员也是临起飞前才知道飞机挂载了这种武器,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作用,看见那昏黄的烟雾腾起,第一反应还以为六枚导弹全部哑火,立即询问在驯鹰2号上的卢洪营,得到的答复是“任务完成,开始清理地面残余的武装力量,部分外逃的不用理会,外围有地面部队应付。”   歼20编队得到命令后,开始向下方的腐液蜈蚣等投掷非制导航空炸齤弹,基本以凝固汽油弹为主,将机上携带的航空弹抛完后又用机炮将零散的“敌人”消灭,这才掉头返回,可同样的是,四架歼20战斗机飞行员虽然没有互相讨论,但都在心中寻思着先前攻击的那群东西是什么,而那些叫做“塑封”的导弹为什么那么诡异?   塑封导弹击中目标之后,先是腾起的烟雾,在将整座山山脚下全部包裹住之后便开始逐渐凝固,最终成为一块块如同松香一样的东西,而下方那些原本还准备爬出飞艇内部的怪物也全数被封在其中,再也无法从中钻出。   2个小时后,尼泊尔孙萨里刚修建完毕,还未投入使用的民用机场,驯鹰飞行编队中剩下的四架攻击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周围,随即是放下起落架降落到跑道上正在减速滑行的Ac130攻击机,而歼20飞行编队则降落在另外一面的机棚外,加满油后准备立即返回中国境内。   卢洪营打开舱门,向外看了一眼,也不知朝谁点了点头,这才跳下飞机让到一边去,等胡顺唐和夜叉王来到舱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身着山地迷彩,全副武装的詹天涯站在直升机外,嘴里依然含着那半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两人还看到詹天涯的旁边站的全是古科学部的探员以及特战队员,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手持轻重武器,拉成一道人墙将后方的俄军与美军成员挡在后面,不让他们前进,一直等詹天涯将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修罗、卢洪营接走后,这才放行,让美军和俄军的人上前,虽说两方有些不满,但看到另外一架直升机上抬下来的王婉清和王孤独两人,都露出了相对满意的笑容,立即扭头离开。   众人上车后,詹天涯站在车外,看着宋松护着担架上的王孤独和王婉清两人,随即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回来,宋松气喘吁吁跑回来后,张口就说:“总指挥,还有两个人……”   “不用了,暂时不用了,这里是尼泊尔,不是中国。”詹天涯拍了拍车顶,示意宋松上车,“联合行动,总要和自己的盟友分享一下胜利的果实吧?”   宋松愣了下,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詹天涯口中说出来的,也猜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王婉清姑且不说了,虽说他也不知道王孤独的来路,但此人身在这次的事件之中,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如果被美俄两国擒获,说不定会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宋松见詹天涯这么不以为然,也不再说什么,开了车门上车,随即车队开始向机场另外一头前进,同时美俄两国的车队也发动,向着相同的方向前进。   第三十八章(上)[蜂后]   机场上,三队各有六辆防弹汽车的中美俄三国的车队以相同的速度向机场另外一头的临时性营区行驶着。每个车队的六辆汽车都完全相同,车身上虽然没有显著标志,从左至右却是按照美、中、俄的顺序排列,每个车队都是按照前后两辆越野车,中间两辆商务车的顺序排列,而在行驶的过程中三国车队的头车司机都密切留意着其他两国车队头车的动向,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似乎谁要是超过了三国车队的平均行驶速度,就会影响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关系一般。   三国车队内,所有人都携带了武器,前后两辆越野车中的士兵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都担心其他两国会在任务结束后抢夺“胜利的果实”。   中国车队的车内,众人都保持着沉默,被安排坐在司机后方的胡顺唐上车后就发现除了车门和座椅都是加厚的之外,周围还钉上了几件防弹衣,而自己上车之后也按照他们的吩咐穿上了防弹衣、戴上了钢盔,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胡顺唐透过车窗看着左侧的美国车队,夜叉王斜眼看着右侧的车队,两人差不多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审问。如果说好听点,那不叫审问,叫询问。联合部队组成的调查小组询问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任务的过程、任务的结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关于炙阳简的下落。当然,这一切都要结合锯颌鱼部队成员的供词,如果有哪一个地方不一致,询问又得推翻重来。   一件让人头疼的案件都可能查个一年半载,更何况眼下这种涉及三国之间“联合军事演习”中出现的无数意外。   沉默终于被取下口中半支烟的詹天涯打破:“宋松,这次的事情好在是发生在尼泊尔,算是万幸了。中美俄三国可以找到尼泊尔这样一个中间国来执行此次任务,在任务完成后还可以在中间国商议如何善后。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中国境内……”说到这,詹天涯自嘲似的哼了一声,又道,“如果是发生在中国,我们百分之百会拒绝他们入境,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外交风波。”詹天涯虽说口中叫着宋松的名字,但实际上这番话是讲给车内的夜叉王、胡顺唐和葬青衣三人,葬青衣几乎与社会脱节,对詹天涯这番话根本不理解,甚至连“外交风波”这个词汇都觉得很新鲜,见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面无表情,保持沉默,自己也只是抱着怀中没有再低鸣,可双眼却很呆滞的修罗。   “外围都有什么部队?”前方副驾驶座上的卢洪营侧头问。   “尼泊尔国防军和安全部队,这是他们提出的要求,实际上是方便监视我们,一开始本来美俄不同意,但我们率先同意了,因为在别人的国土上做事,又不告诉人家是为什么,同时还向全世界宣布是四国联合军事演习,他们的政府当然不甘心当个瞎子、聋子背上这个名,所以我们在同意他们要求的同时,也在外围布置了相关部队,不过都换装成了尼泊尔国防军和的,算是第二道防线。”詹天涯看着车头前方,原本几分钟就可以开到临时营地,但保持着这种时速30公里的速度,到达临时营地至少还有十来分钟。   卢洪营听罢,取下望远镜看向周围,发现周边连略高的建筑物都没有,再远一点的建筑物上也布满了军警,但这样是拦不住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的。他放下望远镜干笑道:“现在这个机场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吧?我估计晚上的新闻肯定会报道这件事。”   “是一个月前就成为了焦点,这里只是个县,根本不算什么大城市,一个月前突然境外游客增加,数量之庞大,让尼泊尔政府头疼不已,只得派出大量的军警来维持秩序,现在我们就身在一个动物园之中,我们是动物,外面的那些人是举着相机和摄影机拍摄的游客,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投掷点什么食物呢,不过都是有毒的。”詹天涯的目光在中间坐着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的肩头游走,忽然间话头一转,又说,“蜂后来了,这次我国方面的指挥官就是他。”   蜂后?胡顺唐和夜叉王听到这个词,心中隐约猜到那是古科学部的一号首脑,毕竟古科学部的基地叫蜂巢,那么一号首脑的绰号也许就叫蜂后,可是詹天涯的语气之中并未充满尊敬,也许是两人很熟悉,连话语中的礼节都免去了。   “来了,我有三年没见过他了。”卢洪营答道。此时车队已经到了临时营区的门口,门口的士兵立即打开拦在前方的可移动工事和铁丝网,放车队进入临时营区之内,三个车队分别进入三道门之中,进入之后胡顺唐才发现整个营区分为三部分,每一部分都用铁丝网给拦住,只能通过铁丝网中间搭建的一间临时棚屋进出,而中国正好处在中间,左右各有两个提供给美俄的棚屋,棚屋外全是全副武装,手持轻重武器的士兵,只是无论哪个国家的军人,简章上都戴着画有三柄长剑的联合标志。   卢洪营下车后,查看了一阵,接着打开车门让胡顺唐等人下车,紧接着立即带他们进入旁边的外面固定和加装了护甲的棚屋之内,三人刚进屋,就听到詹天涯伸手拍了拍车门道:“把下面的东西拆了,现在不需要了,警报暂时解除。”   詹天涯话音刚落,周围便来了两名士兵,俯身趴在车底,很快就拆下来一枚信号灯还在闪烁的遥控炸齤弹。   詹天涯见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在屋门口站着,都盯着那两人手中的炸齤弹,干笑道:“别生气,我也在车上,就算发生意外也有我、宋松和卢洪营三人给你们陪葬!”   夜叉王冷笑一声,推门进去,进屋后就发现屋内完全没有窗户,周围还贴满了奇怪的浅蓝色塑料模块,屋内摆着桌子、椅子、饮料机、冰箱等东西。在屋子的一角还有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詹天涯进屋,让宋松和卢洪营先去休息,接着关门,又填上密码锁死,整个过程中头也不回地说:“这是临时安全屋,防X透视射线,防热感,防弹,防爆破。屋里面大多数需要使用的东西都有,上面用来工作,下面还有两层用来休息,有床,有厕所,有浴室,这是个整体棚屋,我们从国内空运来的,造价不菲,好好享受吧!”   享受?   胡顺唐坐下,夜叉王只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扔在一旁,接着站在抱着修罗的葬青衣之后,也不看詹天涯,只是倒了一杯水先递给葬青衣,又冲胡顺唐举了举,胡顺唐摇头后,这才自己倒了一杯,猛喝着。   “贺昌龙,再次上战场有什么感受?”詹天涯盯着夜叉王问。   夜叉王不回答他,只是故意向左右四下看了看,反问:“你和谁说话?鬼?你有阴阳眼呀?”   “半桶水,你呢?”詹天涯又看向胡顺唐,其实话中是有其他的意思。   胡顺唐抬眼看着詹天涯,摇头道:“还是李朝年,和预计中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控,他肯定在计划什么巨大的阴谋,炙阳简也不在铁翼山脉,另外落在美俄手中的那两个人,我们必须找回来。”   “三个,还有个古拉耶夫。”夜叉王补充道,虽说古拉耶夫在被威胁时,差点出卖他,但在关键时候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对夜叉王下手,所以夜叉王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不可能!”詹天涯直接拒绝道,“那个陌生小子是谁我不知道,但看他模样像是中国人,但却是在尼泊尔山区中出来的,按理说他属尼泊尔国籍,会被联合行动调查组暂扣,再交给尼泊尔官方,而王婉清呢是美国国籍,我们管不了,更不要说那个上了俄罗斯各个情报部门黑名单的古拉耶夫。”   “可是……”葬青衣一听就急了,也清楚身受重伤的王孤独落在其他两国手中,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先不说他的来历,单凭他那张可以变换的脸,就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说不定已经成为了实验小白鼠。   夜叉王双手按住葬青衣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再争辩,毕竟她有语言障碍,无法表达出来,同时心中也计划着如何在夜间在营地中寻找到王孤独,王婉清他可以不管,虽说他也不喜欢王孤独,但毕竟王孤独和他的族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救了这一行的人,知恩图报,这是就算畜生也明白的道理。   “尖端技术局的人也出现在那,你知道苍穹A组是什么吗?”胡顺唐故意问詹天涯,看看詹天涯到底知道些什么,也许他清楚,也许他压根儿就不清楚,全凭他下句话的回答就可以判断出。   “苍穹A组是尖端技术局的头号部队!”一个男声从众人身后响起,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众人都吃了一惊,而夜叉王更是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因为那人就一直靠在他身后的那个立柜后方,无声无息,连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而且说话的时候夜叉王仿佛能感觉到他双目中射出的寒光正对着自己的后颈。   “首(长)!”詹天涯看见夜叉王背后立柜站出来的那个男子之后,立刻抬手敬礼,并站得笔直。   这是胡顺唐第一次见詹天涯对某个人这么尊敬,而且口称,那么说他就应该是代号为“蜂后”的古科学部一号了?   第三十八章(下)[蜂后]   胡顺唐微微转身看着立柜后方站着的男子:目测身高一米八五,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服,但袖口和裤子的脚边似乎在清洗的时候经常用力搓洗,颜色已经有些泛白。一头黑发,黑得发亮,再看那张冷峻的脸,面无表情时算是光滑,可在略有表情后皱纹立刻就浮现了出来,却像是一道道刀疤。脸部两侧不算过高的颧骨,高挺的鼻梁,起伏有序的胸口,握成拳状的双手,还有那双微微分开如同两根钢筋的双腿,这些都可以表明这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更不要说他无声无息地蹲在那,众人进屋后竟无一人察觉。   他的代号叫“蜂后”,却是个男人,着实有些可笑。   “苍穹A组,由四个成员组成,名誉队长为嚼尸,队员为吞尸和碎尸,实质性权力在身为狙击手的化尸手中,这四个人由尖端技术局局长直接领导,尖端技术局其他部门无法对他们下达任何命令。”蜂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夜叉王、葬青衣和胡顺唐之间,也不看他们,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在詹天涯的身上,“但是苍穹A组四人的来历,我们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曾经肯定是职业军人,而且是特殊部队的职业军人,甚至是那种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成为杀人机器的怪物!因为他们与我们是死对头,所以双方没有任何交往,但同时存在也因为要平衡特殊部门之间的力量,这样解释,你们明白了吧?”   “顾名思义,尖端技术局代表着的是现代科学力量,而我们是古代科学部,我们认为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科学,都是双刃剑,而他们认为我们是迷信,甚至称呼我们为迷信荒谬部,虽说没有爆发冲突,但这么多年来因为要争取到上面下拨的经费,明争暗斗倒是不少,虽说不是开打,但也是科研上的竞争,至今为止,古科学部与尖端技术局一直打成平手!”蜂后又一次详细解释道,未卜先知一般将胡顺唐接下来想问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你们还想问什么,可以问詹天涯,我给他二级查询权限!”   蜂后说完之后,安全屋内开始变得无比安静,唯一传出声来的就是夜叉王那沉重的呼吸声。胡顺唐也留意到夜叉王的脸色很是难看,就在此时蜂后的那只手高高抬起,在空中高举,随即重重地向夜叉王拍去,在临近肩头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突然收力,停顿了两秒后再轻放在夜叉王的右肩头,沉声道:“听说,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是你的老领导,有这回事吗?”   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是夜叉王,不,是贺昌龙的老领导?这么说蜂后的意思是,尖端技术局的前身是0021部队!   “天涯,好好招呼他们,他们是贵客更是现在头号受保护对象,我先走了!”蜂后说着来到安全屋的门口,转身来面朝三人,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你们好好休息!我已经吩咐天涯全力辅助你们。”说罢,蜂后开门离开,从门口走出的时候,众人都清楚听到蜂后低声笑道,“还有喜欢狼的孩子,真是可爱。”   蜂后离开后,詹天涯正准备说话,却发现安全屋内的气氛比先前还要紧张,全是因为夜叉王,再看夜叉王整张脸如同被泼了水一般,全是汗水,下巴尖处也在微微发抖。   “我……困了,先下去休息!”夜叉王转身就朝地下室入口走去,葬青衣看了胡顺唐和詹天涯一眼,也转身跟了过去,修罗落地后,昂头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詹天涯,“呜呜”了两声,竟像一只狗一样摇着尾巴跟上了葬青衣。   两人一狼离开,詹天涯顺手关上了地下室出入口的那道门,靠在桌子旁看着胡顺唐道:“炙阳简不在铁翼山脉?”   “嗯,不在,那是雪霁玉树,里面藏着化成玉虫的饿鬼粉末。”胡顺唐详细地将进入铁翼山脉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詹天涯,足足说了有三个多小时,期间詹天涯听得入神连身体都没有挪动过,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胡顺唐叙述事情的过程而变化着,同时目光也朝向地面,仿佛在思考什么。   胡顺唐说完之后,詹天涯沉默了两秒点头道:“幸好我们用塑封弹将飞艇下面给封住了,否则的话就算是炸蹋那个位置也无法阻止阴间大门涌出来的那些怪物,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那就是在前天、昨天和今天早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处废弃矿井,俄罗斯北部的一座钻石井,还有格鲁吉亚北部卡林小镇都投下了这种塑封弹。”   “什么?你是说那三个地方都被人打开了?”胡顺唐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对。”詹天涯一脸的疲倦,用双指捏着鼻梁,“都打开了,连组织者是谁都不知道,情报来源枯竭,都是事情发生后有怪物跑出来才被当地政府察觉,接着美俄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同时也向外界封齤锁消息,如果不是我们的塑封弹,恐怕已经隐瞒不了,看来狮子军和其他恐怖组织都有联系,否则不可能同一时间作出这种事来。”   “塑封弹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很纳闷。   詹天涯放下捏着鼻梁的手,拿出半支烟含着,仿佛那东西能给自己提神一样:“又叫琥珀弹,因为早先的实验中我们发现能够彻底在瞬间阻止那些怪物的方法,只有让它们进入琥珀之中,火烧和冰冻只能暂时有用,但无法彻底阻止,而在怪物出入口投下这种琥珀弹完全封住才可以保证在长时间内不会再次爆发。”   谁都知道琥珀是千万年前的树脂被埋藏在地下,经过一定化学变化后形成的一种树脂化石,是一种有机似矿物,平日内所谓的一些琥珀装饰品都只是利用树脂做成的类似品,因为没有千百年地下的沉淀,其中成分与真正的琥珀大不相同。古科学部所使用的琥珀弹,是利用“时间欺骗”的概念所形成的,类似现今治愈艾滋病的一种办法(现今治愈艾滋病的一种办法,就是利用“生物融合”欺骗体内的病毒,重新组成有效生物抗体),却是结合物理和生物学,从物理弦理论中推测出来一种叫做“假定时间线”的理论也形成“类成树脂合成物有机似矿物雾状体”,这种雾状体在接触到空气后,会立刻凝固,但也要视周遭空气的流动速度和密度来决定,所以如果这种被称为塑封弹,学名叫做琥珀弹的东西投入空气流动大的地方,在爆炸的瞬间两秒间就可以凝固雾状体包含内的所有东西。   “糟了,我们都上当了!我们都被李朝年给彻底算计了!”胡顺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桌子上,那里似乎变成一块荧幕,所演的全是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镜头不断地变化,停留在詹天涯之前所说的一番话的场景上,“詹天涯,你曾经说过,如果这些事情被泄露出去,被其他国家得知,那么事情就棘手了对不对?”   “嗯,但已经泄露了,没有办法,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詹天涯还未明白胡顺唐的意思是什么。   “不!”胡顺唐举手道,“你想想,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有关联,你不觉得吗?王安朝的愚蠢复辟计划,还有美国人凯特,甚至是我们刚刚对付的狮子军,都互相有联系,无论这其中有多少条线,最终线的源头都指向开棺人和李朝年!难道不是吗?而且李朝年这次的行事方法与从前不同,从前只是给出线索让我们寻找,而这次他明明知道炙阳简并不在尼泊尔,但还是引领我们前往,这就算了,竟还与恐怖组织联系,扩大影响,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现在中美俄这三个超级大国的焦点都放在了这件事上,以反恐之名寻找炙阳简,接下来他们就会知道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刃、烙阴酒等等所有的东西!这就是李朝年引领我们去尼泊尔的终极目标!”   胡顺唐一口气说完,詹天涯在听的过程中后背泛起一层层的冷汗,想道:的确,这小子说得没错,李朝年那家伙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从前他只是引领,现在却变成了扩大影响,他到底想做什么?真正的炙阳简又在什么地方?   此时,胡顺唐和詹天涯都没有想到,有一条很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可他们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却是绕了一个圈将目标放在王孤独的身上,如果说王孤独的祖辈从中国境内,徒步走过来到尼泊尔山区之中带去的是雪霁玉树而不是炙阳简,那么他们出发的主站肯定有炙阳简的相关线索,会是什么地方呢?   只能亲口问问王孤独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转身看着詹天涯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要去见王孤独!否则就晚了,如果美俄两国哪一方从王孤独口中套出了点什么,那就彻底完了!”   “那不可能……”詹天涯取下半支烟,摸着下巴道,“先前好像是被俄国人带走了,但是也许他会出现在美方也说不定,虽说是联合行动,但也下了死规定,绝对不能因为联合行动而伺机窥视他国机密!”   第三十九章(上)[孤独至死]   同一时间,美方营地,安全屋内。   屋内除了角落中那盏较暗的壁灯打开之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醒来后的王婉清抱着大腿缩在角落之中,仰头盯着那盏壁灯,脑子中竟然想的是为什么没有飞虫围绕着灯光拍打着翅膀。她有这种想法,完全是源于她现在心中的孤独,哪怕是一只虫子都能暂时性化解她心中的寂寞,也就是醒来后,她才猛然发现原来内心的孤独比死亡还要可怕。   王婉清的内心孤独,全是是因为周遭人的算计,原本血浓于水的亲戚,甚至是自己亲生父母都因为一笔庞大的财产而完全转变了性格,接着人人都产生出了那个荒谬的复辟念头,虽说人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为了那笔庞大的财产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给一个不相关的普通人五千万美金的启动资金,那个普通人在发现这笔钱无法自己支配用于享受生活后,立刻就会放弃,但Dws集团中那些人却不同,他们如果放弃,等同于抛弃贵族般的安逸生活,这对他们来说比死更可怕,和下地狱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们勾心斗角,所以他们放弃了血亲的观念,所以他们人人都变得孤独……   “你是新教徒吧?”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王婉清很熟悉,虽说也很厌恶,但此时有人说话会让她好受很多。   “嗯。”王婉清应了一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灯光只能照出在椅子上坐着那人的大腿,腰部以上却是隐约可见、模模糊糊,而面部则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即便如此,王婉清还是知道坐在那的是金。凯特,那个有多重身份,但父母却是双子计划中科研人员的可怜家伙。   “我妈妈信奉天主教,我爸爸曾经是东正教教徒,来到美国后信奉了天主教,可我却是新教教徒,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往回倒退几百年,是会被活活烧死的。”凯特说,话中也隐藏了一层意思,表示自己的父亲也不是美国人,而是从其他国家来到美国的,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说是东正教教徒王婉清也大概知道他父亲也许是人。   “是呀,我们这样的人都不能去梵蒂冈旅游。”王婉清开了个很冷的玩笑,说完后自己干笑了两声。梵蒂冈是天主教的教廷所在地,而东正教的教廷则在君士坦丁堡,虽然同信一个神,但新教却完全否定梵蒂冈和教宗所有事务,双方互不联系,甚至仇视。   凯特见用宗教信仰来拉进双方之间的关系起了作用,紧接着就准备进一步聊聊家庭,但没有想到王婉清却忽然说:“peter死了,被那群怪物吃掉了,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我试图将他拼起来,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凯特见魏大勋没有返回,也大概猜到了凶多吉少,可死都没有想到的是魏大勋已经落入了尖端技术局的手中,此时王婉清的话语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测不说,也从话语中听出王婉清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和刺激,开始说些疯言疯语。   “等等!那个专家会法术,他可以救peter!他能让大勋复活!”王婉清忽然爬了起来,冲向凯特,吓了凯特一跳,此时安全屋的门突然打开,强光照射进来的同时两个手持包裹着软布警棍的士兵冲了进来,却被凯特挥手阻止。   “没关系!你们出去吧!”凯特起身来护着王婉清,两名士兵看了王婉清一眼,皱着眉头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等门关上,强光消失王婉清这才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   “没事了,没事了!”凯特想去拥抱王婉清,但想到中国人的习惯,只是将手高高举起扬了下。   “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在哪儿?等等,我又在什么地方?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在哪里?时间来不及了,必须要找到那个专家!只有找到他才能救得了大勋!”王婉清又激动地说道,但实际上已经算是用呐喊的方式将这番话给说出来。   “他们离我们很近,我会去找他们的,你放心好了,我也会恳求他们救回peter!”凯特知道王婉清说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但眼下只能依照着她脑子中思想的方向前进,避免进一步刺激她。   “听着!要救他,我必须知道在铁翼山脉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和他们交涉没有筹码。”凯特紧盯着王婉清的双眼,同时也在心中思考自己的说辞是否正确,确定后又补充道,“筹码知道吗?我们这是在赌,但是赢得几率很大,只要赢了,就可以救回peter来,我们会利用他们的法术和我们最先进的科技!”凯特跟着王婉清思想的方向撒谎道,但所谓的法术他也亲眼见过,的确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身在其中,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恐怕会认为那只是个孩子的睡前恐怖故事。   凯特扶着王婉清坐在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不含糖的热咖啡给她,让她端在手中,然后静静地听她回忆着在铁翼山脉中发生的一切……   另一方面,俄军营地安全屋内,全身包裹着纱布的王孤独躺在一张半固定式病床上,周围站着列昂立德、古拉耶夫和两名俄军的高级指挥官,除了古拉耶夫之外,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放在王孤独的身上,而古拉耶夫却盯着角落桌子上那部不知道能通向哪里的电话。他很想和自己在国内的家人通个电话,如今他已经不想知道内务部是怎么知道他家人的行踪的,明明掩饰得很好,为什么?   “古拉耶夫!你的电话!”上校军衔的指挥官将手中的手机放在掌心,看着古拉耶夫,沉声道,“这是安全线路,现在你的家人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受到我们二十四小时的保护。”   是二十四小时的特级监视吧?古拉耶夫愣了下,决定拿过手机来,谁知道手快抓到手机的时候,旁边那名少将军衔的男子却伸手按在手机之上,凝视着古拉耶夫。   少将凝视古拉耶夫许久,开口道:“你的儿子现在身患重病,需要最好的医院和一大笔钱,你应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他的生死。”   “好好掂量下吧!”这句话少将并未说出来,但话中已经表明了这层意思。俄方迫切想知道,这个失踪多年的前俄军精锐特种部队战士到底是怎么和中国挂上关系的?当年那次边境上的短暂交火,导致那支精锐部队的战士离奇消失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这次为什么古拉耶夫又会出现在联合行动中,他是受什么人的指派,又知道了些什么……在这之前,古拉耶夫半个字都没有向他们吐露。   古拉耶夫抓起电话来,并未避开众人,而是直接拿过电话听着话筒中的动静。话筒中也是一片寂静,除了些许的“沙沙”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列普……列普宁娜?”古拉耶夫低声叫着自己妻子的名字。   “爸爸……”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随即又听到有女人抽搐哭泣的声音,两个女人。毫无疑问说话的人是古拉耶夫的儿子,而哭泣的两个女人必定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媳。   古拉耶夫猛地捏紧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听到病重的儿子在电话那头又说道:“爸爸,爱国者。”   “爱国者。”古拉耶夫听到这重复了一遍,随即挂断了电话,也没有更多的话说,只是这个词汇他就立刻明白了儿子的心意。那些关于爱国者的故事,从他儿子记事开始,他就开始讲述,几乎全是二战时期的战斗英雄——独臂飞行员列昂诺夫、游击英雄布马史科夫、宁死不屈最终被德军残酷杀害的卓雅、用莫辛甘狙击步齤枪毙敌五百以上的狙击手伊万。希多连科等等。   每次古拉耶夫讲述完英雄的故事,总会在结尾加上一句:“为了伟大的祖国!为了苏联!”后来,当古拉耶夫每次再讲述完英雄的故事时,他的儿子也会站起来,学着他的语气高喊道:“为了伟大的祖国!为了苏联!”   苏联解体前,古拉耶夫一段时间内陷入了低迷状态,完全是因为在边境上与0021部队的那次遭遇,从那天开始他的余生就彻底改变了,他从满脑子的英雄理念转变成为了思考“祖国”到底有什么含义?自己到底是热爱祖国,还是热爱身边的兄弟,亦或者远在天边的家人。   “赤色黎明”是那次行动的代号,但行动后所有资料都被封存,并且贴上了20年后才能解封的封条,可谁又能想到随后苏联在1991年的8月19日爆发了政变,前苏联副总统、国防部长、kGB领导人、总理、内务部长等领导了这场政变,软禁了当时的总统戈尔巴乔夫。政变发生后,负责管理这批资料的上校立即按照总统秘书想方设法传出来的命令销毁了这批资料,付诸一炬,全部烧毁,而烧毁的地点就在危机四伏的红场。这对领导那次行动的爱国者古拉耶夫无疑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几个月后,戈尔巴乔夫辞职,将权力移交给俄罗斯总统,最高苏维埃通过最后一项决议,宣布苏联停止存在,从此苏联正式解体。   第一次车臣战争还未结束,古拉耶夫就偷偷离开了俄军部队,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帮助了他离开,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没有公开此事“叛逃”事件,再后来俄军情报机构从各方面发回的情报判断出,古拉耶夫并未参加车臣武装,也未前往西方国家,于是暗地中撤销了“叛逃”的指控,只是将其定义为“失踪”,但与此同时古拉耶夫的家人也一夜之间从情报机构的监视中“失踪”,一直到多年之后才找到了其家人的行踪,并惊讶地发现古拉耶夫的家人根本未离开俄罗斯,一直就在境内,只是全部更换了身份,而更换的身份在政府资料库中查询竟然全是合法的!   也就是说,古拉耶夫当年必定有政府的人帮助,所以情报部门不敢下手,只得启动监视程序,静静等着古拉耶夫的重新出现,可没有想到的是,古拉耶夫竟然会出现在这次联合行动之中。   古拉耶夫放下电话后,注视着床上的王孤独,他在盘算着是否要说出当年的一切,如果说出来,不仅仅是贺昌龙会成为俄罗斯注意的目标,就连多年来与他保持联系的詹天涯也会被盯上,而在此时那两个人距离自己不过几十米而已。他说出来,这件事会演变成为什么?一场新的战争吗?   脚步声……阵阵脚步声从屋外不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脚步声在门口停止,随即听到门口士兵们的喝停声,喝停声后又是尊称,还有士兵敬礼时双脚并拢的声音。安全屋内,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王孤独之外,其他四人都转身看向门口,不知道来的是何人。   此时,门开了,一个个子较矮的人站在门口,当门缓缓打开,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笑容,笑容使得脸上那块白斑更加明显。   “是狗鱼!”俄军上校低声道,语气中全是不满。   “白斑狗鱼!”少将也低声嘲讽道,虽说不满,但脸上也有了笑意。两个职业军人相当讨厌这个被称为白斑狗鱼的家伙,在他们眼中这个家伙是个标准的政客,满口谎言,典型的墙头草,可偏偏这个家伙竟然得到了总统的认可,成为了这次联合行动的俄军最高指挥官。   让一个政客来指挥一线部队,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碍于狗鱼的势力,并未露出不满,可来到尼泊尔之后,最高指挥官狗鱼却是将权力下放给他们两人,自己什么都不管,每天只是读书、看报,躲在房间里什么人都不见,声称自己不适应尼泊尔的高原环境。   狗鱼的行为正好给了上校和少将两人极大的发挥空间,原以为这次任务可以达到预计的效果,也捕获了一个看似重要的人物,可为什么此刻他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古拉耶夫当然知道狗鱼是谁,时常能够看到此人出现在电视新闻之中,也听闻过军方给他所取的那个“白斑狗鱼”的绰号,原因是因为他总是一副无害的笑脸,但行事毒辣,如同狗鱼一样——看似只是鱼,没有什么攻击性,却是淡水鱼中生性最粗暴的肉食鱼。   在少将和上校还未敬礼称呼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狗鱼身后竟还有三个中国人,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下)[孤独至死]   蜂后、詹天涯、胡顺唐,正是这三人站在狗鱼的身后。詹天涯和胡顺唐都换下了战斗服,穿上了西装,表明自己来这个地方并未有其他意思,只是为了“外交”和行使“外交”的权力。   列昂立德见有中国人,虽说充满了不屑,但依旧是按照礼节闪身站到了一旁,从军衔上来说,他仅仅只是个下级军官,这样做也相当合理。可就在古拉耶夫准备也站在一边的时候,狗鱼却径直朝他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拥抱的时候,狗鱼的脑袋仅仅只是能够着古拉耶夫胸口的位置,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们的英雄归来了!”狗鱼的脑袋离开了古拉耶夫的身体,但双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双臂,这让周围的人都吃惊不已。   古拉耶夫想要举手敬礼,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挺直胸口,目视前方,将左手按在了胸口,表示还了礼节,这算是退役军人的一种还礼方式。   “你们出去吧!”狗鱼随即扭头看着少将和上校,笑着说,脸上虽有笑容却很冷,而言语之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压制。   什么?叫我们出去!少将和上校浑身一震,扭头对视了一眼。   “我听说艾娃很想念你!”狗鱼朝上校说,也不等对方有所反应,立即又看向少将道,“你邮递的快件已经到了边境,现在快件工作人员正在等待着你的下一步指示,不着急的话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狗鱼说完后,转身来到王孤独的病床前,站在眉头紧皱,全身微微颤抖的少将和上校的中间,又冷冷笑了两声。这个笑声仿佛是最后的逐客令,让少将和上校两人立即迈开步子就向门外走去,没有丝毫的迟疑。一直到两人走出安全屋门外几米开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什么都没有说,返回了各自的房间,沿途咒骂着白斑狗鱼。   艾娃是上校的,而他的妻子则是俄罗斯某大商人的爱女,此人与俄军上层,以及俄罗斯境内各个黑帮都有密切联系,上校能够带上这个军衔,并且下一步在三年后能够晋升将官,全靠他的岳父,如果被岳父知道有艾娃的存在,不要说仕途全毁,更严重一点恐怕会在某个零下四十度的早晨,被人发现自己陈尸街头,而死亡原因则是:醉倒街头活活冻死。而少将则是利用手中的权力,私下向境外出售库存积压的上世纪军火,在俄罗斯军事法庭,这是绝对枪毙的重罪。   狗鱼竟然连这些全都知道,难怪联合行动开始一直到先前,他都保持沉默,目的就是他不想知道过程,只是要求结果,而结果必须要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为什么列昂立德会被他留在那里?明明那是上校和少将亲自挑选的人,两人在走近自己房间的同时才恍然大悟——列昂立德从一开始就是狗鱼的人!   安全屋内,狗鱼扭头看了列昂立德一眼,介绍道:“这是我们俄罗斯未来的英雄!”说完后,又转向蜂后等三人,“这三位是中国朋友。”   狗鱼介绍时出口全是标准的普通话,略带京味,不难判断出此人曾经常年呆在中国北京。   三人朝列昂立德微微点头,算是认识了,胡顺唐和其早已认识,而且知道此人非常激进,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随即看向蜂后,蜂后闭眼微微点头,胡顺唐立刻上前,来到病床前轻声叫着王孤独的名字,期待他有所反应。   “青……青衣……青衣……”王孤独听到了胡顺唐的低声呼喊,半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喊出了葬青衣的名字。   “青衣在休息,有什么事告诉我。”胡顺唐趴在王孤独的床头,低声回道。   病床旁,列昂立德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一直目视着门口,而古拉耶夫也做着相同的动作,詹天涯转身来到门口,背靠大门,双手背于身后当起了临时警卫。   蜂后和狗鱼两人则慢慢来到病床的另外一边,看着床上的王孤独,许久蜂后才开口道:“非常感谢你的支持,我欠你一个人情。”   “两个前提,人你们带不走,你们见他必须有我在场。”狗鱼看了一眼王孤独,目光从胡顺唐的肩头扫过,看着一旁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蜂后,“不算欠下人情,冷战时期你没有少帮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至今还留在中国,无法返回祖国。”   “也许你留在使馆内当个翻译官更好!”蜂后开着玩笑。   “呵……”狗鱼点头,“非常时期做非常的事,那时候我也必须赶回去,否则那件事就无法再保密了,到时候我便真的成为了千古罪人。”   古拉耶夫听着狗鱼说话,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但却又记不起来了,仿佛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此时,古拉耶夫看到狗鱼转身那个矮小的背影,还有用脚跟磨着地面的习惯性动作,猛然记起来那个烧毁当年他们行动档案的家伙!对,一定是他,错不了!可是为什么……   狗鱼回头看着古拉耶夫露出一个笑容,指着那个他旁边的柜子中说:“那里有一瓶你最喜欢的红牌。”   红牌?那是苏联时期很出名的一个伏特加酒的牌子,而这句话在当年政变之日,古拉耶夫亲眼看着那个家伙大摇大摆地拿着那些资料到了满是人群的红场,接着扔进火堆之中烧毁,这个行为反倒是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士兵和百姓仅仅只是认为他是个示威或者看看热闹的醉鬼,随即那个醉鬼离开,等古拉耶夫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小屋中时,就发现床头放着一瓶红牌,以及一张写有“你最喜欢的红牌”字样的纸条。   天啦!怎么会是他?他在提醒我什么吗?又说我是英雄归来,古拉耶夫在心中思考着,但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要见青衣!”胡顺唐抬头来,无论他问什么,王孤独都只是叫着葬青衣的名字。无奈,胡顺唐只得回头去看门口的詹天涯,詹天涯却皱了下眉头,什么也没有说,但实际上是示意他这里他说了不算,应该问蜂后。   胡顺唐明白詹天涯的意思,又抬眼去看蜂后,蜂后随即看着狗鱼。   “两个前提,我说过了。”狗鱼冲胡顺唐笑了笑,随即向列昂立德递了个眼神,列昂立德立即带着胡顺唐离开,去“请”葬青衣到俄军营地来面见奄奄一息的王孤独。   五分钟后,葬青衣跟着列昂立德和胡顺唐赶回来,进门就冲到了病床前,一把抓住王孤独的手,抓住的同时王孤独睁开了眼睛,冲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好。”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候,葬青衣却感觉到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一般,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随即点头回应道:“你好。”   蜂后见此场景,看着旁边的沙发道:“累了,我坐一会儿。”   实际上蜂后这句话是在提醒狗鱼,这种情况下我们按照前提条件呆在这里就行了,不需要靠得太近。狗鱼也理解话中的意思,转身和蜂后坐在沙发之上,开始说着其他人听不太懂的往事,目光完全不投向病床的方向。   “我要追随神的脚步离开了。”王孤独很勉强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又紧接着道,“你能挨一下我的脸吗?”   葬青衣点点头,将自己的脸颊俯了下去,轻轻挨在王孤独的脸颊上,随即听到提起一口气的王孤独说道:“别出声,别害怕,我送你一个礼物!”   王孤独说话的同时,葬青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面部,接着如同是上千只蚂蚁在脸上行走一样,又痒又麻,下意识想要去用手摸,双手却被王孤独死死抓住,同时又听到王孤独在说:“别动!千万别动!很快就好了!你需要适应,等下起身后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装作在痛苦的模样,明白吗?”   葬青衣此时根本不知道王孤独已经将自己那张可以变化面部的面具正慢慢移动到她的面部,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而葬青衣必须拥有这张面具才能真正成为一名车部的刺客。   很快,葬青衣脸上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但同时面部又如同火烧一般难受,仿佛皮肤被炭火在烧炙一样,再睁眼凑近看王孤独的脸,虽然保持着原先的模样,但皮肤的颜色却黑了许多,嘴角依然挂着笑意。当王孤独看着葬青衣那张泛红的脸部泛起了一抹红光,接着慢慢扭曲变成了自己脸部的模样时,他知道成功了,立即低声道:“就是现在离开,捂住你的脸,你还没有适应,需要掩饰!快!”   葬青衣点头,装作痛苦的模样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即起身来发出哭泣的声音,缓缓后退着来到了詹天涯的身边。这期间,虽说狗鱼没有看向病床,但也清楚列昂立德在监视着,虽说列昂立德觉得两人有些奇怪,原本以为只是在亲吻,没有想到只是挨着脸,因为葬青衣背朝着他,他也看不出有什么怪异,又见葬青衣起身捂着脸,双手紧贴面部,手中也不可能藏什么东西,便没有上前查看,而是继续盯着王孤独。   葬青衣来到詹天涯身边后,詹天涯也一样看着她的双手,以为王孤独交给她了什么东西齤。   葬青衣离开,王孤独又招手让胡顺唐上前,让其俯身,又提了一口气将自己想好要说的话全部告诉给了胡顺唐,这一番话却足足说了接近一个小时。如果不是俄军的医疗技术,恐怕王孤独早就已经死了,能撑这么久也算是奇迹。   胡顺唐保持着面部的表情,不时露出那种笑容,还不时略微大声地故意回应:“我明白,我都知道,你爱着她……”   一个小时后,胡顺唐起身来,对着王孤独点点头,然后看着蜂后点点头道:“好了。”   “嗯。”蜂后点头,又看着狗鱼道,“按照约定,我们人也见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人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善待他,下手不要太狠,毕竟他是人,不是动物。”   狗鱼不笨,当然知道王孤独和胡顺唐说了这么久的时间,不会是在说关于葬青衣的事情,但眼下中国人都遵守他的前提条件,也没有提出要将王孤独带走,只得点头让他们离开,但同时又看了一眼列昂立德,询问是否有异常?   列昂立德闭了下眼睛,表示没有异常。狗鱼这才点头送四人离开安全屋,而出门的时候葬青衣也知道自己捂脸哭,持续下去会被人怀疑,干脆扑倒在胡顺唐的怀中,至始至终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胡顺唐也顺势轻轻抱住葬青衣安慰道,葬青衣本就很是伤心,后来听到无法带王孤独走,更是伤心,真的在胡顺唐怀中“呜呜”大哭起来,事情不假,哭声不假,人也没有多加怀疑,将他们送到连接的安全屋内,双方握手道别,然后各自返回营地之中。   四人返回安全屋后,葬青衣离开胡顺唐身边,背对着众人走向地下室入口。葬青衣虽说单纯,却不笨,也有很大一部分受了夜叉王的影响,不是很愿意相信政府的人,哪怕是处于合作状态的古科学部,所以王孤独给了自己面具的事情,她不愿意在现在就被那两人知道,所以返回后立即下了地下室中。   詹天涯和蜂后也很着急想知道王孤独与胡顺唐说了什么,也没有管葬青衣的离开,寻思只是伤心过度。这也是基于他们不知道在铁翼山脉王孤独的事情,因为胡顺唐在给詹天涯叙述的过程中刻意隐藏了这一点,如果詹天涯知道绝对会猜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金华,有个名字叫托尼,应该是英文tony的意思,他手中有一份秘图,王孤独原话是这样说的,这份秘图记录了他们当年从中国来到尼泊尔沿途的经历,换言之也记载了他们从何而来,又发生过什么事情。”胡顺唐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却惊讶地发现蜂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难道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吗?   詹天涯知道胡顺唐在惊讶什么,也不回答他的疑问,只是道:“继续说,怎么会又冒出个托尼来?”   第四十章(上)[秘图]   秘图,具体是什么模样,因为时间有限,王孤独又已经奄奄一息,并没有多加说明。只是说原本秘图是交给孙钱赵保管,毕竟孙钱赵、王李黄和张郑魏三人算是他的心腹,也算是族人之中有一定威望的人,可未曾想到的是三人在出山后,完全被外界给迷了眼,甚至在翻越高山来到中尼边 ???境的小镇樟木时,为了些好吃的食物和饮料,竟然将自己保管的那份地图“卖”给了一个常年在边境上绰号叫“小金华”,英文名字叫托尼的浙江行商。而这一切,也是王孤独在飞艇内部找到那三个躲藏在舱内的叛徒后才得知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三人经常说外来人总是盯着他们族内的“宝藏”。   三人见王孤独的到来,吓得魂不附体,一股脑将什么都说了出来,原本王孤独还以为那秘图还藏于神miao之中,未曾想到孙钱赵早就卖了出去,也不等三人多加解释,提刀就将三人给抹了脖子。   王孤独干掉了那三个族(合蟹)内叛(合蟹)徒后,又有些后悔,至少应该留着孙钱赵,以便于找回秘图,因为自己虽说看过那秘图,但以前没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其中的内容已经无法记得太清楚,只是孙钱赵在死前说过那个绰号叫小金(合蟹)华的家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因为这些年边 (合蟹)…境生意确实好做,他干脆在樟木买下了一个铺面,建了一个小型的贸易公司,专门出售浙(合蟹)江义(合蟹)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东西,也着实赚了不少钱。在金(合蟹)华、[义(合蟹)乌]、杭(合蟹)州等地都有自己的公司,几乎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有了小金华这条线索,詹天涯算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至少不用在茫茫人海之中去寻找线索,亦或者继续去恳求在蜂巢内关押的白骨。   “我会让人去查这个叫小金华的,你们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詹天涯说完,着急要去吩咐人查查小金华的资料,转身就要走,却被胡顺唐叫住。   “可以的话,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事不宜迟,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端着水杯的胡顺唐说,“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詹天涯很违心地摇摇头,解释道:“你觉得眼下这种情况能走得了?联合行动组还得调查下面的事情,关于炙阳简,还有其他的一系列的东西。”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胡顺唐很认真地说,放下手中的杯子。   “还是那句话,能回答就回答。”詹天涯还是从前的语气,严格依照古科学部的相关规定说话行事。   “中美俄三国在当年冷战时期的实验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又与开棺人又什么关联?我不相信没有丝毫关联!如果没有,我相信也没有这次的联合行动!”胡顺唐问道,并未用任何威胁性的语气,只是在阐述自己的猜测,希望能够从詹天涯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   “有,而且有很大的关联,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你相信我,事情往下发展,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其他的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无法理解。“詹天涯压低自己的声音,目光朝门口扫去,仿佛是担心有人监听。可胡顺唐很清楚,虽说这是安全屋,里面人的一举一动肯定早在古科学部的监视之中。   “我明白了。”胡顺唐起身来,对着詹天涯微微点头,很诚恳道,“谢谢!”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觉得胡顺唐产生的变化很大,没有了曾经的那些冲动,思考的反倒是细致了许多,也点点头,转身开门离开。刚来到门口,詹天涯就看到站在那盏照明灯下抽烟的蜂后,蜂后见詹天涯从屋内出来,歪了下脖子示意他上前。   “那个在俄军手中的男子在五分钟前死了……”蜂后说,盯着自己吐出的一层层的烟圈。   “嗯。”詹天涯点头,“知道了。”胡顺唐等人从铁翼山脉返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死亡迟早会将他给带走,所以并不吃惊。   “尸体会被他们拿去检测,说是如果没有问题会返还给我们,但只是说说而已,不要当回事,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从某个角度来说就像是未成年的孩子一般,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然后又因为共同喜欢的玩具和好,过不了多久又因为玩具的归属权大打出手,你说,这不是孩子脾气是什么?”蜂后用手指尖捏着香烟的过滤嘴,“那个俄国人,绰号叫狗鱼那个,算是我的挚友,曾经是前苏联驻中国使馆的翻译官,只是个头衔,实际上是‘三位一体’计划的驻外联络官。”   詹天涯心头一震,也不抬眼去看蜂后,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说这些事情,接下来蜂后陆续说了很多自己与狗鱼过去的一些旧事,语气中听得出来很是怀念,在那个中苏敌对的年代,两人能建立起那样的友情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时至今日他还卖了个面子给蜂后,让胡顺唐和葬青衣能够见王孤独一面。   “天涯,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蜂后看向俄军营地的方向,又点燃一支香烟,目光随即落在火红的烟头之上。   “忘了。”詹天涯心不在焉地回答,心中依然在想着曾经看过的那部分关于三国计划的资料,先前在安全屋内胡顺唐提出来的问题,他并不是因为机密不想回答,而是自己知道的也少之又少,整个古科学部之内,唯一清楚“涅盘计划”的只有蜂后一人。   “忘得好!”蜂后将手中的香烟提起来,掐灭了烟头,用脚尖在地上戳出一个小坑来,扔进去,又道,“有些东西如同香烟一样,是有害的,但有烟瘾的人又不得不抽,最终有一天会知道将香烟给舍弃,深埋进土里是明智的。天涯,你很聪明,把公与私分得很清楚,这点你比曾达强上千倍,但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曾达。”   詹天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蜂后下意识问:“是什么?”   “淡然的决心!”蜂后淡淡一笑,“决心本应该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会带来冲动,可曾达心中那团火焰却是冷火,他是个已经活明白的人。要知道你的这群手足之中,最幸福的人是曾达的徒弟,那个已经被调走叫刘振明的小子,虽说是食古不化,但是这种状态是很多探员羡慕的,你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你不明白。”   蜂后说完,伸展了下四肢道:“我去睡觉啦!明天早晨我会先回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飞机会在樟木临时机场停一个小时,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去的,就提前说一声。”   詹天涯没有表示,只是道了晚安,等蜂后走远了之后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听到了胡顺唐要明天一大早就走,所以想让他们几人搭个顺风机,将他们放在樟木。想到这,詹天涯立刻抬手看表,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能够查到那个小金华的下落,看来又只能熬夜了,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如果蜂后和胡顺唐等人一走,联合小组的重担又会落在自己的肩头,到时候只能打“兴齤奋剂”维持清醒了。   在詹天涯返回自己的安全屋与宋松开始命令国内的人员连夜调查小金华的时候,俄国方面已经偷偷将冰冻好的王孤独尸身运上了飞机,并由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两人加上两个班的精锐特种部队成员押送回俄罗斯,而这一切都被美军营地中的凯特看在了眼中。   凯特坐在安全屋内,用电脑看着外围情报人员从远处拍摄回来的红外画面,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次的行动,收获最大的无疑是中国人,毕竟他们握有相关情报的源头,而俄国人也收获了一个至今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男子,男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不知道,现在也无法知道,就连潜伏在俄军内部的线人都无法接近那个神秘男子,只是从特殊渠道得到了俄军运输机将他们运回国内,在圣彼得堡机场作短暂停留后,再直飞到西伯利亚的基地。   西伯利亚的基地!妈的!那个地方戒备森严,冷战时期北约无数次想要潜入进去查明俄国人到底在那做什么,结果五次行动全部失败,唯一的结果就是为cIA大楼的那块石碑上增添了八个殉职人员的名字。   凯特扭头看向地下室出入口,注射了镇静剂的王婉清正在下方沉睡。他皱紧眉头,抡起拳头用力击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咒骂着自己无能,在知道有联合行动之后,他曾猜测到失踪的王婉清和魏大勋与行动有关联,原本以为可以用钓鱼的方式,用两人做鱼饵来钓出点什么东西,可是钓鱼的结果是,一个鱼饵被吃掉了,另外一个鱼饵带回来的只是自己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王婉清在行动中获得的情报还不如锯颌鱼部队成员乔治和泰勒知道的全面。   开棺人,百分之百与开棺人有关联,但是关联在什么地方呢?凯特用手搓着自己的脸颊,自己再亲自前往中国已经没有可能了,眼下手中能用的人虽然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其他情报部门扔来不用的累赘,唯一能用的人只有王婉清一人,要实在不行,只能启动冷战时期没有成功过的“冬眠计划”。   不过如果被国防部的那群人发现,自己肯定会被灭口的……   第四十章(下)[临时机场]   次日清晨,一架军用运输机加满航油后停在跑道的一头,两侧停了数辆越野车,车旁全是高度戒备的古科学部探员和特战成员,而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和修罗已经在詹天涯的安排下,早早登机等待着迟迟未到的蜂后,心中都不免怀疑这又是古科学部的一个“阴谋”。   终于,蜂后出现了,却是一个人慢悠悠从营地中出来,像是散步一样向飞机走去,在他快到运输机旁的时候,运输机前方忽然被从两侧冲出来的车队给拦住,机场内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周围戒备的探员和特战队员都知道那是美俄的车队,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拦着飞机,他们不想知道,只是期盼千万不要引发什么冲突,因为这个临时机场现在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   俄军的上校和少将从车内跳下来,径直朝蜂后走去,而美军车队头车的车门也已经打开,戴着墨镜坐在车内的凯特没有下车,斜着身子坐在那看着蜂后的方向,只是那样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先生,联合行动的报告还没有出来,您还不能走。”俄军上校在走到离蜂后距离五米外的地方就开口道,但谁都知道这是借口,因为他们不甘心胡顺唐等重要人物就这么回国了,在联合行动结束之前,俄军甚至有计划用军队强行将三人给带走审问,可计划最终因为狗鱼的出现而搁浅。   “他叫詹天涯,是我的得力助手,未来也是我们部门的领导。”蜂后指着在不远处站得笔直的詹天涯,手指一移又晃了下周围的那些探员,“他和这些人都留下,委托书我已经写好了,委托他全权代表我,行动指挥权也移交到了他的手上,有什么问题找他,不要找我,我该回去了。”   少将听蜂后这样一说,身子一晃,拦在蜂后的跟前,也不去看周围的人,只是沉声道:“先生,这违反了联合行动申明书上的协议!”   “噢,是吗?那你也得先问问狗鱼,他昨天连夜就返回了俄罗斯,安全到达之后还发了个报平安的短讯息,你们想看吗?”蜂后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放在掌心之中,虽然放在那,但俄军上校和少将却不敢伸手去拿,公然质疑联合行动中他国总指挥在这种情况下和质疑对方的国家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蜂后竟然在公开场合称呼他们上司的绰号。   “我们的总指挥还在营地中休息,不相信您可以随我们一起去看看!”少将回应道,下意识捏紧了拳头,甚至做好了打算,一旦蜂后进入俄军营区内,立即下手扣留,然后叫中国方面用胡顺唐等人来换。   上校听出了少将话中的意思,没有附和,他很清楚那件事绝对会是战争的导火索,同时也咒骂着少将的鲁莽。   “按照协议书上的规定,三国的营区如同大使馆一样,不能随意进入,除非得到对方的正式邀请,而驻扎第三方国家大使馆人员要前往其他国家的大使馆,手续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吧?再说,按照协议的规定,在有争议的情况下,应该在第三方国家的范围内讨论,也就是说,狗鱼应该来这里见我,而不是我到你们营区去见他。”蜂后很冷静地将这番话说了出来,说完后俄军少将和上校脸色都是一沉,知道自己用联合声明书上的协议设下陷阱,却反被对方利用,用另外一套相同的言辞击溃了自己的计划,虽说是换汤不换药,但这套说辞就算跳出联合行动的范围都能说得通。   “再见!希望你们到中国来旅游。”蜂后彬彬有礼地点头示意,接着直接从两人身体间走了过去,走向运输机登机口,同时轻挥了一下右手向远处还坐在车内的凯特道别。   凯特也赶紧举手回礼,等蜂后登机后这才扭头对司机说:“回去吧!收拾收拾准备回国,联合行动彻底结束了!中国赢了!”   美国人的车队离开运输机前,返回营地后,俄军的少将和上校也只得无奈让车队让开,接着站在跑道一侧,眼睁睁看着运输机启动向着尽头跑去,接着腾空飞去,收起起落架,按照航空规定在空中转了一个三角形,接着掉头向中国方向飞去。   机内,胡顺唐看着地面,都能清晰可见机场外的那些装甲车,甚至在远处还停着几辆坦克,而回头来的时候,却看到蜂后坐在了他们几人的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夜叉王,忽然一笑道:“这次联合行动,美俄亏大了,有价值的情报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各自赔出去了一部分军事援助,尼泊尔政府也不知道掩饰一下,拿到了武器装备就放在了周边来炫耀,不过那也为了炫耀给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看,算是堵住他们未来质问尼泊尔政府的嘴巴。”   蜂后说完,见谁都没有回应他,接着从身边的皮箱内掏出几张纸来,起身递到胡顺唐的手中说:“你们要的资料,关于那个小金华的,先看看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会将你们放在樟木临时机场,虽说是樟木临时机场,但是距离樟木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山路,我们不方便提供车辆,你们需要自己想办法。”   胡顺唐拿过资料,正准备翻看,又听到蜂后说:“接下去你们的行动,最好当是个人的冒险,虽然行动结果必须与我们分享,但是沿途造成的任何意外和冲突都与我们古科学部没有任何关联。还有,你签过保密协议的,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们很清楚,如果你的其他两位同伴不清楚,你可以给他们详细解释一下,麻烦你了。”   蜂后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几秒就呼呼大睡起来,好像昨天一夜完全没睡一样,更奇怪的是整个机舱内除了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之外,就只有蜂后一人,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胡顺唐将资料分成两部分,将下面的一部分顺手交给夜叉王,却见夜叉王没反应,回头时才看到夜叉王的双眼紧盯着对面的蜂后,目光中分明带有一种类似敬畏的东西,不,不是敬畏,完全就是害怕。   夜叉王怎么会透露出害怕蜂后的眼神?昨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夜叉王一直保持沉默,到底是为什么?但反之修罗好像对蜂后感觉很亲热,根本不觉得陌生,这又是为什么?胡顺唐再去看葬青衣,葬青衣已经用一块布蒙上了自己下半张脸,她还未适应王孤独赠送的那份礼物,单是昨天一夜,脸部的变化次数就超过了一百次,对着镜子自己看着的葬青衣都吓到了。   连自己脑子中回想起谁的脸庞,都会变成那副模样吗?   胡顺唐翻开资料,首先看到的是那张照片,还有旁边那张身齤份证复印件,上面的姓名写着:郑彤,出生年月是1978年3月23日,籍贯是浙江省金华市。下面则是调查资料,因为时间仓促,调查出来的资料很少,只是写明了英文名字果然是叫Tony,绰号叫“小金华”,而这个绰号是樟木本地人送给他的,那个“小”字的意思为“灵活、狡猾”的意思,略带贬义,说这个人有做买卖的头脑,典型的无利不起早。   下面写了小金华所做的生意类型,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双手很长,几乎伸进了现今各个最赚钱的行业之中,五年前也炒过房子,算是大赚了一笔。也曾经去非洲做过木材买卖……总之单纯从资料上来,就足以看出小金华是个精明的商人,说得不好听点,也许是个真正的奸商,如果不是,他又为何会“骗取”孙钱赵手中的那份秘图呢?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樟木临时机场降落。降落后,飞机只是打开了舱门,而蜂后还陷入沉睡之中,三人拿了詹天涯准备的装备,下了飞机,刚走到跑道边缘,飞机又重新起飞,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临时机场?这和一片荒地有什么区别,都没有交通工具!”胡顺唐环视着周围,说是机场,周围也有铁丝网,但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远处的山脚下还有修建了一半的水泥房屋,旁边堆放着瓦砾石块,看样子是修建了一半因为这里要建机场,所以废弃了。   夜叉王的脸色比先前好很多了,还未等胡顺唐询问为什么对蜂后会产生出害怕?夜叉王就抢先岔开话题,看着在葬青衣脚下徘徊的修罗道:“从现在开始,修罗就是一只狗,而不是一只狼,否则我们哪儿都去不了。”   修罗似乎明白了夜叉王的话,立即身子一缩,拼命地摇晃着尾巴,作出一幅宠物狗的模样,可即便如此那副身躯和样貌无疑证明了它还是一只狼,哪儿有狗是这幅模样?   “那个蜂后……”胡顺唐不依不饶道,但话只是说了一半,没有继续下去,他知道夜叉王明白他想问什么。   夜叉王沉默了一阵,放下自己的背包道:“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但我又说不出来,可是我很确定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撒谎?”胡顺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夜叉王,葬青衣蹲下来抚摸着修罗,担心它还在为母亲白狼的死而伤心,再者她也不是很明白夜叉王在表达什么,她对自己“父亲”的过去几乎不知情。   夜叉王摇头,声音放低:“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是生死同伴。”   “同伴?我把你们当家人。”胡顺唐这句话出口,夜叉王和葬青衣倒是一愣,随即胡顺唐拿起那张纸来,看着上面最下方的文字说,“资料上说那个小金华经常出没在樟木的一家小酒吧内,那家酒吧的名字叫什么‘樟木一夜’?走吧,还有一百多公里山路呢,运气好能碰上个汽车,运气不好,咱们只能步行,沿着公路走,也至少得走两三天。”   第四十一章(上)[樟木诡夜]   三人一狼离开临时机场后,沿着地图的指示来到那条国道之上,所谓国道也不过是半山腰的一条勉强可供两辆汽车并行的山道。从地图上来看,不要说到樟木镇,距离最近的聂拉木县都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而聂拉木距离樟木也还有四十公里的行程,好在是沿途倒是有不少汽车,来往樟木与聂拉木之间的班车,运送货物的货车,更多的是自驾游车辆。   三人一狼边走边拦车,那些自驾游的汽车本想拉着他们,但看见修罗之后就赶紧找了借口,因为修罗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一条狗,即便是装作再温柔的模样,对陌生人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好不容易遇到好奇的游客愿意拉他们,但车上位置又不够,只得作罢,沿着国道走了近五个小时,才遇上一辆没有载满货物的货车,谈妥了一个人50元的价格,愿意拉他们直接到樟木,只是前提条件是:他们绝对不能带修罗进驾驶室内。   坐在货车后面的三人一狼,完全是蜷缩在了一块儿,气温实在是太低,虽说沿途风景不错,但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都期盼着早点到达樟木找到那个小金华,把那份秘图给要到手,然后离开,直接前往可能找到炙阳简的地方。   到达聂拉木县后,已经夜深,只能在县城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又随货车上路,因为头一天晚上胡顺唐出钱请两个司机吃饭,又付了房钱,使得两人第二天沿途都客气了许多,数次邀请胡顺唐到驾驶室中来坐,但都被胡顺唐婉拒了。   到了樟木镇之后,两人觉得很不好意思,怎么也不愿意收谈好的那两百块钱车钱。胡顺唐不愿意欠他人的,塞了钱就准备离开,年纪较轻的司机忙问:“三位是来樟木旅游的,还是准备过境?”   经那司机一说,胡顺唐立即想起来货车司机常来往樟木与拉萨等地之间,也许对樟木很熟悉,立即询问道:“请问两位大哥是否知道在这里有一间叫‘樟木一夜’的酒吧?”   两名司机听胡顺唐这样一问,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接着便是阵阵坏笑。年龄较大的司机摇摇头,年纪较轻的则低声道:“哥们,你是去找炮的吧?”   “找炮?”胡顺唐很纳闷,夜叉王倒是听明白了,立即回头看着葬青衣,好在葬青衣一脸茫然,不明白司机在说什么。   “我们是去找人的!”胡顺唐很正经地说,“不是去找什么炮的。”   司机“嘿嘿”笑道:“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嘛?嘿,但凡来这里旅游的人都会去那里找人,找一夜情!所以那酒吧还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樟木一夜’,听说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小金华喜欢呆在‘樟木一夜’,这个酒吧又是个出名的找一夜情的地方,这么说这个家伙也很好色了?算是个雄性激素分泌过头的家伙。胡顺唐知道了那酒吧的具体地点之后,点头道谢,领着夜叉王和葬青衣、修罗向那酒吧所在的地点走去,走出很远后,又想起应该问问货车司机是否认识那个绰号叫小金华的家伙,但司机已经驾车离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得作罢。   樟木镇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镇,先前在公路上已经能够看到这座小镇的地势非常险峻,但所占面积却不大,很难想象这是唯一的国家一类陆路通商口岸。而樟木口岸就位于樟木镇内,中尼公路通车之后,中国和尼泊尔两国经济日益频繁,过往的商旅和货物也不断增加,已经成为了很多外国旅游团队和登山探险队进出中国的主要通道,也是中国通往南亚次的最大的开放口岸。   三人在前往那家酒吧的沿途就感受到了商贾云集,也能看到囤积在这里准备运往境内外的货物,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两侧周围的高山绿树。镇内有许多现代化建筑,而那些古老的木结构房屋依山交替地散落在盘山而下的公路两侧。   绕着镇子走了一圈,沿途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吧,可酒吧的大门紧闭,门口也打扫得很干净,像是许久没有营业一样。胡顺唐来到门口,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木门,没有丝毫反应,正在奇怪,就看到隔壁屋子中走出的一个老太太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几乎是五步一回头,眼神也十分怪异。   夜叉王给胡顺唐递了个眼神,自己则和葬青衣分开站在酒吧门口的两侧,胡顺唐立即追上那老太太,刚要开口询问,那老太太就拼命摆手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挥手离开,快步向街口小跑而去,随即周围那些街坊都涌了出来,对着胡顺唐等人指指点点,众人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上前询问那些人都摇头说不知道,接着避开,装模作样做着其他事情,眼角的余光却放在胡顺唐等人的身上,明显心不在焉。   “妈的!怎么都……”靠着门的夜叉王本是愤怒,却忽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后方掠过,立即转身盯着那扇门,同时在葬青衣脚边的修罗也忽然不再掩饰,露出狼性的本相,对着那扇门“呜呜”地发出攻击前的吼叫。   葬青衣担心修罗被人察觉,一把抱住修罗,向旁边一拽。胡顺唐见状忙奔了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有古怪!”夜叉王用手轻轻摸着那扇门,双眉一皱,肯定地说,“里面有小鬼!”   “小鬼?”胡顺唐立即用手向门口探了下,却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异样,没有生魂、鬼魂等东西流动的迹象,但对于养小鬼方面夜叉王是绝对的行家,他能这么肯定,那就说明其中肯定有古怪,加上周围人的那种怪异眼神,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夜叉王此时又蹲下来,全然不顾周围人已经非常怪异的目光,趴在门缝处用鼻子闻着,闻着闻着脑袋就和修罗的脑袋碰在了一起,随即双眼一亮,用匕齤首割了自己的手指,让修罗舔了舔,随即低声道:“闻闻,是不是血腥味,是不是很浓?”   修罗沿着门缝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闻了一圈,随即抬头看着夜叉王,表示肯定,但同时也发出了奇怪的类似悲鸣的声音。夜叉王听罢奇怪地问:“不是人血?”   修罗扭头看着葬青衣,一人一狼似乎能用眼神交流一样,葬青衣只是看了一眼,便帮不会开口说话的修罗回答道:“不是。”   “不是人血,血腥味却这么浓,下面肯定有血池!而且必定有其他的出入口!”夜叉王起身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盯着他们,此时有两个穿着服装,但凑近一看却是写着“治安”两字的联防队保安。   两名保安凑近,较黑的那个胖子厉声问道:“你们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滚开!”夜叉王连正眼都没有看那个胖子,但这句话出口,周围的人群却是很惊讶,随即都看向那个胖子,看他如何反应。胡顺唐从周围人的眼神也能看出来,这个胖子算是此地的“一霸”。   “你妈的!”那胖子说话间就去解腰间的那个包铅警棍,却看到修罗从葬青衣身后绕出来,一双狼眼死死盯住了胖子的手腕,透出一股野性的凶恶。   胖子旁边那个啤酒肚保安看着眼前几个人,都面无惧色,心中寻思也许是不好惹的角色,赶紧换了语气,从质问变成了“好心询问”:“请问三位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滚开!”夜叉王重申了一遍,胡顺唐赶紧上前挡在夜叉王和保安之间,葬青衣顺势蹲下按住了准备进攻的修罗,虽说名义上她是修罗的主人,但修罗变成尸狼完全是经夜叉王之手,所以本质上对夜叉王最为忠心。   “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游客,想来这里看看这家出名的酒吧……”胡顺唐看着胖子身边的那个啤酒肚的面容,其脸上灰蒙蒙一片,如同地上灰土颜色一般,但身上又没有死物味,再仔细一看,一闻,随即话头一变,低声问:“朋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怪事了?”   啤酒肚原本是想知道胡顺唐是来做什么的,可忽然胡顺唐话头一变,也让他吃了一惊,愣了好几秒,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目光跳过胡顺唐看向酒吧门口方向,虽说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比起之前僵硬了许多。   胡顺唐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从那啤酒肚的脸上看出了“螣蛇之色”。相术之中,分为骨相、面相、身相、手相、形神相、气色相、动静相和痣相八种,而“螣蛇之色”则是“气色相”中的一种。气与色在相术中是始终联系起来考察的,在术语之中所称的六气,其实就是说的六气色,在《太清神鉴》之中称为“六神气色”,所以气色是为整体,那“螣蛇之色”的意思则是:人面如涂色,精神混浊,人有此色,有惊怪不详之梦,居家不安宁。   通俗点说,有这样气色的人通常是因为受到某些事情的惊吓,导致无法安睡,行事坐卧都不安。   啤酒肚也的确是在前几天遭受了惊吓,所以听胡顺唐那样一问,先是一惊,随即就有了一种“偶遇高人”的感觉,但碍于周围人太多,给那胖子保安递了个眼色,立即对胡顺唐低声道:“朋友,不,先生,麻烦您先和我们回办公室休息休息,有什么问题我帮你们解决。”   啤酒肚嘴上说帮胡顺唐他们解决问题,但实际上是想让胡顺唐帮他解决问题。毕竟他不傻,平日内他们也接触了不少游客,从未遇到过胡顺唐他们三人这样“霸气”的人,加上胡顺唐点了他的心病,立即意识到他们来路绝不简单。   第四十一章(下)[樟木诡夜]   啤酒肚保安语气的转变和脸色的变化,让胡顺唐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眼前这家伙果然有古怪,而且极有可能就与这家酒吧发生的怪事有关联,先去其办公室听听他怎么说再做打算。   胡顺唐扭头看了一眼夜叉王,示意跟着那两人一起过去,夜叉王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嗯”了一声,毕竟他也希望知道酒吧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三人一狼又跟着那两个保安走了两条街,可走出数百米远之后回头还能看到那些街坊邻居投来的怪异目光。   在去那两名保安办公室的途中,胡顺唐寻思还好这是保安,不是,如果招来,估计这事就麻烦了,如果再招来一个如刘振明一样的,那就更麻烦了。不过看着这个樟木镇,胡顺唐竟有一种回到棺材镇的感觉,回想起来自己也很久没有回到老宅了,也不知道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沿途,啤酒肚保安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明了一下自己与胖子保安只是协助,大多数是处理一下街坊之间的小纠纷,基本上作用和居委会、街道办事处差不多。等三人一狼来到那保安办公室,发现那也仅仅是普通民居的二层客厅,面积并不大,内中摆设也只有一张长沙发,一张大办公桌,两把椅子,其他的东西也异常简陋,就连那个饮水器上面的水桶内都长满了不知名的绿色生物,极其恶心。   来到办公室,啤酒肚赶紧请三人坐下,又叮嘱胖子保安去买点茶叶回来。胖子没有领会到啤酒肚是想暂时支走他的意思,伸手一指那饮水机下面的柜子道:“那里不是有茶叶吗?”   “那是去年的!你去搞点新茶来!”啤酒肚保安道,说完还冲胡顺唐笑了笑。   “什么?新茶?你……”胖子保安还未说完,就被啤酒肚保安给一把推了出去,还叮嘱不用着急,随即就反手将门给关了。   啤酒肚保安关好门后,转身来到胡顺唐跟前,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杨,叫杨展!不是本地人,祖籍河北,不知道三位如何称呼?”   胡顺唐也不回答杨展的问题,只是继续先前的话题:“杨先生,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怪事了?”   杨展见三人不回答,虽说有些着急解决自己的问题,但该有的警惕性却没有放下,话题一转又问:“三位是来旅游的还是来做买卖的?”   “你觉得呢?”胡顺唐似笑非笑道,知道这保安不相信自己,还在试探,干脆故弄玄虚反问道。   “不是!”杨展见胡顺唐这样一说,立即否认,还下意识抹了下自己的额头,又笑道,“先生不会说我是什么印堂发黑吧?”   这家伙果然不相信我,胡顺唐心想,随即抬手指着杨展的面部道:“平日内你所听到的什么印堂发黑只是一种泛称。从面相上来讲,如果活人印堂发黑那是将死之相,民间阴阳先生看相所说的印堂发黑只是形容某个人头有乌云遮顶,运势不好。可杨先生你却不一样,你是面如死灰,从额前下至双目、鼻梁、人中、嘴唇周围都有‘倒阴’之像,又叫‘螣蛇之色’,怕是撞了什么不该撞到的东西吧?”胡顺唐说完,故意做出观察周围环境的模样,又道,“是不是撞鬼了?”   “撞鬼”两个字从胡顺唐口中说出来,杨展吃了一惊,习惯性吞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赶紧恢复了先前镇定的表情,正欲开口说话,在一旁抚摸着修罗背脊的夜叉王冷冷道,“还是小鬼……”   “不……不对!哪有那回事!”杨展倔强道,依然不相信,内心却非常矛盾,因为平日内他时常夸口自己胆大,要是传出去了,估计以后街坊邻居就会“另眼相看”了。   “既然我们说错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听下去?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胡顺唐起身,来到办公桌前,顺手拿了签字笔在记事本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我给你个方子,你按照上面的来做,找牛黄、雄黄各一钱,朱砂三分,研末和匀,从其中挑一钱放入瓷碗中,倒入烈酒,放在平时睡觉的床下面,再找些柳枝放入卧室的东面,撒上些米粉。”   杨展拿着胡顺唐写的那张纸,除了明白什么“牛黄、雄黄、朱砂、柳枝”等字眼,其他的在脑子中全是一团问号,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就在杨展的时候,胡顺唐领着夜叉王和葬青衣起身就走,夜叉王也火上浇油般说了一句;“活不了两天了!”   胡顺唐先前所写下的方子,的的确确是古人用来解决鬼压床的一种半异术半医术的方子,本想再给个安神的药方,因为这个杨展受惊吓过度肯定没有休息好,看那模样就知道至少失眠了好几天,下这些药来也算是对症。不过前者是否有用却说不准,毕竟那算是一种“安慰剂”,先让你宽心,其后才能安神。   就在胡顺唐走到门口,伸手开门也在寻思为什么这个杨展还不留住自己的时候?杨展上前伸手按住那门,终于低声哀求道:“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们,我也是这几天病急乱投医,被人骗得很惨,所以才……”   杨展从撞了那件事之后,就四下去找街头的那些摆摊算命的所谓阴阳师,哪知全都是些什么都不会,只靠一张嘴的江湖神棍,张嘴就要钱,虽说都是十块、五十块的要,但到了后期画一张所谓的驱鬼符也得几百块钱,还得说明那符纸必须要贴到鬼的身上才能起作用,这不是扯淡吗?就算能看到,都已经被吓得半死了,还敢上前贴符纸?还不如唤了鬼的同伴出来,凑一桌麻将好好商量呢。   “我问你,你撞的是不是小鬼?”夜叉王凝视杨展问道,知道自己要是说中了,那就真的不离十,那酒吧下面的确有人搞这行当。   夜叉王试探性的话一出口,杨展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被夜叉王抬手抓着肩膀就提了起来,皱眉骂道:“你齤他妈是个男人吗?有话站着好好说!”   “对对对!先生说得太对了!”杨展立即起身,双手撑着膝盖又是鞠躬又是点头的。   胡顺唐见起作用了,立即趁热打铁问:“是不是和那家樟木一夜的酒吧有关系?”   “对,有关系,所以先前我们看见几位在酒吧门口,这才有些……有些激动!”杨展用了“激动”这个不是很恰当的词汇来形容,但实际上他说的是现在的心情。等胡顺唐三人重新坐回沙发上,杨展这才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讲述起来,“我是这里的治安主任,1999年来这里的……”   “不要讲废话!让你说的是事情经过,不是让你做自我介绍!”夜叉王有些不耐烦,瞪眼道,他也迫切想知道是谁在这个地方搞“养鬼”这一套,这一套邪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使用,更何况是用血池来养鬼。   “……好!好!是这样的!那酒吧半个月前还好端端的营业,谁知道有一天,大概是5号的晚上,大概是晚上七点半,对,是七点半,我记得新闻联播刚刚放完,我正在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来了一个游客,是个男的,高高瘦瘦的,戴个眼镜,模样很斯文的样子,他进门就问为什么酒吧到现在还没有开门?”杨展说话的时候,不断用手掌摩擦着自己的裤子,擦干手心中渗出的汗水。   杨展当时听见那游客的询问,也觉得奇怪,毕竟酒吧算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一个营业场所,吸引了不少游客,而且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关门的时候,就算有什么急事无法营业,老板也会事先跟他们说一声,还会在门口挂上牌子,可这两件事老板都没有做过。   “你们大概不知道,那酒吧最吸引人的是每天晚上11点举行的那个‘玫瑰之约’的活动,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那活动来的。”杨展一字字道。   胡顺唐点头问:“玫瑰之约是什么活动?”   杨展随后解释说,那酒吧每天下午5点开门,凌晨1点打烊,傍晚6点半之后开始正式提供低度酒精饮料,因为担心有人酒醉,当地规定了酒吧里面只能供应低度酒精饮料,如啤酒和调和酒之类的,但种类非常多,即便如此游客还是络绎不绝,大家都心知肚明哪里是来喝酒的?完全是为了来找一夜情对象滚床单的。   5点开始营业的时候,老板娘就会在门口给每个进酒吧的人发一张号码牌,进酒吧之后大家就拿着各自的号码牌坐在自己选定的桌子旁,桌子上也有固定的桌牌,接下来等6点半正式供应酒水后,就看谁有本事先下手为强了。   正常来说,23点那个“玫瑰之约”游客中的高富帅和白富美都找到了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剩下的男女丝便只能等待23点那个照顾“老弱病残”的配对活动,到那时候酒吧内的灯光也基本上会暗到大致只能分清楚对方性别的程度,加之酒精和荷尔蒙已经充斥了全身,混合在一起麻醉了神经,所以正好开始活动,那些人也不管第二天起床后会不会被枕边人吓得精神失常,只是为了满足原始的生理需求而鼓足勇气搭讪。   杨展还坏笑道,如果23点玫瑰之约活动结束后还能留下的单身,老板和老板娘还会拿出准备好的贴心礼物送给“孤独者”:男性是一张DVD碟片加手部润滑油,附带DVD出租业务;女性则是超薄安全套加土产养颜黄瓜一根。以此作为鼓励,希望他们下次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   基于这些贴心的酒吧服务,所以来这里释放多余精力的男女那是络绎不绝,甚至成为了一部分内地男女寻找自己“梦想”的圣地,在内地不敢做,隔了几千公里之外的边境小镇难道还不敢吗?   杨展解释完,胡顺唐也明白为什么酒吧没开门,远道而来的游客会心急如焚,正要往下问当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听得满脸尽是厌恶表情的夜叉王狠狠道:“这他妈不是公然拉皮条吗?你们这的也不管?”说完,夜叉王还往地上啐了一口,侧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葬青衣依旧是一脸茫然,只顾梳理着修罗背脊上的长毛,也宽了心,觉得她对这些事情不明白更好。   “对对,先生说得是,但他们也不是金钱交易,不算违法,而且我能保证酒吧绝对没有那种皮肉买卖!”杨展情绪有些激动,好像自己现在已经因为“玩忽职守”被拘留了一般,胡顺唐忙挥手让他重新坐下,接着说下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遭受如此大的惊吓。   “先生,我这算是什么呀?那个来自连云港叫颜镔的游客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就连站起来都困难!”杨展说到这,双腿又开始发软,明明是坐着,但依然得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大腿,使劲抓着,好像担心大腿抖着抖着就突然脱落了一般。   那夜,杨展跟着颜镔来到那酒吧门口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门口站满了男女游客,都是等待着酒吧开门的人,女游客还算安分,只是满脸失望,却在仔细看着周围的那些男人,分析着谁的身体素质最好,而有精虫上脑的男游客已经开始抬脚踹门,嘶声呼喊“老板开门”,喊叫声和踹门声引来了周围原本吃过晚饭准备看个电视剧就睡觉的街坊邻居。   杨展立即上前,喝令众人住手,否则自己就“报警”了!   杨展不说那“报警”二字还好,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保安服在黑夜之中不走近看臂章,也分不清楚是保安还是,可他一激动把自己的身份给说了出来,游客中爆发出阵阵嘲笑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杨展一下就慌了神,毕竟这是边境小镇,任何小事都有可能变成大事,而且自己在这里的这份工作性质也注定了,平安无事还好,半年年终奖金都有,如果出了哪怕一丁点的小事,奖金就全部泡汤还有可能失业。杨展举起喇叭冲到酒吧门口,喝停激动万分的游客,高声道:“大家不要这样!我先联系下酒吧老板!”   游客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展手中掏出的那个手机上面。   第四十二章(上)[小金华tony]   杨展拿起手机,立即拨通了酒吧老板的电话,拨通后故意打开免提让周围的游客可以听到,但很快手机接通的“嘟——嘟——嘟”声就和从酒吧里面传来的阵阵手机铃声混在一起。那手机铃声的旋律杨展再熟悉不过了——是老板本人的!   现场安静了,杨展不笨,意识到这件事的发生有可能导致游客的情绪更加激动,在游客再次爆发前,拿着喇叭继续解释道:“老板肯定是把手机落在酒吧里了!我现在打老板娘的!”   说完,杨展挂了电话又拨打老板娘的,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用免提,可拨通之后老板娘的电话铃声也从酒吧内传来,而且铃声特别诡异,全是一个女子低沉的“啊”声组成的音乐。   当时杨展冷汗都冒出来了,但并不是被铃声给吓到,而是知道游客肯定会把酒吧给拆了!   “等等!有件事我不明白!”胡顺唐听到这插嘴道,“只是没有开门营业而已,这群人至于那么激动吗?”   一旁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别人的买卖,愿意开门就开门,难道不开门还违法了?   “这点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当时情形那么危急,我就担心他们,其他的完全没去想。”杨展摇头道,“还有他们当时那个眼神,就像是……就像是……”   杨展说了半天找不出形容词来,在看到修罗的时候,立即眼前一亮,伸手指着修罗道:“就像先生这只哈士奇的眼睛一样!冰冷凶狠!根本不像是人的眼睛!”   哈士奇?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立即扭头看着一脸茫然不知道杨展是什么意思的尸狼修罗。修罗又见大家都看着它,立起来准备嚎一嗓子,被葬青衣一把将嘴巴给合住,担心它那狼嗓子一嚎出来,会把杨展给吓个半死。   其实杨展第一眼就怀疑那不是什么狗,在边境上生活这么多年,哪儿有狼和狗还分不清楚的?但自从看了那个某省打死一只酷似哈士奇的山狼新闻后,杨展就立即明白,其实某些狼和哈士奇很像,所以也没有仔细询问。   胡顺唐又看着杨展,问:“你是说这些人情绪不对?眼神也不对,像是狼,不,狗的眼睛?”   “差不多吧!当时我的确被吓到了,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有一个报警的念头,也不管什么奖金不奖金,丢人不丢人……”杨展盯着地面,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杨展准备拨通报警电话的时候,小金华拨开人群出现了。   “小金华?”胡顺唐冲口而出,夜叉王立即示意胡顺唐不要说话,让杨展继续说。   杨展见胡顺唐这么激动,下意识问:“先生认识小金华?”   “不是,我只是有个朋友也叫这个绰号,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胡顺唐撒谎道,“你继续说,那个小金华是谁?为什么你要说到他。”   “几位可能不知道,小金华算是这里最有钱的外来人!虽说是外来人,但是常年也为本地做了不少贡献,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会上门出力出钱,这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杨展的脸色有些缓和。   小金华的出现让杨展松了一口气,知道只要有他,无论什么场面都能镇得住。于是立即迎了上去,左一个“tony哥”,右一个“郑总”,那叫得是一个亲热,都几乎快要下跪了。   小金华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是本地最出名的登山导游,算是他旗下登山业务的主管,但平日内多次被人误会是他的保镖。   小金华拨开人群,领着两人进来,现场一下又安静了下来,都寻思这个让保安突然发生态度转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   小金华环视周围一眼道:“出什么事了?”   杨展立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小金华。小金华听完之后,直接拿过杨展手中的喇叭对游客喊道:“各位,酒吧的老板和老板娘有急事回老家了,手机也没有带,特地让我转告大家,至少要休业半个月的时间,为了补偿各位,今夜在场的各位都可以在郑某的山庄内免费休息一夜,并且提供丰富的夜宵和第二天的三餐,如果第二日各位还想继续住宿,郑某给各位三折优惠。”   小金华说完,也不等那些游客回应,招手让自己的两位登山主管领了那些游客向自己山庄走去。游客们见小金华这样一说,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办法,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呢?反正都是出来旅游的,也许在山庄内还有什么艳遇也说不定,于是都跟了两个登山导游离开。   小金华搞定这件事之后,也不和杨展废话,给了他喇叭目不斜视扭头就走。杨展跟在其背后连连道谢,可小金华根本不搭理。等小金华走之后,杨展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有什么好显摆的?妈的!等老子有一天赚了钱,我肯定……”   杨展刚说到这,却发现街头前方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看模样鬼鬼祟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心头一紧,想着立功的机会到了,立刻跟了上去,谁知道追上去一看,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到办公室来找自己的那个叫颜镔的连云港男子!   颜镔被杨展一把抓住,肩头一抖,随即转身挥拳就打。杨展虽说是个保安,但至少也算是个读过保安学校的保安,擒拿格斗也算是有那么一套。见颜镔一拳挥来,轻松躲过,抓住对方的手往其后背上一扭,立即制住了颜镔。   “哥们!是我!别动手呀!有什么事好商量呀!”颜镔喊道,虽说是喊,但声音也是压得极低,眼睛还注视着小金华离开的方向,似乎担心被对方发现一样。   “我知道是你!你鬼鬼祟祟干嘛?跟我走一趟!”杨展抓了颜镔就准备走。   颜镔急道:“别别别!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人有你这样的吗?走!回局子里说去!”杨展这里所说的局子其实也是自己的那个办公室,可颜镔听起来那意思不是派齤出所就是局,当即就慌了。   “哥们!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我是来找人的!我的女朋友失踪了!就在那个酒吧里!真的!我对天发誓,要是我说谎了,死一户口本!”颜镔说话中却没有连云港味,反倒是一口京片子,这更让杨展怀疑了。   杨展捏紧颜镔反锁在身后的手,也不听他解释,正准备走,却看到前方小金华又出现了。杨展眼前一亮,他本就是个马屁精,虽说私下会暗骂小金华,但看着那财神爷来了,想带着颜镔去邀功,可看到小金华出现的同时,也看到了“失踪”的老板和老板娘。   杨展立即将颜镔往旁边暗处一拉,自己也缩身进去,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和老板娘又突然出现,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找的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拐走了我女朋友!”颜镔情绪有些激动,竟准备上前去质问,杨展一把将其拉住,拖回去捂住他的嘴巴。   杨展压低声音道:“闭嘴!先看看再说!”   杨展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算盘,如果小金华和酒吧老板夫妇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又被自己抓住了什么把柄,向上面一报,在这种边陲小镇那不是立了大功?杨展看着远处小金华和酒吧老板在街角说着什么,因为光线太暗,距离太远,无法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也无法看清楚表情,只是看小金华的双手动作很大,而酒吧老板夫妇只是低着头,从不还嘴。   小金华在教训他们?可是那是为什么呢?酒吧又不是小金华开的,这倒奇怪了。   杨展想到这,问那颜镔,为什么针对酒吧老板夫妇,却要跟踪小金华呢?颜镔简单地说,先前小金华为酒吧夫妇所说的那一番话,让人意识到肯定有关联。杨展一想也对,虽说小金华常去那酒吧,可他从来都是没有利益自己绝对不插手的那种人,这次却那么大方为那两人说话,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猫腻?   两人说到这的时候,酒吧老板夫妇和小金华分道扬镳,分别向两侧走去。杨展寻思了一下,觉得跟踪小金华太冒险,还是跟着那酒吧老板夫妇看看他们去什么地方。本想一个人前往,但也知道颜镔不会罢休,再说带一个证人,要是出什么事了也有人证明自己只是为了帮助颜镔,见义勇为而已。   两人跟了酒吧老板夫妇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那酒吧小楼的后面。后面依然是一座楼,只是废弃很久,最近刚被一个商人买下准备改为旅店,正在装修之中,为什么他们要去那地方?两人跟了老板夫妇进入那楼,在门口蹲着一直等里面脚步声消失,这才猫着腰钻了进去。   楼层在装修之中,原本晚上也应该有装修工人住在这里,可两人钻进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反而觉得安静得有些离奇——一旦进了屋子内,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完全听不到外面街道上的任何声音,连那些窗户都贴满了报纸和画报,没有丁点光线。   第四十二章(下)[鬼婴吵夜]   杨展和颜镔在那装修屋子中从上到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酒吧夫妇两人,正纳闷呢,就听到厨房方向有人翻找东西的声音,于是立即顺着方向摸了过去,可到了厨房门口,两人却谁也不敢轻易进去,颜镔还顺手抓了旁边的一根木棍在手中防齤身。   “哗啦”的翻东西声从厨房中持续不断地传出来,紧接着又听到有人打开冰箱的声音,接着是冰箱门紧闭的声音。在冰箱打开声音传来的同时,下方的门缝中也能看到冰箱打开后照出的灯光。   杨展和颜镔对视一眼,认定酒吧老板夫妇肯定在里面,至少有一个人在里面,但现在要进去吗?进去的话以什么理由?总不能说迷路了吧?   两人正在各自脑子中苦想下面该怎么办的时候,又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就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这批金童子要是出了差错,不要说酒吧的买卖完蛋了,就算把咱们卖了也赔不起。”   杨展认得那是酒吧老板的声音,立即示意准备过去细听的颜镔不要出声,不要有动作。   酒吧老板说完,另外一个女声响起道:“赔就赔!难道他郑彤还敢把咱们给杀了吗?”   这是酒吧女老板的声音,杨展听得清楚,而且也明白他们与小金华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至于那个“金童子”是什么玩意儿,他搞不清楚,但听到带个“金”字,下意识认为小金华肯定是联合酒吧老板夫妇走私黄金之类的勾当,立即有了精神,决心要一查到底,说不定这就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甚至都想象到自己被采访的画面出现在新闻联播之中……   “啪”厨房内又传来有人开冰箱门的声音,两人赶紧又紧贴着两侧的墙面,刚贴上,两人便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对视了一眼,又慢慢扭头看着厨房的门缝下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酒吧老板夫妇都在楼上,那么厨房中是谁呢?   这个念头从两人脑子中闪过,都感到不寒而栗,还好杨展转念一想:不是酒吧老板夫妇,那肯定就是这里的装修工人。   杨展面露笑容,指了指旁边那几张简单搭建起来的床,向颜镔示意厨房里的人是这里的装修工人,让颜镔宽心,同时也在心中打算着如何说服颜镔离开,自己独占这次的功劳?   “郑总雇人买下了这座房子,假装装修,每天傍晚就把工人遣走,好让咱们做事,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如果这批金童子再丢了,那损失无法估量!”酒吧老板唉声叹气道,“我当初就说了,不要看着那点小钱便和郑彤合作,你就是不听!”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有钱吗?就连开酒吧的钱都是老娘以前出去卖的时候赚的!你现在倒怪起我来了?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个洗浴中心帮人拿毛巾的傻×!”酒吧老板娘急了,两人立即争吵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厨房门口的杨展和颜镔两人都傻了,酒吧老板夫妇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那些所谓的装修工人在傍晚时分就被小金华遣走了,那么厨房里到底是什么人在翻东西,在开冰箱呢?   两人对视着,谁都不敢再做其他的判断,就在两人背脊发凉的时候,厨房门开了……   “嘎吱”门响之后,厨房大门缓缓打开,两人一下就紧贴着了墙面,目视前方,不敢扭头去看,甚至很希望现在厨房内有人走出来,看着两喝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   可是没有人出现,更没有人质问,而是一片死寂,连楼上原本在争吵的酒吧夫妇的声音都好像被打开门的厨房给吞噬了。   你妈的!你妈的!老子不要什么功劳了!我要回家!杨展闭着双眼,紧贴着墙壁,在心中不断念叨着这句话,双腿抖得连骨节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厨房门另外一侧的颜镔显得要冷静许多,但也不敢扭头去看,只是在鼓起勇气准备拔腿就跑出这个地方。   “啪——”一个双脚落地的声音从两人跟前的中心位置响起,借着厨房冰箱内的光线还能清晰可见满是灰尘的地面出现了一对脚印——孩子的脚印!   “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从厨房中传来,而跟前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顺着那童谣的频率开始有节奏地出现一对又一对的脚印。脚印的顺序是按照先出现一个单脚的脚印,再出现一个双脚的脚印,又出现一个单脚脚印这样的频率,而那童谣也在继续,“哪里藏?庙里藏!一藏藏了个小儿郎!儿郎儿郎你看家,锅台有个大西瓜!”   童谣唱完,两人身处的客厅之中又传来了一群孩子的笑声:“哈哈哈哈——”   这次,杨展和颜镔两人的膀胱终于炸开了,杨展比颜镔还先尿出来,觉得裤裆中一热,立即裤脚旁就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现,孩童们的声音立刻消失,整个客厅之中剩下的只有杨展尿液顺着裤筒滴落下底面的声音。   杨展贴着墙,哭丧着脸,张大嘴巴闭着双眼在那低低抽着鼻子,一侧的颜镔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憋着没有让膀胱崩溃,不过也心知再有一次惊吓,自己肯定比杨展好不到哪里去,想跑双脚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完全抬不起来。   寂静,又是寂静,接着听到楼上酒吧老板夫妇急促下楼的脚步声,如果换做先前,两人肯定紧张不已,但此时这个脚步声就是救星来临的前奏,让两人无比激动,但激动没有超过十秒,又陷入了先前的绝望之中,因为那酒吧夫妇两人直接跑下了楼,根本没有来到客厅!   脚步声消失后,童谣又开始继续,这次比先前更加怪异,童谣的频率竟伴随着杨展尿液滴在地上的频率:“……儿郎儿郎你看家,锅台有个大西瓜!”   随即孩童的声音便开始重复着最后那两句:“儿郎儿郎你看家,锅台有个大西瓜!”   重复了数遍,两个大男人已经被吓哭了,都小便失禁,站在那浑身发抖,而眼前地面上的那些脚印也猛然增加,速度其快,仿佛是有人拿着一对对孩童的大腿盖章一样向客厅地面猛按!   “……锅台有个大西瓜!”最后两句突然停了,孩童的声音又开始快速念叨最后一句话来,念叨的频率相当快,快到已经无法听清楚他们念的到底是什么,如同是快进播放的歌曲一样,还夹杂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声音。   停了!终于停了!就在童谣终于停下来的瞬间,厨房门口的两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只只手抓着,强制性转了一个方向,让脑袋直接朝向了厨房里面,紧接着一声刺耳又被刻意拖长的刀叉刮着瓷盘的声音传来,原本闭上眼睛的两人被那声音拉得全身内脏都好像有被割开的感觉一样,猛然间睁开双眼,睁眼的同时都看见放置在冰箱内的一个个土的物体——孩童的尸体!   杨展说到这,仿佛又看到了当天的情景,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打了个寒颤,半晌才道:“等我们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清晨了,我们被小金华送进了医院里,我算是缓过来了,不过那个颜镔倒是已经被吓得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了,随时口中所说的就只有那句‘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胡顺唐听完,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夜叉王默默点头,表示从杨展的话语之中判断他没有撒谎。胡顺唐也知道,杨展和颜镔两人所遭遇的事情就是异术中常说的“鬼婴吵夜”,意思是所养的小鬼像是刚出生的孩子,没有时间规律,到了半夜还会起来玩耍,甚至哭泣。   胡顺唐寻思了一会儿,问:“你说是小金华送你们去的医院?”   “对……”杨展点头,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不过他说出来倒是舒服了一些。   “他没有对你们……”胡顺唐的意思是小金华竟然没有把他们灭口?   杨展摇头:“他甚至都没有询问我们,只是告诉医生我和那个颜镔喝多了,醉倒在街头,不过我估计也是他认定了,就算我告诉其他人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可事实的确如此,我跑去派齤出所,找直接分管我们的上级,结果被臭骂了一顿,说我是胡说八道,后来我知道小金华也算是放了我们一马,因为至今他依然为在医院中治疗的颜镔垫付医药费,也没有耍什么手段让我丢掉工作,所以我也装作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但装也只是一时的,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好好睡一觉了,一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着的全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嗯,那个叫小金华的住在什么地方?”夜叉王歪着脑袋看着杨展问。   胡顺唐随即也问:“酒吧现在还在营业吗?”   杨展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因为他一旦回忆起那夜的事情,脑子就会立即迟钝许多。   夜叉王起身来,一把抓起杨展道:“走,带我去见见那个家伙!”   胡顺唐忙要阻止,觉得眼下情况还不是太清楚,而且小金华算是此地一霸,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毕竟蜂后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夜叉王却不理睬胡顺唐的阻止,抓着杨展就走到门口,刚开门就看到那胖子保安手提着一个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冲锋衣,腰间跨着腰包,满脸笑容的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   “郑……郑……郑……”杨展看着男子,一个“郑”字说了数遍,终于才将后面那个“总”字给吐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夜叉王冷笑着看着小金华。   “我不是曹操齤,我姓郑,单名一个彤字,你们也可以叫我tony……”小金华拿过胖子保安手中的塑料袋,拿出一瓶饮料递给夜叉王,接着又道,“或者是绰号小金华!”   第六卷[炙阳简](上)铁翼山脉(完)   第一章(上)[阴鬼宴]   1934年,民国二十三年冬,若尔盖草原北面一百二十公里处,扎曼雪山脚下。   一顶牧民帐篷孤零零地立在山脚之下,紧挨着河流的草地上,帐篷的外形大小虽与普通牧民帐篷没有什么区别,可上面却贴满了黑色符纸,符纸上的文字用金粉所写,有风吹过的时候符纸扬起,看起来就像是帐篷表面铺满了金色的鱼鳞。   再看那帐篷口,不需细看就能发现入口下方用石头和湿泥刻意垫高。站在帐篷外不远处,就能清晰可见其中坐着的那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男子穿着单薄,手持一柄长枪,半睁眼盯着帐篷口下方垫高处,几个小时来从未移动,可眼珠子却不时会扫向旁边小方桌上的“饮食”。   带毛的羊尾,散发着阵阵血腥味的羊羔内脏,以及器皿中满盛的牦牛、绵羊鲜血——这些就是小方桌上所谓的“饮食”,这样的排列又被称为“阴鬼宴”。   帐篷内稳坐的男子正是吒翰,那个一直守护着西夏后裔和炙阳简的赤日后殓师,而西夏皇族唯一的后裔李乾钧则跟着这座帐篷的主人躲在帐篷后方的山坡之上,按照吒翰的吩咐,将晒干的牛粪挂在身上,以掩盖住自己活人的气味。   “旅人,你们真的有把握除去那些妖怪吗?”牧民家中的长者有些怀疑,看着趴在旁边的李乾钧。李乾钧也不回答,只是微微探头看向岩石下方,帐篷周围——已经是傍晚时候,夕阳的余晖从地平线铺洒过来,将帐篷跟前那条弯曲的河流映上火红,让河流中看起来仿佛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翻滚的赤焰。   李乾钧站在高处,虽说还能清晰可见河流中游荡着不时蹦起的鱼儿,可目光稍微一动,就能看到另外一边河岸上可怕的场景——大批死掉的,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了皮毛和白骨的牛羊。   所有死去牛羊的头骨无一例外都朝向了夕阳落下去的方向,已经没有了眼珠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骨框之中似乎还透着对黑夜来临前的恐惧。   这些牛羊是从五天前开始的某个夜晚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吃掉的。   “那些不是妖怪!”李乾钧很肯定地说,又看向远处终于落到地平线下的太阳,随即又看向左侧已经挂上天空的那轮半月。这是在扎曼雪山之下,入冬之后就能常常见到的奇景,一半白日,一半黑夜。每当傍晚来临,白日和黑夜就会展开短时间的厮杀,如同是赤日后殓师与午夜后殓师千百年来的争斗一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自然的规律早已决定一切。   “小心!”李乾钧低声道,随即伸手将准备抬头去看的牧民长者给压了下去。   这家牧民迁移到扎曼雪山脚下,本就是一件合理又不合理的事情。合理是因为扎曼雪山脚下每到冬季来临,纷飞的大雪只会落在雪山之上,和雪山之外的地方,相反雪山脚下却没有丁点雪花,牧草也会保持与夏季相同的模样;不合理则是因为扎曼雪山是牧民传说中的禁地,雪山周围方圆十几里之内都没有任何人畜。   。   偏偏是这家牧民古怪,竟在冬季来临的时候举家迁移到了山脚之下,原因也在于牧民家的那个出外读书,接触过“现代”思想的大儿子认为那只是牧民古怪陈旧的思想作怪,这么好的牧场难道就白白放弃吗?于是说服了全家,举家迁移而来。   牧民家的长者原本是千般不同意,但这个冬天却比往年还要严寒、残酷,刚入冬温度就骤降,冻死了不少牛羊,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大儿子的提议。迁移到了扎曼雪山脚下后,果然不再有牛羊冻死的情况出现,感觉人的身心也比之前舒畅许多,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出现了有妖怪半夜窜出咬食牛羊的诡异怪事!   从那个夜晚开始,每天清晨牧民一家就会发现有牛羊被吃剩下的皮毛和白骨堆在河岸的另外一面,而半夜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牛羊因为被袭击而发出的嘶鸣声,就算来袭者是大型怪物,哪怕是长有翅膀的飞禽,也不可能在袭击牛羊的时候,不让它们发出半点声响来。而选择在河岸对面进食,也说明来袭者也有些顾忌会惊醒牧民,如果不是那样,那东西完全可以将其拖出羊圈之后就地进食,也不用拖到河岸对面。因为在寒冬的夜晚,牧民就算看到牛羊被来袭者弄到河岸对面,要想渡过那条只有三米宽的小河也不是一件易事。   既然那东西有顾忌,说明还是可以对付,但那东西是什么呢?牧民长者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遣了家中其他人离开扎曼雪山之下,自己则留下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长者留下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由于这本就是禁地,自己犯了禁忌,就应该留在这接受禁忌中的惩罚,可惩罚没有来,却来了两个奇怪的旅者——李乾钧和吒翰。   两人来到雪山脚下,看到那一堆带皮毛的白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奔到帐篷内询问牧民长者最近是否出现过有怪物叼食牛羊的怪事?答复是肯定的,牧民长者还未问“你们为何知道?”时,吒翰便说了句:“必除之!”   。   他们能行吗?当时牧民长者心中就这样想到,这个想法一直从清晨持续到了现在。整个白天,牧民长者就按照吒翰和李乾钧的吩咐,准备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觉邪门得很,却又不好询问,只是看那两人面相,应该不是坏人。   “那不是妖怪,是啥子东西?”牧民长者问,也很担心才刚刚夜幕降临,那东西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下面手持长枪那汉子又能对付得了吗?   “来了!”李乾钧双眼一瞪,看向河流另外一面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地面,那里晃动着几个类似人的影子。   与此同时,帐篷内一直看着门口垫高处的吒翰也慢慢抬眼,捏紧了手中的长枪,目光如剑一样刺向河岸对面,眼珠抖动的时候也很警觉地扫了一眼小方桌桌身上那些用金粉所画的古怪符文。   符文并未闪动,只是器皿中所盛的那些牛羊鲜血如同被煮开的沸水一般翻腾了起来。   。   “前面的河流中污血太重,已经无法构成冥河之像,只能用鲜血作引,假开阴冥大门,让那些饿鬼返回其中。”李乾钧喃喃道,虽然肯定那些啃食牛羊的是饿鬼,但是他不明白,那些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的饿鬼为什么每夜袭击固定数量的牛羊,按理说它们应该是蜂拥而至,将所有东西都吃个干净才对。   李乾钧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从异术程度上来说,他与普通的异术者相同,为了掩饰身份,也是以开棺人自居,甚至对外宣称吒翰是自己的徒弟,但实际上自己所会的异术都是吒翰所教,算是没有孟婆之手的开棺人,而普天之下没有孟婆之手又自称开棺人的又有多少呢?李乾钧自己也不知道。   牧民长者听见什么“污血”、“冥河”、“阴冥大门”、“饿鬼”等词汇,心头一惊,脸色变得苍白,立即意识到自己将其想象成为可以伏灭的妖怪是简单了,同时更加怀疑这两个突然出现的旅者是否有能力做到他们所说的那些事。   黑金符是用来困住饿鬼所用,而阴鬼宴是用来吸引饿鬼,利用阴鬼宴中的牛羊血假造阴冥大门指引饿鬼重新返回它们应该存在的世界,这样的布置看似十分合理,但身在其中的吒翰却做了两手准备:第一便是垫高帐篷出入口,这样的方式和牧民防止草原上的跳尸是相同的,吒翰只是担心如果撕咬牛羊的是跳尸而不是饿鬼,这样还有阻挡的时间;第二便是自己身在帐篷之中,如果出现意外,自己可以想其他办法助饿鬼“一臂之力”。   只是吒翰没有百分之百确定来的到底是饿鬼还是跳尸,亦或者真的如牧民长者所说的——妖怪?   妖怪,这个词语比起鬼魂来说更要可怕数倍。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鬼魂是从人体内脱离后,前往阴间再返回的东西,而妖怪则不同,妖怪则是泛指其他动物或者植物经过百年或者千年的岁月沉淀,吸收所谓的日月精华所产生的一种特殊生物。奇怪的是,面对这种生物,异术者通常无法采用符咒术之类的东西制约,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杀死,和杀死普通人一样,可棘手的是妖怪通常也惯用异术,它们的异术从何而来?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有人说天下异术最早都是妖怪所创下的,也有人说从妖怪诞生在世间那一天开始,他们就遭到了人的追杀,不得已只能幻化成为人的模样,偷学人类的异术以求自保。   此刻,黑暗完全覆盖住了河流,像是一支古怪的黑衣大军高举着战旗渡河而来,向着牧民帐篷的方向涌去,其中似乎也有涌动的人影,看似有无数的头颅在那晃动。   “啪——啪——”双脚踩踏地面的声音顺着黑暗的临近而逐渐清晰,帐篷内的吒翰深吸一口气,然后憋在胸口,从脚步声中他听到那是跳尸的脚步声,跳尸体内的尸毒比寻常僵尸要毒上百倍,一旦吸入,要想治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糟了!是跳尸!”山坡上的李乾钧已经看清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一群跳尸,因为光线的原因,他无法数清楚到底其中暗藏了多少,只是知道下面布置的那些东西对跳尸没有任何作用……   第一章(下)[白影寒冰]   黑暗终于完全覆盖住了帐篷,连同身边的那座扎曼雪山,不同的是扎曼雪山的山顶悬挂着那轮半月,半月的光辉如同一道屏障保护着整座雪山,而在山脚下的帐篷却好像被黑暗大军攻克的城堡——周围围满了十来只跳尸。   跳尸的身体僵硬,无法如同其他行尸一样活动自己的身体,又因为帐篷口狭窄,所以根本无法进到帐篷内部去,只能拥挤在外,不断地跳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挤进帐篷里去,但那都是徒劳的。   果然是跳尸!还好,提前做了准备。吒翰憋住气,扯下腰间的那块浸了烈酒与尿液混合物的白布,挡在口鼻之上,以免不小心吸入了尸毒,同时也表明自己做好了与跳尸厮杀的准备——只有用利器切破跳尸的身体,才会溢出尸毒。   山坡上,李乾钧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又抬手将旁边的牛粪覆盖住牧民长者的头顶,并且叮嘱道千万不要乱动,无论感觉多难受都不能取下头顶的牛粪。牧民长者低声问为什么?李乾钧简单解释道:“头顶有精气之孔,活人的气味会被死物所觅,通常都是因为觅到了体内泻出的精气。”   牧民长者不懂,轻轻摇头,刚一晃动脑袋,牛粪块就掉落了下来。李乾钧立即抓起来一块,又放置在牧民长者的脑袋上面,轻轻晃动手指让其千万不要再动了。   李乾钧的解释很简单,却并未说明,人的精气分得很细致,其中恐惧和害怕又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头顶的精气之孔中通常分泌出来的就是代表恐惧和害怕的物质,而部分死物又能清楚闻到那股气,对它们来说那如同是人体的肾上腺一样可以令它们兴奋,也有了民间传说中的那种:你不怕,则无害。   。   “吒翰,该动手了!”李乾钧缩着头躲在岩石后面喃喃道,虽说他清楚帐篷中的吒翰听不到,但眼下这种情况,以吒翰的能力对付这十来只跳尸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   李乾钧喃喃自语的同时,吒翰手中的长枪已经刺了出去,刺向帐篷外的几只跳尸,长枪穿过三只跳尸的身体后,吒翰再用掌心重重一推枪身的尾端,将那三只被穿成一串的跳尸给送了出去,自己也奔向门口。   冲出帐篷外后,吒翰抬脚将长枪串住的跳尸踢开,枪头再一转,顺着颈脖的高度画了一个圆,随即周围五只跳尸的脑袋齐齐落地,即便如此,跳尸的身体依然还在活动,颈脖处也渗出黑色的血水来,血水遭遇空气立即化成了一阵阵的黑烟,那就是尸毒。   吒翰下意识捂紧蒙住口鼻的白布,后退了几步,原本想要退回帐篷内去,转身却发现一只跳尸面朝他的后背已经堵住了退路,可并未趁机向他发起进攻。此时的吒翰突然意识到不好,再看左右,剩下的跳尸已经用双手开始拔下帐篷周围贴着的黑金符。   糟了!吒翰知道不对,赶紧转身就向山坡上方逃去,再也不管剩下的那些跳尸。   跳尸是没有思想的,只有原始的攻击,能作出这种事来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些怪物!不,不是人,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因为人不会害怕黑金符,既然不怕,也不会控制跳尸去一一揭下。   那会是什么?吒翰向山坡之上狂奔而去,下方的跳尸依然在疯狂地抓扯着帐篷上方的黑金符,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将黑金符完全扯下,又徒手将那帐篷给拆卸,跳跃着身体在那张方桌之上踩踏着,直接毁了那桌子上摆放的阴鬼宴。   。   奔在山坡上的吒翰看清楚这一切,心中立即明白跳尸为何要那样做了——为饿鬼开路!   饿鬼不可能控制跳尸,死物与死物之间也许能相生,但无法相克,更谈不上制约和控制,那么背后一定有某种东西在控制着跳尸和饿鬼,饿鬼原本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必须以人或者动物的身体作为载体,再者扎曼雪山有饿鬼那是一部分异术者都知道的事情,其原因就是因为那种珍贵的雪霁玉树。   有人挖出了雪霁玉树,控制了饿鬼与跳尸,但那也说不通,对方是人,又会如此高端的异术,完全不需要在黑夜之中干出这种事情来?吒翰看向山坡的另外一面,李乾钧和牧民长者就躲在那里,先前他拔腿逃走,就是为了吸引那些跳尸的注意力,没有想到跳尸也不追他,只是在那毁坏帐篷和阴鬼宴。   手持长枪的吒翰注视着山下毁坏帐篷后原地跳跃的跳尸,而此时有一双眼睛也躲在暗处盯着吒翰,它的目光从吒翰的双脚移动到腰部,又从他的腰部跳转到他右手紧握的长枪之上,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吒翰的后颈……   刹那间,吒翰感觉后颈一阵发凉,猛地转身看向自己的左后方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那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直觉,也是后殓师天生的一种感应,无论是对死物还是活物。   那是什么?那有什么?吒翰握紧长枪,转身就准备向那个方向奔去一查究竟,转身没有走上十步,就听到另外那面山坡传来了牧民长者的惊呼,只得扭头向李乾钧的方向跑去。保护西夏王族后裔是他的职责,等同于守护着炙阳简的秘密一样。   山坡的另外一面,牧民长者张大嘴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血人,说是人,他不愿意承认,可那东西有头颅,有四肢,甚至双腿之间还有很明显的男性特征,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左右晃动。   李乾钧缩在岩石后,不敢出声,也无法叮嘱牧民不要害怕,因为用牛粪是在草原上唯一躲过这些死物追踪的办法。牧民长者一开始也是憋了一口气不敢出声,可当那怪物走近,紧紧盯着牛粪下面的牧民长者时,长者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声叫了出来——因为那怪物明明就是他们家族中的长子!   牧民长者认得长子门牙下方有一块缺口,是前些年不小心摔跤磕在石块上留下来的,而那没有了嘴唇,只露出白森森牙齿,还有泛着血光牙龈的怪物门牙下方也有一模一样的缺口。   天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一个怪物和一个人有着相同的特征?有,但不会发生在这里,所以牧民长者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怪物是自己家族中长子所变成的,惊讶之余什么也不顾,张口就叫出声来。   “完了!”李乾钧知道躲不过了,只能在牧民长者张口大叫,而那怪物反倒也吃了一惊的时候,飞身起来先下手为强,挥动放在旁边的长刀直接向那怪物的颈脖处砍去,势必做到只要一击就砍下对方的头颅来。   那怪物见李乾钧跃起挥刀砍来,双手向左侧一抬,想要用手挡住那长刀的攻势,却没有想到那长刀直接砍断它的手腕,连同它脑袋一并砍了下来。   怪物双手和头颅被砍下来之后,身体抖动了一下,还未进行下一个动作,吒翰就已经出现在牧民长者和李乾钧头顶的岩石之上,挥舞长枪刺穿了那怪物的身躯,又顶着怪物的身体向山坡下一阵狂奔,同时喊道:“跑!上雪山!”   李乾钧应了一声,拽了那牧民长者就向雪山上方跑去,而此时下方的吒翰却感觉到明明被自己制住的怪物,突然间纹丝不动,双脚好像在地上生根一般,立即低头向下看去,果然看见那怪物的双脚与地面冻结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只是一瞬间!李乾钧松开长枪,侧身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就向那怪物双腿割去,蹲下的同时,清楚看到怪物身后有一个白影闪动,再定睛一看,白影已经消失。   而白影先前站立过的地方,却有阵阵雪花缓慢飘下……   今日并未下雪!而那雪花为什么只从那一小块地方的上空飘落呢?吒翰在砍断那怪物的双腿,拔出长枪急退好几步后,看着那片先前白影站立过的地方。   寒意,扑面而来的寒意,如同一桶冰凉刺骨的水直接从头顶灌下一般,吒翰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冻结了,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立即低头看脚下,发现双脚旁边的地面有寒冰在慢慢凝结,立即向后一翻,跳上岩石,再看先前站立过的地方早已结成了一片寒冰,如果自己不及时闪开,恐怕双脚也会像那怪物一样被冻结。   只有阴间的寒气才会导致结冰如此迅速,难道说周围有阴阳缝被打开了吗?不可能!扎曼雪山因为有炙阳简,所以绝对没有阴阳缝的存在!那会是什么呢?   吒翰站在那,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心中的寒意早已超过了身体表面所感受到的那股寒冷,而此时答案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但他却浑然不觉。   依然是那团白影,白影的周围依然飘散着雪花,就在吒翰转身来看向扎曼雪山上,想要找到爬上山去的李乾钧和牧民长者时,白影也轻轻贴着他的后背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上下微微合拢又张开,泛着桃红的嘴唇也向吒翰的后颈吻去。   第二章(上)[有妖气]   吒翰看向雪山的方向,只觉得眼前雪茫茫一片,好像双眼之中都塞满了积雪一般,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揉眼睛,就在手刚刚抬起的瞬间,手中那支长枪便开始“嗡嗡”作响,好似雪山之上狂风一吹,两者就会产生共鸣一般。   吒翰手中所持的这支长枪虽然锈迹斑斑,但这支枪是自己祖辈所传,年代久远,至少要追溯到上古时代,被称为“束邪枪”,原来的名字却叫“诛妖”,因为上古时期对“邪”这个字并没有后时相同的定义,反而只是一个形容地名的文字而已。   那束邪枪枪身和枪头分别用什么所铸,已经无法考证,只是千百年来从未损坏过,表面上的锈迹也是因为后世故意画蛇添足的改造,让此枪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只是平凡无奇的一支锈枪,以免有心怀不轨者打它的主意。从祖辈中得到这支束邪枪之时,吒翰记得前人很清楚说过:束邪枪枪身中空,表有圆孔,上下共计十二个,除了妖风之外,平常间哪怕是狂风吹过枪身,都不会发生震动,产生‘笛音’。   这里的“妖风”所指的是有妖物出现在周围,行走时因为自身气味混合在风中产生的一种气流,而“笛音”原本所指的是“枪音”,因那妖气灌入中空枪身之中后,便会自动吹奏出奇怪的音乐,来警告持枪人。   。   此时枪身的震动让吒翰心头一紧,目光慢慢投向手中的长枪上,缓慢地摇着头,在心中念叨着“怎么可能?有妖气!”。   妖气,吒翰佷多年没有感觉到了。妖怪更是有几十年未见,他至小生长在这片草原之上,只是十五岁的时候曾经由父母领着前往过后殓师朝圣地,在前往的途中曾经遭遇过一次妖怪,不过那妖怪并不坏,只是知道他们是异术者,又因为自己肚子里有了后代,两日没有吃任何东西,无奈之下才冒险现身乞讨些吃的。   某些时候,向善良的异术者乞讨吃的,比向普通人乞讨还要安全得多,至少可以在不欺骗的情况下和异术者商量,不用撒谎,更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那是吒翰第一次见到妖怪,也是第一次知道妖怪竟然和人一样可以生育,可以有后代,更是第一次知道妖怪为了自己的后代甘愿冒生命危险。当时,十五岁的吒翰就抱着自己那支束邪枪,坐在树桩上,看着那个模样与人无异的所谓兔妖,大嚼着父母所给的干粮。   十五岁的吒翰目光从那兔妖的脸上,移动到了那隆起的肚子上,看了许久。他在想,那兔妖肚子中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呢?和人一样?还是和兔子一样?亦或者有人的模样,却有可笑的兔子耳朵和三瓣嘴?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吒翰的眼前,在那兔妖吃完干粮之后便捂着肚子惨叫起来,吓得吒翰抱紧长枪就向后退。如果兔妖的惨叫是因为要进攻,他并不会害怕,他害怕的是那兔妖莫名其妙受伤了,双腿之间有鲜血流出来——兔妖临盆了。   在吒翰父母的帮助下,那兔妖在丛林中产下了自己的后代,一开始吒翰并不敢靠近,到后来他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后这才战战兢兢走近,想要看清楚兔妖后代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慢慢走近,刻意举高了自己手中的长枪,试探着兔妖后代所散发出来的妖气,可让他惊讶的是,没有妖气,连兔妖的妖气在她产下后代的同时也微弱了许多,几乎无法让束邪枪自动吹奏出那诡异的曲子来。   当吒翰看清楚自己母亲手中所抱的“小兔妖”时,彻底傻眼了,那是妖怪吗?不是!那根本就是人!就是一个人类的婴儿!没有长耳朵,没有三瓣嘴,没有白色或者灰色的皮毛,没有短秃秃的尾巴,更没有红眼睛。   十五岁的吒翰脑子中对妖怪的那种认知瞬间崩溃了,从前的妖怪不等于人的想法完全被眼前的事实否定了,那一刻他几乎认定妖怪和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因为它们会一些被民间百姓称为的法术……可如果是那样,自己和父母不也算是妖怪吗?   产下后代的兔妖缓过来之后,趴在地上向吒翰的父母磕头道谢,吒翰父母只是摇摇头,指着山林中的方向让她带孩子赶紧离开,不要走大路,更不要贪图路上突然出现的食物,因为那极有可能是猎人亦或者其他异术者布下的陷阱。   兔妖五步一回头,慢慢走进了山林之中,站在父母身后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吒翰,清楚的听到父亲低声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们都一样,它是妖怪,我们是怪物。”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让陷入回忆中的吒翰清醒了不少,他心想“糟糕”,自己陷入回忆之中,却忘记了身处危险之地,说不定双脚已经被冻结了。可当他低头向脚下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回头,再转身,却遍寻不到那可以散发出寒气的妖怪在什么地方。   !   也许这东西真的不会害我吧?吒翰握紧手中的束邪枪,向雪山上奔去,追赶不知道走到何处的李乾钧和牧民长者,而同时那团白影依然轻飘飘地附身在他的后背,远远看去,如同是一个背着一团雪白棉花赶路的旅人。   山下小河畔,两个衣衫褴褛,满脸胡渣的男子牵着两匹鬼马站在那,正是原本向北方而去的穆氏兄弟,穆英杰手持望远镜看着山坡上发生的一切,穆英豪则抚摸着鬼马的脸庞,看着那满是乳白色的眼眶。   “这次你猜对了,吒翰和李乾钧果然没有把炙阳简带在身边,交给我们的那个东西也是假的。”穆英杰放下望远镜,满脸的无奈,却没有丝毫怨恨,“看来我们又有得忙了,那东西不显世,我们就算失败了。”   穆英豪点头,翻身上马准备去追赶吒翰,穆英杰却拦住他道:“不急,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个朋友,就在吒翰身边,但他没有发觉。”   “怎么可能?”穆英豪知道哥哥所说的是那个妖怪,连自己都看的真真切切,为什么身手和能力在自己之上数倍的吒翰却没有发觉?   穆英杰笑道:“也许……吒翰根本就是个瞎子。”   穆英杰的这个玩笑,让几日来一直跟踪吒翰和李乾钧的两人终于会心一笑。原本打算离开沼泽前往北方的穆氏兄弟,却因为穆英杰那句“这次成功得太容易了”引起了警觉。是的,太容易了,比起从前来容易太多了,原本穆英杰认为这会是最艰难的一次,未曾想到却那么轻松。   “也许,他们交给咱们,咱们又让那些毒骨人带走的根本不是炙阳简。”穆英豪突然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打开盒子看过,大哥,你说呢?”   听完穆英豪的分析,穆英杰二话不说抓了缰绳调头开始向李乾钧和吒翰离开的方向追去。赤日后殓师有誓言要用生命守护炙阳简,哪怕是他们交出了这样东西,也同时会自尽交出自己的生命,但吒翰没死,李乾钧也活得好好的,只是离开了,向着北面前进,而那里有一座在草原中最高、最险的扎曼雪山。   炙阳简藏在扎曼雪山之中?应该是这样,否则那两人怎么会向雪山上方跑去。   行到雪山脚下,翻身下马的穆英豪脚踩在地面后,看着那被毁坏的帐篷,还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活跳尸,扭头问穆英杰:“大哥,我认为他们做事比我们……”   说到这的时候,穆英豪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毕竟是兄弟,穆英杰知道弟弟想表达的意思,接过他的话说:“你认为吒翰和李乾钧做事比我们善良对吧?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是你我遇到牧民遭受那些怪物的侵害,肯定会放任不管对吗?”   穆英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们不是侠客,也不是英雄,只是背负着使命的两个傻子,对于傻子来说,看见这些事就和看戏完全一样。”穆英杰冷冷地说,将手中的缰绳打圈,然后放置在鬼马的马鞍之上,再一拍鬼马的后背让其自己找地方觅食休息。   穆英豪摇头:“我们不是傻子。”   “我们是,我们是遵循天意的傻子,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你迟早会相信的,就拿今日之事来说,我们算是跟踪他们二人前来,所以我们不可能提前到达,不可能提前到达又怎么能帮助牧民呢?天意注定了让他们行侠,让我们观望……反正我现在无论怎样说,你都不会明白的,走吧!我现在很好奇那个跟着吒翰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也没有看过相关书籍中有记载。”穆英杰看了一眼跑到小河边上不吃草,却大嚼着那些腐烂尸体的鬼马,轻轻一跳,跃上前方的一块岩石,朝着雪山上走去。   穆英豪也松开鬼马的缰绳,几个起跃,紧跟穆英杰之后向雪山上方走去,沿途不时能见到冻成冰雕,保持各种诡异形状的饿鬼僵尸,心知是那妖怪所为,很是惊讶。因为妖怪所使异术也会损耗本身的精力,能使用瞬间冻结这些饿鬼僵尸的寒气,曾经也听说有异术者可以办到,但使用一次至少要休息两三天才能缓和过来。   那是什么妖怪呢?   第二章(下)[日本人]   穆氏兄弟一前一后快速向雪山上端奔去,奔了一阵,前方的穆英杰忽然停下来,看着周围的积雪寻思了半天说了三个字:“清嘉录。”   “什么?”穆英豪上前与大哥并行站在一起,不知为何他会说起清朝苏州文士顾禄所著的《清嘉录》来,那书本是记载苏州及附近地区的节令习俗,又怎么会和这座雪山有什么关联?   “《清嘉录》之中有记载,每年二月初八是张大帝(广德祠山文化中所称的“广德王”、“祠山大帝”张渤,并不指有“张大帝”和“烈山氏”之称的炎帝)的生日。在这个时期的前后数日,必定会遭遇风雨,引起气温大幅度下降,民间认为是张大帝女儿风山女,又名雪山女归来所导致的事情,也有人认为雪山女所指的是一种半人半妖的怪物。”穆英杰回忆道,但心中却不是很确定。虽说两人算是博学,对宗教文化和中原乃至周边的神话、传说以及异术方面了解颇深,但也并不知道印度教之中还有一位被称为“喜马拉雅山女儿”的伯尔瓦蒂。在印度教的神话之中,她是一位神力高强美艳绝伦的女神,与其丈夫湿婆神居住在吉罗娑山上,也能随意控制风雪,可她不是妖,而是神。   在传说之中,能够随意操控风雪的妖怪,在中guo这片土地之上极少,而那个跟随着吒翰的妖怪又是什么呢?   0 “宇都宫教授!这就是传说中的扎曼雪山吗?”一个身穿德式旅者服装的日笨年轻人站在雪山下的草原上,仰头看着高耸入云层的雪山顶,很是惊讶地张大嘴巴。   0 被那年轻人称为教授的宇都宫政次,抬了下自己的帽子,抓紧手中的拐杖,又对照了一下地图,还有地图下方的那张古画,点头道:“内藤君,如果记载中没有错,这里就是日笨从前第一批遣唐使记载中的扎曼雪山了!”   内藤中马很是兴奋,从口袋中小心翼翼掏出相机来对着雪山拍了一张,又赶紧让宇都宫政次站好与雪山合影,可惜的是宇都宫政次不会使用相机,无法给内藤中马拍摄照片,这让内藤中马遗憾不已。   “宇都齤宫宇都宫教授!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件东西,我们就会被载入史齤册,也会为我们大齤日齤笨帝齤国征服支齤娜之中齤guo 贡献最大的力量!内藤中马收好相机后,抬头看着扎曼雪山兴奋地说,说完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宇都宫政次只是微微笑了笑,也不作答,杵着拐杖便向雪山上方走去,不时按照手中那份地图的指示,对照着指南针前进。内藤中马跟在后面,几乎背负了他们所有的行装,不时低声埋怨。   0 “内藤君,我说过,我们应该雇佣脚夫,这样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了。”宇都宫政次在前方边走边说。   “不行!不能让支齤那人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内藤中马说话总是那么激动,也满带着激进,不像宇都宫政次一样会称呼“中guo”,而是直接用“支齤那”来代替。   0 宇都宫政次是当时日笨七所帝国大学之一的大阪大学的医学部教授,也研究自然科学与古人类进化,算是当时大阪大学中的顶级精英,而内藤中马则是他从前的学生,后来在宇都宫政次的帮助下,被大阪大学聘为其助教。虽说两人是师生关系,但内藤中马却没有丝毫受到老师的和平主义感染,反倒是日笨国内的挺进派,曾经在1932年(昭和7年)日笨爆发的“五。一五”事变之中参与了刺杀内阁总理大臣犬养毅的计划,这次事件原本就是由日笨军部一手策划,而犬养毅一再表明不能对中guo实行武力,应该采取经济蚕食的政策,还因为过于亲西方,与西方几国签订了《伦敦海军条约》,引起了军部和民间右翼分子的极大不满,故导致了“五。一五”事件的爆发。   事件爆发后,内藤中马因参与计划被逮捕,日笨法院在军部的操控下对主谋没有处以极刑,在判决中以“他们只是为了祖国的强大”而从轻发落,主犯只判了几年轻刑而已,而内藤中马则因“证据不足”释放,后又为了暂时躲避风头,成为了宇都宫政次的助教,有幸参与了宇都宫教授的“寻雪之旅”,只是当时的内藤中马并没有想到在两年后,也就是1936年的“二二六”军事政变直接加快了右翼军国主义的脚步,也将内藤中马的远亲叔叔内藤良一在伪满洲国的哈尔滨推上了历史舞台……   0 宇都宫政次原本从事的是医学研究,对现代解剖学十分迷恋,可同时也对自然科学痴迷,在宇都宫政次的脑子中,认为自然科学其中也应该包含民间传说中的一些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希望能结合医学研究破解隐藏在民间神话和传说中的一些秘密,认为其中必定隐藏了比现代科学还要强大的力量。   0 平日内的宇都宫政次习惯性在日笨各地旅行,寻访日笨民间的传说——福岛县的安达原鬼婆、三重县关于村正妖刀的故事、东京都的四谷怪谈、大阪府的葛叶传说等等。就在他前往千叶|县证诚寺找寻关于那里的狸猫传说时(1994年,日笨吉卜力工作室拍摄的《平成狸猫战》就是因此地的狸猫传说为蓝本),偶然从本地一个居民的手中购得了一卷没有标题,也没有签名的古手札。   0 古手札用一个香檀木盒所装,本香檀木盒在当时的日笨算是非常贵重,但卖出的那人似乎根本不懂其中的价值,只向宇都宫政次索取了一碗拉面钱,便匆匆消失在了路口。宇都宫政次当时才明白那必定是贼货,本想报告给,但当他打开木盒外表的那块白布,看到上面所画的一个老和尚弹着三弦,而周围则围着无数的小狸猫跳舞时就知道不管盒子中装的是什么东西,单是这个盒子的价值就至少值上千碗拉面!   0 回到旅社的宇都宫政次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将盒子放妥后,才知道其中装着一份古手札,古手札之中还有一份地图。当宇都宫政次看到那份地图的时候,再看地图下面手写的已经较难辨认的文字时,惊讶得差点跳起来——那是一份中guo唐朝建立后,日笨延续曾经向隋朝遣送使者的制度,所派遣的第一批遣唐使手绘的地图。   不会是真的!宇都宫政次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希望那不是假货,毕竟如果真的是假货拿出来骗人,那个卖给他的家伙也不会只索取了一碗拉面钱,必定会狮子大张口要价。   宇都宫政次没有多想,立即收拾了行囊返回大学,在大学几位挚友的帮助下,认定那份手札和地图绝对不是赝品!   0 无意中的收获,让宇都宫政次兴奋不已,随即开始认真研究起来关于那份地图和手札的内容,因为当时遣唐使使用的文字基本上全是汉字和一部分日笨“古文字”(关于日笨古文字,作者本人考证不详,许多资料中记载的并不是很完全,部分称日笨无民族文字,所谓古文字全是类形符号,可考证的是日笨真正使用的文字全是汉字,一直到唐开元五年,随遣唐使来中guo的吉备真备留学17年后,才返回日笨利用汉字偏旁创造了表音文字,也就是片假名,而后来中guo的法僧空海又利用汉字行书体创造了平假名),所以阅读起来十分吃力。   0 可是当宇都宫政次在完全读懂了手札和地图中所记载的内容之后,呆呆地看着桌面至少呆了数个小时之久,嘴里不断地喃喃道:“是真的吗?不可能吧!”   0 有些激动,但却满带怀疑的宇都宫政次穿上衣服,本想连夜将那几位挚友给叫起来,但转念一想手札上记载的事情本就是他们最厌恶的东西,叫他们一起来,无非只是多几个人嘲笑自己而已,于是放下了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中,又想了许久,这才遣了仆人去唤来了在熟睡中的助教内藤中马内藤中马不知宇都宫政次为何那么着急,半夜把自己叫起来,急匆匆赶到宇都宫政次家中,进门就看到了宇都宫政次在地上铺了一张巨大的地图,那张地图还是清末年间清政府所绘制的中guo全境地图,而宇都宫政次正拿着放大镜趴在地图上,对照着手中另外一张地图寻找着,无论内藤中马如何叫他,他都当完全听不见。一直到十几分钟后,宇都宫政次才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内藤中马道:“内藤君!在中guo,真的有叫若尔盖的草原!扎曼雪山也一定在那里!”   内藤中马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宇都宫政次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他刚旅行归来,就突然迷上了研究中guo地图?   宇都宫政次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放在那的手札,沉思了半天,终于双手手掌一击,转身面对还不明所以的内藤中马点头道:“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去中guo!”   “去中guo?”内藤中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也算是个“中guo迷”,严格来说是个“征服中guo迷”,一直想亲自踏上中guo的土地,哪怕是先去“满洲国”也好。   “我们先去朝鲜,再去满洲国,就这么定了!内藤君,麻烦你去定船票!我应该好好休息啦!”宇都宫政次决定完毕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来到沙发上,虽说手中抓着一份报纸想要阅读,但刚坐下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第三章(上)[遣唐使的贡品](一更)   次日清晨,宇都宫政次带着内藤中马就坐上了前往朝鲜的轮船,从两人一路颠簸到码头,宇都宫政次都没有说明为什么要去中国,而内藤中马也提出要看那份手札和地图,可是东西到手中,凭着他的知识完全不明白上面记录着什么东西,就连个大概都没有看明白。   内藤中马不知道,就连他的老师宇都宫政次都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解析清楚其中的意思,更何况是他这个有点文化,但却抱着军国主义复兴大梦的激进分子?   上了轮船的当夜,宇都宫政次在锁好了船舱门之后,这才拿出了那卷手札,小心翼翼地平铺开来在床上,问内藤中马:“知道遣唐使吗?”   “嗯,知道。”内藤中马当然知道,而这个也是他认为日本历史中最不光彩的一部分,所以也只是敷衍回答,在他看来,日本是亚洲乃至于全世界的中心,无论是文化还是经济,可历史偏偏证明过去的日本只是块未开化的土地。   “在中国的东汉时期,日本就与中国建立联系,我记得应该是邪马台时期,东汉政权消失之后,邪马台国便与中国三国时期的魏持着亲密的关系,这个我记得在大学中国古代史书有记载,不过很多学生不是很感兴趣。”宇都宫政次看着那卷展开的手札,笑着对内藤中马说。内藤中马连连点头,中国的三国时期是他最喜欢的一段历史,虽然他嘴上不承认。   “再后来有了遣隋使,那是飞鸟时代圣德太子摄政年间,分别向中国隋朝派遣了四次使团,其中两次带领使节团的就是小野妹子,不过那也仅仅是佛学交流……嗯,你很喜欢听到交流这两个字吧?而不是喜欢学习。”宇都宫政次很清楚内藤中马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他思想激进,但也算是个很好学的学生,最重要的是他脾气再暴躁的时候,也会因宇都宫政次的一句话而平静下来,“再后来就是我想要说的事情,那就是遣唐使,依然是飞鸟时期,也就是公元630年皇极朝时期的舒明2年,同时也是中国唐朝的贞观4年,舒明天皇派出了第一批遣唐使,使节为犬上三田耜、药师惠日,而这份手札也是药师惠日留下来的,你看这旁边还有他留下的汉名。”   内藤中马看着手札下方的那个古怪文字,似懂非懂点头道:“教授,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们去中国有什么联系?”   宇都宫政次侧头看着内藤中马,苦笑道:“接下来,我恐怕要说一个让你讨厌的词语了,那就是纳贡。那时候的中国唐朝有天朝之称,周围国家都会每年定时向其纳贡,而我们日本也在其中。”   原本“遣唐使”、“学习”这些词语已经伤害到了内藤中马内心中的国家尊严,一听宇都宫政次再说到“纳贡”俩字,脸色一沉,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的确自己厌恶这个词语,可也不反驳,因为历史就是历史,无法因为某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隋朝灭亡,唐朝出现后,当时的日本并未与其建立正式关系,所以第一批遣唐使带去了很多珍贵的礼物,甚至还有一部分日本岛的动植物,不过遗憾的是大部分的动物都死在船上,又恐怕动物尸体腐烂产生疾病,就将其全部扔进了海中,剩下的那一部分为数不多的动物,也因为路途实在遥远,还未送进长安城就一命呜呼了!”宇都宫政次说到这抬头看着船舱窗户外黑漆漆的大海,除了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剩下的只有轮船中旅客的嬉笑声,仿佛如今他身处的地方便是当年遣唐使所乘坐的船只。   !   许久,宇都宫政次的目光才回到床铺上,用手指着铺开的手札上,道:“你看,这上面详细记录了遣唐使所带的礼物名称,都是分批列好的,前面所列的是珠宝金器的名称,后面所列的是动物名单,而在动物名单的最后,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   “是什么?”内藤中马见宇都宫政次的脸色变得很奇怪,自己也立即紧张了起来。   “名字是用汉字所写成的,叫‘雪童’。”宇都宫政次伸手指着手札中最后那两个字,“在日本周边列岛,曾有渔民称呼过一种鱼类叫做雪童,但那种鱼类还有一个正式的称呼叫鲅鱼,这种鱼类中国也有,而且很多,所以遣唐使不可能将鲅鱼这么普通的东西带给当时的唐朝皇帝。”   内藤中马看着那两个字,寻思了半天问:“教授,那会是什么?”   “知道雪女吗?”宇都宫政次抬眼看着内藤中马问,语气异常冰冷,目光中也仿佛带着一股寒气,让内藤中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内藤中马点头,随即反问:“教授指的是民间传说中的妖怪雪女?”   “对!”宇都宫政次肯定的点头。   内藤中马听完明白了,摇头道:“教授,那只是传说,再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怪!”   “内藤君,你认为天皇是神吗?”宇都宫政次问道。   内藤中马一听“天皇”两字,立即站得笔直,点头道:“当然!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是神的后裔!”   “那么,既然你相信有神的存在,为何不相信有妖怪的存在呢?”宇都宫政次见自己的“辩论”成功,乘胜追击道,“你也许没有亲眼见过,但不能否认妖怪的存在,而我……”宇都宫政次本想说出自己曾经的经历,但看内藤中马脸上依然带有那么一丝不相信的神色,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很久,内藤中马也知道自己的老师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之所以对这些有兴趣完全就是因为他对自然科学的研究所导致的。说起妖怪,他也有幸看过自己老师收藏的一条未成年的人鱼,不过已成为了鱼干。那鱼干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可从模样上来分辨却不是传说中的女性,而是男性。   即便是亲眼所见,内藤中马依然认为那只是民间某些手艺人的恶作剧,可宇都宫政次却深信不疑,毕竟在那个年代科技并不算太发达,而现代医学也仅仅是在艰难中进步,所以要伪造一具人鱼干尸很不容易,这也是宇都宫政次认为那人鱼干并不是伪造的主要理由,毕竟他曾经在欧洲留过学,算是那个时代的科学精英。   。   “老师,不,教授……在妖怪存在的前提下,日本曾经送给唐朝一个雪女,目的又是何在呢?那是妖怪呀!即便当时的日本落后,但中国也是鼎盛时期,其中不乏有许多比后来平安时代的安培晴明还要厉害的法师,不可能不识得那是妖怪!”内藤中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只能在自己相信宇都宫政次判断的前提下,强制性去相信有妖怪的存在。   宇都宫政次听完道:“日本的妖怪文化是从民间传说中产生的,但在派有遣唐使的飞鸟时代并不是鼎盛时期,人们内心中因妖怪而产生的恐惧并没有后来的平安、江户时代那么高……”   日本在奈良时代,妖怪传说开始盛行,到了平安时代特别是日本皇族内部的争斗,更加加剧了妖怪传说的传播,又加之后来对大阴阳师安培晴明的神话,更让那个时代的日本妖怪传说蒙上了神秘的面纱,《百鬼夜行图》也是产自于平安时代,到了江户时代关于鬼怪的传说更是达到了日本历史的顶峰。后来出生于1875年名叫柳国田男的学者,就创造了“日本民俗学”这门学科,开始有计划、系统地研究民俗学,乡土学,当时又叫口传文艺,被日本民间分类为昔话、传说、谚、童谣、民谣等等。   昔话,译成中文则是民间传说的意思,如同是讲故事总以“从前……”作为开头;而传说内容虽然和昔话相同,不过有固定名词,也就是主角通常是历史名人或者当地实际存在过的人物,就连事件发生的年代和地点都非常明确,一直到现在日本流行的“都市传说”都是以个人亲身经历为主,再借媒体或者网络传播给大众的一种方式,又叫都市新话。   内藤中马明白了宇都宫政次的意思,也就是说当时妖怪的存在虽然人们知道,但并未象后期那样让人恐惧,其后宇都宫政次又指着手札上面的文字道:“这份手札是遣唐使写给当时一位番臣的信,其中也写明了原本他们将雪女列为人的名单,后来才修改成为了动物类。虽然说明原因,但我分析是因为在行船期间发生了某些事情,这才导致了他们修改了礼物单。”   内藤中马“咦”了一声,看着那份自己看不明白的手札,又道:“明白了,那时候遣唐使将雪女当做‘玩人’送给大唐皇帝?”(玩人:类似奴婢,奴隶,特指女性,现代称为,也指男性面首。)   “对!”宇都宫政次使劲点头道,“在民间传说中雪女都是绝色女子,也许一开始得到她,只是认为其是个美女,后来船上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这才将她定义为妖怪,可遗憾的是手札并没有写雪女是如何得来的,不过却写了后来雪女到唐朝宫廷之后的事情。”   第三章(下)[失踪的花含露](二更)   宇都宫政次与内藤中马在船上聊了一个通宵,一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人才深感困乏,各自转身回到床上和衣而睡,可内藤中马不知为何,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一个肌肤如雪,身着白衣,对他微笑的绝色女子,一度让内藤中马欲火中烧,最后不得已只得以上厕所为理由,躲进厕所之中自渎了事。   内藤中马再回到床上,平躺在那,脑子中依然想着宇都宫政次告诉他手札上后面记载的事情:雪女被遣唐使送给了唐太宗之时,整个朝野为之震动,唯独只有一个人冷眼旁观,那就是当时任谏议大夫的魏征!   遣唐使给番臣的手札之中夸奖魏征就用了很长的篇幅,说魏征善于识人,整个朝野都在夸奖雪女的美貌时,唯独只有他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冷冷一笑,闭眼再也不看。虽说魏征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被唐太宗看在眼中,立即明白这其中也许有什么问题?退朝后,唐太宗宣了魏征面见,至于面见说了什么话,遣唐使不知道,只知道从那天开始雪女就被“打入冷宫”,再也没有见过唐太宗的面,就连遣唐使也是数十年之后才又见过……   贞观十四年,王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也是那时,遣唐使才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被深藏在宫中数十年的雪女,而当时雪女有了一个别号叫“花含露”,给她起这个别号的人也是魏征,而别号来自于当年被隋朝所灭亡的南朝陈国皇帝陈叔宝,史称陈后主所著的《玉树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魏征给雪女起这个别号也是为了提醒唐太宗,当年南朝陈国为何会亡国?无非就是因为沉迷诗词歌赋酒色,不思国事所导致的。   王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进藏之后,名为“花含露”的雪女也离奇消失在宫廷之内。她一消失,让遣唐使十分害怕,当初他们将雪女献给唐皇,结果因为魏征一句话被打入冷宫,他们担心唐皇会迁怒于他们,担心雪女消失可能是被唐皇所杀,但转念一想又认为不可能。因为如果要杀,雪女十年前就应该死了,为什么要等十年,等到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时候呢?   遣唐使为了搞明白这件事,四下花重金打点收买情报,终于得知雪女是随了王的迎亲队离开了。一开始遣唐使以为雪女被当做礼物送给了王,但后来查探之下发现将雪女“送予”王是魏征的提议,心知不好!再详细查探,才知道魏征希望王松赞干布帮助大唐将雪女送出后,用吐蕃密法将雪女“超度”——当时的“超度”二字并没有后来民间通俗所说的“杀死”之意,所以遣唐使猜测魏征的原意是不想让皇族沾染妖气,又想让这个妖怪在他人不知的情况下远离,于是选择让王带走,用吐蕃密法超度这个计划。   当时王麾下有几支精锐大军,其中一支便是王所吞并的党项人一族,当时正值盛唐,而那时的党项人后裔还未创建西夏王朝,只是属于吐蕃下的一支,直到中原宋朝建立前夕党项人才创立了西夏。   离奇的是,当时党项人那支军队在保护迎亲队一段路程后离开,并且换成了白兰部族的旗号直接前往了扎曼雪山。得到这个消息的遣唐使也很纳闷,为何要让党项人打着白兰部族的旗号去扎曼雪山,因为扎曼雪山在当时属当年党项人控制范围内,也是他们的禁地,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手札中记录到这就算结束了,也表示了无法亲自前往寻找到雪女是最大的遗憾,可并未说明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将雪女送给唐皇,为什么又要在雪女消失在宫廷后,还要四下打探其消息?遣唐使在手札中并未记录,只是表达了非常遗憾的心情。   宇都宫政次对此的分析是:遣唐使是为了让唐朝国运紊乱,才冒险将雪女献上,未曾想到被魏征识破,所以才在雪女留在宫廷的数十年中一直担心被唐皇杀死。   内藤中马赞成宇都宫政次这个分析,但实际上是他愿意听到一切日本在费尽心思征服中国的“故事”,哪怕只是猜测。这也是让内藤中马终于下定决心要跟随于宇都宫政次去扎曼雪山的原因之一——如果这个妖怪真的存在,又如果这个妖怪真的具有传说中那么大的破坏力,能够撼动中国的国运,大齤日本帝国还需要使用武力吗?   再者,内藤中马虽然并未见过雪女,但脑子中已经构成了雪女的想象图:一个绝色女子。同时开始迷恋起这个绝色妖怪,甚至不断冒出要将其独霸的念头。可是内藤中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没有认真去想宇都宫政次为什么要去寻找雪女?仅仅是爱好?不,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两人已经跋山涉水,行了千路来到扎曼雪山的脚下,他们没有向导,也没有后援。如果能找到雪女,随时会降临到头顶的死神镰刀又算得了什么?可现在面对的最大难题是:扎曼雪山这么大,雪女到底在什么地方?连遣唐使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们。   为日本强大而征服中国,占有雪女,这两个的幻想成为了内藤中马最大的动力。而身为大阪大学教授的宇都宫政次寻找雪女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唯一相同点便是因为来到扎曼雪山的原因,脸上充满的疲惫早已经彻底消失,转化成为了兴奋。   可恐惧还是很快拥抱了他们,在他们靠近山脚下,看见被毁坏的帐篷,还有两匹啃食腐尸的鬼马时,完全傻眼了。   “这……这不科学!”内藤中马远远地看着那两匹啃嚼着腐烂尸体的鬼马,当其中一匹鬼马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内藤中马被吓退了好几步,那是双眼吗?哪有马的眼睛是一片乳白,哪有马不吃旁边的草,反倒会对腐烂尸体感兴趣的?   “内藤君……”宇都宫政次按住内藤中马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但他也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看见那两匹鬼马,观察了一阵后又说,“那不是野马,有马鞍,至于为什么要吃腐尸,我却不知道,不过……”   宇都宫政次看着那两匹鬼马,原本吃惊的神色又转为兴奋:“不过中国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内藤中马见宇都宫政次看到这幅场景还显得兴奋,胃里一阵阵翻腾,差点呕吐出来,可为了面子只得强忍住,还缓慢地点了点头,用手按下自己的帽檐,低声道:“教授,快上山吧,如果支齤那人抢在我们前头……”   “内藤君!”宇都宫政次虽然挪动了步子,但双眼依然看着那两匹鬼马,“如果见到了中国人,请不要称呼他们为支齤那人,明白吗?而且我相信应该没有中国人知道雪女在这扎曼雪山上,所以不用担心。”   宇都宫政次说完,转身向山上走去,走过内藤中马身边的时候,不等对方询问,便解释道在遣唐使的手札之中,很清楚地写到当时雪女进入唐皇宫后,魏征就下令了消息,史官的记载中除了记载遣唐使来唐之外,绝对没有记录任何关于雪女的消息。   “支齤那人一向善于撒谎,如果他们……”沿着山坡走了许久后,内藤中马又问道,刚说到这,便看到了那具已经成为冰雕的饿鬼僵尸,这次内藤中马真的被吓到了,跳到了宇都宫政次的身边,盯着那饿鬼僵尸,低声问,“这……又是什么东西?”   “僵尸?”宇都宫政次好像根本不害怕,慢慢走近那冻僵的饿鬼僵尸跟前,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还喃喃道,“真的很神奇,如果能够运回日本,那该多好。”   你这个疯子!内藤中马听宇都宫政次这样说,在心中骂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仔细打量起来,当他看到包裹在冰层中的那饿鬼僵尸的头部时,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僵尸眼珠子一动,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张大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等内藤中马定定神,再爬起来的时候,开始有些后悔这次的冒险,但碍于面子又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宇都宫政次的屁股后面继续向山上爬去。   “有脚印!”行了一段时间,在半山腰较为平坦的一处雪地上,宇都宫政次蹲下来指着延伸向前方的那些脚印道,“至少有四个人,不,五个人!而且他们绝对不在一起!”   “为什么?”聪明的内藤中马因为先前忽然见了那么多颠覆自己世界观的东西,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宇都宫政次起身来道:“中间的脚印,大小不一,明显是两人,而右侧那个脚印只是一个人的,再看最右边又是两个不同的脚印,如果他们行走在一起,雪地中的脚印肯定早就被踩乱了,没有踩乱的原因就是,后面的人为了看清楚前面人的脚印,刻意避开了。”   “就算有支齤那人又怎样?他们没有实力和我们抢夺任何东西!”内藤中马此时掏出了手中藏着的匕齤首,原本他想带枪,但离开伪满洲国的时候,有人提醒他们进入关内后如果要带枪,会被当做间谍枪毙的,于是只能作罢。   “如果是那两匹吃腐尸怪马的主人呢?也没有实力?”宇都宫政次嘲笑道。   内藤中马握紧匕齤首的手抖了抖,没有说话。   第四章(上)[夜盲](三更)   内藤中马真的后悔了,接下来他和宇都宫政次跟着脚印足足走了一天,一直走到黑夜来临时,还没有看见前方脚印的主人,但他已经疲惫不已,再走下去恐怕就会出事,只得张口告诉宇都宫政次应该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晨再出发。   宇都宫政次抬头看着天空,又拿出了指南针,许久后才说:“看样子不会有风雪,明天早晨起来也还能看见脚印,再往前走一段,找找看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   内藤中马原本不想再动了,可细想一下如果在山腰中宿营,会被野兽侵袭不说,还有可能被冻死,只得跟着宇都宫政次继续前进,又前行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只能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口,内藤中马担心宇都宫政次会说洞口太小,放下行李就率先钻了进去,先查探查探,免得让教授又找借口继续前进。   “内藤君!”宇都宫政次意识到内藤中马要做什么的时候,内藤中马已经钻了进去,他立即趴在洞口对里面喊道,“内藤君!快出来!这里可能是野兽的洞穴!”   无比疲惫,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的内藤中马哪管得了那些?如今对他来说,野兽都比不上疲劳更可怕,他爬进去后,用电筒照了下洞穴中,发现里面很宽大,至少能容下十来个人,立即兴奋地朝着洞口外喊道:“教授!这里很温暖!也很安全!进来吧!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   内藤中马加重了语气,直接决定了晚上的住宿地点,而此时已经晚上九点时分,偏执的宇都宫政次似乎还有继续向下走的意思。   宇都宫政次无奈,只得先将内藤中马的行李塞进洞中,随即自己再解下行李慢慢爬进去,可同时在洞中接应行李的内藤中马却有一种身边围满了人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街上因为和人发生了纠纷后动手打架,随即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一样。   内藤中马扭头向周围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洞壁和洞壁下方有一些堆积在一起的干草而已。   也许是我多心了,内藤中马想到,将行李拿过来,却没有听见外面宇都宫政次爬行过来的动静,立即俯身下去向外看,洞口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风声没有其他的动静。   “教授!”内藤中马朝洞口喊道,声音传出去后立刻就被风声所吞噬,融成一体吹向远方。   “教授!你不要……”内藤中马下意识要说“你不要吓我”,可还是因为面子的缘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教授不可能在这时候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内藤中马又要开口喊教授的时候,一只手重重拍在他的肩头,这一拍内藤中马立即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顺势用手电向后方那人砸去。   “啪”手电砸在那人的手臂之上,那人惨叫一声,厉声喝道:“内藤君!你疯了吗?”   瘫坐在地上的内藤中马这才看清楚那是宇都宫政次……   看到宇都宫政次的刹那,内藤中马立即扭头去看洞口,随即又看向宇都宫政次,喃喃道:“教授,你怎么……”   “什么怎么?你疯了吗?在地上趴着叫我的名字,然后转身来砸我!”宇都宫政次怒视着内藤中马,随即摇头道,“你的确应该休息了!”   “可是你明明还没有进来!”内藤中马依然不相信双眼所看到的,又一次看向那狭小的洞穴入口。   宇都宫政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内藤中马,摇摇头靠着洞壁坐下去,活动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在一旁的内藤中马一直盯着他,看了很久这才使劲晃了晃脑袋从行李中拿出水和干粮来吃着。   教授也从行李中拿出水和食物,同时还喃喃道:“先进来也不想办法生堆篝火,不知道照顾年长的人是一种尊敬吗?”   “是的,对不起!”内藤中马立即道歉,起身准备生火,可就在他伸进行李中拿出火柴和引火油的时候,一股凉意瞬间充斥了全身——为什么要生火!?洞穴里明明这么亮!   内藤中马的身子僵硬在那,在先前两个念头从脑子中掠过之后,又随即想到:先前进来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后来在自己俯身下去看洞口的时候,感觉有人围在身边,那时候手电筒虽然握在手上,但还是下意识回头环视了一圈,那时候开始洞穴就突然间变得明亮了,也是那时候教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可……可是,教授为什么要说生火呢?   内藤中马脑子中一片混乱,双手哆嗦着从里面拿出火柴和引火油来,也不敢回头,只是盯着那行李包低声道:“教授,你很冷吗?”   “内藤君!帮我一把!”宇都宫政次喊道。   内藤中马立即回头,刚回头又听到宇都宫政次的呼喊声,而眼前哪儿有宇都宫政次的人影,那声音明明就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   内藤中马眉头紧皱,双手就抬在胸口前,举着火柴和引火油,半天都不敢转身,洞穴下方不时吹进来的寒风让他的双腿发抖。   “内藤君!我卡住了!快点!”宇都宫政次的声音又一次从身后传来。   内藤中马紧闭双眼,猛然转身也不答话,等宇都宫政次再说了一遍后这才缓缓睁眼,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手电也放在洞穴入口的下方,而那个地方还有宇都宫政次的脑袋和他晃动的右手——宇都宫政次正吃力地从洞穴外爬进来!   内藤中马虽然被吓得差点精神崩溃,但毕竟他也算是个相对来说胆大的人,不过看到那手电照着宇都宫政次上半身,显得教授的脸上一片暗黄,满脸怒气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诡异,还有那晃动的双手——好像是一个冤死的鬼魂在那向自己索命。   “教授,你才进来吗?”内藤中马保持着最大的镇定,盯着下方的宇都宫政次问道。   “内藤!赶紧拉我一把!我的双腿还在外面,快要冻僵了!”宇都宫政次怒气冲天。   “好!”内藤中马扔下手中的火柴和引火油,拉住宇都宫政次的双手向里面拽着,但同时又担心拽进来宇都宫政次后,却发现他只剩下半截身子!按照先前发生的那些诡异事情,接下来不应该是这样吗?   当内藤中马将宇都宫政次拉进洞穴后,用手电仔仔细细照了下对方的全身,发现他还很完整,这才松了一口气。进来的宇都宫政次拍打着身上的雪,发现内藤中马用手电上下照着自己的身体,疑惑地问:“内藤君,你怎么了?”   内藤中马脑子里好像被人塞满了雪块和淤泥,又用棍子不断搅合一般,觉得十分混乱,也不回答,只是俯身去找地上的火柴和引火油,在找到那两样东西后,又听见宇都宫政次说了一句让自己背脊发凉的话:“先进来也不想办法生堆篝火,不知道照顾年长的人是一种尊敬吗?”   内藤中马的身体第二次僵硬住了,这次真的差点哭出来,这句话就在十分钟前,之前那个已经“进来”的宇都宫政次已经说过了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授!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我好吗?”内藤中马盯着在自己一米外的宇都宫政次。   宇都宫政次很奇怪地看着他,正要开口,可想到内藤中马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不,是充满了恐惧,随即宇都宫政次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宽大的洞穴。   “先前……”内藤中马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同时也看到宇都宫政次拿出食物和水开始吃喝,吃喝的同时不断点头听他说着,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如果宇都宫政次很惊讶,内藤中马相反还不会觉得害怕,但眼下宇都宫政次好像充耳不闻一般,让原本就内心充满了恐惧的内藤中马有了拔腿向外跑的冲动。   “嗯,内藤君,你的确应该休息了,在雪山中行走,疲惫之时是很容易导致幻觉产生的,而且因为白天在阳光充足的雪地上行走,双眼受了雪地反射阳光的刺激,晚上也有暂时性夜盲症的出现。”宇都宫政次肯定地说,将手中吃剩下的饼递给内藤中马道,“我吃不下去了,你吃吧,不要嫌弃,我们的食物不多,能省则省。”   内藤中马点点头,拿过宇都宫政次递过来的水壶和饼,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但因为分神的缘故,内藤中马差点被水壶中灌满的水给呛到。   宇都宫政次看着连连咳嗽的内藤中马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真的应该休息了,这里很暖和,我们睡吧!”说完,宇都宫政次倒地和衣就睡,不多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看来真的是疲劳了。   内藤中马吃完了那块饼,又喝了一半水壶中的水,此时疲惫已经战胜了恐惧,他眼皮都搭了下来,本想生堆火,但一想这里空气本就稀薄,于是倒头也沉沉睡去……等内藤中马睡醒之后,睁眼就看到狭小洞穴出入口透进来的阳光,在看到阳光的刹那,内藤中马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来看,却发现宇都宫政次不见了!   “教授!宇都宫教授!”内藤中马翻身爬起来,对着一眼就可以看个完全的洞穴中喊了起来。   全是回音,没有人回答,内藤中马又趴下看向洞穴外面,又大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答,甚至此时他都很期待昨天晚上那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宇都宫政次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发现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后。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内藤中马终于忍不住嘶声喊了起来:“教授!你快出来!不要吓我!”   第四章(下)[白日生魂](四更)   教授肯定是早起离开了,也许就在外面散步?或者是收集一些积雪下植物的标本?是的,应该是这样!内藤中马想到,也顾不上洞穴中的行礼,裹紧衣服就向洞穴外面爬去,终于钻出了洞穴,正在仰头迎接阳光的时候,却看到远方雪地中趴着一个人。   。   “教授!?”内藤中马起身向远处飞奔而去,走近时终于看清楚雪地中躺着的那个人果然是宇都宫政次,他立即将趴在雪地中的宇都宫政次翻转过来,翻转的时候发现宇都宫政次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无比,换言之对方已经死了!   。   教授死了?教授死了!教授真的死了!内藤中马的脑子只有这几个念头,接下去就是慌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没有了教授,就算有手札和那个大范围的地图又怎样?自己看不懂不说,上面也没有记载雪女所在的准确位置,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把教授的尸身给运回日本,回去后谁会相信他的话?一定会找出各种动机来证明是他在中国杀死了教授!   。   离开满洲的时候,来自几所满洲大学的数位老师为他们到车站送行,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单是说教授被冻死在雪山上,毫无说服力!只能带走尸体了!内藤中马打定主意,本想抱起尸身,但因为实在太重,只得回洞穴拿了绳子绑在其腿上,向山下拖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让内藤中马崩溃了,无论他怎么走,无论他怎么在路上做记号,他最终还是会回到那个洞穴齤口来,而且感觉双脚像灌了铅一样。   。   内藤中马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先前拖动教授尸身留下来的痕迹——他只是在山腰原地转圈。   。   “撞鬼了!真的撞鬼了!”内藤中马跪倒在雪地上,完全绝望了,正在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旁边的山崖上抓着一根绳子荡落下来,直接落在内藤中马的身后,盯着宇都宫政次的尸身,仰头朝着上方喊道,“大哥!阵主找到了!在这里!”   。   内藤中马对中国话不怎么听得明白,只是一些常用的称呼算是明白,只听明白了“大哥”两个字,知道对方不止一个人,立即转身来,本想要说出“支齤那人”三个字,却想起了宇都宫政次生前所说的不能那样称呼中国人,于是忍了忍,也模仿着来者的语气,生硬地说:“大哥!救,救,我!”   。   来者正是穆英豪,他出现在这的原因是因为头一天夜里他与穆英杰睡下之前,就感觉到周围有不对劲,第二天清晨起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所在的小范围,立即明白中了类似“鬼打墙”一样的迷阵,但这种阵却是一种怨念形成的,必须要找到阵主,于是两人只得四下寻找有没有类似“阵主”的东西,终于在偶然间找到了拖着宇都宫政次尸体的内藤中马。   。   站在内藤中马前方的穆英豪,目光并未看着内藤中马,而是注视着他身后,内藤中马回头看了一眼宇都宫政次的尸体,在脑子中想尽了自己所学的中国话,却发现根本无法表达,只得用日语说道:“我们是日本人,我们……我们遇上了怪事,需要帮助!”   。   内藤中马说话间,摇晃着身体要向前走,穆英豪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却举手示意他不要上前,同时举起手中的快慢机对准了他。内藤中马一见对方掏出了枪,脸色一沉,没有再上前,担心是遇到了雪山中的强盗,但转念一想,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强盗?   。   随后,内藤中马看着另外一个与眼前人长得完全一样的男子从上方跳下来,那人也握着一支手枪,同样的也没有看自己,而是注视着自己身后的那具尸体。   。   内藤中马又用日语向后来的穆英杰求助了一次,穆英杰听罢后,眉头一皱道:“日本人?”   。   内藤中马能明白这三个字,立即使劲点头,认为自己得救了,因为在国内他听过,日本人在中国的地位相当高!正在他幻想着自己会得到很高的尊敬时,穆英豪径直走到他跟前,一把将其提起来,目光却看向他的脚下,用枪口指着下方对穆英杰说:“大哥,他是个傻子!”   内藤中马听不懂穆英豪的话,但见穆英豪看着自己的脚下,自己也低头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尿裤子——自己的双脚脚踝被原本应该跟在自己身后的宇都宫政次的尸体双手抓住!   。   穆英杰上前,示意穆英豪放下内藤中马。内藤中马落地后,急忙用手去掰宇都宫政次僵硬的手指,却发现冻得很死,怎么都掰不开,而且尸体的两只手因为太过用力,早就将脚踝印上了一圈青色。   。   内藤中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需要中国人的帮助,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中国人面前如此丢脸,可是他每掰一次宇都宫政次尸体的手,就感觉恐惧会增加一分,只得抬头看着冷冷俯视自己的穆氏兄弟,向他们求救。   。   穆英杰蹲下来,开口问:“你们来做什么?”   。   内藤中马大概明白了穆英杰是什么意思,但同时也在奇怪,为什么穆英杰问话的时候,眼神不落在自己脸上,而是要看向自己的身后!   。   “白日生魂……这个家伙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异术者,否则怎么会使用这种手法将生魂固定在他的脚踝上,让这个傻子拖着他的尸体在这里绕圈。”穆英豪冷冷地看向内藤中马身后。   。   内藤中马见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后,也知道他们只是陌生人,陌生人不会给自己开无聊的玩笑,也意识到了他们大概表达的东西,慢慢扭头向自己身后看去,同时转动身子,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   “他看不到的。”穆英杰低声道,“而且这个白日生魂也不会说话,就算能,他们是日本人,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不过一个日本来的异术者,真有点意思。”   。   穆英豪冷笑了一声道:“找到阵主就好办了,灭了它,我们就可以前进了。”   。   “不,我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个日本人可以利用。”穆英杰将目光转向了内藤中马的身上,比划着书写的手势道,“有纸笔吗?”   。   内藤中马立即点头,指着那个洞穴中,穆英杰向穆英豪示意去找出来,没多久穆英豪从洞穴中钻出来,拿着从他们行李中翻找出来的铅笔和小本,递给穆英杰。   。   穆英杰用纸笔在上面写着,同时说:“日本人也能看懂汉字的,但不知道这个傻子看明白之后会不会被吓死。”   。   穆英杰写了很久,足足写了一页多,接着将那页纸递给了内藤中马。   内藤中马当然认识汉字,但当时日本的汉字中一些意思已经与原中国汉字的意思不一样,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大量的文字中读明白了怎么回事——宇都宫政次早就死了!至于是什么时候死的?从尸体僵硬的程度,还有那白日生魂的模样来看,至少是昨天晚上就死了。   。   内藤中马立即浑身哆嗦了起来,明白昨夜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觉,见到的竟然是宇都宫政次的鬼魂!是的,也许他先行进洞的时候,宇都宫政次就发生了什么意外,死在了外面?之后他见到的全是鬼魂!   。   可是内藤中马并不知道鬼魂和生魂的区别,也不明白“白日生魂”是什么概念?更猜不到,宇都宫政次身亡并不是因为意外,而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   难怪他们要看着自己的身后,难怪我感觉双脚如同灌铅一般,原来教授的鬼魂一直就跟在身后!内藤中马吓得终于要尿出来了,但一想到尿裤子会非常丢脸,干脆起身来脱了裤子就对着山崖边上痛快地尿了一泡,可同时目光还看向旁边宇都宫政次的尸体,一泡尿竟足足滴了好几分钟。   。   为什么教授要自杀,为什么自杀之后鬼魂要缠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内藤中马尿完后,算是缓过来了,也冷静了许多,用自己理解的汉字与穆氏兄弟开始交流起来,为了自救,他不得不带穆氏兄弟进了那洞穴中,当然他摆脱不了那尸体的双手,也带着那尸体爬进洞穴。   。   原本打算在洞穴中结合手札和其他的东西告诉穆氏兄弟是怎么回事时,内藤中马点燃了里面的干草,意外发现地上有人睡过的痕迹,这才想明白从昨夜那个宇都宫政次教授伸出双手让自己去抓的时候,自己的脚踝就已经被抓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一件事明明很清楚告诉了他见到的是宇都宫教授的鬼魂,可他却丝毫没有发现。   。   那壶水,还有那个饼!   。   宇都宫政次递给他的时候,明明吃喝了一会儿了,为什么水壶还是满的?自己拿过来的时候一口喝下去,被满满的水壶呛到,还有那饼,自己吃的时候饼根本就是完好的!没有任何被咬过的痕迹呀!   。   那时候就应该发现的,现在已经晚了,看来这人不是简单的人物,来到这个雪山肯定也有不简单的目的,只有向他们求救才能摆脱困境,但要得到求救,就不得不说明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   当内藤中马拿出手札和地图的时候,依然很迟疑,但最终还是将东西交到了穆英杰的手中。   这个时候,他根本看不到在自己身后蹲着的,已经成为白日生魂的宇都宫政次双眼中投出的怨恨目光!   第五章(上)[生意人](五更)   长达数个小时的艰难交流,内藤中马终于将他们为什么要来中国,手札中记录的内容等等一切自己知道的相关讯息都告诉给了穆氏兄弟。   。   穆英杰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们去北方果然是正确的。”   。   穆英豪看向自己的大哥,不懂他什么意思,难道说要带着这个日本人上路?而且不管吒翰和李乾钧了?同时不懂穆英杰说什么的内藤中马,也很奇怪地看着穆英杰,示意穆英杰把刚才的话写下来,但穆英杰并未理他,只是在本子上写了另外一番话,大意是他们可以帮助内藤中马离开,也可以告诉他摆脱宇都宫政次白日生魂的办法,但需要他留下自己在日本的地址,和家中的一切详细资料。   。   内藤中马不知道穆英杰要做什么,但脑子转得飞快,心想自己留个假的你们也不会知道的!于是很痛快地瞎编了一堆东西,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穆英杰同时开始翻查他的行李,从其中找到了一封内藤中马的女友写给他的书信,书信中有内藤中马的名字还有地址。   。   穆英杰看了一眼内藤中马在本子上胡写的东西,只是冷冷一笑,把书信收好之后,教了内藤中马使用的办法,接着又让他在洞穴中等待着他们兄弟二人归来,归来后再带他下山。   。   内藤中马当然不愿意相信他们,也不愿意和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呆在一起,强烈要求他们带着自己一起上路,穆氏兄弟商议之后,同意了内藤中马的要求,但前提是离开之前,教他方法,再让他自行按照方法摆脱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   。   内藤中马很高兴,但他当时根本不知道为了摆脱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所做的事情,会成为他后半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   ……   八十多年后,现在,中尼边境小镇樟木,治安办公室内。   。   抓着杨展的夜叉王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小金华tony,胡顺唐就站在其身后,也注视着他,没有想到杨展口中那个在本地“雄霸一方”的郑彤竟然出现了,这是巧合吗?   。   夜叉王见小金华出现,顺势将杨展扔向墙角,依旧是冷冷盯着小金华,同时原本依偎在葬青衣身边的修罗猛地窜了出来,挡在夜叉王与小金华之间,用鼻子嗅着小金华的腿部发出“呜呜”的低鸣。   。   夜叉王低头看着修罗,修罗抬头看着夜叉王,一人一狼只需要对视一眼,便立刻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修罗说: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死物气味。   。   杨展小心翼翼从墙角爬起来,紧接着夜叉王故意向门旁一靠,让出一条通道来以便杨展离开。杨展小跑出门的同时,也拽走了还在门口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胖子保安。   。   小金华继续微笑,保持着商人应有的那种风度,手中的那瓶矿泉水轻轻晃了晃道:“三位,喝点水吧?他们办公室的水不干净。”   。   夜叉王没有伸手去拿,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小金华,眼前的这个男子比众人想象中略胖,啤酒肚有些凸出,平头,耳朵两侧上方明显看得出平时戴眼镜或者长期戴墨镜留下的痕迹。虽说他穿着旅行者的冲锋衣,甚至跨着腰包,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旅者,而是行走各处的商人,不,是行商。   。   小金华低头看着修罗,绽放出另外一种笑容,伸手在修罗的头顶做了一个抚摸的手势,抬眼看着夜叉王道:“这是尼泊尔山狼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山狼被人给驯服。”   。   这家伙连那是尼泊尔山狼都能看得出来?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商人,说不定有其他来路。胡顺唐心想,上前一步拿过小金华手中的那瓶水,笑道:“这里的水的确不干净,但我也担心郑总您的水有一股血腥味。”   。   “绝对没有!”小金华一字字道,似乎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说完后又变了脸色,微笑着看着葬青衣点了点头,算是向女士致敬。   葬青衣也学着之前夜叉王和修罗的模样,在那用鼻子闻着,虽说没有闻出他们所说的血腥味,但对小金华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你看到了一块幕布,虽说能看见幕布上的人影,却不知道幕布后站的是谁一样。   。   此时的葬青衣依然用布蒙着脸,而模样打扮如同男人,小金华那个点头的姿势还有那个微笑,胡顺唐能感觉出来他知道对方是个女子,这种感知力过于强大了。   。   “喂,听说你养鬼,还是小鬼,我以前也养过,要不我们交流一下心得体会?”夜叉王抬手按住小金华的肩膀,按下的瞬间觉得他肩头表面如同有电掠过一般,随即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在夜叉王手按下去的瞬间,小金华也立即侧头看着他那只放下去的手,脸色一沉,可当夜叉王那只手按下之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   胡顺唐知道养鬼的事情这样扯下去,如果闹大了,知道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古科学部给招来,这对他们找那份秘图没有好处,于是立即开门见山问:“郑总,不要误会,我这位朋友只是顺口那么一说,开个玩笑而已,我们只是来要回一件东西,一张地图,一张你从尼泊尔某个山民手中用食物换来的地图,那对我们很重要。”   。   “地图?”小金华皱着眉头,扣了扣鼻子,寻思了一会儿道,“噢!你说的是那几个野人?给我那张破纸?”   。   野人?胡顺唐断定小金华是在装傻,而且也故意装得让自己能够看出来,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笑道:“郑总,你是个商人,我不亏待你,你花了代价换了那份地图,我们也可以花几倍的代价将那份地图给换走,做买卖嘛,这很公平。”   。   小金华掏出香烟也没有点,只是夹在两根指头之间:“听得出来,你经常和人交易。”   。   “交易”两个字胡顺唐听起来特别刺耳,完全就是一种讽刺,但他知道小金华只是一种形容,没有其他的意思,继续说:“我们赶时间,我们可以花几倍的价钱把地图换走,你开个价吧!”   。   “嗯,很公平,我算算。”小金华故意掰着指头在那算着,一会儿抬眼道,“我用一袋在超市里面买的食品和水换了那份地图,那袋食品总共价值278元。放心,我留着超市小票,你说几倍的价格,那么就10倍吧,很少有生意可以赚10倍的利润,也就是2780元……”   。   “100倍!”胡顺唐碰了碰夜叉王,示意他站开不要再说关于养鬼的事情,夜叉王向旁边挪动了下身体,让胡顺唐与小金华面对面站着,“100倍!27800元!100倍利润的生意,更难找,对吗?”   。   “哇——”小金华故意很惊讶,点头道,“100倍,很诱人,不过呢,我又想起来了,我真的把那张地图给扔了,因为我觉得没有用,也不值钱,就当那包东西是救济穷人了。”   。   小金华刚说完,胡顺唐身旁的夜叉王就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举起来靠在门上方,冷冷道:“听着!你没有资本和我们讨价还价!27800元,你不吃亏!”   。   小金华似乎根本不害怕夜叉王,反而笑了起来,将香烟叼在嘴上,问道:“请问您有打火机吗?我忘记带了。”   。   夜叉王举拳就要揍下去,被胡顺唐一把抓住手,拉开夜叉王后示意葬青衣将他拉到一旁去,自己又帮小金华整理好了皱巴巴的冲锋衣,低声道:“郑总,那张地图给你没用,对我们很有用,希望你能卖给我们,100倍不行,1000倍怎么样?278000元!”   。   小金华忽然笑了起来,将烟从嘴里拿了下来,摇头道:“我是个买卖人,你不是,所以你用错了办法和我谈判,知道想从对方手中拿到某个重要东西,最快速又最省本钱的方法是什么吗?那就是让对方真的相信他手中拿到的那个东西一文不值,而不是一个劲的抬高那东西的自身价值,这样只会让对方去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对那个东西开出这样的天价?难道是那东西原本的价值比我想象中还要高?”   。   是的,小金华说得没错,胡顺唐用错了办法,这也是他自己很清楚的一点,因为不用这个办法,他永远不知道那地图小金华会放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他就将那东西放在他开的某个店铺的一本书中,都会让胡顺唐等人找很久,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   小金华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很明白东西的价值是生意的基础,特别是浙江人,在改革开放之后,他们的生意天赋完全展现了出来,以最小的本钱换取最大的利润,同时还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这就是他们的生意手段。浙江的商人们将一件形容资本主义的事了解得很透,那句话说:最早的汽油不含铅,后来人们发现一种四乙基铅的添加剂,这种添加剂混合进汽油之中可以降低辛烷值,改善汽油的抗爆性,虽说两者发现的时间相隔几十年,但在加铅汽油出现的时候,某些大型公司也发现了可以替代四乙基铅的添加剂,可是他们没有使用,为什么?因为为汽油加铅提高了汽油的价格,这是第一次提升,接下来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弃用了四乙基铅,而使用了甲基叔丁基醚,又提升了一次汽油的价格——这就是资本主义。   。   无论是哪个行业,都有他固定的商业价值,就算是在异术者中,一样不乏有这样的人存在。   。   “好吧!那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能把这份地图卖给我们?”胡顺唐说话间,抬手指着正要冲上前,满脸怒气的夜叉王,示意他不要多事。   第五章(下)[生意人](六更)   办公室门口的气氛十分奇怪,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场拍卖会,可惜的是拍卖的物品根本没有在现场展出,而是藏在拍卖者的某个隐秘的地方,而下面那些竞拍者只能等着拍卖者狮子大张口说出一个离奇的天价。   。   “五成!”小金华似乎早就想好了答齤案,没有想多久就说出了这两个字,“如果需要我提供其他的东西,那就按照东西的价值来算,也许会是六成,也许是七成。”   。   胡顺唐缓慢摇头道:“郑总,我不明白你说的五成是什么意思?”   。   小金华竖起指头示意胡顺唐等一下,接着来到办公桌前,翻找了一下,在找到一个打火机之后,如获至宝地举在手中,展示给胡顺唐等人看,接着点燃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道:“朋友,做生意的时候过度装傻会对自己不利。”   。   胡顺唐沉声道:“郑总,我真的不懂你所说的五成是什么意思,请你说明白,否则我就松开我这位朋友,一旦他失去控制,你就会在三秒内失去生命,就算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威胁?”小金华依然带着微笑,用手比作手齤枪的模样顶在自己的太阳穴处道,“五年前,我去尼泊尔做买卖,遇上游击队,他们用Ak47顶在我的太阳穴上,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话,就记得最后他们敲锣打鼓把我送到边境上,还让我下次再去他们那里做客。”   。   小金华不怕,他有他不怕的筹码,如果自己被杀,胡顺唐等人永远都找不到那份秘图所在。   。   夜叉王在一旁气得发抖,原本相对冷静的葬青衣也有松开他,让他揍死小金华的冲动,可胡顺唐抬起手来示意她拉住夜叉王的手不要放下来。   。   “好,五成,你说清楚。”胡顺唐先答应了小金华。   。   小金华抽着烟,假笑了下,弹了弹烟灰道:“那份藏宝图中的东西,如果找到我占五成,原本我想占更多,但是看你们有三个人,加上一只狼,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是什么新人,也不是骗子,因为新手和骗子没有那种能力驯服一只狼。”   。   藏宝图?胡顺唐忍不住笑了,原来小金华将那份秘图当做是藏宝图,所以才说了“五成”这两个字,不管藏着炙阳简的地方是不是有宝藏,他都没有兴趣,于是胡顺唐道:“我们只要那里的一样东西,不要说五成,除了那件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归你,怎么样?”   。   小金华一愣,随即又笑道:“朋友,你又犯了个错误……”   。   “我知道,你想说,我不应该告诉你我只要一件东西,这会让你认为那件东西的价值高过于其他,从而让你有占有那东西的念头。”未等小金华说完,胡顺唐抢先道。   。   小金华点头,满脸笑容,掐灭烟头:“是,我现在就想说那句话,不过我不是傻子,也不是高智商的人,我只是个买卖人,我们现在可以达成个协议,如果那件东西对我有利,那我肯定会要,如果那件东西对我有害,那我肯定不会要。”   。   “你可真聪明!”夜叉王此时冷笑道,“你心中一定在想,如果那件东西对我们有利,肯定也对你无害,所以你要定了!”   。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也不接话,只是盯着小金华,他心中也明白小金华必定是这样想的,谁知道小金华摆手道:“误会,你们误会我了,比方说吧毒蛇会吃有毒的蟾蜍,但是毒蛇不会中毒,人吃就会死,就是这个道理,也许你们拿着无害,但对我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   “同意!我们同意你所说的,签字画押都行,现在把秘图交给我们吧!”胡顺唐摊开手道。   。   小金华拍了拍手上先前找打火机留下的灰尘,走向门口道:“东西在我家里,你们可以跟我去家里拿,但是呢还是个前提条件,必须答应的前提条件!”   夜叉王咬牙闭眼,尽量不让自己发作,胡顺唐皱眉问:“郑先生,生意人好像没有你这么容易磨蹭吧?”   。   “这个条件很容易,其实对你们也有利,那就是我必须得跟你们一同前往!”小金华靠在门口,扫了一眼在屋内略微惊讶的三人,露出满脸的商业笑容。   。   一小时后,小金华的家中,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围坐在一张圆桌前,小金华特地还给修罗准备了一把椅子,说这是对客人的尊敬,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贵客就应该有一张属于它的椅子。三人一狼看着小金华遣人送来了一盘盘可口的菜肴,不乏有价格昂贵平常人连问都不敢问的东西,例如松茸、极品双头鲍等等东西。   。   菜肴上齐后,小金华又开了一瓶红酒,在胡顺唐用手遮住自己跟前的高脚杯后,小金华笑道:“这是苏维浓红酒,虽然很多人没听过,但这可是新西兰麦克雷酒庄的上等货,现在我是这种酒的中国代理商,我是个对酒很挑剔的人,不过这种酒真的不错,你们可以试试。”   。   苏维浓红酒、麦克雷酒庄。这两个词语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胡顺唐扭头去看小金华手中的那瓶红酒,就连那酒瓶自己都觉得非常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小金华以为胡顺唐听完自己的话,对酒有兴趣了,举瓶又要倒,被胡顺唐用手背托起酒瓶道:“我真的不喝酒,发过誓的,行业规矩,见谅。”   。   小金华见胡顺唐这么说,不再勉强,又来到夜叉王身边,夜叉王也表示不喝,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就在小金华准备给葬青衣倒酒时,葬青衣却直接一把将那红酒瓶拿了过来,撩开了自己的蒙面布,对着瓶口一口气直接将那瓶红酒给灌下了肚,随即一抹嘴巴,皱紧眉头道:“好……”   。   小金华见葬青衣一口气将红酒全部喝完,哈哈大笑夸奖葬青衣是女中豪杰,但随后笑容停止了,因为葬青衣说了四个数字加一个汉字:“2004年。”   。   小金华何其聪明,立即意识到葬青衣说的是这酒的灌装年份,而先前自己拿瓶的时候,手抓着瓶子葬青衣隔那么远也看不到,就算是最后她仰头喝酒时,写有灌装时间的文字也在下方,她根本无法看到。   。   “奇人……”小金华转身又进屋拿了一瓶酒,这次是白酒,他还刻意将标签都扯了下去,装在一个普通的陶瓷酒瓶之中,葬青衣见他拿了类似白酒的瓶子前来,脸上有了笑容。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只能苦笑——葬青衣的酒量是他们两人有目共睹的。   。   葬青衣拿过小金华递过来的那瓶酒,喝了一口后,就说了四个字:“笛女大曲……”   。   说完,还在小金华惊讶的时候,又喝了一口,而且是猛喝,紧接着眼珠子一转道:“1988年!”   。   小金华看着手中装有四川大足所产的“笛女大曲”的陶瓷瓶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这酒算不上什么老酒,是在建国后1976年才建的厂,最早也是生产名为“龙岗”的酒,1988年才改了笛女酒厂这个名字,而自己手中这一瓶正是当年第一批出厂的白酒。   。   “奇人!真的是奇人!没有想到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小金华惊讶道,又看向胡顺唐和夜叉王,心中寻思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都具备这种能力,那么这两位必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虽说之前就有判断,不过他们到底会什么还不知道。   。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小金华的心目中,完完全全就是那种职业的寻宝猎人,而办这桌酒席的目的,就是想在吃饭间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否是碰巧在找那张地图的江湖骗子,没有想到第一次试探,葬青衣就让他大吃一惊。   。   “对了,还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靠什么谋生呀?”小金华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说到这时候了,你们两位也该露一齤手吧?   。   夜叉王冷笑一声,指着前面那面离自己还有五六米远的墙壁冷冷道:“小金华,我可以一拳把你的脑袋打下来,再不出第二拳的情况下让你的脑袋飞到那面墙角下,你信吗?”   。   小金华笑道:“信,当然信……”   。   小金华虽然如此说,但也没有离开夜叉王的身边,势必想要夜叉王表演一下。胡顺唐知道为了那张秘图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了,只得点头向夜叉王示意,让他露两手,适可而止就行了。   。   夜叉王“嗯”了一声,也不起身,猛地拔出了匕齤首,从小金华的后背绕到前身,随即将匕齤首回鞘,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葬青衣的碗中,葬青衣大口吃完,直接伸手拿出夜叉王的匕齤首,将离自己最近的烤乳猪切成两半,拿起左边一半就开始大啃起来。   。   小金华看着葬青衣,正在笑,又准备奉承两句,在身子微动的时候,自己的外套从前到后竖着裂成两半,裤子的皮带也随之断裂,慌忙一把伸手将裤子给提住,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好看,赔笑道:“原来这位是用刀的……行家!”   。   夜叉王不答话,吃的也甚少,只顾着给葬青衣这个口称“不吃肉没力气”的女孩子夹肉,除了肉类之外,她几乎什么都不吃,剩下的就只有喝酒了,完全没有一个正常女孩儿的模样。   。   桌子另外一头的胡顺唐笑眯眯地看着小金华道:“我比较笨,学了点太极拳而已,要不,你打我两拳试试?”   。   小金华赶紧举起一只手晃动着,另外一只手还提着裤子道:“不用了不用了,见识了见识了,几位还是好吃好喝,我先去换件衣服,失陪了。”   。   “哎哟喂,是吗?如果我想打两拳试试,您愿意吗?”此时一个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一听那声音,包括在椅子上坐着的修罗都齐齐扭头去看,看那从阳台上慢慢走过来,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手持一束鲜花的莫钦。   第六章(上)[杀手再现](七更)   莫钦的出现,虽说让那三人一狼很意外,可最意外的还是小金华。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阳台上什么时候藏进来了这样一个打扮古怪的人,虽说自己没有什么保镖,但周围谁都知道这是他的家,要有人爬阳台肯定早就报警了。   。   小金华打量着莫钦,烫着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发型,穿着白色的老土西装,还打着一个商店里十来块钱,随处可以买到,但一般宠物店最常出售的领结,手拿一束鲜花,鲜花还是用玫瑰和送妈妈的康乃馨混合在一块的那种,脚踏一双白色鳄鱼皮纹路的皮鞋,整个人完全一副被不良影楼欺骗的模样。   。   当然,来樟木拍婚纱照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很罕见。   。   胡顺唐等人看了莫钦一眼,不再搭理,继续吃喝。小金华本就是个察言观色的精明商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断定胡顺唐等人认识莫钦,也没有发怒,只是提着裤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位朋友也是好身手,藏在阳台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发现!”   。   莫钦笑嘻嘻地看着众人,完全不搭理小金华,拿着花就准备到葬青衣的跟前去,谁知道刚走过小金华身边,抬眼看到的就是葬青衣大嚼烤乳猪的模样,立即刹住脚步,心想:我去!这女的吃相怎么这么难看?不是吧?还抱着这么一大瓶子的白酒?   。   莫钦正想着,又见葬青衣举着瓶子将其中最后一口酒给喝尽,接着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叫小金华拿酒,被夜叉王瞪眼制止,只好继续埋头啃烤乳猪。   。   夜叉王一边给葬青衣夹菜,一边说:“郑总,这种情况下应该叫保安或者报警,这算是入室盗窃!”   。   啃着烤猪肉的葬青衣也闷声闷气地附和着,一侧的修罗也只顾吃着前爪按住的那只烧鸡,懒得搭理莫钦。胡顺唐则夹了块松茸,斜坐在椅子上,抬手搭着椅背,笑看着莫钦道:“郑总,叫保安或者报警是绝对正确的,他可是危险人物,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你如果给他钱,他连婴儿都不会放过。”   。   “谁说的?”莫钦笑道,将花束扛在肩头,“那也取决你能拿多少钱?”   。   “拿多少你才干呢?”胡顺唐收起笑容。   。   莫钦继续笑:“足够我死后贿赂阎王爷的,这样我就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了。”   。   小金华商场如战场打滚这么些年,这种场面一看一听就知道是双方认识,却有些小矛盾,只是语言摩擦,还不至于动刀动枪,寻思了一下赶紧退开,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算是给他们留个解决问题的空间。   。   “你还是贿赂下孟婆吧,至少让她保留你前世的回忆,下辈子记得逐一偿还。”胡顺唐侧身面朝桌子,却放下了筷子,所发生的事情永远超出他们的预计,铁翼山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狮子军的目的竟然是用钻地弹炸开阴阳缝,还牵扯进了王安朝创立的Dws集团公司,虽说知道了一部分夜叉王曾经的事情,但还未有机会深查,古拉耶夫就被俄军带走了,最惨的是魏大勋死了。   。   莫钦出人意料地坐在小金华的椅子上,也不吃东西,只是拿出了自己的一个酒壶自顾自地喝起来,气氛又一次变得非常奇怪。夜叉王厌恶这个家伙是因为他是个,只知道缠着葬青衣,而葬青衣呢?对莫钦的“厌恶”完全是顺从夜叉王,而此时她的大吃大喝完全是在自我疗伤:王孤独之死,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还未愈合的伤口。   。   胡顺唐与莫钦坐得最近,一直侧头看着他,忽然问:“你在铁翼山脉的最终任务就是为了杀死狮头?”   。   “不是,那是亏本买卖,我附送给雇主的礼物,那几颗子弹价值不菲,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在泰国找人特制的,而且我说过,雇主是让我去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的。”莫钦不以为然地说,“狮头这种心口不一的家伙该死!如果他不是个虚伪的混蛋,说不定我还会放他一马,反正这种人,早就上了全世界各国的黑名单,恐怖分子嘛,人人得而诛之。”   “看来你对付怪物还是很有一手。”胡顺唐将一根筷子在手指上绕着圈,虽说莫钦使用的是枪齤械,但是却抱着一种随时都可以去死的信念,否则的话他不会在被夜叉王制住的时候,拿出个阔剑地雷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   “种地的普通农民。”莫钦笑道。   。   胡顺唐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寻思怎么从他口中套出关于李朝年的讯息。   。   “怎么?不相信?好,我发个誓!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如果我刚才撒谎了,就死一户口本!”莫钦喝尽酒壶中的东西,舔了下嘴角流出的那发红的液体。   。   夜叉王继续给葬青衣夹菜,也不看莫钦:“你有户口吗?你有家人吗?”   。   “嘿,被你识破了,还真没有,因为他们……早就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为他们报仇,可惜情报不全。”莫钦拧好酒壶的盖子,又道,“不过我真没撒谎,我以前真的是种地的农民,而且我也是个很顾家的人,对了,我是巨蟹座,你们呢?”   。   胡顺唐笑着摇摇头,从认识莫钦开始就知道他喜欢东拉西扯,总是以跳跃性思维来对付其他人,但眼下他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于是开口问:“莫钦,你又出现在我们眼前是为了什么?”   。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莫钦竟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胡顺唐反问,满脸笑容,像个孩子,或许他真的是个孩子,从他出现在阳台的那一刻,大家看他的第一眼,吃惊的也是因为他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面容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五官虽说并不如某些帅哥一样那么精致,但凑在一起却让那张脸看起来特别男人,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   。   胡顺唐笑道:“实话和假话我都想听,行吗?”   。   “行!”莫钦点头道,靠在椅子上,“假话是我渴望有一个家……”说到这莫钦停了下来,看着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投来的怪异眼神,又咧嘴笑道,“你们真的很像是一个大家庭,夜叉王先生是家中的长者,因为……”说到这,莫钦忽然起身来,走到夜叉王身边压低声音道,“因为你的真实年龄至少五十出头了!我的情报没错吧?就算没有情报,我也能看出来!”   。   夜叉王也不吃惊,只是冷笑道:“你知道得不少嘛。”   。   莫钦也不回应,只是伸手拿了自己放在桌子上面的花,递给葬青衣道:“而这位小姐,像是你的女儿,那边的胡先生呢,和你的关系,又像是兄弟,又像是父子,我真的很羡慕,因为我是个孤单的人,所以你们可以考虑下让我当上门女婿,我很有力气的,徒手能盖三间大瓦房!”   。   “滚吧!”夜叉王抓了旁边那只没有人动过的烧鹅扔给修罗。   。   莫钦咧嘴看着修罗笑道:“你看,你们都能接受狼成为家中的一份子,为什么不接受我呢?我吃得不多,甚至不用你们给我提供吃喝,我饿了自己会出门去翻垃圾箱。”   。   “好了,假话你说完了,我们都对假话没兴趣,说实话吧,你来做什么?”胡顺唐沉声问。   。   “说起来惭愧!”莫钦后退了两步,对着众人道,“这次雇主是雇佣我来杀死各位的,或者是被各位杀死!”   。   莫钦刚说完,俯下的身子还未直起,夜叉王就已经发难,转身拔了匕齤首向莫钦的咽喉方向刺去,没有丝毫的停顿,那手势,那力道完全就是想一次性致莫钦于死地!莫钦意识到匕齤首已到跟前来后,直起身子的同时根本不躲闪,反而是挺胸迎上去,他的自杀式行为反而让夜叉王立即收力,握紧匕齤首的指头一松,手腕再一转,收回了匕齤首。   。   莫钦依然是笑眯眯地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冷笑一声,仿佛在说:我不杀不反抗的目标。   。   等夜叉王冷笑完毕后,莫钦反而是故意又挺起胸膛,示意:我就是不反抗!   。   “吃饱了!”葬青衣此时放下了手中啃成骨架的乳猪,用餐巾擦了自己的嘴和双手,同时向修罗递了个眼色,修罗会意从椅子上下来,盯着莫钦慢慢来到阳台口,算是堵住了他的退路,而葬青衣也绕行到另外一面,与夜叉王、修罗一起形成三角攻击阵型,将莫钦封死在其中。   。   “哇,你们真的要杀了我?”莫钦这句话却是对还坐在桌子旁边的胡顺唐说的。   。   胡顺唐闭眼点头:“因为那是你说的,不是你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你,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况且这也已经不是什么决斗的时代了,讲究的是效率,先下手为强,什么样的方式最快干掉敌人,就用什么样的方式。”   。   “喂!不用这么快吧?至少等你们把饭吃完了好不好?”莫钦看着众人,但换来的却是眼前三人齐声的一句:“吃完了!”   。   “那……好吧!看来我没得选择了,可是我没有武器呀!这不公平!”莫钦露出一脸无赖相,此时夜叉王拔出身上的匕齤首,一一扔在餐桌上,一侧的葬青衣也取下长鞭和袖箭中的箭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   。   莫钦立即看向胡顺唐,胡顺唐也扬了扬双手道:“我不参战!”   。   莫钦见没辙了,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修罗的身上,终于找到了借口:“不是吧!?你们看,你们看,这头狼还带着爪子和尖牙!不公平!”   第六章(下)[标准无赖](八更)   夜叉王看着耍无赖的莫钦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齤他妈是个男人吗?”   。   “不是!”莫钦立刻回答,嘻嘻笑道。   。   这家伙是靠脸皮厚才活到今天的吗?胡顺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只得起身来唤了修罗离开,自己站在修罗的位置上,双手一摊意思是:现在总可以了吧!   。   谁知道莫钦又故作惊讶状,指着刚离开的修罗道:“你们赖皮!说好了两个人一只狼,你不参战的,规则定好了,你又临时改变,不公平!”   。   “我去你妈的!”夜叉王已经憋不住了,拳头攥紧,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抓着莫钦一顿暴揍,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下手了,莫钦这个无赖肯定也不会还手,更甚者还会坐地打滚吐口水。   。   “哎呀!几位朋友!不要动怒,不要动手,有什么事情好好做,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此时,换好衣服的小金华从屋内走出来,实际上他早就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如果真的打起来,他绝对不会进客厅自找麻烦,反而是听着莫钦的话,估计打不起来了,这才赶紧装出和事佬的模样出来劝架。   。   光是吵!又打不起来!这八个字才是小金华现在心中的真实想法,虽说他很怕有人在家中,不过因为自己急切想去寻找那幅地图中宝藏的关系,也想见识一下这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身手如何。   。   小金华的出现,让莫钦更加“肆无忌惮”,转身蹦跳着来到葬青衣跟前,一把就抓住了葬青衣的手,无比严肃道:“小姐,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吗?愿意成为我的搭档吗?”   。   葬青衣被莫钦一下抓住了手,又因为在铁翼山脉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莫钦的那张脸,而此时莫钦竟然伸手拉下了葬青衣的面罩,去看她的脸,原本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带来的后果却是——葬青衣的脸在瞬间变成了莫钦的面容!   。   “我去!”莫钦松开葬青衣,后退了好几步。   。   在莫钦抓住葬青衣双手的时候,夜叉王本就想冲上去,但转念想到葬青衣有了王孤独的那张人皮面具,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等着莫钦吃惊的瞬间。   。   “青衣!动手!”夜叉王见莫钦,知道是个机会,但自己又相距甚远,让葬青衣下手是个最好的时机。   。   “啊?”葬青衣没有反应过来,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愣的这一两秒反倒是给了莫钦时间——他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举起直接凑到了葬青衣的跟前。   。   莫钦在见葬青衣面部变化的瞬间,立即明白她是看到什么就能变化成为什么,虽说清楚在尼泊尔铁翼山脉的时候葬青衣不是那样,但现在具备了这种能力,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莫钦举着照片,自己的脸躲在照片后,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能变成她的模样吗?”   。   “啊?”葬青衣也没有动手,很好奇地盯着打印照片上那个性感的女人,在看到那女人面部的瞬间,自己那张脸真的变成了如照片中女人相同的模样,很是漂亮,可夜叉王却不认识,只得用奇怪地眼神扭头去看胡顺唐。   。   胡顺唐看到那脸的瞬间,觉得有些眼熟,也知道那女的是干嘛的,只是想不起来名字了,倒是旁边的小金华眼前一亮,抬手就指着葬青衣的脸道:“安藤沙弥香!”   。   “对!”莫钦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像是捡到宝一样。   。   小金华又上前一步,飞速说道:“安藤沙弥香,是东热公司旗下的,我搜集了她的所有片子,可惜的是2009年之后,东热公司推出了720P的hD作品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经典作品,可惜。”   这两个白痴……!胡顺唐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跟前这两个讨论AV的白痴了,但最可爱的是夜叉王,完全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但听出来那个人肯定是日本某个著名影星。   。   “来来来!再试试这个!”莫钦又从里衣口袋中掏出一叠照片来,逐一放在葬青衣的眼前,随着葬青衣面部的变化,如脑残粉丝一样在那尖叫起来,“哇!仓本舞!是仓本舞!”   。   莫钦像个傻子一样在那兴奋地跺脚,小金华也手舞足蹈地叫道:“又叫仓本!第一部作品是‘oL无残社内中出’!”   。   “这个呢!这个呢!”莫钦又拿出一张来。   。   小金华又蹦了起来:“吉川雪菜!新任教室中中出!”   。   “对!”莫钦兴奋地眼泪都快出来了,继续调换着照片……   。   “山口玲子!”莫钦的声音。   。   “松原茜!不是吧!这么重口!?”小金华的吼叫。   。   “小日向葵!哇!这次发达了!”莫钦原地转了一个圈。   。   ……   。   听到后面,夜叉王就算再不懂,听他们说的那些名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抬手一掌将小金华打翻在了桌子上,又一脚踹向莫钦,却被莫钦轻松躲过,跃到一旁,继续举着手中的照片,看着葬青衣面部的变化。   。   胡顺唐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阻止,还是应该上前帮夜叉王宰了那两个超级白痴,最傻呼呼的是葬青衣,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地不动站在那看着周围的人。   。   夜叉王再一次攻向莫钦的时候,莫钦高举双手连连后退高喊道:“等等!等等!我决定了!我把定金全部退给雇主!我要和你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   喂!你是想和会变脸的葬青衣永不分离吧!胡顺唐觉得脑袋顶上飞的全是拍打着翅膀呱呱乱叫的乌鸦。   。   “滚齤你妈的!”夜叉王根本不听莫钦的话,上前连续进攻,其中一拳击中了莫钦的胸口,将莫钦直接击飞几米开外,莫钦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又蹦了起来,嘴角还挂着鲜血,但依然是一脸严肃地高举双手,表示自己绝不还手。   。   胡顺唐此时将瘫倒在桌子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的小金华扶起来,又喝停追打莫钦的夜叉王,转头问那小金华:“好了!饭也吃了,闹也闹了,秘图在什么地方?”   。   小金华不愧是个商人,闹归闹,但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整理下自己挂满汤菜的外衣道:“我早说过,我扔了,不,是烧了!烧得一干二净!”   。   “你活腻了吧?”胡顺唐一把将小金华提了起来,知道他肯定舍不得毁了那地图,很清楚他又要借机提出什么古怪的条件了。   。   夜叉王转身来到葬青衣跟前,将她的面罩给提上去,狠狠道:“你是傻子吗?他们把你当玩具,你不知道吗?怎么反应就这么迟钝!你脑子是化粪池吗?”   。   从夜叉王认了葬青衣当女儿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其怒吼,葬青衣傻了,慢慢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旁边的修罗赶紧跑来,在夜叉王和葬青衣大腿旁蹭来蹭去。   。   “喂,不要拿女人撒气,你要是有气可以撒在我身上,我早说了,不还手!”莫钦擦了下嘴边的鲜血,高举双手走向夜叉王。   。   夜叉王伸手指着莫钦道:“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我教训女儿,关你屁事!”   。   “不过看起来好像你说了不算,这里说了算的应该是胡先生吧?我知道他是你们的头儿。”莫钦笑眯眯地看着抓着小金华的胡顺唐。   。   胡顺唐完全不搭理莫钦,松开小金华后,用手指捅着他的胸口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一分钟,给你一分钟交出地图来!否则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   “不用一分钟!几秒钟而已!而且你们真的需要我,因为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读不懂这幅地图!”小金华猛地拉开自己的衣服,上身后,指着自己身上的纹身道,“我没有撒谎!地图我真的毁了,但是毁之前,我把它纹在了我的身上,前面是地图,后面是说明的文字,你能看懂?好呀,没问题,来吧!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看个够!”   。   胡顺唐后退几步,看着小金华胸口纹着的那幅古怪的地图,看一眼就知道那根本不算是地图,没有标准的图形,只是各种奇怪的符号组成的一幅画。此时,夜叉王又推了一把小金华,来到他背后,盯着他背后的那些文字,那些文字更为离奇,全是圈圈叉叉,还有类似植物和动物形状的符号,根本看不懂。   。   夜叉王仔细看了两遍后抬眼看着小金华身前的胡顺唐,见胡顺唐冲他微微摇头,表示看不明白。   。   “听着!你不要耍花样!这是原来的那份秘图吗?”夜叉王凑在小金华的耳边问道。   。   小金华也不转身,只是低声笑了笑,又道:“这位朋友,你们果然不是生意人,不擅长交易,你这样说让我更加清楚你们原本就不知道那份地图是什么模样,上面又记录了什么,这增加了我手中的筹码,也就是说你们不带着我一同前往,就和瞎子走夜路一样。”   。   胡顺唐眼神垂了下去,思考着小金华的话,现场的人都保持着沉默,就在胡顺唐思考完毕抬眼看着小金华准备发话的时候,小金华抢先道:“朋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保证我对这幅地图的了解超过了你们,而我也不会蠢到把地图的讯息透露给你们,让你们有机会抛下我。”   无赖,不过是个精明的无赖,胡顺唐想到,又侧头看着旁边笑眯眯的莫钦,那也是个无赖,如果有两个无赖充斥在这个队伍之中,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七章(上)[神秘的夏尔巴](九更)   小金华极其聪明,解读了地图后又销毁掉,接下去把地图纹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个算盘打得极好,就算是有人杀了他,剥了他的皮,也读不懂地图的内容。胡顺唐很清楚,如果地图是用平常汉字所写,以夜叉王的性格很有可能割了他的喉咙,剥了他的皮,带着他的人皮去找炙阳简,可是小金华早就将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计划之内。   。 小金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属于党项族的古老文字,但是就算现在为数不多的那几位懂党项族古老文字的学者,也只能看得懂个七七八八,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面还融合了一部分木雅象形文,以及夏尔巴人并不存在的文字。”   。 党项羌族,属早已灭亡的一个族群,唐朝前被吐蕃所灭,并入其中,后来王松赞干布的麾下就有一支党项羌族组成的精锐部队,其后在宋朝这一族建立了西夏王朝,西夏王朝灭亡后,其中一支前往了现在的四川西康地区,即后来所称的木雅人,也泛指西夏王朝的后裔。   。 藏语的“木雅”一词源自宋元时代汉文文献中的“木纳”、“母纳”、“密纳克”等,原是指西夏国都兴庆府地,党项遗民南来后把这个名称带到了川康地区,也就有了木雅人的称呼,而在胡顺唐等人所处的樟木周围所居住的夏尔巴人,传说中就是木雅人的后裔。   。 西夏王国,曾先后与宋、辽、金形成鼎足之势,是生活在中国西部的党项羌族建立的。从公元1038年开国皇帝李元昊在兴庆府(今天的宁夏银川)登基称帝,国号大夏(当时宋朝称为西夏,在很多小说作品中都有提及,例如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所说的西夏,以及西夏一品堂),到公元1227年,当时的西夏王李现,也就是西夏的末齤代皇帝前往六盘山向成吉思汗投降,至此西夏灭国,立国190年,传10代帝。   。 西夏王国如同历史上的楼兰、印加等古代文明一样在极短的时间消失。一个在银川平原上建国近200年又消失的小国,给后人留下了无数未解的谜团,后来经过考古发现,无论是今天的西康,还是樟木口岸,甚至是尼泊尔国内都有西夏人的后裔。   。 小金华穿好衣服,又唤来人重新摆了酒菜,招呼大家坐下,等人上好酒菜离开后,又说道:“我手下有两个夏尔巴人的向导,其中有一个爷爷就懂得一部分这里面的文字。”   。 胡顺唐知道夏尔巴人这个称呼,早在2003年,中央电视台就全程直播了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全过程,在当时担任登山队向导的便是夏尔巴人。当时的登山队和学者都清楚,如果没有夏尔巴人,是绝对无法登上珠峰的。   。 “夏尔巴人中的‘夏’字所指的是东方和来自东方的意思,‘尔’是语气词,相当于汉语中的‘的’,‘巴’则是人的意思,这个名称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是来自东方的人。”小金华盯着自己面前的高脚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夏尔巴人知道他们不是樟木本地的民族,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祖先要来到这么一个和他们语言、风俗上有着明显不同的藏族地区。”   。 年长的夏尔巴人从祖辈那听说过,他们是为了躲避战乱而从东方到的,在尼泊尔有夏尔巴经书,经书中记载,夏尔巴人是从西康的木雅迁移而来的,同时也带走了一部分经书,经书中说夏尔巴人是从“minia”来的,但是后来经过考证“minia”这个词汇是人对党项羌族人和西夏人的一个说法,而且仅仅是针对贵族的。   。 “夏尔巴人很强悍!他们是一支表面看不出来,但相当有血性的民族!1904年,英国佬从樟木进入,一路烧杀抢,号称要抢光布达拉宫中的所有珍宝,而夏尔巴人是最早参与抗击英国侵略者的,他们的凶悍早已经在王松赞干布留下的史书中就有记载,而当初王的其他部队私下给党项人组成的凶悍军队起名为——寒衣!”小金华说到这又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继续道,“那是汉语中的意思,因为党项人有一个祭奠祖先的节日叫‘寒衣节’(其他民族也有寒衣节的习俗,起源说法不一,这里不做细说),后来也叫‘鬼节’,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夏尔巴人身上,但是樟木这里的藏族人和尼泊尔人没有这样的风俗。”   。 胡顺唐听到这,脑子中冒出一个念头:小金华郑彤在几年前才得到的这份秘图,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研究出这么多东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多年来,小金华一直在研究夏尔巴人,可为什么呢?   。 胡顺唐扫眼看向夜叉王,夜叉王虽然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可双眼有神,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再看远处的葬青衣,一直闭眼不看偷偷给他递照片的莫钦。 。 胡顺唐抓起旁边一个盘子直接砸向莫钦,莫钦轻松抓在手中,又将盘子小心翼翼放下来,举手示意再也不搞怪了。   。 那份秘图是刺客后裔留下来的,可是为什么会用党项人的文字呢?想到这,胡顺唐问那小金华:“你先前说那秘图里面还融合了一部分木雅象形文,以及夏尔巴人并不存在的文字……夏尔巴人不存在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 “夏尔巴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书面语是藏语,但我所知他们还有一种奇怪的文字,因为夏尔巴人有五大姓,分别叫格尔兹、色尔巴、萨拉嘎、茄巴和翁巴,如果没有这些姓,就不算是夏尔巴人,他们的祖辈有一种说法,说他们有一种文字,是隐藏在他们的姓氏之中的,这个很离奇,因为一般姓氏都是从文字来,绝对没有文字从姓氏来。”小金华喝了一口酒,脸色很严肃,“这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无法考证,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了很多专家和学者,包括本地夏尔巴人的长者,终于解读清楚了这份地图上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也不会说的,你只会说接下来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吧,最好越快越好,因为时间不等人,我很着急。”胡顺唐抬手制止小金华道。   。 小金华听完笑了,摇头道:“胡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也分得清楚什么重什么轻,要说准备,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在出发前我得和几位说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关于费用的问题,第二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 小金华说到这,圆桌周围的人都抬眼看着他,胡顺唐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 “先说费用,如果单是我们五个人,那还好说,但有一只山狼随行……”小金华说到这,便看到葬青衣怒视着他,他赶紧解释道,“这位小姐请放心,我不会让你把狼留在这的,我的人也无法照顾,我的意思是如果加上一只狼,那么沿途就会面对很多复杂的检查,费用也会增加许多。我想过,有两种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一种办法是费用我全包,但是各位沿途的吃住行所花的钱,在这次探险后从找到的宝藏中分出来就行了,这很公平对吗?”   。 “不用了!我们有钱!”胡顺唐听到这说道,实际上他手头真没有多少钱了,只是不想受制于小金华,于是暗暗看向夜叉王。   。 钱对夜叉王来说,从前没有考虑过,虽说自己有一笔所谓的积蓄,但严格来说算是赃款,也不知道是否被古科学部冻结了,只能不说话。再说葬青衣,虽说贾鞠算是非常有钱的商人,可现在的身体被李朝年控制,关于怎么拿出钱来她也不懂……那么,最终的希望只能放在小金华和莫钦两个人身上。   。 可他们两人都是无赖,受制于谁都不好办,怕是会落下话柄。   。 “好吧!那就跳过第一个问题,说一下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小金华从口袋中摸出一本中国袖珍地图来,翻开其中一页,放在桌子上面说,“四川西北部的若尔盖草原的扎曼雪山!”   。 “若尔盖草原……”胡顺唐自言自语道,这地方他很多年前去过,还是吴天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那年买卖做得还行,有些宽裕的钱,就借了辆汽车带他去了,那时候沿途他也听吴天禄给他介绍过关于扎曼雪山的事情,说那座雪山基本上没有人去,因为太危险,就算是开车直线从草原上过去,开车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可从地图上看又没有那么远的距离,实在是非常的诡异,不过有幸故地重游,再想起已死的养父吴天禄,胡顺唐心中涌起了阵阵酸楚。   。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后天一大早就出发,明天我叫人检查车辆,我们不走内地,走青海,从青海进去,虽说有点绕,不过安全许多。”小金华说完举杯道,“祝我们这次冒险顺利,人人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 没有人举杯,夜叉王将放在桌下的两只手拿上来,紧盯着小金华道:“不急,我还有件事想知道,那就是你为什么要养小鬼?”   。 小金华没有想到他们又提出这个问题来,心中一惊,随即展露出尴尬的笑容道:“只是一笔买卖而已!我绝不会害人的!”   第七章(下)[鸡.鸡兔](十更)   “不能叫养小鬼,应该叫奉金童子,也就是现在俗称的古曼童!”小金华笑容有些僵硬,也许是被人发现了这一点,有些不安,“也不能叫‘养’,说‘请’合适一点,就如同你在家供奉观音,关老爷,不能叫养对吧?应该叫请!”   。 夜叉王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瓷盘的边缘,也不去看小金华:“你说的金童子、古曼童我懂,不过你好像用的是中国古法异术中的血池邪术,我很不明白,你是从那儿学来的?是过于精通呢?还是被人蒙骗?难道不知道用那种方法养出来的小鬼,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吗?”   。 血池邪术!小金华听夜叉王连他在酒吧下面挖了血池都一清二楚,心中一紧,立即明白眼前这几个人也许不仅仅是自己所猜想的什么寻宝猎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江湖神棍。毕竟神棍骗子他见太多了,那些家伙完全就是只长着一张嘴的门外汉,靠自己听来的事情编造着各种各样离奇的故事,甚至是拿着手机亦或者笔记本电脑当场上网百度搜索,照着里面的文字念完了事。   。 “我听说还有一个人被吓得进了医院,到现在神志不清,有这个事吗?”夜叉王此时没有如先前那么怒气冲冲,反而平静了许多,一种正常人的平静。胡顺唐看了一眼夜叉王,又转而看着小金华,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想让夜叉王插手这件事,安安分分等到后天,然后踏上去若尔盖草原的征途。   。 “我说了,那只是一笔买卖!我绝对不是用来害人的!懂吗?”小金华眉头紧锁,没有详细说明,好像有什么苦衷似的,“有些话,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明白。”   。 “相信我,有些话说出来不明白的是你,而不是我们。”胡顺唐说完,看着小金华放下酒杯,保持着沉思状,桌子另外一端的莫钦则继续看着手中的照片,葬青衣和修罗继续在那吃肉,而夜叉王则在静静的等待着小金华的答复。   。 “这真的是一笔买卖……”小金华又准备端起酒杯,看来短时间的思考依然没有能让他下定决心。   。 “带我去。”夜叉王直视小金华,“带我去见那个叫颜镔的人,你也不想他一辈子住医院吧?如果他家人知道他在这里出事了,肯定会报警,现在又是个网络时代,这种怪事大部分人都很好奇,一旦传开了,以后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全中国的好奇目光都会注视到你一个人身上。”   。 “好!我带你们去看他!不过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小金华刚说到这,就看到夜叉王已经起身了,而且还破天荒地用餐巾擦了嘴,并不像从前一样只是伸手抹去嘴巴上的油渍。   。 “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的,这是规矩,我懂,走吧!”夜叉王起身来,又拍了拍葬青衣的肩头道,“回来再吃,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说罢,夜叉王故意看了一眼莫钦,意思很明确了。   。 除了莫钦之外,其他人都随着小金华离开了屋子,走出小金华的豪宅准备上车前,夜叉王却用手碰了碰葬青衣,故意回头看了一眼豪宅内,葬青衣立即点头表示明白,带了修罗离开了大道沿着屋子旁边的小河走了下去。   。 “你女儿不去吗?”小金华上车后,回头来问夜叉王。   。 夜叉王微笑道:“她还没有吃饱。”小金华也笑了笑,知道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也不再细问,只是发动汽车向医院方向开去,夜叉王则扭头来看了胡顺唐一眼,又摇了摇头。   。 来到医院后,夜叉王和胡顺唐借口上厕所,离开小金华的身边。   。 “那个莫钦很怪,身手很不错,思维敏捷,话多,好色,但是做事又有分寸,整个人很矛盾,最奇怪的就是先前我用匕齤首刺过去的时候,他竟然不躲闪,挺胸就上来了。”夜叉王在厕所门口停下,目光掠过胡顺唐的肩头看着走廊尽头小金华有没有跟来,“有那种本事的人,完全能够感觉到我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他,可是他竟然不躲闪。”   “嗯。”胡顺唐也看着夜叉王的身后,“才二十四五岁,有这种本事,太奇怪了。”   。 “对,而且他还能看得出来我的真实年龄。”夜叉王很不解这一点。   。 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雇佣他的是李朝年,也许是李朝年说的?”   。 “不大可能!”夜叉王否定道,“李朝年的脑子里装得什么东西,我们谁也猜不到,还有他的来历连古科学部都查不到,好像是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况且他和白骨之间都互相不信任,怎么可能信任一个靠杀人吃饭的家伙呢?再者,莫钦是我们的同行,这一点是肯定的,只是他到底会什么,还没有见过。”   。 “这一趟前往若尔盖,好在不用面临军队、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可要想办法抛下莫钦可没有那么容易,我们从尼泊尔返回樟木,这都能让他找到,他的追踪能力都快赶上修罗了。”胡顺唐看着地上的瓷砖,擦得发亮的瓷砖地面倒映出他那张写满了疑问的脸,“再者小金华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他不傻,知道我们和莫钦有矛盾,所以也绝对不会让我们把莫钦抛下,他会利用我们之间的矛盾以达到自保的目的。”   。 “好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夜叉王转身向走廊外走去,胡顺唐侧身叫住他。   。 “喂,你为什么要管他养小鬼的事情?”胡顺唐问。   。 夜叉王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道:“行善积德,这个理由好不好?” 。 “是赎罪吧?”胡顺唐直言不讳。   。 夜叉王抬眼看着前方,走廊外被太阳照得透亮,门口玻璃反射出来的阳光,就好像是天堂大门,他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后大步走了出去。   。 樟木医院中最好的一间特护病房内,那个叫颜镔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双眼盯着贴满了广告画的窗户:这是他的要求,因为每当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歇斯底里,甚至还会做出自残行为。   。 胡顺唐和夜叉王站在门外,看着那扇简陋的大门,还有门上那块摇摇欲坠,写着“特护病房”四个字的塑料牌子,完全想象不到这个所谓的最好的病房会这么破旧,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留下来的。 。 “就是他。”小金华小心翼翼打开门,让两人透过门缝看着床上的颜镔。   。 颜镔的头发十分杂乱,却不脏,应该是有人每天定时为他清洗,可后脑下方的头发却脱落了不少,还有上过红药水的痕迹,应该是发狂的时候自己抓掉的。   。 夜叉王伸手推开门,站在门口打量着破旧的病房——四面都贴满泡沫板,顶端原本挂着吊扇的位置换成了一个婴儿旋转吊铃。屋子里除了病床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连地板都贴满了泡沫,应该是以防颜镔用脑袋去撞墙壁和地面。   。 胡顺唐站在夜叉王身后,看着那个旋转吊铃,玩具轻轻地转动着,随着转动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虽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小金华的脸色却很难看。   。 “我是……”此时病床上的颜镔忽然低声说着什么,但因为有些含糊不清,站在门口完全听不清楚,夜叉王正准备走近,小金华却拉着他,冲他摇头,示意不要走近。   。 夜叉王拿开小金华抓着自己的手,慢慢来到病床的一侧,蹲在地面上仔细听着,终于听清楚颜镔在那喃喃道:“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我有一对粉红粉红的耳朵…我还是一只可爱的绒毛小鸡…所以我是可爱的鸡.鸡兔!”   。 胡顺唐走近也听到颜镔的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关于养小鬼他没有夜叉王精通,也没有感觉出病房中有什么异样,只是气氛上感觉不对劲而已。   。 “你们是做什么的?”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男子,男子个子很高,奇胖无比,还是个光头,胸口的口袋中插着一副眼镜,厉声喝斥着屋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   。 小金华忙伸手去捂那人的嘴巴,夜叉王也回头怒视着那个男子,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但床上的颜镔已经被吓得翻爬了起来,抓着被单披在自己的肩头,伸手指着窗户的位置喊道:“我是大英雄鸡.鸡兔!谁敢上前?敢上前的就脱下裤子,大笑三声!”   。 颜镔说完,又跳下来,来到窗户口处,装作一副不屑的模样,盯着先前自己站着的地方,脱下自己的裤子,在窗台下方蹭了蹭,接着大笑了三声,随即又道:“我敢上前!”   。 夜叉王见状起身来,指着上端那个旋转吊铃,问小金华:“这个东西是谁挂上去的?”   。 “我!你是谁呀?”门口那男子又问,顺势推开小金华。 。 夜叉王上下打量着那男子,反问:“你又是谁?”   。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刘垚!这个吊铃是我挂上去的,如果不挂,他就无法安静。”刘垚说完又偏头看着胡顺唐,“你们是干什么的?”   。 “医生!”胡顺唐立即答道,又指着夜叉王道,“他是西医,我是中医,中西医结合疗效好。”胡顺唐说话间似笑非笑,完全是在嘲笑刘垚。   。 刘垚意识到胡顺唐是在嘲笑自己,也不动怒,只是又下了逐客令道:“两位,请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的医院……”   。 “可这家伙的住院费是郑总出的。”胡顺唐看着小金华,希望他能说句话。   。 刘垚斜眼看着小金华:“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责任,就算没有人交住院费,也不能将他扔到大街上去吧?”   。 “我喜欢这句话……”夜叉王说完,突然跳起来,一把将上面那个旋转吊铃扯了下来,粉碎的吊铃从上面落下的瞬间,在旁边的颜镔突然抱着头嘶声大叫了起来,连连后退,退到墙角处,用后脑拼命撞着墙壁,又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窒息前的怪叫。   第八章(上)[死胎童]   。   夜叉王捏着手中那个残缺的吊铃,示意胡顺唐离开,两人走出病房门来,夜叉王反手将门死死关上,又叫小金华解下皮带,将皮带绑住门把,死死拽在手中,免得在里面的颜镔开门离开。   。   “你在干什么?你这叫杀人知道吗?杀人!”医生刘垚要去推开夜叉王,刚上前就被胡顺唐轻轻抓住手腕向旁边一带,直接跌倒在地上。   。   夜叉王蹲下来,完全无视已经跑到门口,隔着门上玻璃拼命踢踹着大门的颜镔,冷冷地对刘垚说:“我在救他。”   。   “他要是没有了那个吊铃!就会自残!就会死!要是他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刘垚也很奇怪为什么胡顺唐抓着他的手腕没有用什么力气,自己就被摔倒在地了。   。   “要是有这个吊铃,他永远都不会好,有些病不是病,不是病的病医生是治不好的,能治好的,只有他自己。”夜叉王抬头去看面部贴在门上玻璃已经非常扭曲的颜镔。   。   小金华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背靠着墙,盯着颜镔那张扭曲的脸,手忙脚乱地去摸烟,摸到之后却不小心又将烟盒掉落在了地上。胡顺唐看着小金华的动作,感觉他不是害怕,反而是兴奋!   。   小金华在兴奋什么?胡顺唐来到小金华跟前,故意挡住他看颜镔的视线,小金华却立即转了个方向,继续盯着贴在门上哭喊着的颜镔,还伸手将胡顺唐给拨开,完全是在欣赏痛苦的颜镔,同时也狠狠吸着自己嘴上咬住的香烟。   。   刘垚爬起来,还要去开门,夜叉王单手抓住他,直接用脑袋将其撞晕在地,再回头来也看到了莫名兴奋的小金华,不明所以,再看胡顺唐,胡顺唐冲他摇头表示不明白。此时,门内的颜镔离开了门口,在屋子里四下跑着,在那扮演着各种奇怪的角色,又用脑袋去撞墙,撞地,还满地打滚,甚至脱下裤子抓着自己的那话儿开始四处尿尿,接着又跳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高声唱歌,唱着唱着突然间用双脚将被子给踢开,上半身直端端立起来,脑袋很机械地转过来,看着门口凝视他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开始唱着那首童谣:“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哪里藏?庙里藏!一藏藏了个小儿郎!儿郎儿郎你看家,锅台有个大西瓜!哈哈哈哈哈哈!”   。   “这家伙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如果不是,那些未成形的孩子不会找上他。”夜叉王捏着手中的那个粉碎的旋转吊铃,“那个保安杨展没有变得和他一样,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来樟木之前,颜镔就被缠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就像一个桶缺了引线,一直到颜镔见到了在那冰箱中存放的金童子,这个桶才被点燃,可爆炸没有持续,因为有人想慢慢折磨死他。”   。   夜叉王说到这,和胡顺唐一起侧头看向贴着墙抱着自己胳膊,“嘿嘿”冷笑着,满脸却是一副哭相的小金华,毫无疑问,那个想慢慢折磨死颜镔的就是他。   。   “回去再说,先把这家伙给治好。”夜叉王示意胡顺唐不要在医院里发作。   。   胡顺唐点头:“放着不管就能治好?”   。   “嗯。”夜叉王看着房间内依然疯疯癫癫的颜镔,“现在他最痛苦的是意识绝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无法控制行动和语言。他很饿,但会笑着对其他人说我太饱了,想上大号,却打开拉链说想尿尿,接着拉一裤子。虽然小金华想折磨死他,但缠着他的那个小鬼不想,小鬼只是想让颜镔陪着自己玩,所以他死不了,这种事其实处理也很简单,随便找个地师就可以做,但我不会,因为这种刚成型就失去生命的小鬼最可怜。”   。   “死胎童!”胡顺唐终于明白夜叉王所说的还不仅仅是一般的养小鬼,而是所称的“死胎童”,原本这个所指的是胎死腹中的那些孩童化为的怨灵,但后来也泛指人为堕胎导致死亡的刚成形孩童。最早在白莲教中有一个分支,这个分支就擅长炼制死胎童,主要因其教徒全由妇女组成,算是较早对抗男尊女卑概念的一个民间组织,但要入那教必须是已经破身且生育过的女子,处子之身的女子绝对无法入教。   期间有本民间学者所著的书籍中,还曾写过这个教派自己未命名,但因竖半个白莲教旗而被其他人称为“半白莲”。   。   死胎童的炼制方法早已失传,就连原本的白莲教教众也认为那是邪术中的邪术,但半白莲的教徒却称因为那些重男轻女的男子害怕而已,但凡是对男女一视同仁者皆无害。   。   “现在答案很明显了,保安杨展说过颜镔是来找他女朋友的,我推测极有可能是他女友怀了他的孩子,但不知什么原因流产了,接着不知道是谁利用那死胎做了手脚,导致那家伙被那死胎童给缠上了,但之前没有爆发,也许是因为死胎童的孩童天性被小金华藏在那冰箱中的金童子给唤醒,这才将颜镔搞成这副模样!”胡顺唐结合之前保安杨展所说的那些事情经过,得出了这样一个推理,可刚说完,就听到小金华在后面嘿嘿冷笑,而且笑声中还带着可怕的磨牙声。   。   “胡先生,你很聪明,只是一个故事,在没有证据摆在眼前的情况下,都能推断到这个程度,不错,我真觉得找对人了!”小金华蹲在墙边,又点起一支烟道,“这个王八蛋活该!原本我走私古曼童只是受人所托,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让这个王八蛋撞上了,我原本也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可那个死去的孩子竟然缠上了他,这就是天意!”   。   所谓的特护病房内,颜镔的喊声突然变了,变得很正常,开始对着窗户的方向又磕头又认错,嘴里念叨着什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哭得还很伤心,颤抖的双手握紧了裤袋上绑着的那个用玉石雕成,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挂饰亲吻着,喊道:“美美!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美美?”胡顺唐看了房间内一眼,是他女友的名字吗?   。   夜叉王不语,只是看着地上那些旋转吊铃的碎片,小心翼翼用手堆在一块儿,然后又平均分成几部分,在病房门口摆成了一个五行位的模样。   。   “呵,这家伙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在洗浴中心的化名美美。”小金华拿起自己的香烟,掐灭后在地上写了“艾玲”两个字,看着道,“她叫艾玲,一个听起来就不象是真实名字的……名字,哈哈!我以前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   。   小金华刚出道的那几年,生意做得不是太顺利,找了个人算了算,那人没有给小金华细算,只是说做买卖的人,私欲太重,私欲太重罪孽就深,要化解罪孽就必须长期做好事。   。   好事?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好事,小金华也不清楚,后来看新闻见很多孩子上不了学,觉得资助那些孩子上学算是好事,而且可以长期做下去,于是自己独自去了山区资助了几个因为贫穷无法上大学的孩子,艾玲就是其中一个。   。   初见艾玲的时候,小金华都有些吃惊,没有想过大山中还有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孩儿。在送艾玲上火车去读大学时,小金华再三叮嘱艾玲要小心男人,告诉她这个社会很残酷,但凡主动接近她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贪图她的美貌想和她,而剩下那百分之一才是真正爱她的。   。   艾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再三恳求希望小金华不要老是只汇钱给她,不去看她。小金华答应了,却没有想到从此之后艾玲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艾玲也非常“听话”没有交男友,有时与小金华通电话的时候,还故意“玩笑”说没有交男友,是想以后嫁给小金华,算是报恩了。四年大学毕业后,艾玲却失踪了,离奇失踪,小金华因此报警,没有想到的是有朋友在帮他无意中寻到艾玲时,却发现艾玲已经成为了洗浴中心的。小。姐,还是那里的头牌。   。   小金华当然不相信这种事,她如果是因为缺钱做这种事,完全可以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做。小。姐呢?小金华去了朋友所说的洗浴中心,等了足足五个小时,才等到了那个让所有客心动的33号美美。   。   “先生您好,33号美美为您服务,请把手牌给我看一下……”那个33号美美进屋后,还未抬眼去看小金华,就顺手关上了房间的灯,只剩下一盏十分昏暗的粉红小灯,试图将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   那身材,那声音,还有那个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的用大拇指去按太阳穴的动作,很明显那就是艾玲!坐在床边的小金华感觉自己被人扔进了冰窖里一样,口中灌满了冰水,冰水又顺着喉咙流入了胸膛,刺得他整颗心生疼。   。   “先生,今天得麻烦您快点啦,我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休息,之前已经服务了七个客人了,就算是帮帮忙……”艾玲转身来的时候,却看到抬眼看着她一脸怒气的小金华。   。   艾玲在看到小金华的瞬间,手中端着的装有水杯、消毒液、安全。套、湿巾的盘子滑落到了地板上。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最终还是艾玲假笑了一下,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装作自己不认识小金华,而是开始快速的脱衣服,却被小金华一把将胳膊抓住,艾玲又蹲下来帮小金华脱裤子。   。   小金华再也无法抑制怒火的喷发,一把将艾玲抓起来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八章(下)[艾玲的故事]   。 “先生,我看您……看您的模样,应该没有病,今天也很高兴认识……认识您,您就不用戴……戴安全。套了……”艾玲强装笑脸,被小金华抓着的身体好像浑身被电击了一样,说话吞吞吐吐,还带着颤音,她脑子里面能想出来的只有这么一番平日内对那些凶狠客的话。   。 小金华看着艾玲那副模样,还有她穿着的那身比情趣内衣还要暴露的衣服,一把将她推到门口,低声道:“谢谢,不用了,你走吧!”   。 艾玲傻了,站在那半晌才鞠了一躬道:“先生您如果不满意,可以换其他人。”   。 小金华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抽闷烟,而艾玲也不离开,只是傻站在门口,过了许久,终于有看房的小弟来敲门问怎么还没有报钟?小金华本想起身离开,艾玲却对着门说:“手牌是76号,客人说要加三个钟!”   。 小金华没有反驳她,那看房小弟应了一声后离开了,艾玲这才战战兢兢坐到床边来,想了想又将那床薄薄的毯子拿起来裹住自己身体暴露的部位。   。 许久,小金华又点起一支烟后问:“怎么会在这?缺钱了?家里出事了?家里出事了你可以说呀!你干嘛要来做这个?谁介绍你来的!?你是不是疯了!?”   。 小金华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艾玲都只是摇头,拼命摇头,摇到最后眼泪终于出来了,蹲在床边捂着脸哭,什么话都没有说,最后终于越哭越大声,但又害怕引得外面人的注意,只得死死咬住包裹住自己的毯子,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 小金华看着那肮脏的地毯,还有地毯上那类似精斑的污渍,又问:“是不是后来交了个男朋友,但很可惜是个王八蛋?”   。 艾玲这次没有摇头,只是一个劲的哭,这表示小金华说对了。   。 许久,又过了许久,艾玲终于擦干了眼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给了小金华。让小金华大为不解的是,艾玲交的那个王八蛋男友根本不是什么地痞流氓,竟然算是一个富二代!   。 小金华说到这里,胡顺唐插嘴道:“就是那个颜镔吗?”   。 “不是他。”小金华摇头道,“比颜镔年龄要大些,有孩子有老婆,在毕业招聘会看上的艾玲,骗了艾玲去酒店,然后用最老套的办法下药,然后了她,最可恨的是那家伙本来都已经跑了,但想想担心艾玲报警,又转身回到酒店中,千般百般的欺骗说要对艾玲好,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接着晚上又下药,还找了自己的几个朋友来了艾琳,这就算了,他还用DV全程拍下来,然后以此为威胁,带艾玲去了自己朋友开的洗浴中心当小齤姐。”   。 胡顺唐攥紧拳头,但最担心的就是夜叉王发狂,可侧头看去,夜叉王却只是呆呆坐在那看着用破碎旋转吊铃摆的五行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 艾玲在洗浴中心呆着,后来又自行离开了,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摆脱那个阴影,因为那家伙说一旦艾玲要跑,他就会将视频上传到网上去,让其臭遍全国。无奈,艾玲只得又选择了一家洗浴中心去当小齤姐,因为她要吃饭,她要有地方住,但又不想在其他地方工作时被人给认出来,如果那样还不如一辈子干这个,至少……   。 “至少……还能给自己留点尊严。”艾玲低声道,说完摇头苦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说出“尊严”这两个字来。   。 “走!”小金华抓着艾玲的胳膊就要往外面拽,艾玲摇头抓住床单拼命摇头,求小金华就当今天没有见过她。   。 小金华不愿艾玲就这么落在火坑中被烧成灰烬,抬手就去开门,艾玲一下扑到门口,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小金华放过自己,不要带自己离开。   。 小金华伸手将艾玲扶起来,艾玲却紧贴在门口,连拽带扯将自己的衣服脱落,带泪的脸上还挂着强装出的媚笑,随即将小金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老板!老板!您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什么姿势都行!什么方式都行!别带我走呀!求求你!别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您以后常来!我帮您付钱好不好?求求您,不要带我走!”   。 小金华扯回手,一句话不说,默默俯身将地上的毯子捡起来,披在艾玲的身上,接着开门离开,但耳边回荡的还是艾玲先前那番小金华认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 “后来呢?”胡顺唐站在小金华跟前,低头看着这个富甲一方的行商,“后来呢?一口气说完,说完会好受许多。”   。 小金华靠着墙,低头看着地面,胡顺唐站在他跟前,夜叉王则依然呆呆地看着自己摆在地上的那个五行位,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 “后来,我又去过,艾玲装作不认识我,我也装作不认识她,每次都只是和她聊几个小时,然后离开,可我给她钱她也不要,还说自己存了不少钱,很快就可以回乡下了。她在我心中就和女儿一样重要,再后来,艾玲又失踪了,我知道她是想故意避开我,我也没有再去找她,心想着总有一天她想明白了就会回来找我。”小金华深吸一口气,用烟头在地上画着圈,“半年后,我收到了一封寄到公司来的挂号信,我听说有挂号信的时候,就知道那肯定是艾玲,只有她在这个电子邮件满天飞的年代坚持手写。”   。 艾玲在信中写了自己离开了,还交了一个男友,男友对她很好,她也怀孕了,也许马上就结婚了,让小金华不要为她担心。小金华很高兴,认为艾玲总算是想明白了,立即按照信的地址去找艾玲,结果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艾玲冷冰冰的尸体。   。 艾玲所租的公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拉起了警戒线,小金华心中立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上前一打听,果然是艾玲所住的那间公寓出事了,说发现了一具女尸,听说好像是凶杀案。   。 小金华听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立即就冲过警戒线,告诉自己认识艾玲。正愁没有线索,因为这个出租房中所住的女子不是本地人,而且听周围邻居说除了一个男子经常来这里住宿之外,并没有其他朋友,女子除了散步和购买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不出门。   。 将小金华带回了局子里,又在现场勘查完毕之后,领了小金华去认尸,在撩开尸体表面盖着的白布时,艾玲的脸呈现在了他的跟前,这次小金华没有再控制住,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成为了警方的嫌疑人,但因为我在艾玲死亡前,至少有五年没有去过那个城市,也有不在场证明,周围邻居也证明时常去见艾玲的男子不是我,这才洗脱了嫌疑,但最终认定的结果是艾玲属自杀,不是他杀。”小金华终于抬眼看着胡顺唐,“我开始不相信,我认为艾玲不会自杀,那么艰苦的日子她都过来了,好不容易交了男友,还怀了孩子,就算不为那个男人,也会为了孩子吧?可是告诉我,尸检发现,艾玲刚做过流产不久,又经过调查,引产的时间是她自杀前三天,而且当时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引产非常危险,可艾玲依然还是坚持做了引产手术。”   。 一个女子在有男友且怀孕五个月的情况下,还冒险做引产手术,无非就只有那么几个理由,要不就是男友与其分手,要不就是虽然没有分手,但说明白了不会与她结婚。经过警方的推测,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因为邻居称艾玲在自杀前几天,那个男人依然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往她家走,也没有传出过争吵。   。 “那个男人就是颜镔?”胡顺唐又看着病房内,病房内现在变得很安静,颜镔抱着大腿坐在床边,保持着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 胡顺唐此时想起杨展说过遭遇颜镔时,颜镔说过是来找女友的,但那个时候艾玲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小金华很快就将答案告诉给了他:他用了些手段,将颜镔给引过来。   。 “是为了报仇?”胡顺唐问,但觉得以小金华的性格来说,如果报仇,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   。 “不,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让他亲口说出来,为什么不与艾玲结婚的原因!”小金华撑着墙面起身来,走到门口隔着窗户看着傻傻坐在里面的颜镔,“这个混蛋,早就结婚了,有妻子有孩子,雄性激素分泌过剩,没事还是喜欢去、洗浴中心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他和艾玲也是在那认识的。”   。 因为是自杀,也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金华算是艾玲最近的亲人,警方也随即结案。小金华明白这个案子警方不会再继续关注下去了,可他却不那么认为,有些调查警方出马,也许还没有自己花钱找人使用非常规手段来得快速、详细。于是,小金华花钱雇佣了三家侦讯公司的人要他们查出那个男子的身份,半个月之后其中一家就给出了颜镔的详细资料,甚至连曾经就读哪所学校,从前又有过什么重大的人生经历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 拿到资料的小金华,知道下面应该自己亲自出马了。   第九章(上)[水炼法]   。“我叫郑彤,是33号美美的父亲,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她了,我在樟木给她开了一间酒吧,让她安安心心的生活。”小金华敲开颜镔家大门的时候,在看到开门的颜镔时,立即说出了这样一段话,说完后,还面无表情地加上了一句,“ 多谢你从前照顾美美。 站在门口的颜镔傻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美美是谁,也不可能对33号这个数字感觉陌生,就在小金华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猛地伸手拉住小金华,又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家中厨房的方向,那里传来他妻子和孩子说话的声音。   。   颜镔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你是谁?”   “美美的父亲。”小金华面无表情地说,说完故意挤出个诡异的笑容,还拿出手机说,“美美换电话号码了,我可以让你和她最后通一次话。”   。   说完小金华将电话递给颜镔,颜镔拿过来,吞了口唾沫然后放在耳边,没有说话,只是听到电话里传来美美的哭泣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   颜镔听到这手一抖,电话脱手,但眼疾手快的小金华伸手拿住,接着微微点头道:“再见。”   。   “你……”颜镔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艾玲死了,艾玲自杀了,可为什么刚才电话里还会传来艾玲的哭泣声?那分明就是艾玲的声音,他心中清楚,也许他不再熟悉自己妻子的说话声,但艾玲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   。   听到小金华说到这,夜叉王冷笑了一声,回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苦笑道: “人遭受惊吓的瞬间,是无法有连贯性思考的,况且他在不知道你和艾玲关系的前提下,也无法推测出这是怎么回事,你很聪明,之前和艾玲聊天的时候,也许是出于想念,所以录下了你们之间的对话,只需要给颜镔听一段你剪辑后只有艾玲声音的录音就行了。”   。   “你很聪明……”小金华看着病房内的颜镔,“可他脑子就没有那么好使了,不过他偷腥的时候倒是很聪明。”   。   “我不聪明,也不笨,只是我知道前因后果,他不知道而已。”胡顺唐把着门道,“但这样也不会让颜镔那么傻乎乎的来樟木找艾玲。”   。   “那很简单,做点犯法的事情就行了,比如说找人冒充。”小金华对着门上的玻璃哈气,在那玻璃表面形成的雾状体上写着艾玲的名字,“找两个人冒充 ,上门调查艾玲的事情,就说那具女尸不是艾玲的,艾玲已经失踪了,而颜镔是最大的嫌疑人……”   。   “有钱真是件好事。”夜叉王起身来,看着双脚脚尖前被摆成的五行位,五行位正在缓慢移动,拼凑出各种不一样的形状,好像是一个孩子正努力地想将那个破碎的旋转吊铃给拼回到原先的模样。   。   小金华也盯着那移动的五行位,又看着夜叉王:“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   “我是中医,他是西医,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胡顺唐似笑非笑。   。   夜叉王朝病房内看着:“你原本也不知道死胎童的事情?”   。   “知道,但不确定。”小金华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张照片是警方拍摄的,是一间屋子,屋子内四面都挂满了孩子用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而在中间放置着一个瓶子,瓶子里泡着一个刚成型的婴孩尸体,在尸体的下方还炮制着不知名的东西。   。   小金华用手指点着照片上的瓶子道:“瓶子下面泡着的是川连、当归……”   。   “朴硝、明矾、杏仁、郁李仁、铜青。”胡顺唐接着小金华的话说下去,后面的那些东西就连小金华自己都记不清楚,听胡顺唐这么一说,立即翻过照片背面一看,果然与自己从前记录的一模一样,正当惊讶的时候,胡顺唐道,“这是古时用来治疗眼疾、洗眼的法子,瓶子里必定装的也是盐水,肯定不是什么福尔马林之类的,对吧?”   小金华此时也不再询问“你怎么知道”之类的废话,反倒是有些高兴,认为无心之中竟然找了几个真正的高人,这一趟寻宝之旅算是攒够了筹码。   。   夜叉王看着照片道:“那是水炼法,艾玲流产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腹中胎儿给带回家了,也不知道从那儿搞来的炼制死胎童的法子,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她那时候受了很大的刺激,否则不可能这样做,因为从前半白莲中有个传言说,用水炼法成功的话,可以让流出的死胎重新生长,听起来有点类似现在的试管婴儿技术。”   。   实际上艾玲所用的水炼法并不正确,因为水炼法没有那么简单,装在瓶子中的那些药齤品也过早,水炼法中要装入开眼药,必须要在胎儿至少八个月之后才能放入,先放绝对没有任何作用,五个月的胎儿是无法睁眼的,况且还是死胎。   。   “艾玲没有成功,但估计是因为思念吧,把胎儿的生魂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但胎儿绝对只能跟在血亲身边,我估计颜镔被缠上,是因为你做了那些手脚之后,他又返回那间出租屋内查看,又因为是胎儿的亲生父亲,所以就被缠上了,接着沿途来到樟木后,被金童子给唤醒。”胡顺唐拍了拍手道,“事情彻底解决了,接下来郑总应该说一下为什么要搞那些金童子了吧?你说过是一笔买卖,我想你是生意人,不可能只是为了报复颜镔才搞来的这些东西?”   。   “当然不是!”小金华道,转身向外走去,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也跟其转身离开,而病房内的颜镔则继续在那喃喃自语说自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兔。   。   上车后,小金华直接开车将他们带到了那个酒吧的门口,然后当着周围邻居的面,用钥匙打开了酒吧大门,让胡顺唐和夜叉王进去,接着又反锁上门,请两人跟着他继续往酒吧下方的地下室中走去。   。   酒吧内虽然没有很厚的灰尘,但四下都透出一股死气,还有很浓厚的死物气味,小金华也许感觉不出来,但却让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异常难受,走入地下室后小金华伸手去开灯,手按在开关上,盯着空荡荡的地下室,等了一分钟后又将开关给闭上,闭上之后地下室中就传来孩子的哭喊声,还有光脚踩在地面上的“ 啪啪”声……   。   胡顺唐和夜叉王留意到小金华此时双眼是闭上的,毕竟是个普通人,即便是有勇气来这个地方,但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看,但就算他睁眼也什么都看不到。   。   “这是他们投胎前的游乐园。”小金华闭眼道,“虽然有悖六道轮回,但也算是善举。”   。   “善举?”夜叉王紧皱眉头,转身向黑漆漆的角落中走去,接着一把从黑暗中拖出来一个肚子大得离奇的女子——酒吧老板娘,而在她的旁边还蜷缩着一个满头乱发,已经完全吓傻了的男人,也就是酒吧老板。   。   酒吧老板娘一脸的痴呆相,呆呆地看着夜叉王,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被夜叉王用手轻轻挡开,接着用手背在她大肚子上面慢慢滑过,随即侧头对胡顺唐道: “半桶水,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   小金华听见夜叉王的话,终于睁开眼睛,在看到酒吧老板娘的时候,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半晌才张口道:“怎么会这样?”   。   “这就是你所说的善举!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也说了这有悖六道轮回,这就是下场,好在是这些孩子活动范围并不广,如果再扩散下去,这个镇子里有很多刚受孕的妇女都会怀上金童胎,最终的结果就是产下奇怪的婴孩。”夜叉王用手摸着酒吧老板娘的肚子,左左右右全部摸索了一遍,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道, “里面至少钻了五个!看这个模样是到了临盆期,这些金童子是没有正常人的时间观念的,他们会在孕妇的肚子里飞速生长,也许只是几天的时间,就能让一个正常孕妇临盆。”   。   胡顺唐摸索了一阵道:“这和你所说的鬼胎完全是两回事,这不是强制性的,这是金童子自愿而为,而且只对顺利受孕的妇女有作用……”说到这,胡顺唐抬眼看着酒吧上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转身朝着小金华的脸就给了一耳光骂道,“你齤他妈的都做了什么?这个酒吧里的那些什么一夜情配对活动也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   。   小金华不语,已经被吓蒙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付眼前的这种诡异情景,更何况周围还不时传来那些金童子们的嬉笑声,后背也麻酥酥的,如同是有人用指尖在背后慢慢滑过去一样。   。   “有多少金童子?你从哪儿得来的?”胡顺唐厉声问,问了很多遍后,小金华才反应过来。   。   小金华回答道:“二十五个,我是从泰国、缅甸、老挝托人弄回来的。”   。   “血池呢?”夜叉王扭头问小金华,“血池在哪儿?先断了血池的血脉!”   。   “不……不可能……已经埋下去了,埋到酒吧地基处了,那说明上面写道,没有血池金童子就会烟消云散!”小金华指着地下室的地面,拼命摇头表示不可能。   。   “说明!?什么说明!”夜叉王怒视小金华。   。   小金华双手胡乱指了下,自己都不知道指向什么地方,半晌道:“就是金童子的说明书……”   。   “滚齤你妈的!这种东西有说明书!?”夜叉王跳起来,抓着小金华就差点扔出去,被胡顺唐立即扯开制止。   第九章(下)[养鬼说明书]   【精品票说明:消费100主站币有1张精品票,订阅和打赏都算!月底结算,如果没有投出去,月底最后一天0点过后就作废了!如果在要查询自己的账号知否有精品票,在本书主页面,点击右面的“投精品票”,在弹出的对话框下端会有 “您当先剩余的精品票X张”的字样,X代表你有多少精品票!这样就可以投票了!请大家留心一下!谢谢!看书消费有精品票支持小豪!主站初级VIP看书1000字 3分钱,高级VIP看书1000字2分钱。】养鬼会有说明书?这是非常荒谬的一种说法。   世界上只有私欲膨胀,又在短时间内无法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才会尝试着用传说中的法子去养鬼、祀奉古曼童等等,但大多数人只是被江湖神棍欺骗,得到的所谓小鬼恐怕只是如同安慰剂一样的东西。如果灵验,只是你运气好撞上了,如果不灵验,江湖神棍的解释就是心不诚则不灵。 所谓养小鬼,最早在中原只是一种民间祭祀夭折孩子的方式,后来被一部分异术者利用。可异术者都清楚,但凡在异术中牵扯进一个“养”字的,耗费的都必须是自身的精血,养尸地虽说有个养字,但所指的是天地养,而不是单独指某个人养,所养出的僵尸等也不受人的控制。这类的事情很少有异术者去做,毕竟那算是损人不利己。   近代到现在,中国所谓的养小鬼之术已经逐渐淡化,近代有传闻说苗疆有人会此术,但那也仅仅只是谣言,而现代所说的养小鬼,大多所指的就是东南亚的古曼童。   “古曼童的祀奉方法很简单……”这是江湖骗子通常用来作为开场白的一句话。接下来这类的人会告诉你,只要你将古曼童请回家,你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你喝什么,就给它喝什么,还要不时陪伴它玩耍,聊天,只要不怠慢古曼童,它自然就会帮助你完成心愿。 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没有,不可能!   异术之中,按理也应分正邪两道,可同样的就如兵器一样,一柄神兵落入正义之士手中,就可以用来行侠仗义,可如果落入恶人疯子手中,会造成什么后果不用深思就可得知。养小鬼、侍奉古曼童也是一样,要看清最早出现古曼童是因何原因?在泰国,最早有古曼童这个称呼,是来源于佛教中一些高僧的口语,他们所谓的侍奉古曼童是为了替那些夭折的孩子超度,让这些孩子早日轮回。而普通人只是用来满足个人的私欲,这样的结果只能导致古曼童永远无法进入六道之中轮回。   所以,人心所生出来的东西,才是世间最可怕的异术。   当年事业遭受挫折的小金华受人指点,决定常行善事,无意中也从别人口中听过古曼童的由来,也赞同这些死了还被人驱使的孩童非常可怜,于是有了从出售古曼童的商人手中购买他们,让其可以顺利转世投胎的念头。所以这才按照某些半桶水异术者的要求,建造了这个酒吧,在修建前打下地基的同时修建血池。   血池修建要用十二种动物的骨骼刷上石灰后堆砌而成,周围布满新鲜的克利瑶树(云南的一种植物,砍开后会流出类似人血的液体),再将血池中用十二种动物的血混合在一起,再用页岩石作为池盖就可。不过要让带来的古曼童认家就有点麻烦了,所以在上盖之前,要让守护古曼童的人滴血进血池之中,这样古曼童才不会离开那人的身边,而当初往血池之中滴血的却不是小金华,而是这酒吧的老板和老板娘——从内地来,一心想发财的夫妻。   建好酒吧之后,便可以用血池作为血脉牵制古曼童,不让其乱跑,吓着镇上的人。同时再利用酒吧举办所谓的单身男女配对活动,在活动举办的同时,拿出至少在地下室存放过一夜的酒水。因那些酒瓶之上都沾染上了古曼童的血气,一旦人饮内也会带有这种血气,当夜如有女子受孕,古曼童就会受到感应,寻着血气自行前往。   不过这只是小金华理所当然的想法,因为古曼童没有经历轮回,只是死后成为无法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古怪生魂,连真正意义上的鬼魂都不算,在这个前提下,以生魂的状态投胎,产下来的就是怪胎,连人都不能算,基本上养不大,如果要勉强养那怪胎,妇女必须要以中的血奶喂养,基本上不出三日,孕妇必死无疑。   听了夜叉王的一番详细解释,小金华吓得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没有想到过自己理所当然的“善举”却变成了害人的法子,现如今先不要说已经疯癫的颜镔,就是自己请来帮助行善的酒吧老板娘肚子中都钻入了五个古曼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小金华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正在他慌乱的时候,酒吧老板娘忽然“啊”地一声惨叫起来,惨叫声中还带着笑声,脸上也带着那种痴痴呆呆、傻傻的笑容,像是有人挠她的脚板心,明明非常痛苦,还不得不放声大笑。   “说明书!对了!说明书!”小金华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那张所谓的说明书,立即递给胡顺唐。胡顺唐拿过看了一眼,觉得眼熟,再一细想,真想再抬手给小金华一耳光,因为那说明书明明就是从百度上面直接复制下来的!   养鬼说明书是假,可古曼童是真,是小金华托人从其他几个国家买来,又经尼泊尔走私而来,只是被人欺骗用错了方法,这才酿成大祸,现在就算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现在唯一可以将这些小鬼送走的办法只有破坏血池,断了血脉,再想办法带这些古曼童去找某个高僧超度!”夜叉王寻思了很久,肯定地说,“除此之外,我没有听说过其他的办法!”   “毁了?好!我去找工具!”小金华要起身离开,却又被夜叉王一把拽住。   夜叉王看了一眼地下室的中心位置道:“!什么都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五个小时之后这女的就会生下来那些怪物!产下怪物是小,这女人的命没了是大事!况且你要知道,这些怪胎死后,依然还会成为小鬼在这等待着下一个目标,永永远远用这种方式轮回!你不是善举,是大恶!”   小金华连连点头,咬牙道:“这里是边陲重镇,别说了,平常老百姓连多余的火齤药都没有,除非……除非去求助或者军队!”   “不行!”胡顺唐抬手道,“求助或者军队,也只能将这件事闹大,你没有合适的理由说服他们……”   胡顺唐此时脑子中又回想起了蜂后告诉他的那番话,出了任何意外,都与古科学部没有丝毫关系,他们只能自己承担责任,不过好在是夜叉王要“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句看似多余的话,樟木镇三个字就会在半个月之后同时出现在全世界各国的媒体头条上。 “五个小时!够了!告诉我附近驻军的地址,我去偷点来!”夜叉王转身抓着小金华就准备离开,在抬头时却看到莫钦坐在入口处,举着水壶挥手示意,满脸笑容。   糟了!他在这里,那青衣呢?夜叉王担心葬青衣出了什么事情,而莫钦好像猜到夜叉王在想什么,张口道:“你的女儿,我的搭档,正领着她的那只乖乖狼追踪我的行踪呢,不过按照那只狼的嗅觉,估计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发现追踪的只是一只可爱的小小鸟!”   夜叉王听葬青衣和修罗只是被耍,没有出其他什么意外,也不再搭理莫钦,抬手准备拉开他,带着小金华离开,却被莫钦反手抓着手腕道:“去军队里偷 ,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军队会每日清查军械武器,如果发现丢了什么东西,一定会在方圆十公里范围内戒齤严,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去若尔盖了,况且这里一旦被炸,军队立即就会明白被盗的用来做什么了,接下来嘛,你懂的…… ”   夜叉王正要发作,胡顺唐立即上前,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只能盗了,炸掉这里之后立即离开,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通缉了。”   胡顺唐虽然这样说,说完却没有让夜叉王强行离开,因为莫钦既然要拦住夜叉王,还说出那番话,也就说明他可能有其他的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   “哦!”莫钦点头,让开一条路来,“听起来只能这样了,你们去吧!”   夜叉王拽着小金华就离开了,胡顺唐寻思了一下也跟着离开,可莫钦却依然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着什么。胡顺唐拍了下夜叉王的肩头,递了个眼色,随即便闪身躲到地下室入口旁的柜台处,想要听清楚这个心中藏不住话,凡事都要说出来的莫钦到底在说什么。   “古曼童,养小鬼,产下怪胎,这应该和类人类差不多才对,如果是这样,也许用那个法子可以解决。”莫钦在那自言自语,但随即又使劲摇头,将自己的大腿抬起来,靠在门框上面,又说,“喂!胡老大,出来吧?别躲了,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胡老大?胡顺唐听完一笑,反倒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很舒服,刚抬头准备起身,就看到莫钦趴在柜台边上,笑嘻嘻问:“胡老大,你和那夜壶都算是高人了,知道类人类是什么吗?”   夜壶?胡顺唐忍不住又笑了,如果夜叉王在场,估计又免不了一场“厮杀” 。   胡顺唐定定神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就是和人类模样差不多,却从本质上和人类有区别的一种生物,例如说妖怪也算是类人类中的一种。”莫钦翻身坐上柜台,拿过旁边的一瓶酒来,抬手将那酒瓶颈部砍断,凑近闻了闻,“一股血腥味,那些找炮齤友的家伙竟然闻不出来。”   这家伙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他干嘛要说类人类?且听他下面要说什么,也许他真的知道解决的办法,胡顺唐故意咳嗽了一声,问道:“莫先生,你就直说吧,类人类与古曼童有什么关联?时间不等人!”   第十章(上)[类人类]   类人类是什么?众说纷纭,而且这个词汇是来自于现代,指“似人而非人”。相近的词是“亚人类”,是由英文“demi-human”翻译而来,所指外型和人类相似,或具有和人类相似文明的非人物种。   对于这个称呼,胡顺唐了解得不多,只是曾经在一些翻译的国外小说中看到过这个词汇,可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在中国异术中,对于现代称呼的“类人类”、“亚人类”都统称为“妖怪”。如今莫钦忽然提到这个,而且不慌不忙的模样,胡顺唐推测不离十是想表达如果酒吧老板娘临盆,产下来的就可能是妖怪。   “怎么解决?”胡顺唐趴在桌旁,问莫钦。   “最快的办法就是连孕妇一起……”莫钦说到这,用手在脖子上划过,表示将酒吧老板娘给干掉。   胡顺唐摇头:“不行,保人。”   “喂,你蛮好玩的。”莫钦开始将酒瓶子堆在一块儿,像是在玩积木一样,“好像是难产的孕妇一样,医生告诉你,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大小都不能保,但你却逼着医生大小都要保,这不可能呀!”   “现在你是医生了?是这里的权威?”胡顺唐注视着莫钦,莫钦抬眼看着胡顺唐,笑着摇摇头。   莫钦将一个酒瓶倒转过来,将瓶口小心翼翼放在不算太平整的吧台上,看了很久,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那个早已停止走动的挂钟,道:“我知道你是开棺人,我也知道你不信任我,人之常情嘛,但我想和你一起去若尔盖,平平静静的,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先救人。”胡顺唐不明白莫钦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你先答应我,我就去救人。”莫钦也趴在吧台上,盯着胡顺唐。   胡顺唐道:“你这是威胁,没有人喜欢威胁。”   莫钦说完时,已经和胡顺唐来到那已经痴痴呆呆的酒吧老板娘的跟前,将那瓶酒完全淋在了她的身上,又道:“在齤非齤洲有些部落,认为难产的孕妇是被妖齤魔附体,必须要用酒来麻醉妖魔,而在齤泰齤国也曾发生过关于孕妇被古曼童缠上的事情,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吗?那就是让孕妇假死,古曼童一旦感应到载体死亡,就会自动离开,而让孕妇假死的办法很冒险,但值得一试,先让孕妇饮下100毫升的葡萄酒,这样可以让孕妇的胃液提升至少120毫升,接下来注射一针诺合(河蟹)灵,也就是胰齤岛素,这玩意儿稍大点的 药店都可以买到。” 莫钦掰开那酒吧老板娘的嘴巴,灌入葡萄酒,让胡顺唐按住她的双手,随即又掏出诺合(河蟹)灵来,装入诺和笔(胰岛素专用注射剂),接着冲胡顺唐笑笑,正准备注射的时候,胡顺唐一把抓住莫钦的手腕道:“能成功吗?”   “60%的机会,如果要百分之百的成功,你现在可以用酒瓶子割破她的脖子,你来选。”莫钦举着手中的诺和笔。   胡顺唐松开莫钦的手,让莫钦注射,莫钦注射后抬手看表,倒数了30秒,30秒后酒吧老板娘四肢一展,脑袋偏向一侧,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莫钦立即又让胡顺唐抓着酒吧老板娘的右手脉搏,他自己则抓住左手的,告诉胡顺唐一旦酒吧老板娘的右手脉搏跳动了,就立即开始数数,数五十下,如果五十下之后还没有任何反应,就只能下手干掉她。   “你不是说成功率有60%吗?”胡顺唐边说边用指头轻轻扣住对方的手腕。   莫钦只是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很快,胡顺唐感觉到有“咕噜”声从孕妇肚子中发出,像是装了水的皮囊在拼命晃动一样。   “分开她的腿……”莫钦对胡顺唐说。   胡顺唐没懂,莫钦皱眉摇头:“又不是叫你耍流齤氓,让你救人!”   胡顺唐掰开酒吧老板娘的右腿,莫钦则掰开另外一条,随即又道:“要是害怕看到那种怪物,你就闭上眼睛,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   “脉搏跳了!”胡顺唐忽然感觉到那酒吧老板娘的脉搏跳动。   莫钦点头:“开始数!”   “一、二、三……”胡顺唐大声数道。   莫钦又喊道:“你心里默数不行吗?非得喊出来?”   胡顺唐也不懂,只得闭嘴在心里默数,数的同时却听到酒吧老板娘双腿之间有液体流动的声音,像是羊水破了!   “不是羊水,是胃液!古曼童是在她胃里,不是在子宫里!再把腿掰开点!继续数!”莫钦继续喊道,和胡顺唐再掰了下那酒吧老板娘的大腿。   在胃里,那古曼童不是从那个位置钻出来,而是屁股吗?胡顺唐下意识看向酒吧老板娘的双腿之间,刚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其双腿之间滚了出来,钻在裙子中一起一伏,像是一只在睡觉的小猫。   “好了!赶紧叫夜壶和小金华进来,带这个女的去医院抢救,还来得及,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莫钦松开抓着的酒吧老板娘的手腕,又指着旁边处于昏迷状态的酒吧老板道,“他也送去!快点!”   原来莫钦知道夜叉王和小金华一直在外面没走,下来之前两人对话开始时,胡顺唐故意咳嗽一声也是给夜叉王听的。此时夜叉王已经领了小金华从楼梯间下来,瞪了笑嘻嘻的莫钦一眼,分别抱着酒吧老板和老板娘上了楼梯向医院赶去。   夜叉王抱起那酒吧老板娘离开之后,胡顺唐的目光就落在她裙子下面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上,因为光线太暗,他无法看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莫钦则转身上了酒吧上方,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根蜡烛,随即他将蜡烛放置在那圆滚滚的东西周围,手放在其中一根蜡烛之上后,对胡顺唐说:“去电灯开关那,我说打开你就按下去!”   胡顺唐转身来到楼梯间的开关处:“好了!”   “准备……!”莫钦深吸一口气,“开!”   胡顺唐“啪嗒”一下将电灯开关按下的同时,莫钦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手中燃起火焰又在周围蜡烛上方绕了一圈,将所有的蜡烛都点燃,随即起身后退了好几步道:“别靠近!”   灯打开的瞬间,胡顺唐终于看清楚了那团圆滚滚的东西,竟是一个粉红色带着粘液的肉球,肉球有五个婴孩的脑袋,还能清晰可见正在慢慢蠕动的手指和脚趾,就好像是某个残忍的家伙将五个婴孩捏泥球一样捏成了一团。   胡顺唐也是见过不少离奇怪物的人,但眼前这个东西却超出了心理承受范围之外,因为那毕竟是婴孩,自己亲眼看着从某个孕妇肚子中滚出来的东西,可谁能想到是这样的怪物。   那个肉球在灯光照射下,开始抖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想要滚开,却碍于周围点燃的蜡烛,只得原地滚来滚去,随即又发出婴儿的啼哭声,肉球上的五个脑袋也昂头大哭,嘴边还流出红色如葡萄酒颜色的液体。   莫钦见胡顺唐要上前,立即抬手制止道:“不要管!不要发慈悲!现在发慈悲相反是害了它们,只要它们不见天光就没事,暂时用灯光和蜡烛制住它们,等它们的精力散尽,再用棉布包裹起来带走。”   第十章(下)[不存在的雪山]   “这东西叫什么,我也不知道,类人类?应该是吧,只知道这些东西催出来之后,见天光就死,却因为有一根无形的脐带与孕妇连接在一起,所以杀了它们,孕妇也完蛋,必须要等精力散尽,与孕妇的联系断干净,孕妇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后,才能用纯棉的棉布包裹拿走。”已经返回小金华家中的莫钦坐在沙发上说道,喝着自己酒壶中的饮料,“不过因这种方式产下的怪物,一千个当中有一个具有人的完整形态,也就是产下来的东西与普通婴儿没有任何区别,那就是真正的妖怪。”   那个白布包裹着的怪胎就放在莫钦的身边,莫钦好像也不觉得恶心,还不时侧头去看那团还在慢慢蠕动的东西,只要棉布稍微露出一点缝隙来,那东西就会爆发出刺耳的啼哭——五个婴儿一起怪叫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脑袋被人用包着棉部的铁锤重击一样。   葬青衣抱着修罗坐在椅子上,夜叉王站在她的身后,却没有看那团东西,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喝着酒壶中饮料的莫钦。脸色稍微红润点的小金华离得最远,站在家中吧台的后方,大口喝着烈酒,让自己镇定下来。   胡顺唐站在沙发的另外一侧,寻思了一会儿看着小金华问:“什么时候出发?”   小金华目光还有些呆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明天一大早。”   “不行,今天晚上就出发。”胡顺唐摇头道,又看向莫钦问,“这个东西怎么办?”   莫钦拧好酒壶的盖子:“沿途随便找个寺庙,交给他们,那些人知道怎么办。”   小金华等两人不再交谈下去后,这才绕过吧台道:“这里晚上的路是单行,每次单行至少要等待三个小时,所以会很累,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准备一下,现在就出发。”胡顺唐走向门口,经过沙发前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莫钦道,“换一身衣服,不晕车的人看见你这副模样都会吐。”   “遵命!”莫钦起身来向小金华要了一个大口袋,将那东西装进去之后,又问小金华要了一套衣服,换上之后追上在楼下已经钻入商务车中的众人,上车后却有意无意地朝葬青衣笑了笑。   夜叉王看了葬青衣一眼,葬青衣却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夜叉王返回小金华家中后,询问过葬青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葬青衣只是摇头表示追错了,其他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浑身酒味的小金华被胡顺唐叫到副驾驶座上去,自己则开了车,直接向国道上行驶而去,等他们绕出樟木镇所在的山口,已经临近傍晚。小金华提出应该去聂拉木休息一夜,购买些食物和水再出发。这个提议立即被胡顺唐否决,决定大家轮换开车,除了加油、上厕所之外,将就车上的东西吃喝。并且按照地图定下了大概路线:先到日喀则,在那稍作休息后,然后一口气开到青海境内,再从青海边缘沿着老公路行至扎多,到扎多后下一站就是久治,接着进入四川境内的阿坝,只要到了阿坝便离若|尔|盖|县不远了。   十天后,众人终于按照原定计划赶到了若|尔|盖|县,没日没夜的赶路还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两天,因为车内的人没有人走过这条陌生的路线,沿途至少有五次走错路,不得不掉头回去,也因为绕路躲避的临时检查至少绕行了一天的路。不过因此换来的代价是,小金华的这辆别克GL8商务车几乎变得“支离破碎”了,虽说小金华嘴上说无所谓,但脸上心疼的表情还是无法掩饰。   原本打算在若尔盖稍作休息,就直接出发的胡顺唐,却从小金华口中得知了一个非常让他愤怒的事实——小金华纹在身上的秘图中,根本没有指明扎曼雪山的具体位置,只是写明了在若尔盖草原附近。   附近?附近的范围很大,从地图上来看,松|潘|县也算是附近,甘肃的舟曲也算是附近,青海的久治也算是附近。无奈,众人只得住下,四下打听关于扎曼雪山的情况。胡顺唐在县城中打听的时候,发现若|尔|盖|县与自己十年前到过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就连街道都变了不少,唯一与记忆中相同的就是那条离开|县城的公路分岔路上的加油站。加油站左侧是前往黄河第一湾,右侧则是前往花湖。   接下来,让众人非常绝望的是,他们连本地的都询问过了,无人知道扎曼雪山这座山,说这里周围有达隆山、赛尔迪山、扣日扎尔干山、曲肉朋山等等,唯独没有扎曼雪山这个地方,而且藏语之中没有扎曼这个发音。   回到旅馆,胡顺唐叫小金华脱了衣服,决定再次研究一下纹在他身上的那幅秘图,也担心是否原先秘图上的有些地方被忽略了。小金华却保证说绝对没有,还道:“原本地图中有个类似经纬度坐标的地方,我觉得用这种文字的人也不懂什么经纬度坐标,但还是试探着对比了下地图,结果发现所指的地方是在山东的某个海岛,差十万八千里。““对了,地图!”胡顺唐回忆起来在寻找阎王刃时发现的那个棺中地图。那个地图的一部分所指的是邛崃天台山中的地街,而地图中的另外一部分所指的并不是他们才回来的尼泊尔铁翼山脉,会不会就是指的扎曼雪山?可惜的是记录下来的那份地图被贾鞠,也就是李朝年带走,唯一能够记住那份地图的就是莎莉,可莎莉现在……   想到这,胡顺唐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胸口,孟婆之手将莎莉拖进了自己的体内。而且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在“梦中”见过两次莎莉,其余的时间根本没有机会,而且不要说莎莉,就连胡淼他都快没印象了,有种生命中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女子的感觉。   也许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她们,应该是曾经最好的开始。   胡顺唐寻思着如何才能再见到莎莉一面,同时夜叉王又询问小金华关于扎曼雪山的其他事情,关于秘图上破解的文字记录。小金华避而不谈,只是说着这里的天气并不干燥,还有点潮气之类的话。至此,夜叉王也不再问了,知道这个鬼精商人很聪明,绝对不会透露过多的东西给自己,担心自己在知道一切之后,悄悄抛下他,自行寻找扎曼雪山。   “郑总,我有个疑问!”躺在床上的莫钦忽然举手道,偏头斜眼看着刚穿好衣服的小金华。   小金华用手抚平自己的衣服,问:“什么疑问?”   “据我说知,你的生意做得很大,赚来的钱也够子子孙孙三代花销,为什么你还要对扎曼雪山里面所藏的东西感兴趣?”莫钦问,问完后故意看了其他人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也是胡顺唐等人想知道的。毕竟从小金华从前的经历来看,他虽说爱财,但也不是不择手段的人,还是个性情中人,从他如何对待艾玲就可以看出,至少他不是个伪君子,就算是小人,也是个真小人。   当然,还有他那些愚蠢的“善举”。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加入呢?据我说知,你好像和胡先生从前只是认识,但不是伙伴。”小金华转身给自己倒水,顺便用这句话将了莫钦一军。   莫钦只是笑,笑罢之后撑着身体将脑袋靠在床头说:“我对扎曼雪山有什么不感兴趣,我只是对胡先生和夜壶先生感兴趣,这么说吧,我欣赏他们的为人。”   莫钦的回答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至少从一开始他就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好吧!我的回答也很简单,我从来不嫌自己的钱多。”小金华靠在电视柜前。   “否定,回答错误,钱多了也很麻烦,关键要看你的钱从什么地方来。”莫钦盯着天花板道,“我在国外有三个户头,里面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随便挑一个账户里面的钱都比你的总资产要多。我也算是个买卖人,但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嫌钱多,甚至想过不收钱帮人做事,可一想那样我就不是杀手了,是刺客。这样一来,政府的人就会将我看做是有目的的极度危险人物,我的生存环境也同时会变得更加恶劣。”   说完,莫钦微笑着看着靠在墙边的葬青衣道:“是吧?亲爱的小姐,不,我的搭档。”   葬青衣脸一红,虽说戴着面具,但还是将目光移动到了脚下修罗的身上。   “把‘亲爱的’三个字去掉,否则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夜叉王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遵命,夜壶先生!”莫钦赶紧装作很害怕的模样躺下来。   莫钦给夜叉王起的绰号并没有让他动怒,胡顺唐也略有些吃惊,随即夜叉王转身开门离去,胡顺唐知道夜叉王也许有什么话不方便说,起身追了出去,跟着夜叉王下楼,在街道上晃晃悠悠地散步,闻着周围店铺中羊肉汤的香味。   “你以前来过这里吧。”走了十来分钟后,沉默的夜叉王才开口说话。   “嗯。”胡顺唐侧头看着路边的那条河,河流比十年前清澈了许多,“十年前来过,和我养父吴天禄一起,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也跟我说过扎曼雪山的事情……”   说到这,胡顺唐停住脚步,猛然想起了那段回忆,十年前,也就是在这条路上,吴天禄开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养父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还说这里有一座神秘的,不为人知的扎曼雪山,以及部分过去的传说。   胡顺唐很喜欢听传说和故事,也因此扎曼雪山这个名字烙印在了他的心中,可来到若尔盖询问当地人,却没有人知道这座雪山的存在……   “我养父知道扎曼雪山,秘图上也提到扎曼雪山。”胡顺唐盯着河流中流淌的水,河水好像在流淌之中将他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他和吴天禄因为走错路,上错了一座大山翻越下来才到的若|尔|盖|县,足足多开了至少五个小时的路程。下山后,两人在找住宿的时候,吴天禄也不知道为何就提起了扎曼雪山的故事。   当时的胡顺唐憧憬着要去扎曼雪山冒险,可吴天禄说那只是传说,那个地方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而且就算知道具体地点,也必须有专业的设备,否则肯定会死在雪山之上。   夜叉王蹲下来,捡了颗石头投入河水之中:“吴天禄是开棺人,而他来这里的时候又告诉过你,关于本地人不知道的扎曼雪山,你不觉得奇怪吗?在我们到若|尔|盖|县,询问当地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有一种结论……”   “扎曼雪山存在,但是与开棺人有关。”胡顺唐干脆坐在河边,“穆氏兄弟,加上李朝年和白骨,足以说明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之前我们查的线索证明了一切的事情与开棺人都有联系,几千年前后殓师的出走,又将那些东西散布在了各地,时期从水牛坝村离开的穆氏兄弟开始寻找这些东西,利用各种各样的人将那些开棺人藏起来的东西公诸于世,随后就是沿着他们步伐去寻找但没有拿走任何东西的李朝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李朝年想做什么,在尼泊尔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猜中了吗?就是让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炙阳简的身上,但只要他们知道了炙阳简的存在,不久后也会知道镇魂棺、阎王刃等其他东西的存在,换言之,李朝年是要将后殓师当年出走的事情告诉给全世界。”夜叉王分析道,“最早白骨让我去找镇魂棺和牧鬼箱的时候,其目的也应该是这个,将事情给闹大,大到古科学部根本无法掩饰的地步,从牧鬼箱事件结束后,关于这件事的情报就已经走漏了。”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后面有人叽里咕噜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但绝对不是当地的藏语,两人回头就看到一辆川A牌照的皮卡车旁,站着两个穿着像是专业驴友的男子,手舞足蹈地询问一个同样是游客的人。   “日本人?”胡顺唐听了一会儿,听出他们说的是日语,其中还夹杂着不是太标准的中国话。   两个日本人年龄也不大,个头超不过一米七几,都戴着帽子,比较强壮的男子皮肤很黑,旁边的那个……不,旁边那个不是男的,是女人,明显是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这日本人真有意思。”夜叉王看了一眼回过头去又看着河水。   “有种叫什么角色扮演吧,好像最早是日本人搞出来的。”胡顺唐也回过头去,刚回头就听到那个较黑的日本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了四个字——扎曼雪山。   第十一章 上 [曰本人]   “扎曼雪山”从那个黝黑的曰本男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胡顺唐和夜叉王愣住了,立即扭头又看向那两人,就在此时, 曰本男子身边的那名女扮男装的人也扭头过来,按着自己的帽子向河流的方向看去,目光下压的时候,刚好看到胡顺唐投来的那怪异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惊,慌忙抓住自己身边的男子。   夜叉王和胡顺唐没有说话,很默契的向左右走开,夜叉王装作返回旅馆方向,胡顺唐则沿着河岸继续走,两人都保持前行十来米之后再绕过马路,向那两名曰本人跟前走去,但也知道绝不能停下来到意询问对方,在没有搞请楚对方为什么要找扎曼雪山的前提下,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   两名曰本人在询问周围人无果之后,转身上车,左车上交谈着什么。 此时,胡顺唐朝着车头的方向走去,走过副驾驶室车门,仔细看着车内那个男扮女装的人, 同时夜叉王也慢慢从车尾方向走向丰头,观察着曰本人所驾驶的那辆皮卡车内所装的东西……   车尾货箱上用帆布盖着, 夜叉王本想伸手掀开去看,却在准备抬手的瞬间,看到左侧后世镜中,那个黝黑的曰本男子巳径很警惕的从后世镜中看着他,随即目光再一跳转,看向副驾驶外右侧后视镜中胡顺唐慢慢离开的背影。   “美羽!我们被坏人盯上了!”皮肽黝黑的男予抓了一根帽子边缘插着的干草,含在嘴里嚼着,也不发动汽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后祝镜中,想知道胡顺唐和夜叉王到底想做什幺。   被称为美羽的女子听男子这样一说,下意识抱紧了双臂,低声道:“内藤警部!我们还是赶案离开吧!”   “不要叫我内藤警部,我现在是你的哥哥,你如果实在叫不习惯,就叫内藤君!”内藤飒太靠着椅背,寻思了一会儿, 正准备下车去,就见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又统到了河道的边缘,有说有笑,大声的在那说着什么打赌输掉了之类的话。   “看看!我说吧?那辆日产皮卡尾箱是换过的吧?”胡顺唐故意大产对夜叉王说道。夜叉王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拿石头砸着河水。   车内,正欲下车的被美羽称为内藤警部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多疑了?随即才发动汽车,用时速不趋过40公里的速度朝着镇外的加油站开去,也不知道是加油还是去其他地方。   “跟上去!”胡顺唐起身看着离去的皮卡车, “前面有分岔路口,左边是黄河第一湾,右边是花湖!看他去哪儿!” “嗯!我回去收拾东西退房!”夜叉王转身就向旅馆方向跑去。 皮卡车行驶的速度也并不快,胡顺唐绝对可以徒步追上去,但因为路较开阔,两侧的村林也不茂密,无法隐藏行踪。 径直追,对方能在后视镜中看到,周围的居民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个人在这里跑步。   太引人注目不好!胡顺唐慢悠悠向前走着,目光锁死了那辆逐渐运去的皮卡,心中很是着急,此时一辆摩托车慢慢行过自己身边,胡顺唐立即上前拉住骑车的小伙予,摸了五十块钱给他,让他载自己去前方。   那小伙予笑着招手说不要钱,拍了拍后座就让胡顺唐坐上,接着发动摩托车就向前跑去,速度之快,眼着就要超过那辆曰本人的皮卡。   胡顺唐正准备说不需要那么着急的时候,那骑车的小伙儿却回头来问他:“你去什幺地方?”   “前面!加油站!等个人!”胡顺唐大声说,此时摩托车已经缓缓超过那辆皮卡车,胡顺唐立即将头朝向另外一个方向,不去看车内,以免被发现。   原本要超过那辆皮卡车的时候,车内的美羽却摇下窗户,指着自己手中那块写有“扎曼雪山”四个汉字的纸板,比划着问骑车的小伙是否知道这个地方。   “不知道!没有这个地方!”小伙儿招手,随即放慢车速,竟与那皮卡车保持平行,又道,“你们去黄河第一湾吧!那里有鱼吃!花湖这个李节不好玩,没有看头!”   美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点头道谢后,摇上了窗户,此时驾车的内藤警部却看到了左摩托车后方坐着的胡顺唐,虽然胡顺唐侧着脑袋故意避开,但他的衣服,还有发型,以及故意避开的那个古怪姿势,都让内藤警部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内藤警部突然加快了车速,直接冲向岔路口,车内的美羽被车速带来的惯性死死压在座椅上,半天才缓过来,立即抱怨内藤这样做很危险。   皮卡车急逮前进后,胡顺唐调换了婆势,原本想让那骑车的小伙子加快速度,但一想这样太危险,只得让其开到前方加油站外停下,心不在焉的道谢,双眼却盯着向黄河第一湾驶去的那辆皮卡车。随即拔腿就向那个方向追去。   胡顺唐跑了一阵后,见周围没人,后方加油站内的人注意力也不在自己的身上,立即加快了速度,狂奔追向那辆皮卡车,跑了一阵却遭遇横穿公路的羊群,只得纵身一跃,从羊群上方跳过,稳稳落地之后,继续追赶。   拿着长鞭的牧羊人站在原地,张大嘴巴看着疾速奔向前方的胡顺唐,又回头看着自己那群“咩咩”叫,宽度至少占了三米的羊群,明白胡顺唐是怎么跳过去的。   皮卡车内,握着方向盘的内藤警部看了眼后视镜,见胡顺唐没甫有追来,于是换挡放慢了速度,刚换挡放慢了速度。晃眼就看到后视镜中有人影闪现,再定晴一看,嗜里含着的干草都掉落了下来,喃喃道:“不可能!”   内藤警部清楚的从后视镜中看到,胡顺唐在后方狂奔,眼看就要追上皮卡车了。   “小心!”美羽猛的一把抓住车门扶手,提醒开车的内藤不要追尾前面那辆轿车。   内藤反应过来,猛的向左转动方向盘,从前面那辆轿车身边急速划过,随即踩离合器换挡,加快速度向前方疾驰而去。   紧追皮卡车的胡顺唐现在也停不下来,只得硬着头皮从那辆轿车旁边庆跑而过……   胡顺唐从速度50公里的轿车身边跑过的时候, 车内人目瞪口呆的盯着从车身旁边跑过去的胡顺唐,副驾驶座上的女子张大嘴巴举起手中的IPAD对着胡顺唐的背影就拍下一张照片,开车男子的目光则慢慢顺着胡顺唐从车身一侧移向车头前方,直至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老婆,老婆!!你看到没有?”开车男子放慢车速。   副驾驶座上的女子缓慢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说: “发微博!”   正在此时,夜叉王驾驶着小金华那辆商务车也从旁边庆驰而过,车身轰隆作响,听上去就象快散架了一般,副驾驶座上的小金华不断的叫着让夜叉王注意妥全,可回头一看,后方的莫钦和葬青衣用很不理解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自己的慌张害怕才不正常。   商务车急速追上胡顺唐,莫钦将中门打开,对疾奔的胡顺唐拍手道:“超人!上车吧!”   胡顺唐侧身跳上商务车,大口喘气,休息着,觉得眼前所有东西都在剧烈抖动。 夜叉王回头看了他一眼,问: “没有感觉异常吧?”   “放心,我现在基本上可以控制了。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知道夜叉王是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又发狂了,赶紧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金华抱着座椅,看着坐在后方的胡顺唐,又看着旁边无比平静的葬青衣和莫钦,甚至就连修罗都只是趴在那保持昏睡状态,完全不为胡顺唐先前奔跑速度比汽车还快而惊讶,自己寻思了一会儿也转身坐好,决定以后什么也不问了,在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害叶一一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那两个曰本人很奇怪,他们也在找扎曼雪山!”夜叉王这时才向车内的人解释为什么要那么快退房,又急速开车出来追赶。   曰本人?原本坐在那一脸笑客的莫钦,听到那三个字之后突然脸色一沉,这个细节除了他身边的葬青衣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留心到,胡顺唐也只是直盯着车头的前方。   “一男一女,男的警惕性很高,应该不是普通人,也许是受过一些训练,但我估计他们应该也携带了武器,现在需要搞请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扎曼雪山,有什么目的!”胡顺唐看着车头前方说, “为什么会是两个曰本人呢?”   车内的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莫钦则在低头思考后,翻身到了商务车的最后一排,从里面拿出一袋饼干道: “你们不饿吗?”   莫钦拿起饼干的同时,胡顺唐扭头看着他另外一只手,问: “你干嘛要拿抢上膛?”   小金华一听莫钦拿枪,立即回头来看,葬青衣也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莫钦另外一只手上,那只手上握着一支已经上膛了的柯尔特M1911shou枪。   “耳朵挺灵的!!”莫钦笑眯眯的说,晃了晃手中的那支shou枪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有意外。   “莫钦!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混进我们其中有什么目的,但既然我们成为暂时性的伙伴,那么你就必须得遵守我们的规矩,在没有遭受武力攻击的前提下,我们绝对不能向对方动武,而且这里四处都是人,不再是尼泊尔深山之中,你要是不明白,现在可以开车门跳下去 ”开车的夜叉王目视前方,一字字道,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第十一章 下 [曰本人]   “夜壶先生,我听明白了!”莫钦举起自己那支上膛的手枪,退了枪膛中那颗子弹,握在手中,接着伸向葬青衣跟前,笑道, “喜欢魔术吗?我教你一个把子弹变走的魔术!”   “不要搭讪我女儿!”夜叉王反手向莫钦抛去一支匕首, “这是规矩之一!”   莫钦伸出两指夹住匕首, 依然满脸笑客: “收到,夜壶先生,下次有规矩记得早说,再说啦,我这不是搭讪,是关心家人!”   “追上了!他们放慢速度了!”胡顺唐抓住前方小金华的椅背,看着前方保持一定车速的皮卡车,心想他们必定是没有看到自己上了商务车,行驶了一段之后放慢了速度, “咸蛋!不要超过他们,放慢速度,哪怕是停一下都行!让莫钦和青衣下车去晃荡一下,装作旅游的样子!”   “嗯!明白!”夜叉王放慢车速,示意葬青衣打开她那一面的车窗,留心一下前方已经停下的皮卡车。   葬青衣打开窗户的同时,胡顺唐俯身趴了下去,夜叉王也立即抓过旁边的帽子戴在头上, 并摘下小金华脸上的墨镜戴上,慢悠悠的从那辆皮卡车旁边滑过。   葬青衣蒙着半张脸,和大多数担心被晒黑的女人一祥,所以打开窗户看向他们的时候,并未让对方起疑心,可此时意外却发生了,那个叫美羽的曰本女人却向车窗口探头的青衣微笑招手,接着举起写有“扎曼雪山”的纸板慢慢走过来,指着上面的宇,用无比生硬的中文道: “扎曼雪山,知道吗?”   葬青衣本来就有语言障碍,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得摇头。车外的美羽见青衣摇头,立即半鞠躬表示威谢,夜叉王低声道:“青衣,可以把窗户关上了,我们到前面去等他们。 ” 就在青衣准备关窗户的时候,莫钦却从后方探出半个身子末,侧头看向窗外,用日语问道: “你们是曰本人吗?”   美羽见有人会说日语,忙点头,夜叉王见状只得踩了刹车,低声骂着和自己配合得并不默契的莫钦。   莫钦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来到美羽跟前,微微点头。   “你好!我叫市谷美羽!请多关照。 ”市谷美羽鞠躬道。   莫钦微微点头,也鞠躬道: “我叫莫钦,是……旅日留学生。”   “莫钦先生,您的日语说得真好!”市谷美羽非常高兴,总算能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了,但一旁拿着相机装作拍照的内藤警部却留心着商务车内。   的确,很奇怪,如果是旅游的话,为什么只有莫钦单独下车,其他人却在车上呆着不下去呢?内藤警部将相机放回车内,接着转身来到莫钦跟前,牛鞠躬道: “你好,我是来自冲绳的内藤飒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0 ”   车内,除了夜叉王之外,没有人能听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幺,就算常听日语的小金华和胡顺唐充其量也只明白什么叫“亚美爹”、“一库”等曰本动情片中的常用语句。   莫钦是旅日留学生?有这个可能性,他的日语说得太好了,不像是看曰本动情片练出来的。 趴在车内的胡顺唐侧头看向莫钦先前坐着的位置, 回想起刚才他拿枪的情景,心中一惊,伸手去摸后方他自己的防水旅行袋,拆成零件的M200狙击不枪和霰弹枪还在,唯独不见那支M1911手抢!   “咸蛋!要出事了!莫钦那个白痴把枪带出去了!”胡顺唐立即微微抬头对前方的夜叉王说。 胡顺唐这句话一出口,车内其他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目光都看向了站在那的莫钦,不如道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莫钦微微点头,直视着内藤警部的双眼,同时对一旁的美羽说:“你们到中guo来,就不找个导游吗?”   此时,夜叉王已经开门下车,慢慢朝莫钦走来,胡顺唐也从中门钻出来,沿着车体向车尾后方慢慢摸去,青衣按住了袖筒中箭的开关,微微抬起,放在车窗口上。 小金华则非常紧张,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得坐在车内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现在那两个曰本人是敌是友暂不请楚,绝对不能轻易对其下手,重要的是阻止莫钦做俊事,如果他在这个地方开枪,无论打没打中那两个曰本人,这件事都闹大了\ 中guo和曰本之间的恩怨,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当然八十年代的中日蜜月期姑且不提,在那个时代曰本一部分左翼人士曾将中guo当做是亚洲最亲密的战友,在那段时间曾也有很多曰本幻想类小说,描述未来中日的最大敌人是苏联。 现如今,中guo与曰本之间的仇视,完全遗忘了还有速么一段蜜月期……   如果出现曰本人在中guo境内遭枪击,会引起国际争端不说,中guo和曰本国内的激进派呼声将会更高,甚至会希望本国政府向对方开战,当然抵制日货等呼声又会再一次响彻整个中guo。 夜叉王走到莫钦的身后,伸手将莫钦插在后腰的那支手枪抽了出来,卸去弹夹,又分别将弹夹和手枪放入口袋和后腰皮带间。 莫钦威觉到夜叉王拿了自己的手枪,回头看着夜叉王一笑,向跟前的市谷美羽和内藤警部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的旅游领队夜壶先生。 ”   夜叉王只是微微点头,继续站在莫钦的身后,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这是我的哥哥,内藤飒太!他是一名!”市谷美羽傻乎乎的向莫钦漏了内藤飒太的底,这让内藤飒太大为恼火,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努力挤出个微笑来。   莫钦点头示意,又问: “你们没有导游吗?”   “我们不想要导游, 这祥可以自由一点。 ”内藤飒太撒谎道,心中想着怎祥才能赶紧和莫钦结束交谈,离开这个地方。   胡顺唐已经从商务车后方慢慢走出来 摸向皮卡车的车尾,向前方面对自己的夜叉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拖住那两个曰本人,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要让他们回头去看,这样他才有时间看看他们在皮卡车上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莫钦继续和市谷美羽交谈着一世琐事,说着自己曾径对曰本的印象,还说自己去过大阪 喜欢那里的食物和风土人情,两人交谈甚欢,唯独戴着帽子、墨镜的夜叉王和内藤飒太保持着沉默,虽说没有直视对方,但注意力却完全放在对方的身上。   在皮卡车车尾的胡顺唐小心翼翼揭开帆布,看着帆布下方的那些东西---绳索、帐莲、睡袋、还有防水旅行包以及一些登山用的器具,几个炉头,成盒的固体燃料等等。 俨然一副去登山的模祥,除了铁锹和破冰斧等物件之外 没有算得上武器的东西。   胡顺唐放下帆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先前自己超过的那辆轿车从后面开来,直接停在他的跟前,车窗摇开后,开车的男字立即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对着胡顺唐拍摄,旁边的女子也跳下车来,举着IPAD准备向胡顺唐走去。   胡顺唐抬起手来将脸挡住,立即避开向商务车方向跑去 自驾游夫妻却不依不饶继续追着拍照。 轿车停到皮卡车后导致的动静,引起了内藤飒太的注意,内藤飒太扭头的时候 刚好看到挡着脸的胡顺唐从车尾跑开,眉头一皱,失声道: “不好!”   内藤飒太正准备去查看皮卡车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的时候,又看到胡顺唐转身跑向商务车 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拽了市谷美羽就走 也不管市谷美羽如何挣扎,他直接将其拽上车,接着发动汽车就向前开去。 夜叉王和莫钦分开,让内藤飒太开着皮卡车离开,车辆行驶过两人中间的时候 市谷美羽面朝窗口连连向外面的莫钦点头道歉,而内藤飒太则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一侧昂头对视的夜叉王_。   皮卡车从两人之间驶过,一脚油门加快速度离开,朝着黄河第一湾的方向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   胡顺唐坐左车内,那两个自驾游夫妻还追到车门前来,对着贴有反光纸的车窗一顿乱拍,直到莫钦返回车内,还锲而不舍的想上车和胡顺唐这个“超人”合影。 夜叉王见两人纠缠不清,只得转身来到两人车前,开了车门松了手刹,又拍了拍车门,指着顺着小坡缓缓下滑的汽车。   自驾游夫妻一看车向坡道下面滑去,尖叫着冲过去追车,顺带把夜叉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夜叉王返回车内,开车前进,看着旁边有一条进草原的小路后,一转方向盘直接开了进去,又行了几十米后停下来,下车走到中门处,一把将里面的莫钦抓出来,扔到地上,拔了匕首蹲下来,轻轻放在他的咽喉处,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胡顺唐下车来,夜叉王抬手将那支M1911手枪递给他。   胡顺唐拿过枪,把枪丢在莫钦的脑袋边,又转身叫了青衣把莫钦的防水旅行袋给扔出来,随后蹲在莫钦的右侧,看着他道: “你发什么疯?要杀曰本人?愤青是吧?认为只要是曰本人都是畜生?”   夜叉王抬手拍了拍莫钦的脸,让他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回答胡顺唐的问题。   莫钦依然不回答,干脆用脑袋枕着手臂,看着天空,吹起了口哨,吹的还是《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   “你那么讨厌曰本,为什么还要喜欢看AV电影呢?还那么喜欢AV女忧?你的爱国方式很独特嘛。 ”胡顺唐抬头看着四周, “现在好了,原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   “喂喂喂,原计划可不是我打破的,我制造了机会让你去查看他们的车子,被发现的人是你,可不要赖在我身上哦!”莫钦侧头看着胡顺唐, 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第十二章 上 [杀手腐竹]   “不会丢!”青衣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胡顺唐和夜叉王身后说,比较了半天又说了两个宇, “修罗!”   胡顺唐和夜叉王朝车内看去,没有看到修罗,立即明白先前胡顺唐被发现返回商务车的时候,葬青衣立即遣了修罗爬进那辆皮卡车内,免得跟丢了那两个日本人,他们只需要沿着那个方向慢慢追赶,那两个日本人不可能不休息,只要车停下休息,修罗就会立即跑开,来寻葬青衣等人,这样就可以跟着修罗找到对方。   “你闰女聪明很多了。”胡顺唐笑着对夜叉王说。   夜叉王不屑道:“青衣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和社会脱节而巳。 ”   莫钦此时翻身起来,向葬青衣微徽鞠躬致谢道: “谢谢你小姐,你又一次帮我解围,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我只能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所能侍奉小姐,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嫁给我。 ”   “他妈的!”夜叉王起身就一脚踹去,莫钦中了一脚,捂住肚子痛苦的倒了下去。 葬青衣见状立即奔上前去,查看着莫钦伤成什么样了。   夜叉王冷冷的看着地上翻来滚去痛苦万分的莫钦,胡顺唐则摇摇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询问小金华关于秘图上其他的事情。   “小姐,我不行了,其实……其实……我在两年前出过车祸, 出车祸之后上医院检查才知道我得了癌症和白血病。 ”莫钦咬牙道,带着一副自嘲的笑客, “天妒英才呀!不过我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你知道吗?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葬青衣听到莫钦的话,鼻子一红,却不是因为被莫钦感动,而是想起了死去的王孤独,低头开始低声才抽搐起来。   莫钦顺势一把抓住葬青衣的手,闭哏道: “我活不了多久了,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下一分钟,我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成为飘荡在世间的幽魂。”   “不,不可能……”葬青衣摇头道,下面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拿出纸笔飞快的写着,然后给莫钦看,莫钦定晴一看,上面写着:,不会的。你放心!我爸说过,人死之后先是成为生魂,前往阴间后才能变成鬼魂,没有幽魂这种东西。   莫钦双眼瞪大,看着纸上面的话,再斜眼看-夜叉王,夜叉王侧头偷笑。   我靳个去!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那只是形容好不好!形容!莫钦在心中呐喊,但脸上依然装出痛苦无比的表情,继续在那挣扎,又道:“我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我生命中的女神…”   “给你一个吻对不对?”夜叉王在旁冷冷接过他的话去,接着一脚踩在他双腿之间, “你再装下去,我肯定一脚踩爆你的火腿双蛋 ”   “哎……哎……”莫钦立即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和枯革,“别呀,你这么做我就演不下去了! ”   莫钦刚准备笑嘻嘻地对葬青衣说话,葬青衣抬手就是一拳,这一拳力道很足,打在莫钦胸口的同时发出一声闷响,莫钦这次真的是疼的龇牙咧嘴,后退了好几步揉着胸口连连叫痛。   葬青衣那一拳击中莫钦后,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商务车内,坐在后排拿出了以前莎莉迸给她的那个小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忆着王孤独的祥子,总希望能从镜子中自己的脸上再看一次王孤牡,却发现自己脑子中对王孤独面容的记忆都已经十分模糊了。   与小金华交谈的胡顺唐看到车内暗自忧伤的葬青衣,回头看着夜叉王指了指车内,示意他立该去安慰一下,但夜叉王却摇头走开了,其实到现在他也不善于安慰人,这也是他自身最大的弱点,如果他善于安慰人,也许当初失去四肢的贺晨雪也不会彻底失去话下去的信心。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想做一个好父亲。 这是夜叉王时常对自己说的话,可应该如何做,他根本没有概念,现在有了葬青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葬青衣跟在自己的身边,保护她,不让她遭受仕何伤害。   夜叉王靠着车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正盯着天空中太阳的莫钦,此时莫钦脸上已失去笑容,换上一副哀伤的表情,仿佛在回忆什幺,随后竟转了个方向,朝着北方磕着头,嘴里低声喃喃自语。   众人忽然被忧伤包围,这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小金华有些手足无措,也不如道应该说什么,不过他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死也不说秘图上记裁的其他东西,只是反夏告诉胡顺唐只要找到了扎曼雪山,就肯定告诉他们秘图上的其他内容。   体息了一会儿,胡顺唐发现那自驾游夫妻竟然又开车追了过来,立即招呼众人上车。莫钦也厚着脸皮继续跟着众人,上车后他没有忘记连连向其他人道歉,说自己鲁莽了。   “莫钦, 你真的是旅日留学生吗?我看着怎么不像,你从前是哪支部队里退役的?在你这个年龄,有这样的身手和经验,很罕见。”开着车的夜叉王在甩开了那烦人的自驾游微博夫妇后,开口问。   “你猜猜。 ”莫钦坐在后排,看着车外, “谁能猜到,我就把自己所有的钱双手奉上。 ”   “双手奉上?那你真没多少钱,一双手就能装下。 ”小金华在前面说,总算找到了一个空隙让白己说上一句。   “雇佣岳?或者是去过哪个常年内战的小国,在那里服役?”夜叉王故意胡说,知道那不太可能,莫钦的身子和对枪械、异术方面的了解,整合在一起,完全没有一个退役军人的模祥。   “你们知道腐竹吗?”莫钦依熬看着丰宙外。   “听说过 ”夜叉王轻描谈写地回答, “腐竹”这个词汇是英文××翻译而来的,其原意只是腐烂的意思,是上世纪冷战结束前夕, 突然出现在亚洲地区的一个职业杀于,有传言说参与过1984年lo月,轰动台美的江南案,但受雇于何方却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似乎只是独来独往。 后又干过多件大案,其中包括武器走私商亨利胡安特、日本安培新药集团董事长等。 因为其在暗杀成功后,总会向事发地警局寄送一根竹子,被外界称呼为“腐竹”,是腐烂竹子的意思。   竹文化在中国和日本都盛行,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世界各国的情报部门,甚至国际都认为腐竹不是中国人就必定是日本人,但至今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腐竹这个杀于多大年龄,长什么模祥,到底是男是女。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胡顺唐插嘴道: “你不会说自己就是那个什么腐竹吧?”   “不可能!”莫钦还未说话,夜叉王就抢过话头去. “1984年江南案发生的时候,莫钦还未出生吧? 不可能是他,况且这个腐竹现在是否或着还是一回事,就算活着也都已经七老八十,无法再行动了,我从俄国人那里听说过,有个行动方式和腐竹很类似的人在古巴出现过,不过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情了,做过古巴反间谍局局长冯特将军的左右手。 在古巴有一个很知名的电视剧,讲的就是这位局长的事迹,其中也提到过他有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只不过在电视剧中将那名助于写成了古巴人。 但是俄国人认为腐竹是他们政府的人,因为当时苏联解体前,是全力支持古巴的,因为古巴离美国最近,可以成为苏联的前哨战 ”   “哇!你知道得很多嘛。 ”莫钦拍手赞叹道, “对,我不是腐竹,但我认识他,我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的一身本领也是腐竹传授的,这祥说你们信吗?”   坐在车头前方的小金华听得一身冷讦,如果挨做平时,他会认为是一群人在那喝多了吹牛,不过见识过胡顺唐等人的手段后,他知道自己上了贼船,车上的这群家伙说不定是国际通缉犯,自己和他们呆在一起随时都有被击毙的可能性,也难怪在来若尔盖的路上,这群人听说前方有警方检查就会掉头离开0   “那你的代号叫什幺?”夜叉王在前方问。   “莫钦,就叫莫钦,莫忘钦天的意思。 ”莫钦又看向窗外,扫眼过去的时候,对前方扭头而来的葬青衣露出个歉意的微笑,仿佛是在为之前的玩笑道歉。   莫忘钦天?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和夜叉王都很不理解,却听到莫钦又继续说道: “没有人记得钦天是什么,因为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忘了也好,我记得就行了。”   此时,商务车已经来到了黄河第一湾的大门口,门口的车辆排着长队在购买门票,胡顺唐翻出车身外,来到车顶,看向前方却并未看到那辆皮卡车的踪迹,只得返回车内后让夜叉王找个地方停下来,等待回来报信的修罗。   汽车停靠在路边后,小金华下车买了一份关于去黄河第一湾的介绍,看着后面拍摄的那世美丽的照片,还有那份简易介绍地图,看着那地图的时候却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旁边的胡顺唐伸手将那份简介拿过来,问小金华: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暂时没有看出来。 ” 小金华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那简易地图看起来似于很眼熟。   第十二章(下)[暴雨彩虹]   临近傍晚时候,突然刮起了狂风,狂风的温度比草原上原本刮过的阵阵凉风还要寒冷。 众人躲在停在路边的商务车内,胡顺唐伸手去探车窗外,随即收回手来: “降温了,至少要下降五度的模祥,大家都穿厚点,以免感冒了。”   胡顺唐说完后,除了小金华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动,像是丝毫不觉得冷一样。 外面的雨也下得很大,十年前胡顺唐来若尔盖革原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但没有暴雨,他甚至还想当然的以为草原上只会出现暴风雪,而没有暴雨。   夜叉王低着头,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天空一片片翻滚的乌云,乌云翻滚的同时还能看见被其遮盖住的淡蓝色天空,像是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拨开拥挤在一块儿的乌云。   胡顺唐打开手上的收音机,调整着频道,却什么都收不到,只传来阵阵杂音,只得重新关上,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没有天气预报吗?怎么说下就下了。”   暴雨让草原上的能见度降到了最低。,三米开外已经无法看清楚人,就连汽车开大灯离得稍远也无法看清,也就是这个时候商务车的中门发出了爪子挠门的声音,葬青衣赶案将中门打开,刚打开一条缝隙修罗就从外面窜了进来,抖动着全身的毛发。   葬青衣赶紧找毛巾给修罗擦身,夜叉王却拿过毛巾说: “千万不要,别忘了修罗是尸狼, 雨天后必须等自然干却,亦或者用稍热的风吹干,直接用毛巾有可能连皮毛都给擦落,你想吓着这里的游客吗?”   夜叉王这番话倒是先把小金华给吓到了,他紧盯着修罗,虽说说知道那是一头尼泊尔山狼,但还是什么尸狼,用毛巾擦身还会连皮带肉给搓下来?   葬青衣拍了拍修罗的脑袋问: “在哪儿?”   修罗听罢,转身又用爪子挠门,示意葬青衣开门,它来引路。 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套了冲锋衣,把头罩给戴上,想了想决定把小金华把着一块儿前去,只留下自愿看车的莫钦。   众人顶着暴雨跟着在风中窜来跳去的修罗翻过一座山丘。 这场暴雨虽然让众人步伐艰难,但也掩饰了他们和修罗的行踪,免得招惹来麻烦,修罗的模祥平常人见到,就算心中猜测那是狼,口中也会问这是什么品种的狗?但当地的牧民却不一祥,还有牧民所养的狗,若要是他们发现修罗,这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翻过山丘,虽说能见度极低,胡顺唐也隐约看见了前方的木栏杆,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定是九曲黄河第一湾上方的瞭望台处,而前方的修罗在行了一阵后,忽然趴倒在地,葬青衣也随即蹲下末。   暴雨会冲刷干净那两个曰本人的踪迹和气味,但修罗是尸狼,其嗅觉和视力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山狼,在它爬上这座山丘之后就发现了站在瞭望台那里,穿着雨衣还拿着望透镜的内藤飒太。   瞭望台上,内藤飒太用腰带将自己绑在瞭望台的栏杆上,不断用手抹去袭到脸上的雨水,不时举起望透镜看着前方,看了一阵又将望远镜放入怀中,用毛巾擦着前方的镜头。   “内藤君!”一个声音从瞭望台阶梯方向传来,内藤飒太听声音就知道是市谷美羽,立即伸手朝着那个方向喊道, “你来干什么?赶紧过来!不要被风刮下去了!”   此时的内藤飒太根本不知道,胡顺唐等人就潜伏在他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如果不是暴雨,他很容易就能发现身后的众人。   市谷美羽抓着栏杆艰难地走向瞭望台处的内藤飒太,内藤飒太抓住她后,解开腰带又将市各美羽也固定在旁边,随后理怨道: “我说了,让你在车里面等我!”   市谷美羽连连道歉,又解释道: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江上教授所写的暴雨彩虹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雨后天晴才有彩虹,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怎么会下着暴雨的同时, 云开见日,又产生彩虹呢?江上教授说不定是眼花了……”内藤飒太虽然这祥说,可依然拿着望透镜观察着前方黄河第一湾空中的情形。   市谷美羽刚张口准备说话,被迎面袭来的雨水灌入口中,连连咳嗽,缓了一阵才按着胸口道: “内藤君,你要是不相信,为什么要来中国呢? 为什么来到草原后,还冒着大雨在这里等着彩虹的出现?”   内藤飒太放下望远镜,很严肃地对市谷美羽说道: “我只是想洗刷去我爷爷杀害宇都宫政次教授的罪名!当年他虽然是个激进分子,但也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一定不会干出那种事的!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除了江上教授……   江上教授?听到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不断地说这个人名,在后方的夜叉王也 隐约中有点印象,回忆了许久后想起来那是日本著名的学者,只不过在2002年就已经去世.1990年时,已经80岁高龄的江上教授曾与外蒙齤古科学院合作,斥资上亿美元,在外蒙齤古大草原上寻找过成吉思讦陵墓。 这个计划从I990年到I993年,持续了3年,3年期间他发现了至少3500座十三世纪以前修建的古墓,以及成吉思汗时代修建的古城,可惜根本没有找到其陵墓的痕迹,后来有学者称江上教授找错了地方,成吉思汗的陡墓根本就不在他寻我的范围之内。   可如今这两个曰本人却提到了江上教授,这是为什么?难道说江上教授也曾径找过扎曼雪山?总不至于扎曼雪山还与成吉思汗有关吧?   “江上教授相信内藤君的爷爷,但是内藤君自己也应该相信你的爷爷!”市谷美羽很认真地说,却没有想到这句话激怒了内藤飒太。   内藤飒太放下望远镜,紧紧捏左手中: “我当然相信我的爷爷!我相信他是个爱国者,我也相信他不是杀人犯,所以我才来寻找真相,带着真相回日本,以祭慰爷爷的再填之灵!他是个英雄!”   “他……他……”市谷美羽好半天没有说出下文来,话头一转,又道, “你爷爷所说的话,全日本只有江上教授一人相信!但是你们内藤家受世人指责,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内藤良一…”   “美羽!闭嘴!他也是日本的英雄!他为近代的生物科学做了巨大的贡献!”内藤飒太喝道,双目瞪大盯着市谷美羽, “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要跟着我一同来中国?虽说我们曾径是恋人,但是现在我们只是同伴,同伴和恋人是不同的,你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指责我!”   “内藤良一。 ”夜叉王低声重复了这个人名,又看了旁边的胡顺唐一眼。胡顺唐点头道: “我知道这个人…”内藤良一,这个名宇也许对很多人来说很陌生,但只要提到石井四狼,大部分中国人不会陌生,他就是那个被称为731部队领导的魔头,而这支部队也逃脱了二战结束后远东法庭的审判,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东京大审判之中,原因很简卑,是在日本宣布投降后,石井四狼让自己曾径的助手,运在美国的内藤良一联系了美国国防部,他下了个很大的赌注,把筹码完全压在了美国人身上一美国人必定会对731多年来的研宄结果有兴趣。   石井四邦这个筹码压对了,美国政府果然包庇了他们,虽说1949年在伯力城(哈巴罗夫斯克)战犯审判法庭对731部队的战犯进行了审判,却在美国政府的操控下没有被判有罪。 其后大部分前731部队成员都加入了日本的各大医疗机构,主要成员北野政次和内藤良一等多人甚至还领导过日本最大的制药集团……   内藤良一是内藤飒太的爷爷?这不大可能。 还有他们所说的宇都宫政次是谁?夜叉王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保持绝对安静,好让自己安静的听下去,因为暴雨的关系,本就不容易听请楚。   “日本的确有英雄,但不是他们!”市谷美羽依然倔强道。   内藤飒太无法压制住本身的怒火,转身要与市谷美羽进行理论时,市谷美羽却眼前一竞,指着前方的空中喊道: “彩虹!是彩虹!真的有暴雨彩虹!”   内藤飒太顺着市谷美羽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在黄河第一湾河流的上方看到了一团犹如北极光一样的东西,那团东西从天上缓缓压下,就如同是神仙下凡时脚下闪耀的那团光芒一样,可根本看不到市谷美羽所说的彩虹在什么地方。   “我只看到一团光,彩虹在什么地方?”内藤飒太拿起望远镜,刚拿起来却被市谷美羽拉到自己身边来。   市谷美羽指着前方道: “你看!就是在那团光的右边!看见了吗?”   站到市谷美羽的位置,内藤飒太这才看请楚在那团光芒右侧的彩虹,大概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先前自己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请楚。彩虹很大,跨度也很长,这是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见过最大、最美丽的彩虹,同样的在其身后的胡顺唐等人也十分吃惊,在这种天气下,在乌云遮挡天空,没有强烈光线的前提下,怎么会出现这么美丽的彩虹?   “证据!这就是证据!江上教授的录音是真的!这下看他们谁还会说我爷爷是在撒谎!”内藤飒太慌忙掏出自己的相机,对着前方的空中连续拍摄起来。   第十三章(上)[合龙位]   眼前的雨没有停止,但远处的暴雨却有减弱的痕迹,挂在空中的那道彩虹也遂渐从左至右开始消失,左侧渐渐失去了光芒,但右侧的光线却变得非常充足,就像是一根弯曲的手指,指向黄河第一湾的另外一个方向,更离奇的是,那道彩虹会随着你身体的变化而转变移动自已的位置。   胡顺唐惊讶地看着那道彩虹,随即掏出自己的金石罗盘来,放在掌心之上,慢慢起身,随着前方内藤飒太所站的位置慢慢移动着,盯着罗盘上的指针移动到市谷美羽正背后时停了下来,再抬头去看远处已已经新渐停雨,半空中浮现出的如一座座山形的奇怪光芒,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合龙位。”   “什么叫合龙位?”夜叉王不解道,看着远处。   “从来没有哪个地师找到的风水吉位,很多人说那只是传说,也有人坚定不移声称那是先人的杜撰,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我今天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找不到。 ”胡顺唐放下金石罗盘,在暴雨中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点穴之法,,先要看来龙,若有生成合用之龙,则必然有生成自然的穴位。 这种六位阴阳分明,分合可证,必须要是天然彤成,无法像某些穴位可以人工费力凿成。 有句话叫“水曲山随归”,其意很简单,就是指水若曲流来去,则必有曲曲回转之山相随。 大部分风水师、地师等都按照这个前提寻龙点穴,但却忘了话是死的,人是活的,大自然也是活的。   合龙位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证明,要看风水,大部分风水师都会选择云开雾散、天光充足之时,这恰恰就无法看到很多佳穴的存在,还有人认为天光不足之地,必定是阴气充足,这也是个误区。   千百年来,大部分地师拼命要寻找到合龙位,说是佳穴,但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合龙位到底有什么好处?虽说是位,也有穴位之意,但先人所著的各种风水名著之中并未写明这种地方是用来安葬还是用来修建阳宅?似于只是提示你,除非你找到合龙位,你才如道合龙位是来做什么的。   以今日暴雨举例,正常的地师见这种天气都会说等雨停了,天光充足再来看,可这祥就错了。 原因很简单,这周围没有风水中真正意义上的大山,也就是说无法印证“水曲山随归”这句话。 平日内用肉眼来看,山并不存在,只有九曲水,但暴雨之时,由前至后慢慢停止,前方停止的暴雨范围内会布下天光,又因为九曲河流水面的关系向空中投射出影子来,影子到了空中与天光混合, 最终就会变成所谓的“无实体山”。   “坐飞机的时候,特别是飞过陕西或者山东的时候,在傍晚时会看到一座座在云雾之中的搭讪,若影若现,和现在眼前所看到的完全一样,但前者是在空中,后者是在地面,所以要找合龙位,必须是在地面,在空中看到的永远都是假象。 “胡顺唐解释道, “合龙位中水是存在的,但水边的大山却只是空气和光铸成的影子,就像是一幅裸眼3D画卷一样o“说到这的时候,暴雨开始慢慢减弱,胡顺唐等人也立即撤避,但又想知道下一步日本人会做什么,毕竟他们知道的事情好像比自己要多,思考了半天,决定留下没有被两名曰本人看请楚脸的青衣,可这个时候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巳径离开了嘹望台,冒着雨向下方走去。   无奈,胡顺唐只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紧跟着前面的两人,好在是雨在他们奔下嘹望台阶梯之时还在继绩下,雨声也掩饰了胡顺唐等人的脚步产,等他们追到下方紧挨着那一座座寺庙前的空地时,看到那两名日本人钻进了他们的皮卡车内。   “不要慌,现在我们过去肯定会被发现,那个叫内藤飒太的是个警齤察。 ’’夜叉王拦住要上前的葬青衣, “青衣,你现在能控制好脸部的变化吗?“葬青衣下意韶摸了摸脸,摇头表示还不能。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死死跟着他们,他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说不定能我到扎曼雪山的方向!”小金华插嘴道,显得有些兴奋,好像巳径找到了雪山的准确位置一样。   胡顺唐看着小金华,质问道: “秘图上除了写过若尔盖革原之外,难道丁点都没有提到过扎曼雪山的位置,或者是如何才能找到扎曼雪山吗?为什么日本人知道,有秘图的你却不知道?他们来看彩虹,虽然不如道那是合龙位,但这其中肯定有关联,再者你先前看到简易地图时,有些吃惊,是在吃惊什么?”   小金华只是摇头,也不回答,胡顺唐伸手就抓住他,正要开口,却看到那两个日本人竟从车上下来,背着厚重的行囊开始向河流的另外一个方向徒步走去,那架势似于是不准备再开车了。   “看!我说了, 只要跟着他们就行了!”小金华指着那两个日本人.伸于掰开胡顺唐的手指。   “是吗?很好!”胡顺唐冷笑着,一把将小金华推开, “既然有他们带路,你就没用了, 只要能找到扎曼雪山,接下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喂,你……”小金华没有想到自己把隐瞒下来的秘图讯息当做筹码,最终会导致这种结果,两个日本人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不过若要真没那两个日本人出现,恐怕他也找不到准确的线索。   “听见了吗?你可以走了!”夜叉王手放在腰间,小金华眼盯着他勾动的手指,知道那里面放着的是匕首。   “你们不讲信用!”小金华指着胡顺唐,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前,半天也不知道下面应该用什么话来谴责对方。   葬青衣朝小金华摇头,比划着简单的手势,示意他不要争辩了,争辨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切结果都是他自己导致的。   胡顺唐真的想让小金华走吗?当然不是,他只是趁这个机会要挟小金华,他也赌了一把,赌那小金华不会轻易离开。 毕竟这次随行的小金华和从前的狄施阗、图财、况国华、贾鞠等人不一祥,前四人都说明了自己的目的,但小金华只是说想要发财,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吗?就凭着一张所谓的秘图,他就认定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宝?也许秘图里面还记载了什么东西,只是他不肯说。   远处,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越走越远,前进的方向则是朝着彩虹的另外一端,也就是合龙位所显现的地方。 胡顺唐示意葬青衣去皮卡车处查询下他们遗留下了什么东西,顺便等着自己,自己则和夜叉王转身向商务车所在地走去,准备收拾下东西去追赶那两个日本人。   小金华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寻思了片刻疾步追上胡顺唐,挡在左他的跟前,却被胡顺唐伸手拨开,只得站在对方跟前一边倒退一边说: “胡先生,可能我有错在先,不过我们曾径说过我到的东西要分我五成!这是你亲口答应的对不对?”   胡顺唐不语,目不斜视,好像眼前根本就没小金华这个人一样小金华又看着夜叉王: “不管你们是不是要扔下我,按照约定我都要分五成!”   两人还是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小金华有些上火,加重了语气,想伸手拽住他们,又碍于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最终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町着两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车部刺客!毒骨人!还有毒骨王!还有那两个双胞胎后碱师兄弟!”情急之下,小金华只得说出自己在秘图上解读出来的人名。   前方,胡顺唐听到他的话身子微微一震,正欲停下来,夜叉王却故意装作挥动手臂的模祥碰撞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停下来,继续以现在的速度前进,看看小金华还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小金华见两人依然没有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又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毒骨人就是车部刺客的后裔,毒骨王是他们的首领……”   说完,小金华追了上去,追上去的同时正巧看到莫钦从山坡顶端出现,有些茫然地看着满头湿发的小金华在那喊着什么,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后殓师一个叫穆英杰,一个叫穆英豪!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还有扎曼雪山中的扎曼两个字,是古党项羌族的文字音译,意思就是消失的雪山!”小金华终于忍不住伸于分别抓住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不让他们继续前进,恳求道, “我必须要得到那五成财宝!”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终于停下脚步,胡顺唐低头对小金华一笑,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向那商务车走去,而夜叉王则拍拍他的肩头道:“你看,早点说,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吗?”   夜叉王说完,也继续向前走着。 小金华愣在原地,终于苦笑着摇摇头,如道自己情急之下还是中了两人的计, 就算自己不说,死皮赖脸的如莫钦跟着他们,他们也不至于把自己杀死就地掩理了。   小金华垂头丧气地向商务车方向走去,走过莫钦身边的时候,莫钦却抬手拦住他,笑嘻嘻地问: “后殓师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 ”小金华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确不懂,只是秘图上有这些名字而巳。 他抬头着着天空,此时空中云开日出,蔚蓝色的天空又呈现在了眼前,但自己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豁然开朗。   第十三章(下)[混合秘图]   夜叉王将商务车开进了就近的停车场,又和胡顺唐等人整理了装备,这次赶往那两个日本人的皮卡车处,因为暴雨停止的关系,四人无法再利用暴雨掩护翻过山丘,只得买了门票进去。 沿途,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和葬青衣、修罗会和之后,直接让修罗带路,觅着那两个日本人的气味追赶。   前行了许久,直到身后再也无法看清楚那些河边的游客后,胡顺唐这才开口问: “郑总,这里巳径算安全了,也不再怕隔墙有耳,你就把秘图上面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吧,以免再有误会发生。   葬青衣领着修罗走在前方,夜叉王紧随其后,胡顺唐和莫钦则一左一右行在小金华身边,静静等着小金华“担白交代”秘图上的其他内容。   小会华沉默了许大,停下来问: “胡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坦诚相见对吗?”   “当然,必须担诚相见,按照你的说洁,这算是寻宝之旅,通常意义上说寻宝之旅都是危险重重。 你有秘图,我们有力气和技术,如果配合不好,大家都得死。 ”胡顺唐继续向前走,莫钦拍了小金华一巴掌,示意他继续前进。   小金华背着行囊向前走去,盯着前方葬青衣和修罗的背影,半晌又道: “那我总应该问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吧?这也算是担诫相见的开始,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不过你们胆子也真大,只是听说我有秘图就敢和我同行,我要是骗子怎么办?”   “郑总,我倒觉得你胆子倒挺大的,你在没有彻底搞明白我们的身份前,却愿意和我们同行……”莫钦笑道,一边走一边从防水旅行袋中拿出租击步齤枪的零件组装起来,已经进入了几乎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持有枪齤械也不会担心被人发现去报警。   小金华斜眼看着莫钦手中的那支M200狙击步齤枪,虽说自己不是很懂,也明白这种枪齤械绝对不是在中guo境内可以随意搞到的,不过他没有回应莫钦的话,只是在等待着胡顺唐的回答。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征求他的意罢,夜叉王椎开手表示白己无所谓。   “这位夜叉王先生,曾任是国内警方头号通缉犯,在成为通缉犯之前他是个警齤察!”胡顺唐没有说出夜叉王其他的身份, 担心吓到了小金华,在小金华开始吃惊时,又指着前面的葬青衣和修罗道, “那是他的女儿葬青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容,在前面的狼叫修罗,是她的宠物 ”   “那条狼……是什么尸狼?”小金华本抬手去指那修罗,可手指刚举起,修罗却扭头回来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即垂下手去。   “对!”胡顺唐想起来之前在车内夜叉王就披露过修罗的身份,现在也无法隐瞒, “本来已经死了,但是我们想办法让它活了,就这么简单。 ”   “简单?”小金华眉头紧锁,看着那修罗,没有发现哪儿不对劲,看起来和活生生的山狼一模一样。   “至手这位莫先生嘛!”胡顺唐也不去着莫钦,只是伸手一指,“他自己声称是个职业杀手,在车上你也听说了,我们之前在尼泊尔有几面之缘,回国后又缠上了我们,关手他其他的来历我不清楚,你想知道自己问他。”   “尽管问……”莫钦检查完手中的狙击步齤枪,将弹夹插进去发出“咔嚓”一声响,扭夹笑嘻嘻地看着小金华道, “我保证实话实说!”   小金华哪儿敢去问一个手中有枪的职业杀手,只得将目光转到顺唐的肩头,问: “那胡先生呢?”   “有没有听过开棺人这个职业?”胡顺唐淡淡地说, “也叫后碱师,和你先前所说的穆英豪和穆英杰是同一个职业。 ”   “后殓师就是开棺人?”小金华盯着地面思考着, “开棺人我倒是有所耳闻,上世纪九十年代还有人请这类的人开棺取物,不过后来听说开棺人差不多绝迹了。”   “好了,我们的坦诚相见结束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胡顺唐从地上拾了一块较为光滑的石头,拔出自己唯一剩下的那根棺材钉,握在手上挨着棺材钉的尖端,等着小金华的“担诚相见”,心知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位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再隐瞒了。   “秘图……秘图其实是用多种文子混合的,类似密码,其中的地图也是由符号组成的,必须要配合解读的文字才能构成完整的地图。我原本也想重新画出来保留,但想着那样不安全,只得画出来后强行记在脑子中,接着又将画出来的成品地图给烧毁,免得被心怀不轨的人给盗走!”小金华边走边说,抓紧了自己背包的肩带, “因为里面有古党项人的文字,我解读花了很大的功夫,花了重金去找了几位大学教授,谁知道他们只能解读一部分,也就是先前我所说的那几个人名.毕竟人名是用音译的方式写出来的。”   说来可笑,小金华是在农贸市场看到那几个来自尼泊尔的山民。那些山民虽说穿着简陋,但因为是汉人的模样,都将他们当做是由内地流浪到樟木的汉民,有些心肠好的人还会施舍一些吃的给他们,而他们却拿着各种奇怪形状的东西在农贸市场上与周围的人交换着吃喝的东西,也不卖钱,像是完全没有货币概念的野人。   小金华在农贸市场买下了大多数的摊位,平日内也不时去市场上逛逛,某日去的时候就撞上了在那摆摊的那几个山民。 因为有了“日行一善”的指引,小金华也很大手笔地一人给了些钱,谁知道那些人不要钱,转身把钱给了那位摊主,换了蔬菜肉类等东西,竟就地准备生火做饭。 小金华见状赶紧阻止,交谈之时发现对方竟然能说汉语,虽说不是很流利,但也算是能够交流。   山民中领头的孙赵钱脑子似手比其他两人聪明,来樟木多日,也知道这里人不用物品来交换物品,而是用货币,又见小金华那么豪爽,手是拿出自己的“宝贝”要卖给小金华,同时表示不要货币,只要吃的喝的用的就行。   石头、木头、牛皮、羊皮、狼皮……这些东西对小金华来说毫元吸引力,可同时也知道这些人不是江湖骗子,如果是江湖骗子也不会蠢到拿出这些东西来惹人厌恶。就在小金华连连招手不要的时候,孙赵钱情急之下把那张秘图给拿了出来,声称这是他们族内最大的宝贝,按照秘图的指示去可以找到无穷无尽的宝贝,比自己手中的这些贵重。   小会华虽说不怎么懂,但摸着那张秘图,也知道秘图的质地是用土制的办法将几层狼皮缝制在一起做成的,如果只是有人故意作假,大可不必用这种麻烦的方式。 半信半疑之间,干脆去超市买了几袋吃的东西,从孙赵钱手中挨了那张秘图来。   胡顺唐听到这,苦笑着摇头,也难忙王孤独在找到孙赵钱之后会立即下手宰了他们,那家伙竟然用珍贵的秘图就换了一袋子膨化食品!   “我拿着那秘图回家,开始也没有在意,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件好事,不过因为我手下那两个向导来家中做客时,看到了那幅地图时,我才知道里面可能真的藏有什么秘密 ”小金华回忆道,秘图拿回家后,自己手下那两个夏尔巴向导来外家中做客,无意中看到了那份秘图,都有些吃惊,因为两人夏尔巴人的祖辈算是族中的长者,家中留下的有些器皿上就刻有和秘图上相同的符号,所以认定那是夏尔巴人祖先樟木人的文字。   小金华立即带着那份秘图前往了其中一个向导的家中,在询问了那位向导的爷爷时,那位老人用颤抖的手摊开那份秘图,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指着那上面的地图半天才说: “怎么可能……”   小金华忙问什么意思?那位老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仔仔细细看完了那份地图后摇头道自己也认不全上面的文字,里面组合了似乎好几种古文字,自己只知道其中一部分,而且如今在樟木的夏尔巴人并不是一个被承认的族群,并没有走进中国56个民族之中(实际中国56个民族也只是泛指,有些民族甚至在建国后才被发现认定的),不过在夏尔巴人的心中,他们是西夏党项人最后的皇裔,向往着自己的故土家园。   夏尔巴人至今还保持着许多内地汉族人的生话习惯,他们承认自己绝对不是藏族人,也不是尼泊尔人,族中的老者也时刻提醒着子孙自己是西夏党项人的后裔。   夏尔巴人的主要经济来源也和藏族不一样,藏族主要靠牧业,而夏尔巴人靠的是农牧业,农业占主要,一年有三次收成,主要是玉米、小麦和土豆,而藏族人和尼伯尔人则是不种庄稼的。如今的夏尔巴人更多的是以做买卖为主,一个月大概能挣四五千元五右。   “夏尔巴人虽说知道自己是西夏后裔,但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如道西夏在什么地方,年老的还知道在银川有昊王陵,很想在有生之年再回去看看。 ”小金华说道,停下脚步,再回头去看,已经无法再看到河流,更不要说那些游客,也许这时才算是这次寻宝之旅的真正开始。   有了夏尔巴长者的认可,小金华终于明白手上这份地图是真正的宝贝,并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的恶作剧,他认为自己日行一善终于还是换来了好的结果。   “郑总!你快要破产了吧?”此时,一直静静听着的莫钦插嘴道,似笑非笑盯着很是惊讶的小金华。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金华身上,小金华沉默着,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上)[莫钦的馊主意]   的确 小金华的确要破产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快破产,他是绝对不会打这张地图的主意,就如同他当年发家前,绝对不会和某些梦想一夜致富的人天天去买彩票一样。   莫钦说出他的推测之后,众人也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会破产?他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虽说认识小金华的时间不久,也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嗜好吃喝赌博的人,要说唯一干的不法勾当就是走齤私那世古曼童,不过也是因为自己愚蠢的念头要做些所谓的善举罢了“现在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愿意听吗?”胡顺唐面朝小金华站着。   小金华点头道: “说吧,我打定主意要照这份秘图上指引的地方开始,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心理准备,无论好坏。”   “好,那我告诉你。   “胡顺唐指着他胸口嵌着的秘图, “极有可能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而没有你感兴趣的财宝。   “   “不可能!”小金华摇头道,不愿意相信胡顺唐的推测,这种复杂的密码符号构成的秘图,怎么会没有财宝呢?如果没有,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标记出来。   胡顺唐见小金华不愿意相信,又道: “我问你,你有没有从地图上解读出地图制作的人是谁?”   小金华点头: “知道,是那群车部刺客的后裔,到了尼齤泊齤尔铁翼山脉的那一群,秘图之中写了他们为什么要去红 … ?原地区,又为什么留下来,后来又为什么离开,虽说文字很短,但其中基本上都提到了关于扎曼雪山这个地方,说那里藏着的东西价值连城。 ”   “价值连城?”夜叉王摇头冷笑, “的确是价值连城,但那种东西你拿在手上能卖出去?就算有买家,你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字一一死!”   夜叉王的话让小金华紧张起来,但他已经被逼入绝境.也顾不上太多,于是将秘图上记裁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众人,包招那群车部的后裔追踪后殓师到了红原,成为了毒骨人,后来又遭遇到了穆氏兄弟,穆氏兄弟将一个神秘的盒子交给他们,让他们带离中guo的土地……   小金华说完这一切的事情后,时间又过了两个多小时。 胡顺唐也明白为什么在尼齤泊齤尔山区之中王孤独的族人会修建一座神miao,miao中还供(河蟹)奉着穆氏兄弟的雕像。仅仅是因为穆氏兄弟是他们的恩 人。   这说来讽刺,车部刺客和后殓师之间原本是相辅相成,又因为后殓师带着那些东西出走,车部与后殓师成为了敌人,可实际上上双方一zhan仅仅是为了演戏,而后来所谓的追杀又是为了什么?秘图中没有说明,但也明确提到了关于后殓师后期的分化一赤日与午夜。   “赤日与午夜?真有意思!”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莫钦,莫钦带着笑意看着胡顺唐,看胡顺唐没有回应,又大步追上前方的葬青衣和修罗两人,假装对此事不感兴趣。   后殓师在后期原本分裂成为了赤日和午夜这两个派别,赤日是为了完全掩饰那些离奇物件的存在,分批带着那些东西行走在中guo的大江南北,而午夜后殓师则在追随他们的脚步,让他们将那些东西交出来公诸于众,各自的理由又是什么?不得而知,恐怕车部的刺客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由此,胡顺唐分析,车部的刺客之所以还要追杀后碱师,所追杀的也只是想要公布那个真相的午夜后碱师,而不是赤日那一派,换言之车部的刺客后期与赤日一派形成了统一战线。 回想起在邛莱天台山地街中见到的那些车部刺客的生魂,那个领头生魂所说的隐藏真相,或许指的就是这个。   小金华说完这一切后,见胡顺唐和夜叉王停下脚步看着自己,以为他们不信任自己,急道: “我没有再隐瞒了,其他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一部分符号重新组合在一起,和九曲黄河第一湾的简易图很相象,我在没有看到那份简易图之前, 当然不如道那算是指引,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搞明白那两个曰本人怎么会知道扎曼雪山的存在。   小金华的话有道理, 而夜叉王和胡顺唐看着他,也并不是怀疑他还有所隐瞒,只是觉得原来秘图中还隐藏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王孤独不死,能与他同行,或许可以解开更多的谜团。   夜叉王看向胡顺唐: “他说得对, 我们的确应该搞明白为什么那两个曰本人会知道扎曼雪山的存在,,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推测,很久之前,还有两个曰本人去过扎曼雪山,但具体是去做什么,他们没有说,而后来又有一个知名的日本教授在活下来的一个曰本人的指引下,又去过扎曼雪山,却是打着在蒙齤gu查探成吉齤思汗陵墓的旗号悄悄潜入中guo境内的,”   “嗯。 ”胡顺唐挥手叫夜叉王不要说话,自己闭着眼向前走着,将从前一切的线索都组合在一起。关于那个日本人所说自己的爷爷被证蔑为杀人凶手,他此行的原因就是为了洗脱爷爷的罪名,这些都是夜叉王其后将两人的对话翻译成为中文后,他组合在一起得出的显而易见的答案。   闭眼思考是胡顺唐的习惯,自从头疼的毛病减少之后,他也没有再习惯性去揉自己的额头,用速种方式去缓和高速运转的大脑。 思考了良久后,胡顺唐看着前方道: “之前你说过,扎曼两个字是古党项语中诮失的意思,挨言之这座雪山的位置需要暴雨彩虹来指引,这两个日本人知道是因为他们的租辈留下来的讯息,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想办法从他们口中套出来实情,第二和他们成为同伴,结伴而行。 ”   “绝不同意第二点。 ”夜叉王摇头道,随即原本走在前方的莫钦也回头说了相同的话。   “我不会和日本人结伴而行,绝不!”莫钦重申道,脸色不是那么好看,非常严肃。   “我倒不是因为讨厌日本人,紧紧只是觉得和他们同行,又会增加两个需要照顾的人,很麻烦,况且你是个大善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又会善心大发,做点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反而耽误我们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夜叉王的解释比较中肯,并没有莫钦那样偏激。   “好吧!我们来投票决定。 ”莫钦转身停下来,看着众人,期待众人的附和。   “无聊!这里半桶水说了算,不需要投票!”夜叉王径直走过莫钦的身边,完全不给他面子。   莫钦依旧是笑嘻嘻站在那,对胡顺唐说: “我比较倾向于第一个办法,就是从他们口中套出实情来,毕竟我们有那个条件。 ”   “你说说看,准备怎么做?”胡顺唐示意大家都围过来,听听莫钦准备怎么做。\“简单,从先前夜壶先生的话中来判断,那个日本男人比日本女人知道得要多,不如我们绑了那个日本女人,威胁日本男人来说出实情,日本男人看在自己的同胞和前女友的份上,应该会道出实情,这样我们就不用与他们结伴而行o ”莫钦说完,看着周围的人,小金华没有表示,这种事情他无法出力,况且与他达成协议的是胡顺唐,他肯定同意胡顺唐的意见,但胡顺唐却摇头否定“绝对不行,这种事我不干,太下作了。 ”胡顺唐摇头道。   “好吧,那就用第二种办法,但也需要第一个办法的辅助。 ”莫钦笑眯眯地看着葬青衣, “这位小姐可以变脸,我们先把那个日本女人带走,让她装作那个日本女人的模祥,去套日本男人的话,这样一来,不算下作了吧?”   胡顺唐不语,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好像算是最佳的办法,可问题就在于葬青衣现在还无法掌握好如何才能随意控制面部的变化,再者她也有语言障碍,无法正常对话。   “是个好办法,但青衣现在无法控制面部的变化不说,还有语言障碍,这两点完全是这个计划的死穴。 ”胡顺唐表示还是不要。   夜叉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 “语言障碍倒是好解决,我可以模仿那个女人的声音,只是面部变化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 ”   “简单!”莫钦脸上靠出狡猾又调皮的笑客,掏出自己一直装在身上的那叠照片,在手中晃动着, “只要青衣小姐的双眼一直盯着那个日本女人,就能维持面部的变化。 ”   “你是说照片?我们的确有相机,但是没有打印机。 ”胡顺唐还是摇头, “照片打印不出来,她怎么看?”   “不不不!”莫钦连说了三十不字,接着拉过小金华到跟前来,对他说, “现在你装作是那个日本男人,我是青衣小姐。 ”说完莫钦又指着夜叉王和胡顺唐道, “胡先生扮演那个日本女人,夜壶先生抓住扮演日本女人的胡先生站在日本男人的身后,支起她的身体,同时让日本女人保持昏迷状态,只露出自己那张脸就行了,同时夜壶先生模仿日本女人说话,只要日本男人不回头,那么这个计划就成功了!这是一出完美的双簧大戏!你们觉得呢?”   “这是双簧?”胡顺唐苦笑着,几乎所有人都齐上阵参与了,不过听起来似乎真的可行,于是转头看着夜叉王,征求他的意见,夜叉王挥了下手示意自己不做决定,胡顺唐说了就算。   第十四章(下)[灰太狼]   入夜后。胡顺唐等人不再靠修罗的嗅觉就很简单找到了草原某处河流旁宿营的日本人。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被跟踪吗?”夜叉王坐左山坡顶端,用莫钦的夜视望透镜观察着已经点起篝火的两个日本人的小营地。 一顶双人帐莲,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篝火上架着的那口不知道煮着什么玩意儿的锅。   篝火旁,市谷美羽跪在那用勺予搅拌着锅罢,坐在对面的内藤飒太则戴着耳机,听着手里那个手机,这里没有什么信号,也许是在听歌。   “点这么大的火,入夜的革原隔好几公里都可以看到,他们到底是傻还是不在乎?”夜叉王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胡顺唐,胡顺唐看了后又递给青衣,让青衣透过望远镜好好看请楚篝火旁边的市谷美羽。   因为市谷美羽靠近篝火,夜视望远镜中也只是看到一团奇怪的光团,青衣只得关闭了夜视功能后再看。 看了一阵后,青衣放下望远镜,闭上眼睛,问: “怎祥?”   胡顺唐看着闭眼的青衣,在她放下望远镜的刹那整张脸已经有了变化,可市谷美羽的脸较圆, 而并青衣的脸却是瓜子脸,看起来甚是怪异,不过也许隔着篝火,又是夜晚,或许能成功。   “其实以我的建议,还是直接操家伙上吧!”莫钦坐在旁边拿出自己那支手齤枪, “枪口顶脑袋上,我就不信小鬼子不开口!”“滚!你以为这是拍国产抗齤日电视剧呢?八年抗战的时候也没见几个日本人主动投降,逼得急了,都能拿筷子给你切腹自尽!”胡顺唐让莫钦放下枪, “还是原计划 想办法先把那女的给引过来绑了,其他的按照原定计划来。 ”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要绑市谷美羽哪有那么简单?况且一入夜,在草原上人的警惕性也会提高,市谷美羽是个女人,胆子更小估计去河边提水这些事情也都得那个内藤飒太去做。   “让修罗去吧!哪怕有几秒钟的时间也行。   “胡顺唐拿着望透镜又观察了一阵,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众人,让众人配合修罗的行动……   十几分钟后,修罗大摇大摆从草原上直接跑向日本人的营地,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动,前行的时候也昂头向天长啸,吸引篝火旁市谷美羽和内藤飒太的注意。 在叫声之后,果然两人紧张了起来,内藤飒太立即抓起了匕齤首握在手中 也将市谷美羽挡在身后,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随后就看到了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修罗。   “内藤君!是狼!”市谷美羽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o“不要怕!不要怕!只有一只狼!”内藤飒太虽然这样安慰市谷美羽,但其紧张程度不低于市谷美羽,任何人都知道狼是群体攻击动物,就算只有那么一只狼出现在眼前,那么接下来或许会出现更多的狼。   就在修罗出现在两人跟前故作毗牙咧嘴状的时候,胡顺唐等人已径慢慢摸到了帐莲后方,等待着市谷美羽单独躲开 可市谷美羽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内藤飒太,看样子是肯定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帐篷后,胡顺唐、夜叉王、青衣、莫钦四人挤成一堆 互相打着手势,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而在两个日本人跟前的修罗也在等着他们四人的暗号, 只要青衣左帐篷后方一挥手 它会立即作势攻击内藤飒太,随即又会装作不敌人 掉头逃跑,逃跑一阵又转身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将内藤飒太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以便于青表换上市谷美羽的衣服。   “内藤君……”市谷美羽脑袋从内藤飒太后方探出来,看着在前方弓着身子的修罗 “怎么办?”   “不要怕!以前学校教过我们在露营的时候对付狼的办法!你曲必须得直视它的双眼,不要背对它 也不要表露出害怕,只要你不害怕,它就不会轻易的进攻!“内藤飒太紧握匕齤首,慢慢跟着移动着自己身体的修罗挪动着脚下的步子。   修罗按照计划让两人彻底背对帐莲的方向。   帐莲后,胡顺唐向外看了一眼,比划着手势要让莫钦想办法把那堆篝火给弄熄灭了,这样才有利于隐藏青衣。 莫钦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探出头去对着篝火吐了一口吐沫,随即侧身回来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一副“求求你们表扬我”的表情。   你妈的!你想用自己的口水来熄灭那堆篝火?胡顺唐很想一刀桶死莫钦。   莫钦见三人麻木地看着自己,竖起一根手指表示自己还有一个好办法,接着起身开始脱裤子,意思是自己用尿液熄灭篝火。 刚准备脱裤子就被夜叉王拖回帐莲后,掐住了脖子,低声道: “你齤他妈的再玩,我就掐死你!”   莫钦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意思是要不用口水 要不尿尿…   胡顺唐再探头出去,盯着那口锅,又见两个日本人依然背对着自己,只得轻手轻脚走过去,用一根棍子将那锅弄倾斜,让汤水直接倒入篝火之中,随即一扔棍子,闪身跳回帐篷后面。   “吱一一”篝火熄灭的声音传来,随即营地周围暗了下来,市谷美羽立即尖叫了起来,内藤飒太还算冷静,立即打开了挂在胸口上的手电,照着眼前直视他的修罗,虽说不明白那唯篝火为什么会熄灭,但还是担心自己一回头修罗就会扑上来。   “美羽!赶案回帐篷里去!拿出燃烧捧来!这里暂时交给我!”内藤飒太低声道,担心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会激怒眼前的修罗。   帐篷后几人听见内藤飒太这样说,心知机会来了,只要市谷美羽一过来,直接一掌劈晕,然后按照原计划行事就行了,谁知道市谷美羽依旧死死抓住内藤巩太的衣服,绝不挪动步子,死死的闭上眼睛道: “不……不……那里有鬼!有鬼!”   “美羽!你冷静点,肯定没事的,说不定只是风把锅给刮倒了!”内藤飒太安慰道,但安慰丝毫不起作用,市谷美羽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部。   帐莲后的四人都低下脑袋,知道市谷美羽肯定是不会返回帐篷了。不过很快夜叉王抬起头来,看向修罗所在的方向。阴笑着说了一个字:“鬼!”   胡顺唐也立即明白他想做什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摇头低声道: “行吗?”   “这他妈是唯一的办法了!交给我吧!”夜叉王说完挥手让三人躲好,自己则绕行一圜,绕到修罗身后较远的地方去,趴在地上思考了一阵,侧着身子看着前方, 故作诡寻的声音用日语说道, “凡人咧!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夜叉王的声音传出之后,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两人都吃了一惊,看向周围,不知道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很快两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已经趴在地上直视他们的修罗身上。   “凡人咧!为什么要用非神圣的光芒照射我!”夜叉王继续又说,说完后帐篷后方的莫钦捂住嘴忍不住笑起来。   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盯着那修罗,虽说没有见修罗张嘴,但那声音的确是从它所在的方向传来的,难不成……这只狼会说话?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凡人咧,你们是来自大海的另外一面,对吗?来这里为了寻找什么?寻我真相还是寻找亲人过去的故事……”夜叉王继续说道,一顿胡编乱造,反正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修罗的配合,他们哪怕是半信半疑也算成功了一大半。   真相?亲人的过去?内藤飒太将手电略微拿开,想了想又照着修罗,半晌才试挥着问: “你……能说话?还能说日语?”   “是的,很多年以前来这里的一个日本老人教会我这种语言,那十叫江上波夫的老人是你的亲人吗?”夜叉王继续说,按照白天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在嘹望台时聊天的讯息瞎编着。   “江上教授?”内藤飒太心中大为吃惊,虽说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但的的确确是一只狼在说话呀,而且说的是日语,还提到了江上教授!   夜叉王见前期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又道: “你和那个老人来自相同的地方,也是为了寻我那个名叫宇都宫教授的人吗?”   这句话一出口,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都吃惊得合不拢嘴,心中都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眼前的这只狼难道就是神仙的化身?   “你是……你是……你是什么人?”内藤飒太战战兢兢地问道,现在己不再怀疑眼前这只会说话狼的真假,只是想搞请楚它是哪路神仙?   夜叉王思考了半天,回想了下以前了解的日本文化中,认为日本人比较尊敬山神之类的,又想到他们是来寻我扎曼雪山的,打定主意后开口道: “我是扎曼雪山的山神!我叫灰太狼!” ---囧“灰太狼”三十字是夜叉王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都没想就说了起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但转念一想日本人肯定不知道那个动画片,再者日语中严格来说“灰太狼”三十字和“狼太郎”相近,于是干脆保持沉默,看那两个日本人如何回应。   “山神……狼太郎?”内藤飒太觉得这个称呼非常奇怪,意思就是狼家族中的大儿子是山神?   懂日语的莫钦在帐莲后面笑得人仰马翻,用面罩将自己的嘴捂住,又加上双手这才克制住笑声传出来,一旁的胡顺唐和青衣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因为不懂日语,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幺。   第十五章(上)[黑衣人]   夜叉王和尸狼修罗之间的默契配合,让内藤飒太与市谷美羽对山神的存在开始半信半疑,毕竟“山神”说出了他们来的目的.说出了宇都宫教授,江上教授两人的名字,可不明白为什么“山神”要化身为一只狼出现在他们眼前,又准备做什么?   内藤飒太盯着眼前的修罗,好半天才又试探性问道: “山神大人?”   夜叉王潜伏在修罗身后的黑暗之处“嗯”了一声,心知这个时候话多无益,目的是要将对方知道的秘密给套出来,一旦露馅,这两个日本人之后一定不会再多吐露半个字的。   “内藤君,有点不对劲。 ”胆小的市谷美羽战战兢兢探出头来,看着修罗时,凝视着它的双眼,随即眼珠子一抖,双眼抬高望向修罗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这只狼,好像没有……活物的气味。 ”   市谷美羽原本一句提醒的话,在内藤飒太听起来好像是更加认定了对方就是“山神”,既然是神,又怎么会有活物的气味。 但同时内藤飒太因为紧张和兴奋, 忘记了刺客自己最应该怀疑的一点一为什么市谷美羽能感觉出眼前那只狼没有活物的气味?   “山神大人,我的确是来寻找过去的真相,如果大人知道,希望能够告诉我在过去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内藤飒太如今已经完全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修罗就是“山神”,不要说是他,任何一个普通人目睹眼前发生的事情,都会信以为真。在特定的环境下,发生预先安排好的特定事件 往往会让正常人舍弃脑子中关于曾径学过的一些科学知识。   夜叉王用轻微的呼吸声命令修罗坐下来,高昂着脑袋看着依然手握匕首的内藤飒太,随即用古怪的声音说道: “过去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情,你想听什么?不过按照大山的规则,当你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前,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即便是让我付出生命,不过前提是山神大人得让我带着真相返回日本 洗脱我爷爷的罪名,让他恢夏从前的荣誉,他是英雄!是日本的英雄!”内藤飒太站立不动,因为身处黑暗之中的原因,他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匕首。   “你说吧!想知道什么,我要视你想知道的事情来制定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夜叉王知道不能再绕圈子了,必须早点让内藤飒太说出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我的爷爷……叫内藤中马,当年他和大阪大学医学部的宇都宫政次教授一起来到这里寻找扎曼雪山,后来宇都宫政次教授死了 是自杀的!死之后他的鬼魂还缠着我的爷爷,后来我的爷爷遇上了两个这里的神秘人,神秘人告诉他们要摆脱宇都宫教授的鬼魂,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分解他的尸体,我爷爷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了,的确摆脱了宇都宫教授鬼魂的纠缠,可是他回到日本,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的时候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甚至将他当做是杀人凶手!我想知道当年在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想知道宇都宫教授为什幺要自杀?山神大人 拜托了!”内藤飒太放下手中的匕首,朝着修罗跪了下来,但市谷美羽站在原地没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修罗。   内藤飒太双手撑地 等着“山神”的回答,这一下却让潜伏在后方的夜叉王十分难办 原本他的计划是循序渐进,一步步询问,没有想到内藤飒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是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道出了当年的事情,这些事情从最早在嘹望台他与市谷美羽的对话中都可以分析出 他现在所说的只是整合,并没有涉及到细节。   该怎么回答?夜叉王沉思着 担心自己一开口说话,就会露陷。对了,先前不是说要付出代价吗?以这个为切入点吧!只能这样了,就在夜叉王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后背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好像有什么重物缓慢落在自己身上一样,无法翻身,更无法说话,紧接着感觉脚髁处的冲阳穴、腿部的阴市穴被人用石子打中,下半身一酸.完全失去了知觉。   糟了!有人偷袭!夜叉王双眼瞪大,盯着前方,连脑袋都没有办法活动!是谁?就算是葬青衣、王孤独这样善于潜行的刺客, 虽然可以做到无声无息摸到自己的身后,也不可能在这种毫无光源的情况下,用石子都能准确打中自己的穴道。   绝对的高手! 夜叉王紧盯着修罗,决定让修罗赶紧离开去通知胡顺唐等人,谁知修罗也如雕塑一祥立在那一动未动,完全不听话一修罗是尸狼,穴道对它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又是怎么回事?   双于撑地的内藤撒太等了许久,见“山神”没有说话,只得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山神”,还寻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这才惹得“山神”一言不发,可刚看着修罗,一个黑影就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他的跟前来……   “啊一一”市谷美羽和内藤飒太几乎同一时间尖叫了起来,还未等两人做出任何动作,那黑影双手快如闪电,左右手并进,点了两人大巨、关门等六位,让两人身体变得僵硬,直接倒地。   两人倒地之后,黑影立即俯身从内藤飒太身上取下那Mp3,握在手中闪身向帐莲后袭去。   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发出那声尖叫后,帐莲后的胡顺唐、莫钦、葬青衣三人同时眼皮一睁,知道出事了,分别从三个方向从帐莲后方奔出。   在没有对话的前提下, 两人突然发出尖叫,且尖叫声还未结束就停口,只能说明有意外发生。   莫钦拔了枪从左侧跃出,脚尖刚碰地,又立即向后方一跃,急退了好几步,右手举枪放雇自己左手腕之上,上下左右寻找起目标来。 此时速度最快向夜叉王方向夺出的葬青衣已经被那黑影一脚踢飞,虽说葬青衣感觉到对方腿部划破空气的声音,提早用双手护住了胸口,哪知道对方的力道之大,直接将自己踢飞不说,其腿部的古怪力量还让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落入了不远处的河边,半天都爬不起来。   “嘭一一”葬青衣中腿的声音传入胡顺唐的耳中,胡顺唐立即掉转方向摸黑向声响传来处冲去,只见一个黑影闪现,立即举拳击去,未曾想那一拳直接打空不说,自己的肩头还被那黑影伸手轻轻按了一下, 虽说只是轻轻一下,自己身体就是一沉,双脚竟陷入地面之中一一太极拳!?   这种感觉胡顺唐是第二次才有,第一次是对付那判官的时候,判官轻而易举将自己给拨开,并冷笑道: “这才是太极拳!”   是判官?怎么可能!判官只是夜叉王的意识分身,而且已经离去了,身体都交还给了夜叉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况且先前这人明明可以一击将我杀死,但却于下留情,为什么?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胡顺唐的眼前~莫钦被那黑影从帐莲后抓住,反手抛向自己,抛出之后黑影又快速奔来,从天而降抬腿重重压在莫钦的胸口,莫钦被对方一压,身体摔在草地之上,连挣扎都没有就晕了过去。   黑影打晕了莫钦后,慢慢落地,背起自己的右手,左手掌心中放着内藤飒太的Mp3,向胡顺唐跟前递来,沉声道: “何必这么麻烦呢?你的观察力难道就这么差吗?不知道秘密并不是藏在这个小鬼子的心中,而是在这个机器里面!”   “你是谁?”胡顺唐觉得眼前这个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罩的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场来,半天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指着那黑衣人喝道, “李朝年!”   “李朝年?哈哈哈!他算是什么东西!有我在,他还敢出来吗?”黑衣人枉妄地笑着,握紧手中的Mp3道, “你还会猜我是白骨对吗?告诉你,白骨好端端的在蜂巢后守着镇魂棺、牧鬼箱呢!除非是那些东西被带离出蜂巢,否则他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你到底是谁!?”胡顺唐喝道,他用尽力气吼出来的主要原因只是想驱散自己心中对眼前人的恐惧,在短短时间内击倒夜叉王、葬青衣、莫钦还有自己,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那种速度,还有那种绝对的自信,不是一个人类应该具备的。   “听着!你这个笨蛋!你有着上佳的学习能力,却浑熬不觉!试问这个世间,有多少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可以阅读那么多异术类的书籍,还能铭记于心?少之又少!你就是其中之一,你脑子中装着的全是仁慈,仁慈就像是一块钟表中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零件一样,只会卡住齿轮不让其运转!”黑衣人握案手中的MP3,一用力,立刻将那Mp3捏得粉碎,随即五指展开,将碎片撒落一地,单手一抖,指向自己的身后道, “这些秘密根本就不算是秘密,你要寻我的在那座山上,既然你来到了速里,就应该选择一条未来属于你的路一一赤日或者午夜! ”   赤日或者午夜?胡顺唐一惊,上前一步道: “你是开棺人!?”   第十五章(下)[黑衣人]   “开棺人……”黑衣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轻叹一口气,虽说只是轻叹,可胡顺唐都能请楚听到他胸口起伏发出的那股如同机械运转的声音, “那是羞辱!对赤日派的人来说,那是一种掩饰,可对午夜来说,那是一种绝对的屈辱!我们具备比他们还要强悍的实力,他们控制着自己的孟婆之手,而我们可以随意使用且不担心会被反噬!”   黑衣人说到这,高举双手,双手之中立即腾起两只碧绿色的孟婆之手来,如同是两条青竹蛇一样在那昂着头挥舞着脑袋,又缠着黑衣人的胳膊与他的双手合为一体,随即黑表人原本的手臂也变成绿色,紧握的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想要吗?”黑衣人盯着胡顺唐,虽说胡顺唐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能感觉到面罩下的那张脸带着诱惑的笑容, “这个才是实力的象征,你也见识过孟婆之手的威力……”   “你到底是谁?”胡顺唐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双眼所看到的, “开棺人已经绝迹了,剩下的只有我和詹天涯两人……”   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詹天涯,胡顺唐很请楚,詹天涯不具备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他的确很强,但也不至于强到让胡顺唐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 更何况詹天涯还不止一次警告自己,绝对不能滥用孟婆之手,那会导致孟婆之手的反噬,自己也曾径差点被反噬过。 可眼前人却能随意操控孟婆之手,让其与自己的手臂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我是谁?重要吗!况且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的,你只需要明白你是谁,你来自哪里,又为了什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对于这个问题你不好奇吗?你难道不认为自己就活在谎言之中吗?”黑衣人沉声道,慢慢靠近胡顺唐,同时带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胡顺唐,让他无法动弹,可胡顺唐却不明白那到底是力量,还是因为对方强大的气场产生的心理作用。   “我认识你吗?”胡顺唐皱眉问,感觉对方话中好像还隐藏着这一层意思。   “认识或者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黑衣人环视周围一眼,又道, “我打晕了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我之间的对话,这算是我计划之外的偶遇,你要寻找真相,首先要寻找的就是你是谁,还有夜叉王是谁,葬青衣是谁,莫钦是谁……”说到这,黑衣人双手一摆,话头再一转,又道, “你相信预言吗?”   “没有预言,没有人可以真正预知到未来的事情……”胡顺唐刚说到这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想起来那个CNN的记者安格拉告诉过他关于李朝年拿出未来报纸的事情,话到这他说不下去了。   “赤日不相信预言,但他们却阻止午夜去证明,所以他们在拼命的躲藏,将一件件的东西都藏起来,足足花了几千年的时间,付出了无数的生命,可事实证明,预言是正确的,赤日是无法阻止的!”黑衣人笑道,语气中包含着一种坚定的自信, “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接下去的话很重要。 人要交朋友,必须得交对自己有用的朋友,没有用的人除了拖累你之外,还会成为你的威胁,例如说那个叫胡淼的女人。 玩玩也就算了,不用当真。 还有……”黑衣人指着远处的夜叉王, “他是个强人,也是怪物,还是个死人,他能够帮助你,不过同时也向你隐瞒了很多东西,难道你真的相信他的隐瞒是为了不伤害你吗?还有那个叫莫钦的杀手,你认为他死皮赖脸跟着你也是为了有家的威觉吗?荒谬!他只是想寻我他想知道的答案 ”   黑衣人说到这浑吸一口气,突然厉声喝斥起来: “胡顺唐!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生存的法则!在其他人眼中,你就是个傻子,你不懂如何保护自己,你认为把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告诉给所谓的朋友,就算是坦诚?不是!你好好记清楚,你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从你知道自己是后殓师的那一天开始,未来的命运就已经牢牢绑住了你。 而这些人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找到他们想要我到的真相,你却浑熬不如,你就是个白痴,难怪有人质疑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黑衣人训斥着胡顺唐,胡顺唐没有反驳,心中也没有感觉到那种震怒,因为那黑衣人虽说是喝斥,但言语之中包含的全是关怀之意,况且他话粗理不粗。 从自己因为养父吴天禄的死再返回棺材镇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被盐爷利用,被詹天涯利用,被狄施阗、夜叉王等人利用,活脱脱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白痴。 即便是自己明白了,清楚了,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可为了寻找接下来出现的谜团又一次次被相同的错误绊倒。 “你到底是谁?”胡顺唐紧盯着那黑衣人,甚至有冲动伸手去揭开他脸上面罩的冲动,可忍住了,因为以自己的实力,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找到自己是谁,答案其实就在你的身边,去扎曼雪山吧!你可以接近真相,但只是接近,同时你还需要选择之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是成为赤日一派,还是成为午夜一派,只要你做了选择,你就必须得走下去,不管做出什么牺牲,哪怕是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也得做下去!”黑衣人走近胡顺唐,按住他的肩头, “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就算你不想接受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命,我曾径也不信命,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临走前,我有一件东西交给你o” 黑衣人伸手一指远方: “那里有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两枚棺材钉,那两枚棺材钉是从镇魂棺中取出来,比你从前使用的还要耐用,你拿去吧!赤手空拳总是会吃亏的。 ”   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侧头看着地上倒着的两个日本人,又道: “莫钦的话很对,不能相信日本人。 ”   “前辈……”胡顺唐不如道靠何称呼黑衣人,只能用了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合适的称呼,可那黑表人根本不听他的呼喊,没多久就隐入黑暗之中,等胡顺唐身体可以动弹之时,再追过去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四下呼喊了一阵后,来到黑衣人所指的方向,找到一个布包,布包中襄着两根鱼竿的外包装,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两根一臂长的棺材钉来。   两支棺材钉一支通体漆黑,一支通体银白,钉身之上还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的倒刺,胡顺唐拿着往草地上一插,在没有用力的情况下,棺材钉整个身体几乎全部没入,就如落入水中一祥,其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胡顺唐转身又挨个去查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只是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只得将众人聚集一块儿,重新生起篝火,等待着他们苏醒过来。   一直到天边有了亮光, 胡顺唐都在思考着那个黑衣人所说的话,努力理解其话中隐藏的其他意思,最重要的则是他到底是谁?思来想去,胡顺唐都觉得这个黑衣人和古科学部的首脑蜂后很像,深不可测,而且也具备制住夜叉王这种绝对怪物的气场与身手,但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也许,他一直就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从未发现罢了。   那一抹阳光如同金黄色的大手重新出现在地面上后,胡顺唐也揉了揉眼睛起身来,从自己注射过那个生物针剂之后,自己经常性会黑白颠倒,没有困意。不过这些人睡了整整一夜,还没有苏醒……   胡顺唐给篝火添加了两块木头后,起身眯着眼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看去,正寻思着那扎曼雪山在什么地方,还有多远时,就隐隐约约看到刺眼的阳光下有个银白色的轮廓闪现,胡顺唐立即上前走了好几步,试图看请楚,但因为过于刺眼,只得转身在帐莲中翻阅着,找了那内藤飒太的一副太阳镜,这才勉强去直视那太阳,可戴上太阳镜又无法看到那闪现的银白色轮廓,只得摘下,用肉眼去观察…   随着太阳的爬高,阳光的源点位置升高,那银白色的轮廓越来越请楚一是一座山!一座有着一座主峰,两座偏峰的雪山。 虽说看起来较远,但却能请楚看到雪山下面那片翠绿色的草原,如同是一幅画卷一般。 雪山中间的那座主峰高耸云端,因为视线的缘故,看起来和刚爬高的太阳持平,那银白色的光芒也是因为吸收了太阳的光线反射出来的。   那就是扎曼雪山吗?暴雨彩虹引领扎曼雪山的位置,顺着那个指示的方向行走,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才能看到这座根本不存在的雪山?对,合龙位就是根本不存在的穴位,也许合龙位之后隐藏的就是不存在的扎曼雪山。   时间不等人,必须马上出发!胡顺唐转身要去唤醒夜叉王的时候,却看到内藤飒太握着手中的匕首对着自己,一只手还操着自己朦朦胧胧的眼睛,却不说话。因为阳光直射的关系,内藤飒太看不清楚背对阳光的胡顺唐到底是谁,在苏醒的瞬间,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都忘记了,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拿起匕首向前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未完待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主站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小豪最大的动力)   第十六章(上)[检校职]   内藤飒太的轰然倒地,让胡顺唐松了一口气,毕竟眼下的‘这种情况,是必须抓紧时间前往也许会消失不见的扎曼雪山,没有那么多时间向对方解释这些事情。 胡顺唐一一唤醒周围除了市谷美羽和内藤巩太之外的同伴,众人苏醒后,虽说睡了一夜,但在睁眼的刹那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也深感疲惫。   夜叉王起身后,一语不发,昨晚虽说自己晕过去了,但在晕过去之前却听到了黑衣人与胡顺唐的一番对话,对话之中黑衣人曾说过自己有事情依然在隐瞒着胡顺唐,这的确是实情,可同时他未说出来也是有苦衷一他还不明白自己曾径所经历的事情,是否与胡顺唐现在寻我的真相有关联。   如果有,他一定会如实相告;如果没有,他会留下葬青衣让胡顺唐照顾,自己独自去解决,绝不拖累他人。   让夜叉王意外的是,胡顺唐并未因昨天晚上黑衣人的话而质问他,反而只是敦促众人收拾东西立刻赶路。   小金华是众人中苏醒得最晚的一人,也是第一个被黑衣人打晕的,等黑衣人离去之后胡顺唐才想起他的存在,将其从山坡上弄到日本人的营地之中来,所以小金华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众人都保持着沉默,自己也干脆闭上嘴。   葬青衣挨那一腿并无大碍,只是感觉呼吸的时候腹部和胸口有些难受,但莫钦的情况算是众人中最糟糕的,虽说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可起身来行走的时候,好几次又摔倒在了地上。   葬青衣去搀扶莫钦,莫钦只是招手让她将自己那个酒壶给拿过来。   葬青衣拿过酒壶递给莫钦时,想要帮忙将酒壶的盖子拧开,刚拧开就被莫钦一把夺了过去,惊了葬青衣不说,再抬眼去看莫钦却是满脸的怒气,随即又展开出笑客,也不解释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而后轻声道谢,对着酒壶大口喝起里面的东西来,仿佛装着的是什么玉浓琼浆一样。   夜叉王来到晕倒的市谷美羽和内藤飒太跟前,抬眼看着眼望着这处扎曼雪山的胡顺唐问: “这两个日本人怎么办?”   “前面还有什么危险,我们不如道,留下他们吧,昨晚的事情估计也能让他们知难而退了,况且他们手中除了那个Mp3存储的语音资料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胡顺唐说完再一次敦促众人出发,甚至都不想再让小金华跟着,可就算他不许,小金华也会为了不知是否存在的财宝“独自”上路。   “好,留下他们。 ”夜叉王抓了行囊,与众人一起跟随胡顺唐朝扎曼雪山走去,谁知还未走出十米,原本“晕迷”的市谷美羽翻身爬起来,看着转身来看她的众人鞠了一躬。   市谷美羽鞠下身予,也不抬起来,只是大声恳求道: “请不要丢下我们!拜托了!“这句话除了 “拜托了”三个宇之外,其他的话都是用日语说出来的,除了莫钦与夜叉王之外,其他人都听不懂, 胡顺唐还误以为市谷美羽是恳求自己救救内藤飒太,忙要夜叉王解释给市谷美羽听,告诉她内藤飒太只是身体虚弱,休息一阵就好。   “这个日本女人让我们不要丢下他们。 ”夜叉王给胡顺唐解释道。   莫钦只是扫了一眼市谷美羽,面无表情地离开,独自向那若隐若现的扎曼雪山走去。   胡顺唐挥手让葬青衣领着修罗先行,追上莫钦,又对夜叉王说:“告诉她,那种地方她不能去,太危险了。”   夜叉王原话翻译成日语告诉给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微微抬头,坚持道: “我一定要查明白亲人的死因!”   “亲人?”夜叉王看了身旁的胡顺唐一眼,不明白市谷美羽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内藤飒太要查明宇都宫政次的死因, 以洗清自己爷爷内藤中马的冤屈,为何如今变成市谷美羽的亲人了?   “请带我们去吧!从昨天在公路上偶遇各位,我就知道各位不是普通人,特别是这位先生……“市谷美羽微微抬头直祝着夜叉王,目光又垂下道, “这位先生立该不算是活人了!我说得没错吧!”市谷美羽说到这,又鞠躬道, “冒犯之处,请见谅!说出您的身份,我也是通不得已!“市谷美羽这话让夜叉王内心吃惊不已,虽说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右脚还是轻轻迈开,作势要上前质问市谷美羽到底是什么人,胡顺唐察觉到夜叉王“冲动”的表现,伸手拦住他问: “怎么回事?““她知道我的……秘密!”夜叉王注视着市谷美羽, “她知道我不算是个活人!“夜叉王的翻译反而没有让胡顺唐那么吃惊,毕竟昨天夜里夜叉王与修罗配合,谎称是什么“山神”之后,市谷美羽的反立虽说是害怕,但没有内藤飒太那样激动,心想这个日本女人是不是看破什么了?今天听市谷美羽直接一言道出了夜叉王的秘密。随笔明白昨天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   “成蛋,你问她,失踪的宇都宫政次是她的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找失踪的宇都宫政次,她又是什么人, 问这三个问题就行了,另外叮嘱她,有一个问题不对,我们就不会带她一同前往 “ 胡顺唐看着依然保持鞠躬婆势的市谷美羽。 昨晚那出双簧戏因为黑衣人的出现演砸了,那日本人手中握着的语音资料也毁了,就已经让胡顺唐感觉这趟旅途平添了许多困难,现如今这个日本女人愿意主动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夜叉王眉头一挑,低声问胡顺唐: “要是她说了,你真打算领着他们一同去扎曼雪山?““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带着外行找东西了,多他们两个不多。 ”胡顺唐上前蹲下查看了一番晕倒的内藤飒太,确定无碍后,将其背在自己的身上,又让夜叉王转告市谷美羽,边走边说,不过若要市谷美羽有半句假话,他会立刻扔下他们不管。   市谷美羽连连道谢,在夜叉王的协助下收拾了帐莲等东西,立即向扎曼雪山脚下赶去。   “好了!现在你应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背着内藤飒太的胡顺唐问道,侧头去看在旁边快走的市谷美羽,帮市谷美羽背着东西的夜叉王翻译了胡顺唐的话,等着市谷美羽的回答。   “我和各位一祥,是术士!”市谷美羽回答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胡顺唐背上的内藤飒太,随即又道, “这一点,内藤君并不知道,请你们帮我隐瞒!”   夜叉王将市谷美羽的话翻译完之后,胡顺唐摇头道: “术士?”   “日本的术士与我们中guo所说的术士是两回事,在古日本时代术士算是神职,类似祭司,后世也有阴阳师的称乎。 “夜叉王简卑的给胡顺唐解释了一番,又问市谷美羽, “你们寻我的宇都宫教授是你的什么人?“市容美羽迟疑了一下,本想回避这个问题,但心中也请楚如果自己撒谎,逻辑前后出了问题还是会被胡顺唐等人察觉,只得实话实说道: “宁都宫政次教授是我的曾祖父,但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我的爷爷是宇都宫政次教授的私生子!“市谷美羽说到这,夜叉王立即解释给胡顺唐听,胡顺唐听完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虽说都很杯疑她这个说法,但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只能听市谷美羽继续说下去:“宇都宫氏分支很多,但从镰仓时期开始,宇都宫氏就开始担当起术士来,也就是检校职。 最辉蝗的时期是在室町幕府时代,宇都宫氏与与佐竹、小山等豪族并称“关东八家”,不过从那之后宇都宫氏开始走向衰落, 到战国时期除了本家还在苦苦支撑之外,宇都宫氏的分家几乎都已出走……”   宁都宫氏的衰落后世有多种不一的说法,其中有很多人认为只是站错了阵营而导致的,可还有一种永远不会让众人信服的说法,那便是宇都宫氏“中邪”,在那个时代担任神职的人中邪是一项奇耻大辱,以至于得不到主子的新人,最终导致衰败。 可中邪的原因是什么?无人知晓。 宇都宫氏一直传下,虽然有众多分支,但留下还具备“灵能力”的术士屈指可数,一直传到宇都宫政次那一代算是彻底失去了那种能力,同时宇都宫氏的后代都认为其家族失去能力的主要原因就是祖辈中邪所导致的。   “宇都宫教授,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虽说是医学部的教授,但热衷自然科学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就是想搞明白当初宇都宫氏中邪的原因是什么,后来他在偶然间得到了一个盒子,盒子中装有一份古怪的手札,他按照那份手札的指示来到了中guo,但随后死亡,与他同行的内藤中马在返回满洲国之后……“市谷美羽刚说到这, 突然被在前方不远处走着的莫钦打断。   “是伪满洲目!那是我们中guo人的土地!”莫钦回头来冷冷的插话。   “可是……中guo人是中guo人,满洲人是满洲人,这是事实呀?”   市谷美羽根本不认为自己所说的是错误的, “是满洲人拜托我们帮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满洲人,那叫满人,听请楚了,我现在教你历史,满洲人准确来说不算是一个单一的民族,而是吸收了其他几个民族的统称,在皇太极未改名之前,当时还没有满洲这个称呼!还有,我希望你们日本人能明白什么叫做中华民族!“莫钦停下脚步,怒视着市谷美羽。 胡顺唐见情形不对,忙举手示意莫钦不要再说下去了,即便是他心中也非常厌恶市谷美羽的说法,但持续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的问题重点并不在这里,而是要弄明白扎曼雪山过去发生的事情。   第十六章 (下) [灵能力]   莫钦背着行囊站在那一动未动,那模样仿佛在表示,如果这个日本女人还要继续争执下去,他肯定会拔枪直接将其射杀!   莫钦对日本人的仇恨丝毫没有掩饰,从一开始他从商务车中拿出那支手枪开始,胡顺唐就感觉到了,虽说大部分中guo人都无法遗忘二战期间在中guo土地上发生的无数屠杀,可毕竟日本人也不全都是畜生,当年也有很多反战人士。   胡顺唐向莫钦身边的葬青衣递了个眼色,葬青衣会意拽着莫钦继续向前走,小金华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而胡顺唐和夜叉王则原地未动做短暂停留,拉开市谷美羽与莫钦之间的距离,以免出现意外。   “极端分子、 恐怖分子还有日本人!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诮失!“被葬青衣拽着的莫钦咬牙很很地说,也没有如从前那样说完之后恢夏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市谷美羽一脸茫然,看着被葬青衣拽走的莫钦,很是不解地说:“这位朋友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以事论事,我也知道那场战争对你们中国人造成了永久性创伤,但那是战争呀,杀戮只是战争的附带行为……““你如果想死得快点,那就继续这个话题,如果你还想活着搞请楚宇都宫教授的死,还想平安活着回到日本,那就按照我们所说的做,明白了吗?“夜叉王冷冷地看着市谷美羽,又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扎曼雪山,“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看样子这座不存在的雪山,似于真的不存在……”   三人略作停留之后,又继续前进 市谷美羽知趣地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告诉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关于内藤中马返回伪满洲国之后发生的事情:内藤中马追回了伪满洲国之后,带着宇都宫教授的骨灰前去寻求伪满洲国几个大学教授的帮助,在他道出实情后,几位教授都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还劝说内藤中马应该“实话实说”宇都宫政次教授是无意中摔死的,尸身不方便从关内带回来 只得就地火化带回了骨灰,却遭到了内藤中马的拒绝!   “为什么他要拒绝?”夜叉王听完市谷美羽的一番叙述后问, “那份手札上又记录了什么东西,这一点你还没有说明白。 ‘’   市谷美羽停下脚步来,眼望着已经遂渐临近的扎曼雪山,半晌才道: “是妖怪,上面记录了日本岛传说中的一个妖怪来到中guo的径历,宇都宫政次教授要寻找的就是她。 “内藤中马之所以回到伪满州回所说的都没有人相信,原因就在于两点:其一 宇都宫政次教授是个很开朗,很乐观的人,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希望四处旅游,寻找那些新奇的事物,无论遭受什么样的打击都会挺过去,所以他要自杀,他的朋友绝对不会相信;其二,内藤中马亲口说,宇都宫政次教授死了之后 他按照两个中guo人的吩咐,将宇都宫教授的尸身分成小块,这样做也是两个中guo人的安排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内藤中马不被宇都宫教授的生魂所纠缠。   那个年代,鲜有人同情中guo人,大部分日本人都将中guo人看做是“下等人”,而内藤中马这个“上等人”竟然会听两个“下等人”的吩咐将宇都宫教授分尸 这筒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他们不允许内藤中马说出实情,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并威胁如果内藤中马敢向警齤察实话实说,他们一定会指证内藤中马曾经就有杀害宇都宫教授的念头!   因为内藤中马是日本人, 这类的案件伪满州因警齤察是没有权力过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内藤中马交予当时驻扎在伪满的日本关东军处理。   “内藤中马被交到日本关东军手中之后,就失踪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内藤中马并未告诉给自己的子孙 只是说那是一段地狱般的径历 “市谷美羽说到这,看了一眼在胡顺唐肩头依然沉睡的内藤飒太, “二战结束前夕,内藤中马返回了日本,如同发疯一般见人就说自己当年在扎曼雪山的经历,可无人相信, 日本警齤察也介入此案之中,最终以证据不足释放了内藤中马,可民间却开始徭传内藤中马伙同中guo人一起杀死了宇都宫教授,内藤中马最终郁郁而终,死前还不忘告诉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一定要重返中guo,找出证据来洗清自己的冤屈。   胡顺唐听完了夜叉王的翻译,斜眼看了下肩头的内藤飒太:“所以, 内藤飒太就决定来中guo寻找真相?”   “是的!”市谷美羽点头道,还未等夜叉王_翻译,她就从胡顺唐看内藤飒太的眼神理解了他所说的话, “我……我当年接近内藤君也是想搞请楚曾祖父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因为我的爷爷走私生子的原因,姓氏随母,所以内藤君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其实我是很讨厌警齤察的。 ”   “好了,解释请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接下来你应该说一说,关于你们宇都宫氏中邪一事与这件事的关联,我从你的话中推断出,关于宇都宫氏祖辈中邪应该与那个妖怪有关系吧?“胡顺唐说完,夜叉王立即翻译这段话给市谷美羽听。   市容美羽听完略有世诧异,但还是肯定道: “是的,从我们宇都宫氏的一本残缺家谱中的记裁,我们宇都宫氏当年中邪的原因是被妖怪所迷惑,而迷惑宇都宫氏的妖忙就是她……“市谷美羽说着伸手指着已经到眼前的扎曼雪山, “就是她~雪女!’’   雪女?夜叉王虽然不是太明白,但胡顺唐却很吃惊,毕竟这个日本妖怪的传说,现在一部分中guo年轻人都请楚,但大多都是从动谩和影视剧中得知的,说法不一,有说雪女是受山神操控,吸取成年男子的精气,也有说雪女是身不由己的妖怪,她一生只能爱上一个男人,与男子行了夫妻之礼后,产下雪童,随即带着自己的丈夫返回雪山之中,将自己和丈夫都冰冻起来。   宇都宫氏残缺的家谱中记裁,当年就是因为某位上祖被雪女迷惑,丧失了原本的灵能力,所以才导致宇都宫氏家族的败落,而宇都宫政次则是想寻回这种能力,重新恢夏宇都宫氏的名誉。   可是即便是这样,宇郝宫政次也用不着自杀,这也是市谷美羽想要搞明白的事情一一找回能力与自杀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胡顺唐心中在想,灵能力与中guo的异术之间有区别吗?区别又在什么地方?胡顺唐眼望着市谷美羽,还未说出心中的疑问来,市谷美羽就驻足停下,面朝夜叉王闭上眼睛,接着慢慢抬起自己的双手,十根手指指向夜叉王的腰问,双唇紧闭……几秒后,夜叉王听到很细微的匕首出鞘声,再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一支匕首正缓缓从刀鞘中抽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刀柄一般。   胡顺唐和夜叉王都很惊讶,眼前出现的这种情景用灵能力来形容或许不大准确,应该说是超能力吧?完全就属于隔空取物!   市谷美羽随即又放下手,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原本无神的双眼一闭再一睁,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半晌才道: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要想完全拔出匕首,亦或者将一件东西移动太远都不可能,每当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闭上的双眼前就好像看到一个人,虽然看不请楚对方是谁,但能听得清对方告诉我,不要这样做,再做下去会死掉。”   夜叉王翻译完市谷美羽的话,胡顺唐陷入沉默中,按照市谷美羽的说法,所谓的灵能力和异术之间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过度使用都会死亡,应该都是以消耗自身的精力作为推动能力的“燃料” .一旦没有了精力这种“燃料”无法启动不说,还会导致自身的死亡。   “我现在对内藤中马消失的那几年很感兴趣,而且内藤中马留下来的语音资料中又叙说了什么,你是否听过?”胡顺唐背着内藤飒太继续前进。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扎曼雪山脚下的那片草原,抬头看着那座有高中低三座山峰的大雪山,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也许因为是平原,平添了这么一座大山,即便扎曼雪山没有所看到的那群高.但也会因此而导致视觉误差/胡顺唐放下内藤飒太,向前伸出手去,感觉到有一种速度很快,力量很大的狂风从左至右吹来,像是那股狂风一直围绕着雪山吹动,形成的一道天然屏障一样。更离奇的是,山脚下布积雪的岩石前方不到一半处就是满是青草鲜花的草原,如同是那道屏障将冬夏两个季节巧妙隔开。   “太神奇了!”市谷美羽蹲下来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鲜花,故在手心之中, “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要我到一个一年四季都布满积雪,却生长着青草鲜花的地方。 “小金华独自一人站在那道狂风屏障的跟前,抬脚准备迈过去,脸上布满无法掩饰的兴奋,喃喃道: “终于我到了!”   说到这, 小金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正看着雪山发呆的胡顺唐说道: “胡先生,我们事先说好的那五成,可没有这两个日本人的份儿!““当然,他们休想拿走中guo土地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片花瓣!”站在葬青衣身边的莫钦冷冷地注视着市谷美羽。(-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上) [怪异尸骸]   “呜呜一一”在周边奔跑的修罗发现了什么,仰天长啸着向胡顺唐等人发出信号。 众人绕过山脚的一侧,向另外一边奔去,绕过山脚下的小山坡就看到下方那条弯曲的河流,在河流旁边还有一片废墟,从模样上来看应该是过去牧民被毁坏的帐蓬。   市谷美羽见到那废墟的同时,惊呼了一声,随即道: “内藤君的爷爷说过,曾径在扎曼雪山的山脚下发现过被毁坏的帐蓬,原来真的存在。   市谷美羽正欲上前细看,胡顺唐却举起拳头示意众人不要上前,葬青衣吹了声口哨示意修罗寻找点有用的东西叼回来,许久后修罗从废墟返回,嘴里叼着一块帐莲的破布,破布上还有一块已经残缺不全的黑金符。   “黑金符?”胡顺唐抓着那块破布,从手指摩擦破布的感觉,好像这个帐篷似乎是昨天才毁坏的,年代并不久远,可市谷美羽又说内藤中马曾径也见过,那么至少有几十年的光景,还有扎曼雪山原本就是不存在的雪山,为什么还会有牧民来到这个地方?还是说原本就有其他人在这里居住。 思考了一会儿,胡顺唐将手中那块破布递给夜叉王道, “在蜂巢的时候,我看过那本《至阴符咒录》,其中写过黑金符,但没有说明其作用是什么”   夜叉王拿过那黑金符,回忆了一会儿道: “是用来制住饿鬼的陷阱,但由于只能对付无实体的饿鬼,所以后来被废弃了,多数异术者都不愿意使用,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胡顺唐和夜叉王让其他人留在原地 不要动,自己则和夜叉王到帐蓬废墟前查看了一阵,在废墟周围发现了无数杂乱的脚印,从脚印上来看,这里出现的人大多数都是光着脚没有穿鞋,也发现有一个类似鞋子的脚印,但脚印的深度明显比其他的脚印要深很多。   夜叉王和胡顺唐分别用手丈量着两种不同的脚印 修罗则在周围跑来跑去,向他们叼来各种还带着皮毛的牛羊残骸。   胡顺唐用大拇指放入那个类似鞋子的脚印中,又侧头看着夜叉王丈量的那些个光脚没有穿鞋,明显可以看到脚趾印的脚印,分析道:“看起来是一群没有穿鞋的人,在围攻一个穿鞋的人,但穿鞋人明显武功比他们高,穿鞋人脚印的深度和我大拇指一般长,应该是沉气而攻之 这才导致了如此深的脚印。““嗯,怪就怪在时间上不吻合,那个日本女人说内藤飒太的爷爷内藤中马也看到过这个废墟,从时间上来算至少是几十年前,可你看这个废墟,就好像是昨天才被毁坏的一样。 “夜叉王刚说到速,就看到修罗叼着一具奇怪的羊羔骸骨跑了过来,将骸骨故在他们两人之间,倒退了几步 仰头看着两人。   “这羊羔……”胡顺唐低头看着那县羊羔尸骸一一前半个身子还算完好,看起来像是刚死一祥,但后半个身子却全是森森白骨。   胡顺唐伸手去摸那后半个身子 ,稍稍用力后半段身子的骨骼就完全掉成渣状。   夜叉王挪动身子,看着羊羔前半个身子的断裂处: “怪了,看起来像是有人将羊羔的后半个身子的肉用高超的手法给剔下来了。 “说到这,夜叉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羊羔前半个身子的断裂处 断裂处的切口十分平整,等他手指再拔出来 还能看见手指尖上面还未干涸的血液。   夜叉王盯着手指看了半天,竟将手指放入口中,吮吸着手指尖的羊羔血,随即又吐了出来,看着胡顺唐道: “从血浓的味道来判断死了只有一天多,因为气愠的关系尸身还没有腐烂 没有腐液混入血液之中,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杂质 “说完,夜叉王又将羊羔下半个身子的骨头给掰断,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捏砗放在掌心之中,用舌头舔了舔那粉未,仔细尝了尝又道, “下半身的骨骼已经钙化了。 “无论人畜的尸体,因环境不同,白骨化的时间也不同。 暴露左空气之中,在夏季至少需要7天到30天的时间,春季和秋季则需要近60   天,冬季则至少数月, 而埋在泥土里,在土壤中没有其他生物猛烈吞噬的前提下,则需要3到4年。 眼前的这具羊羔骸骨却无法用这些理论来验证,因为不可能羊羔死了之后,上半身还新鲜,下半身却变成了白骨。   “修罗,这只羊羔你从哪儿叼来的?”胡顺唐侧头看着修罗问。   修罗扭头看着河岸的方向,起身慢慢向那个地方奔去,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紧随其后,两人跟着修罗来到河岸边之后,看到在河岸边上遍地都是牛羊的尸骸,其中一部分只剩下白骨和皮毛。还有一小部分模样和那羊羔尸骸一模一样。   修罗在河岸边来回奔走,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又张口将一具成年绵羊的尸体从河岸边上完全拖上来,接着盯着那河水发出凶狠的声音。   “河?”胡顺唐意识到了什么,蹲下来看着河水中,果然看到那些羊羔尸骸差不多的牛羊尸体,变成白骨的那一半都在河水之中,而还算完好的那一部分则在河岸之上,身子朝向扎曼雪山山脚的方向。   夜叉王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回到胡顺唐身边说: “又的地方,感觉上好像只是一河之隔,而时间的流逝却不一祥。 ““对,你看河对面, ”胡顺唐指着河流对面的草原,虽说只是几米宽的河流隔开,但对面草原上的植被明显没有自己身处的这个方向茂密,草还有些微黄,更没有鲜花,相反自己身处的周围遍地青草,长满鲜花, “扎曼两个字在古党项羌族语中是消失、不存在的意思,而要找到扎曼雪山,则先要到黄河第一湾,接下来是要看到暴雨中出现的彩虹,等暴雨遂渐停止,站在合适的地方才能看到合龙位,同时彩虹会消失,跟着快消失的彩虹才能找到扎曼雪山的准确位置,这就说明了也许扎曼雪山就隐藏在合龙位之中,必须要天有异象才能看到,才能进入……“胡顺唐说完后,沉思了一会儿道:“时间!就和你说的一样,扎曼雪山和雪山脚下的草原在时间上过得比其他地方要缓慢,要证明也简单。 “夜叉王明白胡顺唐的意思,侧身唤来了修罗,拍了拍脑袋,指着河岸的左侧,修罗立即转身沿着左侧的河岸狂奔而去,站在山坡上端的葬青衣着见修罗奔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想去追,却被夜叉王大声阻止,说有急事需要修罗去办,葬青衣这才安分的待在原地。   胡顺唐和夜叉王足足在原地等了两个小时后,修罗终于返回了,却是从两人右侧的河岸跑回来。 两人见修罗逛回了,对视一眼后点点头,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这条河是围绕着扎曼雪山的。   修罗返回后,趴在地上休息,也因为它是尸狼,若要是平常的山狼,绝对不可能沿途不休息一口气跑下来,夜叉王蹲在修罗跟前,一人一狼对视着,许久后夜叉王才移开目光看着胡顺唐道: “修罗说这条河没有上下游的分别,也不知道水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但绝对是只围绕着扎曼雪山的周围流淌。 ““这么听起来,这条河和护城河很像,包围着扎曼雪山和其山脚下的草原,与外界隔开……”胡顺唐回头看向还在山坡上等待着的众人,其他人还算安静,只有小金华有些不耐烦的在那拔着地上的青草。   看到小金华的时候,胡顺唐想起来他所说的秘图上记载的那世事情,随即又看向扎曼雪山,对夜叉王说:“咸蛋,我想起来了,秘图上说西夏王族的后裔叫李乾钧的人,领着自己的村子四处行走,而那个村子又叫行走村,而扎曼雪山则是党项羌族的禁地,我在想有可能这个扎曼雪山并不是不存在的,而是这个山不断地在移动。 ‘’   “对,就和水牛坝村前的地阴门一祥,隔一段时间才会开启一次,而扎曼雪山要寻找到,必须要撞见暴雨中的彩虹才行。 “夜叉王点头赞同胡顺唐的推测, “我们算是运气极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仿佛每次运气都这么好,但是这个好字前后得加上引号。 ““上山吧!这样来看,炙即简必定是藏在这里无疑了。”胡顺唐转身正要返回到其他人那里,却被夜叉王低声叫住。   “那两个日本人,你怎么处理?”夜叉王盯着山坡的方向, “真的要带着他们上山吗?你也看到了,那个叫市谷美羽的日本女人算是异术者,虽然只是半吊子,但也许是装的呢?领着小金华和莫钦两人都算是麻烦到顶了,更不要说还有两个奇奇怪怪的日本人随行,更重要的是昨晚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夜叉王说到“黑衣人”的时候,故意去观察胡顺唐脸上的表情,想知道黑衣人的话对他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可惜胡顺唐依然面无表情,从那生物针剂注入他体内之后,仿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身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是夜叉王最担心的地方,因为当年他从贺昌龙变成夜叉王,也少不了那种生物针剂的功劳。   第十七章(下) [内藤的反击]   “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顺唐和夜叉王返回山坡处,市谷姜羽第一个迎上去询问。 两人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各自分开,从行囊中将登山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包括一些保暖所需要的东西,让其他人都换上。   市谷美羽见众人在那加衣服,收拾物件,自己也赶紧从行囊中拿出东西来添加,没有想到自己刚拿出防寒服来,一只手就按在她的手上,等她抬头一看,发现是葬青衣。   青衣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冲市谷美羽摇头,又将她的防寒服塞入行李袋之中,指着地面,做了一个睡觉的婆势,又比划着日落再日升,紧接着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留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早晨就离开,对吗?”市谷美羽低声问葬青衣,显得很是失望。   葬青衣点点头,回头看着在不远处刚吩咐她去告知市谷美羽这一切的胡顺唐。 葬青衣与社会脱节许久,也没有上过学,对历史方面也不很明白,她知道日本人,但不知道这三个字在大多数中国人心中是什么概念。   “你们就这么不喜欢我吗?”市谷美羽站起来,环视着众人,“就因为我们是日本人?”   “有自如之明就好!”一直沉默着,与市谷美羽、内藤飒太保持一定距离的莫钦冷冷道, “滚吧!以你们的身手上雪山也是死,就算不死,也许某个晚上就会被我割断喉咙!“市谷美羽向莫钦所在的位置疾走了两步,被葬青衣拦了下来,她看着莫钦皱眉道: “就是因为那场战争吗?的确 我们日本给你们中国带来了臣大的伤痛,但那些伤痛都是附加的战争行为,你们不明白吗?如果当年是你们中国侵略了日本,你们能保证不带来附加的战争行为吗?““强词夺理!”莫钦起身,也朝市谷美羽走去。胡顺唐立即起身将他拦住。在他耳边低声顶住,“对方是个女人,你是个男人。记清楚这一点。”   “你们一个村庄一个城市的屠杀,这就是你轻描淡写的战争行为?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战争,可和你们日本人一样残忍的有多少呢?有,但不多,而且像你们日本人一样死不承认的更不多!“莫钦拨开胡顺唐那只拦住自己的胳膊,也不再向前,只是立在原地“当年你们攻陷南京,屠杀了几十万人,至今你们不承认这件事,对外宣那是我们中国捏造的,这又算什么?“市谷美羽抬起手来指着自己: “那些事与我有关系吗?我虽然是日本人,但我没有参与过那场战争,我的双手没有沾满鲜血,那和我根本就没有丝毫关系!在你们中国的历史上,难道没有那祥残忍的屠城行为吗?有!不管是日本人 中guo人,美国人,无论什么人 本性都是残忍的!““我赞成她的话。 ”夜叉王此时插嘴道,在一块岩石上摩擦着自己的一支匕首, “人都是残忍的, 而对中国人来说最残忍和最愚蠢的就是以德报怨。”   “妯在转移话题!你们听不出来吗?”莫钦带着冷笑盯着市谷美羽 “我现在是就事论事。”   “好!我也以事论事!”市谷美羽说道, “我现在承认了 不代表某些日本人也承认,,这样说你会心里好受一点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莫钦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市谷美羽和莫钦的身上,虽说胡顺唐、葬青衣和小金华完全听不懂两人用日语在争吵着什幺 只能猜测肯定与那场战争有关系。   众人的身后,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内藤飒太已经慢慢睁开双眼盯着在那争吵的众人,眼眶中的眼球慢慢移动,看向旁边莫钦防水袋中露出的那支手枪,就在他右手刚准备抬起的时候小金华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只得立即闭上眼继续装作昏迷的模样。   小金华停留在众人身后,去看着那座扎曼雪山,心中却是焦急得不行, 因为距离他偿还银行贷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半个月,如果半个月之后他还不出来那笔巨款,他面临的就是敞开的监狱大门。   “不要吵了,有什么好吵的!”小金华低声自语道,又不好大声说出来,他请楚自己说的话在这群人中没有任何分量可言,可刚说完自己的身体便被人从后面抱住,冰冷的枪口也同时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拿了莫钦手枪的内藤飒太翻身起来,制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小金华,随即后退几步,他这个举动立即被周围的人察觉,众人立即起身来盯着内藤飒太,原本恕气冲冲的市谷美羽卸下了怒色。换上了一脸惊讶。忙喊道,“内藤君,放下枪。不要做傻事!”   内藤飒太没有回应市谷美羽,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小金华的身后,一一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让我们走!我和你们没有仇怨!““走?可以,滚回日本去!”手无寸铁的莫钦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内藤飒太,胡顺唐担心小金华的安全,赶案用身子挡住莫钦,看着满脸杀气的内藤飒太道, “喂,不要做傻事,放下枪,这里是中国,你好像还是警齤察,应该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   拿着匕首的夜叉王叹着气起身来,将胡顺唐的话翻译给内藤飒太听。   内藤飒太脸上靠出不屑的笑客: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个地方除了你们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人,也没有警齤察,更没有军队!““对呀!你提醒我了,我有个更好玩的提议!”莫钦说到这一把将市谷美羽拖到自己跟前来, 单手抓住市谷美羽的咽喉处, “你杀了你手上的人质,我杀了这个女人,然后分尸,再想办法把你遣回日本,接着留下线索,告诉其他人,这个女人是你杀了分尸的,你认为到时候他们会相信你,还是愿意相信线索?“莫钦在话语之中故意融进了当年内藤中马的经历,以此来刺激内藤飒太,这一招果然奏效,内藤飒太被彻底激怒了,死死用枪口顶住小金华的太阳穴,喝道: “我再次警告你!放开美羽!”   周围的人都没有动,小金华虽说心里很害怕,但此时一想到如果我找不到宝藏,自己进监状还不如死,干脆一把抓住内藤飒太的枪口,对胡顺唐喊道: “不要管我,干掉这个小鬼子!”   内藤飒太制住小金华的手臂狠狠一用力,勒得小金华喘不过气来,周围的人都没有动弹,除了莫钦之外都担心小金华的安危,可莫钦却依然带着冷笑说: “开枪呀!快点,需要我帮你倒数吗?倒数多少?100?好,我帮你数,100、99、98……1!数完了,开枪呀!你齤他妈的开枪呀!你们日本人不是很有种吗?这就是你们的武士道精神?“内藤飒太看着被莫钦抓住的市谷美羽,又看了一眼跟前的小金华,终于松开小金华推向一旁,把手枪往旁边的雪地中一扔,举起拳头道: “好!我们单打独斗!”   莫钦见内藤飒太松开小金华,自己也把市谷美羽松开,推向一旁的葬青衣,葬青衣立即上前抱住市谷美羽。 得到自由的市谷美羽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咽喉,大声对内藤飒太喊道: “内藤君,不要做傻事,你不是他的对手!“内藤飒太此时哪能听得进市谷美羽的话,举拳就向莫钦挥去,莫钦轻松躲开后又立即闪身到一侧,躲过内藤飒太的第二击,嘲笑道: “日本人不是应该用柔道什么的吗?怎么用起拳击来了?那可是西方人的玩意儿·,你们被西方人用两颗原子弹炸得连祖宗都不认识了,还这么崇拜西方?“内藤飒太狂叫一声,接连出拳,都被莫钦轻松躲过。在众人的眼中,莫钦对付的好像就是个只知道胡乱挥舞双手的幼儿园孩子一样。   胡顺唐见差不多了,准备上前制止,夜叉王却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 “莫钦肚子里有股怨气没发出来,现在让他爆发一下也好,只要不搞出人命,现在不让他爆发,威力就像手榴弹,时间一久,他体内的怨气就会变成一颗航空炸弹,到时候伤到的就是我们大家。 ““嗯。 ”胡顺唐点头,觉得夜叉王的话的确有道理,莫钦对日本人的仇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且丝毫不会忍耐,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戏耍内藤飒太的游戏之中,以内藤飒太的身手,不要说打败莫钦,就算让他双手触摸到莫钦的身体都不可能。   “也好!顺便还可以看看莫钦有什么手段。 ”胡顺唐抱住双臂原地站立不动,静静的看着轻松躲避着内藤飒太攻击,根本不还手的莫钦。   胡顺唐的这番话说完后,轻轻点头的夜叉王又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那平静的神色后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口气。 他请楚,如果是从前,胡顺唐百分之百会立即上前阻止,就算是自己制止也无法阻拦他的行为,可现在他不仅会听自己的劝说,还会多出其他的想法来。   半桶水真的变了,接下来他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像我当年吗?夜叉王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办桶水绝对不能变成那祥。(-未完待续。   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主站(主站)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o)   第十八章(上)[怪物莫钦]   内藤飒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挥出去了多少拳,但没有一拳碰到过莫钦的身体。他已经气喘吁吁,但依然强撑着身体,耳中只有自己脑子中回荡着的那句“打败他”的声音,而一旁在大声呼喊他停手的市谷美羽的话语却半点都钻不进耳朵中。   市谷美羽被葬青衣拽着,无法上前,只能站在原地高声呼喊。她看着内藤飒太像一只柔弱的猫咪一样,心中无比焦急,如果他被莫钦狠狠揍了一顿,或许早就停手了,但他绝对受不了这种侮辱,所以就算是力竭而死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战斗下去。   市谷美羽再看周围的人,小金华在那握紧双拳低声为莫钦加油,而胡顺唐和夜叉王则只是站在那冷眼旁观,就好像他们只是街头偶遇斗殴的路人甲乙丙一样。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市谷美羽怒视着胡顺唐等人,可没有人搭理她,夜叉王也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莫钦和内藤飒太二人。   “游戏结束了!”一直躲闪的莫钦冷冷地看着一米开外,双手撑着膝盖正在喘气的内藤飒太,“你都没有办法碰到我,还说什么单打独斗,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至少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卑鄙,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带着那个女人和你的装备离开中国,返回日本,把来这里的事情都忘记。”   “不——可——能!”内藤飒太一字字道,慢慢抬头看着莫钦,仿佛想让目光化为长钉,将莫钦钉死在地面一样,说完后他大吼一声,整个人向莫钦扑了过去。   内藤飒太用最后的力气扑向莫钦,身体在半空中的时候却看到莫钦突然消失了……   此时,一旁的胡顺唐等人也吃了一惊,特别是葬青衣,几人之中能平均保持这种速度的只有葬青衣,而胡顺唐和夜叉王利用的只是独特的爆发力,而爆发力则来源于那生物针剂注入身体后的推动,这与葬青衣从小到大的训练完全是两回事,可那莫钦的速度看起来好像比葬青衣,不,甚至比王孤独更快!   “啪——”内藤飒太的脑袋上挨了一巴掌,随即落地。整个人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整张脸朝地,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妈的!”内藤飒太张口咬了一口地上的泥土,大叫一身翻身起来,又朝莫钦扑去,刚准备跳起,莫钦就上前一步,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妈的!”内藤飒太的脑袋被那一巴掌打偏,嘴里依然骂道,只是那两个字骂的是没出息的自己,并不是莫钦。   “啪——”面无表情的莫钦又给了内藤飒太一巴掌,随即道:“清醒了吗?”   内藤飒太咬紧牙关,浑身都在颤抖,脑袋依然偏向一旁,闭上眼睛后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面朝莫钦站好,再睁眼的时候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个笑容刚从其脸上闪现,他又一次朝莫钦扑去,莫钦闪身轻松躲过,却发现内藤飒太的目标是先前自己扔在一旁的那支M1911手枪!   也许是因为侮辱带来的爆发力,内藤飒太以极快的速度扑去并且握住了手枪,同时莫钦也奔向其身前要去夺枪,可已经晚了,内藤飒太已经转身举枪对准了莫钦的胸膛,同时扣动了扳机……   “呯——”一颗子弹直接击穿了莫钦的胸口,子弹带着鲜血从其背部穿过飞向空中,同时身体保持倾斜的莫钦停住了,单手撑着地面,胸口还顶着内藤飒太手中手枪的枪口。   惊愕之后立刻带来的就是死寂,市谷美羽举起双手捂住嘴,瞪大双眼看着后背被子弹击穿的莫钦,胡顺唐和夜叉王也很吃惊,更不要说抱住市谷美羽的葬青衣了。以莫钦的身手会被击中,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惊讶的葬青衣不由得松开了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向前慢慢地走了几步,一下跪倒,大脑中一片空白。   内藤飒太好半天终于抬手将莫钦一把给推向旁边,翻身起来,颤抖的手依然握着手枪对准了倒在一旁没有气息的莫钦,可没有一丝一毫兴奋的笑容,冲动之后的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况且他还是一名。   “内藤君,你杀人了……”跪倒在地的市谷美羽终于反应过来,爬起来向前跑,跑了几步又跌倒,随即又爬起来,抱住内藤飒太喊道,“我们走吧!我们回日本!我们走!我们走!”   “走?”葬青衣开口说话了,同时卸下了手中的长鞭,长鞭拖在地上,仿佛长鞭的鞭身上带着的都是她浑身传出的怒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样,也许是因为莫钦被子弹击中的瞬间,自己眼前浮现的是王孤独死时的情景,还是因为莫钦终日缠着自己,让自己第一次脸红,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也许在夜叉王和胡顺唐眼中,莫钦是个流氓、色狼,可在葬青衣眼中,莫钦只是个非常好玩,又很友善的大男孩儿,虽说他和王孤独的性格迥异,但骨子里似乎都有相同的东西……   内藤飒太完全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依然举枪对着倒地的莫钦,而听见葬青衣那个“走”字的市谷美羽,慢慢回头来看着满脸怒气的葬青衣,跪地恳求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们!”   内藤飒太的浑身都在颤抖着,此时市谷美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仍在自己跟前,继续向葬青衣哀求着。   胡顺唐和夜叉王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倒地不起的莫钦,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小金华看着莫钦,又看着身边两个无动于衷的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目光却放在了那支手枪之上,心中竟有拿了手枪威胁两个日本人不能离开的念头。   市谷美羽见众人没有放过自己和内藤飒太的意思,什么也不顾了,起身抓了内藤飒太就向远处跑去。葬青衣脸色一沉,一抖长鞭,就向跑开的两人挥去,谁知长鞭那一头刚刚挥去,就快要飞到内藤飒太的大腿处时,一只手却突然伸出去牢牢抓住了长鞭!   葬青衣定睛一看,抓住长鞭的竟然是中弹的莫钦……   小金华张大嘴巴站在那看着莫钦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不断地咳嗽着,口中还涌出大口的鲜血来,可从姿态和脸色来看,好像那些口中吐出来的鲜血只是事先准备好的番茄酱一样。   “呸……妈的!又中弹了。”莫钦一只手抓住长鞭,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去粘着自己胸部伤口处的鲜血,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又干脆将整个指头都探进伤口处掏了掏,自言自语道,“还好子弹没有留在里面。”   原本跑了一段路的市谷美羽和内藤飒太两人听见莫钦的声音也停下脚步,转身来盯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莫钦,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内藤飒太的世界观在瞬间就崩溃了,而市谷美羽在惊讶之余也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感谢着老天。   “喂,有纱布和绷带吗?”莫钦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问远处的胡顺唐。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夜叉王从包裹中掏出几张创可贴挥舞了一下道:“看你那样,用创可贴就行了,别浪费纱布和绷带了。”   “喂!我受伤了好不好?你们也太没人性了吧?我中枪倒地,也不说上前来看一眼,哪怕是上来嚎两声也好呀?”莫钦一脸的不满,此时一直蹲在旁边的修罗很配合地昂头嚎了两声……   葬青衣惊讶地看着完全没事的莫钦,一边收拢长鞭一边向他走去,来到他跟前之后,低头看着盘腿坐在那的莫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莫钦此时又换成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仰头看着葬青衣道:“我说过,我们注定是一家人!我和你们都一样,但是……”   莫钦说到这猛然站起来,松开长鞭用满是鲜血的双手一把握住葬青衣的双手,脸色一沉,无比严肃地说:“小姐,在我中弹之后,只有你关心着我,还想着为我报仇,我知道你或许不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就叫——爱!”   莫钦说完闭眼就将嘴凑了上去,还未凑近,一支匕首就从他和葬青衣嘴巴之间飞了过去。莫钦停住,睁开眼睛,侧头看着抛出匕首的夜叉王,故作镇定道:“夜壶岳父!请成全我们吧!”   “你妈的……”夜叉王又拔出第二支匕首,“早知道老子刚才就应该上去补两刀!”   胡顺唐摇摇头,一屁股坐下来,撑着自己的脸看着在那活蹦乱跳的莫钦,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   莫钦又转头看着葬青衣,谁知道刚回头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葬青衣一耳光。   葬青衣的这一记耳光打得极其重,手掌和脸碰撞的声音竟在山脚下回荡了好一阵。葬青衣甩开莫钦,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修罗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仿佛在安慰着自己的主人。   莫钦摸着自己被打得发红的脸颊,却是满脸笑意,随即朝向一旁依然目瞪口呆的小金华眨了下眼睛,点头道:“喂,你那有绷带和纱布吧?给我!”莫钦说完之后,转身来到先前内藤飒太躺在地上握枪击中他的位置,单手捂住胸膛的伤口,另外一只手用力在混合着泥土和积雪的地面挖着,挖了一会儿,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骷髅头来,侧头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又道,“有好东西!”   第十八章(下)[H.K录音]   看到莫钦手中的骷髅头,胡顺唐和夜叉王精神一振,立即奔向前去,而远处的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却不知道应该是上前还是继续逃跑,只得呆呆地站在那盯着蹲在那用手刨着地面的三人。   “又是骸骨。”蹲在中间的胡顺唐盯着挖开的雪地下方,露出的那一具骸骨,表面还有支离破碎的衣服,衣服保存完好,看样子应该是最老的那种冲锋衣,而骸骨的骨骼看起来很大,不像是中国人,周围还摆着很多例如指南针一样的东西,还有断成两截的登山杖。   “和羊羔尸骸有些不一样,虽说是白骨了,但是埋在泥土下的这些东西却很新,像是昨天才埋进去的。”夜叉王抓起白骨身下压着的那个背包,背包的模样是四方形,上面还有一张胶布,胶布上写着“H.K”两个字母,大概是尸骸主人的名字缩写。   胡顺唐继续小心翼翼地挖掘着,看下面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莫钦则拿过小金华递来的纱布,在对方的帮助下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也从不抬眼去看远处依然一动未动的两个日本人,只是隔上几秒就笑嘻嘻地看着背对着这个方向,坐在岩石上的葬青衣。   夜叉王打开那个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些袜子、手绢、牙刷和刮胡刀等物件,随即还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式录音机。录音机是纯黑色的,大小比夜叉王的两只手掌合起来还要大一些,周围有些磨损掉漆的痕迹。   夜叉王打开录音机的后盖,还能看见里面完好的电池,再打开前面的磁带匣,里面还装着一盘写有罗马表盘字符“I”的磁带,下方还有“H.K”两个字母。   “半桶水,看看这个。”夜叉王叫住还在刨坑的胡顺唐,扬了扬手中的录音机,“看样子是美国货,后面的生产日期已经模糊了,但这种模样的东西我记得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便携式盒式录音机,里面还有磁带,不知道还能不能放。”   “打开听听,也许有什么线索。”包扎好的莫钦拿过录音机,但看到夜叉王的目光,又知趣地立即将录音机交到胡顺唐的手中,故意咧嘴傻笑,等胡顺唐在那摆弄录音机时,自己又说,“先前那个王八蛋朝老子开枪之后,我的手撑着地面,就摸到下面有东西,感觉上不是石头,我估计着多半是骨头或者其他的东西,想不到还有副骸骨。”   顺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指放在录音机的播放键上,抬眼看了下周围的三人,示意都不要说话,接着轻轻地按了下去,随即录音机传来了磁带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开始播放,但开头全是空白的杂音,像是录进去的全是风声,至少过了快十秒才有喘气的声音传来,而且说话人用的是英文——“呼呼……现在是1993年7月14日,是我们考古小组进入中国的第二十五天。中齤国政府接受我们入境的要求简直就是奇迹,不过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在寻找扎曼雪山的位置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还好有江上教授的指引……谁能想到必须要跟着暴雨中的彩虹才能找到扎曼雪山的位置呢?真的是奇迹,自然科学与考古文化结合起来,往往发现的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但是我们都很好奇江上教授的那些资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里真的与成吉思汗的陵墓有关吗?不可能!这里距离蒙古太远了,从成吉思汗的个性来分析,他是不会把陵墓修筑在离开蒙古草原之外的地方……好吧,即使真的有关,可江上教授为什么不亲自来,反而会委托自己的好友霍斯教授成为这次的领队呢?我们又会找到什么?但是,单单是我们发现这座根本不存在的雪山,就能够流芳百世了……呼,我很兴奋,突然不想家了。”   录音到这里断了,但磁带只放了一半,胡顺唐为了省电,关闭了录音机,抬头看着雪山,又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正午,这个时间上山还算合适,再晚一点气温下降,要找个宿营的地方都困难,于是起身来让众人收拾东西继续前进,同时也叫了葬青衣过来,让她引领着两个日本人一起上山。   “还带着他们?”夜叉王很不理解胡顺唐为什么这样做。   胡顺唐盯着远处好像痴呆了一样的两个日本人,点头道:“无奈之举,他们之前对话中也提到过江上教授,找机会问问他们,具体是怎么回事,结合录音也许能查个明白。”   夜叉王回头看了正与葬青衣“对话”的市谷美羽,还有那个依然痴呆不知所措的内藤飒太,指着在一旁擦着手枪的莫钦道:“要是再出事怎么办?好在刚才是那个日本人开枪打中了他,要是情况反过来,可就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胡顺唐不以为然。   “是呀,没什么麻烦的。”莫钦笑道,“就算那个日本女人活着离开去报案,你认为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吗?她只会被当成疯子遣送回日本。”   “是呀。”胡顺唐似笑非笑蹲下来,抬手去碰了碰莫钦包扎好的伤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钦低头看下包扎好的伤口,笑眯眯地回答:“和你们一样,是怪物呀!我说过,我们注定是一家子!”   胡顺唐收起脸上的表情,摇头道:“我不喜欢有人瞒着我,要真的把我们当一家人,那就实话实说,坦诚相见。”   莫钦起身来,竟然一巴掌拍在夜叉王的身上,笑道:“如果夜壶岳父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全部说出来,那么我也会说的,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谁他妈是你岳父?把你的爪子拿开!”夜叉王故意避开胡顺唐的眼神,觉得莫钦这一招“移花接木”倒是用得恰到好处,直接将矛盾点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胡顺唐知道追问下去也不是办法,转身就朝雪山上面走,行了不到百米,莫钦又追了上来,却没有与他并行,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低声问道:“昨夜袭击我们的黑衣人是谁?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你真的不认识?喂,这不符合逻辑吧?他打晕了我们,唯独没有伤害你。你肯定是在瞒着大家……也不是,如果你认识,也不会问他是谁了。但是你必须知道,那个家伙竟然打断了我两根肋骨,虽然说接好了,但现在摸起来还是很痛,要是普通人肯定当场就死了,那肋骨插进内脏里知道是什么结果吗?你肯定……”   莫钦喋喋不休地跟在胡顺唐身后唠叨,从黑衣人说到医学,又从医学说到法术,又跳回来说一些关于中医和西医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总之没有绝对可以说上十秒的主题。胡顺唐也不说话,充耳不闻,只是领着这支队伍向前方慢慢走去,虽说不知道炙阳简在扎曼雪山的什么地方,目的地又在什么地方,但除了继续前进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行了一段,胡顺唐侧身去看挂在空中的太阳,因为身处雪山的缘故,那太阳的光线看起来格外刺眼,好在提前准备了护目镜,否则就算不对着太阳,哪怕是眼睛盯着反射着阳光的雪地都会被灼伤。   “沿途留心下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应该找地方宿营了,一旦入夜温度肯定会骤降。”胡顺唐盯着多功能手表,显示的温度是零下10度,其实这个温度还不算低,他和夜叉王在成都地下防空洞经历过零下50度的低温,零下10度算是暖和了。   “那个日本女人要和你说话。”夜叉王赶到胡顺唐的身旁,两人一起侧身看着在不远处,站在葬青衣身边的市谷美羽,而在一旁背着几乎所有行装的内藤飒太一直用那种怪异又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抱着枪的莫钦。   莫钦抱着自己那支枪身被帆布包裹的M200狙击步枪,在队伍周围来回走着,每到一处他认为很适合伏击的地方,就会下意识走一圈,以免队伍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她想说什么?”胡顺唐看着被葬青衣抓着手腕的市谷美羽,干脆招招手,示意葬青衣放开她,让市谷美羽上前,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市谷美羽快步上前,在距胡顺唐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双手放在腿前鞠躬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不仅没有为难我们,还继续带我们上路,谢谢!”   胡顺唐拍了拍肩头先前被风带来的雪花,淡淡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有用,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解答。”   夜叉王听完,将胡顺唐这句话浓缩成了四个字翻译给市谷美羽:“互相利用。”   市谷美羽听完愣了下,没有想到胡顺唐竟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沉默着。此时胡顺唐忽然灵机一动,低声给夜叉王说了一句话,让其小声点翻译给市谷美羽听。   夜叉王听完后,咧嘴笑道:“真有你的。”   说罢,夜叉王走到市谷美羽跟前,低声问:“你能够看出来,或者说感觉出来我是什么……人,那你能不能感觉得出来那个中枪不死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夜叉王说到这,迟疑了一秒,又压低了声音问:“还有,我身后的这个男人,他是什么人,你能感觉出来吗?”   市谷美羽知道夜叉王所指的分别是莫钦和胡顺唐两人,听完后以正常人的习惯性反应抬眼要去看莫钦,却被夜叉王低声叫停:“不要看!不要让他知道你在分析他。”   市谷美羽摇头:“感觉上是普通人,也许是因为宇都宫氏的灵能力残留的不是太多的缘故,感觉上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异常,虽说他……中枪之后没事。”   “你在撒谎!”夜叉王低头看着埋头盯着脚尖的市谷美羽,“是因为怕他吗?放心,他不会伤害你们两人,我可以保证。”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有其他的感觉,一定会如实告知的,请放心!”市谷美羽说到这又深深地鞠躬。   远处,莫钦与小金华站在一起,看着不断鞠躬的市谷美羽,莫钦冷笑道:“难怪日本人那么热衷拍AV,你看,那腰力咱们都比不上,有事没事都在练习。”   小金华听完嘿嘿笑着,趁机问莫钦:“莫先生,我很好奇,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中枪之后一点儿事都没有。”   “你那有匕首吗?”莫钦盯着小金华腰间的匕首鞘,让其拿出来握在手中,接着把自己袖子给拉开,示意小金华用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一圈。小金华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会那么做。   莫钦点头,按住小金华的肩头将其一把拖过来,沉声道:“我的代号叫T800。”   “T800?什么意思?”小金华没有意识到莫钦是在忽悠自己,还一本正经的反问。   “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形战斗机器人,虽然有人的皮肤,也会流血,但里面却是钢铁,你不相信可以用小刀把我手腕割开,把皮肤剥下来就能将其中的金属部件看得一清二楚,来,试试……”莫钦笑嘻嘻地将手腕又一次递给小金华,此时小金华才明白莫钦是在故意忽悠他,尴尬地笑了笑,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直接走开,独留下莫钦一人抱着狙击步枪站在那,莫钦也不在意,随即转身又朝内藤飒太身边的葬青衣挥手示意。   葬青衣冲莫钦翻了个白眼,偏头躲开,莫钦做了个很夸张的失望动作,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又浮现在脸上。   另外一边,市谷美羽听完夜叉王的话,又鞠了一躬,接着转身离开回到内藤飒太的身边,将夜叉王先前的话仔细转告给对方。内藤飒太听完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抓紧了自己身上行囊的背带,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已经走到最前方的莫钦。   “内藤君,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市谷美羽不去直视内藤飒太的双眼,只是盯着他胸口低声说。   “好吧,我知道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辛苦你了。”内藤飒太向市谷美羽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第十九章(上)[未腐烂的男尸]   夜叉王让市谷美羽转告的话很简单,只要他们两人合作,不再有任何敌对行为,他一定会和胡顺唐保证他们俩的安全,反之他们会放任不管,其结果就是两人无法找到事情真相不说,还随时有可能被莫钦或者极端气候干掉。   因为莫钦总是在胡顺唐身边“徘徊”的关系,后方的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找不到机会可以上前去“坦白从宽”,不管莫钦现在是死是活,内藤飒太终究是对着他开过一枪,他要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内藤飒太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如果莫钦要杀他,只是在弹指之间。   队伍继续在前进,已经行走了快两个小时,抬头望去好像与山顶之间的距离并未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好像是在原地踏步,这让迫切想找到宝藏的小金华无比焦急,更让他不明白的是胡顺唐每走到一个风口处,都会停留下来,让众人细心寻找一下有没有较大一点的岩石或者山洞,找到岩石就可以在岩石后方避风露营,找到山洞当然更好。   对小金华来说胡顺唐的说法很荒谬,他曾经也是时常在外徒步旅游,经验告诉他在风口处露营是大忌。   又到一处风口,胡顺唐依然告诉众人去找山洞和岩石,小金华急了,几步上前顶着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胡顺唐听完后,抓起小金华的手伸向风口的位置问:“有什么感觉?”   “风!寒风!而且很冷!胡先生,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你怕热,所以需要找个凉快的地方吗?”小金华怒道,又抬头去看山峰,“照这样下去,我们走不到山顶,就会被活活冻死。”   “寒冷可以想办法抵御,但是有敌人怎么办?这是保命的经验,大自然的一切都必须要利用起来。”胡顺唐用手臂挡在脸前,虽说拉上了风帽,但寒风还是从正面袭来,又钻入风帽两侧的缝隙中,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风可以掩饰声音,但同时也会顺着风声带来敌人的动静,我们这不是旅游。”夜叉王上前重重拍了拍小金华的右肩,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安静一些。   “咸蛋,你来得正好,你向下看。”胡顺唐站在一块凸出去的岩石上方,指着扎曼雪山下清晰可见的河流,“那是河流。”说罢,胡顺唐又指向山脚下那一圈乳白色的如同玉带一样的东西,“知道那是什么吗?”   夜叉王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是旋风,就是隔开山脚下草原和雪山的那道旋风。”   “对,感觉就像是两道屏障,第一道是那条河,从这里都能清楚看到河水是按照顺时针方向流淌,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而那道风障则是环绕着山脚下按照逆时针的方向旋转,算是第二道屏障,感觉上就像是……”胡顺唐想到这,正在思考用什么来形容较好的时候,莫钦从后方抱着枪走上来,插嘴道,“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   岩石上的胡顺唐、夜叉王和小金华三人回头看着莫钦,胡顺唐点头“嗯”了一声:“对,像是螺旋桨一样,而且作用有两种,第一是维持扎曼雪山内的时间停滞不前,第二就是可以让扎曼雪山维持运动状态,不被外界发现。   “要想进入这个区域,要不就是碰运气偶然闯入,要不就是等待暴雨彩虹之后的合龙位出现,否则只能把这里当做一个传说。”夜叉王补充道,转身又朝着另外一面寻找山洞的葬青衣喊道,“青衣,让修罗去找山洞,你就呆在附近,风变大了,小心被刮走!”   葬青衣点头,遣了修罗离开,自己则将身体固定在一块岩石的旁边,拽着市谷美羽和内藤飒太。   小金华站在岩石处,不时抬头去看山峰,心中又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去了山顶,发现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接下来怎么办?这座雪山这么大,能藏东西的地方那么多,没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找下去,破产也就罢了,被银行起诉抓进监狱也没什么,那件事又如何呢……   “呜呜呜——”许久后,修罗的声音从山体的另外一面传来,胡顺唐闻声,向夜叉王一偏头,示意大家过去看看。这种地方人去寻找的速度永远比不上狼之类的动物,也许修罗发现的就是最适合居住的洞穴。   闻声赶去,众人来到一处积雪成堆的山壁之下,也不知道这座雪山的天气为何这么奇怪,先前他们所呆的地方风虽大,但没有夹带着雪花,可一绕过右侧的山体,鹅毛般的大雪迎面袭来,就如同有人在上风头一桶一桶向下倒。修罗在雪堆前用爪子拼命地刨着,不断地发出“呜呜”声,夜叉王和葬青衣立即上前,不一会儿夜叉王侧头对胡顺唐说:“修罗说里面有个洞穴,但入口比较狭窄。”   胡顺唐上前,与葬青衣、夜叉王两人合力将那个雪堆给扒开,终于看见下面只能容进一个人身体的洞穴入口,正在此时,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凑了过来,当内藤飒太看到那个洞穴入口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因为狂风暴雪掩饰了他的声音,他的这一声惊呼除了莫钦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该不会是那个……洞穴吧?”内藤飒太不是很肯定,低声在那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一侧的市谷美羽只是皱眉,也不敢太肯定,再说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几十年前宇都宫政次和内藤中马找到的洞穴,几十年后他们也找到了?   “什么洞穴?”莫钦忽然如鬼魅一般移动到内藤飒太的身边,故意用抱着的那支狙击步枪顶了一下内藤飒太的后腰,内藤飒太差点没有跳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莫钦手中的枪,而是明明几秒前莫钦还在自己跟前的几米外,几秒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莫钦的行为和当年内藤中马遭遇宇都宫教授的生魂时一模一样,所以让内藤飒太心中有了“莫钦已经被自己杀死,之后出现的那个只是莫钦鬼魂”的想法。   莫钦的问题,内藤飒太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一脸苍白盯着俯身趴在那,用手电去照洞穴之中的胡顺唐,有些期待胡顺唐发现什么,但又害怕真的是当年内藤中马所呆过的那个洞穴。   “看不清楚!我进去看看!你们先呆在外面不要动!”胡顺唐叮嘱后,卸下行李,自己俯身从洞穴齤口爬了进去,爬行了一阵就进到了洞穴的深处,用手电一照,里面相对较为宽敞,虽说队伍中的人都进来有些拥挤,但总比在外面挨冻要好。   正当胡顺唐准备转身叫众人进洞时,手电晃过洞穴深处的时候却看见里面有个靠着洞壁而坐的人影,立即把手电的光线调至最亮,对准了洞穴深处,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老式冲锋衣的西方人男性尸体——尸体外面的衣服和山脚下发现的那个叫H.K的人一样,旁边还放着防风眼罩和完好无损的手杖,身高看起来至少一米八的样子,旁边也有一个类似工作包的东西,但最离奇的是尸体看起来没有腐烂的痕迹,就好像刚死一样。   胡顺唐慢慢走上前,同时观察着洞穴内部,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不应该单单只把注意力放在尸体的身上,也许有其他的东西潜伏在这,好在是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东西,这才来到尸体前,仔细查看着。   简单查看了一番后,胡顺唐拉开衣袖,看着多功能手表上的温度显示为15度。这种温度下,尸体很容易腐烂,更不要说尸体的主人是1993年来到这里的。   这座雪山的时间真的保持停顿吗?可为什么山下的是尸体却是一副骨架呢?这很矛盾呀。胡顺唐转身来到洞口,让夜叉王带着众人进洞,决定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一大早再出发。   众人进洞后,除了市谷美羽、内藤飒太和小金华之外,其他人都对洞穴深处那具西方男性尸体见怪不怪,几乎都围在尸体前研究着,唯独那三人蹲坐在洞口,小心翼翼地盯着众人的背影,也不敢轻易询问什么。   洞口的内藤飒太不时侧头去看入口处,担心当年自己爷爷内藤中马经历过的怪异事件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虽说他是来寻找真相的,可同样他也对爷爷所说的那些事半信半疑,毕竟鬼神之说对他来只是一个个恐怖故事,但经历过莫钦被枪击不死这件事之后,他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   “男性,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没有外伤,穿着打扮和在山脚下发现的尸体一样,应该是那支考古队的成员,这是第二个,也就是五个人的队伍中有两个人已经死了,死因不明,而且周围感觉不到生魂、鬼魂之类的东西。”夜叉王查看了一番尸体,又将目光转移到胡顺唐翻出那具尸体上的那一件件东西上来,其中有一张颜色怪异的彩色照片,照片是已死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孩儿,与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一起,三人都是满脸笑容,看样子应该是家庭合影。   “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吗?”莫钦在一旁问,伸手拿了葬青衣插在胸口上的那支笔,接着冲满脸怒气的葬青衣笑笑,用笔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挑起来,此时修罗似乎发现了什么,用脑袋将那尸体直接拱倒,然后朝着尸体背着的那面洞壁“呜呜”叫着。   第十九章 T.K录音   T.K。   尸体后方的洞壁上用鲜血写了这两个字母,字母下方还有一些用英文写着的文字,但已经被人抹去,只留下单手抹去的一条条痕迹,抹去上面文字的人非常仔细,可即便如此在洞壁最下方还是留下了两个非常模糊的字母:od。   看起来尸体原名的缩写叫T.K,可为什么不写上全名呢?遗物中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莫钦翻转照片,看见照片后方的文字也被人用笔全部抹黑。   修罗的鼻子凑近了满是血印的洞壁,上上下下仔细闻着,不时直起身子来用前爪按在洞壁之上支撑着身体,闻着洞壁的上方。洞壁跟前的四人紧盯着上面的血印,推测着上面也许写着的是这个名叫T.K的人死前的经历。   “不对!”胡顺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旁边的尸体,将尸体翻转过来,仔仔细细重新查看了一番,摇头道,“不是他的血,他没有外伤。”   “没有外伤,但却有血可以写字?”莫钦拿着那张照片,在手中挥舞冲着面部扇风,拿出荧光棒扔在洞穴的四周,将洞穴照得透亮,仔细观察了一阵,并没有看到有其他更深入的洞穴,一切都很平常。可洞穴照亮的同时,洞穴齤口蹲坐着的内藤飒太立即紧张起来,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洞穴的场景和自己爷爷内藤中马所描述的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就是当初内藤中马遭遇宇都宫教授白日生魂的场所。   几十年前的恐惧会重新上演吗?内藤飒太不知道,虽说很害怕,但看见胡顺唐等人心中又有了安慰,毕竟他清楚与自己同行的这些人都不是弱者。   “啪嗒——”洞壁上一块岩石在修罗前爪的拨动下掉落下来,那块岩石足足有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掉落下来之后发出一声脆响,胡顺唐立即起身来盯着修罗前爪拨动的地方,在那里竟然有个能放进去一只手的洞穴,再用手电一照,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原以为洞穴中会藏着什么东西的胡顺唐,仔仔细细查看着洞穴,发现里面虽然可以存放进东西,却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合逻辑呀。”夜叉王查看了那个小洞后摇头道,“为什么挖个洞出来,却不藏任何东西呢?”   莫钦则蹲在那盯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石块,寻思了半天将石头捡起来捏了捏,又敲了敲那洞壁,随后捏了捏手中的石块,紧接着起身来将石块重新塞入那个洞口,让胡顺唐拿手电照着,自己观察着边缘,随即又轻轻用手将石头给剥落下来,反复好几次之后,莫钦抽出夜叉王腰间的匕首在石块落下来的位置开始挖起来,没有挖多深,就发现一个装雪茄烟的盒子。   莫钦的行为让胡顺唐等人明白了,埋下这个雪茄烟盒子的人故意在洞壁上挖出了这个洞是为了掩人耳目,洞中却没有藏进任何东西,实际上是将洞壁石头的落点处作为藏物的地点。   “磁带。”莫钦用匕首敲开雪茄烟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磁带来,在三人面前晃了晃,“上面写着英文缩写T.K,应该就是在墙面上写字的这个人。”   胡顺唐立即拿过录音机来,将那盘磁带放进去,接着捧在手中按下了播放键,随即磁带开始在录音机中旋转起来,发出“吱吱”声,如同是有耗子在里面撕咬一般。   “我们算平安了……”几秒后录音开始播放,传来一个鼻音很重的男子声,依旧说的是英文,却带着美国口音,刚说到这的时候,一旁还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T.K,你忘记说时间了,把时间记录下来,这是规矩,就算我们出了意外,以后找到我们尸体的人,也会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意外。”女子说完,鼻音较重的男子应道,“好的!好的!现在是1993年7月14日晚,距离H.K死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妈的!为什么我们连自己的全名都不能说出来?教授到底发现了什么?这次到底是冒险还是真正的考古任务?教授向我们隐瞒着什么得真惨,被怪物杀死了,那个怪物会吃人,天啦!我在埃及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木乃伊吃人的传说,但吃掉H.K的不是木乃伊,是个没有皮肤的人,不,是怪物,是怪物!教授说中国人称那东西叫僵尸……教授疯了吗?要知道,我们也叫那东西为僵尸,为什么偏偏要加上中国人的前缀呢?”   男子说到这,呼吸开始变得很沉重,随即开始抽泣,接着开始变得痛苦,哭声从录音机中传来,回荡在洞穴之中,让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洞穴齤口的小金华和两个日本人不由得缩成一团,很是害怕,原本应该最害怕的市谷美羽却坐在中间,分别抓着左右两个男人的手,仔细听着,还不时低声安慰着他们。   胡顺唐侧头来看着市谷美羽,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竖起耳朵继续听着。磁带还在转动着,哭声却停止了,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带着哭腔继续说:“天啦!谁来救救我们?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找到这个洞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个伙伴,现在我们只剩下四个人,教授在发现洞穴里面那滩鲜血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如今只有我们三个人留在这里,陪伴我们的只有那滩鲜血,还有肉渣医生,她说那是人血和人肉渣,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我不相信那是人肉,如果那是人肉,只能说明这是野兽居住的洞穴,可为什么连骨头都没有剩下呢?难道说野兽将之前那个人连骨头都吞掉了?太可怕了,我有个预感,我们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我很想女儿,很想妻子……宝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不起你的,这是惩罚吗?我参加这次考古,也是为了能和J.R偷情!这肯定是老天的惩罚……”   录音到这结束了,声音慢慢淡了下来,一直都是这个叫T.K之人的忏悔。大概意思是他来参加这次考古行动,是为了瞒着妻子和队中名叫J.R的女医生偷情,估计在录音开始之前插嘴的女人就是那个J.R。   T.K的录音随即结束了,但磁带还在运转,录下来的也都只是风声还有人沉重的呼吸声,听起来应该是T.K本人担心有意外发生,所以一直在用录音机录下自己的声音,但因为磁带有限,终于还是结束了,播放键也自动弹了起来。   胡顺唐打开录音机,拿出磁带,随即翻转一面又放了进去,接着又按下录音键,刚按下去不到一秒,录音机里就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惨叫声拖得很长,让围在录音机周围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洞口蹲着的小金华三人也不不由自主抱在了一起,惊恐地盯着前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还有老婆和女儿,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惨叫声之后,就是T.K的哀求声,还伴随着很痛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伤害之后正在拷问一般,可录音中却没有传来其他的例如殴打的声音。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声从录音机中传来,还能从呼吸声中清楚地分辨出距离录音机逐渐变远的T.K的哀求声,像是对T.K施暴之人发现了录音机,拿起录音机来观察,而受伤的T.K却沿着洞壁慢慢逃向另外一边,也许是因为受伤过重的关系,根本无法起身逃跑,只能暂时保持与施暴者之间的距离。   “咔嚓”此时录音机播放键自己弹了起来,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四人对视一眼。莫钦立即又伸手将播放键给按了下去,按下的同时拇指却没有离开,使劲压着,却感觉有一股怪力从录音机中释放出来,试图想要驱赶开莫钦的大拇指。   “吱吱、咕咕——”一阵阵怪声从录音机中传出来,还夹杂着奇怪的搅拌声,像是锅里煮着什么粘汤之类的东西,又有人用大勺在拼命搅动,很快声音消失不见,接着是T.K非常平静的声音从录音机中传出来:“我叫T.K,我是个动物学家,准确的说我在寻找古代已经灭绝的生物,我也是个伪君子,我表面上告诉周围的人,我深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实际上我却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生就是其中一个,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可我喜欢不要脸的女人,因为不要脸的女人很容易上手,现在是1993年7月15日清晨,我已经解脱了,录音完毕。”   T.K的录音到这里,算是彻底结束了,磁带没有再转动,也没有怪声再发出。莫钦松开按住播放键的大拇指,看着播放键轻轻弹起来,先前那股无形怪力也随之消失,洞穴之中恢复了平静。   围着录音机的胡顺唐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对先前发生的事情和听到的录音下结论。自称动物学家的T.K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害怕什么?为何在慌乱之后突然间平静,又用极其诡异的口吻开始忏悔,并自称“解脱”了。   “再听一遍,也许我们遗漏了什么东西。”胡顺唐拿出那卷录音,换了一面准备重新再听一遍,刚准备按下播放键就听到在洞口的内藤飒太嘶声怒吼道:“不要再放了!好痛呀!我脑袋好痛呀!不要再放了!”   内藤飒太的嘶喊声引得四人注意,四人侧头看向洞口的时候,才发现小金华不知何时已经晕死过去,他身边的市谷美羽则抱着自己的脑袋,脸色发白,眼珠中布满了血丝,像是脑袋真的要爆开了一般。   第二十章(上)[分尸地]   内藤飒太用双手抱着脑袋,四下乱撞,四人赶紧围上去查看究竟,可内藤飒太已经趴在地面,拼命想要顺着洞口爬出去,口中还在喊着“救命”,双腿在地面上下蹭着,显得十分惊恐,莫钦上前一把抱住内藤飒太的小腿,将其拖回来,按住他的双手,让他平静一点,可内藤飒太好像发疯了一样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拼命拍打着自己跟前的莫钦,还喊着:“走开!宇都宫教授!走开!走开!”   “莫钦!打晕他!他这样跑出去会活活冻死的!”查看完毕小金华的胡顺唐高声道。   莫钦抬手一掌向再次拼命爬向洞口的内藤飒太劈去,可一掌下去,内藤飒太完全没有事,依然在那拼命爬行着。莫钦看着自己的手,又冲上去连续劈了几掌,可内藤飒太依然没有晕过去,他的手掌似乎变成了棉花一类的东西齤。   葬青衣翻身过来,按住内藤飒太后颈部的穴位,按了数秒后内藤飒太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叉王和葬青衣合力将内藤飒太抬过去,放在小金华的身边,此时抱着脑袋的市谷美羽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在冰冷的洞壁上,闭着眼睛保持着深呼吸。   忙碌了一阵,又用炉头在洞穴内升起火来,保持清醒的四人围坐了过来,谁都没有说话,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离录音最近的四人一点事都没有,剩下的其他三人却痛苦无比,若不是内藤飒太那一声吼叫,胡顺唐还会继续放下去,其结果极有可能导致那三人的死亡。   坐在内侧离尸体最近的莫钦,用刀割开自己的绷带,再拿开纱布,看着里面的伤口,随即将身子直起,把伤口展示给众人看,同时道:“不对劲,我的伤口还是血淋淋的,没有愈合。”   莫钦这番话倒让胡顺唐等人觉得奇怪,你中枪不死已经算是很奇怪了,而且枪伤哪儿会有这么快愈合的?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彻底愈合结疤。   “昨天夜里,那个黑衣人踢断了我几根肋骨,当时我虽然身体没有办法动弹,但伤口和从前一样在慢慢愈合,但是来到扎曼雪山范围内后,伤口不要说快速愈合了,就连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莫钦重新将伤口给包扎好,“先前我举掌劈那个日本人,虽说感觉上用了较大的力气,可完全劈不晕他,自身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莫钦说完,胡顺唐抬眼注视着他,沉声问道:“莫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过好几次了,我和几位一样,都是怪物。”莫钦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盯着炉头的火苗,“我以前很痛恨自己这种能力,但现在又觉得没有了这种能力,自己早就死了,很矛盾吧?嘿。”   “半桶水,你觉得李朝年是否来过这个地方?”夜叉王将手放在炉头的火苗周围,同时看着那具还算新鲜的尸体。尸体斜躺在那,表面上看去和晕倒之后的小金华、内藤飒太没有区别。   胡顺唐摇头:“不知道,也许来过吧。我先前一直在想,炙阳简怎么会与那个日本送来的雪女妖怪有关联,宇都宫政次与内藤中马来寻找雪女的原因,如果市谷美羽没有撒谎,那只是单纯的与雪女有关,却与炙阳简没有关联。1993年来的这支考古队,从录音中也可以得出个结论,那个著名的学者江上波夫教授并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委托了他的挚友霍斯教授领队,我估计当时是以来内蒙齤古草原寻找成吉思汗陵墓为理由,得到了入境许可,可他们并未在内蒙齤古长时间停留,而是按照内藤中马提供的线索来寻找了扎曼雪山……”   霍斯教授的这五个考古队员之中,现在有四个人的身份算是明确了。领队的霍斯教授,这里很奇怪,因为T.K说过,他们进山之后定下了某种奇怪的规矩,那就是不能说出自己的全名,可为什么H.K在录音中却要直接提到霍斯教授的名字呢?这不合理。霍斯教授是领队队员之一,但具体身份未知,然后就是身为动物学家的T.K以及身为医生的女性队员J.R,剩下的那个人是谁?剩下的那个人和领队霍斯教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顺唐不相信,这支考古队仅仅只是为了寻找雪女而来的,从表面上来推测,江上波夫教授也许与自杀死去的宇都宫政次教授有联系,从年龄来算,也许是朋友。江上波夫可能是想查清楚宇都宫政次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于是从内藤中马那里得到了所有的线索,随即先前往外蒙齤古国,在外蒙齤古国又委托了霍斯教授来寻找扎曼雪山。   胡顺唐在脑子中排列着来扎曼雪山人的先后顺序,最早这里是党项羌族的禁地,那么最早出现在这的是党项人,接下来应该就是雪女,雪女之后又有什么人来过这里?没有线索,不,有线索!是穆氏兄弟!那么顺序应该就是:党项人——雪女——穆氏兄弟——宇都宫政次、内藤中马——考古队。   胡顺唐拿过葬青衣的纸笔,在纸上写着这个顺序,连续写了好几遍,都感觉这个顺序之中好像差了什么人,自己明明应该知道的人,等他回头去看小金华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自己写漏了“李乾钧和吒翰”两人,李乾钧是西夏王族的后裔,而吒翰是赤日开棺人,毫无疑问,穆氏兄弟来扎曼雪山是追随他们而来的,那个时候正巧遇上了来这里寻找雪女的两个日本人。   市谷美羽说过,宇都宫政次死后生魂缠着内藤中马,在那个时候内藤中马遇到了穆氏兄弟,穆氏兄弟告诉内藤中马避开宇都宫政次教授生魂的方法就是分尸后,将其火化,这也是内藤中马回到伪满洲国和日本后被人误认为是杀人凶手的原因。   “分尸。”胡顺唐用手拨开在对面坐着的莫钦,盯着那具尸体和洞壁上的血印,猛地一拍手道,“明白了!洞壁上面的血印不是T.K的,而是内藤中马把宇都宫政次分尸时留下来的,这些都是因为扎曼雪山时间停滞的关系,我们来这里看到尸体是新鲜的,同样考古队来这里,来到洞穴之中看到的血迹也肯定是新鲜的,所以这里就是内藤中马分尸的地方。”   其他三人看向洞壁上的血印,都表示赞同,这也是至今为止最靠谱的一个推断。   “穆氏兄弟为什么要让内藤中马将宇都宫政次分尸呢?以他们的能力要帮助对方摆脱那个白日生魂很容易,况且用分尸的法子是于事无补的。”胡顺唐走到洞壁前来,因为上面写下的血字已经被人抹去,所以根本无法看清楚T.K留下的到底是什么线索。抹去血印的人是谁?领队霍斯教授?医生J.R?还是另外一个活着的考古队员?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干这种事。   不,还有一个,那个黑衣人。因为扎曼雪山时间停滞的关系,他也极有可能赶在自己的前头,抹去一些相关的线索,为什么这么做?那个家伙的孟婆之手是真的吗?第三个开棺人到底是谁?   胡顺唐面朝洞壁站着,一直到感觉到疲惫这才躺下来休息,莫钦也靠着洞壁昏昏沉沉入睡,左手一直放在胸口中枪的位置,浑身发烫,虽说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烧,却在享受着这种可以生病的感觉,毕竟他从出生之后,就不知道疾病到底为何物,也许只有得病才让他有存在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个人见人怕的怪物。   ……   “做怪物很可怕吗?”   “你回答我呀?怎么还在睡觉?喂,醒醒。”   梦中。也许是梦中,胡顺唐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那个森林处,依然躺在那个水潭边上,眼前站着的也依然是莎莉。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睡之前经历的是现实,还是现在所经历的才是真实的世界,因为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真实,或者用“可靠”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因为只有莎莉和自己对话,周围奔跑的全都是动物,她与它们不会质问胡顺唐,也不会让他费力去寻找一些真相,似乎只有呆在这个梦境之中才算是真正的休息。   “好久不见了。”胡顺唐翻身起来,看着眼前露出奇怪表情的莎莉。   莎莉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又伸手指着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胡顺唐笑道。   “咦?”莎莉依然在左右看,“可是你明明只是睡了一会儿呀?我看看,大概十分钟吧,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   十分钟?怎么可能,自己距离上次做那个梦已经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多久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梦境中的时间是保持停滞的吗?就像是扎曼雪山一样。胡顺唐原以为自己这样想下去会觉得很头疼,可梦境中的自己脑袋却比从前还要清醒,就像随时有清凉的气体注入脑袋之中一样。   当然,也有可怕的地方,那就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按理说在梦境之中是没有感觉的,可自己摸到手臂和大腿都是真实存在的,还能闻到水潭边那股水渍的腥臭味,植物散发出来的那股夹杂着湿土的古怪清香,就连莎莉靠近时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那淡淡的香味,像婴儿的奶香一样。   “你还没回答我呢,做怪物不好吗?”莎莉盘腿在胡顺唐跟前坐下,很严肃地看着他道,“你睡过去之前,告诉过我以前的事情,这么说我也算是怪物了,可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呀?”   胡顺唐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靠向后面的大树,觉得这种感觉太美妙了,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可脑子中有这种念头的时候,自己又差点笑出来,自己明明在梦境之中,竟然还会有舒服得想睡过去的念头,真可笑。   “你为什么要问做怪物好不好?”胡顺唐很懒散地靠在树干上,心中还在想要是这个梦永远都不醒过来,那该多好。   莎莉听完胡顺唐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挠挠头说:“那个莫钦呀,他说做怪物不好。”   莫钦?她能看见莫钦?胡顺唐起身来,凑近莎莉,看着她的双眼,许久才问:“你能看见莫钦?他在哪儿?”   莎莉把食指放在口中,思考了半天,又将食指取出来,在周围指了半天,终于一挥手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总之我刚才看见你们说话啦,在洞穴里面,你看不见我吗?”   “你什么意思?你明明刚才说我在睡觉,睡了十分钟,为什么又说看见我们在一个洞穴之中?”胡顺唐觉得脑子开始混乱了,清楚明白自己在梦中,可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又随着莎莉的一番话开始变得混乱,像是面团一样被一双大手揉来揉去。   莎莉安坐在那,看着胡顺唐在那抱着脑袋思考,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相反觉得胡顺唐无比奇怪。   “喂,不要这样好吗?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看到的。”莎莉伸手一指胡顺唐旁边的水潭,“你看水潭里面,不是有个洞穴吗?”   胡顺唐松开脑袋,侧头看向水潭之中,却什么都看不到,但莎莉却硬说水潭之中可以看到洞穴,胡顺唐就那样盯着水潭的表面,看了很久,终于觉得水潭的水面开始变化,逐渐形成了如同屏幕一样的东西,随之能清楚看见自己原本应该身处的那个洞穴之中——莫钦靠着洞壁,满头大汗,葬青衣抱着修罗躺在一侧,夜叉王离洞口最近,市谷美羽、小金华和内藤飒太则平躺在一旁。   “怎么会这样?”胡顺唐盯着水潭喃喃自语,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同时发现水潭显现的画面就像是自己的双眼一样,自己看向左边,画面就会移向左边……   “呀!那个人活了!”莎莉指着水潭的右侧,胡顺唐目光一转,竟然看到那个名为T.K的动物学家的尸体竟然活了,缓缓起身,慢吞吞移动到洞壁处,接着举起自己的手指,手指举在半空挥舞了一阵又停下来,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具活尸慢慢扭过脑袋来,看向胡顺唐和莎莉所在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笑容……是笑容!而那个笑容却是绽放在活尸的双瞳之中!   第二十章(下)[莫钦的燃料]   活尸的双瞳之中清楚地印着他自己的那张脸,脸部还绽放着微笑,诡异的微笑。   胡顺唐的目光从其双瞳之中跳开,看向他的面部,可面部却没有任何表情,面部的皮肤如同被无形的胶带拉直一般,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拉直,拉得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再看活尸双瞳之中,那张脸依然是满带笑容。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伸手就要向水潭中抓去,却被莎莉一把抱住手腕道:“喂!不要这样!”   胡顺唐甩开莎莉的手臂,莎莉干脆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柔声道:“不要去碰水潭,碰了你就走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等等!!别闹!别……”胡顺唐正要推开莎莉,侧头时却发现水潭之中显现出来的洞穴内,那个叫T.K的活尸正伸手在洞壁上坐着什么,先是用手指在那些干涸的血印上绕圈摩擦着,如同手指是墨块,而洞壁是砚台。摩擦让那些干涸的血印重新变回液体状后,再蘸着鲜血在洞壁上面书写。   T.K的尸体在那“T.K”二字上面重新描绘了一遍,紧接着又开始在下面用英文写着其他的文字,写得很慢,却保持着相当的频率。看到这的时候,胡顺唐猛然想起来自己要询问莎莉的事情,立即抓着莎莉的双臂问:“找阎王刃的时候,在怪塔下方的棺材内,那个傀儡木偶画过一幅地图,你还记得那幅地图吗?”   莎莉听罢,慢慢摇头一脸茫然,仿佛完全不知道胡顺唐在说什么。   “就是那幅地图,我知道你记忆力最好!都装在你脑子里面!你画下来,来!”胡顺唐让莎莉退开,指着水潭旁边的湿地,又拿过一截木棍,放在莎莉的手中,示意她画下来,可莎莉还是一脸茫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懂胡顺唐在说什么。   胡顺唐有些绝望了,盯着莎莉,半晌终于问:“你认识我吗?”   莎莉慢慢摇头,表示不认识。胡顺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那你为什么要找胡顺唐?这是什么地方?”   “疼!放开我!”莎莉甩开胡顺唐的手,坐在地上退了好远,揉着自己的手腕,怒视着胡顺唐,“你怎么这样?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胡顺唐,只是脑子里面有个声音让我去找胡顺唐,那个声音是我自己说话的声音,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好不好!”   胡顺唐盯着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出来的莎莉,两人四目相对再也无话可说,过了几秒胡顺唐刚准备起身,莎莉又捂着耳朵喊道:“不要问了!闭嘴!”   “听着……莎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认为你和我,存在的这个地方是真实的,虽然我无法解释,但那幅地图对我很重要,所以我需要你把它画出来,好吗?”胡顺唐说话间,又捡起莎莉扔在地上的那根树枝,小心翼翼放在她手心之中,帮助她握好,又将树枝的一端朝向水潭边的湿地。   莎莉呆滞地看着那块湿地,只是摇头,不断摇头,胡顺唐看着她摇头的模样觉得自己都头晕,刚起身来准备继续劝说,眼前一黑,身子失去平衡就直接一头栽进水潭之中……   “咕噜——”落水后的响声在胡顺唐耳边徘徊,紧接着是淤泥灌入自己脑袋内的压迫感,等胡顺唐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醒来,不,准确的说是从自己的梦境之中返回了自己身处的洞穴内,浑身也没有湿透,口鼻内也没有淤泥,只是抬眼看向洞壁的时候,发现那里写满了文字尸体则跪倒在洞壁下方,右手还抬起来,手指放在最后一个字母“d”的尾部。   胡顺唐上前,看着那些英文,一边辨认一边读了出来:了我,霍斯根本就不是领队,她才是领队,她不是法国人,是美国人,是美国政府的人。江上教授被霍斯欺骗了,我们也被欺骗了,我们只是祭品,我终于明白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活过来?我明明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这真可怕,我的上帝。”   胡顺唐刚读完那一段文字活尸又动起来了,旁若无人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将上面用血写下来的文字给抹去,接着又恢复了最早他们看见的姿势,靠着洞壁坐下来,盯着洞穴的入口处,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胡顺唐蹲下来,伸手去摸着T.K的尸体,觉得很久都没有产生过的恐惧又返回了体内。恐惧的来源是他感觉不到周围有生魂亦或者鬼魂的存在,就如同没有装操作系统的电脑,怎么会自己运作呢?   “真齤他妈怪!”莫钦的声音从胡顺唐身后响起,胡顺唐回头看着满脸是汗的莫钦靠在那,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你终于醒了,他们还在睡,你知道过了多久吗?我算过,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了,如果这里真的存在时间概念。”   过了两天?怎么可能?从自己睡下,到现在顶多半个来小时,为什么会过了两天?胡顺唐盯着莫钦,又赶紧去摇晃夜叉王和葬青衣等人,大家都死睡不醒,就如同冬眠了一般,特别是小金华和那两个日本人,心跳之间至少有五秒的间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来到莫钦身边,伸手去摸他额头的时候,刚触碰到又赶紧缩回来——太烫了!简直就像是刚烧开的水壶表面一样!   莫钦闭上眼,吞了口唾沫道:“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计就会死了,我已经动不了啦,把我的酒壶拿出来,给我喂一口,快点。”   胡顺唐拿过就在莫钦身边摆着的那个酒壶,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从其中传出来,像是纯度很高的酒精和鲜血的混合。   “这对你们来说是毒药,但对我来说,那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来,喂我。”莫钦微微张开嘴,胡顺唐小心翼翼向他嘴里倒入酒壶中的那些液体,倒进一口后,看着莫钦的咽喉处鼓动了一下,咽了下去。   等莫钦喝下那一口,胡顺唐又仔细闻了闻壶口,摇晃了一下,那酒壶中至少还剩下大半壶的那种奇怪液体,之前他也见过莫钦隔一段时间就会喝上那么一口,却不知道那是维持他生命的必需品。   “舒服多了。”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莫钦喝下之后脸色恢复了红润,脑袋也可以扭动,双手也能抬起来,等他抬起双手试图拿过那酒壶的时候,胡顺唐却立即将酒壶给拿开。   胡顺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莫钦。   莫钦也看着胡顺唐,忽然间笑了:“你想说,要是我不告诉你,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就会倒了里面的所有液体对吗?”   顺唐点头道,“我是这么打算的。”   “不需要,我可以告诉你,但也可以不告诉你,因为你绝对不可能倒了里面的液体,不信我们赌一把?”莫钦保持着微笑,直起身子来活动着腰部,“那里面装的是烙阴酒半成品和人血的混合物。”   “烙阴酒!?”胡顺唐不由得又去闻那壶口,闻起来却没有过去闻到的烙阴酒那么香,只是很浓烈的高纯度酒精味,就像是甲醇一样。   莫钦拿过酒壶来,摇晃了一下,又绑在腰间,深吸了几口气,仰头看着洞穴的顶端:“不相信是吧?我发誓那是真的,那真的是烙阴酒的半成品,实际上我只用血液就可以维持生命,但那样会减退我的智商,让我成为行尸走肉,可混入烙阴酒之后就不同了,喝下去可以让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莫钦说到这,又低头注视着一脸疑惑的胡顺唐,“你又想问我烙阴酒哪里来的吧?因为是半成品,所以是我自己酿造的,酿酒的方子是那两个人给的,我能成为这个样子也是拜他们两人所赐,他们是我的恩人。”   “那两个人……”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周围还在昏睡的众人,寻思着也许是周围的人全部保持着昏睡的状态,所以莫钦才会对自己说出这一切,“那两个人指的是穆氏兄弟?”   “是吧?也许是,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们的模样,还记得是他们救了我,或者说,是他们创造了莫钦这个人。”莫钦轻轻拍了拍腰间绑着的那个酒壶,“但是,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开棺人,是后殓师,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李朝年的老头在电话里说的,他知道我过去的一切……”   莫钦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李朝年能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在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即将是什么。接起来之后,那边的老头儿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莫钦过去的往事,从他出生开始,一直到穆氏兄弟的出现……莫钦没有打断李朝年的话,只是静静地拿着电话听着,当时他坐在一家咖啡厅内,一直听到自己的手机没有了电,就在电话关机之后的五秒后,咖啡厅内的座机又响起来,莫钦有预感那个电话依然是李朝年打来的,他拿着手机,看着吧台服务员拿着话筒高声问周围:“请问谁是莫钦先生?”   第二十一章(上)[诡梦]   坐在咖啡厅的莫钦拿着没有电的手机,就这样看着吧台旁拿着话筒的服务员,寻思着这个服务员是否与那个来电的老头是一伙儿的?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自己的电话没电了,对方就能立即打到吧台来找自己,亦或者自己早就被对方跟踪了?   虽然这不是莫钦第一次被跟踪,曾经他也被国际及其他国家的情报部门盯上过,即便如此他都轻松甩开了,但这一次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准自己的位置,这就罢了,而且还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   吧台的服务员见无人回应,只得对来电人说这里没有莫钦先生,可就在服务员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莫钦来到吧台拿过了对方手中的话筒,轻轻放在耳边,仔细听着话筒内的动静。   “就在我拿起话筒的瞬间,电话中的人好像知道我拿起了电话一样,张口就继续先前手机内没有说完的话,非常连贯,像是带感应的电脑录音。”莫钦说到这,又解开自己胸前的绷带和纱布,查看着伤口,胡顺唐发现他胸口的枪伤竟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即便是夜叉王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总不至于他也与尖端技术局的那种生物针剂有联系吧?   莫钦在吧台听完那个电话,等电话中的老头儿说完,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电话那边的老头就简单介绍了自己姓甚名谁,随即就挂了电话。莫钦再看来电显示,上面只有8个0。当时莫钦觉得十分奇怪,这算是一种威胁吗?他离开咖啡厅,并未直接回到藏身处,而是在城市中四处躲藏,在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后,这才在一间酒店内住下,同时给手机充电:按照原来的习惯,他会扔掉这个手机重新购买一个,可他实在太好奇那个自称叫李朝年的是谁了,按理说天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早就死光了。   电话铃响了,莫钦又一次猜错,李朝年打的是酒店房间内的座机,并没有打手机,接起来的同时对方还称呼了他在酒店住下时所用的假名。   莫钦坐在床头,背对着拉着窗帘的窗口,有一种在窗外就埋伏了狙击手的感觉,似乎他略微一动,一颗子弹就会穿破窗户击中他的头部,对他这种以躲藏过日子的杀手来说,被人紧盯着的感觉和枪口顶在头顶的感觉完全一样。   “在电话中,李朝年委托我去尼泊尔的铁翼山脉保护你们,确保你们活着。”莫钦缓慢摇头,咬牙叹气道,“可是委托完毕,他又笑着说,就算我不去你们也不会死,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他能通过电话线看透我的内心,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拒绝他的委托……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过去?更不知道他如何能准确定位我的所在,那家伙就好像是无所不知的神一样?”   无所不知的神。似乎用来形容李朝年和白骨一点儿都不过分。   “你知道白骨这个人吗?”胡顺唐问莫钦,这一点他不确定,他更不确定莫钦是如何将艺术与枪齤械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是谁教的?   “是个绰号吗?”莫钦摇头:“我认识绰号叫白骨的至少上百,在我们这个行当内,这些叫白骨的其实力都没有办法进入前一百位,有些甚至是那种给他一包大齤麻,都能替你开枪杀人的家伙。”   这么听来,莫钦是真的不认识李朝年和白骨,可是他又怎么会遇到过穆氏兄弟?穆氏兄弟频繁出现的年代是在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距今有几十年的时间。莫钦能够遇上他们,要不是那两人长生不老,要不就是莫钦已经很老了。   莫钦见胡顺唐盯着他的面部看,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得没错,我的年龄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大,你们叫我爷爷都不过分,我没有欺骗你们,我早就说过,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水……我要水……”就在胡顺唐准备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在洞穴深处的市谷美羽清醒过来,张口要“水”,莫钦艰难地起身来,拿过旁边的一个水壶,递给胡顺唐示意他将水递给市谷美羽。   拿过水壶的胡顺唐看了一眼市谷美羽,又低声问莫钦:“你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痛恨日本人。”   “不同戴天。”莫钦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又补充道,“放心,在我没有搞明白有些事情前,我会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我知道那两个日本人对你有用。”   “你必须得告诉我,你和穆氏兄弟是如何认识的,他们又为什么要交给你烙阴酒的酿造方法。”胡顺唐握紧水壶,随即起身向市谷美羽走去,此时内藤飒太、小金华等人分别清醒过来,可夜叉王、葬青衣、修罗还保持沉睡状态。胡顺唐喂了几口水给市谷美羽,等其可以自己拿着水壶之后,这才仔细查看了一番夜叉王三人,发现他们只是昏睡,并没有中毒或者受伤。   那三人逐渐清醒,但都有些呆滞,眼睛就看向前方,虽说刚睡醒的人也是那样,可仿佛他们对眼前的环境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像是没有生魂的躯壳一样靠在洞壁上。   “这里的时间很奇怪,虽然说是保持停滞状态,但是外面该日出还是日出,就好像这座山虽然存在于地球上,却又不遵守地球的时间一样。”莫钦看向出入口处,那里已经有阳光照射进来,这种地方一般来说天亮得都特别早,凌晨四点差不多就可以看到日出了。莫钦看到胡顺唐又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写下的字来,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躺在那无法动,但双眼却是睁开的?”   “我不知道。”胡顺唐摇头,“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我现在确定了一点,你、夜叉王、葬青衣都和那个叫李朝年的人有关,李朝年还有一个搭档……姑且算是搭档吧,叫白骨,但这个人现在被关在深牢大狱之中,不过即便这样,这两个人还在操控着一切。”   “你和政府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莫钦试探性地问。   胡顺唐侧头答道:“互相利用,都想搞明白开棺人的秘密。”   “开棺人到底是什么?”莫钦又问道,似乎他真的一无所知。   胡顺唐见周围的人还在昏睡,于是只挑重点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给了莫钦,但前提条件是莫钦必须得说清楚,他是什么时候遇上的穆氏兄弟。两人又交谈了两个小时,一直到夜叉王、葬青衣、修罗陆续醒来,可这两个小时莫钦只是问、听,并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但他做了保证,在适合的时候,适合的地点一定会全盘托出。   “你的保证和咸蛋一样,听起来没有任何意义。”胡顺唐看着刚醒过来,也保持着呆滞状态的夜叉王。   莫钦苦笑着回应道:“我仅仅是因为不想刺激自己,否则我极有可能在这里就把那两个日本人给干掉了。”   “我梦见莎莉了……”清醒过来的夜叉王看着胡顺唐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后一侧的葬青衣也愣住了,随即看着胡顺唐点头,表示自己也梦到莎莉了。   “你们都梦见莎莉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顺唐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在他还没有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前,靠着洞壁的小金华也扶墙爬起来,甩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梦见你和一个女孩儿坐在水潭边上说话,我就站在树林中看着你们,没有办法说话,离你们虽然近,但你们仿佛根本看不到我一样。”   什么?小金华也见到了?这怎么可能?胡顺唐不明白,又看着完全清醒的两个日本人,夜叉王很默契地用日语问他们两人是否做了梦?两人随即也说道,梦见自己身在一个树林之中,看见胡顺唐与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子在水潭边说话,后来又似乎起了争吵,最后胡顺唐跌入了水潭之中消失不见,女孩儿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就站在水潭边上呆呆地看着,接着冲水潭轻轻挥手,像是道别。   夜叉王随即翻译了两个日本人的话给胡顺唐,胡顺唐听完彻底傻眼了,陷入混乱之中——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莎莉的生魂在自己的体内,自己可以进入与其对话,也算是合情合理,但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看见了,除了莫钦!   胡顺唐慢慢回头看着莫钦,莫钦朝他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睡过去,所以没有做过与其他人相同的梦。   “是雪山的问题。”夜叉王分析道,“我们在铁翼山脉的时候,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虽说你也在睡梦之中见过莎莉,但我和青衣、王孤独都没有受到影响。”   莫钦在一旁笑道:“这基本上就是废话,我也知道是这座雪山有问题,可问题在什么地方?还有,你们看那墙壁上所写下的文字,那个叫T.K的动物学家写得很明白,这个考古队的领队实际上是那个叫J.R的医生,而那个医生是美国政府的人,换言之,1993年那次所谓的考古行动,实际上是美国政府安排的。”   “又他妈是政府行为……!”夜叉王往地上啐了一口。   “没有生魂,没有鬼魂,什么都感觉不到,为什么这活尸还能动呢?”胡顺唐觉得这很不可思议,看着上面的文字沉思了许久,又喃喃道出两个字来,“封闭!”   第二十一章(下)[隔绝]   胡顺唐和夜叉王在洞穴之中,分别使用了控尸术,试图分魂来控制T.K的尸体,可是都失败了,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又重复尝试了两三次之后,胡顺唐认定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扎曼雪山之中,除了时间处于停滞状态之外,也处于一种封闭状态,无法使用任何异术。   “不太对劲,如果无法使用异术,可为什么在山脚下那个日本女人还能使用所谓的灵能力?”夜叉王扭头看着市谷美羽,市谷美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多少猜到话中提到了自己,于是询问是怎么回事。   夜叉王将胡顺唐的推测告诉给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听完迟疑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内藤飒太,上前一步,来到夜叉王和胡顺唐跟前低声道:“其实我的灵能力来到这里算是提升了……”   提升了?这是什么意思?市谷美羽告诉两人,自己原本隔空取物的能力充其量只能移动某个物体2到3厘米的距离,但自己在移动夜叉王腰间的匕首时却没有想到竟然可以从刀鞘之中抽出来那么多,当时自己也有小小的吃惊,现在听两人这样分析,便觉得自己在山脚下的时候感觉到能力略微提升并不是错觉。   市谷美羽的说话声虽然很低,但依然被内藤飒太听个七七八八,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怒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市谷美羽,心中清楚市谷美羽向自己隐瞒的不止这些事情,更羞愧的是自己还是个警部,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内藤飒太抓起自己的行囊就准备离开,市谷美羽见内藤飒太要走,立即上前鞠躬道歉,表示自己也有难言之隐,同时还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是宇都宫政次的曾孙女?”内藤飒太明显不相信这个事实,但同时也如火上浇油一般,完全失去了从前对待市谷美羽的那种风度,一把推开对方,就准备向洞外爬去。市谷美羽见状忙跪倒在地,请求内藤飒太的原谅,可内藤飒太没有丝毫表示继续向外面爬去,就在他身子刚爬出洞口的时候,就听到后方的市谷美羽在那大声说道:“内藤君!我不是有意隐瞒,而且我刚刚也明白了为什么宇都宫教授会自杀,他真的是自杀,而不是被您的爷爷内藤中马杀害!”   “你知道?”趴在洞口的内藤飒太冷笑道,慢慢地倒着爬了回来,起来的时候嘴里依然在喃喃低声道,“你知道?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那些人!让我们内藤家遭受了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冤!”   内藤飒太朝着市谷美羽大吼道,虽然没有动手,但整张脸就差一点便完全贴到了市谷美羽的脸上,表情无比狰狞,仿佛要将市谷美羽一口吞下去。   “内藤君,你不要这样……”市谷美羽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旁边的胡顺唐等人,示意内藤飒太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他过于失态了。   此时的内藤飒太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儿管那些,掏出自己的破冰斧直接砍在了市谷美羽脑旁的洞壁上,继续怒吼:“是你们!是你们宇都宫家故意冤枉我们,这样可以显得你们很可怜对吗?”   “内藤君……”市谷美羽别过头去,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等人却无动于衷,原本胡顺唐想上前阻止,却被夜叉王一句“不要去,往小了说别人的家事与我们无关,往大了说不要干涉别国内政”,此话得到了莫钦的赞同,当然他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要看支那人!你以为支那猪会救你吗?你需要支那猪来救你?你这个贱女人……”内藤飒太完全失去了理智,骂完市谷美羽,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夜叉王等人,接着继续辱骂着中国人,并且加上了很多诸如市谷美羽吃里扒外等语句。   “啪——”本还在疯狂的内藤飒太挨了一耳光,内藤飒太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出手的,另外一边脸颊又挨了一巴掌,这次他看清楚是夜叉王打的。这两巴掌让内藤飒太彻底冷静了下来,知道刚才那番言论完全就是在找死。   “面对我,站好。”夜叉王操着手站在内藤飒太跟前,胡顺唐上前将市谷美羽拉开,带到葬青衣跟前,让她喝几口水缓解一下。   内藤飒太不敢不听夜叉王的话,只得转身站好,刚站好又挨了一耳光,接着又是连续的四五个耳光,把他鼻血都打了出来,因为耳光的原因内藤飒太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挨第一个耳光时心中产生的愤怒此时转化成了懦弱,不敢还手,不敢动怒,只有想哭的冲动。   “用中文说,我错了,说到我满意为止,如果有一次发音不标准,那就重新来过,明白了吗?”夜叉王双手按在内藤飒太的肩头,表情也不凶恶,反倒像是对自己学生寄予厚望的老师。内藤飒太抬眼看着夜叉王,也不回答是或者不是,随即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差点把他打晕,但他还是知趣地立刻回答,“是,我知道了。”   又是一巴掌,夜叉王抓着他的下巴扶正,另外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让你用中文说我错了,没让你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了吗?”   “我错了……”内藤飒太用中文说着,刚说完又挨了一巴掌,这次内藤飒太真的快哭出来了,抽搐着盯着夜叉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挨了一耳光。   夜叉王偏头看着同样偏头摸着脸颊的内藤飒太说:“我问你明白了吗?你干嘛要回答你错了,问牛答马。”   “我明白了……”内藤飒太这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知道自己被夜叉王耍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儿,虽然在哭,后背贴着墙,但还是做着后退的姿势,最后干脆蹲了下来。   “算了!够了!”胡顺唐去拉夜叉王,夜叉王甩开胡顺唐的手,走近内藤飒太蹲下来,用手擦去他的鼻涕和眼泪,轻声道,“我并不认为每一个日本人都是畜生,好战分子,但你让我很失望,刚才我只是在模仿从前看到的一个纪录片。纪录片的叙述者是个美军俘虏,他在太平洋战役中被俘,被俘之后日军就是这样玩弄他的,我算人道了,如果我模仿日军当年对付我们老百姓的手段,你早就哭着喊着要我宰了你。”   内藤飒太偷偷看着在一旁冷冷注视着他的莫钦,相比起来,莫钦算是正常了,也许莫钦痛恨日本人,采取的手段只是一枪爆了他的脑袋,但夜叉王不同,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落到夜叉王这种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只是清楚绝对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冷静点了吗?”许久,夜叉王抓着内藤飒太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来问。   内藤飒太轻微点点头,夜叉王松开他,转身看着市谷美羽道:“你先前说知道为什么宇都宫政次会死了,是为什么,继续解释。”   市谷美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葬青衣使劲捏了捏她的胳膊,她这才将目光从还在抽搐哭泣的内藤飒太脸上移开,但迟疑了很久才说:“那是因为宇都宫家的人曾经有一种增强自己能力的办法,那就是让自己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将潜力给逼出来,况且这个地方处于一个巨大的结界内,所以就算死了,也不会被带走,反而只会在这个环境内徘徊,我在想宇都宫教授已经打定主意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就决定留在这里,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才……自杀。”   市谷美羽边说,夜叉王边翻译,说完后胡顺唐点头道:“频临死亡逼出潜力来,这个有一定依据,但现在看起来你们宇都宫家的潜力似乎与异术无关,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用异术了,但你所谓的灵能力却增加了,这就说明异术也许和灵能力是两种完全不相关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也有希望在这里找到宇都宫教授的白日生魂。只要找到了,兴许就能了解这里的相关情况,所以收拾东西出发吧。”   胡顺唐向周围人吩咐完,来到内藤飒太跟前,分别指着夜叉王和莫钦两人,对他说:“现在给你三个选项,要不跟着夜叉王,要不跟着莫钦,要不自己离开。”   内藤飒太虽然听不懂胡顺唐在说什么,但越想越委屈,很想放声大哭,甚至想一死了之,毕竟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种侮辱。   内藤飒太的抽泣让胡顺唐眉头一皱,示意夜叉王将自己的话翻译给他听,同时拔了夜叉王的匕首,插在内藤飒太跟前的地面上,又道:“你实在不想走也行,我留下这把刀,你要是觉得委屈大了,就直接切腹吧。”   说罢,胡顺唐看着抽泣的内藤飒太摇摇头,心中清楚他不会自杀,如果他会选择自杀,先前夜叉王扇他耳光的时候,他即便是知道自己与夜叉王搏斗会输,但还是会拼死一战,没有还手就因为他心疼的还是自己的性命。   众人陆续离去,只剩下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两人还留在洞穴之中。   市谷美羽双膝挨地,跪在内藤飒太跟前,低声道歉。内藤飒太却盯着胡顺唐留下来的那把匕首……   第二十二章(上)[自转循环]   风雪停了,成团的雪雾也早就散开,照射在洞口的阳光十分刺眼,无论你转向哪个方向都太阳跟着自己的感觉,仿佛如今东西南北各挂了一个太阳。胡顺唐戴上护目镜,微微抬头去看天空,感觉天上的太阳似乎变大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胡顺唐抬手看表,刚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忘了这里的时间有问题。”此时跟在其后的夜叉王干脆将手上那个表给取了下来,作势就要扔掉,却被莫钦一把抓了过去。   “这是军方给的好东西,黑市上都买不到,你不要,干脆便宜我了。”莫钦举着手表笑嘻嘻地晃了晃。   夜叉王没有搭理莫钦,径直向山崖边走去,莫钦见状笑道:“喂,一个手表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要去寻死吧?”莫钦刚说完,胳膊就被葬青衣狠狠揍了一拳,回头看去葬青衣正怒视着自己,虽说葬青衣有语言障碍,又与社会脱节,却也知道夜叉王现在心烦仅仅是因为扎曼雪山限制了异术的使用。异术对夜叉王、胡顺唐来说既是杀手锏,又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当然,夜叉王更担心的是,如果异术受到了限制,那么自己这个活死人又能靠着符咒纹身活多久呢?   莫钦掏出自己的那支M1911手枪递给胡顺唐,依然满脸笑容:“用枪吧!总比赤手空拳得好。”   “我有这个。”胡顺唐拍了拍身后的钉鞘,那里还有两支那黑衣人留下的棺材钉。   莫钦点点头,拿着枪又到了夜叉王身后,夜叉王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莫钦刚转身小金华却凑了上来,一把将枪拿了过去,学着电影里人物的模样将枪插在后腰,却发现顶得难受,只得拿出来放在怀里,又拍了拍道:“我既不会打,又不会变戏法,给我防身吧!有危险的时候也不会让你们分心来救。”   戏法?夜叉王回头瞪着小金华,在小金华还未留意到他凶狠的眼神时,莫钦赶紧挡在小金华与夜叉王之间,扭头看着胡顺唐道:“胡老大,该出发了吧?”   “等一会儿,那两个日本人还没有出来。”胡顺唐跳上悬崖边一块较高的岩石上方,向下眺望时才发现雪山的高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雪雾散开后已经能够清楚看见下方的草原,可感觉却是站在百层高楼之上,下方草原上的牛羊和人小如蚂蚁。   “山脚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牛羊和人?”胡顺唐取出望远镜向下观望,发现山脚下原本环绕着雪山的那条河流竟然消失不见,再往远处看虽说有河流,也不止一条,向近处细看能判断出下方有牛羊、牧人、帐篷,右侧的远方还有一座冒着炊烟的小镇。   “咸蛋,出事了。”胡顺唐指了指山脚下方,对几米开外的夜叉王喊道,“这座雪山好像真的长了脚一样,自行移动了。”   夜叉王取出望远镜也向山下看去,发现果然如胡顺唐所说的一样,下方的情形已和昨天的大不一样,除了扎曼雪山移动之外,无法找到其他合理的解释。夜叉王放下望远镜,缓慢摇头:“昨天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座雪山内的时间是处于停滞状态,而山体却因为某种怪力在自行移动。”   “怪事,完全违背物理原理。”莫钦也跳上岩石,端起手中的狙击步枪用光学瞄准镜看着下方。小金华听他们三人说得这么离奇,也赶紧走近岩石,另外一方面却是很想看看莫钦手中的狙击步枪,可上去之后莫钦反而递给他一个远望镜,还低声道:“这枪就像是我的媳妇儿一样,哪儿能随便给人摸呢?”   小金华很不情愿地拿起望远镜看着下方,只是看了两眼便放下来道:“那又怎样?反正我们都来了,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宝藏,如果找不到我宁愿死在这里!”   胡顺唐看着小金华,沉声道:“等真的死亡临近时,你就不会那么嘴硬了,这里每一个人都怕死。”   小金华显得很不解:“你们会怕死?你们怕死还那么拼命?”   “就是因为怕死才拼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个做买卖的怎么会不明白?”胡顺唐跳下岩石来,在雪地中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朝山下扔去,接着又扶着夜叉王的身子用望远镜紧盯着那块落下的石头,却发现石头在离手掉落后五秒内消失不见了。正当胡顺唐觉得奇怪,以为自己眼花,举着望远镜朝下继续仔细寻找的时候,夜叉王却一把将他拽开,刚拽开,胡顺唐先前所站位置的两公分开外就从天上落下了一块石头——先前胡顺唐明明扔下山的石头。   众人看见这种情况,有抬头看向天空的,有慢慢移动到悬崖边上去看下方的,都不明白为什么胡顺唐向下扔去的石头反而会从天而降,落到先前搬离的位置上去?像是有强磁一样,无论你扔多远,都会因为磁性返回原地。   胡顺唐挥手让周围人散开,自己又在旁边找了一块较大的石头,扛在肩头走向悬崖边上,接着奋力扔下去,扔下去的同时闪身躲在一块岩石后方,紧盯着天空。果然,几十秒之后那块硕大的岩石从天而降,象是一块陨石一样落回了原地。石头重新落地后,众人凑上前去,发现石块的落点与先前搬动时候分毫不差。   “循环,这里的东西在不断循环。”胡顺唐用棺材钉敲击着那块石头,对周围众人说,“昨天我们发现河流在循环,气流在循环,这也许就导致了在扎曼雪山之中,无论是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处于一个循环状态之中。因为只有处于一个单一的内循环状态下,并且循环的频率保持一致,这才能造成雪山内时间的停滞。我记得物理学里是这么解释的,换言之,我们现在处于四维空间内的另外一个与四维空间不同的地方。”   “哟,胡老大还懂这个?”抱着枪的莫钦拔出靴子旁的匕首,在地上画着一个个奇怪的数学公式。   胡顺唐苦笑着摇头:“……我以前学得最烂的就是理科。”   莫钦用匕首画着数学公式,不时停下来摸着下巴思考着,同时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四维空间外,有五维空间的概念,但仅仅只是个概念,也可以说是理论性的学说,至今没有人真正发现过,现在的科技也无法做实践性的实验。一维是线空间,二维是面空间,三维是静态空间,四维是因为有了时间的概念,所以才能称之为动态空间,也就是我们人类身处的空间,而五维空间呢是根据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之处的零时空理论,说直接点,和胡老大所判断的一样,我们处于一个大循环内的小循环负空间。”   莫钦用匕首在地上写完了那些公式,抱着枪蹲在那呆呆地看着,众人虽说都不明白他写的是什么公式,但都认为原来莫钦不仅仅是“一介武夫”,竟然还这么有文化?莫钦发了一会儿呆,抬眼来见众人都俯身看着自己,赶紧起身用脚抹平了地面写的那些公式,笑嘻嘻地说:“我以前闲来无事时,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就和有些人爱玩游戏是一个道理,见笑了。”   “我们不见笑,你也别贱笑了。”胡顺唐抬手合拢莫钦因为傻笑而合不拢的嘴,“用异文化中的解释,有轮回的概念,但这个轮回就像是车轮一样,车轮在不断地转,车轮上的东西原地不动,但车轮总体却在向前走,而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   “太阳!”莫钦接过胡顺唐的话,看着天空那个硕大的太阳说,“可以用行走在太阳下方的车轮和太阳来比喻,车轮原本在轮回,却在继续前进,可车轮上坐着的人却觉得太阳好像也在移动,跟着自己走,但实际上太阳本身根本没有移动,只是车轮所处环境在随着太阳转动。”   “嗯,就是这个。”胡顺唐点头表示赞同,“扎曼雪山和太阳一样停留在远处,但因为有白天黑夜的区别,保持原地未动,但地球却一直在自转,导致了我们认为这座雪山在行走的错觉。”   胡顺唐刚得出这个结论,内藤飒太和市谷美羽两人就从山洞中爬了出来,内藤飒太手中还紧握着那把匕首,却是一脸的平静,看样子根本不准备分分钟切腹自尽了。   市谷美羽规规矩矩地跟在内藤飒太后面,而内藤飒太却径直上前,双手奉上匕首递还给胡顺唐,同时鞠躬道:“非常感谢您将我打清醒了!谢谢!还请你们不要扔下我们,以后请多关照,多指教!”   胡顺唐虽说不懂日语,但从内藤飒太的姿势和表情也理解了个七七八八,他抓过匕首来还给夜叉王,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内藤飒太的突然变化,让众人都深感奇怪,且市谷美羽也是一脸茫然,看着众人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内藤飒太为何突然想通了。   众人继续向山顶走去,依然保持从前的队形,让葬青衣领着两个日本人和小金华走在最后,其余三人成三角战斗队形向前慢行,不时能听到后方内藤飒太客气的话语,又是帮小金华拿行李,又是搀扶着身为女性的市谷美羽,整个人都好像变了。   “有古怪,小心为上。”最前方的莫钦故意放慢脚步,等胡顺唐和夜叉王走到他的两侧时低声叮嘱。   第二十二章(下)[冰树吊尸]   的确有古怪。只是短短的不到半小时,内藤飒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胡顺唐不时回头去看后方的四人,同时递了眼色给葬青衣,让其好好留意下内藤飒太,不要让他有机会玩什么花招。夜叉王则唤来了修罗,用自己的方式叮嘱了修罗,让修罗转身回到那四人的身后,盯死小日本,如果他有什么不轨行为,立即上前咬断他的脖子。   “放心,就算咱们没有办法用异术,单手单脚都可以对付那种菜鸟。”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还在纠结异术的问题,于是安慰道。   夜叉王听罢终于笑了:“半桶水,你现在终于有资格嘲笑别人是菜鸟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还不是从菜鸟过来的,总不至于你当年进部队就会拿枪射击吧?”胡顺唐反驳道,走过前方的一片乱石高地后,呈现在三人眼前的就是一段应该是人为修建的小路,小路表面上遍布积雪,但还能看到积雪下显现出来的那一段段阶梯。   胡顺唐蹲下来用手拨开积雪,看着下方那些石头阶梯,阶梯表面有人为凿过的痕迹,目的是为了人踩在石块上面不会打滑。这就说明这座雪山几百年亦或者千年前有人来过,并且修建了阶梯,这里又是党项人的禁地,唯一的可能就是党项人的祖先所做的,从这里修建了阶梯来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是正确的。   沿着阶梯继续前进,沿途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一直到胡顺唐等人发现了在前方九十度拐角山路中心立着的那棵天然冰树。   看到那棵冰树的时候,胡顺唐等人都停下了脚步,夜叉王举起拳头示意后方跟着的四人原地呆着不动,原因很简单——因为冰树上悬挂着一具尸体,尸体一头长发遮住了面部,但可以从身材来判断,那是一具女尸。   莫钦抱着枪靠在山壁上休息,掏出自己的酒壶来喝了一小口,同时抬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指着头顶上方的那条路道:“九十度的拐角,上面和我们所在的位置都属于死角,很安全,但在那棵冰树所在的位置就是死地,如果有人在上方埋伏,不要说有枪了,哪怕是有弓箭,乱箭齐发,去冰树前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他妈知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里有这么棵怪树?看样子不像是枯树表面包裹了一层寒冰。”夜叉王抓了一把雪含在口中,又摩擦了一下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后,他就有了十分疲劳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回到贺昌龙的身体内开始就随着时间逐日增加,特别是来到扎曼雪山之后更感觉自己像是个“活人”,而不是之前那种怪物。   这种感觉让夜叉王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苦恼。   “不可能有人埋伏吧?”胡顺唐的注意力倒不在有没有埋伏在上方,拿起望远镜观察着那棵冰树,仔细看来那棵冰树像是天然形成的,表面没有雕刻的痕迹,如果是雕刻出来的至少得用一块重达几吨,高达四五米的冰块,况且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在这里做冰雕艺术?   “也许是震慑?”夜叉王看着冰树上吊着的尸体,“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前进了,所以摆了这么个东西在这吓唬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隐藏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再前进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   “不一定。”胡顺唐否定了夜叉王这个推测,“别忘了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从正常时间来算,这玩意儿极有可能是1993年时那个考古队弄出来的,你们看那尸体的打扮和之前见到的H.K以及T.K所穿的完全一样,先不要上前,看清楚为好。”   九十度路口的冰树向上只有五个分支,像是一个人的大手立在悬崖边一样,而女尸就挂在冰树的“中指”之上,身体随着吹来的雪风左右轻摆。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也没有看见血迹,在冰树的最下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而登山杖就放在帆布包的后方,上面还挂着一顶旅行帽。胡顺唐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完后,分析道:“我估计女尸是属于考古队中叫J.R的女医生的录音中都说了,他们队伍中只有一个女性,也许就是身为医生的J.R。动物学家T.K参加这次考古,是为了他的情妇J.R,可是临死前才知道J.R是美国政府的人,我估计是个特工、间谍之类的人物,出于某种目的给干掉了,可出于什么目的有说明白……妈的!要是可以用异术,抓了那东西的生魂来也许能让他开口!”   考古队中的队员H.K被怪物杀掉了,吃得只剩下白骨,又被队友掩埋,这本身就很奇怪。正常来说,考古队只有防身的冷兵器,例如破冰斧或者匕首、砍刀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不足以对付僵尸的杀死,除了军队之外,任何的组织遭遇这种事情就是立即撤走,返回向相关机构报告这件事,可考古队没有撤走不说,为什么剩下的人却没有被僵尸攻击?还能返回掩埋H.K的白骨呢录音的最后声称自己是被J.R所杀,却没说明理由,只是不断地道歉,他向谁道歉?自己的妻女吗?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我估计着那个帆布包也放着一盘录音带。”胡顺唐示意众人不要移动,自己握了棺材钉慢慢走上去,虽说不担心有埋伏,但还是忍不住侧头向上方那条小路望去。莫钦见胡顺唐依然在担心,摇摇头端起狙击步枪跟随着他的身后慢慢向上走去,枪口对准了上方那条路。   胡顺唐走得很慢,担心有其他意外情况发生,毕竟这里有一棵冰树太离奇了。其身后的莫钦也举枪紧随,在他脑袋刚偏过去查看上方路口的情形时,就看到上面有几个人影慢慢走过,立即举手示意夜叉王看好后方的人,随即又拍了拍胡顺唐的肩头,示意他放慢速度。   胡顺唐转身来看见莫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着上方的小路轻声道:“有人,但好像不是故意埋伏在那的。”   胡顺唐点头,伸出两根指头,先指了指莫钦,又指着路口上方,示意莫钦去查看一下,又指了指夜叉王的双眼,转而指着岔路口的冰树前,让夜叉王呆在岔路口警戒,随即高举拳头示意后方的葬青衣带着那三人停下,不要前进。   莫钦端着枪,绕过九十度的拐角慢慢向上走去,行进了一会儿,快速侧头观察了下周围,腾出右手来挥舞了一下,示意夜叉王可以上了,等夜叉王到位胡顺唐这才小跑到冰树下。   葬青衣将小金华等三人安置在一块岩石后方,合上袖箭的机括,半蹲在那静静地等待着,市谷美羽则和内藤飒太拥在一块儿紧张地看着前方,最兴奋的就属小金华,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厮现在手中有一支手枪!巴不得出来个什么东西让自己开上一枪!   胡顺唐用棺材钉探着冰树下的雪地,担心下面有安置的陷阱,在一侧警戒的夜叉王却骂道:“半桶水,我发誓,如果下次你还让外人参与咱们的事情,我肯定第一个干掉你!真他妈麻烦!还让我闺女当保姆!”   “消停点吧!这是命中注定,你难道把他们扔在那等死吗?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几条性命。”胡顺唐查看了周围没有什么陷阱后,用棺材钉小心翼翼挑开帆布包上方的布盖,刚挑开,就听到夜叉王低声喝道,“你他妈小心点!万一下面连着其他什么东西!”   胡顺唐点点头,又绕到背包后方凑近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到在登山杖的后方有几块散落在一个方向,较为平整的岩石,其中一块岩石正对着那具女尸的双脚下方。胡顺唐寻思了一会儿,将那几块岩石堆起来,发现堆起来之后的高度刚好够着女尸的脚部。   “看起来像是自杀的。”胡顺唐仰头看着女尸。   夜叉王看着周围,摇头道:“也许是被杀之后,被人伪装成自杀的。”   “有道理。”胡顺唐打开帆布包,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向外面拿,“考古队中两个明显的他杀,一个伪装的自杀,这群人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简单,撞鬼了!”夜叉王见莫钦已经摸上那条小路,也没有听到其他的什么动静,转身来回到胡顺唐处,看着他从帆布包内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部分女性衣物、少许的罐头、指南针、冻成冰的饮用水瓶子,还有一大堆医疗用品。   上方,沿着小路慢慢摸上去的莫钦一直盯着前方的地面,果然发现雪地上有无数不是很明显的脚印,看起来脚印却像是出于同一个人的脚,脚印不杂乱,可以确定是一个人没有徘徊直接向前方走去。   “几个鞋码一样的人?”莫钦抱着枪蹲下来用手丈量着若隐若现的雪地脚印,“没道理呀。”   莫钦起身,端着枪继续向前慢慢走着,发现上方依然是挨着峭壁的小路,小路上依然是修建了石头阶梯,只能并行三个人,但那些脚印也是沿着阶梯不断向前延伸,因为脚印全都一个样,根本无法辨别出对方到底有几个人。   第二十三章(上)[第二支队伍]   “没有录音带,东西全在这里了,我把尸体取下来查看下。”胡顺唐跃起来用棺材钉割断了尸体上端的绳子,等被冻成冰条的尸体掉落在地上后,又用棺材钉挑开衣服仔细查看着。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腿部有些淤青,但估计是登山时不小心碰撞到的,这种软组织伤也不会导致死亡,因为扎曼雪山时间停滞的关系,无法看出尸斑和其他一些东西。还因为是1993年发生的事情,所以根本无法得知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   夜叉王凑到尸体前来,和胡顺唐一个检查上半身,一个检查下半身,同时问:“你为什么认定尸体有录音带?”   胡顺唐伸手撩开女尸的头发,见其面部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性,估计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皮肤较好,没有疤痕,双眼嘴唇都紧闭,表情也很平静,死时并不痛苦,也说明了绝对不是自杀的,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喂,我问你,为什么认定尸体会有录音带?”夜叉王查看完下半身后又问。   “误导。”胡顺唐侧头看着夜叉王道,“我认为录音带是真凶误导我们的东西,可即便是误导,其中肯定也藏着线索。”胡顺唐又摸索着那尸体衣物中的口袋,除了一些生活物品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随即又问夜叉王,“如果你是凶手,你也会这么做对吧?”   “哼……”夜叉王冷笑,知道胡顺唐话中意思是他曾经是个犯罪者,所以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来分析兴许能得出相对靠谱点的答案。夜叉王盯着女尸寻思了一会儿道,“如果是我,故意留下录音带肯定是为了误导,不过有个地方很奇怪,这些录音带都是死者本人所录,从声音来判断没有遭受过什么威胁,在这个前提下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他们为什么要留下录音带?”   “这个简单。”胡顺唐用棺材钉指着散落在周围的东西,“那个时代虽然可以录像,但是没有数码技术,只能使用胶片,但太大不容易保存和携带,只能使用录音带。你看之前我们发现的尸体,留下来的装备很少,姑且认为是其他队员觉得有用带走了,但是这具尸体呢?这么多医疗用品,竟然没有带走,这不符合常理,在这种地方,吃的喝的都很重要,何况是药品,但是女尸的帆布包里这些活着的人都能用的东西都没有拿走。还有,录音带为什么这么少?不可能每个人只带着一个空白录音带吧?也就是说,虽然每个人死前都录音了,但凶手按理说为了不留下线索会毁坏录音,他没有毁坏录音带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死者死前录下的声音,会误导我们。”   “等等!这不对!”夜叉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录音中说考古队只有五个人,现在死了三个,还剩下两个吗,真凶却故意留下录音带给谁呢?误导谁?误导我们吗?我们和他们没有丝毫联系,他们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几十年后有我们来这里,况且这群人在异术方面的知识远没有我们掌握得那么多。”   对,凶手留下录音是给谁呢?   胡顺唐起身来,看着周围:“做个大胆的推测过,医生J.R是美国政府的人,可以认为是特工,为什么美国政府要派特工混入考古队?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里有美国政府感兴趣的东西,美国人不傻,知道进入这种位置地带是九死一生,第一支队伍极有可能在找到需要的东西之后无法活着返回,于是叮嘱这个叫J.R的人沿途留下线索,提供给后续赶来的队伍,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下的死都与J.R有绝对的关系,用死人和录音带来当线索,是最好不过了。”   考古队来扎曼雪山也许一开始就是美国政府的阴谋,先是利用了在外蒙古查找成吉思汗陵墓的江上教授,以他的考古行为作为契机,组织了这支美国考古队。江上教授也许是想亲自来寻找扎曼雪山,想知道为什么宇都宫政次会死在这里?其真正死因又是什么?随即美国政府雇佣了霍斯教授,也让J.R混入队伍之中,如果这些前提完全成立,那么也就能说明为什么这支队伍中的人只留下名字缩写,而不留下全名,目的就是担心事件暴露后产生的国际影响,毕竟扎曼雪山不管怎么移动,始终都在中国的国土范围之内,而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中美关系已经有了好转。   “一个聪明的凶手会利用他人之手杀人,而自己隐藏在暗处,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在可以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量保全自己,除非万不得已才现身,以前我也是这么做的……”夜叉王朝着胡顺唐冷冷一笑,胡顺唐只是摇摇头,不想再去回忆夜叉王的过去,那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帮助。   考古队中有五个人:教授霍斯、队医J.R、队员H.K、动物学家T.K,还有一个未知的人。在他们来到扎曼雪山范围内开始陆续死去,其后只剩下了霍斯教授和那个未知的家伙,换言之,凶手也在那两人之中。   胡顺唐蹲在尸体旁边想了很久,终于抬眼看着夜叉王说:“无人生还!一开始真凶计划的就是杀光整队人,当然是在他们找到了某样东西的前提下,在没有找到这个东西的时侯,真凶还需要队伍中其他人的帮助,他们找到了什么死也许是个意外对是J.R所杀,真凶利用这一点手杀掉了T.K之后,便干掉了他,这样一来可以混淆视听。但是他伪装J.R自杀时,忽略了一点,估计真凶还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处于停滞状态,认为尸体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产生巨大的变化,让后来人无法查出J.R不是自杀的。”胡顺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道,“活下来的两个人,肯定有其中一人是真凶,他让另外一个人活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人对自己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夜叉王问道。   “凶手造成J.R自杀的假象,无疑是为了让后来的人认为凶手已经死了。这样就可以得出个结论,除了他们之外,后面肯定还有其他人进入扎曼雪山,而真凶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找扎曼雪山里的什么东西,仅仅是为了找到进入扎曼雪山的办法而已!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能说通了,真凶找到了方法,于是开始下手杀死其他人,可其中有某个人对美国政府还有用,他为了逃脱责任,摆出阵来迷惑后来人,把责任全部推卸到J.R的身上去,毕竟J.R有那个动机。”   “我懂了。”夜叉王缓慢点头,“你的意思是队伍中除了J.R之外,还有一个美国政府派来的人知道那人的身份,可那人却知道J.R的身份,和这次行动的原本动机?所以真凶出于某种自身的目的,留下了一个对自己有用的活口,接着下手干掉了所有的人。”   “嗯。现在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有意思,又和美国人有关,他们真的是无孔不入,什么地方都有他们的人,我只是祈祷着千万别和凯特那个神经病扯上什么关系。”胡顺唐起身,对后方的葬青衣等人比划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葬青衣点头领着小金华三人离开岩石后方。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刚准备前去寻找莫钦,就听见上方传来莫钦的口哨声,随即抬头看见莫钦从山崖上方探出身子来对他们挥手道:“尸横遍野!”   尸横遍野?又有尸体?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拔腿就向上方跑去,葬青衣虽然心急,可因为是那三人的保姆,只得按照他们的速度缓慢跟在胡顺唐与夜叉王两人身后前进。   沿着山道阶梯又绕过了两个九十度的路口,等胡顺唐和夜叉王还未看到莫钦人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在阶梯两侧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你真的说对了,果然除了考古队之外,还有其他的队伍。”气喘吁吁的夜叉王停下来,俯身将趴在阶梯边的一具男性尸体翻转过来,盯着尸体咽喉处的致命伤,“被人割了喉咙。”   胡顺唐抬腿慢慢迈过跟前的一具具尸体,向前方莫钦处走去,沿途数过去,可视范围内就有十来具尸体,尸体手中要不握着匕首,要不就握着破冰斧,甚至还有人手中握着砸得粉碎的石块,从现场情况来看这群人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自相残杀的恶战。   “这些人没有枪械,只有冷兵器,完全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莫钦用脚挑开跟前那具尸体,用枪管指着其背部的刀伤说,“我数了一下,这家伙背部至少挨了十五刀,腹部和胸口各挨了一刀,但致命伤却是在头部,被人用石头砸了个稀烂,也就是说他在身体中了十七刀的情况下继续厮杀,一直到脑袋遭受了重击才停止。毫无疑问,在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能撑下去的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人。”   “军人?”胡顺唐用棺材钉割开那人肩膀,看着肩膀下方果然有茧子,长期训练持枪瞄准,枪托顶住肩头才会磨出来茧子,再看扣动扳机和需要持紧把手的手指,食指和大拇指也都有茧子,足以说明这群人是军人。   “果然有第二支队伍。”胡顺唐说话间,看向旁边的一具尸体,随即又看向自己跟前的这一具尸体,紧接着俯身下去将周围几具趴着的尸体都翻转了过来,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第二十三章(下)[套中套]   眼前五具尸体的样貌、身高竟然完全一样?   胡顺唐看着莫钦,莫钦默默点头表示自己先前就已经发现了。不远处的夜叉王在查看了周围几具尸体后也发现了这个事件,抬头来看着胡顺唐,满脸疑惑的表情。   好不容易赶上来的葬青衣等人,站在阶梯的下方,与最近的尸体保持了一段距离。内藤飒太显得有些害怕,抓着身边市谷美羽的手,反而市谷美羽却探头去看周围的尸体,没有害怕的模样,甚至还想走近仔细看清楚,被葬青衣一把拽了回去,示意她不要乱动。   莫钦抱着枪在周围走了一圈,重新查看了一遍尸体,摇头道:“我发现这么多年来学到的知识,到头来就像个长篇笑话一样。如果时间是停滞的,那么杀戮的场景按道理只会重复,不会持续保持杀戮结束之后的模样。”   “对了一半。”胡顺唐看着莫钦摇头,“你是站在科学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但同时也要知道时间和生命两者之间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站在科学的角度,时间和生命都无法停滞不前,但现在我们亲眼见到了时间的停滞,也知道某些人的生命处于停滞状态,用了某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办法保持年轻。”   胡顺唐话中所指的是夜叉王,但在莫钦耳中听来却像是说的自己,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胡顺唐提着棺材钉继续向前方走去,一直走到没有尸体的地方这才停下来,回头对众人说:“都帮个忙!把这些尸体搬在一旁排好。”胡顺唐说完将棺材钉插回钉鞘之内,开始搬动尸体,除了两个日本人之外,连小金华都在迟疑后上前帮手,不到半个小时就将阶梯周围的尸体整齐的摆在路边。   “十五个人。”胡顺唐站在十五具尸体跟前,揉着额头,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定义眼前这十五具尸体。十五胞胎吗?绝对不可能!十五胞胎,母体的肚子得多大?就算能装下,全部存活的几率也很小。   胡顺唐沉思了一会儿,又抽出棺材钉道:“把尸体的衣服全部脱了!”说完,他动手将眼前尸体的衣服脱下来,其他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胡顺唐想干嘛,但也许这样做有他的道理,也都开始脱下跟前尸体的衣服,忙碌了接近半个多小时才将十五具尸体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此时胡顺唐又说,“检查下尸体有没有胎记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必须是要娘胎里带出来的。”   从头部开始,一直到脚板心,胡顺唐仔仔细细检查了四具尸体,并未发现有特别的痕迹,他没有再继续找下去,而是起身站在那,盯着眼前的尸体发呆,心中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此时检查其他尸体的夜叉王等人也起身来冲胡顺唐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类似胎记的东西,也没有明显的记号。   顺唐的目光注视到尸体的右肩头时,忽然说道,慢慢抬起手来指着夜叉王跟前的尸体道,“你看这些尸体右肩也有茧子。”说罢,他又看向莫钦所在的位置,在其跟前的尸体右肩也有相同的茧子,胡顺唐立即蹲下,拿起尸体的右手,掰开五指,又对其他人说,“看看他们的食指和大拇指上面的茧子,量一下,看看每具尸体的茧子大小是不是完全一样。”   “一样……”夜叉王量了三具尸体后点头道。   夜叉王量完后,分别握着身边两具尸体的右手,放在一起对比的莫钦也点头,半晌才抬眼看着胡顺唐道:“完全一样。”   “咸蛋,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胡顺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侧身去看着不远处的葬青衣、小金华四人。两个日本人说到底,来这里的目的还是不一样,市谷美羽和当年的宇都宫政次一样,是为了寻找宇都宫氏能力消失的原因,是否与那个叫雪女的妖怪有关,而内藤飒太是为了替自己的爷爷内藤中马正名,找到不是他杀害宇都宫政次的证据,但在这之前有个前提,那就是1993年的那次考古行动,胡顺唐沿途以来一直面对这个线索,却忽略了这个线索。   “你,过来!”胡顺唐抬手指着内藤飒太。   内藤飒太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害怕,故意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又指着自己,反问:“什么?”   夜叉王用日语叫了内藤飒太上前,内藤飒太上前的同时市谷美羽也紧紧跟在其后,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互相依赖呢?还是内藤飒太压根儿就被夜叉王吓坏了,所以寸步不离市谷美羽。   内藤飒太领了市谷美羽上前,规规矩矩站在胡顺唐跟前,等着胡顺唐发话。   “我问你,1993年的这次考古行动有什么结果?”胡顺唐说完,示意夜叉王翻译成日语。   夜叉王翻译后,内藤飒太看了一眼身边的市谷美羽,市谷美羽正欲代答,刚张口,胡顺唐抬手制止她说下去,“我问的是他,不是你,你闭嘴。”说罢,又指着内藤飒太道,“你回答。”   “你这是审问吗!?”市谷美羽很是不满,怒视着胡顺唐。   夜叉王没有翻译市谷美羽的话,胡顺唐只是冷冷地看着内藤飒太,内藤飒太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江上教授在蒙古国寻找成吉思汗陵墓的考古工作失败了……”   1993年江上教授在蒙古国的考古工作最终以失败告终,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虽说使用了当年最先进的技术,例如遥感监测等都无法寻找到陵墓,最终返回了日本,于2002年去世,但留下了许多著作,例如《内蒙古敖伦素木出土蒙古文写本文献研究》等。   内藤飒太问牛答马,夜叉王听完根本没有翻译,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是在蒙古国的考古工作,而是在扎曼雪山的考古工作,结果怎样?找到什么了?哪些人活下来了?”   内藤飒太听完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市谷美羽,胡顺唐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目光跳转到市谷美羽的脸上,市谷美羽低下头一句话不说。这个女人在隐瞒什么?早先这两个日本人在洞里商量过什么事情?   “什么也没有找到!也没有人活着离开!”内藤飒太回答,虽说直视着胡顺唐的双眼,但眼珠却在眼眶中微微颤抖。   “是吗?”胡顺唐冷冷地问,“可是在暴雨彩虹出现前,你站在瞭望台上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是,我就是想知道江上教授所写的暴雨彩虹是不是真的存在?’”   胡顺唐说完,紧盯着内藤飒太的双眼,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回答。因为胡顺唐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原本是市谷美羽所说的,他之所以这样询问,只是为了设下陷阱,让对方入套。   “那是……”内藤飒太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刚说了两个字,一侧的市谷美羽就抢先回答道,“那是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聪明!没有完全上当。胡顺唐嘴角上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夜叉王,又问:“那你来回答一下,是怎么回事好吗?”   市谷美羽先前回答的时候,夜叉王、莫钦、葬青衣、小金华都吃了一惊,因为市谷美羽在那瞬间已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而胡顺唐偏偏没有指出这个破绽,而是趁着市谷美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问题上,继续扩大自己的破绽。   “只是江上教授留下的笔记而已,而笔记中记录着的则是内藤飒太的爷爷当年委托给他的事情,因为当年内藤中马身体已经不行了,况且因为二战的关系,他没有办法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所以只能把自己从前的经历,包括如何寻找到扎曼雪山的办法都告知给了江上教授,希望江上教授有一天能够找出真相……”市谷美羽非常连贯地将这一番话从嘴里说了出来,可话还没有说完,她愣住了,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低级错误——她说的不是日语,是中国话,而且是非常流利的中国话。   从先前内藤飒太冒出“那是”两个字之后,市谷美羽之后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中国话,而且在先前胡顺唐故意问出那句市谷美羽在瞭望台时的话时,夜叉王根本没有在其中做任何翻译,因为胡顺唐说话之间就递了一个眼色给他,示意他不要翻译,静等对方回答便可。   “继续呀,说吧!还有什么隐瞒的。”胡顺唐看着眼前的两个日本人,夜叉王、莫钦和葬青衣都慢慢围上前去,小金华也赶紧掏出怀中的手枪,紧握在手中。   “真聪明!”市谷美羽冷笑道,冲胡顺唐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套中套,还是把我给套进去了,你们果然和那些白痴不一样。”市谷美羽说话间,内藤飒太却是闭上双眼,抓着市谷美羽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两侧太阳穴也渗出大颗的汗滴来,满脸惨白,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好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市谷美羽,你一直躲在那个洞穴里干什么?为什么要控制着T.K的尸体误导我们?”胡顺唐看了看站在市谷美羽、内藤飒太两侧的莫钦和夜叉王,现在算是围死了。   第二十四(上)[转移]   “你是怎么发现的?”市谷美羽笑嘻嘻地看着胡顺唐,虽说依然拽着内藤飒太,却是故意上前了一步,用怪异的眼神上下仔细打量着胡顺唐,“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办法使用异术的情况下,要察觉你的存在,的确不可能,不过我相信你应该属于男性,在这一点上你潜意识中忽略了市谷美羽是个年轻女孩儿的事实,在你进入她体内之后,让这个女孩儿的表现很是怪异,不再像是个女人。”胡顺唐后退了一步,与眼前的市谷美羽保持了一段距离。   市谷美羽展开自己的双臂,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头笑道:“没有呀,我怎么表现得不像是个女人了?”   胡顺唐盯着市谷美羽,却是抬起手指着她拽着内藤飒太的那只手:“性格决定一切。市谷美羽虽然与内藤飒太曾经是恋人,但已经分手了,内藤飒太的性格决定了很多事情,例如他在知道市谷美羽对他隐瞒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释然的,所以他不会让市谷美羽这样一直抓着自己,况且从我们遇到他们两人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不亲密,市谷美羽显得彬彬有礼,但内藤飒太却感觉很蛮横,自从你们离开洞穴之后,这个情况反过来了,内藤飒太变得十分有礼貌,当然你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内藤飒太身上,而不是注意你,同时行进的路途之中,又威逼着内藤飒太搀扶着你。很可惜,内藤飒太不是那样的人,你的破绽太大了。”   “嗯!不错,有道理,我的确是失误了,不过那不碍事。”市谷美羽摸着自己的耳朵,之前她从未有这种动作,胡顺唐推测应该是进入她身体的那个东西原本的习惯性动作,“现在,你们想怎么做?别忘了,在这个地方,你们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当然我也不会离开这里,我是神仙!”   市谷美羽身边的内藤飒太咬着牙,突然一把甩开市谷美羽,转身就要跑,市谷美羽冷笑着一把将其抓了回来,刚抓到却又被内藤飒太甩开,同时内藤飒太还踹了她一脚,这一脚直接将市谷美羽踹翻在地,随即内藤飒太头也不回向来时路狂奔而去。   “拦下他!”胡顺唐对葬青衣喊道,葬青衣立即转身去追内藤飒太,胡顺唐则立即与其他两人一起挡在倒地的市谷美羽跟前。   市谷美羽倒地,挣扎着爬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半睁着眼睛,喘气道:“我想吐。”   我想吐?这三个字从市谷美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夜叉王突然转身就跑,同时对前方正在追击内藤飒太的葬青衣喊道:“青衣!千万不要碰到他!”   什么?胡顺唐、莫钦愣住了,一侧的小金华虽说拿着手枪,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胡顺唐和莫钦两人也转身追了过去,在胡顺唐拔出棺材钉的同时,莫钦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狙击步枪,闪身到了阶梯旁边坐下,搜寻着下方内藤飒太的踪迹。   糟了!糟了!那东西会转移身体!夜叉王边跑边喊,同时已经能看到葬青衣就站在下方阶梯九十度拐角处,举起了手中的袖箭瞄准了前方。   “青衣!不要!先不要杀他!”夜叉王喊道,飞快奔到葬青衣的跟前,伸手去抓葬青衣安有袖箭的那只手腕,可为时已晚,葬青衣的那支袖箭已经射了出去,射中了在前方紧紧背靠着一块岩石,满脸恐惧的内藤飒太。   夜叉王抓住葬青衣的手,看着内藤飒太咽喉中箭,接着张大嘴巴双手抓着那支袖箭,慢慢跪倒在雪地之中……   “青衣,你……”夜叉王松开葬青衣的手,准备向内藤飒太奔去,可刚走两步,葬青衣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夜叉王浑身一震,立即回头去看着身后的葬青衣。却见到葬青衣满脸阴笑,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此时,胡顺唐已经奔到两人的身后来,夜叉王立即吼道:“半桶水!不要上前!这家伙可以转移自己的身体,和我以前一样,但比我高明!可以在不伤害宿主的情况下做到!”   葬青衣紧紧拽着夜叉王的手腕,原本脸上的阴笑慢慢消散了,竟开口流利地问:“你……你……不是人!”   上方阶梯处,端着狙击步枪的莫钦从瞄准镜中看到这一切,也知道那东西跑到了葬青衣的身上,暗骂了一声,只得放下狙击步枪背好,从阶梯边上顺着滑了下去,挡在葬青衣与内藤飒太的尸体中间。   夜叉王顺势抓住葬青衣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道:“很吃惊吧?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个死人,这具身体除了我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占据,很失望吧?”   葬青衣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突然双手一缩,再一推,双掌击开夜叉王,但夜叉王没有进攻,因为一旦他动手,伤着的只能是葬青衣,而不是控制着葬青衣的那个古怪的东西。   那东西控制着葬青衣后退了好几步,见夜叉王没有进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道:“很好,是你们的同伴,你们不会动手,我是没有办法占你的身体,但是这里好像还有其他人,很多人可以供我驱使,这个女人的身体不错,很灵活,也有力量!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的是……男人的身体,年轻男人的身体哟!”   那东西回头看了一眼在其身后不远处的胡顺唐,摇头道:“他不算年轻了!”说罢,又回头来目光跳过夜叉王,看着背着狙击步枪的莫钦,笑道,“你很年轻!就你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放心好了。”   那东西说完,径直朝夜叉王冲了过去,夜叉王抬起双臂就试图要抱住葬青衣,却被葬青衣轻松躲过,还纵身一跃,抬脚踩着夜叉王的肩膀直接扑向了莫钦。   “糟了!”胡顺唐追上前去,从夜叉王的侧面疾奔而去,试图要去抓着葬青衣的脚踝,但右手却抓了个空,而在空中的葬青衣却翻身抬手向胡顺唐射出了一支袖箭。胡顺唐立即紧贴山壁躲过了那支袖箭,眼睁睁地看着葬青衣一把抱住了莫钦,而莫钦根本没有做任何闪避动作……   葬青衣站在莫钦的身后,抱着莫钦,莫钦的脑袋慢慢低垂下去,随即猛地抬起来,浑身抖动着,接着张嘴道:“快!杀了我!我要变身了!你们看,胸部都变大了!快发射动感光波消灭我!”   胸部变大?动感光波?胡顺唐和夜叉王愣住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莫钦这个王八蛋到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不过,他怎么会没事?   占着葬青衣身体抱着莫钦的那东西也偏头去看着莫钦,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却是莫钦侧脸看着他,满脸温情,柔声道:“青衣,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不过也不用这么猴急嘛,这么多人,我会不好意思的!真讨厌!羞死个人了!”   “色情狂闭嘴!”夜叉王吼道,差点拔了匕首先把莫钦干掉,这种时候了这混蛋还这么不正经。   那东西侧脸看着莫钦,抱住他的手臂又略微用力,随即松懈开,一掌推开莫钦,一边后退一边说:“你们都不是人,是怪物!是怪物!”   莫钦转身来,抽了抽鼻子,活动了下手脚,笑嘻嘻地说:“我是怪物,一开始就说了,不过我对你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来,咱们玩玩!”   “妈的!”那东西微微抬头看着上面,想着上面还有小金华在,寻思着自己不可能这么倒霉吧?眼前的几个家伙是怪物,无法占据他们的身体,唯一的目标就是剩下来那个拿手枪的男子,想到这,那东西纵身一跃,抓着山壁就向上方奔去。   “不好!小金华!”在夜叉王和莫钦还未行动前,胡顺唐就抢先奔了出去,踩着旁边的岩石借力向上一跃,抬手就去抓葬青衣。谁知道双手刚要抓住对方的脚踝,葬青衣却顺势向旁边一闪,身子再一沉,径直落下死死抱住胡顺唐,阴笑道,“嘿!我也会套中套!”   “糟了!”夜叉王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立即对身边的莫钦说,“要是那家伙上了半桶水的身,就立即开枪杀了他!”   “杀了谁?”莫钦愣了,不知道夜叉王说开枪杀了葬青衣还是胡顺唐?   “杀了……”夜叉王话只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他深知如果那东西上了胡顺唐的身体,以胡顺唐现在身体的实力来说,这里所有人都无法存活,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真的要杀了胡顺唐吗?夜叉王下不了手,想到这,他还是伸手按住了莫钦握在手中的狙击步枪。   两人注视着被葬青衣抱着的胡顺唐,胡顺唐一只手抓着山壁凸出的岩石,固定着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被葬青衣反绑在身后,表情十分痛苦,但似乎并没有被那东西给占据身体。   那东西闭上眼,脑袋搭在胡顺唐的肩头,在安静了几秒后终于有了笑容:“你也很奇怪,但是你的身体很好,力量和速度都是上乘,借我玩两天吧!”那东西说罢猛地睁开了双眼,随即身子紧紧贴着胡顺唐。胡顺唐感觉到后背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体内钻,背部慢慢失去了知觉,心知不好,也清楚要是被那东西占了自己的身体,剩下的人都死定了,于是立即低头朝下方的莫钦和夜叉王喊道:“咸蛋!色情狂!开枪杀了我!快点!”   莫钦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夜叉王,举起枪来但最终又放下,摇头道:“我下不了手!”   捏着匕首的夜叉王沉默着,只是看着胡顺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下不了手。   第二十四(下)[宇都宫生魂]   “杀了我!快杀了我!我不死!大家都得死!”胡顺唐用最后的力气对下方的莫钦和夜叉王喊道,可他的呼喊更让抱着他的那个东西兴奋,先不要说那东西对胡顺唐身体感觉如何,单是胡顺唐这样焦急的呼喊,就让他认定自己抱着的这个人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那股东西慢慢侵蚀着胡顺唐的身体,如同是无数的小虫爬进了胡顺唐的每一根神经之中,胡顺唐开始觉得浑身乏力,右手已经失去了感觉,可依旧是抓着那块岩石没让自己掉落下去,接下去是胸口,有一种被人埋进土里的感觉。胸闷,接下来就是窒息,恍惚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被占据了,只要脑袋被控制,就真的完蛋了。   “滚出去!你是谁!”一个声音在胡顺唐耳边响起,同时那股力量也随即一缩,搭在胡顺唐脑袋上的葬青衣双眼也突然睁开,眉头一皱,又闭上,但很快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滚出去!”   “妈的!怎么会这样!”那东西将那股力量一收,离开胡顺唐的身体,沿着旁边的石壁爬去,爬了一阵,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胡顺唐,不解道,“你身体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得救了,是莎莉。胡顺唐松了一口气,自己竟忍不住笑了,完全验证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莎莉虽然被孟婆之手拖入了自己的身体,现如今却反倒救了自己和众人一命。   占据葬青衣身体的那东西看了看胡顺唐,又看着下方的夜叉王和莫钦,摇头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怎么全是怪物!”   胡顺唐翻转身子来,看着葬青衣冷笑道:“游戏结束了。”   “谁说的。”那东西收起笑容,以极快的速度攀爬向上方,毫无疑问他最后的目标只能是小金华。那东西攀爬的同时,胡顺唐也沿着山壁向上爬去,莫钦和夜叉王则转身顺着阶梯回到来时停留的地方,等众人赶到时,却看到那东西站在离小金华五米开外的地方,没有前进,同时也举起手来示意小金华不要冲动。   小金华左手持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右手抓着市谷美羽,而市谷美羽的身子离旁边的悬崖就只有几公分,只要小金华稍微用力,市谷美羽就会跌落山崖摔死。   先前小金华站在山崖边上,已经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那东西会占据人的身体,在胡顺唐摆脱那东西之后,他见那东西顺着山崖爬上来,立即明白目标就是自己,情急之下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自己和市谷美羽一完蛋,那东西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来呀!我们来赌一把!我可以在开枪的同时把这个女人给推下去!到时候无论你想占据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的身体,都只能是死路一条!不相信?你可以试试!”小金华说话间,故意推了一下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吓得惊叫起来,闭上双眼不敢去看自己身旁的悬崖。   “你不要做傻事……”那东西举起双手来,目光全部集中在市谷美羽的身上,完全不敢上前,比起先前来显得十分滑稽。   “商人就是商人,做买卖搞交易的事情就是比我们行。”赶上来的莫钦看到这一幕,把原本握在手中的狙击步枪向后一背,拍手赞道。   夜叉王看了一眼从山壁边爬上的胡顺唐,举手示意他不要上前,他和莫钦来想办法,虽说那家伙没有进入胡顺唐的身体,但也仅仅是因为胡顺唐体内有莎莉的存在,也不知道要是把他逼得急了,他会不会强行进入胡顺唐的身体。虽说现在他占据着葬青衣的身体,就算葬青衣速度再快,有胡顺唐、夜叉王和莫钦三人在,也可以轻易制服。   “喂,咱们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不如你说说你想要做什么,大家商量一下,怎么样?”夜叉王慢慢靠近葬青衣,在距离她几米开外停下来,“我们也不愿意我们的朋友和那个女人一起去死,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先回答我,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那东西微微侧头看着胡顺唐,话却是对夜叉王说的,此时小金华抓着市谷美羽的手滑了一下,市谷美羽身子一歪,右脚一滑,踩塌了一块悬在边缘上的石头,那东西见状身子一震,又抬起手来无比紧张地看着小金华,示意他小心一点。   胡顺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侧头对莫钦递了个眼色,莫钦会意,立即举枪瞄准了市谷美羽,更换弹夹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同时高声道:“我现在枪膛里装着的是一颗TM燃烧弹,这种子弹击中人体后,对方只有死路一条!”   莫钦瞄准后,故意放下枪来看着侧头来看自己的那东西,那东西举起手来,转过身子朝莫钦摇头,眼神透出的是一种哀求。   这就对了,这东西的软肋是市谷美羽,如果市谷美羽死了,估计他也就完蛋了。胡顺唐慢慢绕过那东西,来到小金华身边,示意他放下抵住自己太阳穴的手枪,小金华放下枪的同时胡顺唐才看到这家伙连手枪保险都没有打开!幸好那东西顾忌市谷美羽没有强行上前,若是那样小金华估计早就被占了身体了。   胡顺唐抓着市谷美羽,但没有移动位置,依然站在悬崖边上,问那东西:“好了,我们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你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我应该叫你宇都宫政次教授?”   占据葬青衣身体的那东西双肩一抖,微微点头道:“没错,我是宇都宫政次,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   果然他就是宇都宫政次。胡顺唐偏了下头,莫钦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但还是封死了旁边一条离去的小路,夜叉王也挪动了步子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封死另外一条离开的路。   胡顺唐看了一眼右手拽着的市谷美羽,市谷美羽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看来在洞穴中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内藤飒太能规规矩矩从洞中出来,同时一路那么害怕,应该就是亲眼目睹了宇都宫政次进入了市谷美羽的身体,否则的话以他那么极端的性格,是不会变那么听话的。   “宇都宫教授,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吧?我在想,那支考古队的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胡顺唐问,在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可以随意控制人身体的前提下,做那些事情都是轻而易举,不过动机呢?只要知道他为什么杀害那支考古队中人的动机,也就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要杀死自己这支队伍中人的动机了。   占据了葬青衣身体的宇都宫政次转身来,看的却是胡顺唐拽着的市谷美羽,随即开口道:“这位先生,你可以放开我的曾孙女吗?”   “不行,因为我不相信你。”胡顺唐冷冷地说,“也不打算相信你。”   “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我回答?”宇都宫政次不解。   “我问,你回答,我自己来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况且你可以赌一把,我这个人是不是冷血动物,是否嗜杀,如果不是,我肯定不会推你曾孙女下山。如果是,那你惨了,无论你是照实说,还是撒谎,我都会杀了她!”胡顺唐举起抓着市谷美羽的那只手,故意扬了扬,面部就如一块寒冰一样。   胡顺唐的模样夜叉王看在眼里,感觉浑身好像被鞭子抽打一般,说不出的奇怪。以前的半桶水绝对不是这样的,一身的正气,但现在却是一脸邪气,好像真的会把市谷美羽杀掉一样。是那个生物针剂吗?妈的,怎么会这样。   曾有一句话说过:战胜魔鬼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魔鬼。当人变得肆无忌惮时,没有了约束,就会给其他人带来真正的恐惧。事实就是这么悲哀,如果你善良,面对如今的宇都宫政次,你毫无办法,但如果你抛弃那部分能让你输掉一切的善良,那么你赢得这场赌局的可能性会加大几成。   “游戏规则改了。”靠在山壁上的莫钦淡淡地说,掏出酒壶来喝了一小口,“要想在游戏中永远占上风,只有两种办法,要不作弊,要不改变游戏规则。”说罢,莫钦举起酒壶冲夜叉王扬了扬,似乎很欣赏胡顺唐现在的做法,可夜叉王却想说,如果你知道曾经的胡顺唐是什么样,恐怕你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是我杀的,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并没有带来我想见的人!内藤中马没有遵守我与他的约定!”宇都宫政次终于开口回答,“当年我原本可以一个人来寻找扎曼雪山的,但我很清楚如果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无法回去的,必须要让内藤中马回日本,再带一个宇都宫家的人来,只有这样才能完成那个仪式,最终复兴宇都宫氏一族!”   “又是个要复兴家族的傻子。”夜叉王摇头,想到了王安朝,同时眼前也浮现出王婉清那可怜的模样,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他过去,家族败落完全是因为跟不上时代,被时代所抛弃,既已抛弃,你就再也无法追上时代的步伐。   “复兴宇都宫氏一族?为什么?你找的东西是什么?你们的能力?”胡顺唐问,问话的同时侧头看着市谷美羽,只要宇都宫政次回答,盯着市谷美羽也许能察觉出他话中的真实成分到底有多少。   “寻祖。”宇都宫政次盯着市谷美羽道,“寻找赐予我们宇都宫政次一族能力的祖先!只有找到了她,才能复兴。”   宇都宫政次说完,市谷美羽慢慢抬头看着胡顺唐,半晌才道:“是的,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家族的传说都是假的,不是因为雪女剥夺了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能力原本就来自于她。”   第二十五(上)[细菌]   宇都宫氏的家族能力是从一个妖怪那继承的?换言之,宇都宫氏原本就是妖怪的后人?这很荒谬,妖怪和人完全是不同的,能继承吗?虽说各个国家都有这样的民间传说,但就算是异术者都很少有人站出来承认这一点的。先不谈异文化,就以基因科学来计算,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生物,强制性结合在一起,就算诞生出来也是无法存活太久的怪物而已。   “人和妖的后代,那不就是人妖了?”胡顺唐开了个很恶俗的玩笑,可现场却没有人笑出来,就连笑点一向很低的小金华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先是看着宇都宫政次,接着又回头来看着市谷美羽。   “你们能存在,人与妖的结合也能存在,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叫‘万物有灵’,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市谷美羽看着身边的胡顺唐,“可惜的是,妖怪赋予人类后代的能力只有第一代最强,之后则会一代比一代更弱,到我这一代,连基本的感知能力都丧失了,充其量只能移动一下体积较小,重量较轻的物体。”   胡顺唐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宇都宫氏在古日本时代之所以丧失了地位,就是因为一代比一代更弱,从而失去了第一代创造下来的辉煌,但宇都宫氏一族心中却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无法将真相告知给天下,试问在当时那个时代,不要说百姓,就连服侍的主子都不会相信一个怪物家族。   宇都宫政次双膝跪地坐了下来,背朝莫钦和夜叉王,低头盯着雪地,张嘴道:“其实宇都宫氏的祖先根本没有告诉过我们事情真相,我们并不知自己是人与妖怪的后代,只是流淌着宇都宫氏本家血脉的人,都有一个最大的相同点,那就是不惧寒冷,无论在何种极寒之下都不会被冻死。当年我找到那份手札的时候,就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同时冒出了去证实自己推测的念头,于是我决定抛弃一切踏上中国的土地……”   宇都宫政次之所以会成为一名医学教授,其主要原因也是想利用科学来解释宇都宫氏家族中那些奇怪能力的来源,所以也曾经干过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例如说将自己刚过世的父亲遗体用来研究,当然这些都是在绝对隐密的情况下所做,但可惜的是通过医学的方式没有办法得到相对合理的解释。   宇都宫氏一族中,特别是本家的身体状态都十分好,从来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几乎不明白伤风感冒后身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们都没有得过类似的病,宇都宫政次在研究自己父亲的遗体时发现其中隐藏着一种奇怪的细菌,这种细菌能吞噬其他进入体内的物质,可恐怖的是这种细菌如果要是放入其他动物的体内,会瞬间加剧动物的衰老。以日本兔来举例,一般兔子的寿命为5到12年,且体积越小的兔子寿命越长,日本兔的平均寿命是7年,而宇都宫政次将细菌放入干净的食水之中给日本兔饮用之后,那只用来实验的兔子寿命从7年减少为了8天,到第7天的时候那只兔子己无法站立,身体各项机能也与年迈的兔子一样,第8天的傍晚便“寿终正寝”了。   在兔子身上做完实验之后,宇都宫政次又拿自己自身的血液来做研究,也发现了血液内那种细菌,但在血球中的存在量低于父亲的1%,从而得出了是这种细菌在血液中越多,宇都宫氏家族中人的能力也出众的结论。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宇都宫政次曾有个大胆的设想,就是将自己在父亲体内收集到的细菌转移到自己的体内中来,可惜的是父亲已经死去超过七天,虽说他利用了大学的冰冻防腐,其一是为了保存父亲的尸体,其二是想着既然宇都宫氏一族不惧严寒,其原因肯定是因为那种细菌的原因,所以细菌必定只能生存在温度极低的地方,可最后却发现只要原本的宿主死去,细菌也会逐日消失,到最后宇都宫政次收集到的细菌极少,而在转移的过程中,也因为接触空气过久又丧失了一部分。   “我把细菌转移进我自己的体内之后,发现我的感知能力提升了……这也算是验证了我的实验,所以在找到那份手札并解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要来到中国寻找宇都宫氏的真正祖先。”宇都宫政次面无表情地说完,这才抬眼将目光投向胡顺唐,同时也想知道自己的回答会对胡顺唐接下来的行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三个问题。”胡顺唐竖起三根手指,“其一,你为什么要找祖先?也就是为什么要复兴宇都宫氏家族,这个我无法理解;其二,你是怎么转移细菌的?其三,市谷美羽对你来说为什么这么重要?有什么意义!”   “第一个问题你算是自问自答了,我只是为了复兴宇都宫氏,这就是答案。如果你无法理解,那你可以当做我来的目的,和内藤飒太来扎曼雪山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证实某件事。他是为了证实爷爷内藤中马并未杀害我,而我是为了证实如果宇都宫氏一族的能力没有减弱,势必可以改写日本的历史,日本不会诞生黑暗时期,也不会将其他的国家变成人间地狱。”跪坐在地上的宇都宫政次又一次垂下双目,但话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想说如果宇都宫氏家族能够永久性掌握雪女赋予的能力,那么日本会寻找另外一条道路,而不会选择以侵略他国作为发展的必要手段。   “你的回答又延伸出一个问题来,不过这个问题我决定留在最后才问,你现在先回答第二个和第三个。”胡顺唐将市谷美羽拉到身边来,算是对宇都宫政次第一个回答的回应,他只要回答,自己就不会伤害到市谷美羽。   “他是用血液来转移细菌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站在一侧的莫钦帮宇都宫政次回答完毕了这个问题,宇都宫政次侧头看着莫钦点头,算是默认了,莫钦却是抬眼看了下太阳,干脆闭上眼睛继续听。   细菌只能存在于液体之中,他在日本兔身上做实验的时候,原本也想用血液,但血液注射失败了,兔子立刻死亡,他判断出是因为血液融合太快的缘故,于是才采取了将细菌混入食水之中,但因为和父亲有血缘关系,用食水混入只会减少细菌的存活量,只得直接饮用血液,还是从死尸身上提取的少量血液。   在胡顺唐身边的市谷美羽听到这很想作呕,她捂住嘴巴的动作被宇都宫政次看在眼里,表情立即一转,显得相当不满,此时胡顺唐也发现一个离奇的地方,占据了葬青衣身体的宇都宫政次的面部并未产生那种奇妙的变化,没有看到谁就能变成谁的模样,这是为什么?   “第三个问题,市谷美羽是我的曾孙女,我难道不应该保证他的安全吗?”宇都宫政次说道,但话从口中出来,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在撒谎,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他现在根本不算是一个人,在这种前提下,已经没有所谓的感情因素夹杂在其中,除非市谷美羽对他有用,而且他开始也说过,他放内藤中马离开,目的就是要让内藤中马带回自己的后代。可惜内藤中马并未那样做,首先带来的只是一队与宇都宫氏无关的考古队,所以宇都宫政次逐一杀死了他们。   “好吧,第三个问题我们暂时搁下,我现在问你由第一个问题延伸出的问题——你们宇都宫氏家族最大的能力是什么?”胡顺唐心知只要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也能明白为什么市谷美羽为何对他那么重要,同时因为市谷美羽所说的“感知能力”四个字,他也猜出了个大概的答案。   宇都宫政次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却说了与问题无关的一句话:“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的确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回答问题!”胡顺唐喝道,宇都宫政次一愣,干脆保持起沉默来。   “宝藏!里面是不是有宝藏?”此时小金华上前一步,但想到宇都宫政次可以附身的能力,又后退了好几步,抬起手握住手枪,用枪口对准市谷美羽道,“回答我!是不是有宝藏!”   “有!当然有!”宇都宫政次没有抬头,只是在那低低地笑着,“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藏!谁掌握了那个宝藏,谁就掌握了世界!这个世界……”   “是什么宝藏……”小金华双眼都开始放光,看到了希望,只要宝藏真的存在,那么自己就可以彻底翻身。   “曾祖父!事已至此,你还是告诉他们,他们不是普通人,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市谷美羽此时却帮着胡顺唐他们说话,宇都宫政次却在冷笑后干脆闭上眼睛,打定主意不说出来。众人等待了片刻,正在思考在不伤害葬青衣身体的情况下逼问宇都宫政次时,市谷美羽开口道,“我们宇都宫氏的能力就是预知!就是预知未来!”   “混蛋!”宇都宫政次睁眼怒视市谷美羽,怒喝道,“你这个蠢材!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闭上你的嘴!”   第二十五(下)[先知]   “是预知能力。”市谷美羽说完,好像如释负重一样瘫坐在雪地上,胡顺唐也顺势松开了她的手腕,等她继续说下去,“宇都宫氏当年可以担任领主的神职,原因就在于宇都宫氏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占卜。”   占卜在过去无论哪个国家,对统治者来说都是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即便在现代,某些国家的领导人私下依然相信占卜是眺望国运的重要方式,认为利用这项活动可以看到自己执政期间的走向。从史书中的记载也可以看到,人类社会自从产生了统治阶级开始,占卜就变得尤为重要,而通常化身为神代言人的占卜家们,其地位也相当高,甚至在某些国家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当年的宇都宫氏一族所处的时代也是相同,虽说家族赋予的能力使他们飞黄腾达,在短时间内就成为名震一方的大名,同时也招致了很多人的嫉妒,嫉妒又导致了各种恶意攻击,甚至是暗杀。不过危机都被宇都宫氏的预知能力一一化解,反而让这个家族在民间传说中变得更加神奇,也有了“不死族”、“神眼族”等很多别号。同样,也是因为如此宇都宫氏的能力也加剧了他们的败落,并不仅仅指的是他们的能力丧失,更重要的是功高盖主。   宇都宫氏的故事在民间传诵,成为了百姓口中比领主还要伟大的家族时,厄运也无法避免:宇都宫氏最辉煌的时候当过三十万石大名,又在一夜之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降为三万三千石,半年后又降为普通大名,有大名之名,却无大名之实。最后连封地都全部失去,分家在领主的要挟下被迫离开,家族势力急剧萎缩,最终本家也离开原来的土地开始在各处流浪,有部分甚至改名换姓,成为在民间占卜为生的神棍,整日期待着自己的能力可以恢复,将宇都宫氏曾经的辉煌给夺回。   可惜宇都宫氏一族以失败为告终,原因就在于第一代与雪女结合产生的宇都宫氏隐瞒了能力的真正来源,导致了后世找寻能力的方向彻底错误,但这些都不算是可怕,更可怕的是当初送雪女离开日本到中国的决定,其中推波助澜的也是宇都宫氏一族!   “那群蠢材以为家族是遭致了雪女的诅咒,才导致了能力的减弱,所以认为必须要捕获雪女,将其送离日本本岛才能让家族能力逐日恢复。”宇都宫政次终于又开口说道,市谷美羽已经开口,他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在那份手札中发现第一批遣唐使之中也有宇都宫氏一族,虽然改了名字,不过写那手札的人在其中提到有一个名叫桑辽的人不惧寒冷,当时我就明白那必定是宇都宫氏中人。”   “日本的传说中,难道只有一个叫雪女的妖怪吗?”胡顺唐问宇都宫政次,在他记忆中看过有关日本相关民间传说的书籍提到雪女的次数相当频繁,这难道不能说明雪女不是单一存在的妖怪吗?   “实际上雪女只有一个,而且是在日本本岛产生的,而她本身就来自于中国,就如后来的九尾狐妖一样,最早是印度的妖怪,随后到了中国,最终又前往了平安时代的日本,是相同的道理。宇都宫氏误以为雪女的危害性过大,花了多年的时间四处散布关于雪女的谣言,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也就是说身为她后人的我们,竟然将她当做了最可怕的怪物,亵渎了祖先。”宇都宫政次说完,转个方向,面朝雪峰顶端磕头。   雪女原本来自于中国?而后来又有人将她送回中国,来到扎曼雪山,难道说最早雪女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现在身处的扎曼雪山吗?胡顺唐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加之联想到了“炙阳简”,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炙阳简难道就是雪女?   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刃都是物品,烙阴酒是液体,炙阳简难道是个妖怪?换个角度来想,中美俄三国加上恐怖分子听说那东西是所谓的生死簿,所以拼死都想要得到,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从小金华解读的秘图来看,炙阳简也许就是雪女,因为吒翰和李乾钧为了守护炙阳简,应该将炙阳简带在身边,但他们却故意交给了穆氏兄弟雪霁玉树,这会不会就说明了炙阳简和雪女就是同一个东西?   胡顺唐想到这,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问宇都宫政次:“宇都宫教授,我问你,你知道炙阳简吗?”   “不知道。”宇都宫政次很快回答。   “撒谎!”胡顺唐肯定道,宇都宫政次回答得太快了,丝毫迟疑都没有。   “好吧,那我知道。”宇都宫政次笑道,开始耍花招了,“你们就是来找炙阳简的对吗?可惜,你们找不到,因为你们连对付我都吃力,更何况还要对付在山峰顶端的那两个家伙。”   胡顺唐一愣,莫钦却抢先问道:“那两个家伙是谁?是姓穆的人吗?”   宇都宫政次起身来,正视莫钦,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又看了看夜叉王和胡顺唐,随即道:“穆氏兄弟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似乎认识他们?不,是知道他们。”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都将目光投向莫钦,现在也许是知道莫钦与穆氏兄弟之间联系的最好时机,两人都决定不说话,看看莫钦如何回答宇都宫政次的问题。莫钦抬头看着山峰上端,也不说话,竟扭头就向山峰上端疾步奔去。   “色情狂!你要干嘛!?”胡顺唐朝莫钦喊道,莫钦根本不回应,一个人顺着阶梯就向上爬,完全不顾身后人的呼喊。胡顺唐想去追,但不知道接下来宇都宫政次还会做什么,由于担心被附体的葬青衣的安全,只得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莫钦消失在视线之中。   因为葬青衣的关系,夜叉王也无法追赶莫钦,情况又重新变回了对峙。被宇都宫政次附体的葬青衣转身来,朝市谷美羽伸出手去道:“来,过来。”   市谷美羽起身来,恭敬地走向宇都宫政次,在抓到对方手的刹那间回头看了胡顺唐一眼,接着身子一软,脑袋低垂下去,再抬头时,脸上却变成了另外一副表情,同时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这是宇都宫政次的习惯性动作,葬青衣的附体已经解除了。   夜叉王上前扶起瘫倒在雪地的葬青衣,把了脉搏之后知道她没有什么大碍,唤了被命令躲藏在一侧的修罗上前后,这才起身看着被宇都宫政次附体的市谷美羽。   市谷美羽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浮现出笑容,随即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胡顺唐,沉声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只要不做出和那穆氏兄弟相同的事情就行了,否则的话那种背离六道轮回的东西还是会不断出现。”市谷美羽说完,伸手一指在阶梯旁边整齐排列好的十五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对了,那穆氏兄弟有话要转告给你们。”   “转告给……我们?”胡顺唐很惊讶,难道说穆氏兄弟知道几十年后自己这群人的存在?   “嗯,应该是你们吧?因为来这里的人,除了考古队,还有那支怪人队伍外,就只剩下你们和……”市谷美羽说到这,被胡顺唐抬手打断,“和一个叫李朝年的老头儿对吧?”   “听声音像是个老头儿,但不知道叫什么。”市谷美羽很奇怪地看着胡顺唐,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样说。   此时夜叉王立即上前,拿出两幅自己手画的素描来,指着左边那幅李朝年,既是贾鞠的画来问:“是他吗?”市谷美羽看了一眼道,“不是,身材不像。”夜叉王收起李朝年的,又高举另外一幅白骨看着市谷美羽,市谷美羽仔细看了半天也摇头道,“这个身材也不像,那个人蒙面而来,我不知道他的样貌,只认得他的身材和声音。”   什么?既不是李朝年也不是白骨,那会是谁?难道还有第三个人?按照从前推测出来的时间线,一开始是穆氏兄弟全国寻找后殓师带出来的物件,并想尽办法公诸于世,几十年后李朝年和白骨不知什么原因也跟随两人的路线继续寻找。同样,目的也是为了让那些东西现世,好像是为穆氏兄弟点燃的火焰添油加柴一般。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其他人的参与?而且还是个开棺人。   李朝年和白骨是开棺人吗?看起来不像呀。胡顺唐走近市谷美羽,问道:“那个人有没有说自己是谁?叫什么?”   “没有!他能看见我,却又故意无视我的存在,我也无法对他进行附体,而且他浑身还会散发出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让我完全不敢过于接近……”附体市谷美羽的宇都宫政次脸上浮现出了恐惧的神色,“他被一种无法言语的无形力量包围着,又好像对这个地方十分的熟悉,径直就去了山峰,找那里的两个人,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不敢靠近,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这个扎曼雪山之内,根本无法禁锢他的能力。”   扎曼雪山无法禁锢那个神秘人的能力?也就是说神秘人可以随意在这个范围内使用异术……那是神吗?   市谷美羽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又被夜叉王闪身拦住,也不说话,但眼神中已经在询问宇都宫政次准备去做什么?   宇都宫政次回头看了看胡顺唐,低声说:“大家既然已经不再是敌人,但走的路又不相同,还不如各自完成各自的目的,何必为难对方?”   第二十六章(上)[霍斯教授]   市谷美羽离开后,葬青衣也完全恢复了神智,虽然有些恼火被人借用了身体,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同时小金华见莫钦奔上了山峰顶端,担心所谓的宝藏会被莫钦先找到,自己又无法对付,只得不断催促胡顺唐等人加快脚步赶上山顶,只要找到宝藏,他这趟冒险就算不虚此行,自己也会因此得救。   四人一狼加快脚力向山顶前进,快到山顶前,小金华却停下脚步来拉着胡顺唐低声道:“胡先生,我希望您能遵守承诺,如果宝藏价值不菲,我五成都可以不用,只取自己必须的那部分,以及这次来回的路费等等。”   “你需要多少钱?”胡顺唐看得出小金华十分认真,并不是刻意说出这番话,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再演戏的必要。   “一千两百万,这是底线,两百万是利息。”小金华闭眼道,看得出这个数字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就是天文数字。   胡顺唐点头:“你做房地产了?”   小金华听罢笑了,苦笑道:“要真的做房地产,银行也不会催我,就算催也不敢要挟说要起诉我,将我进监狱,我只是用钱来做其他……也许别人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对于银行来说他们更加无法理解,而且我在财务报表上也找人做了手脚,被人发现了。”小金华说到这,见胡顺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忙摆手道,“别误会,我做的不是违法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胡顺唐还未说话,带着葬青衣和修罗走过小金华身旁的夜叉王淡淡道:“郑总,如果你发现找到的东西并不是你所期待的宝藏,就算值钱,你也不敢轻易出手,或者你出售那些东西,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小金华听罢一愣,摇头道:“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不想进监狱,但我却看到监狱已经冲我招手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夜叉王竖起一根指头,又指着小金华的胸口,“监狱比外面的世界还要单纯,因为在里面的生存方式远没有外面的世界复杂,但不管怎样,你要记着,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不要寄希望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夜致富的人极有可能转眼之间成为一个穷光蛋。”   “我赞同。”胡顺唐冲小金华一笑,“郑总,只要活着,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其实你是个好人,我相信好人有好报的。”   “这些我都懂,我也不是靠买彩票发家的。”小金华点头,胡顺唐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与夜叉王、葬青衣继续向山顶前进,只留下他与抬头看着他的修罗。修罗歪着脑袋不理解小金华为什么不前进,小金华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喃喃道,“如果我是一只狼,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小金华说完起身来,抬头望着几乎与山峰顶端并行的太阳发呆,甚至有一种现在就从这个地方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可脚步挪动之时修罗却咬着他的裤腿,拖着他向山顶走去,好像知道了他先前心中冒出的愚蠢念头。   又走过三个九十度拐角,踏上前方的阶梯之后,胡顺唐终于看到前方出现的一块空地,空地后方的高处就是隐约可见的山峰顶端。从所站的角度望去,山峰较为平整,如同是火山的顶端一样,只是高度略高于下方的空地。再看眼前的空地表面由无数个一平米大小的石板组成,形同棋盘。   棋盘空地的四角分别有四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有腐液蜈蚣等生物的花纹,四根柱头外表分别雕刻着四条抱着柱头的腐液蜈蚣,只是蜈蚣并没有脑袋,在那个位置有个圆孔,看样子应该可以插入某种东西。   棋盘空地正前方是一个类似牌坊的物体,牌坊的高度比石柱略高,表面光滑,也没有任何雕刻的花纹,后方也是一面形同墙壁的山体,看样子只要爬上那山体就可以直接到达山峰顶端,只不过山体没有阶梯要攀爬似乎非常困难。牌坊两侧的山体虽说全部凸出,但都是一块块圆形的冰块,徒手攀登是绝对不可能的。   胡顺唐抬头看着头顶飘过的鹅毛大雪,虽说雪花从天而降,但中心部位好像有一股怪力将雪花挥开,让其避过空地,向两侧山体飘去,散落在山体下面的四个方向。   “前面就是山顶,看这里当年的确是党项人的禁地,也许是作为宗教祭拜的地点。”胡顺唐站在一根柱头前,仔细查看着上面呈抱柱状的腐液蜈蚣雕刻,对旁边的夜叉王说,“当年党项人也打开过阴阳缝,否则不可能有腐液蜈蚣的雕塑立在这个地方,你看上面的孔,像是插火把的玩意儿。”   夜叉王听胡顺唐说完,低头时看到柱头的侧面有一只人手,慢慢绕过去后看清楚那里的一具尸体,立即招手唤了众人上前,胡顺唐绕过柱头看到那具西方男子尸体,立即知道这无疑就是考古队的领队霍斯教授。   霍斯教授睁着眼睛,好像刚刚死去一样,只是脑袋偏向右侧,右手的食指伸出来,指着另外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则有一块较大的石头。胡顺唐指了指那块岩石,示意葬青衣去检查一下那里是否隐藏了什么东西,随即开始检查霍斯教授的尸体,简单检查之后发现尸体也没有任何外伤,摸起来骨头也没有断裂,嘴唇没有发黑,睁开的双眼眼球也没有充血的迹象,看样子除了解剖之外无法找到死因。   “没有……”葬青衣在搜寻了霍斯教授右手指着的那块岩石后,高声冲胡顺唐喊道。   胡顺唐点头表示明白,蹲在那看着霍斯教授,看了一会儿干脆来到霍斯教授尸体旁边,与其平行注意到他目光所看的方向,于是起身来朝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大概十米的距离,终于发现前方有一个洞口,洞口的直径与普通的井口差不多。   “井口里面藏了东西?”胡顺唐用手电照着洞口里面,可光线大概只能照射进下方五米的距离,再向下就是漆黑一片了,他伸手准备向夜叉王要燃烧棒的时候,忽然感觉有手抓着自己抬起来的右手腕,可明明夜叉王和葬青衣、小金华都与自己保持了至少十米的距离,也没有上前,但那种被人抓住手腕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并不是幻觉。   “出来吧莫钦!”胡顺唐挥了下手腕,同时看到自己手腕处出现了一只先前还看不见的手,手臂出现后便是胳膊,随即是肩头,然后是莫钦的头部,接着是胸口、腰部,十秒过后莫钦整个人终于显现在胡顺唐的眼前。   “你怎么……”胡顺唐上下打量着莫钦,身后的夜叉王等三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完全无法看见的莫钦,一直拉上面罩的葬青衣也干脆将面罩一把扯下,不由自主地上前走了几步,走近一点以此来说服自己刚才并不是眼花。   莫钦松开胡顺唐的手,同时摸出一根燃烧棒给他,又道:“没什么好吃惊的,你们没问,我也就没说,只有在光线形成特殊折射的环境中我才能保持这种状态,并不是随时都能做到。”   莫钦说完来到洞口,朝下看着,胡顺唐拉过燃烧棒扔了进去,和莫钦一起趴在洞口向下看着,看着缓缓向下掉落的燃烧棒,同时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天生就会。”莫钦看着还没有掉落到洞口底部,却已经无法看得太清楚的燃烧棒,“我这种状态只有完全站立不动的时候才有用,如果有动作,哪怕是手指轻轻一动,就会立刻现形,完全就是用来保命的……最惨的一次是在西非,我是杀一个当地的军阀,得手后因为太累,在山中睡着了,你猜醒过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周围全是那个军阀手下出动来搜寻我的士兵,并且就在我身边搭起了帐篷,我如果一动,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于是我只得一动不动的在那躺了三天……我活了这么多年,那是最狼狈的三天。”   “你不是打不死吗?为什么还要怕?”胡顺唐盯着洞口,已经无法看到燃烧棒的踪迹了,好像那洞口根本就没有底一样,只好又伸手问莫钦要了一根燃烧棒。   “我就算打不死,也怕被人抓住分尸。”莫钦嘻嘻笑道,“我还不知道如果把我分成了一千多块还能不能复原,我估计不能吧?谁知道呢。”莫钦干脆拿出两根燃烧棒,全部扔了下去,又趴在洞口看着,胡顺唐起身回头,夜叉王已经拔了匕首开始解剖霍斯教授的尸体,想搞清楚他的死因。   两根燃烧棒扔进洞中,很快就失去了踪影,但向下看去还是隐约可见有光线,这就说明下方的洞并不是无底,只是较深。莫钦端起狙击步枪,用12倍的光学瞄准镜向下看着,终于看清楚了洞穴下方的情形,看清楚之后先是一愣,随即抬手拍了拍胡顺唐的肩头道:“有发现,用望远镜看,不过千万不要太吃惊……”   不要太吃惊?胡顺唐拿出望远镜,趴在洞口向下看去,看清楚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十六章(下)[镜像尸体]   四具尸体,三男一女。其中两具尸体的样貌明显就是动物学家T.K与有双重身份的J.R,剩下的两具一具无疑就是H.R,而另外一具竟然是在石柱处坐着的霍斯教授!   胡顺唐放下望远镜,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看着莫钦,莫钦也是一脸的疑惑,感觉头皮发麻。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是附身在市谷美羽身上的宇都宫政次将T.尸体弄进来的,而这里原本就存在H.K的尸体,山脚下那具尸体不是H.K的?不过宇都宫政次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呀!况且两具霍斯教授的尸体这又算什么?孪生兄弟?   “妈的,先前应该问清楚宇都宫政次是怎么回事的!这一点忽略了!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炙阳简和雪女身上了,这支考古队的目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美国政府,双子星计划……”胡顺唐坐在洞口看着地面喃喃道,“这其中肯定有联系的。”   “有没有联系,必须要找到线索,洞口不算太窄,我的生命力比你们都要强,用绳子吊我下去,我把尸体全部弄上来,再查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莫钦说着,将登山的绳子拿出来,又拿过其他几个人的绳子接在一块儿,绑在最近的岩石上,接着顺着绳子从洞口滑下去。   胡顺唐在洞口等着接应,十来分钟后下方的莫钦摇晃了下绳子,又大声朝上面喊道:“拉!”   胡顺唐拽着绳子,将莫钦绑在绳子上的第一具尸体拉了上来——霍斯教授。   夜叉王简单检查了霍斯教授的尸体,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正要询问为什么莫钦要下洞口,就见胡顺唐解开绑着那具尸体的绳子,又将那尸体翻了个面朝天,随即将绳子又扔回洞中,这才说:“咸蛋,把这个也一并剖了吧,看看死因。”   夜叉王看着胡顺唐跟前的那具霍斯教授的尸体,又回头看着柱头前胸口到腹部已经被自己剖开的另外一具霍斯教授的尸体,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小金华站在两具尸体中间,左右看着,不由自主掏出了手枪紧握在手中,低声道:“有鬼。”葬青衣看着他摇摇头,冲他摆摆手,又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说:真正的鬼你还没有见过。   小金华大概明白了葬青衣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和眼下发生的事情都不算什么,那什么才叫恐怖?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夜叉王为何会说在监狱里生存要比外面的世界单纯得多……   胡顺唐转向洞口等待着莫钦吊上下一具尸体,同时也清楚听到夜叉王拔出匕首开始开肠破肚的声音,好像他很擅长这件事一样,剖开一具尸体的速度就像是市场上那些杀鸡宰鸭的商贩一样麻利,同时也很麻木。   “身体器官完好,没有中毒迹象,死因不明,不过你应该过来看看这个,你会有兴趣的。”夜叉王将剖开的第二具霍斯教授的尸体给撑开,等胡顺唐上前之后才指着里面的内脏说,“心脏和肺部与之前那具是相反的,像是……”   “像是镜像。”胡顺唐接过夜叉王的话,抬眼看着坐在那被剖开的第一具霍斯教授的尸体,“两具尸体面对面放在一起,第二具尸体的模样就像第一具尸体从镜子中照出来的一样。”   夜叉王点头,沉默着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被剖开的尸体。胡顺唐也盯着尸体,却问了一句话:“你看到这些尸体想到什么了吗?”   “啊?”夜叉王愣了下,一副不明白胡顺唐话中意思的表情。   “没什么,好好想想,联系起在下面发现的那十五具尸体。”胡顺唐走向洞口,拉起莫钦又绑上来的下一具尸体,葬青衣也赶紧上去帮忙,胡顺唐拽着绳子的时候又侧头对夜叉王说,“我宁愿相信你只是无法回忆起来,也不愿意相信你到现在还对我有所隐瞒。”   胡顺唐和葬青衣合力将剩下的三具尸体全部拖了上来,随即也将莫钦拽了上来,刚拽上来,就听到一直沉默着的夜叉王忽然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胡顺唐皱眉看着他,刚上来的莫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上来就听见夜壶先生在道歉?忙低声问葬青衣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胡顺唐又一次重复夜叉王先前的话,慢慢走到其身边,反问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你实在回忆不起来,所以很抱歉,还是因为你不愿意说而表示抱歉?这个你总可以回答我吧?”   “对不起。”夜叉王只是看着尸体,也不抬眼看胡顺唐,继续重复那三个字。胡顺唐干脆绕到夜叉王跟前,俯身去看他的脸,看了许久又道,“咸蛋,我们也算生死与共了,从敌人到朋友,又从朋友到今天这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莫钦也许说得对,我们就像是一家人,知道什么叫家人吗?不仅仅是你与贺晨雪才叫家人,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也能叫做家人,你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家人想搞明白一切事情,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说。”   “一部分我记不起来,一部分我不能说,我以前告诉过你,我现在算是帮你搞清楚你需要明白的事情,我不确定我过去的经历是否真的和你现在寻找的真相有关系,如果有,我可以原原本本把能记起来的全部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会把那些事情烂在肚子里,连个屁都不会放。”夜叉王说到这看了一眼葬青衣,眼神中透出的全是抱歉,“你说得对,我也将你当做家人,但是我不愿意家人再陷入危险,我不想失去葬青衣,同样也不想失去你这个珍贵的同伴!很多事情你完全不知道有多可怕,在尼泊尔的时候你还没有体会到吗?你真的认为单凭我们的力量就能对抗那些庞大的国家机构?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讲道理的!”   胡顺唐听完夜叉王的话,笑了笑,一把抓起小金华的手腕,将其手中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狠狠抵住,然后注视着夜叉王的双眼问:“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人想知道,但是他抓住我了,威胁你,如果你不说出来就会杀了我!你会说吗?或者是……”胡顺唐说到这将枪口调转对准了葬青衣,“或者是那个人威胁葬青衣,你会说吗?”   夜叉王沉默着,干脆闭上眼睛。   “回答我!你会说吗?会吗?你珍惜家人的性命吗?”胡顺唐怒吼道,同时甩开小金华的手,向前走着指着西方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寻找着那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到底是一个物体还是一件事,到目前为止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是抓着每次能找到的那些细微的线索,就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的拼,明明你有办法有更多的拼图给我们,但你却捏着藏着,好告诉我们其实拼的不是图,而是一颗炸弹,拼好了之后炸弹就会爆炸,我们都会死!”   夜叉王还是沉默,胡顺唐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的那个伤疤,也一把拉开夜叉王的衣服,先是伸手指了指夜叉王满身的符咒纹身,又拍了拍自己胸口那个伤疤,摇头道:“死?其实我们都算是已经死了,我们都是怪物!站在这里的都是怪物!我们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那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找下去……”说到这,胡顺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需要对不起,只需要你知道的那些情报。”   夜叉王站在那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葬青衣想要上前安慰,却被莫钦一把拽到旁边去,找借口让其帮自己搭建帐篷,估计入夜之后就只能在这个地方过夜了。葬青衣帮莫钦搭建帐篷的时候,小金华也知趣地来帮手,胡顺唐则蹲在洞口处,低头看着下面,面无表情,从脸上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休息与冷静。   保持大脑空白,这才是夜叉王与胡顺唐最想要的结果。   “我在西非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家人,说是土著吧,又不像,家里有现代生活用品,一家六口,有爸爸、妈妈,和四个孩子,可以说是其乐融融。”莫钦搭建帐篷的同时,张嘴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葬青衣和小金华听,“我装作去打猎的游客上他家做客,下午时分男主人陪着我出去,告诉我哪里有大型动物,实际上我只是为了去勘察地形,谁知道路上遇到了狮子,男主人因为粗心被狮子抓伤了小腿,我帮他包扎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求我,告诉我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他的家人,因为他曾经也是个猎人,因为太危险,家人不允许他再做那种事,如果遭遇狮子的事情被家人知道,家人肯定会误会他参与我的打猎。”   小金华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不断在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身上跳转,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赌气要到什么时候。葬青衣虽然也担心,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算是习惯了,倒是饶有兴趣地听莫钦在西非的那个故事。   “什么叫误会?误会就是不说清楚永远解释不了的事情。就像你们认为我是色情狂,实际上我不是,这是一个道理。”莫钦说到这又笑嘻嘻地看着葬青衣,葬青衣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莫钦随即正色道,“故事还没说完,那天我们回去之后,男主人和家人吵架了,因为无论他怎么隐瞒,家人都看得出那是狮子抓伤的,所以家人认为他撒谎就是因为他去打猎了。其实,一开始他说明只是偶遇了狮子,导致了自己受伤,也就没有那个误会了,对吗?”   葬青衣听到这,原本忙碌的双手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在一旁依然笑嘻嘻忙碌着的莫钦,也明白他是用那个故事来比喻现在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者都是好心,只是因为误会而互相不理解,当然这些对葬青衣来说还不算太重要,让她感觉到很温暖的是莫钦总是挂在口中的两个字——家人。   恐怕在这个队伍中的四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大家都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没有家人,都是孤身一人。胡顺唐算是个领养的孩子,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夜叉王也是一样,过去的贺昌龙也充满了谜团,但在自己拥有一个家的时候,妻子却因为嫌弃他离开,留下了女儿贺晨雪,原本幸福的家庭破裂了,剩下贺昌龙和贺晨雪相依为命,但最终老天没有眷恋贺昌龙,活生生从他怀抱之中夺走了贺晨雪,又将他变成孤身一人,甚至舍弃了从前的身份,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夜叉王;葬青衣虽说有父母,但命运的原因,父母好像只是自己授业师父一样,所谓的亲情温暖在她心中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以至于在贾鞠将监护权转移到夜叉王处的时候,葬青衣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但随即被夜叉王的父爱所驱除……   莫钦呢?是个谜吧。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却道出自己的根本理由是:你们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所以咱们能成为一家人。   “家人”这个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四个人中显得那么重要。   “家人……”葬青衣喃喃道,握紧了手中的绳子,眼前浮现的全是过去的事情,又回头看着还在赌气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咧嘴笑了,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下,有家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刚才说家人了吗?意思就是说你愿意接纳我了?”莫钦笑着看着葬青衣。   葬青衣笑着点头,却没有想到莫钦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无比正经地说道:“只要我们坚持,夜壶先生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实在不行……”莫钦侧头看着已经搭建起来的帐篷,“我们生米做成熟饭!剩下的事情不由得他不同意!”   “去死……”心中刚有些小感动的葬青衣直接一脚踹开莫钦,莫钦被踹翻在地,刚准备起身,就看到葬青衣已经露出手腕上的袖箭,意思是:你再不正经,我就杀了你!   第二十七章(上)[消失的莫钦]   “我只是说笑而已,不过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莫钦起来拍了拍裤子,故作神秘凑近葬青衣说,“我是个话唠,有什么话都不能憋着,必须得讲出来……”   “这是病,得做开颅手术。”一旁的小金华打趣插嘴道,“这也算残疾,脑残也是残!”   “滚蛋!关你屁事!有种来决斗!”莫钦转身走向小金华,抓着腰间的皮带道。   “决斗就决斗!有种不用枪!”小金华不甘示弱。   “不用枪!咱们来比前列腺!比迎风尿尿!输的人明天早上收拾帐篷,顺带帮对方穿衣服!”莫钦解开皮带扣。   “我靠!”小金华也开始松皮带,“赌注得改改!一泡尿一万块!”   “谁怕谁呀!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奸商!”莫钦抓着皮带与小金华并排站在一起。   “你这个变态色情狂!利用无知少女的变脸术达到亲眼目睹的无耻目的!”小金华立即回骂。   “喂!你这个王八蛋还不是很兴奋的看了!”莫钦伸手锁住小金华的脖子,两人立即“扭打”在一起。   ……   葬青衣站在一旁听了哭笑不得,也觉得男人真的有点意思,但回头的时候见夜叉王还在那盯着尸体,便从包里拿出块压缩饼干,小心翼翼走到其身边,将饼干递过去。夜叉王侧头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爸爸不饿,你吃吧?”   “嗯……”葬青衣点点头应了一声,拿着饼干走开,又到胡顺唐跟前,却听见胡顺唐在那低声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穆氏兄弟是两个人,白骨和李朝年是两个人,夜叉王和判官也算是,这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饼干……”葬青衣蹲在胡顺唐跟前,将饼干递过去,胡顺唐无意识拿过去,捏在手中,随即咬了一口,虽然嘴里嚼着,但双眼依然盯着那个洞穴之中,看了一会儿又侧头看向还在与小金华“扭打”的莫钦问,“色情狂,下面的洞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莫钦松开小金华,摇头道:“没有了。”   “没有录音带?”胡顺唐不依不饶继续问。   “没有。”莫钦钻进帐篷中去,随即喊着自己累了需要睡觉,胡顺唐看着帐篷里面忽隐忽现的人影,沉思了一下,也钻进了旁边的帐篷之中,坐在那反复听着H.下来的两盘录音带,希望能找到自己忽略的线索,直觉告诉他考古队所做的工作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五个人,两顶帐篷,莫钦与小金华一顶,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一顶,帐篷虽然不大,放入睡袋实际上只能装两个人,好在是夜晚需要一个人在外面留守,也算解决了帐篷过小的原因。原本有第三顶帐篷,但也只是备用。   扎曼雪山内的时间虽然处于停滞状态,但始终存在于地球,从之前度过的那一夜来看,黑得较晚,夜晚的时间也比较短暂,顶多只有7个小时,人类在身体没有过度疲劳的前提下,正常睡眠6个小时足矣。胡顺唐在帐篷中听了至少几十遍录音,依然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刚准备合眼睡觉,脑子里又跳出来很多过去的经历,思考许久,决定再去查看下在阶梯下方的那十五具尸体,也许在那些古怪尸体上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   胡顺唐从帐篷中钻出来时,夜叉王已经熟睡,或者说算是昏睡,用市谷美羽的话来说这扎曼雪山有一种类似结界的东西,而夜叉王的身体本就古怪,一入夜就无法抗拒那种困乏,钻进睡袋之后没有一分钟就昏睡过去,挨在其身边的葬青衣大概因为被宇都宫政次附体的原因,也显得十分困乏。   离开帐篷,胡顺唐原本打算叫莫钦起来值夜,在打开旁边帐篷时却发现只有小金华一人,莫钦根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小子果然有不少事情瞒着咱们。胡顺唐封好帐篷口,起身来看着四周,知道自己万一离开有人来偷袭就麻烦了。正寻思着要不要叫醒葬青衣的时候,一个黑影快速从远处奔了过来,随即来到胡顺唐脚下,用脑袋蹭着他的小腿。   “修罗?”胡顺唐蹲下来摸着修罗的脑袋,修罗成为尸狼之时,他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并不知道夜叉王和葬青衣如何与它交流,只得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修罗点头,紧接着围着胡顺唐的双腿绕行了一圈,接着再慢慢向前方奔去,奔了几步,又扭头来看着胡顺唐,抬起自己的爪子轻轻放在地面,示意胡顺唐不要发出声音。   “明白了,你带路吧!”胡顺唐低声道,继而跟着修罗身后向着阶梯下方走去。行了几个拐角后,修罗停下来,虽然处于黑暗之中,但胡顺唐也留心数过走过的拐角,应该已经接近了发现十五具怪尸的地方。   修罗趴在雪地上,鼻子都插在前方隆起的雪堆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盯着前方。胡顺唐猫着腰慢慢挪过去,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尸体摆放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身形看起来和莫钦极其相似,也不知道在那做什么。观察了许久,那人也没有离开,又缩着身子坐在一块岩石下方避风,看模样似乎不是来查探,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修罗,我问你,那家伙是莫钦吗?是的话,你前爪动一动。”胡顺唐趴在修罗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问完后感觉到修罗的右前爪动了动,表示那个人的确是莫钦,这家伙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果然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风中飘来,是市谷美羽,确切的说是附身在自己曾孙女身体中的宇都宫政次。胡顺唐微微抬头,看着市谷美羽从下方的拐角处慢慢走上来,看身形穿得很臃肿,应该是入夜之后加了衣物,毕竟市谷美羽是活人的身体,严寒之中会被活活冻死。   莫钦起身,拍了拍脑袋上的雪花,搓着手笑道:“对呀,我知道你也会来。”   他们什么时候约定的?胡顺唐很不解,但很想知道莫钦为何会与宇都宫政次的生魂做午夜约定,只得趴在那一动不动,只是一会儿后背上就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就算是靠近也不容易发现那里还趴着一人一狼。   “你知道那种细菌必须要从血液中转移,你之前帮我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抬眼看了下太阳,又闭上了眼睛,我就想你的意思是等太阳落山,其他人入睡之后再回到这里来。”宇都宫政次说,走到莫钦跟前来,“你不是人,至少不算是正常人。”   “我本来就是怪物,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从出生起就是个怪物,人人讨厌的怪物,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亲之外,没有人真正爱过我。”莫钦冷冰冰地回应,随即道,“好了,我来并不是为了要互相认识对方的过去,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当年穆氏兄弟让内藤中马分解了你的尸体后,又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们骗了内藤中马,我自杀之际就知道,一旦我死了,生魂就离不开这个扎曼雪山,所以我不可能一辈子纠缠内藤中马,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是那两个人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宇都宫政次在雪地上迈着步子,盯着摆放在那的十五具尸体来回走动,“他们好像很想让外界的人知道这座雪山的存在,还告诫内藤中马把我尸体的心脏给带回去,说那是足以证明他无罪的证据。”   “等等,他们知道宇都宫氏一族能力是来自于血液中的细菌?”莫钦忽然打断了宇都宫政次的话。   宇都宫政次一愣,随即咧嘴笑道:“聪明!你学过医?”宇都宫政次之所以要这样说,原因就在于人死后很快血液就会凝固,这也是导致尸斑产生的原因所在,但是心脏部分的血液会相对“新鲜”,就算凝固,也能从其中摄取有用物质。现代各国化验因车祸而死的司机,是否酒驾,就是解剖后从心脏部分抽血,或者化验心脏中是否含有酒精,这种方式最为准确。   莫钦并未回答宇都宫政次的问题,而是看着旁边的尸体问:“我有个推测,很想找你证实一下,考古队的人和在旁边的这十五具尸体,是否与内藤中马有关系?”   “有……”宇都宫政次低头看着尸体,停顿了一下,又看着莫钦道,“还是没有呢?”   “你生前是大学教授,也许你的学生适应你这种讲话方式,但是我不适应,而且我是一个以杀人为生的怪物,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杀日本人。”莫钦摸出手枪来,但没有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只是握着枪管的位置,满脸笑容,似乎此时下手干掉宇都宫政次占据着的市谷美羽的身体,会非常的享受。   “年轻人,我在这里游荡了几十年……嗯,已经有几十年了吧?我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你问我有用吗?”宇都宫政次好像抓到了莫钦话中的问题,凑近问道,根本不担心莫钦会对自己曾孙女的身体下手。   莫钦点点头,故意轻叹一口气道:“当然有用,你不可能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不知道就不会说出那番宇都宫氏要是恢复了能力,就不会让日本诞生黑暗时代,日本也不会将其他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那番话了。”   聪明。趴在雪地中的胡顺唐心中赞道,虽然宇都宫政次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加说明,可实际上已经表露出自己根本就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这次看他又怎么圆自己说出口的话。   第二十七章(下)[两支考古队]   “这些人与宇都宫氏一族的预知能力没有任何关系。”宇都宫政次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话,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他清楚莫钦是有备而来,并不是为了找他来了解一些表面上就能看清楚的事情。   说完那句话,宇都宫政次又一次强调:“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将细菌注入任何人体内,只会加剧死亡,别无他法,我相信就算是现在的医学进步神速,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宇都宫教授,现在让我们来整理一下前因后果,我想这非常有必要,这样做的原因,是为我查明的事情,而不是为你,你只是尽量配合我,我首先谢谢你的配合,不要让我的感谢成为一张报纸。”莫钦决定不再与宇都宫政次说些让他兜圈子的话,干脆开门见山,“你来扎曼雪山,是为了寻找你们一族的真正祖先雪女,目的是为了复兴宇都宫氏一族,说大点是为了改变历史,但是如今世界和平,历史并不需要你去改变。在当初内藤中马带着你的心脏离开之时,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委托内藤中马做的,那就是让他带来你的后人,我推测这是因为你本属于宇都宫氏本家,血统比较纯正,至于第二件事嘛,与你无关,仅仅是穆氏兄弟欺骗内藤中马所做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穆氏兄弟欺骗了内藤中马什么事情,你多少应该知道一点?这件事对我尤为重要,而且我几乎可以断定,穆氏兄弟欺骗了内藤中马所做的事情,绝对与考古队以及这十五具怪尸有绝对的联系。”   宇都宫政次摇头道:“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穆氏兄弟让内藤中马做了什么,只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穆氏兄弟要求内藤中马带他们去满洲国,并且答应可以为内藤中马作证,证明他没有杀害我,我是自杀的。”   “嗯,历史证明,穆氏兄弟骗了内藤中马,即便是没有欺骗,在那个时代,控制着伪满洲国的日本人是绝对不会相信两个为内藤中马作证的中国人,所以即便作证也是徒劳的,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是什么?”莫钦问道,随即又抢先宇都宫政次一步强调,“你说过,宇都宫氏有预知能力,你不可能不知道在当时的未来所发生的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很简单,我已经死了,除了可以在扎曼雪山中附体活人的能力外,我一无是处,我只能等待宇都宫氏一族的后人,活着的后人来到这里,这样才能真正恢复预知能力。”宇都宫政次解释道。   对了一半。在远处雪地中趴着的胡顺唐暗想道,现在市谷美羽已经来了,为什么那一族的预知能力还未复苏?莫钦,这才是重点,你应该清楚才对。   “现在市谷美羽就站在这,被你占据了身体,你的预知能力应该恢复了才对,这与你的话前后矛盾……尊敬的教授先生。”莫钦笑看着宇都宫政次,想听他接下去还准备说些什么。   “我没有办法进到山里去,我原以为死了,成为了白日生魂就可以冲破那个障碍,结果失败了。”宇都宫政次露出很遗憾的神色,“我没有预料到市谷美羽的到来,但就算她来了也无济于事,我依然无法冲破那个障碍,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进不去。”   “什么障碍?”莫钦一愣,随即问道,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什么障碍?有障碍吗?雪地中的胡顺唐也在纳闷这个问题,却没有意识到一个黑影悄悄落在了自己的身边,黑影慢慢蹲下来,抬起自己的双手,伸出食指,分别按住了修罗与胡顺唐背部的脊柱之上,刹那间一股酥麻感传遍了那一人一狼的全身,紧接着胡顺唐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消失了一样,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正在焦急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认真听着那个白日生魂的话,那很重要,接下去也许应该和他联手,但要记住,利用他,而不是相信他。莫钦可以成为你以后永远利用的对象,因为他是你解开真相的其中一把钥匙,收集所有的钥匙,打开门,找到真相。”   黑衣人!是那个黑衣人!胡顺唐认出他的声音,而且能无声无息摸到自己身后,并且让自己与修罗同时不能动弹,又不伤及性命的目前为止只有他能做到。开棺人之中还有这样的一等一高手,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要找的就是雪山之中,入口就在山峰顶端,可是我不敢靠近,因为那里终日守着一个怪家伙。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只要见了那家伙就会有去无回。虽然我知道,但我依然不愿意其他人捷足先登,万一他们成功进去了怎么办?所以我下手杀掉了考古队中所有的人,以及那十五个怪物!”宇都宫政次沉声道,“我很清楚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他们不是考古人员,进山之后我就沿途观察,那群人完全不懂考古的要素。所谓的领队霍斯教授,是个生物学家动物学家个间谍才是真正的医生,而且是个外科医生,喜欢玩手术刀的那种。”   “这里很关键,听清楚了吗?”当宇都宫政次说完后,黑衣人又附耳在胡顺唐耳边低声道,胡顺唐听完宇都宫政次的话,虽然紧张身后的黑衣人,但同时也发现宇都宫政次话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回忆了几秒后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考古队的人数—的录音带中他得知,考古队一共有5个人,可现在宇都宫政次所说的人数却是4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站在宇都宫政次跟前的莫钦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没有直接指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顺着对方的逻辑继续对话,挖出事实真相来,如果直接询问,也许会让宇都宫政次抓住点什么。半晌后,莫钦拿起酒壶舔了舔开盖后瓶口留下的残液,晃了晃酒壶,也不去看宇都宫政次,问道:“虽然我是个杀手,但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杀死的他们?”   “先从霍斯教授那里下手,因为他是领队,群龙无首这个道理我也懂……”宇都宫政次冷冷地说,在这支考古队入山之后,他先附体于J.R身上,因为队伍中只有J.R的身手最好,接着利用J.R的身体杀死了霍斯教授,接着是T.K,然后是H.K,最后控制着J.R服毒自杀。   什么?   莫钦猛地握紧了酒壶,远处雪地中的胡顺唐也是一愣,这怎么可能?从录音带中的顺序来看,明明是H.K先死,接着是J.R杀死了T.K,紧接着是J.R,最后才是霍斯教授,怎么从宇都宫政次口中说出来是相反的?这个家伙肯定是在撒谎,但是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撒谎,是为什么?   “我们查过尸体,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你是怎么办到的?”莫钦干脆质问道,因为他想不出说什么话才能掩饰他们发现的死亡顺序与宇都宫政次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宇都宫政次听完一怔,很快又开始笑了起来,开始低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捧腹大笑”,笑罢又猛地收起笑容,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莫钦道:“原来,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们应该知道什么?胡顺唐忍不住想要大喊出来,可身体动弹不了,嘴巴也无法张开,只得趴在那干着急,祈祷着莫钦一定要从对方的口中套出实话,哪怕是用其他的无耻手段。   “不要着急,我会说的,我马上就会说,因为我会顾忌我曾孙女的身体,如果你现在一掌将我打下山崖,我就死定了!”宇都宫政次说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赞道,“活着还能呼吸,真好,死了之后连呼吸的方式都忘记了……”说到这,他的话题忽然一转,抬头看着上方胡顺唐等人扎营的地方道,“尸体你们应该发现了吧?沿途的尸体你们也发现了,只不过你们在山洞中找到的那批尸体才是第一批考古队,沿途发现的这四个人算是第二批,而这十五具怪尸算是第三批!我说得这么明显了,以你的脑子和学识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不可能……”莫钦脑子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答案,他缓缓摇头道,“不可能。”   “凡事都有可能。”宇都宫政次的表情暗了下去,满脸忧郁,面朝着那十五具尸体,“美国人找错了地方,他们从内藤家那里拿到的资料,分析后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扎曼雪山开始的,因为研究遭遇到了瓶颈,所以想从这里来寻找最终答案,可惜的是他们依旧是站在科学的角度,认为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说克隆技术对吗?但克隆技术至今为止都没有成熟,1996年克隆出来的那只小羊多利只能算是最基础的实验,我曾经在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时候,有幸偷看过某个教授的相关资料,他算是业内的精英了,但是他也无法攻破克隆技术关于基因突变的瓶颈,还有时间上的不对等!”莫钦知道宇都宫政次想表达的绝对是“克隆技术”,也只有克隆技术才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两队完全相同的人以及那十五个一模一样的怪尸,在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十五具怪尸时,他脑子中曾经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又认为很荒谬,干脆打消了。   第二十八章(上)[亨利。霍顿]   克隆技术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出现了,那时候出现的第一个克隆案例是出自一个中国之人,但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只是属于“不对等克隆”,充其量算是入门级的初级克隆,说严格一点只是摸到了门,还没有打开那扇门。一直到1996年,小羊多利的成功才宣告了人类开启了克隆技术的大门,但同时全世界也开始了禁止克隆技术的呼吁,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各个宗教,宗教中认为这种能力只能属于神,普通的人类不能滥用神的能力来破坏这个世界上的平衡。   同时一部分科学家宣称,现在的克隆技术还只能算初级中的初级,因为真正意义上的克隆技术等同于电脑中的复制与粘贴,人类科学要做到这一点,百年之内估计不可能实现的。   “百年之内不可能实现?那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是什么?幻觉?”宇都宫政次指着那十五具怪尸对莫钦说,“以双胞胎来举例,那就是通过自然方式来产生的克隆,虽然他们是通过相同的DNA‘克隆’出来,但却不是同一个人,他们有各自的经历和不完全重合的人格。再者,对于克隆技术最大的瓶颈是,克隆只能复制模样,而不能复制其已经拥有的记忆,因为克隆的东西需要重新学习,拥有自己的生命记忆,这种克隆没有任何意义。”   克隆?怎么会是这样?趴在雪地中的胡顺唐清清楚楚听见两人的对话,回忆起关于从前的一切。穆氏兄弟是双胞胎,还有夜叉王的意识体转移,加之中国的涅槃计划、美国的双子计划、俄罗斯的三位一体计划……胡顺唐越想越觉得可怕,浑身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当他思绪想到宇都宫政次说过,穆氏兄弟欺骗了内藤中马,以摆脱宇都宫政次生魂为理由,让其带着宇都宫政次的心脏返回伪满洲国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如果真的是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完全能说得通。   黑衣人又贴在胡顺唐的耳边轻声道:“你好像想明白了,美国人很聪明,扎曼雪山的确是所有计划的主站,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主站对于他们来说,具有重要意义的是另外一件事,而不是复制技术,那是注定的,你应该庆幸,否则的话这个世界早就被改变了,好自为之吧,你们的路还很长……后会有期,年轻的开棺人。”   黑衣人说完用手指又一次轻点了胡顺唐和修罗的背脊,随即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修罗可以活动之后,立即跳起来,四处嗅着,却无法追踪黑衣人的气味,显得十分郁闷。反而是胡顺唐却依然趴在那一动未动,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追得上对方,转身也是徒劳的,还不如静静听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我从那支所谓考古队队员对话中听到的,我不知道美国政府到底给予了他们什么好处,又是如何说服他们参加那个实验,整个队伍中的四个人都被复制了,我当时听说的时候觉得十分诧异,因为在我那个年代这种技术连幻想小说家都没有写过,我很害怕,于是立即附体最具有杀伤力的J.R,杀死了整队人,将他们的尸体扔进了山顶的那个洞穴之中。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又来了一支完全一模一样的考古队……”宇都宫政次浑身都在颤抖,抬起手来左右看着,“知道吗?我以前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呆坐在某个地方就这样看着我的双手,思考着生命的意义,我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破解的密码,只有神才有开启的钥匙,没有想到美国人做到了!”   不是美国人做到的!趴在那的胡顺唐捏紧了手心中抓着的积雪,不是美国人,也不是中国人,更不是俄罗斯人!最早研究这个的是你们,是日本人!该死的穆氏兄弟,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在见到第二队考古队后,宇都宫政次改变了策略,并没有动手,而是静观其变,亲眼目睹了H.K被怪物杀死吃掉,接着是J.R杀死了T.K……   “等等录音中,他虽然说了J.R杀了他,可为什么他要道歉?他向谁道歉?为何会那么平静?”莫钦问道,转了个方向,注视着宇都宫政次附体的市谷美羽的双眼。   “哈——哈哈——”宇都宫政次虽然在笑,但笑声却很奇怪,带着哭腔,哭腔中还包含着各种无奈,“你相信灵魂也会精神分裂吗?美国人失败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复制人,却无法复制人的灵魂!第二批考古队中的人没有生魂,就像是木偶一样,操纵他们的只是原本第一支考古队中人的生魂,而原本的生魂却已经陷入彻底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只是麻木的重复着之前的事情,但其中的霍斯教授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在他死之前,他发现了在洞穴中自己的尸体,这才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霍斯教授是美国政府克隆人试验的主要研究人员,原名叫亨利。霍顿,他死之前保留了一盘最后的录音带,我藏起来了,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得保证一点,那就是我的曾孙女市谷美羽得活着离开这里,这样对你们也有好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但我明白你们不是普通人。”   莫钦沉思着,随即微微侧目看向自己身后,胡顺唐看见莫钦这个动作,也顿时明白了,从一开始他跟踪莫钦到这里,莫钦就知道他一直躲在那偷听,也许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自己出面让宇都宫政次说出实话,也清楚胡顺唐会来跟踪自己,他所露出的破绽都是故意的。   不过,此时胡顺唐最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霍斯教授的本名——亨利。霍顿。这个名字很耳熟,自己虽然不认识,但绝对在哪里听到过?对了!是从詹天涯得到的那个美国政府的特工化名为金。凯特,原名叫詹姆斯。霍顿的家伙,而亨利。霍顿则是他的亲生父亲!美国政府双子计划的执行者之一。   天啦!这一切真的有绝对联系……自己几分钟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太可怕了。中美俄三国政府为什么在冷战时期私下也要抛弃恩怨合作,原因就在于三国各自得到的技术不一样,美国人懂得克隆,但没有办法做到灵魂完全复制。中国的涅槃技术是什么?对,夜叉王的意识转移,也许中国致力研究的是灵魂!那俄罗斯人呢?三位一体又是什么意思!?   答案还没有完全,也许就差一步了,下一步需要证实的就是穆氏兄弟去伪满洲国所做的事情。几十年来,莫钦一直在寻找穆氏兄弟,他和那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有一个人是谁?”莫钦问,也知道这个问题是在远处偷听的胡顺唐最关心的问题。   宇都宫政次从口袋中摸出那盘用手绢包裹着的录音带,塞进莫钦的手中:“我对外界这些事情其实都不关心,因为没有任何用,我关心的只是如何进入山体中。我给你录音带,你和你的那群身手不凡的怪物朋友打败那个守在入口的怪人,再找到进去的方法,接着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彻底结束,但不敌对,怎么样?”   莫钦握着那盘录音带,却反问了宇都宫政次一个奇怪的问题:“宇都宫教授,我想知道你们宇都宫氏是否参加过侵华战争?”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宇都宫氏的分家是否参与战争,我不清楚,在我那个时代本家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的私生子是个料理师父,我从市谷美羽口中得知他很幸运没有参与那场愚蠢的战争,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宇都宫政次很奇怪,不知莫钦为何在此时忽然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习惯。”莫钦握紧手中的录音带,“我也不擅长撒谎,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们宇都宫氏参加过侵华战争,我现在会立刻干掉你。”   这个莫钦,完全不分场合吗?实实在在把自己的想法道出来!将莫钦的话听在耳中的胡顺唐心中埋怨着。   宇都宫政次眉头紧锁:“在我那个时代,战争还没有开始,就算我的私生子被迫上了战场,又与我何干?又与他的孙女市谷美羽何干?”   “是吗?1931年你们日本就全面侵占了我们东北三省,战争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屠杀也已经开始了!你们为了达到一个个可笑的目的,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的屠杀,任何活着的东西都不放过!你快滚吧!再说下去,我真的会把你一脚给踢下去!”莫钦转身向营地上方走去,不再搭理宇都宫政次。宇都宫政次愣在那,沉默了许久,这才转身收紧了衣服缓缓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胡顺唐这才带着修罗起身,来到莫钦跟前。   “这是录音带,里面应该有线索,但不知道是否对你有用。”莫钦将录音带交给胡顺唐,脸色变得很难看。   胡顺唐拿过录音带,却问道:“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我们两人,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来自什么地方,又是怎样遇到穆氏兄弟,为何痛恨日本人的程度超过一般的中国人?”   莫钦站在那盯着地面沉默着,半天才迈开步子向前走着,走了好几步之后又停下来,低声道:“胡老大……如果我说,我是日本人养大的,你相信吗?”   莫钦的话让胡顺唐好似浑身被寒冰给冻结了一样,站在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就那样看着莫钦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九十度的阶梯上。莫钦是日本人养大的?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那么痛恨日本人?   第二十八章(下)[最后的录音]   山顶帐篷内,小金华还在熟睡。帐篷外,不眠的修罗在营地外守夜,蹲在一块岩石上盯着天空中那轮巨大的月亮。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扎曼雪山的山顶所看到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及,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月球表面的那些坑洞,修罗歪着脑袋一直盯着月亮,许久后才回头去看着亮着微弱灯光的帐篷。   胡顺唐早已将录音带放入录音机之中,却没有按下去,他一直在等着莫钦说出过去的身世,可惜的是莫钦再也没有张开自己的那张嘴,好像已经拉紧了嘴唇中间的拉链,不愿意吐露半个字,目光也变得相当呆滞,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咔嚓”胡顺唐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随即传来一阵阵杂音,还有录音机的电流声,紧接着声音开始变小,听起来像是有人按下录音键之后终于抱着录音机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   “1993年7月14日,呼……也许今天还是7月14日吧?我不知道,从进到这座雪山之中,我就发现时间变得很快,表停了,携带来的肉食也没有腐烂,但我算着太阳升起和落下至少有四五次,可还是有一种时间在原地踏步的感觉。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哈哈,真可笑,我应该说这一具身体活不了多久了,我原以为克隆技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延续人的生命,可是我错了,神创造了每一个人,只赋予了每个人一个灵魂,灵魂没有多余的,死亡,灵魂也会死亡,除非是在这种奇怪的轮回空间之中,才不会去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原本的我死了,离开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我,进入了现在这个我的身体,让我回忆起了先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终于明白了,记忆是跟随着灵魂而行走,灵魂与人的意识体有着绝对的关联。过去我们太专注于科学,忽略了从人类开始就有了灵魂崇拜,古人类很聪明,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我们却认为自己在进步,是进步吗?我觉得好像是退步音到这里停了下来,传来了人的喝水声,毫无疑问录下这段录音就是霍斯教授,也就是亨利。霍顿本人,“二战结束后,我们从日本人那里换取了那种技术,可惜的是我们的资料不完全,和攻陷纳粹德国一样,我们和苏联人都在抢夺敌方先进科技,同样的是我们都只拿到了一半,不,应该说只理解了一半。我们和苏联都没有那个时间深入挖掘日本人在满洲里留下来的东西,中国人却发现了。二战结束,冷战开始,三个国家开始全身心投入各自拿到的资料研究中,大家都进步神速,可惜的是私下达成的合作最终因为政治的关系而失败,中美苏三国的科学家都很遗憾,为什么要敌对呢?如果不敌对,也许世界早就被改变了,我们也早就攻克了人类自身的一个个难题,该死的政客,他们就是地球上最可怕的腐蚀性生物!”   “这点我同意。”胡顺唐听到这赞同道,莫钦终于露出点笑容。   亨利。霍顿接下去又说道:“大家原本都可以攻克自身遇到的瓶颈,因为只有将三国手中的技术凑在一起,才能真正解决摆在眼前的难题。可我知道,不管是我们还是苏联政府,都盯着中国人的技术,以制造一个人来比喻,我们一直致力研究的是人体骨架,苏联人研究的是制造人体血肉,而中国人手中的技术就是关于人类灵魂的制造。天啦!他们可以创造灵魂?真可怕!回头想想,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们想要超越神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日本人当年为了完成这种技术,残杀了不少人,最终以失败告终,我们一开始只是在类人动物身上做实验,但最终也不得不走向利用活人做实验的这条路。人真他妈的丑陋!总是在为自己找借口。1986年,我们终于成功了,利用一个二战时期保留下的冰冻,名叫SteveRogers的上尉作为基础,克隆出来了第一个人,我们叫他‘美国一号’,可惜的是当时我们发现就算是克隆,也只能等待十来年的时间,等着美国一号长大,谁能等这么久?于是我们又开始继续研究,却停滞不前,不过幸运女神最终还是很眷顾我们,1991年苏联解体,解体的同时苏联的一个官员将那种催长剂卖给了我们,条件是在苏联解体的同时美国不能趁虚而入。天啦,这种人到底是真正的爱国者还是疯子?拿到催长剂我们立刻开始了实验,实验成功了,可以让克隆人在短短三个月之内生长成为成年人。实验室沸腾了,大家都欢呼着,认为终于攻克了最大的难题,可是军方突然介入了……”   又沉默了一阵,录音中传来了亨利。霍顿的哭泣声,哭泣了很长一段时间,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伤心,哭声越来越大,还传来了他在拍打自己脑袋的声音。胡顺唐和莫钦对视一眼,都知道亨利。霍顿痛心疾首。随即亨利。霍顿教授冷静下来,又说道,其实一开始所有的经费都来自于五角大楼,也就是美国国防部,实验所需要的资金都是通过一个外贸公司洗得干干净净,投入了瑞辉基金,再从基金内拨款研究,名义上这个实验室属于瑞辉公司旗下,实际上受美国国防部控制。   “瑞辉公司?”胡顺唐听到这觉得很耳熟,莫钦在一旁解释道,“美国最大的制药公司,成立于1849年,万艾可这种药就是瑞辉公司研究成功的,俗称伟哥。2009年全面收购了惠氏,在中国也是最大的外资制药公司之一,至今为止在中国有7家工厂,上万名员工,但瑞辉公司股份之中有一部分来自于DWS集团,也就是在尼泊尔时与你们一起的那个王小姐的家族企业。”   又有联系,果然是一切都有联系。胡顺唐开始有些头疼了,预感到自己这支队伍未来将会面临很大的困难,世界上最有实力的国家,最大的财团,最强的军队,还有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组织,同时也觉得事情不止那么简单,不仅仅只是为了复制技术那么简单。   “军方拿回了权限,全面控制了实验室,但谁又知道我们的实验室就在橡树岭(美国二战时期原子弹研究基地)下方呢?我们被软禁了,同时也知道,我们已经被政府宣告死亡,各种各样的方式,我和妻子被设定的死亡方式是酒后驾车,真可笑,我根本就不喝酒,可怜的詹姆斯,你一定要原谅爸爸。”亨利。霍顿说到这,胡顺唐也最终确定他就是化名为金。凯特的詹姆斯。霍顿的生父,凯特估计永远都猜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被克隆,还死在了中国。   “实验还是出现了问题,克隆人不受控制,并不像他的本体一样,而且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情,克隆人与本体所有的东西都是相反的,如同是从镜子中复制出来的一样。我们又遭遇到了瓶颈,无奈之下国防部拿出了从日本人那里拿到的绝密档案,决定从源头开始发觉,于是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叫‘扎曼雪山’。我们必须要去,但怎么去?军方选定了那个日本教授,让我成为领队,率领一支所谓的考古队来到中国,寻找扎曼雪山,寻找隐藏的秘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都被克隆了,一直到来到扎曼雪山之后道出了实情,当时的我,不,是第一支考古队中的我,也就是我的本体相当愤怒,可惜的是我被杀了,杀人的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好像是鬼魂,我们最终还是惹怒了控制一切的神,随即第二支考古队接着进入,又失败了,我这个复制体也因为灵魂的返回回忆起了一切,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不过我最终发现了一个最大的秘密,如果本体死亡,那么复制体活着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死亡原因是无法查明的,就像是寿终正寝一样。这个瓶颈似乎中国人已经攻克了……”亨利。霍顿说到这呼吸变得很急促,呼吸的声音也非常的大,“我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这里的时间处于停滞状态,但生命还是依然在流逝,我已经到了极限,可惜的是没有办法再将研究继续下去,我也很后悔继续这个研究,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就算没有我,依然有其他人介入,科学家是天才也是疯子,明知道有害的东西,但为了自己的兴趣,是的,是兴趣还是会继续研究下去,哪怕是自己的研究最终会毁灭这个世界,这里是亨利。霍顿教授最后一次录音,录音结束……如果有人很幸运拿到这盘录音带,那么你要做的就是听完之后忘记所有的话,然后回归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之中,切记不要追踪下去,录音结束,我爱这个世界。”   录音机随后传来阵阵沙沙的声音,接着是录音机撞到地面的“啪嗒”声,听得出来亨利。霍顿是坐在那个石柱前录完这些话,最终“正常死亡”,手中的录音机也滑落砸到了地面。   “太晚了,就算是怪物也需要休息,睡一会儿吧。”录音结束后,莫钦也不做任何分析,翻身就钻入了睡袋之中,似乎下了逐客令。胡顺唐迟疑了一下,拿着录音机返回了自己的帐篷,但怎么也无法入睡,只得坐在帐篷口,看着蹲坐在岩石上的修罗发呆,一直到太阳照常升起来!   第二十九章(上)[李乾钧]   清晨,胡顺唐也不知道算不算清晨,月亮和太阳之间的交替好像只是在一瞬间,一开始眼前出现的还是个巨大的月亮,瞬时间月亮的光线开始增强,照得他睁不开眼,等光线缓和下去之后,眼前取而代之的就是那个火红的太阳,似乎扎曼雪山并不存在于地球,而是另外一颗古怪的行星。   其他人陆续醒来,莫钦是最后一个从帐篷中钻出来的,开始忙活着做早餐,但所谓的早餐也只是一些可以果腹的速食食品。葬青衣、夜叉王、小金华等三人睡得很死,也没有再梦到过莎莉,只是夜叉王从帐篷出来的那一瞬间,张口就问为什么胡顺唐昨夜没有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你也没睡吗?”胡顺唐反问,戴着护目镜盯着太阳。   夜叉王喝下一大口水,打了个哈欠道:“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睡眠不足,却精神百倍,全拜那种生物针剂所赐,不过这两天却是我这辈子睡眠最好的时候,让我感觉自己又像是个人了。”   “咸蛋,尖端技术局的那种生物针剂是来自于前苏联吗?”胡顺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去看夜叉王,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问。   “关于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明白我只是个试验品,你难道能从一只小白鼠身上得到它经历实验的相关资料吗?”夜叉王十分平静地反问道,“我们之间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我说过,我的回忆模模糊糊,只能追忆起一部分来,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如实告知你,如果那些事与你没有联系,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感谢你的关心,不过你应该听听这个,我几乎可以断定,你从前的经历应该和穆氏兄弟有绝对的关联,和他们有关联也就是与我有关系,他们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胡顺唐将一直抱在手中的录音机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来,看了一眼胡顺唐,按下了录音键,听着亨利。霍顿的最后录音。   小金华和葬青衣忙活着收拾帐篷,修罗则将帐篷里的行李一件件叼出来,堆在外面的空地上,每次走过都会歪着脑袋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在那悠哉悠哉喝烙阴酒的莫钦,莫钦则笑嘻嘻地伸手逗着修罗,将自己的指南针扔出去,让修罗叼回来……   “修罗是狼,不是狗!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胡顺唐将钉鞘绑紧在后背上,朝莫钦走去,谁知道莫钦扔出指南针之后,修罗竟然欢天喜地去将指南针从远处叼了回来,放在莫钦的脚下,又朝着莫钦摇头晃脑示意他再扔一次。   莫钦又扔了出去,随即说:“修罗不算是一只狼了,虽然我也知道它不喜欢,但我清楚它会为了取悦我而去做,原因很简单,这只狼比我们谁都清楚,我们不团结,接下来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它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胡顺唐当然懂莫钦的意思,他听完笑道:“一家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修罗会这么接纳你这个新人?”   “简单!”莫钦蹲下拿过修罗叼回来的指南针,示意修罗去帮葬青衣和小金华整理帐篷,等修罗走后才接着说,“狼很容易看透人心,但人不容易看透狼心,我们是怪物,物以类聚。”   “物以类聚的物是物品的物,不是怪物的物,白痴!”胡顺唐拉上风帽向山峰顶端方向走去,莫钦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一张嘴依然不停歇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会儿扯到自己曾经去过的那家餐厅宫保鸡丁很好吃,一会儿又扯到自己曾经在近1500米之外狙杀过一个目标,又强调那个目标的确该死等等……   胡顺唐站在棋盘空地之外,盯着远处,却没有发现宇都宫政次所说的那个怪人,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守在这里的怪人不是吒翰就是李乾钧,只能是他们其中之一,毕竟他们是炙阳简的最后守护者,而且还必须从他们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炙阳简和雪女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如果是,那就麻烦了,在自己后人和胡顺唐等人之间选择,雪女必定会选择前者。   况且对方还是妖怪,具备什么样的能力还不知道,而且在这个无法使用异术的环境之中,胡顺唐和夜叉王完全只能靠技巧来取胜。   “你在想什么?”莫钦凑近胡顺唐问,看来他完全是标准话唠,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葬青衣算是绝配,一个有语言障碍,没法连贯说话,一个是话唠,嘴总是没有停过。   胡顺唐侧头看着走来的夜叉王等人,沉声道:“你能不能闭嘴?”   “你是嫉妒我口活好吧?”莫钦笑嘻嘻地说,刚说完脑袋就被夜叉王重重拍了一下,莫钦转身愤怒地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冷冷地看着他道:“反正用枪都打不死你,以后大家有怨气就拿你来出气吧。”   “好主意!听说现在街头有一种赚钱的买卖,就是让人打,一分钟好几百呢,就你这样的,估计一天能好几万,你又打不死,完全是无本买卖!”小金华在旁边搭腔道,刚说完,胡顺唐就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再继续调侃下去了,隐隐约约总觉得在棋盘空地上面站着人,看了一会儿,胡顺唐抬起左脚踩上那空地,低头再抬头之间,就看到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人坐在棋盘空地的尽头,正凝视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胡顺唐一惊,左脚立即挪开,挪开之后自己又无法看到那个人,于是干脆双脚跳上去,跳上去的瞬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坐在棋盘空地尽头的男子。   与此同时,在胡顺唐双脚跳上那棋盘空地的时候,夜叉王等人眼睁睁看着胡顺唐消失在眼前,互相对视一眼,立即也学着他的模样走上了棋盘空地,莫钦上前直接撞到了胡顺唐的后背,正埋怨着,抬眼也看到了那个盘腿坐在前方的男子。   “李乾钧?”胡顺唐上前一步问道,寻思了一下又学着从前人的模样拱手道,“还是吒翰前辈?”   “李乾钧。”李乾钧点头道,“你就是胡顺唐?”   李乾钧说出胡顺唐名字的刹那间,胡顺唐等人都无比吃惊,他这个原本应该活在几十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几十年后出现人的名字?   “晚辈正是胡顺唐,但不知……”胡顺唐想问李乾钧为什么知道这一切,李乾钧抬手示意他不要问了,意思是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的,胡顺唐话说了一半只得将问题给吞回去。   李乾钧起身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所穿的是一身灵活轻便的皮铠,皮铠看起来很粗糙,并没有多加修饰和着色,皮铠内部套着一件较为紧身的黑色里衣,脚踏一双和皮铠颜色相近的皮靴,做工虽然同样粗糙,模样却看起来很是结实。   李乾钧紧了紧双手手腕上的皮质护腕,活动了下全身,也不说话,全当胡顺唐等人不在眼前,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李乾钧热身完毕,随即双腿迈开,单手伸出微微上扬道:“来吧!你们谁先上?打过我,就可以上去。”   果然,和宇都宫政次所说的一样,必须要打过李乾钧才能进山中去。可是宇都宫政次说李乾钧很怪,是怪在什么地方呢?从小金华解读的秘图来看,李乾钧算是没有孟婆之手的开棺人,只是有个名,但无实,从他只得依靠吒翰对付穆氏兄弟来看,他应该不算是高手,只是会些拳脚功夫和基本异术而已。   胡顺唐等人未动,李乾钧随即收腿,扫了众人一眼,指着小金华道:“除了他之外,你们其他人都可以上,就算给他一支枪,我也能轻松解决。”   李乾钧的话虽说很是刺耳,小金华听了心中也是非常不舒服,但毕竟对方说的是事实。小金华看了看站在左右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后退了一步,随即后方的修罗却上前一步,小金华一愣,暗骂了一声,知道自己还不如一只狼。   “不过,你……先过来!”李乾钧的手依然指着小金华,小金华一怔,左右看看,见胡顺唐等人都看着自己,又盯着李乾钧指着自己,示意:你真的说的是我?   “是你,过来!”李乾钧又重复道,随即垂下手,双手背在身后。   “我……我不去,我打不过他,我什么都不会。”小金华不愿意上前,后退着,差点就退出那棋盘空地之外了,站在边缘他虽然没再说话,可双手一直放在胸口左右摆动着,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前。   胡顺唐和夜叉王等人当然也不会强迫小金华上前,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一开始李乾钧叫小金华退开,却在几分钟后又让他上前,但可以肯定的是李乾钧这种有王族血统的人,有很强的自尊心,不会做那种抓着小金华要挟他们离开的事情。   “你想多活几年吗?想的话就上前来,如果不是在这座雪山中,你恐怕早就死了,你身上沾了太多的鬼气了。”李乾钧说完,又看着胡顺唐道,“你也算出师有一两年了,他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满脸死气你都没有察觉吗?”   满脸死气?胡顺唐侧头看着小金华。   第二十九章(下)[首战告败]   李乾钧说的是小金华身上弥漫的那种死物的气味?虽说现在还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但胡顺唐和夜叉王也只认为那是因为他走私古曼童所导致的,不足为奇,况且他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地方。   “鬼气都已经到了咽喉处,一旦上脸你们的这位朋友就算彻底完蛋了,虽说不会产生什么变化,只是立刻死亡,但在死后七天之内就会导致尸变,这种事你们没有听过吗?”李乾钧紧盯着小金华,将事情的严重性如实告知,期望他过来,好除去他身上的鬼气,小金华听完虽然十分害怕,但依然不肯挪动步子。   “郑总,去吧,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害你,只会救你。”胡顺唐转身来到小金华身前,拉着他上前。夜叉王知道胡顺唐那毛病又犯了,不希望队伍中出现任何伤亡,但可惜的是宇都宫政次已经干掉了内藤飒太,他的愿望无法完全实现了。   小金华被胡顺唐拽着,向前走了一段,随即胡顺唐松开他,转身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站好,以表示自己遵守规矩,这是对方的“主场”,只能让对方指定的人单独上前。小金华站在那回望着转身离去的胡顺唐,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喂”了好几声,身后的人都没有回应,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金华转身面朝李乾钧,吞了口唾沫,迈着碎步子向前走着,就像是个害羞的女孩儿,终于走到其跟前后,张嘴竟然问了句:“多少钱?”   小金华话刚出口,就听到后方的莫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奇怪地看着他,赶紧做了一个捂嘴不说话的手势。   “如果要钱你给不起,至少你现在给不起,你不是临近破产边缘了吗?”李乾钧用手抬起小金华的下巴,仔细看着他咽喉处,随即手松开,突然又一把掐住小金华的脖子,再向下一拉,将小金华整个人横倒在地面,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   小金华瞪大双眼,四肢不断地胡乱挥舞着,感觉到对方是要活生生地掐死自己,但自己的力量好像又不足以反抗,虽说四肢可以挥动,但也无法举起来。   “别动,你越乱动,鬼气在你身体内游走得就越快,我就越不容易驱出来。”李乾钧凑近小金华的脸。小金华不得不停止了挣扎,但窒息感依然还在,渐渐地有一种松弛感充斥全身,紧接着双眼发黑,没了知觉。   “只能假死了,否则的话鬼气驱不出来。”等小金华完全停止了抽动,李乾钧的右手才停在他的胸口,随即抬起来用牙将大拇指咬破,再咬破小金华的大拇指,用小金华的血在胸口处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再用自己的血在外围再画了一个圆圈。   待李乾钧画好之后,很快小金华的鲜血画成的圆圈,开始如开水一样沸腾起来,随即扩大,但无论怎么扩大一旦碰撞到李乾钧在外围所画的圆圈,都会猛然收缩,可依然不罢休,总是试图冲破李乾钧鲜血制造的屏障,数次之后那圆圈终于安分下来,在中间聚成一颗血珠。   “难怪他们发现不了,怨气这么重,藏得也太好了……”李乾钧抬头又看着莫钦,指着他说,“喂,你,过来。”   莫钦指着自己的鼻梁,随即大踏步走上去,一脸笑嘻嘻的表情问:“前辈,有什么指教?”   “吃了它。”李乾钧指着小金华胸口凝聚在一起的那颗血珠。   “是什么东西?”莫钦蹲下来看着那颗血珠,猛然抬头故作惊讶状道,“前辈!我知道了!这是可以提升五十年功力的仙药对吗!?话说,吃了这东西可以治疗前列腺增生么……”   李乾钧不搭他的话,淡淡回应道:“什么也不是,这里只有你吞下这种东西会没事,否则的话找不到其他更方便的办法将鬼气从这个正常人体内驱除,我和他们都无法拿起这颗血珠,再过一个时辰,如果这颗血珠不从胸口拿走,鬼气又会返回他的身体,那样的话他就真的死定了,你要不要救他,你自己选,我不强求。”   “哇!前辈,你知道的挺多的……”莫钦继续故作惊讶状,作出很夸张地打量李乾钧的姿态,又凑近闻了闻李乾钧,“你是活人呀!怎么会呢?”   李乾钧完全不搭理莫钦,只是冷眼注视着远处的胡顺唐,莫钦耸耸肩知趣地趴下来,趴在小金华的胸口上,嘟囔道:“你个王八蛋!幸好前辈没有把血珠凝聚在你胯下,否则我这亏就吃大了,今天我舔了你的胸部,等你丫醒了,我一定让你舔回来,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小心眼商人……”   莫钦吞下了小金华胸口的那颗血珠,拍着自己的胸口,随即深呼吸一口气道:“好了,搞定了,我先走了。”   “不用了,反正等下你还要来,你第一个上吧!”李乾钧挪动自己的身体,远离了平躺在地上的小金华,单手一挥,示意莫钦上前。   “第一个?”莫钦看着李乾钧,又道,“上?”   李乾钧默默点头,双脚缓慢迈开,静待着莫钦的进攻,谁知道莫钦竟然解开了皮带,开始脱裤子,同时说:“其实我一般都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这个白痴!”远处的夜叉王见状低头骂道,随即对葬青衣说,“青衣,背过去!”   “噢!”葬青衣立即转身,乖乖地背对着远处的莫钦,修罗愣了下也赶紧扭头转身。   胡顺唐不忍心看下去了,按住自己的额头也低下头去,骂道:“这混蛋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李乾钧收势站好,就那样看着莫钦,莫钦脱得只剩下内裤站在那,冻得原地蹦跳,还在那喊着:“喂,你说上,我已经脱了,你看我干嘛?”   李乾钧摇摇头,刚上前一步,谁知道莫钦“啊”了一声,直接倒地故意抽搐了一阵子,突然又昂起头来,大声喊道:“你原来会九阳神功,我……啊!”说完莫钦装晕,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李乾钧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输了,带着你的朋友下去吧,换人。”   刚说完莫钦就翻身爬起来,点头哈腰道:“多谢老板,好人一生平安,祝你身体健康,万寿无疆!谢谢分享!1024……”莫钦一边奉承一边抱着自己的裤子衣物,顺手抓起小金华的右腿,拖着他向胡顺唐等人走去。回到原位后,说着抱歉穿着裤子,同时还装作被李乾钧的“九阳神功”震出内伤,无比痛苦的模样。   “白痴,你身手不错,为什么不表演下给我们看看?”胡顺唐也不去看莫钦。   “喂,我是用枪的好不好?那家伙是用拳脚的!万一被我一枪打死了,你们就没得玩了!我这是为你们考虑,好心好意换来一盆冷水,你们怎么这样?”莫钦说完,抬手左右开弓对着小金华一顿耳光,打完之后小金华没醒,但他算是满足了,蹲下来靠着小金华的身体看着远方道,“现在轮到谁了?”   “我……”在夜叉王还未站出来的时候,葬青衣已经卸下了身上的行李,慢吞吞地走出来,胡顺唐正要阻止,夜叉王却拦住他说,“这里没有办法用异术,论拳脚功夫葬青衣应该不会输给那家伙,让她先去吧,说不定很快就解决了。”   胡顺唐点头,只是感觉没那么轻松,李乾钧既然口气敢那么大,必定有过人之处,不能因为在解读秘图上所说的他能力不强,就完全轻敌,不过葬青衣也不是那种轻敌的人,只能静观其变了。   葬青衣慢慢到距离李乾钧跟前十米开外的地方,解下腰间的鞭子,举起来示意:可以使用武器吗?   李乾钧默默点头,表示可以使用武器,随即轻声道:“没有任何规则,击倒对方,或者是对方主动投降都算是胜利。”   “嗯!”葬青衣笑道,笑容浮现在脸上的那一瞬间,长鞭已经向李乾钧挥舞了过去,打算在长鞭缠住李乾钧身体任何一个部位之后,就立即松开长鞭,以极快的速度绕行到对方的身后,再用尽全力一击,立即结束这场战斗。当然,这些只是葬青衣在长鞭挥出去前的战略打算,事实却是——当长鞭缠住了李乾钧的左手腕之后,李乾钧却反而伸手抓紧长鞭,快速绕了一圈,反缠住了葬青衣的手臂,随即再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   “青衣!小心!”夜叉王急了,上前准备阻止,却已经晚了,葬青衣被李乾钧拉到自己跟前来之后,一拳击打在腹部,随即身子一缩就软了下去。李乾钧轻轻抱住葬青衣,大步走向夜叉王,将葬青衣交到他的手中,解下鞭子后道,“这孩子的力量和速度比普通人强很多,但还没有掌握好方法,速度和力量的确是基础,但技巧却是最重要的。”   什么意思?这家伙好像带着一种以武会友的味道,并不像是那种必须要决出生死的搏斗,那样的话,他守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思?夜叉王看着怀中已经晕过去的葬青衣,将其小心翼翼平放在地上,又叮嘱胡顺唐看好莫钦,不要让莫钦这个色情狂趁机对葬青衣做点什么。   “好了,换我去了,争取十五秒内搞定!”夜叉王说着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扔在一边,扭头问胡顺唐,“你的鞋子多少码?”   “41码,你要干嘛?”胡顺唐不解。   “刚好合适,和我的码子大小一样,把你的鞋子脱下来给我。”夜叉王赤脚起身,看着远处的李乾钧,然后将大拇指朝下,朝地上使劲一点。远处的李乾钧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胡顺唐不明所以,等夜叉王穿好他的鞋子上前后,他俯身去看夜叉王鞋子是不是破了的时候,才发现夜叉王的鞋子下方竟然加装了铅块!   第三十章(上)[夜叉王的“秘密”]   这家伙竟然一直穿着这么沉重的鞋子行动?   胡顺唐捧着夜叉王脱下来的鞋子,记得这双鞋子是去尼泊尔前在蜂巢内,他找詹天涯要的,难道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夜叉王就开始穿着这么沉重的鞋子行动了吗?是因为磨练?大概不是,他的磨练已经够了,也许是发现自身实力减退得特别厉害,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来维持战斗时的速度。   此时莫钦凑过来看了一眼胡顺唐手中的鞋子,抓起来掂量了一下,吃惊地说:“我靠!我就感觉夜壶有点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胡顺唐转身看着已经走近李乾钧的夜叉王。   莫钦看着夜叉王的鞋子,点头道:“嗯,发现了,我看李朝年给过的资料上说,夜壶的身高不如我,见到真人时发现竟然比我高两公分,原来是用了内增高!”   胡顺唐慢慢侧过头去,看着一脸严肃的莫钦用手指捅着鞋子里面,一脸白痴相。   “夜壶先生!加油!就算你脱了内增高鞋,你和那家伙比个子也绝对完胜!”莫钦朝着夜叉王大喊,夜叉王并不转身,只是甩给莫钦一个中指。   “莫钦,给你个忠告,没事的时候最好闭嘴,有事的时候也闭嘴,多做事就行了。”胡顺唐淡淡地说,有点受不了这个白痴话唠的终极不正常行为。莫钦立即应了声“收到”接着开始在旁边架起炉头,开始煮咖啡……   与此同时,棋盘空地外,控制着市谷美羽身体的宇都宫政次就站在空地的边缘,虽说他看不见空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在那期盼着胡顺唐等人能顺利打开入口,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附身杀死那十五个克隆人的时候,就知道凭着他们那种弱智的头脑和略强于普通人的身体,一定是没有办法战胜李乾钧,也许胡顺唐他们能够让自己得偿所愿。   棋盘空地内,站在李乾钧跟前的夜叉王活动着自己的双脚脚踝,向两侧撑着自己的双手,同时问:“有什么规则吗?”   “击倒或者是对方投降,都算胜利。”李乾钧重复着先前告诉给葬青衣的规则,目光在夜叉王身体各个部位移动着,试图寻找着他的弱点。   “哼——”夜叉王冷哼了一声,“可以杀死对方吧?”   “可以,只要你能办到。”李乾钧脑袋微微垂下,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你自己有信心是好事。”   “好吧!”夜叉王点头道,“那么规则临时修改,很简单,要不你杀死我,要不我被你杀死,开始吧!”夜叉王说完蹬腿就向李乾钧冲去,李乾钧身形未动,只是紧盯着夜叉王的双眼,夜叉王向前冲了几米后猛然刹住脚步,又慢慢地后退到先前的位置去,看着李乾钧冷笑着,“不错,敌不动,我不动,敌人抢先发起攻击,自己只需要静等对方露出破绽,嗯,看来你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人。”   “你错了,刚才和那个女孩儿算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实战,我都没有想过会那么快结束,都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李乾钧将双手背在身后,从后腰处掏出一副手套来,戴在手上。   夜叉王凝视着李乾钧的双手:“你是在讽刺我女儿吗?”   “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早死了,或者说你女儿压根儿就不存在!”李乾钧戴好手套后,扭动着自己的胳膊,“你现在没什么斗志,而你的斗志通常是以怒气作为基础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希望能够激起你的斗志,和我痛快的一战。”   “闭嘴!我没兴趣!要打就打吧!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夜叉王双手微微抬起,用小指头勾起腰间两侧的匕首,“你用武器,那我也只好用了。”   “嗯!”李乾钧点头,下巴刚刚点下再扬起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夜叉王的跟前,夜叉王甚至都能清楚地看见他面部的毛孔,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如此惊人,但做出阻挡动作已经太晚,只得侧身向一旁闪去。   “啪——”夜叉王右胳膊中了李乾钧一脚,向一旁滑去,好不容易才保持了身体的平衡,紧接着李乾钧又出现在其背后,举拳就击向他的背心,这一击夜叉王也没有躲过去,直接被击趴在空地之上。   夜叉王趴在地上,牙关咬紧,低声骂着自己轻敌,也觉得李乾钧的速度实在是无法想象的快。   “那家伙的速度……”远处,煮好咖啡端在手中慢慢品着的莫钦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李乾钧的身上,一侧的胡顺唐斜眼看着夜叉王那双加了铅块的鞋子,有一种夜叉王并没有展现自己全部实力的感觉,仔细回想从前的夜叉王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虽说有所减弱,但也不可能减弱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有一段时间还穿了这种鞋子。   李乾钧站在夜叉王身后,冷冷地说:“我说了,你没有斗志,你连杀气都没有,你根本没有心思和我战斗,所以我才决定告诉你那个可以激起你斗志的消息……喂,贺昌龙,你还是不愿意听吗?”   夜叉王背对着李乾钧爬起来,侧头看着远处的胡顺唐,李乾钧的的确确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没有心思与他战斗,总觉得击倒李乾钧的人应该是胡顺唐,而不是自己,就在他揣摩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时,李乾钧却继续道:“当年你刚侦办完一件案子回家之后,才短短半个月你妻子就告诉你她怀孕了,你当时就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你真的认为贺晨雪就是你的女儿?还是说,你最擅长安慰自己,在脑子中给自己营造一个美好的幻境,只可惜老天爷根本就不眷顾你,连你营造出来的幻境都不让你继续下去……”   夜叉王愣住了,全身如同石化一般站在那一动未动,李乾钧又迈动步子来到他的身后,凑近他的耳边又低声道:“贺昌龙,你毒死贺晨雪,不是因为看着她太痛苦,想结束她的痛苦,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赶紧点头承认吧,承认之后心里就会痛快许多,或者是永远隐藏这个秘密。当然,你干掉我,也可以将这个秘密永远尘封起来,我可是出了名的嘴不严,说不定等下我就会告诉你的那些同伴。”   “闭嘴!”夜叉王双拳攥紧,紧闭双眼,重复说着两个字,想要压过李乾钧的声音。   “想让我闭嘴当然可以!你先击倒我,或者就如你说的一样,杀掉我!”李乾钧向后轻轻一跳,拉开与夜叉王之间的距离,指着他的后颈处道,“拿出你从前的那股气势来,你刚才不是说要在十五秒之内干掉我吗?时间早就超过了,你还在等什么?”   “糟了!”端着咖啡的莫钦听到这,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抖,“李乾钧想激怒夜壶,但夜壶先生好像没有半点斗志,奇怪了,这不像他。”   “李乾钧激怒夜叉王?你听得到?”胡顺唐听不见远处两人的对话,但怪物莫钦的耳朵却很灵敏,将两人的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夜壶先生是不是从前有个女儿叫贺晨雪,他的本名叫贺昌龙?他还是贺昌龙的时候就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女儿。李朝年将你们的资料给我时,其中提到过这个,当时我还以为夜壶先生是个纯粹的变态呢,还寻思有机会就干掉这个杂碎,不过见到本人之后,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莫钦喝尽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底最后那一点还残留有加入烙阴酒的渣子给吞下,又道,“现在听起来事情没有假,而且李乾钧似乎真的知道我们的过去,算是半仙了。”   “你先告诉我,李乾钧对夜叉王都说了什么。”胡顺唐盯着前方,静静地听着莫钦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听完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李乾钧说的是真的,那夜叉王也实在太可怜了,但他绝对不会因为贺晨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会下手毒死他。   我了解夜叉王,就算他曾经是个应该遭天诛的混蛋,但起因也是因为贺晨雪变成那副模样。胡顺唐心中想,又道:“你把他们现在的对话都一一复述给我,不要遗漏半个字!明白了吗?不要撒谎!不要耍滑头!否则我把你脑袋砍下来!那样的话,你肯定就活不了了!”   胡顺唐说到这,莫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侵袭了全身,虽说胡顺唐只是站立在旁边,目光也只是投向前方,看着那两人,可先前那番话绝对没有玩笑的成分,他甚至感觉到有些可怕。   “没问题,胡老大,不过我很想知道夜壶先生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钦算是壮着胆子问出这句话。   “一言难尽!再说,那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你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吗?现在!立刻!马上!”胡顺唐沉声道,咬着牙说道,手指的骨节“咯咯”作响。   “明白了……”莫钦轻声应道,将杯子扔向身后,深吸一口气。   第三十章(下)[阴险小人]   棋盘空地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氛,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在游走全场,让除了昏迷的小金华和葬青衣之外的几人都觉得很难受。即便是这种气氛的创造者李乾钧都感觉到有些压抑,有些呼吸不上来,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激怒了夜叉王,心中还略有些兴奋,没有想到仔细一感觉,却发现那种压抑感完全是来自于胡顺唐的升华,不由得侧头去看着远处紧盯着自己的年轻开棺人。   有意思,那小子成长得真快,看来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但是眼前这家伙……李乾钧正想到这,却看到夜叉王起身从自己眼前走了过去,慢慢地走向胡顺唐,口中还低声喃喃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贺晨雪,我只有一个女儿叫葬青衣,叫葬青衣,是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女孩儿……叫葬青衣!”   这家伙彻底失去斗志了。李乾钧有些无奈地看着夜叉王,知道夜叉王肯定没有办法和自己战斗下去,却没有想到就在这刹那间,夜叉王突然转身奔到自己的跟前,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随即闪身到了自己的身后,举起右手装有刀鞘的匕首点中了自己右臂的中田穴,李乾钧的右手臂一麻,脖子也被夜叉王的左臂狠狠勒住,接下来夜叉王又用刀鞘点中了李乾钧的胸口,同时左脚对着其双脚脚踝一勾,使其整个人倾斜侧倒在地面,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等李乾钧反应过来,夜叉王已经翻身压在了自己的身前,挥动刀鞘在自己的大腿动脉、腹部、胸口三处狠狠划过,然后用双腿夹住自己的腰部,李乾钧的身子差点被扭成麻花状……   怎么会……?李乾钧被夜叉王完全制住,根本无法动弹,从后方抱住他的夜叉王却一把抬起他的头后仰靠在自己的肩头,右手紧握的匕首轻轻地放在他的肺部。   “呼——”李乾钧听到夜叉王沉重又恐怖的呼吸声在双耳之间穿梭,沙哑的嗓音中带着野兽的低鸣声,“李乾钧!有些秘密自己知道就行了,秘密之所以叫秘密,仅仅是因为它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烂在肚子里,变成屎拉出去,接着自己也应该忘掉!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夜叉王双眼直直地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张口咬住李乾钧耳边鬓发,咬紧后扯下几根来,含在口里,冷笑道:“这次只是头发,下次老子就咬掉你的耳朵!明白吗?”夜叉王说罢,用刀鞘顶了顶李乾钧的下巴,又抓着他的头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模仿着李乾钧的声音说,“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尿裤子了!”   夜叉王说完松开李乾钧,抬脚踢在他的腹部,将其踹开几米开外,活动了下脖子,向胡顺唐等人慢慢走去。   “哼,这才是夜叉王!”胡顺唐看到这一幕终于笑了。   “果然是在军队里呆过的,而且还是顶级的特种部队。”莫钦感叹道,先前夜叉王所采取的攻击手段,是军队最基本的擒杀术,如果不是用的刀鞘,而是匕首,李乾钧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先从身后摸上去,用匕首割断右手臂和手腕连接处的经脉,同时左手制住对方的脖子,将其身子绊倒斜卧,接下来就是一刀刺穿右侧的肺部,紧接着将匕首从下颚处向上刺入。军队中这套擒杀动作要达标,整个过程必须要在十秒内完成,但夜叉王只用了五秒,但加上了翻身到其跟前,“刺穿”了对方大腿动脉、腹部和胸口三个动作,完全可以破任何一支军队中的擒杀记录。   莫钦摇头又道:“你们有异术和没异术又有什么分别呢?没异术一样可以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干掉对方,真的是怪物……”   “如果是你呢?”胡顺唐盯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来的夜叉王,问莫钦。   “我?你说让我去对付夜壶先生吗?”莫钦紧盯着站在两人跟前一言不发,不知为何会保持一脸恐怖狞笑的夜叉王,迟疑了一会儿道,“我不会让他抓到我的!别忘了,我是杀手,杀手都会尽可能维持与目标之间的安全距离。”   “呵,和刺客一样。”胡顺唐偏过头,跳开跟前夜叉王的身体,去看远处的李乾钧。李乾钧已经爬了起来,抓着自己脱臼的左臂,随即接上,深吸一口气依然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莫钦摇头,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夜叉王,在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无法抑制的杀气:“不,不一样,刺客会为了任务不惜付出性命,从不会考虑任务失败怎么全身而退,而杀手在每次任务开始前,都会考虑十条左右的退路,任务不成,可以退钱给雇主,不过……我没有失败过。”   “喂!”夜叉王忽然开口了,盯着莫钦问了一句让胡顺唐和莫钦都胆寒的话,“如果让你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你会下手吗?”   胡顺唐微微侧头看着莫钦,莫钦笑道:“那看对方给我多少钱了。”   “多少才够?”夜叉王舔了舔嘴唇冷冷问,变得面无表情。   莫钦抬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半晌才笑答道:“多得能让我死后贿赂上帝,让他不会做出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决定!”   “哼——”夜叉王离开莫钦的身前,蹲下来查看着葬青衣,随即盘腿坐在那,盯着昏睡的葬青衣一言不发。   “轮到我了。”胡顺唐赤脚上前道,夜叉王却脱下鞋说,“把鞋穿上。”   顺唐后退两步,却是穿上夜叉王脱下来的那双加有铅块的鞋,“放心,我不会发疯的。”   “我倒希望你发疯!”夜叉王嘿嘿笑道,又仰头看着莫钦道,“色情狂,我和你做个交易,当一次你的雇主,如果半桶水杀不了那混蛋,我出钱雇你杀了他,用最残忍的方法,怎么样?”   莫钦听完,大笑道:“我的价钱很高的,你给不起!”   “你如果杀了他,就可以把我出卖给尖端技术局,这样一来,你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可以满足你!这笔买卖很划算吧!?”夜叉王冷冷道。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又看向莫钦,莫钦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胡顺唐明白,夜叉王这番话是在要挟自己,如果自己不干掉李乾钧,那么他就会作出“自我牺牲”的行为。   胡顺唐慢慢走到李乾钧跟前,忽然打了个哈欠,这个正常的动作让李乾钧下意识抬起手来,胡顺唐见状笑了起来:“喂,你怎么说也算是西夏王族的后裔,按照辈分也算是行内前辈,不至于被一个晚辈的哈欠吓到吧?”   李乾钧不语,只是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胡顺唐却没有抬手,只是摇头道:“你知道赢不了,而且你也知道自己死定了对不对?”   “对,天意如此。”李乾钧点头,“但天意也要让我和你们斗一斗,不是为了恩怨,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实力战胜吒翰,干掉我之后,你们还需要面对吒翰,吒翰的实力是我的百倍,你们自己掂量一下吧。”   “好!”胡顺唐说完却是俯身,突然将棋盘地面上的一块石板给扣了出来,朝着李乾钧扔了过去,李乾钧一惊,不知道胡顺唐想干嘛,立即闪身避开,那块石板径直飞出空地,向着山下落去,紧接着胡顺唐又以石板作为武器,将周围五六块石板全部抠出来,向李乾钧一一扔过去,都被李乾钧一一躲过,此时胡顺唐冲了上去,与李乾钧扭打起来,但李乾钧却感觉到胡顺唐只是在和自己缠斗,并没有下杀手。   胡顺唐且战且退,后退了五六步之后,突然道:“你死定了!”   “哼,准备拿出全部实力了?”李乾钧一把扣住胡顺唐的手腕,胡顺唐则双手呈爪牢牢锁住他的肩头,笑道,“绝不!”   “那死的是你!”李乾钧用力捏紧胡顺唐的手腕,胡顺唐也不挣脱,虽然右手已经酥麻,却仍保持站立姿势。   “半桶水在干嘛?耍猴戏吗?”夜叉王侧身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也看得出来胡顺唐只是和李乾钧“玩玩”。   莫钦本也是觉得纳闷,忽然脑子中灵活一闪,喃喃道:“看不出来胡老大还是个阴险小人呢,竟然用那种法子,未免太侮辱对方了,不过也要看看他这一把是不是赌对了。”   夜叉王摇头表示不解:“是吗?什么法子?”   “看!马上就分胜负了……”莫钦笑嘻嘻地看着李乾钧的后方,此时在他后方飞过来一件东西。与此同时,被胡顺唐按住肩头动弹不得的李乾钧也听到了后方飞来东西的破风声,却不敢回头,只能从破风声中来判断那东西袭来的方向,随即看向远处的那两人,那两人完全没有动过,不可能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暗算自己,不过那东西是什么呢?   那东西终于飞近了!胡顺唐目光紧盯着那东西,却忽然松开李乾钧的身体,自己向后方一退,得以活动的李乾钧立即向左侧一闪,避过了飞过来的那东西,定睛一看,却是先前胡顺唐扔出去的第一块石板,如今石板飞回来又原封不动地恢复了原状,立即明白了胡顺唐为什么要说不用拿出全部的实力。   胡顺唐站在那,看着李乾钧,低声道:“我——赢——了!”   李乾钧皱紧眉头,看着胡顺唐,立即转身,转身的同时已经看到剩下的石板朝着自己飞来……   第三十一章(上)[归宿]   “啪——啪——啪——”石板以极快的速度飞回,李乾钧躲过了前三块,却没有躲过最后一块,被那块石板直接砸中背心,被砸中后的李乾钧没有闪避,却是下意识提气阻挡,这个愚蠢的行为导致他硬生生挨了接下来陆续飞回三块石板的重击。   李乾钧双臂交叉在胸口,好半天才放下来,看着周围散落的石板又慢慢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平平整整地镶嵌回了地面,抬手向后吃力地要去摸后背遭受重击的地方,胸口一阵闷痛,嗓子眼发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跪倒在地上。   胡顺唐早先在山崖边上发现将山中的石头扔下山,石头依然会从天而降,在看到棋盘空地上面的石板时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如果石板被撬开扔出去,是不是也会飞回来?于是在与李乾钧战斗前,就打算好了先用这一招尝试一下,谁知道果然和自己推测的一样。   李乾钧身子软了下来,用双手撑着地面,脑袋都无法再抬起,只是喃喃道:“你竟然……会用这种……”   “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谁说战斗要光明正大,不能完全依靠速度和力量,也要靠技巧,这是你击败葬青衣之后说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胡顺唐站在李乾钧侧面蹲下来,“前辈,以前我也和你一样,只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不是这样。你和他人讲规矩,他人反而会利用你这一点,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反复多次之后你会很失望。不过我也明白战斗的宗旨不是荣誉,而是如何用最快的办法击倒对方,再说就算我不用这个法子,也能立即干掉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同行的血而已。”   “同行?谢谢你这么看我,你是世界上第一个将我看做是开棺人的家伙!嘿……”李乾钧身子向后一仰,平躺在了地面上,连呼吸都有些吃力,每吸进呼出一口气来,胸前就会感觉到像是乱刀捅入般的疼痛——胸腔内的骨头已经全部碎了。石板的冲击力相当大,他撑着没有立即死亡已经算是奇迹了,只是想到还没有痛快一战便死掉了,心中无比遗憾。   胡顺唐见李乾钧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张一合,便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当年西夏亡国之时,一部分好战的西夏武士已经带着必死的决心,准备与蒙古铁骑一战,哪怕是死,也要带着荣誉而死,但谁知道王族却投降了,向已死的成吉思汗投降了!”李乾钧睁眼盯着天空,但双眼已经什么都无法看见,只是一片漆黑。仿佛看到的是自己与父亲坐在篝火前,听父亲说着从前关于西夏的故事,说着成吉思汗的狡猾,在他死后秘不发丧,佯装还活着接受了西夏王族的投降,却在死前留下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遗嘱,等西夏王族投降放松警惕后,再分开战士与妇孺,收缴他们的武器,最后命令大军灭族。   仿佛是一夜之间,西夏国就从大地上消失了,一部分王族带着为数不多的族人逃了出来,却偶遇到了那群神秘的后殓师。不,那不是偶遇,是天意。   “你们不管逃到哪里,都没有办法逃出从前的阴影,还是选择跟随我们吧,至少能保留最后的血脉。”那个领头的后殓师说道。王族的后人拒绝了,调转方向继续向他们的禁地走去,寻找传说中的扎曼雪山,却没有想到等他们找到扎曼雪山的时候,却又看到了等待许久的后殓师。   那群穿着如同隐士一样的后殓师没有撩开斗篷,只是将一件东西交给一男一女两个后殓师后,接着转身离开,并且告知他们,以后每过几十年都会来一个新的后殓师,如果他们产下的是一个男孩儿,那么就会来一个女性后殓师,反之产下的是女孩儿,就会来一个男性后殓师,以此延续后殓师的血脉,与西夏王族的后裔一起,保护好那件神秘的东西。   李乾钧吃力地说到这,也不知道胡顺唐是否在留心听,他停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很多年以前,他就嫌自己活得太长,说服吒翰,然后带着族人离开了扎曼雪山,建立了一个如同扎曼雪山一样的“行走村落”,可是刺客和午夜后殓师随即便赶到,就像避不开的瘟疫一样。   胡顺唐抬眼看着远处的夜叉王和莫钦,示意两人抱着葬青衣和小金华向山峰顶端走去,自己则留在李乾钧身边,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才离开,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坟墓,也可以说扎曼雪山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里面装着无数的活死人。   修罗领路,夜叉王和莫钦带着小金华、葬青衣向山峰顶端爬去,胡顺唐见李乾钧合上双眼也准备离开,刚转身却听到李乾钧张口轻声道:“我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你信吗?我早就知道,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了。能看到自己的过去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记忆,但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因为就算你看见也避不开,我虽然很聪明的没有去看自己会被你用什么方式杀死,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那么一点点惊喜……”   李乾钧说到这,剧烈咳嗽着,口中粘稠状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堵住了嘴部让他无法再说话。胡顺唐平静地蹲下来,用手将他口中的鲜血抠出来,清理干净,又按住了他左臂的血脉处,推动了一下,让他至少还可以多活几分钟。李乾钧咳嗽后,又道:“年轻的开棺人,如果进去之后有机会让你选择看自己的过去亦或者未来,你会怎么选?”   “不知道,我或者什么都不会看,我不知道现在寻找的这些东西最终有什么作用?你知道的话,能告诉我吗?”胡顺唐问,他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没兴趣,只对寻找的那些物件到底有什么作用感兴趣。   “给你个忠告。”李乾钧微微偏头,看向胡顺唐所在的位置,虽说他的双眼早已是一片漆黑,“不要去看未来,未来对你没有意义,对你重要的只有你的过去……走吧,继续前进吧,这是命运,不过你走之前,能再叫我一次开棺人吗?我喜欢这个称呼,胜过西夏王的头衔。”   胡顺唐起身,低头看着双眼紧闭,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都在不断涌出鲜血的李乾钧,半晌才道:“开棺人,一路走好。”   李乾钧没有回答,他已经无法再回应胡顺唐,只是下意识挤出一个微笑来,紧绷的全身一松,咽下了那口一直含在口中的生气,而流出的鲜血已经在他的头部下方形成一个血泊,又很快凝固,就像是脑袋下方枕着一个用鲜血做成的红毯。   十几秒后,李乾钧的身体在胡顺唐眼前慢慢淡化,逐渐变得半透明,随即消失。待其躯体消失后,胡顺唐转身,转身的刹那却在棋盘空地的尽头看着一个人形的白影站在那,他驻足站在那看着白影,却见白影抬起手来冲自己挥了挥,紧接着转身离开,逐渐消散,仿佛一团白烟被风吹散……   棋盘空地外,附身于市谷美羽的宇都宫政次盯着李乾钧的生魂显现在自己的眼前,苦笑着摇摇头道:“何必呢,你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所谓的神仙。”   李乾钧的白日生魂从宇都宫政次身边慢慢走过,沿着阶梯走向山下,宇都宫政次正准备抬脚走上棋盘空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追了下去,追了一阵后,站在那冲着若隐若现的李乾钧生魂喊道:“喂,你不能出山,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生魂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慢慢地朝山下走着,好像他不是准备灰飞烟灭,而是要回家。   “真不明白。”宇都宫政次盯着消失在山中的李乾钧,转身踏上棋盘空地。   山峰顶端,胡顺唐等人没有花多少力气就爬了上去,上去后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山峰顶端的侧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壁,石壁如镜面一样光滑,能清楚地反照出人的影子来,最离奇的是脚下的地面也和那石壁一模一样。   “哪里有什么入口?就只有两块镜子!”莫钦蹲着在那,盯着地面上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还自言自语说早上起来忘记梳理了,头发乱得足以吓退任何妖魔鬼怪。   “糟了,最后应该问问李乾钧进入的方法,还以为山峰顶端就有一个入口呢?”胡顺唐摸着那块镜面,从左至右至少有五十米,一一摸过去之后,没发现有裂痕,或者其他类似开关的地方,再对比镜面地面的大小,差不多是五十米。   夜叉王仿佛对寻找入口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帮昏迷的葬青衣按摩着太阳穴,一直到葬青衣逐渐清醒,这才展露出笑容,递过水去:“醒了?”   青衣醒来,第一时间就侧头去寻找李乾钧,却没有见到李乾钧的身影,正在纳闷怎么回事,莫钦立即凑过来将夜叉王与李乾钧战斗的事情添油加醋,夸张数倍后说了出来,当然其中少不了两人飞天遁地的虚构,听得葬青衣一脸茫然。   许久,小金华也醒来,醒来之后看到周围的情景,也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拿出破冰斧来,对着那镜面石壁凿了下去,一直凿到破冰斧卷口这才作罢,大骂了几声又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着,认定那镜面石壁肯定是一种稀有结晶,说不定拿到市面上的价值等同于钻石。   第三十一章(下)[可燃冰]   “别挖了,那只是寒冰。”胡顺唐对满头大汗的小金华说。   “寒冰?怎么可能!有这么坚硬的冰吗?我这破冰斧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进口货!”小金华当然不相信胡顺唐的话,却对卷口的破冰斧一筹莫展。   胡顺唐将自己的破冰斧扔给小金华道:“你试试我们的,这是标准的军品,比你那个所谓的民用进口货好上几十倍。”   小金华拿过胡顺唐的破冰斧又砍了起来,砍了几十下手中的破冰斧也卷了口,也知道胡顺唐所说的不假,自己的破冰斧砍了几下就卷了口,至少胡顺唐所用的标准军品还砍了几十下,不过既然是冰块,怎么会这么坚硬?堪比钻石了!   “我听说在海底有一种冰,很珍贵,可以做燃料使用。”小金华扔下破冰斧,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镜面石壁,心中期盼着现在发现的就是宝藏,这样一来自己搬下一块来,就可以立即下山离开,也不用再和这群人去冒生命危险了。   “那只是外形像冰的天然气水合物,俗称可燃冰。”莫钦来到小金华跟前,拿起自己的打火机,凑近那冰面,一直点着那块冰,“根本就点不着,完全是两种东西,你想太多了。”   小金华长叹一声,一屁股坐下来,知道找不到所谓的宝藏自己还是得继续下去,前面还会充斥着什么样的危险也是未知数,万一死了怎么办?莫钦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一巴掌拍在他后背道:“反正你空手回去也是坐牢,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坐牢,不如跟着我们,如果死了就当完成了其中一个心愿!”   “滚你妈的!谁愿意死呀!?我要是死了肯定一辈子得困在这,就像那个日本人一样。”小金华看来并不笨,随即又和莫钦开始无聊的争执,站在石壁前的胡顺唐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两人中间的冰面上呈现了一块凹槽,立即上前推开两人,蹲下来仔细查看着凹槽的位置,随即抬头问两人,“你们刚才做什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除了说话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也不知道那个凹槽是怎么出现的。此时夜叉王、葬青衣和修罗各自站在冰面的三个角上,试图透过脚下的冰面想看清楚下面的情景,可惜都失败了,冰面实在太厚。   “莫钦,你拿着打火机去刚才的地方再点一次。”胡顺唐盯着冰面,莫钦点头,掏出打火机朝着先前的地方走去,对着山壁冰面点燃了打火机,接着回头来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盯着眼前的冰面道:“一直放在那,不要动。”   莫钦手中的打火机烧着跟前的冰面山壁,与此同时胡顺唐脚下对应的冰面位置却出现了凹槽,开始渐渐熔化,随即开口越来越大,但没多久熔化又停止了,莫钦将打火机在双手交替捧着,最后还是扔到了脚下的冰面上,吹着手掌道:“再烧下去,打火机都得爆了!”   “明白了,镜像,直接用器具凿山壁和脚下的冰面都没有任何用处,必须要燃烧上方的山壁冰面,才能导致脚下的冰面熔化,我估计脚下就是入口。”胡顺唐肯定地说,又看向夜叉王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至少烧出能够进入一人大小的入口就行了,用炉头吧。”   “那个……”莫钦忽然举手表示自己要说话,“如果我说最后一个炉头中的燃料我早上用来煮咖啡用光了,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你觉得呢?”夜叉王冷眼看着莫钦,葬青衣也皱紧眉头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色情狂,这次你死定了!”小金华用手指不断捅着莫钦的胸口,两人又开始争执起来,接着开始“扭打”。   “别闹了!你们是白痴吗!?”胡顺唐怒吼道,“入口就在眼前!现在得想办法下去,现在我们没有可取暖的东西,呆在外面一旦入夜就算有睡袋,也没有办法吃上热乎的食物,要不撤退,要不就是死!没有炉头,就把可以燃烧的东西取出来,用打火机点燃,继续烧!”   莫钦和小金华两人立即住手,开始各自从行囊中寻找不需要再使用却可以燃烧的东西,收集了一阵后,夜叉王拿出自己的登山杖来将可燃烧的东西全部包裹上去,接着用打火机点燃,但每次点燃后几秒火焰便熄灭了,看样子那些东西虽然可燃烧,但在这种气温下要想直接达到燃点非常困难。   “呜——”夜叉王正在想办法时,修罗却张口将自己的毛给咬了一嘴下来,吐在夜叉王的脚下,示意用自己的毛试试,葬青衣拿起毛摸摸修罗的背脊,刚准备包裹在登山杖上,莫钦就走过来,拿起自己的酒壶打开道:“如果还是不行呢?你们难道打算把修罗给点着了?闪开,让我来!”   莫钦把酒壶中的半成品烙阴酒倒在登山杖外面包裹着的可燃物上面,等夜叉王用打火机点燃后,自己则拿过登山杖来到山壁前,对应着先前地下冰面已经熔化的位置烧了起来。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都清楚莫钦能“活着”,依赖的全是这种半成品的烙阴酒,如果这种东西莫钦喝光了,会不会死去?不过这小子看起来没个正经,但众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是这样,其真实的实力在尼泊尔铁翼山脉也都见识过,能在顷刻之间干掉一个纳粹鬼兵,还能使用异术与现代枪械的结合轻松杀死狮头,仿佛只对自己有兴趣的家伙才动手,面对例如李乾钧这样的“敌人”,只会故意示弱、装死,甚至是坐地打滚吐口水耍赖。   “家人嘛,就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莫钦举着登山杖火把烧着山壁的时候,一只手却紧紧按着自己腰间的酒壶,葬青衣看到他这个动作,也知道那壶烙阴酒对他很重要,可当她走到莫钦身边的时候,莫钦却立即住嘴,话头一转,开始用各种语言损骂起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的“愚蠢”,对可燃物认识不足等等。   众人盯着地面逐渐被烧开,而莫钦手中的火把也燃烧殆尽,可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冰面的熔化口虽然扩大了,却只是表面烧尽,再深一点的地方依然是冰层。   “熔化的只是表面,却没有深入,这样做没有意义。”胡顺唐蹲在那看着,再抬眼看着脚下这个巨大的平层,直径都有五十米,就算把他们所有的东西都烧尽,估计也无法熔化开下面这层冰,只得起身说,“算了!想其他的办法!肯定会有其他的办法!”   胡顺唐刚说完,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冰层边缘静静看着他们的宇都宫政次,附体在自己曾孙女身体内的宇都宫政次也皱紧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就算击败了李乾钧,要想打开入口竟然这么难。   “喂,宇都宫教授,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你毕竟在这里呆了几十年。”胡顺唐大声问在边缘站着的宇都宫政次,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他,可宇都宫政次却是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妈的!色情狂!你有没有带!?”小金华转头对莫钦,“现在地面熔化开了一片地方,放个在中心,应该可以炸开!”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知道这种冰层有多厚吗?连一点裂痕都没有,我放下去,造成的也只是震动,无法造成崩塌!”莫钦摇头表示不行,在放下登山杖的时候,却抬眼看着眼前的山壁,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办法,“等等,如果用把这片山壁给炸塌,山壁倒下来,会不会直接把下面的冰层给砸开呢?”   “有这个可能。”夜叉王点头表示赞同,指着那山壁道,“只不过你得绕到山壁后面去炸,而且量一定要充足,只不过你肯定没有带那么多,这个办法也只能放弃。”   “算了,想想其他的办法,再稍作休息。”胡顺唐摇头,正在此时一直保持安静的修罗却开始大声叫起来,脑袋昂起朝着旁边山壁的顶端,众人闻声看向修罗,又顺着修罗脑袋的方向看着那山壁的顶端,才发现顶端镜面处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光芒开始扩大面积,同时脚下的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   胡顺唐猛地转身,看着山壁顶端对应着的远处的脚下冰层正在慢慢融化崩塌,再一抬眼终于看到原本被雪雾遮挡的太阳显露了出来,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招呼众人道:“是反射!是阳光反射!快离开这里!要塌陷了!”   众人七手八脚拿起自己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向冰层边缘跑去,就在此时,宇都宫政次却艰难地走到已经化开的冰层缺口位置,向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抬眼对众人笑了笑之后,纵身跳了下去。   “宇都宫政次!”胡顺唐厉声喊道,但已经晚了,宇都宫政次已经跳了下去,能听到的只有他那兴奋的笑声。   那家伙会利用市谷美羽和雪女做什么?如果炙阳简真的和雪女是相同的东西,只是叫法不一样呢?胡顺唐又想起黑衣人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一咬牙径直朝宇都宫政次的方向跑去,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跳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上)[深渊]   “半桶水!”   “胡老大!”   ……   胡顺唐跳进崩塌口的瞬间,听到的只是夜叉王和莫钦两人的呼喊,呼喊声虽然在持续,但已经逐渐远去,紧接着传遍全身的便是那种仿佛将心脏都提升到嗓子眼的下坠感。浑身虽然被下坠感带着产生了麻木,却依然能够自由挥动,思维也很清晰,心中也在想着因为引力的关系,自己下坠的速度很快,盘算着掉落下去的时间已经至少过了近一分钟,却没有见底。   这是深渊呢?又有多深呢。这种时候胡顺唐还想起一个笑话来,笑话中说有只蚂蚁从几百层楼上跌落下去,落地之后被人发现竟然是活活饿死的,自己也会那样吗?这个念头刚从脑子中闪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紧接着下坠的速度开始有所减缓,再接着便感觉自己跌入了一团棉花之中……   “噗通——”入水的声音,不断有水从口鼻中灌入,胡顺唐在水中挣扎着,用力向上游去,但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游了许久都没有来到水面,意识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猛地向上一提,拽出了水面。   “啊——呼——”胡顺唐半个身子爬出,另外一只手终于触摸到了地面。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等镇定下来抬眼去看那个抓住自己手腕的人时,却惊讶地发现那只手的主人不是自己认为的宇都宫政次,而是莎莉!   自己竟然在梦境之中?再回头,看向自己所在的水面,竟是在梦境之中看到的那个水潭。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顺唐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在莎莉的帮助下从水潭之中爬出来,爬出去后翻了个面,躺在水潭边上调整着呼吸,想去思考,却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喂,你干嘛要跳进去?那只是影子,你就算跳进去也没有办法抓到你看到的那个人呀,不过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莎莉蹲在胡顺唐跟前,看着他奇怪地问。   “什么?哪个人?”胡顺唐起身来,看着莎莉,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个人呀,就是那个死了又活过来,在墙壁上写字的那个。”莎莉回头看着水潭,“咦?现在为什么又看不到了。”   明白了,每次来到这里的时间和清醒时候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我离开这里在外面活动,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对于莎莉来说只是过了一瞬间,顶多几分钟,自己上一次离开这里是跳入水潭之中,莎莉然后抓住我,我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对于莎莉来说只是我掉入水潭又被拉出来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天啦!这是什么地方?真的是我自己的梦吗?还是说我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莎莉明明就在我的体内。胡顺唐起身来返回最早他靠过的那棵树,抱着脑袋,虽然说是一片空白,可这种感觉却十分舒服,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装,就这样发呆。   胡顺唐蜷起自己的大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之上,盯着水潭发呆,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心想要是能这样一直发呆下去那该多好。正在此时,莎莉却出现在他的眼前,回头看了一眼水潭,又蹲下来,作出和胡顺唐同样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胡顺唐下巴离开膝盖,靠着树干问。   莎莉也直起脖子,笑眯眯地回答:“我在想你是谁?”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胡顺唐依然有些不愿意相信,认为那只是莎莉调皮故意和自己开玩笑,可莎莉缓慢地摇着头,从她的表情看出,并不是玩笑。   胡顺唐冲莎莉笑笑,没有再说话,宁愿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精神分裂而导致的真实幻觉,他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有些病人宁愿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了,至少在这个地方能让自己感觉到轻松。   胡顺唐和莎莉对坐在那,扭头看着四周跑跳的小动物,还有不时鸣叫着从树林中飞过的鸟类,聆听着草丛深处虫子的低鸣,注视着花瓣边缘逐渐滑落的水珠,有种世界一直在运动,但自己却永远停留在原地的感觉。   “呀!又能看到人影了!”莎莉忽然指着水潭中道,但胡顺唐好像丝毫没有兴趣,就那样躺着,刚觉得自己的疲惫被赶走,不想再去看能让自己大脑高速运转的场景,直到莎莉叫了好几遍之后,胡顺唐这才起身站到水潭边,盯着水潭中那个侧身而坐,面朝一块石头正在整理自己发髻的白衣女子。   这个女人是谁?胡顺唐开始好奇起来,看着水潭中的影子,正在此刻那个女人突然转头凝视着水潭外的胡顺唐。那如剑的目光似乎将胡顺唐钉在地面上了一样,让他动弹不得,他憋着那口气,感觉到那女子并不是无意间看向这个方向,而是真的能够透过这个水潭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人。   许久,胡顺唐才慢慢走近水潭,思考了半天,回头对莎莉说:“我该走了,还有些事我必须去办,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的,我保证。”   莉好像对胡顺唐的承诺并不感兴趣,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胡顺唐挤出个安慰的笑容,转身朝水潭中一头扎去,入水后猛地一睁眼,再看向头顶似乎上方有少许的光亮,于是奋力朝上方游去,冒出水面刚张口呼吸空气的时候,便看到站在身处水潭周围的夜叉王四人。   胡顺唐的出水声引得夜叉王等人转过神来,紧握手枪的小金华闻声一紧张,侧身朝胡顺唐所在的方向就准备扣动扳机,好在是葬青衣眼疾手快抬高了其手腕,让原本那颗射向胡顺唐的子弹击中了洞壁的上方,扬起一阵火花。   “对不起!胡先生!”小金华看清楚是胡顺唐之后,赶紧道歉,又朝葬青衣点点头,感谢她的帮助,不至于让自己干出无法挽救的蠢事。与此同时,胡顺唐留心到夜叉王、莫钦两人却站在小金华的两侧,慢慢扭头留心着四周,都紧握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你们是什么时候下来的?”胡顺唐看了一眼掉落下来的地方,从落点的水潭看上去隐约可以看到有光亮,但也只有针眼那么大小,仿佛那个塌陷口是从山峰顶端径直深入到扎曼雪山的底部一样。   “嘘——”莫钦举起手示意胡顺唐不要说话,“胡老大,这里很不对劲,先前我们跳下来落水的瞬间,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拍打翅膀的声音,而且很多,不是一只两只,还不确定是否具有攻击性。”   胡顺唐为了追赶宇都宫政次,跳下塌陷口之后,夜叉王和葬青衣带着修罗也毫不迟疑跳了下去,好在迟疑的小金华被莫钦一脚踹了下去,众人从高处落下,在快落到下方的水潭瞬间也有被什么东西拉扯降低了落速的感觉,紧接着落入水潭之中,爬起来后却没有发现胡顺唐和宇都宫政次的踪影,还以为胡顺唐追远了,却不知胡顺唐还在水潭之中。   胡顺唐脱掉自己完全湿透的外衣,将贴身的里衣脱下拧干后,向前走了几步,用手电照着周围的地面,看着地面有水渍延伸向前方,毫无疑问那是落水后逃离开的宇都宫政次,看来这家伙知道应该朝什么地方走。   “胡先生!我们追吧!如果让那个日本人抢在前面了,宝藏可能就没了,万一宝藏就只有一个东西呢?”小金华依然在惦记着宝藏,开始着急宇都宫政次会抢夺属于自己的财宝。   “不用,我们的前提是先保命,再找东西,没有命拿什么来找?”胡顺唐示意小金华安静一点,用手电照着四周道,“我刚才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白衣女人……”胡顺唐将先前在所谓“梦境”中看到的白衣女人告诉给众人。众人听完胡顺唐的诉说,都保持沉默,并不是因为这过于诡异,相反却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太过正常。   正常的事情通常不会引人深思,就如同走在大街上你看到一个人俯身去捡自己掉落的手机,你会下意识认为只是他脱手了,但如果那个人在拿起手机的同时开始发神经将钱包中的钞票四处撒落,你这时才会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胡顺唐等人经历诡异的事情太多了,突然出现个白衣女人相反却觉得是很正常的,如果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路顺利地找到了炙阳简,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胡先生,不管怎样,我的目的是要找到宝藏,这是我们达成的协议对吗?”小金华很焦急,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脱去自己湿透衣物的人。   胡顺唐看着小金华,摇头道:“郑总,以我对你的看法,你不是这种将希望寄托在天降好运上的商人,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不想知道,但是你不能过于着急,况且我们也一再提醒过你,有可能找到的东西对你任何作用都没有,也不值钱,况且就算宇都宫政次抢先,前面还有个叫吒翰的人在帮我们挡着。”   “等等!”小金华又挡在正欲上前的胡顺唐跟前,“如果炙阳简和雪女不是同一件东西,而雪女却和宝藏在一起又怎么办?”   胡顺唐一把抓住小金华的领口:“你是不是财迷心窍了?我告诉你,我曾经也认识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他的下场很惨,我不希望有人死,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就算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出去后我会帮你想办法!”   “你想不了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我要的是钱!钱!很多的钱!是一个承诺!你知道吗?承诺!要完成这个承诺需要很多的钱!”小金华很激动,推开胡顺唐大吼道,“我破产不算什么,但这个承诺很重要,你们不懂的!”   小金华吼叫的同时,莫钦和夜叉王又听到洞穴中那种不知名动物拍打翅膀的声音,“啪啪啪啪”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来,等小金华停止吼叫的同时,那种声音也随即消失。葬青衣一边朝四周看着,一边走上前试图将激动的小金华拉到身边,让其安静下来。   谁知道刚要抓到小金华的时候,小金华却转身朝着洞穴深处跑去,几人暗骂了一声,疾步向前追去,追上前的同时那种拍打翅膀的声音也随即传来,能听得出来频率越来越快,动静也越打越大。   “想个办法让那白痴停下来!”胡顺唐奋力朝前方跑着,按理说他的速度应该能早就追上小金华,但洞穴实在崎岖,四处都是凸出的岩石,前方的洞口也越来越小,有些地方只能容得进一个人单独进入,他们四人在后面一一钻过完全拖慢了速度,眼睁睁地看着小金华消失在前方一个小洞口处。   “停!”胡顺唐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向下一压,示意众人蹲下来,因为那种拍打翅膀的东西似乎就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停那种东西也停下,他们走那种东西也紧随其后,只得在前进的途中突然停下来,也许能看清楚那种东西是什么。   众人蹲下来,胡顺唐关掉了手电筒,静静地等着,但那种拍打翅膀的声音也马上减弱,随即消失,剩下的只是一部分微弱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洞穴内出奇的安静,就连周围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胡顺唐蹲在那,慢慢抬头,掠过跟前的岩石向前方看去,同时竖起耳朵去听前面的动静,在这种洞穴中小金华哪怕是跑出百米之外,发出的声响都应该传回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难不成是出意外了?这个白痴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又要欠命债了!”胡顺唐开口道。   夜叉王在后方冷笑道:“我就说过,不要让无关的人参与我们的事情,死几个人我不会愧疚,但是你会,我最讨厌听到你这种话,也讨厌看到你那一脸失望的表情!”   “喂,别……”葬青衣开口制止他们,担心这两人又开始无谓的争执,像两个孩子一样。莫钦则在后面竖起耳朵闭上双眼,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你们等着,我去看看。”胡顺唐微微起身,绕过前方那块岩石,向狭小的洞穴深处走去,谁知道刚绕过岩石,就听到较为沉重的呼吸声,能听得出来呼吸声的主人就连呼吸都在颤抖,却又因为害怕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呼吸频率,胡顺唐停下来慢慢扭头向岩石的另外一面看去……   第三十二章(下)[白蜘蛛]   岩石背面蜷缩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体表面却在奇怪的蠕动着,只能借着极其微弱的水潭方向反射的光线大概判断出那是一个人。   是小金华吗?   “喂,郑总?”胡顺唐低声叫了一句,问话后那人抖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相反是后方的夜叉王等人紧张了起来,没想到原本跑远的小金华怎么会就在岩石后方?夜叉王起身来,分别拍了拍葬青衣和修罗的头,示意他们不要离开,自己去看看怎么回事。   胡顺唐慢慢靠近那个蜷缩在岩石后方的人,刚伸手要去摸,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抽出一支棺材钉握在手上,又一次低声问道:“郑总,是你吗?”   那个人没有回应,连先前那种能代表回应的抖动都没有。没有光的情况下什么都看不到,胡顺唐寻思了一下,将绑在手上的手电筒给打开,照亮眼前的那人,刚照清楚,就差点给吓得叫了出来——一个人被无数雪白的东西包裹住了,定睛看去那些雪白的东西竟然全部都是毛茸茸的蜘蛛,一只至少有十厘米那么长!   夜叉王绕过来的同时,也恰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正在此时,那些趴在那人身上的蜘蛛突然开始蠕动起来,像是拼命要向那人体内钻去一样,胡顺唐赶紧挥舞挂在背包侧面那件未干的衣服拂去那些白蜘蛛,可刚挥舞了几下,那些白蜘蛛却顺势爬向了胡顺唐手中的衣服。   “妈的!”胡顺唐扔掉衣服,用手电照着衣服,再用棺材钉挑去那些白蜘蛛,同时却发现自己的腿部脚踝也开始爬上那些白蜘蛛,站立在一旁的夜叉王脚踝处也开始爬上白色的蜘蛛。   “青衣!青衣!色情狂!”夜叉王一边跺着脚,一边直接伸手将那些白蜘蛛拿开,虽说还不知道白蜘蛛攻击人用的是什么方式,但目前来看只是会趴在人体表面。   岩石另外一面的葬青衣、修罗和莫钦奔了出来,刚奔出来看清楚脚下爬满白蜘蛛的夜叉王和胡顺唐,莫钦就冲着葬青衣大喊一声:“青衣!不要动!”   葬青衣听罢一愣,没敢再动,同时也感觉到后背有麻麻酥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爬行一样,这才意识到有可能后背全是那种东西。莫钦上前用枪管将白蜘蛛小心翼翼拂去,同时修罗也发出“呜呜”声,在莫钦后背跳来跳去,用爪子剥落其背心的白蜘蛛。   “这种蜘蛛看起来对人没有什么直接危害,只是担心爬满全身会导致无法呼吸,窒息而亡。”胡顺唐将爬满双腿的蜘蛛全部拨落,随即又抬脚踩死了几只白蜘蛛,谁知道踩下去的同时便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再低头用手电一照,被踩死的蜘蛛碎成了片,流出来的也全都是透明的水。   莫钦将葬青衣身上的白蜘蛛全部弄下后,与夜叉王一起将岩石下方那个被白蜘蛛包裹的人救出来,发现那并不是小金华,而是市谷美羽。被包裹住的市谷美羽没有昏迷过去,只是脸色惨白,看着众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似乎也没有遭受到什么伤害。   “你没事吧?”莫钦用日语问,市谷美羽自身也不确定,伸手摸了自己的身体半天才确定没事,于是朝莫钦点点头,但很快又失声道,“我曾祖父走了!离开了!”   莫钦点头,将话转告给胡顺唐,从白蜘蛛堆中救出市谷美羽来的时候,他从市谷美羽脸上那表情就察觉到了宇都宫政次的离开,如果他依然附体在市谷美羽身上,那么市谷美羽的脸色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导致惨白。   “宇都宫政次走了?问问她,去什么地方了。”胡顺唐朝莫钦说完,蹲下来用手电仔细看着那些白蜘蛛,也很诧异为何此时白蜘蛛不再攻击他们了,只是活着的一些白蜘蛛向着死去白蜘蛛的位置缓慢爬行,爬行过去之后便趴在死去白蜘蛛化成的那滩水中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离开,待白蜘蛛离开之后胡顺唐便发现那滩水消失了。   莫钦问完市谷美羽后,转身告诉胡顺唐在先前白蜘蛛堆满市谷美羽全身之时,宇都宫政次就离开了她的身体,不知去向。胡顺唐听着莫钦的话,下意识撑着膝盖起身,手撑着膝盖的时候,摸到裤子竟然全部干了,他想起先前那滩水因为白蜘蛛而消失,又立即转身摸着莫钦等人的外衣外裤,随即又来到市谷美羽跟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其衣服,也是干的,顿时明白了。   “这些蜘蛛之所以要爬向我们,是因为我们落进水潭中之后都湿透了,衣服有水分,它们只对水有兴趣,吸干了我们衣服中的水就离开了。”胡顺唐示意众人都摸摸自己的衣服,周围几人伸手摸去,果然衣服全都干了,感觉上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落入水潭中一样,十分离奇。   “先前我看过温度计,外面是零下几十度,这里是接近零上三十度的气温,估计这些蜘蛛只能在低温下生存,要保命必须要保持体内的水分不被蒸发,不过为什么它们不接近那个水潭呢?”夜叉王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   “不管了,先找到宇都宫政次和小金华再说,我担心宇都宫政次急于找到雪女,所以在市谷美羽被蜘蛛覆盖之后,又听到了我们的声音,知道小金华独自跑开,于是附体在了小金华的身上。”胡顺唐边说边向前走,同时用手电照着跟前那些上下都是窟窿的洞壁,每一个窟窿至少能容进去一个人,无论是小金华爬进哪一个窟窿之中,要找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这里能够使用异术,要找到他估计就方便很多了。胡顺唐皱眉摇头,用手电仔细照着窟窿的外表,试图寻找到小金华攀爬时候留下的踪迹,看了许久终于在右侧第三个窟窿外发现了半个脚印。   “这里!”胡顺唐刚准备上前,修罗却疾奔上前挡住他的去路,随即一跃而上,钻进了那个窟窿之中,自告奋勇作为寻找小金华的尖兵。对呀,经常忘记还有修罗这头尸狼,把它一直当做人来看待,修罗钻进去后,胡顺唐转身对莫钦说,“问问市谷美羽,宇都宫政次到底想做什么?”   莫钦将胡顺唐的话翻译给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只是靠在葬青衣身边,双手抱拳紧握,低着头看着地面,也不回答,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话,葬青衣虽然听得很清楚,却不懂日语,只得朝胡顺唐摇摇头。   夜叉王站在众人身后,听着远方水潭的位置,留心到每次身后的人一说话,那种拍打翅膀的声音就会出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偷偷接近,利用人说话的声音掩饰翅膀拍打的声音,当人的对话一旦停止,拍打翅膀的声音也同时停止。   “各位,我们估计有麻烦了,这里不止有那白蜘蛛一种东西……”夜叉王刚说到这,就听到一声尖叫,随即修罗就从那窟窿中钻了出来,钻出来之后小金华的半个身子也出现在窟窿口,一边尖叫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身体从窟窿中拔出来。修罗转身咬住小金华的衣袖,拼命向外拽,胡顺唐和莫钦也立即上前,奋力将小金华从窟窿中拽出来,正准备开口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个怪异的脑袋就从窟窿中冒出来,脑袋上的两根触角互相碰撞着,发出“嘻嘻嘻”的叫声。   腐液蜈蚣!胡顺唐和夜叉王盯着钻出来的那两个腐液蜈蚣傻眼了!妈的,这东西阴魂不散呀,哪儿都有它们!   “跑!”胡顺唐转身抓着小金华就向来时的方向跑,莫钦也随即抱起了市谷美羽,他在尼泊尔的时候见识过那种东西的威力,虽说枪械可以致死,但也不是一两发子弹可以解决。   夜叉王从众人身边钻过去,拔出匕首,试图挡住那两只腐液蜈蚣,为众人争取点逃跑的时间,谁知道刚上前就发现周围无数的窟窿中都钻出了成双成对的腐液蜈蚣,随即那种怪异的“嘻嘻嘻嘻”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洞。   “妈的!又钻进蜈蚣窝了!”夜叉王咽了一口唾沫大骂道,转身拔腿就逃。   众人在蹊跷的岩石群中穿梭,朝着先前落进去的水潭奔去,后方的腐液蜈蚣纷纷从窟窿中爬出来,虽然行动没有人的速度快,但也保持着最快的速度追赶,同时还朝着周围喷洒着那种可以腐蚀掉金属的溶液,就连跑在前方的众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腐液洒落在岩石上产生的“吱吱”声。   快奔到水潭边的时候,因为小金华无法跟上胡顺唐的速度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胡顺唐只得刹住脚步,转身要去背他,转身却看到大批的腐液蜈蚣已经逼近,而且还是呈扇形,扫眼一看周围,除了水潭上端的那个深渊出入口之外,他们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逃。   “喂,胡老大,今天出发前你应该好好给咱们算一卦,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又被围了!”抱着市谷美羽的莫钦慢慢后退着,随即将怀中人放下,操起自己的M200狙击步枪,换上一个装满穿甲弹的弹夹,瞄准离自己最近的那只腐液蜈蚣,等待着胡顺唐下达攻击命令。   小金华瘫倒在地,被胡顺唐拽着拖到了众人身边,他盯着那些自己脑子中都无法想象出的怪物,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抱住身边胡顺唐的大腿,甚至连自己还有一支手枪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郑总,我说过的话现在都灵验了,怎么样?你现在还要找宝藏吗?”夜叉王双手紧握匕首,站在最外围,扫视了一眼逐渐围拢的那些腐液蜈蚣,计算着它们腐液可以喷射的距离,只要保持在那个距离之外,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宝藏!?小金华听了那两个字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攀住胡顺唐的大腿,抓住他的皮带站了起来,下意识掏出了怀中的手枪,虽然双手还在颤抖,可比起先前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周围的人看见小金华这副模样,都觉得很诧异,夜叉王侧目看了他一眼,嘲笑道:“终于明白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什么意思了,只要提到了宝藏,你这家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过我这人很坏,总是喜欢打击人,实话告诉你,按照从前我们对付这种家伙的经验来说,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的生存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被那东西的腐液喷到,连具全尸都留不下,还会痛不欲生,你要是害怕,拿枪自行了断吧!”   “咸蛋!闭嘴!不要吓他了!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胡顺唐手持棺材钉,四下观察着,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突破口,就算拼杀出去,唯一的结果就是陷入蜈蚣堆里,变成一具具没有血肉的白骨。   小金华手中的枪口一会儿对准正前方,一会儿又对准右侧,最终又垂下来,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带着钱回去完成那个承诺,一定会的!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小金华说到这,又意识到除了自己和市谷美羽之外,其他人竟然出奇的平静,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还是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也许氛围是真的可以感染人,几分钟后小金华也平静了下来,准备接受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被那些腐液蜈蚣残忍的杀死,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杀人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完成那个所谓的承诺就要死在这里,他甚至有些后悔将希望寄托在这次寻宝之旅上。   “喂,胡老大,你没发现这群蜈蚣虽然在靠近,但靠近之后又挪动身子慢慢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吗?他们好像也很怕我们。”端着枪瞄准最近那只腐液蜈蚣的莫钦留心到了这一点。   胡顺唐默默点头,他也一直盯着离自己最近那只腐液蜈蚣,那东西每次都是向前挪动一米后,诡异地叫几声,随即又摆动着身躯退回原先的地方,十几分钟之内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似乎真的如莫钦所说也很怕这里站着的人类。   修罗紧挨着葬青衣,浑身毛发竖起,显得很惊慌,不断地抬头看着四周,更多的是看向头顶的洞壁方向,好像能看清楚躲藏在洞壁黑暗中的那种会拍打翅膀的东西一样。   “不对!它们不是在怕我们……”夜叉王想着之前那些白蜘蛛,就在准备下定义的时候,修罗猛地转身,朝着水潭的方向狂叫起来!   第三十三章(上)[水怪]   修罗的叫声让众人立即紧张起来,但都没有转身去看水潭,担心在转身的刹那间那群腐液蜈蚣就会发起进攻,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着水潭的方向,心中祈祷着那里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怪物,而且那也不合理,他们从深渊上方掉落下来之后,落入水潭引起的动静早应该让躲藏在其中的怪物惊醒,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会出现吧?亦或者不是在水潭,而是在深渊上方?   “不要慌!”胡顺唐沉声喊道,但音调却很高,“听着,青衣你照看好市谷美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尽量和它避开,不要进攻,保存体力。咸蛋和我负责掩护大家,小金华你给我站在中间,莫钦……你还有多少子弹?”   莫钦端着枪挪到胡顺唐身边:“不管有多少,总之是不够打死眼前这群蜈蚣的。”   “很好,有带着手雷之类的东西吧?拿一两颗来。”胡顺唐朝莫钦摊开手,莫钦迟疑了一下掏出两颗手雷递给胡顺唐,随即胡顺唐示意大家都蹲下来,接着拉了手雷向后方的水潭中扔去,“不管那里有什么东西,我们都得赌一把!”   “赌一把……”莫钦那句话最后两个“什么”还没有说出来,扔进水潭中的两颗手雷就炸开,炸开后溅起的水花扬起,溅落在水潭四周,随即从岩石缝隙之中立即爬出了无数的白蜘蛛向着水潭周围爬去,拼命地吮吸着周围溅落的水渍。   “胡先生!你是不是疯了!?有那些蜈蚣还不够吗?你还把这些东西给引出来!”小金华说着举起手枪对准朝自己涌过来的白蜘蛛就扣动了扳机,没多久弹夹中的七发子弹就全部打光,但他依然拼命扣动着扳机,枪身发出“咔嚓”声的同时,自己也随即尖叫起来,因为白蜘蛛已经爬进了自己,顺着脚踝向上半身爬着。   “趴下!全部趴下!”胡顺唐喊道,随即整个人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等着那些白蜘蛛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覆盖住,此时原以为还会出现其他事情的胡顺唐失望了,水潭中很安静,并没有冒出其他怪异的东西,那群白蜘蛛也在吮吸完水分之后又成群结队地离开,返回岩石缝中,只有少量的还在周围徘徊,似乎还在寻找有残留水渍的地方。   “半桶水!你搞什么鬼?”夜叉王微微抬头,看着周围那些腐液蜈蚣依然立在那,没有进攻也没有离开,先前保持的扇形现在变成了圆形,团团围住了水潭,这下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胡顺唐趴在那,盯着眼前正在缓慢爬动的那只白蜘蛛,也觉得与自己猜测中的太不一样,回头问夜叉王:“你问问修罗,它先前发现水潭中有什么?”   夜叉王转头盯着修罗,伸手按在修罗的头部,过了一会儿转头对胡顺唐说:“它说里面有东西,有个大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气味和那些白蜘蛛一样。”   “它确定?”胡顺唐盯着眼前的那只白蜘蛛,慢慢抬起手来。   夜叉王点头:“确定,要相信狼的嗅觉比我们灵敏多了。”   “很好!再试一次,这次用这个……”胡顺唐说完一把抓住跟前爬动的白蜘蛛,起身后径直向水潭方向抛去,就在白蜘蛛落向水潭,离水面至少还有一米高的距离时,水中突然冒起了一根水柱,直接将那白蜘蛛给包裹在其中,紧接着返回了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波纹。   “谁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莫钦盯着水面,感觉到水中藏着的那玩意儿似乎比腐液蜈蚣还要恐怖。   “不知道,好像只是水柱。”胡顺唐摇摇头,夜叉王、葬青衣也摇头表示根本没有看清楚,只是一瞬间,就像是有一只青蛙潜伏在水底,看见有东西飞过立即张口吐出舌头卷住了猎物一样。   “啪啪——”有东西从水中爬出来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胡顺唐也顺势将手中的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竟看到那只白蜘蛛毫发未损地从水潭边缘爬出来,以极快地速度冲向腐液蜈蚣的方向,行了四五米之后又停下,开始原地绕着圈子,在其绕圈子的同时胡顺唐看到那只从水潭中“九死一生”的白蜘蛛屁股后方带着水线,好像是一边走一边从体内拉出水一样。   白蜘蛛在地面绕着圈,地面的水渍也随着圈数的扩大而增多,远处岩石缝中先前返回的白蜘蛛又出现了,缓慢地向着那只白蜘蛛所在的方向爬去,与此同时周围的腐液蜈蚣竟然开始慢慢地向后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准备撤退,但又似乎不甘心留在水潭边上的胡顺唐等人。   越来越多的白蜘蛛开始聚拢在屁股后面带有水线的白蜘蛛身边,贪婪地吮吸着其体内产出的水分,完全放松了一开始提起的警惕性。此时,胡顺唐慢慢起身,对众人招手,指了指腐液蜈蚣撤退的方向,示意大家等那些蜈蚣走远,立即就拔腿开跑,虽说不知道白蜘蛛群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腐液蜈蚣会撤退到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前方什么地方才是正确的道路,可直觉告诉他,留在这个地方的危险性会更大!   “稳住,稳住……”胡顺唐慢慢挪动着步子,众人也猫着身子跟随着他的步伐向腐液蜈蚣撤退的方向慢慢走着,胡顺唐双眼盯着那群白蜘蛛,也不时去看正在撤退,但脑袋依然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的腐液蜈蚣,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喊出那个“跑”字,可就在这个时候,修罗又不合时机地狂叫了起来,依然是对着水潭,叫了一阵后又很害怕地绕到了葬青衣的大腿后方,只探出脑袋来瞪大双眼盯着水面。   “哗啦——”水潭突然间如同被人扔进去一包雷管,直接炸开,水柱从水面腾空而起至少有十来米高,那水柱达到制高点之后,又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直接拍向了在水潭旁边的还在贪婪吮吸水渍的白蜘蛛。在外围的白蜘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发疯似地向岩石方向逃去,而剩下的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那从天而降的水柱直接给包裹住了。   原本落向水潭边的水柱正常来说应该散开,却在散开的瞬间又突然聚拢,就像一团没有成型的果冻,在那左右上下地蠕动着。在其对面几米开外的众人都看傻眼了,直到最先反应过来的胡顺唐喊了“跑”字之后,这才拔腿向腐液蜈蚣所在的位置奔去。   “妈的!水潭里根本就没有怪物!那滩水本身就是个怪物!”胡顺唐边跑边喊,跃上一块岩石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了缩在下方的那一群群腐液蜈蚣,腐液蜈蚣虽然在撤退,但也只是找了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小金华奋力爬上岩石,也没有看清楚直接就跳了下去,莫钦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拽住,小金华正要发火问他为什么要拽住自己,低头一看下方全是虎视眈眈的腐液蜈蚣时,差点吓得尿了裤子,挥舞着四肢爬了上去,站定之后两条腿都在不断地发抖。   糟了!这群蜈蚣压根儿就没有撤退,只是躲起来了,那是什么东西?连它们都怕?众人站在岩石顶端,进退两难,前进就是蜈蚣堆,绝对的死路一条,后退又如何去对付那个离奇的水怪?   “妈的!半桶水!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如果你不扔那只白蜘蛛屁事都没有!”夜叉王骂道,护着身边的葬青衣,盯着远处水潭边上的那果冻模样的东西,看其逐渐蠕动,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个透明的鸡蛋形状的东西,接着停止了蠕动,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咕噜”的蠕动声停止的瞬间,岩石下方的那群腐液蜈蚣的“嘻嘻”声也逐渐停止,唯独有一只腐液蜈蚣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依然低鸣着,立即就被旁边的两只腐液蜈蚣张口将脑袋给咬了下来,看得出腐液蜈蚣群是相当害怕那个水怪。   “不要怪胡老大,如果他不扔那白蜘蛛进水中,我们依然会被困着。”莫钦低声道,声音如同蚊子拍打翅膀的声音那么细小。   夜叉王听罢怒道:“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困住,扔与不扔都他妈一样!”   “也许不一样……”莫钦盯着水潭边上,因为那个蛋形的水怪突然蠕动了起来,蠕动的速度频率也越来越快,紧接着从鸡蛋型身躯四周开始延伸出了腿一样的东西,接下来是身躯的变化,短短不到几分钟那水怪的模样就变得和那些白蜘蛛一模一样,只是体积是那些白蜘蛛的几百倍!   “天……”市谷美羽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有晕过去,葬青衣虽然也目瞪口呆,但还是一把将其扶住,皱眉看着她,半天才说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女人……麻烦……真……”   “女人真麻烦?”莫钦看着葬青衣,“小姐,你也是女人。”   “闭嘴!这东西有点眼熟。”胡顺唐竟跳下岩石,朝着那巨型白蜘蛛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这时候夜叉王也跳了下来,试图近距离去观察那巨型蜘蛛。   “他们……他们疯了吗?”小金华盯着跳下岩石的两人,下意识抓住身边莫钦的胳膊,他可不想离那巨型白蜘蛛太近。   莫钦厌恶地甩开小金华的胳膊,学着葬青衣先前的语气道:“喂,我最他妈讨厌男人触碰我的身体……男人真麻烦!”   葬青衣冲莫钦翻着白眼,莫钦却对着她嬉皮笑脸,毫无紧张的表情,小金华在一旁很绝望地看着,喃喃道:“我这是发了什么疯才会跟你们这群怪物来这个鬼地方……”   第三十三章(下)[百蛛之王]   巨型白蜘蛛在那活动着自己的四只触角,抖动之时还有水花从身体内飞溅而出,掉落地面后那些水渍又如同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慢慢蠕动着爬回了巨型白蜘蛛的体内,与其重新融合在一起。也不知是为何,深渊顶端的那点光亮逐渐扩大,从上至下延伸下来,从光滑反光的洞穴四壁反射进来,照亮了那白蜘蛛的全身,在其完全不动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误以为那仅仅只是水晶雕刻出来的蜘蛛雕像。   胡顺唐和夜叉王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后,胡顺唐举起手掌,在巨型白蜘蛛脑袋前方比划了一下道:“如果再加张怪脸,就和那东西一模一样了。”   叉王点头,“郪江崖墓下方的怪脸蜘蛛!”   “体型、外貌,除了没有戴着上尸眼的那张怪脸,其他的都完全一样,难怪觉得那么眼熟呢。”胡顺唐凝视着那巨型白蜘蛛,“只不过上次不算是我们亲手干掉的那东西。”   夜叉王吐出一口气来,感觉到又是一场恶战即将来临:“现在怎么办?”   “肯定有弱点的,而且腐液蜈蚣都怕这蜘蛛,和郪江崖墓中一样,蜈蚣怕大蜘蛛,而且更怕那种无实体的东西,所以我想在蜘蛛没有进攻我们之前,我们找一下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继续前进。”胡顺唐抬头看着四周,周围的石壁上全是那种能容进一个人的窟窿,毫无疑问这里是阴阳缝的所在地,不过吒翰在哪儿呢?只要找到他,也找到炙阳简了。   胡顺唐想了想又道:“宇都宫政次不见了,白日生魂可以随便穿梭,估计他是暂时放弃市谷美羽,去寻找雪女的所在地,等找到之后再返回带着市谷美羽前往。”   “半桶水!”夜叉王握紧手中的匕首,“你不至于要等那个老鬼回来带路吧?”   “不,他说过,只要找到了进山的入口,我们的合作关系就中止。”胡顺唐说话间,发现巨型白蜘蛛身后原本的水潭已经空了,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洞穴呈现在那,于是看着那巨型白蜘蛛小心翼翼上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巨型白蜘蛛慢慢挪动身体,脑袋开始朝着胡顺唐的方向,似乎也在仔细观察他。   夜叉王一把按住向前走了两步的胡顺唐,低声道:“半桶水,这次不要做傻事,那东西在盯着你,也许下面是它的巢穴,所有的生物都会守护自己的巢穴,靠近就会被攻击。”   “嗯,我只是在猜测水潭下方会不会就是入口?”胡顺唐的双眼也盯着那巨型白蜘蛛脑袋前方那对最大的眼睛,只有那对大眼还能看出有眼睛的形状,剩下来的分别在脑袋两侧的六只眼睛就好像是装饰一样。   “这两人在墨迹什么呢?”莫钦转身看着在下方蠢蠢欲动,却连脑袋都不敢抬得太高的那群腐液蜈蚣,想了一会儿低声对葬青衣说了一句话,葬青衣听完拼命摇头表示不行,莫钦笑嘻嘻地一把抓过葬青衣腰间的长鞭,对着下方就挥舞过去,缠住一只腐液蜈蚣后,双手用力一扯,将那只腐液蜈蚣从下方拽出来,直接扔向那巨型白蜘蛛跟前。   当那只腐液蜈蚣从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头顶飞过之后,夜叉王转身怒视莫钦吼道:“色情狂!你发什么神经!”   莫钦这一举动之后,下方的腐液蜈蚣竟然非常惊恐地开始陆续后退。莫钦收回鞭子,直接递还给葬青衣,葬青衣则焦急地冲夜叉王摆手示意和自己无关。夜叉王骂骂咧咧了一阵,看到那落地的腐液蜈蚣还未来得及逃走,就被那巨型蜘蛛的一只脚给使劲踩住,只得在那拼命地蠕动着身体,发出怪异的惨叫声。   巨型白蜘蛛将腐液蜈蚣踩在脚下之后,脑袋前方的两只触角慢慢伸下去,再触碰到腐液蜈蚣之后,对方立即安静了下来,周围的蜈蚣腿慢慢停止了挥动,身子也软了下来。   “看它的触角!”胡顺唐紧盯着那巨型白蜘蛛的前方触角,能清楚看到有液体在其中流淌,再慢慢注入了腐液蜈蚣的体内,在那股液体注入那腐液蜈蚣的同时,腐液蜈蚣的身躯开始变成半透明状,紧接着完全透明,待巨型白蜘蛛将触角拿开之后,被灌满液体的腐液蜈蚣这才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岩石上的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小金华张大的嘴巴从先前就没有合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身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这个世界上竟还存在这种诡异的东西!   “我有点后悔把那蜈蚣给挑过去了……”莫钦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下去,等他掌握好平衡顺势向后方看去的时候,竟发现原本聚集在岩石后方的那些个腐液蜈蚣全都钻入了来时的山壁窟窿之内,只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盯着巨型白蜘蛛所在的方向,每当那巨型白蜘蛛身体触角挪动一下,腐液蜈蚣群都会不约而同地将脑袋缩回窟窿之中,好半天才又重新探出来。   “一物降一物……”葬青衣咬着牙,吃力地说出了这五个字,抱着市谷美羽就从岩石上跳下来,来到夜叉王身边,盯着那巨型白蜘蛛。腐液蜈蚣的威胁算是解除了,但眼前这个怪物又该如何对付?还是说它和那些小白蜘蛛一样对人无害?   胡顺唐侧头看着莫钦,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将小金华带下来,待小金华被莫钦带到胡顺唐跟前后,胡顺唐指着山壁上那些窟窿问:“你先前钻进窟窿后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个窟窿连一个窟窿!我进去就看到那种怪蜈蚣了,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跑!”小金华现在回想起先前自己的鲁莽,还觉得后怕,如果稍微迟疑了一步,估计小命早就没了。   胡顺唐听完点点头,又对紧盯着那巨型白蜘蛛的夜叉王说:“这样看来,我估计真正的入口就在水潭下面,而水潭中的水本身就是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怪物,我得试一试。”   “你疯了?”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不让他去,“在郪江古墓中的时候,我能力还没有减弱,况且这里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异术,万一对方攻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不去,难道就傻等在这?那怪物也许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我们不行!”胡顺唐拿开夜叉王的手,猛地向水潭旁边跑了几步,立刻又刹住脚步,果然那巨型白蜘蛛整个身躯都转了过来,紧盯着胡顺唐,脑袋前方那对巨大的蛛眼也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胡顺唐的身上。   胡顺唐微微俯身,抬起脚步向前迈出半步,踩定地面后,那巨型白蜘蛛也挪动了一下自己笨重的身体向他这个方向靠近,此时胡顺唐又慢慢退回了原先的位置,那白蜘蛛便没有再动,只是转动着脑袋用蛛眼注视着他。   “青衣!莫钦!想办法多引一点腐液蜈蚣出来!吸引那家伙的注意力!”胡顺唐盯着巨型白蜘蛛的双目,说完后祈祷着那怪物听不懂人话,否则的话自己的计划就全曝光了,现在白蜘蛛还未完全与自己为敌,但不知道它真正的速度有多快,万一自己看了水潭底部没有入口,单单只是它的巢穴,就极有可能彻底激怒它,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还不如维持现状,想想其他的办法。   “引?你大爷的!在猫的面前,你见过有老鼠主动去挑战的吗!?”莫钦愤愤道,葬青衣冲他翻了翻白眼,抓了鞭子就准备跳上岩石,莫钦立即一把夺过鞭子来,挡住葬青衣说,“算了,我一向做事不喜欢麻烦女人,我去吧!”   莫钦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口直接激怒了葬青衣,葬青衣抓着莫钦的衣领就将其扔向一边,跳上岩石,正要找腐液蜈蚣下手,发现原先还在窟窿口探头探脑的腐液蜈蚣全都消失了。   “不是吧?跑得真快,喂,胡老大,都跑了,抓不着了!执行B计划吧!”莫钦转身朝胡顺唐喊道,随即举枪瞄准了巨型白蜘蛛。   “B计划?”胡顺唐还在奇怪莫钦说什么B计划的时候,枪声就回荡在了洞穴之中,那巨型白蜘蛛头部中弹,身子一震,脑袋下方的两根触脚挥舞了一下,立即扭头朝着莫钦开始剧烈地抖动着,随即迈着缓慢的步子向莫钦奔了过去。   “我有点喜欢这小子了。”夜叉王看着开枪后跳下岩石向另外一侧跑去,吸引白蜘蛛的莫钦笑道,“不怕死,好样的!”   在夜叉王说话的同时,胡顺唐已经拔腿就向水潭方向冲去,心中计算着莫钦只要拖住那东西十秒,只是十秒就足够自己看清楚在干涸的水潭下方到底有什么了!   “胡老大!你他妈快点!追汽车的时候你速度那么快!”莫钦一边朝蜘蛛开火,一边向另外一个侧面跑去,却发现那巨型白蜘蛛却不追他,相反却是挪动着笨重的身子向胡顺唐方向跑去。   糟了!这怪物不上当!莫钦急了,操枪就向那巨型白蜘蛛跟前冲过去,换上一个装满爆裂弹的弹夹,又朝那巨型白蜘蛛的身躯连开了四枪,四枪过后莫钦已经奔到了那白蜘蛛的跟前,就在此时那白蜘蛛突然间转身,身旁的一只脚直接朝莫钦横扫了过去……   “色情狂小心!”夜叉王喊道,但为时已晚,莫钦被那只脚击中的同时又被勾住,随即白蜘蛛一扭头伸出脑袋下方的触角直接将莫钦抓到了自己的眼前。   与此同时,胡顺唐也奔到了水潭边上,朝下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下方依旧是个深渊,正在他暗骂的同时,深渊下方突然腾出一股黑色的东西直冲了上来……   第三十四章(上)[深渊底部]   “啪啪啪——”拍打翅膀的声音从水潭下方传来,原本正准备上前救下被擒莫钦的夜叉王等人也被潭底的声音吸引过去,回头时只见一团如同黑色喷泉状的东西从潭底直射向洞壁上端,冲出来的刹那胡顺唐顺势向旁边扑倒躲避,再抬头仔细一看终于看清楚那是一群黑得发亮的蝙蝠!   蝙蝠群呈龙卷风状飞向洞穴的顶端,在连接山峰顶端的深渊口附近徘徊,最终对潭底形成一个旋涡状。   “喂!下面有没有入口!?倒是给句话呀!”被巨型白蜘蛛抓住的莫钦双手撑着触脚,朝着胡顺唐大声问道,“要是有入口!赶紧走!别管我,这东西杀不死我,我有办法脱身!”   莫钦刚说完,葬青衣一掌将市谷美羽推到夜叉王跟前,自己拔腿就到了那巨型白蜘蛛跟前,举起袖箭朝着它左目就射了一箭,袖箭刺中左目的同时箭头竟被折弯,掉落在地上,随即那巨型白蜘蛛抓住莫钦的触角愈发用力,让被制住的莫钦整张脸都呈现出猪肝色来!   “青衣!退后!色情狂自己有办法!”夜叉王朝葬青衣喊道,葬青衣完全没有听进去,现如今被巨型白蜘蛛抓住的莫钦在她眼中不再是那个色情狂,而是濒临死亡的王孤独!   巨型白蜘蛛挥舞着自己的触角,侧身向葬青衣袭去,葬青衣轻松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围绕着巨型白蜘蛛绕着圈子,试图找到对方的弱点,被制住的莫钦死命撑着那触角,同时用尽力气高喊道:“葬青衣!葬青衣!帮我把酒壶给解下来,喂我一口!快点!”   葬青衣应了一声,用长鞭缠住巨型白蜘蛛的触角,用力一扯带着自己上了那怪物的身,又跌跌撞撞走向白蜘蛛的头部,俯身吃力地去解莫钦腰间的水壶,右手刚要接触到酒壶的刹那,那巨型白蜘蛛突然挪动身躯,用比先前还要快的速度向夜叉王、市谷美羽和小金华的方向袭去。   “这东西有智慧!先前他转身躲避我,实际上就是为了引我上前抓住我!别掉以轻心!跑啊!”莫钦朝夜叉王喊道,夜叉王双臂分别夹了市谷美羽和小金华两人,侧身几个起跃就向旁边逃去,巨型白蜘蛛紧追不舍,倒是给足了站在水潭边上的胡顺唐时间。   胡顺唐眼望着在空中盘旋的蝙蝠群,不明白这些生物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难道说包括这种巨型白蜘蛛在内,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吗?而是来自于阴间?腐液蜈蚣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这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眼所见那种东西了,而且还见过与腐液蜈蚣“合体”之后的怪异蜈蚣人,在成都地下防空洞,以及尼泊尔铁翼山脉,似乎那种蜈蚣人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强,真相是否与阴间有关系?   胡顺唐凝视着空荡荡的潭底时,脑子中充满了问题,也丝毫没有听进去周围人的呼喊声,那群黑色的蝙蝠也一直盘旋在山洞与山峰顶端的深渊出入口处,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牢牢地遮住了那里。   巨型白蜘蛛身前,葬青衣终于伸手接下莫钦腰间的酒壶,拧开盖子之后朝莫钦的口中喂去,但因为白蜘蛛身体的晃动,壶中的半成品烙阴酒不断地洒落出去。莫钦情急之下,只得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酒壶,将壶中剩下的烙阴酒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随即扔掉酒壶。站在上端看着他的葬青衣却惊异地发现莫钦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发紫,双眼眼眶深陷下去,但双臂的肌肉却隆了起来,怒吼一声后掰开了那巨型白蜘蛛的双触角,再单手一撑,身子轻轻跃起落到葬青衣身边,取下背着的M200狙击步枪瞄准那巨型白蜘蛛的脑袋拉动枪栓接连开了几枪……   几枪后,那巨型白蜘蛛虽说身子在剧烈震动,不断用身躯去碰撞周围的洞壁,可似乎没有遭受什么严重创伤,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办法要将身上的莫钦和葬青衣给甩下来。   “半桶水!半桶水!你耳朵聋了!你在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带着小金华和市谷美羽四下躲避的夜叉王,朝胡顺唐的方向怒吼道,但胡顺唐依然好像聋了一样,就站在水潭的边缘静静地盯着下面,没有任何回应。   夜叉王喊完那一嗓子之后,那巨型白蜘蛛忽然停止了对他的追赶,挪动着身子向胡顺唐的方向奔去,速度奇快,比先前速度快了至少几倍,等奔到胡顺唐跟前后,扬起前半个身子,挥舞着触角就要压下去……   “妈的!胡老大真的傻了!”莫钦翻身从白蜘蛛脑袋处落下去,举起双手撑起那白蜘蛛的触角,躲避着蜘蛛口满嘴的利齿,同时侧头喊着胡顺唐,“胡老大!你是不是傻了?躲开呀!”   “别出声,下面有什么东西……”胡顺唐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话,伸手指着深潭底部的深渊。   “我去你大爷的!”莫钦骂道,夜叉王将小金华和市谷美羽两人放下,随即奔上前去帮忙,葬青衣也从白蜘蛛身上跳下,用袖箭射着那怪物,但却无济于事,似乎什么攻击都对那巨型白蜘蛛不起任何作用。   夜叉王冲到莫钦跟前来,挥舞着匕首试图将白蜘蛛的触角给割断,但用力挥过去,匕首卷口却没有伤到触角分毫。   “这是金刚蜘蛛吗!?”夜叉王收回匕首,抬手帮莫钦分担了一部分蜘蛛触角压下的力量,葬青衣则抓着胡顺唐的肩头,拼命摇晃着他,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在葬青衣眼中现在的胡顺唐完全处于“中邪”状态。   “妈的!赌一把了!”莫钦单手从背包中取出个手榴弹,拉开之后径直朝那白蜘蛛的口中扔了进去,随即抱着胡顺唐就想躲开,谁知道那白蜘蛛竟第一时间将手榴弹给吐了出来,随即又低头盯着落在自己脑袋下方的手榴弹,显得十分好奇。   “趴下!”莫钦按住胡顺唐的身躯,夜叉王和葬青衣也分别在两侧趴下,抱住自己的脑袋。爆炸声之后,那白蜘蛛身体晃动一下,身体周围的触角一软,身体瘫了下去,等烟雾过后看去,那白蜘蛛的脑袋下方已经被炸开了很大的一个缺口,缺口处不断地流出如水一样的液体来。   “呼——”莫钦用手抹去脸上的沙土,看着一动未动的白蜘蛛道,“早知道用手榴弹可以解决,也不用费那么大劲了。”   此时葬青衣却没有去看那只白蜘蛛,相反紧盯着莫钦的脸,他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不再惨白,嘴唇也不再是乌青发紫,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真的是人吗?   夜叉王翻身起来,一把抓住胡顺唐的衣领将其拉到跟前来骂道:“半桶水!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给害死才罢休!?”   “糟了!”莫钦忽然喊道,伸手指着先前夜叉王放下小金华和市谷美羽的地方,那两人被夜叉王放下之后也不敢乱动,只得傻站在那里,但此时从他们身后的山壁窟窿之中已经重新涌出了无数的腐液蜈蚣,正朝着已死的白蜘蛛缓缓爬去,似乎想要分享白蜘蛛这一盘大餐。   “跑啊!”夜叉王朝着那两人喊道,可莫钦却一把按住夜叉王对市谷美羽和小金华喊道,“别动!千万不要动!不要动!”   “你疯了吗?就算你对日本人有仇,那里还站着个中国人呢!”夜叉王扭头怒视着莫钦。莫钦却摇头,只是抬手指着前方,随即几人看到那些腐液蜈蚣根本没有攻击两人,而是全部都绕过两人的身体,朝着白蜘蛛的尸体慢慢蠕动而去。站在那原地未动,身子都微微颤抖的两人手牵手紧握在一起,干脆都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经过的那些腐液蜈蚣,小金华都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但还是咬牙憋着。   “这群东西的目标是那白蜘蛛!”莫钦挥手示意夜叉王后退,但三人都忽略了胡顺唐此时已经又走到了水潭边上,盯着下方依然喃喃道那句话,“真的有东西在下面,我有感觉,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胡顺唐说完,竟然直接朝水潭下方跳了下去,夜叉王看到这一幕,瞪大双眼,随即纵身跳去想要抓住胡顺唐,但双手却抓了个空,这时原本在顶端盘旋的蝙蝠群一头栽了下去,拍打翅膀产生的气流让夜叉王不得不侧身抱头避开。   “半桶水!”夜叉王朝水潭方向喊道,却没有任何回应,一直跟在葬青衣身边的修罗却毫不迟疑地追了下去。   无数的腐液蜈蚣聚集在了白蜘蛛尸体周围,团团围住,莫钦扫视了一眼那些腐液蜈蚣,伸手下压,示意远处的市谷美羽和小金华两人不要乱动,同时也低声对葬青衣道:“不要动,先不要动,看看情况再说,不知道这群蜈蚣到底想要干嘛!”刚说到这,莫钦就看到在蜈蚣群中有一只腐液蜈蚣在瞬间变成了透明状,随即又恢复,虽说只是刹那间,但莫钦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从脑子中闪过。   “糟了!”莫钦吐出这两个字来,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远处拉着市谷美羽的小金华却睁开眼睛,朝着远处的莫钦展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轻声道,“多谢!”随即小金华抓着市谷美羽的手就朝水潭方向奔去,来到边缘毫不迟疑地就跳了下去,此时原本从水潭下方返回的蝙蝠群又飞了回来,却在两人跳下去的瞬间又成群结队地一头栽了下去……   “怎么都他妈疯了?”夜叉王目瞪口呆地盯着小金华和市谷美羽两人从水潭边缘跳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下)[天降冰雕]   “他们没疯!底部肯定是入口!而且宇都宫政次也没有离开,一直潜伏在市谷美羽的体内,先前抓着市谷美羽跳下去的小金华已经被附体了,那家伙倒是会捡便宜,他见胡老大跳下去了,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我们也赶紧跑吧,否则来不及……”莫钦起身来一手抓着自己的狙击步枪,一手抓着葬青衣就准备向水潭边上跑去,刚来到边缘口,那群蝙蝠又从底部冲了上来。   “嘿,像是电梯一样的东西,真方便!”莫钦正要向下跳,葬青衣却甩开了他的手,返回夜叉王身边,表示父亲不走自己也绝对不会走。就在此时,夜叉王清楚地看见那群原本还团团围住巨型白蜘蛛尸体的腐液蜈蚣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始掉头集体向来时的地方返回,可为时已晚,白蜘蛛身体开始在突然间熔化,如同一块整冰在瞬时间化成水,地面上的水又呈喷泉状向空中射去,紧接着分成无数小股的水流分别刺入下方正在逃窜的腐液蜈蚣的体内。   “走……”夜叉王推了一把葬青衣,随即自己也转身向水潭方向跑去。他们都忽略了这个所谓的水怪巨型白蜘蛛原本就是呈液体状,先前莫钦缠住一只腐液蜈蚣抛向他,被他灌入那种液体,实际上是分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注入其体内,将那只腐液蜈蚣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他们与白蜘蛛战斗的同时,白蜘蛛发现自己身体过于笨重,没有办法对付身躯虽然小,却灵活很多的莫钦等人,于是干脆利用那颗手榴弹假死,让被控制的那只腐液蜈蚣引了其他的蜈蚣前来,接着控制所有的腐液蜈蚣,这样一来,就算莫钦、夜叉王、葬青衣等人再灵活,也没有办法对付数量超出他们数倍的腐液蜈蚣。   “跳!”夜叉王带着葬青衣来到水潭边上,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又抬头看了看先前跳下来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莫钦却只是对他们两人笑笑,抱着枪就跳了下去。   三人跳下深渊的同时,上方的蝙蝠群旋转着飞了下来,拍打着翅膀围绕在他们的身边,形成的气流减缓了他们下降的速度,就像是一部无形的电梯一样带着他们慢慢下行。估计最早从山峰顶端掉落下来时,有拉扯感也是因为这群蝙蝠。   莫钦等人看着周围拼命拍打翅膀,保持一定频率的蝙蝠群,觉得这种下行的方式实在太不可思议,已经下降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双脚这才踩到了底部,周围旋转的蝙蝠群也随即离开,又飞向了头顶深渊的顶端。   “太不可思议了!”莫钦盯着深渊的上方,刚抬头就看到空中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黑乎乎的一团,速度奇快应该不是蝙蝠群,脑子中一个念头闪过,拉住夜叉王和葬青衣拔腿就向前跑,“是蜈蚣!那群蜈蚣也跟着下来了!”   三人玩命似的向前奔去,前方却是白茫茫一片,像是弥漫着大雾,但大雾之中还飘散着雪花,在三人身后不断掉落下来被那无形水怪控制住的腐液蜈蚣,如同下了一场蜈蚣暴雨一般,落地后发出“啪嗒啪嗒”的巨响,不少蜈蚣落地后摔成两断,随即又慢慢融合在一起,蠕动着身躯向雪雾中奔去,追赶着莫钦三人。   三人钻过雪雾,就看到了平行站在一起的胡顺唐、市谷美羽和小金华三人,修罗则站在胡顺唐的身边,却不去看前方,只是昂头奇怪地看着胡顺唐。在他们更远的地方是一片空荡荡的平原,而在平原的顶端却能清楚看见一座村落,在洞穴中存在镇子、村落这对胡顺唐等人来说并不离奇,离奇的是村落竟然是倒立在洞壁的顶端!   “倒着的?这不可能吧!完全没有引力的概念!”莫钦看到那村落的时候,一时间忘了身后还有追赶而来的腐液蜈蚣,放慢了脚步仔细地看着那座倒立在洞穴顶端的村落,村落的房屋全是如雪的白色,看起来像是用积雪堆砌起来的一般,还能清楚地看见用雪雕刻而成的牛羊猫狗等动物,唯独不见的是原本应该存在于村落中的人。   “前面有东西,我能感觉到,但不知道是什么。”胡顺唐眉头紧皱盯着前方,这种感觉莫钦、夜叉王两人都有,却没有那么强烈,只是一种直觉,特别是莫钦,低声嘟囔道:“废什么话,我还知道前面有东西呢!”   葬青衣听罢又瞪了莫钦一眼,觉得莫钦实在太多嘴,背对着他们一直盯着雪雾中的夜叉王却转身推了两人一把,又朝前方喊道:“都他妈愣着干嘛!?还等着合影吗!?后面追来了!跑!”   说罢,众人拔腿就向倒立雪村的方向奔去,虽说不知道去了前方后用什么方式才能够走上去,但后方追赶而来的那群被水怪控制住的腐液蜈蚣紧追不舍,不跑只有等死,它们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就连在尼泊尔铁翼山脉都是出动军队才勉强逃离。   被宇都宫政次附体的小金华虽说速度远没有最前方的胡顺唐那么快,也因为一直顾忌着身边的市谷美羽,逐渐地落在了众人的后方,市谷美羽双腿已经跑得麻木,感觉自己脚踝处的骨节快与脚掌分离了,喘气道:“曾祖父……我实在……跑……跑……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你不能死在这,你是宇都宫氏最后的希望!”附体的小金华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蜂拥而至的腐液蜈蚣群,那群怪物已经逐渐分成三批,左右两批顺着两侧的山壁爬行,试图要通过山壁绕行到众人的前方去堵住他们的去路,剩下中间那一批紧随他们其后,与他们保持顶多几十米的距离。   附体的小金华俯身就抱起市谷美羽,刚抱起来莫钦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伸手将市谷美羽抱了过去,再调整姿势将其背在身后,继续向前跑去,同时道:“它们的速度是弱点,我们的体力是弱点,只能跑到前方找到安全地点再想解决的办法!”   “谢谢!”附体的小金华和莫钦背上的市谷美羽同时道谢,莫钦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别谢我,只是胡老大吩咐过,不希望再有人死!”   “我已经报答你了!我帮你杀了内藤飒太!”附体的小金华却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你不是很想杀了他吗?”   “不要把杀人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内藤飒太是否活着,无关紧要,我如果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不需要你这种人帮忙!你杀他是有你的理由,我虽然不聪明,但也绝对不傻!”莫钦背着市谷美羽朝前方狂奔着,但心中却在计算着自己的性命还能维持多久,毕竟半成品的烙阴酒已经完全喝光了,如果无法及时离开这里,自己恐怕真的会死。   “小心!”附体的小金华纵身向莫钦扑过去,将莫钦和市谷美羽扑倒之后,先前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被一块从洞穴顶端落下来的巨大冰块所砸中,冰渣四溅而起,前方的胡顺唐、夜叉王等人也一边奔跑一边左右躲闪着从洞穴顶端掉落下来的那些巨大的冰块。   “怎么会掉下冰块来!?”附体的小金华伸手将市谷美羽拉起来,拽着她正要走,起身的莫钦却盯着几米开外的那冰块摇头道,“看清楚!不是冰块,而是冰雕!”   冰雕落下,四溅冰渣的同时,也因为重力的关系腾起了一阵雪雾,因为雪雾的关系导致附体的小金华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一块冰雕,到是莫钦那不同于常人的双眼在那东西掉下来的瞬间就发现那是一块被细心雕琢过的冰块,用鬼斧神工来说毫不过分,目测那尊冰雕至少有一到两吨重,这种重量和高度,就算下面是坦克都可以砸得稀烂。   “那冰雕的模样是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莫钦说着向那块冰雕走去,因为在侧面,他试图绕到正面去看清楚,附体的小金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喊道,“你疯了吗?那群蜈蚣在后面!现在不是看冰雕的时候,跑啊!”   莫钦却还呆呆地看着那冰雕,附体的小金华松开他,拽着市谷美羽拔腿就向前跑去。与此同时,在前方躲避着四下掉落冰雕的葬青衣,在躲避的过程中发现莫钦和小金华、市谷美羽并没有跟上,转身又朝来时的路奔去,在冰雕之中四下穿梭,大声喊着莫钦的名字,她唯一能流畅说出来的也只有他的名字,就连“你在哪里”这四个字都好像卡在嗓子眼里,无论用何种方式都喊不出来。   “莫钦……”葬青衣看到附体的小金华拽着市谷美羽,还未开口询问,附体小金华的宇都宫政次就伸手一指后方道,“那白痴还在欣赏冰雕!”说罢,带着市谷美羽掠过葬青衣身边向前奔去,此时他不仅仅考虑的是要保护自己的曾孙女,还着急万一胡顺唐等人抢先他一步找到雪女又会发生什么事?   葬青衣又绕过几个冰雕,终于看到了傻傻站在一个冰雕前的莫钦,而在不远处已经有腐液蜈蚣绕过那些冰雕慢慢向其袭去,葬青衣喊了几声他的名字,见他毫无反应,顿时急了,冲上去朝着莫钦脸上就给了两巴掌,这才将莫钦给打清醒,清醒后的莫钦却指着那冰雕说:“这个是……”   “走!”葬青衣抓着莫钦的手就跑,刚跑开,几只爬到冰雕顶端的腐液蜈蚣已经扑了下来,葬青衣抬脚将那几只蜈蚣给踹开,莫钦双眼却有些呆滞,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有那个人的雕像?有什么含义吗?”   就在两人穿梭在冰雕之中时,掠过其中一座冰雕前时莫钦又停下脚步来,盯着冰雕后部写着的一串用小篆所写的文字傻眼了,随即甩开葬青衣的手,来到那雕像的跟前,刚看了一眼那人的模样差点没惊呼出来,随即好像明白了,也不再去看,拔腿就向前方跑去,边跑边喊前方的胡顺唐。   前方的胡顺唐等人已经奔到了那倒立雪村的下方,抬头看着,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爬上去,而再往前方已经能够看到洞穴的尽头,再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再看两侧的山壁已经爬满了那些蜂拥而上的腐液蜈蚣,那些蜈蚣也没有急于攻击他们,只是蠕动着身躯,绕行到了他们的前方堵住他们的去路,与后方追赶而来的腐液蜈蚣对众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妈的!又被围了!我们又没有蜈蚣腿!”夜叉王骂道,盯着可以在山壁上爬行的腐液蜈蚣,恨不得自己手掌中也长出那种倒钩来,这样就可以直接爬向上面的倒立雪村,毫无疑问眼前能藏着炙阳简的地方无疑就是在雪村之中。   胡顺唐只是站在那,原地挪着步子,观察着四周,觉得到了这里应该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那倒立雪村之中,否则的话眼前出现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此时,附体在小金华身上的宇都宫政次带着市谷美羽也赶到,抬头看着头顶的雪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低头笑看着市谷美羽道:“曾孙女,我们终于到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说完,宇都宫政次抽身离开了小金华的体内,小金华整个人一软也顺势向旁边倒去,市谷美羽赶紧扶着他,口中低声道歉,向昏迷中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的小金华解释道这样对他的身体造不成什么伤害。   胡顺唐和夜叉王知道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向上空漂浮而去,心中都寻思着:难道自己必须要去死,变成白日生魂后才能上去吗?   “胡老大!胡顺唐!这些冰雕有古怪!你没仔细看吗?”莫钦追赶上来,气喘吁吁站在胡顺唐的跟前,胡顺唐不知莫钦在说什么,看着他纳闷地摇着头。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夜叉王转身来,看着撑着膝盖喘气的莫钦。   夜叉王问完,还未等莫钦回答的时候,抬头来看他们的莫钦目光却投向了他们的身后,顺势操起了身后的狙击步枪瞄准两人的身后,一旁的修罗反应也是极快,立即绕行到最前方的胡顺唐跟前,弓起身子朝着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那人作出了攻击的姿势。   “看来李乾钧已经死了。”黑暗中那人慢慢走出,左手紧握着一支长枪,右手却举在自己的胸口,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可市谷美羽只是看了一眼就惊呼道,“放开我的曾祖父!”   第三十五章(上)[无所不知]   “这次连古代武士都撞上了,下次是不是应该遇到史前怪兽了?”莫钦盯着已经来到众人眼前,一身皮铠,俨然一副古代少数民族武士打扮的吒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吒翰右手作势捏着的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当然那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捏住白日生魂的并不是吒翰真正的手,而是手臂之上若隐若现的一只碧绿色的手——孟婆之手。   “胡顺唐见过前辈!”胡顺唐并未上前,只是伸手示意莫钦不要再胡说八道,拱手对吒翰说道。   吒翰笑了,一甩手将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给扔在一边,虽说除了市谷美羽之外,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但都知道现在的宇都宫政次肯定不好受,但又对吒翰无可奈何。   吒翰紧握长枪,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着胡顺唐,随即又将长枪倒插在地上,绕着胡顺唐身边走了好几圈,最后站在胡顺唐的侧面问:“你就是胡顺唐?”   顺唐答道,不知吒翰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又是一战?这一战估计就没有对付李乾钧那么便宜了。   夜叉王虽然紧张吒翰,但和葬青衣、修罗一样,同时也留心着周围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的腐液蜈蚣,吒翰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来到夜叉王跟前,冷冷道:“不要害怕,被冥河怪控制住的蜈蚣,已经不再算是阴间的产物了,其实只要你们不进入这个地方,冥河怪不会伤害你们,相反会保护你们,攻击那些蜈蚣。”   什么?那个水怪叫冥河怪,这个称呼从来闻所未闻。胡顺唐侧头看着吒翰,吒翰一一走过除了市谷美羽的每个人身前,包括修罗,都道出了他们的名字还有绰号,只是走到莫钦身边的时候,却说了另外一个名字:“吕千寻。”   莫钦听到吒翰口中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浑身一震,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吒翰,吒翰只是嘴角上扬,浮现出“很吃惊吗?”的笑容,随即又走开,等吒翰走开后,莫钦猛然回头看着在身后立着的那些冰雕,想起先前的所见,心中也释然了,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同样也清楚了为什么宇都宫政次拼死都不会让那群来自美国政府的家伙进入到山中来,如果进来后将所看到的东西带出去,这个世界真的会大乱。   “他叫吕千寻你们知道吗?”吒翰走到其他人的跟前,指着莫钦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叫吕千寻,又知道为什么他又叫莫钦吗?他不会告诉你们的,至少现在不会。”说罢,吒翰又来到夜叉王跟前,侧身道,“你叫贺昌龙!你以前是一个优秀的军人,0021部队的第一任前线指挥官,后来为了掩饰0021部队的存在,被解散了,你们这群元老被遣返回了地方,嗯,你们退役军人称重返社会就是‘复原回地方’吧?”吒翰说到这慢慢扭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看着吒翰脸上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诡异笑容。   说下去!继续说下去!胡顺唐心中这样祈祷着,也许在这里他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一切。可这种祈祷往往让人失望,吒翰只是说到这里就离开了,又来到了葬青衣身边,换上了一副和蔼大叔的笑容,道:“石婷,很普通的名字,但你并不喜欢吧?葬青衣,名符其实,埋葬了自己最美好的岁月,人的命就这样,未出生就注定了,未出生也决定了你会叫什么,你未来会做什么,如果有一天你再遇到你的父母,而他们告诉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你会因此而改变吗?”   “父母……我的?”原本紧张的葬青衣此时吐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听到吒翰说“如果有一天再遇到父母”,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她的父母有可能还活着?是真的吗?   “青衣!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夜叉王转身嘶声喊道,按理说脾气爆烈的他本应早已动手,可他却像是知道自己与吒翰之间的差距一样,只是用语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闭嘴!你只是个自私自利,又自欺欺人的家伙!一心只想着自己强大,在真相呈现在眼前后,还会故意引领自己向错误方向行进的可怜人。”吒翰也不回头,只是侧目看着夜叉王轻声说,“你不傻,你知道贺晨雪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又深知自己需要家,需要家人,你还没有吕千寻诚实,吕千寻至少可以嬉皮笑脸的告诉你们,他需要家人,需要温暖,而你呢?你跟着胡顺唐无非也是因为觉得这个小子没有那么重的私心,而又担心他有一天会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吒翰刚说完,突然伸手按住了胡顺唐的胸口,凑近他道:“在你心中住着一个丫头,就算没有那个叫莎莉的女孩儿在那里,你心中依然住着一个丫头,因为你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带着一种仁慈,很多人能回忆起自己很小时候的经历,你也能,但你不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过于强大了吗?”说到这,吒翰又伸出手指指着胡顺唐的额头,“还头痛吗?你把思想集中在这里,好好回忆一下,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总是能化险为夷,特别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你差点从阁楼上掉落下来,头部朝下,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肯定死了,可你的父亲,不,是你的养父一把抱住了你,知道原因吗?”   “你在说什么?”胡顺唐越来越不懂吒翰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东西。   “原因就在于,你就算头朝下跌落下来,也不会死,你的养父只是想掩饰这个事实而已,并不是为了救你的命。”吒翰手指离开胡顺唐的额头,深吸一口气。   胡顺唐轻轻地摇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夜叉王此时立即插嘴道:“半桶水!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们自行破裂!”   “挑拨?需要吗?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真的!?你指出来!指出来!”吒翰看着夜叉王,突然提高了嗓音,“我叫你指出来!!!”   夜叉王怒视着吒翰,咬牙不语,他指不出来,因为吒翰说的都是真的,包括贺晨雪的事情,的确贺晨雪根本不是他亲生女儿,这是从他妻子当时怀孕他就知道的事实,但他需要一个孩子,他需要一个家,需要家的完整,所以他保持沉默,在脑子中将虚假变为真实,强制性在脸上挂满了因为有了孩子而有的笑容。   “他说的是真的,我证明。”莫钦忽然向个课堂上的孩子一样举起手,随即举起的那只手垂下来,指着身后的那些冰雕道,“先前我说让胡老大留心那些冰雕,那些冰雕是一个个人的模样,而背后写的是他们的出生年月,和将会死在什么时候,以及他们的死亡方式,其中有一座冰雕的是西非的一个军阀,我曾经说过那家伙是我杀的,但全世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军阀是谁杀的,因为那件事根本就没有雇主,是我自行决定要干掉他的,在那冰雕后面清楚写着他是被我所杀,而且写的不是莫钦,是吕千寻。”   “你真的叫吕千寻?”胡顺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莫钦。   “对,那是我的养父给我起的名字,我也有养父而且是个日本人,他说千寻在古汉语的意思就是形容极高,极长,极远的意思,本意是希望我未来的路越走越长,我也会越活越长,因为那时候除了他之外,就连我亲妈都认为我不应该活着。”莫钦说到这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脚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回忆自己的错误,“而莫钦这个名字是穆氏兄弟给我起的,原意是不要忘记我的家乡钦天村,也就是莫忘钦天村的意思。”   莫钦的养父是日本人?名字是穆氏兄弟起的,果然……莫钦真的是怪物,活了几十年还保持一张二十来岁脸孔的怪物,胡顺唐想到这,又听见莫钦苦笑着说:“知道为什么我对类人类,亚人类妖怪之类的那么熟悉吗?还知道如何对付古曼童的办法,原因很简单……”莫钦按住自己的胸口,抬眼看着胡顺唐,满脸的无奈,“我就是一个古曼童,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奇迹。”   莫钦是古曼童!?众人大惊,葬青衣紧盯着莫钦的那张脸,无法想象到这样一个被看做是色情狂的男人,竟然曾经是那种血肉模糊的怪物!?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没开玩笑。”莫钦笑嘻嘻地看着葬青衣,但笑容中却全是苦涩,“没有烙阴酒我就活不下去,我这条命也算是穆氏兄弟救下来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那么感兴趣吗?因为这多年我一直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和我相同的人,我在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也是,因为我在小的时候和你一样,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脑子里面的话很多,可就是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在喝下了穆氏兄弟给我的烙阴酒之后就成为了一个话唠,总是每天说个不停,同时也很害怕有一天我又没有办法那么流畅地说出一个个的字来。”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胡顺唐又朝吒翰拱手道,“前辈,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经历了这么多,这件事是不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结果?你还不明白吗?这里仅仅只是个开始!你看看下面……”吒翰穿过众人,在众人的目光和周围腐液蜈蚣的注视下,走到来时那条落满冰雕的路上,“其实命运早已注定,只是大家都蒙在鼓里。”   第三十五章(下)[诡命]   有人说,没有信仰是可怕的,但有信仰更可怕。   人类的发展史里离不开信仰,离开了信仰,人类就没有文明,这是无需置疑的。全世界历史中,不止有那么一批人懂得利用信仰来操控人们的头脑,而信仰往往会转变成为命运的号召,让人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确是大势所趋,是老天本来就注定的。   来时路上的冰雕所摆放的全是世界上一些有权势有地位的人,有些人已经死去,有些人还活着,手中掌握的要不是生杀大权,要不就是经济的命脉,这些人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就可以立即改变一部分人的命运。   “人定胜天,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但这句话只是安慰,人能胜天吗?能,除非你能窥视上天安排好的路线,并且排除路线上出现的所有危机,但在排除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无形之中你依然按照老天的路线来行走,那是不能改变的。”吒翰凝视着那一尊尊冰雕,冰雕背对着众人,面朝着深渊的方向,“他们是看破天的人吗?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永远是有等级的,最下级的人往往是只能跟随这些上层人的思想行走,被他们控制,而活在中层的人,要不是因为和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就是已经看明白,但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你们是幸运的,你们脱离了这个等级,跳了出去,说你们是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不过分。”   “好了,说教已经听够了,你不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你也说了眼下仅仅只是个开始,那么炙阳简在哪儿?交给我们,我们就离开,继续我们的征途。”夜叉王不耐烦地插嘴道,虽然他心中也在担心吒翰会道出一些他过去的事情,那样的话不仅对他有所改变,也对胡顺唐的个性有着巨大的推动。李乾钧其实说得没错,知道自己的未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看一部悬疑电影,你的心跟着剧情,跟着电影里的演员一步步在寻找着真相,可突然旁边有一个傻乎乎的人在你耳边剧透了这部电影的结局,你对这部电影还有兴趣吗?没有,如果硬说要有,只有一种可能性,你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你虽然知道剧情,但却不知道拍摄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吒翰转身回到长枪处,抓稳长枪向上一指,指着那倒立在顶端的雪村道:“东西在那儿,不过你们不知道那东西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何上去,所以你们必须要干掉我。”   “为什么?”胡顺唐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寻找答案就必须要取人性命?这也算是命运?太荒谬了!”   “好吧。”吒翰无奈地笑道,“我换种说法,那就是打败我。”   “为什么?”胡顺唐皱紧眉头,看着吒翰,“为什么必须要用武力解决呢?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答案呢!?我们算是一种人,难道也需要打吗?”   “我刚才说了,命运,谁也违背不了,你知道午夜和赤日的分别吗?我是赤日,你呢?你是什么?”吒翰收起笑容,严肃地问胡顺唐。   “你是赤日,那我也是赤日,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打了!?”胡顺唐厉声答道,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进了吒翰设下的陷阱之中,此时夜叉王、莫钦两人也在胡顺唐回答的瞬间知道吒翰的问话本身就是个陷阱。   “你也是赤日吗?嗯,很好,这是你的选择对吗?你不用着急,你摸着自己的心仔细想想。”吒翰将这个陷阱继续深挖,试图让胡顺唐一旦掉下去就无法爬出来,更无法自圆其说,只能与他一战。   胡顺唐想都没有想,立即回答道:“对,我是……”刚说完这几个字,他看着吒翰脸上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恢复了平静,苦笑道,“明白了,如果我说自己选择了赤日,那么你会告诉我,既然是赤日就要守护炙阳简,让炙阳简永远留在这个地方,而如果我要拿走炙阳简,我就必须选择午夜一方,接下来我就必须与你一战,说到底,不打不行。”   “你并不笨,只是容易冲动,其实你们需要珍惜现在,你们是跳出等级之内的人,不,是怪物,因为只有怪物才不受世界等级的约束,可代价就是必须脱离社会,脱离群体,孤独生活,这也是一种交换。”吒翰手握长枪,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就和现在一样,你们要找到炙阳简,就必须与我一战,这还是交换!”   胡顺唐沉默,实在不想出手,就如同他和詹天涯一战时,明明可以下手干掉对方,但内心却强忍住了,就算对方再卑鄙,再用下作的手段利用自己,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况且还是个和自己同样的开棺人。现在开棺人还剩下多少?自己、詹天涯、黑衣人和眼前的吒翰,所知的只有这四人,四个真正有孟婆之手的人,却互相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午夜开棺人和赤日开棺人不是一样吗?都是同族,最终免不了的还是互相厮杀。   “说规则吧,是不是和李乾钧那时候一样,有什么特殊规则?”最先说话的竟是莫钦,夜叉王和葬青衣望向他,他已经脱了外套,从晕倒的小金华身上摸出了自己那支M1911手枪,“可以使用枪械吗?我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   “可以!在这个地界,只要你不离开我周围十米,还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异术。”吒翰说这句话时眼望着夜叉王和胡顺唐,仿佛用这个条件来吸引两人参战。   “嗯,明白了……”莫钦说完,面朝胡顺唐等人,询问道,“我决定第一个上,胡老大和夜壶先生,青衣小姐没有意见吧?有意见的举手。”   没有人举手,大家都知道莫钦这次是认真的,对付李乾钧的时候他完全是用一种嬉笑打骂的方式来脱身,也许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而现在面对这个无所不知的吒翰,他不需要再隐藏了。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选一件称手的兵器,毕竟我的长枪比你手中的那种火器有优势,特别是在中近距离。”吒翰好心提醒莫钦。   莫钦摇头:“谢谢,你能允许我使用枪械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来吧!”   吒翰将长枪握在手中,在自己跟前画了一个半圆,摊开手道:“我想以你现在的实力和你的体力,你是没有办法接近我的身体……”   “是吗?”莫钦冷笑,“你不是第一个面对我说大话的人……”话音刚落,莫钦已经闪身奔到了吒翰的侧面,速度之快,吒翰也有些吃惊,但他随即立即调整了自己的姿势,面朝着莫钦,可莫钦又一闪身,不断地在周围移动着,却迟迟不做出攻击。   “别忘了!我是杀手!杀手永远只会找对方的弱点,从而一击必杀!”莫钦跳动着,在最靠近吒翰的时候道出了这番话,却在吒翰转身用长枪挥向他的时候闪身躲避,隐入周围的黑暗之中,随即消失不见。   莫钦的气息消失了。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虽说也担心吒翰看向自己来判断莫钦所在的位置,但他们也实在无法探知莫钦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因为那家伙可以在不移动身体的情况下,让身体变成透明状,也就是隐身。   “古曼童转世的怪物,听说有着很多古怪的本领,带着这些本领去做一个杀手这很适合你,不过你应该知道杀人需要的是动脑子,而不仅仅是动手。”吒翰原地慢慢转动着身体,仔细地感觉着周围,试图找到莫钦的踪迹。   潜伏在黑暗中的莫钦,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转动身体的吒翰,观察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处关节,甚至是肌肉蠕动时的频率,这些都有助于让他在短时间内找到对方的弱点。在莫钦的眼中,再强的敌人都会有弱点,就算是神也有他的弱点,只是不容易发现罢了,他所在的优势就是潜伏,长时间的潜伏,曾经在南非他也遭遇过一个曾经是巫师的杀手,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利用大自然的能力来弥补自身的缺点,但最终还是命丧莫钦之手,其原因很简单:莫钦有耐心,有能力将对方困在某个环境之中不敢挪动,不敢离开,担心一旦有任何变化就会露出破绽来,但毕竟对方是人,人是无法不吃不喝不休息……   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概念,对我来说是一个优势,你就算能力再出众你找不到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你站着不动,迟早会发疯,你如果挥舞长枪四处寻找我的踪迹,迟早也会累死,这场战斗我赢定了。黑暗中的莫钦如此想到。   “还是不出来?想和我拖延时间吗?”吒翰冷笑道,突然将手中的长枪插入地上,接着伸手朝着先前自己扔开宇都宫政次的地方一抓,双手再一挥道,“生魂!找他出来!”   妈的!你作弊!莫钦知道宇都宫政次的生魂,在那种状态下是完全可以发现自己的,只得立即从黑暗中闪身避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吒翰挥舞长枪就朝着发现莫钦气息之处刺了过去,直接刺透了莫钦的肩头,随即顶着莫钦的身子朝山壁上冲了过去,将其钉死在山壁之上。   莫钦在被长枪刺中的瞬间,看到远处市谷美羽依然蹲在那个位置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吒翰只是挥手演了一出戏,根本就没有利用宇都宫政次的生魂。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对,杀手是要动脑子的!”吒翰抓着长枪的尾端,冷冷地看着莫钦,随即又对夜叉王等人喊道,“下一个是谁!?”   “谁说我输了?还没完呢!”莫钦一把抓住长枪,大喝一声将其从肩头抽出来……   第三十六章(上)[百兵之贼]   莫钦握紧枪杆将枪头从体内拔出来的同时,吒翰也有些略为吃惊,毕竟以他的臂力,制住枪杆一般人是不可能拔得出来的,就算是实力较为强悍的李乾钧时常与他练习“夺抢”时,也没有办法使用蛮力从其手中将长枪夺走,只能使诈,即便使用巧力也不行。   吒翰五指再一紧握,试图将枪头重新刺入莫钦的肩头,可握住枪杆的瞬间,却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团棉花,一股绵力从枪头前方莫钦紧握之处传来,吒翰立即单手一松,一掌推在枪杆尾部,哪知五指松开枪杆再狠推枪杆尾部的短短两秒,莫钦竟已经侧身闪避开来,又一次隐入黑暗之中。   “哼,要故技重施吗?这次我可真的会利用那个日本人的生魂,到时候他会魂飞魄散不说,你也得死!”等莫钦躲藏之后,吒翰收回长枪环视着周围道。   黑暗中将自己完全隐藏的莫钦按住肩头的伤口,简单做了包扎不让鲜血流出暴露位置后,又仔细观察起那吒翰来。吒翰手中所用的是一柄“大枪”,在中国十八般兵器之中,枪有“百兵之贼”的绰号,意为贼猾。因扎枪技法之中有上平、中平和下平之说,并有“平中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的说法,基本技法就非常讲究,有四平、根不离腰、三尖相对等等贼猾技法,不过枪术之中新手最害怕就是近身战,通常都将对手保持在自己手中长枪长度的范围外。   “莫钦麻烦了,吒翰用的是大枪,枪长4米,能灵活使用这种长枪的人相当厉害。”夜叉王低声对身边的胡顺唐道,“2米以下叫下枪,2米33称花枪,2米76叫中平枪,4米叫大枪,5米33俗称大杆儿,6米才能称为矛,还有11米的称之为毛竹大杆,通常两个人来使用,但针对的通常是骑兵,我在军队的时候……”说到这,夜叉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顿了顿,见胡顺唐根本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寻思了一会儿又道,“我在军队的时候,曾经学过枪术,因为我所在的部队性质特殊,十八般兵器都有不同的教头,但枪术是我认为最难的,因为使得好的高手,远攻近守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夜叉王看那吒翰,只是紧握长枪立于地面,呼吸不紧不慢,胸口的起伏也保持一定的频率,完全能看出他的自信,若是一般使枪的武夫,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是将大枪横于胸前,不过能称为神兵的大枪重量都不轻,长期横于胸前,会耗费不少体力。   胡顺唐此时莫名其妙的笑道:“我倒觉得莫钦又会嬉皮笑脸的认输。”   “又认输?”夜叉王摇头,“他不是很认真吗?”   “别忘了,他是杀手,虽说现在知道他是古曼童的转世,不过他似乎对善人不会下手,如果是从前的你遇上他,你试试看。”胡顺唐干脆盘腿坐下来,静静看着两人接下去的厮杀,也好从其中观察出吒翰的优缺点,毕竟他没有莫钦那种可以隐藏自己的能力,只能凭借拳脚功夫或者异术。况且异术方面,吒翰会什么呢?他和那个黑衣人一样可以灵活操纵自己的孟婆之手,已经十分恐怖了!   “呯——”枪声后,吒翰肩头中了一枪,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人,包括吒翰自身都吃了一惊,随即操枪就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刺去,却刺了个空,随即吒翰握枪朝着左右又是横扫两圈,黑暗中的莫钦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发出的脚步声能听出他已经朝着更远的地方奔去。   “哈,这家伙用枪了,那是不是赢定了?”胡顺唐撑着下巴道。   夜叉王干脆也坐了下来,却抬头看着那个倒立着的雪村:“不一定,吒翰这种高手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吗?”夜叉王刚说完,远处又闪起一阵火花,在那火花闪亮的同时,吒翰已经做出了规避动作,紧接着又躲过第二枪和第三枪。   “看!我说过。”夜叉王冷冷道。   胡顺唐看在眼里道:“吒翰在预判,这不公平,他似乎可以看到几秒后要发生的事情,可如果这样,他应该知道莫钦所在的位置,为什么不攻击呢?”   “他在耍……”夜叉王刚说到这,猛然意识到身边的葬青衣不见了,正要起身寻找,却被胡顺唐一把拉住低声道,“看好戏吧,也许有精彩的地方。”   远方黑暗处,吒翰拖着大枪慢慢走近,紧贴在山壁边的莫钦轻握手中的那支M1911手枪,计算着枪膛中剩下的子弹,知道接下来这几颗子弹也对吒翰不起作用,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刚想到这,莫钦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旁边俯身摸了过去,持枪的吒翰抬手就是一枪刺去,奋力刺去的同时,莫钦也举枪朝吒翰扣动了扳机,这次枪口瞄准的不是他的肩头而是头颅……   “呯——呯——”莫钦朝吒翰的脑袋和左侧分别开了一枪,担心吒翰预判后会侧身躲开,但吒翰在拖枪横扫刺去的同时,身子向下俯低,灵活躲过,却有些纳闷为什么莫钦开枪是一个方向,人影闪现又在一个方向,这小子的速度这么快?刚想到这,枪头还未收回的同时,黑暗中莫钦的脸突然凑到吒翰的跟前,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让你笑个够!”吒翰抬手就要去抓莫钦,莫钦的身子又向旁边一闪,紧接着又从后方冒出来,就这样在吒翰身边不断地出现再隐去,再出现再隐去,轮番数次之后再一次消失不见。   “和我捉迷藏吗!?我没那么多耐心!”吒翰转身向外面奔去,径直跃上旁边的山壁,用大枪枪头刺入山壁之中,纵身跃上,双脚轻踩,再一翻身,抽出山壁中的长枪,在空中一阵狂舞,挑下数只腐液蜈蚣落入地上,接着落下,用脚将那些蜈蚣一一踢散在各处,随即吼道,“你们两人打我一个,那我也得找点帮手!”   “唉,又被发现了……”莫钦从黑暗处慢慢走出,身边的腐液蜈蚣却没有靠近,只是蠕动着身体,干脆蜷缩成一团,另外一侧,变脸成为莫钦的葬青衣也慢慢走出,一只手按住另外一只手腕上的袖箭,凝视着吒翰。   “青衣小姐,千万不要灰心,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咱们搭档,面对普通人肯定对方早挂啦!这家伙是个怪物,而且作弊了!这没法打了!我们认输!”莫钦一挥手,大摇大摆地从吒翰身边走过,却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葬青衣离开吒翰身边来到安全距离后,自己才冲吒翰笑了笑,接着离开。   此时胡顺唐朝夜叉王挤出个假笑,仿佛在说:你看,我又说中了吧?莫钦那小子根本不会认真。   “等等,这场算你赢了。”吒翰叫住莫钦。   “啊?我赢了?凭什么呀?”莫钦反倒是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吒翰摇头:“不凭什么,说你赢了就赢了,但是双赢,我也赢了,所以你们还是没有办法上去,再出一个人吧,那位刺客小姐也不能再上。”   “莫钦留手了。”夜叉王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在中远距离之下,莫钦手中的枪械远比吒翰手中的冷兵器要强上百倍,就算对方可以预判,你抓起一支自动步枪对着其连续开火,他怎么躲?况且莫钦还带着手雷、地雷之类的东西,如果布置下诡雷陷阱之类的,吒翰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吒翰还是承认这一战赢的人是莫钦。   “这不废话吗?”胡顺唐道,“这小子相当古怪,说小金华是无利不起早,其实他也差不多,和吒翰战斗下去,实际上自己得到的好处也不明确,所以干脆打了一半又撤出来了。”   莫钦笑嘻嘻走回来,对葬青衣比划了一个“V”手势,表示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葬青衣这次没有朝他翻白眼,只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心有不甘,毕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让她痛快的和人一战了,感觉自己就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夜叉王明白葬青衣心中在想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去吧!”胡顺唐上前,活动了下自己的腰身,“其实我们是因为尊敬你,才不耍花招的,如果我们要想上去,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和你战斗,直接走就行,你一个人拦不住我们。”   “当然,但我知道你们不会那样做。“吒翰双手紧握大枪,横于双腿之前。   胡顺唐不解:“为什么?”   “命运,我说过不止一次,李乾钧也告诉过你们,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吒翰看着胡顺唐,摇头苦笑道,“人不能不相信命运,但又同时不能放弃与命运抗争,我们这一族一直在与命运抗争,最终失败了,但依然有执迷不悟的人,那就是赤日,身为赤日的人一直逃到这个地方来,依然不愿意相信所看到的事实,一直到李乾钧被你杀死。”   “李乾钧被我杀死?有什么关联吗?”胡顺唐问,关于后殓师这一族的变迁,他已经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在千百年来,一方拼命掩饰,一方又豁出性命想要将那个真相告诉给世人。   第三十六章(下)[命中注定]   吒翰和李乾钧“逃”到扎曼雪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自己知道,穆氏兄弟知道,但作为棋子被利用的宇都宫政次根本不知道,穆氏兄弟利用刺客后裔成为的毒骨人,将那个假的炙阳简带向尼泊尔方向后,已经发现了自己被赤日所欺骗,追赶到了扎曼雪山,在发现了宇都宫政次之后,知道这件事要散播出去不得不靠这两个日本人,这犹如有天助,不,应该说是命运,早已注定,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接下来让赤日相信吧。这是穆英杰的原话,吒翰和李乾钧去禁地看了,李乾钧信了,放弃了,但身为赤日的吒翰却抱着自己原有的信念,坚持要隐藏下去,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依然在怀疑命运是不是真的?李乾钧的死和死法,让吒翰开始怀疑自己,他有些动摇了,在与莫钦捉迷藏般的厮杀之中,他也在判断命运是否是真的。   因为李乾钧只看了过去,看了别人的未来,却不敢去窥视自己的未来,原本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再去看自己未来的情形,就会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同人在穷尽绝望之时,用身上最后两块钱买了彩票,抱着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去祈祷,却有一个声音告知他所做的都是徒劳的,是相同道理。   “命运吗?”胡顺唐叹气道,“我也在想如果在战胜你之后,我能去看自己的未来,我会不会看。”   “你看不到,你保证什么都看不到。”吒翰轻轻摇头,“不要问为什么,因为都是注定的,就像是连接在一起的锁链,你是最重要的那一环,你看到了这个环就破裂了。”   “还是命运?我真不愿意相信,你说你会死,你会怎么死?”胡顺唐问,也许能破解那个命运诅咒的方式只能是这个了。   吒翰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是个检验命运最简单的办法,如果我告诉你,我会被你用何种方式杀死,那么你肯定不会使用那种方式对吗?但你要记得,这个依然无法破解,因为无论你用何种方式,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杀死我,除非你不杀我,才能破解。”   “当然,我打算这么做,可是……”胡顺唐抬头看着倒立在上端的那个雪村,“可是你的信念不允许我在不杀死你的前提下,找到炙阳简。”说到这的时候,胡顺唐忽然间想到了李朝年,想到了李朝年当年给西方记者看的那个未来报纸,恍然中他意识到,也许李朝年的做法和午夜一样——要让世人相信命运这种说法。   吒翰笑了,一脸轻松:“所以我说,命运是无法逆转的,对吧?午夜一派的话有道理,可我却不认可,因为你完全失去了信念,仍凭命运摆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即便知道会被你杀死,我还是愿意放手一搏,哪怕只有丁点的希望我都愿意抓住,然后改变。”   “可是你真的愿意杀死我吗?”胡顺唐按着自己的胸口,“你问问你自己,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这永远都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再聪明的人都无法解答,我在掩饰真相,你在寻找真相,但真相不让世人知道,他们又如何应对,如何抗争呢?这很矛盾,曾经午夜和赤日一派的争端也在这个地方,午夜认为放任下去,世界会麻木,人类会腐朽,所以要放出真相,让人类去面对,而赤日则认为,人类不需要面对太多的残忍,顺其自然才算是大自然的法则。”吒翰深呼吸一口,“来吧!不要再废话了!”   “人不能和大自然对抗,正常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的法则凌驾于人类创造的律法之上,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胡顺唐说到这,发现话题又返回了最早的地方,也逐渐理解吒翰为什么要抱着自己的信念一战,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就如同没有人可以回答“宇宙有多大”是一个道理。   莫钦、夜叉王等人默默地听着,早已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小金华也斜卧在那,静静的听着,这是从他频临破产以来,唯一一次心情平静的时候,以往他都是带着自己的,带着那种必须要完成承诺的浮躁心情来面对所有的一切。   “等等!我有个问题。”小金华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看着吒翰,“你……你知道我吗?”   “当然。”吒翰看着小金华,“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的未来。”   “那……”小金华迟疑了一下,又看向周围的人,寻思了很久才问出,“那你知道我的未来吗?”   “知道。”吒翰很痛快地回答,“你想知道对吗?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不能告诉全部,因为你的命运和他们牵扯在一起,他们不是傻瓜,从你的命运可以推测出自己的未来,你不是想完成承诺吗?那我告诉你,在你完成你自己的承诺后,会死。”   “会死……”小金华喃喃道,一直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最终苦笑着又坐了下去,“我就知道会死。”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开始吧!”吒翰道,迈开双腿,手持大枪,枪头朝着胡顺唐,“你先请!”   “您是前辈,您先……”胡顺唐摊开手道,作出了攻击前的架势。   “嗯……”吒翰点头,随即长枪直刺向胡顺唐的胸口,几乎是一记完美的突刺,紧接着又接连突刺了四五次,分别对准了胡顺唐的咽喉、胸膛、腹部、脚踝等地方,左右闪避只会被刺中。胡顺唐只得连续后退,几个翻滚后双手抽出棺材钉,面对大枪没有武器似乎很是棘手。   在胡顺唐拔出棺材钉的同时,吒翰也保持着进攻,根本没有给胡顺唐留半点喘气的时机,一直逼着他后退,几乎锁死了他左右上下各个可以闪避的方向,除了后退只能后退,也就是说一旦胡顺唐被他逼进了死角,只能是死路一条。   莫钦、夜叉王、葬青衣等立即拽着小金华和市谷美羽闪开,为两人让出一条路来,此时莫钦和葬青衣这才明白,先前吒翰与自己一战时,不要说未尽全力,只能说只用了百分之十不到的程度,从现在持枪的速度和力量来看,也并没有用尽全力,仅仅只是保持着步步紧逼,伺机发动真正的杀招。   胡顺唐操着棺材钉左右阻挡着枪头的进攻,每当想移开身体,凑近吒翰时,又会被逼退,侧目之时用眼角余光已经能够看到在后方挡住自己去路的一座冰雕,如果被逼到那个位置,自己最终会变成一具被刺出无数个血窟窿的死尸。   “咣当——”吒翰的枪头向右侧一挑,向下一压,再向旁边一扯,直接将胡顺唐左手的棺材钉给击落,击落的瞬间,抓着枪杆收回枪身,又是一记突刺,胡顺唐猛地侧身避过,但胸前的衣服还是被划过,都能清楚看到胸口被枪头割破的血痕。   “分心了!再来!”吒翰的语气中好像这只是一场比试,而不是生死战一样,“我和李乾钧对战之时,都是去掉了枪头,以免伤了他的性命,看你的身手,必定是在他几十倍之上!有趣!”   说话间,胡顺唐已经被逼到了冰雕后方,左脚立即迈开,死死蹬住那冰雕下方,不让自己的后背完全贴近,挥舞着右手的棺材钉,双眼紧盯那枪头阻挡着,但吒翰脸上却带着一种猫抓住耗子后拼命玩耍的笑容。   “半桶水!你真是半桶水!如果你面对千米之外持枪的莫钦,你会怎么做?他的弱点在哪里!?”夜叉王有些看不过眼,厉声喊道,提醒着胡顺唐。   莫钦听罢,在一旁打趣道:“要是在千米之外,我早一枪嘣了他,还让他有机会寻找我的弱点!?”   左右闪避的胡顺唐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夜叉王提醒自己的是什么——自己一直注意着的是对方不断刺来的枪头,却忘记了掌握枪头的主体是枪杆,而控制枪杆的则是吒翰!他面对的敌人是吒翰,怎么能把注意力完全停留在枪头之上?   “闭嘴!”吒翰收枪的同时,枪头在地上划了一圈,带起一块寒冰,再挥动枪头,将寒冰袭向夜叉王,夜叉王站在那纹丝不动,只是伸手抓住袭到自己脸前的寒冰,再用力捏碎,松开五指撒在地上。   机会!胡顺唐见吒翰转身对付夜叉王,立即侧身一闪,跳向吒翰身后的死角,随即将手中的棺材钉抛了出去,棺材钉一出手,自己立即俯身直冲过去,盯着吒翰手中长枪的同时,将目标锁定在了他的双腿之上:下盘不稳,根基就完了!   在空中旋转的棺材钉,飞向吒翰之后,吒翰侧身将大枪横在自己身前,避过棺材钉的同时,胡顺唐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输了!”胡顺唐冷冷道,一掌劈在吒翰腰部的左侧。   吒翰身子一歪,疼痛间竟吐出一句话来:“按道理,你应该赤手空拳打死我才对!”   吒翰刚说完,胡顺唐身子一震迟疑了一下,不远处的夜叉王见状咬牙骂道:“白痴!”   “呵,白痴……”在胡顺唐迟疑的一瞬间,吒翰手中的大枪竟脱了三节,直接缠住了胡顺唐的手臂。   第三十七章(上)[吒翰的命运]   上当了!左臂被缠住的胡顺唐暗骂自己是个真正的白痴!在那种情形下,吒翰说出那句话,无疑就是利用了胡顺唐想要打破命运的心理,口中说“按道理,你应该赤手空拳打死我才对”,实际上只是为了让胡顺唐偏偏不要赤手空拳打死他,还想着去拿棺材钉。在这种关键时刻,只是半秒的迟疑就有可能彻底改变战局……   胡顺唐身子一缩,想要完全脱离脱成三节的大枪,却已不可能,而且他根本没有想到过那大枪竟然还会分解!虽说不轻敌,但也算是推测不足。   吒翰单手持着三节长枪,另外一只手直接朝胡顺唐天灵盖压了下去,喝道:“这次打破命运的是我!”   “是吗?”低头的胡顺唐在抬起右手挡住他左手后,缓缓抬头看着他,双眼中透出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漠,吒翰心中一惊,随即发现自己持着三节长枪的左手已然被胡顺唐反制——胡顺唐的孟婆之手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死死缠住了吒翰的右臂!   “糟了!这次真的麻烦大了!半桶水认真了……”夜叉王盯着那孟婆之手心中好像被人重击了一拳,他听过詹天涯的话,说过那东西不能滥用,产生的后果无法想象,虽说他不愿意相信那个詹王八,但也深知在这种事情上詹王八不会撒谎。   不远处,吒翰手中三节枪缠住胡顺唐的左臂,而自己的右臂又被孟婆之手牢牢缠住,高高举起的左手则被胡顺唐的右臂挡住,脱手试图重新进攻,好几次都被胡顺唐灵巧的右手给重新制住,两人贴身而站,完全成了僵持的状态。   “打破命运的一定是我!不是你!”吒翰咬牙道,盯着自己的右臂,瞬间从他的右臂也慢慢伸出了孟婆之手,伸出的瞬间,两只孟婆之手交叉在一起,像两条撕咬在一起的绿色毒蛇,而两人另外一侧的手臂也在试图摆脱对方的控制,从而好给对方一记重击!   小金华又一次看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圆了双眼看着碧绿色的孟婆之手,眼珠在眼眶中有频率地上下抖动,自语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虽说市谷美羽也很吃惊,但却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吒翰和胡顺唐交缠在一起的孟婆之手,嘴唇抖动了一下,道出一句话来:“那个……鬼手……我见过!”   原本还处于完全紧张状态的夜叉王、莫钦、葬青衣三人齐齐地扭头看向市谷美羽,就连弓着身子就等主人下令进攻的修罗也猛地侧头看了过去,都很惊讶为什么市谷美羽竟然看过孟婆之手!?   “1976年,在冲绳岛发现的那件关于日本人绑架美军子女的事件中,有人用相机拍下来了一系列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对方的蒙面首领与美军对峙时,手臂旁边展现出绿色的手臂,当时有报社刊登了这则照片,但报纸发行的当天,除了少数人拿到那份报纸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被一部分神秘人士买走了,就连照片的底片都莫名其妙消失在了拍摄者的家中!”市谷美羽试图走近要看清楚,夜叉王立即上前,一把抓着市谷美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确定她没有撒谎,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上前了!你会死掉的!”夜叉王侧头看了一眼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的胡顺唐和吒翰两人,“你详细的说一遍刚才的事情!?”   1976年发生在冲绳岛被美国方面定性的恐怖事件,其矛盾起源于驻冲绳岛的美军与岛内民众无法化解的矛盾。1951年美国和日本签署了《日美安全保障条约》,该规定中日本承认美军驻军,还可以应日本政府的要求,帮助其武力镇压内乱和暴动,以及外来的武力攻击。随即,美军在日本建立军事基地,但建立期间直至今日,岛内民众和驻日美军之间矛盾不断,在1975年发生的那次劫持驻日美军子女的恐怖事件,劫持者自己称是查出美军在利用冲绳岛本地民居做“无节制实验”,要求美军公开实验目的,向本岛居民道歉并且赔偿。   这件事当时的国际影响并不算大,其原因在于美国政府全力将这件事压制了下来,但日本国内传言,这件事爆发后导致日本政府有较长时间在美国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民间传说的阴谋论中,最离奇的就是——人质劫持事件的主使者其实是美人。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当时全世界范围内大部分国家对这件事都很重视,但事件结束后,苏联却没有罢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至于中国有没有参与追查,我没有拿到过相关证据。”莫钦看着满脸发青的胡顺唐,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可此时市谷美羽竟然爆出这样一件事来,难道说孟婆之手和这一系列事情也有着关联?想到这,莫钦举枪瞄准了吒翰的头部,刚举起就听到胡顺唐厉声吼道,“不要多管闲事!我要和他公平一战!”   胡顺唐的话并未让莫钦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而是侧头看着夜叉王和葬青衣,想知道两人的看法,夜叉王也摇摇头压低了莫钦手中的枪,道:“这应该算是他们开棺人的家事……不过那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那是日本的激进人士所干的,并未听说有美人参与,这不合道理。”   “对,是不合道理,不过谣传说参与者有五人,其中3人是美军,1人是日本前自卫队成员,还有一名退役的韩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曾经都参与过越南战争。”莫钦看着市谷美羽,抽了抽鼻子道,“这些谣言也是我在澳大利亚的时候听人说的,是真是假,全当是个故事了。”   “日本人参与过越南战争吗?”夜叉王反问道。   “当然没有,不过日本却是作为战争后勤存在的,当时台湾方面也想介入,但美国人担心台湾的介入会给中国大陆出兵的借口,所以拒绝了,只是向南越方面提供了军事顾问和空军,所以这件事发展到后来,特别是这个阴谋论出现后,冲绳岛的反美潮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认为日本政府做了那次事件的替死鬼,而事件爆发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无限制实验。”莫钦刚说完,纠缠在一起的胡顺唐、吒翰两人分开了,分开的瞬间吒翰又将分裂成三节的大枪快速合并,向胡顺唐突刺而去。   胡顺唐手臂给枪头擦过,但这一次胡顺唐却伸手抓住了枪杆,并且拉扯到自己跟前,以免对方会故技重施又分裂枪杆,但吒翰只是冷笑一声,转动了枪杆尾部的机关,转动后枪杆表面立即刺出整齐的锯齿来……   胡顺唐握住枪杆的掌心被割破,却没有松手,反倒放出孟婆之手去抓枪杆,可孟婆之手却抓了个空,吒翰见状盯着胡顺唐诧异的表情嘲笑道:“贺昌龙说你是半桶水,还真的没有说错,你还不懂自己具备了什么……孟婆之手除了血肉之躯外,其他任何东西都抓不住!”   “我只是不想被那东西控制!”胡顺唐抓住空挡,朝着吒翰的胸口连续击出几拳,拳风后,吒翰后退几步,刚站定身体突然一震,侧头看向旁边怒喝道,“滚远点!”   吒翰这一声怒喝的同时,市谷美羽也惊叫道:“曾祖父!”   吒翰侧头的这两秒,胡顺唐已经忍痛拔出其手中的大枪,调转方向就朝他胸口袭去,一直到吒翰胸口中枪,原本有下一个闪避动作的胡顺唐才回过神来,因为吒翰依旧是侧头看着自己的旁边,满脸怒气,双手慢慢按住枪杆,吐出一口气来跪倒在地,脑袋垂了下去,许久才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胡顺唐道:“……还是命运!”   夜叉王等人虽说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胡顺唐那反制的进攻,只是虚招的前奏,可明明是虚招却击中了对方,原因很简单——众人一直忽略的宇都宫政次的生魂,竟趁机要附身吒翰,吒翰因此分神而被胡顺唐刺中。   “曾祖父!”市谷美羽又喊道,喊声响起的同时胡顺唐也看到吒翰竟然高举自己的右臂,猛地击向自己的胸口,同时孟婆之手也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便是一个白影从其后背处震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消失不见。市谷美羽奔向那白影处之时,胡顺唐一个踏步上前抱住了正要倒地的吒翰。   被胡顺唐抱住的吒翰侧头看着市谷美羽所在的方向,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冷笑道:“你成为生魂是自己的选择,也应该明白附体之术只能在扎曼雪山中维持较长时间,离开了这里,你只有死路一条,不要妄想占了我的身体带着那个妖怪离开,命运不是这样安排的……”   吒翰刚说完,背对着他们两人的市谷美羽就缓缓起身,换了一副满带微笑的表情,竟然鞠躬道:“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离开,只是想从你那里得知到底怎样才能到上方的雪村中去,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搞清楚了,多谢!”说完,市谷美羽转身欲走,却被修罗直接挡在前方,随即夜叉王、葬青衣和莫钦三人也将其团团围住。   “别忘了,我们之间有交易的!”附体于市谷美羽的宇都宫政次看着莫钦道。   莫钦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说过,打开上面的入口,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接下来各走各路,你违背了承诺,还是说你们日本人从来就没有诚信二字?”   第三十七章(下)[无字天书]   莫钦试图用激将法暂时稳住宇都宫政次,毕竟在得知宇都宫氏家族往事后,他们必须阻拦他前往雪村,天知道他找到他们的妖怪祖先后会做什么事?而且炙阳简与雪女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一种东西还没有确切的定义。   被胡顺唐抱着的吒翰双手轻轻握住胸膛口的枪杆,注视着眼前的胡顺唐苦笑道:“和命运指示一模一样,被枪头贯穿了胸膛而死,我开始真的信了,我开始相信午夜的话了,命运是无法避开的,或许应该说,赤日和午夜原本都相信,只是赤日一派选择了自欺欺人……”说道“自欺欺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吒翰眼珠移动看向夜叉王所在的方向,仿佛是在自嘲。   “前辈!炙阳简到底是什么东西!?”胡顺唐急问道,担心吒翰咽下最后一口气,把知道的都带进阴间。   “你听过无字天书吗?”吒翰问,看来事到如今他也不会隐瞒了。胡顺唐点点头,关于无字天书的故事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甚至童年时期有一部名为《天书奇谭》的动画片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炙阳简可以说就是一本无字天书,你们猜对了吗?”吒翰苦笑道。   炙阳简是一本书?从这三个字的字面意思上来可以理解,但无字天书又是什么意思呢?胡顺唐问道:“炙阳简是无字天书,隐藏了什么东西?我们听过传言说那是生死簿,可以控制人的生死,是真的吗?”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阎王拿着生死簿好像就能控制万物的生死吗?不,他只是知道而已,却无法改变,如果阎王都能改变人的命运,那还要其他的神来做什么?万物皆有联系,你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许就会改变天地。当年我的祖辈选择来守护它,其实也有私心,他们很想知道能从炙阳简中看到的未来,你以为后殓师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看到,因为在没有西夏王族后裔的授意下,是没有办法进入吒翰雪山之内的,但化做水潭的冥河怪却只听从后殓师的命令,你明白了吧?”吒翰道,胡顺唐点头,这种安排是让西夏王族后裔与赤日后殓师之间互相制约。如果赤日后殓师想要进来,必须要西夏王族后裔的同意,如果西夏王族后裔要进来,在没有赤日后殓师的授意下,绝对会被冥河怪所杀,这种安排从某种程度上扼杀了人私心的膨胀,让你无可奈何。   吒翰的话让胡顺唐明白,炙阳简也许只是和命运有关系,是一件可以看到未来的东西,这种东西的存在相当危险,这也是为何莫钦在看到那些冰雕人物之后会倒吸一口冷气,试想如果某个国家在知道敌对国家的首脑什么时候死亡,因为什么而死亡,再稍加利用,就很容易颠覆敌国政权,原本就比较混乱的世界秩序会彻底变得没有章法。也是此时,胡顺唐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几个大国在知道谣传炙阳简在尼泊尔铁翼山脉之后,会派出联合部队去抢夺,原因也在此,不过……   不过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炙阳简的能力呢?难道说李朝年在将那份情报交给其他几国的时候,也说明了这个事情?同时还向他们出示了某种证据吗?肯定是这样,若不是这样,这些身边充斥着智囊幕僚的国家政客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李朝年,白骨,你对这两个名字熟悉吗?前辈……”胡顺唐又问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寻找出答案的机会。   吒翰摇头,表示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胡顺唐又问:“那这么多年来,除了日本人和那三批所谓的考古队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过吗?”吒翰依然摇头表示没有,就在此时附体于市谷美羽的宇都宫政次开口道:“你问他有什么用?也许他知道的还不如我多,你们让我离开,我只要找到宇都宫氏的祖先,就会真相大白,也许还能帮助你们解开很多的谜题,这个交易不错吧?”   胡顺唐对交易这两个字感觉很厌恶,并没有搭理宇都宫政次,反倒是吃惊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的小金华伸手道:“不划算!这是亏本买卖!”   “你和他们都不同,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怎么知道不划算!?”宇都宫政次语气中带着鄙视。   小金华拨开围住他的众人,慢慢上前道:“因为我是生意人,生意人做买卖,除了赚钱不亏本之外,更重要的是不要搭进去自己的命,谁知道你找到了那个妖怪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信莫先生的话,不相信日本人!”小金华看着莫钦,莫钦挑了下眉毛,表示赞同,宇都宫政次不是善茬,如果他是,他不可能在那种时候还妄想附体于吒翰身上,吒翰的能力那么强,如果被他控制,有可能当时就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杀掉。   “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是人,是人都逃不开命运,你们让开,让他去吧!命运本该如此,又何必费力阻拦呢?就算阻拦,他该看到还是应该看到……”吒翰说到这合上了眼睛,胡顺唐伸出两指探着他的鼻息,知道他还有一口气,正欲发问,吒翰又睁眼看着他道,“如果你想彻底改变命运,那么就回头,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再前进了,你可以带着心里头的那个丫头逃得远远的……”吒翰说到这,伸出手掌按住胡顺唐的胸膛,此时胡顺唐的心跳声仿佛都变成了莎莉的呼喊,呼喊着她要离开。   “我不想走,既然都选择要查明真相,不管前方有什么,我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是死!”胡顺唐感受到吒翰掌心中的温度正在慢慢消失,他双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去,像是被乌云遮盖的星空。   “我们认为在主持正义,维持平衡,却害了不少人,原本失去希望的西夏王族只是想成为普通人,而我们却撒谎告诉他们有一天可以复兴西夏,仅仅是为了利用他们的禁地,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我们就放回什么地方去,然后倾尽全力守护,这就是赤日的责任。作为聪明人的你,千万不要选择自己的派别,带着你的同伴走自己的路。”吒翰的手掌离开胡顺唐的胸膛,紧紧握住胸口的大枪枪杆,“我要拔出来,我知道拔出之后我就必须离开了,不过在失去这具之前,我想把它送给你,这支大枪分成三节,去掉锁链之后就是棺材钉……”   说罢,吒翰奋力拔出自己胸口刺入的枪头,拔出来的同时鲜血四溢,肺部积压住的空气也开始上涌,从口中喷出。吒翰在弥留之际,将枪杆递到了胡顺唐的手中,展露出一个笑容后用剩下最后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的双眼……只能看到天国,而不去凝视人间,那么你死后一定会坠入地狱!”说罢,吒翰撒手西去,但脸上的表情却可以读出一种轻松,“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众人盯着吒翰的尸体不语,胡顺唐感觉到枪杆上吒翰手掌留下来的温度逐渐消失,就像是生命慢慢流逝到只剩下最后一丝一毫。“他走了。”宇都宫政次指着冰雕群中道,而那些被冥河怪控制的腐液蜈蚣却没有动弹,一直到吒翰的生魂停下来凝视它们之时,腐液蜈蚣群这才从两侧撤走。洞穴之中又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先前的黑暗,仿佛吒翰带来的希望之光转瞬即逝。   盯着吒翰尸体的胡顺唐,低声重复着他死前说的那句话:“如果你的双眼只能看到天国,而不去凝视人间,那么你死后一定会坠入地狱!”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又想起那句“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我们就放回什么地方去,然后倾尽全力守护。”想到这,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道,“我明白了,其实我们从前所去的地方都是千年前后殓师找到那些物件的原来地点,也许那时候,他们做过和我们相同的事情,那就是将那些东西找出来,再带走,与当权者产生矛盾后,才决定将那些东西给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管是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刃、烙阴酒亦或者炙阳简,也许它们原本就应该在那个地方,最早那些地方也许不是胡顺唐等人所去时的模样,可能仅仅只是存在着阴阳缝。炙阳简原本也许就属于扎曼雪山,扎曼雪山有阴阳缝这是无需置疑的,因为有阴阳缝的地方才会出现那种来自于阴间的腐液蜈蚣。   “腐液蜈蚣……”胡顺唐说着这四个字,却看到在远处的黑暗中慢慢蠕动出三只蜈蚣,那应该是吒翰与莫钦厮杀时用大枪挑落进去的,众人见蜈蚣爬来,十分紧张,后退几步后注视着它们,却发现三只蜈蚣似乎并没有敌意,只是昂头看着胡顺唐,仿佛在召唤他上前。   胡顺唐将手中大枪的锁链取下来后挂在钉鞘下方,再将折成三段的棺材钉重新放入钉鞘,看到钉鞘之中又装满了五根棺材钉之后,不由得又想起吒翰总是挂在嘴边的命运。在尼泊尔五根五行棺材钉没了,在扎曼雪山又重新拥有,这也算是命运的安排吗   第三十八章(上)[重现的亲人]   “我们应该合作!”宇都宫政次又一次提议,目光却注视着那三只腐液蜈蚣,似乎他害怕的并不是胡顺唐等人的阻止,而是那三只昂头凝视着胡顺唐的阴间怪虫。   “我们可以带着你,但不能放你单独行动,不管他们有什么看法,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胡顺唐慢慢朝那三只腐液蜈蚣走去,葬青衣上前要抓住胡顺唐,夜叉王却示意她不要阻止,但葬青衣还是将袖箭瞄准了其中一只,莫钦也顺势举起手中的枪,只有修罗慢慢地跟在胡顺唐的身边,前爪摩擦着地面,发出凶狠的低鸣。   胡顺唐走近腐液蜈蚣跟前后,三只腐液蜈蚣的身体却交缠在了一起,高昂着脑袋,抛开那恶心骇人的外形不说,那姿态活脱脱就像是三只争宠,试图得到主人爱抚的猫咪。   胡顺唐抬起手来要去摸那腐液蜈蚣,修罗却一口咬住他的裤脚,拖着他往回走,胡顺唐低头先摸了摸修罗的脑袋,低声道:“它们是冥河怪,不是蜈蚣,留在这里没有跟着吒翰走,也许有它的理由。”说完,胡顺唐抬起手掌要轻轻放在中间那只腐液蜈蚣的脑袋上,那只腐液蜈蚣却紧张地躲开了,缩着脑袋向后退了一步,胡顺唐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将手臂伸了过去,却是用手臂中的孟婆之手按了下去,这次腐液蜈蚣的脑袋再没有躲开,而是乖巧地昂在那,接受着孟婆之手的抚摸。   看到这一幕的夜叉王,心中却想着“这到底是福还是祸?”,詹天涯说过一天之内孟婆之手充其量只能用一次,稍微不慎就会导致反噬,这句话的前提是胡顺唐不会掌握吗?因为那黑衣人也好,吒翰也好,都能自然使用孟婆之手,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样,而胡顺唐在短短的时间内,只是和吒翰一战就掌握了这种方法,实在离奇。   胡顺唐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从前他并没有把握随时呼唤出孟婆之手来,自从见过了那个黑衣人,和吒翰一战时,自己被大枪缠绕的同时,心中想着孟婆之手的出现,自然而然它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从前并没有过,而眼前抚摸着腐液蜈蚣的孟婆之手的触感,自己手掌似乎都有感觉,十分光滑,表面带着些许的粘液。   不过怎么上那倒立的雪村之中呢?胡顺唐脑子中刚冒出这个念头,那三只腐液蜈蚣便分开了身体,其中一只爬向山壁,另外两只来到胡顺唐的双脚两侧,竟融化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滩水,直接浸湿了他的鞋面。   胡顺唐盯着自己的双脚,再抬眼看到剩下的那只腐液蜈蚣一步三回头,似乎在呼唤着胡顺唐上前。胡顺唐顿时明白了什么,抬脚就向前走去,来到山壁前,身体一跃,双脚直接踩在那山壁上面,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他并没有摔下去,而是稳稳地踩在与地面呈九十度的山壁上,像是脚底长了与腐液蜈蚣千足上相同的倒钩一样。   待胡顺唐沿着山壁向上走了七八米之后,这才回头看着下方目瞪口呆的众人,侧身指着那滩两只腐液蜈蚣化成的水道:“脚上沾了冥河怪的液体,就可以直接走上来了!”   夜叉王点头表示明白,上前学着先前胡顺唐的样子用双脚沾了冥河怪的液体,接下来是葬青衣,此时被莫钦手中枪指着的宇都宫政次冷笑道:“交易达成!现在应该履行承诺了!”   这句话宇都宫政次虽说是朝着已经走向洞壁上的胡顺唐所说,可莫钦却用手中的枪口死死顶住他的腰部,沉声道:“如果你想市谷美羽平安无事,那就闭嘴!”   “少来了!这里你说了不算,而且别忘了,你可是日本人养大的。”附体市谷美羽的宇都宫政次侧脸来对着莫钦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在前一夜他与胡顺唐之间的对话,他全都听在了耳中,“这个方法,必须要在吒翰死后才能做到,毕竟冥河怪只会听从一个后殓师的命令!”   “我叫你闭嘴!”莫钦手中的枪口又顶了顶市谷美羽的后腰。   宇都宫政次发出奇怪的笑声,葬青衣回头来看着他,小金华站在旁边虽然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但没有明白宇都宫政次话中的意思,相反是夜叉王转身走了过来,站在宇都宫政次与莫钦之间一侧,看着莫钦手中的那把手枪道:“这里的确不是莫钦说了算,但如果他下手宰了你,我会很高兴的,不是因为你是日本人,而是因为你扮演了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你不乖就没人喜欢知道吗?”夜叉王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满了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即脸色一变抬起双手分别按住两人的右肩头,歪头看着莫钦低声道:“我知道你刚才做了手脚,与这个生魂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他在合适的时侯帮胡顺唐一把,最主要的是在吒翰身上查明白如何进入雪村的办法,虽然很卑鄙,不过目的达到了,我就很赞同,如果目的没有达到,失败了,我就不赞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虚伪的夜壶先生!”莫钦笑眯眯地看着夜叉王。   “我从不虚伪,也不戴面具,因为我只对有能力的人展现自己诚信的一面。”夜叉王说到这,右手离开宇都宫政次肩头时,宇都宫政次侧头来看他,却被夜叉王抬手轻轻一耳光打了回去,又凑近其耳边低声道,“教授先生,从现在开始规矩一点,你和莫钦有交易,莫钦是否会毁约我无法干预,但是我手要是不小心滑了,扭断你曾孙女的脖子……我只能说抱歉!”   说完,夜叉王转身大踏步走上了山壁,冲站在那用疑惑眼神看着下方的胡顺唐,表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用担心。夜叉王离开后,紧跟其后的就是葬青衣,接着是修罗、小金华,最后才是宇都宫政次与莫钦两人。   莫钦一直紧握手枪走在宇都宫政次的身后,但枪口从腰部移动到了其后脑勺,而且还不断地在后面哼着一首古怪的歌谣:“金童子,跳一跳,脚板冻裂不要叫;银童子,叫一脚,手掌冻裂笑一笑……”   莫钦哼着这古怪的童谣,整个人都立在宇都宫政次身后,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从先前被冥河怪所擒到现在,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饮入半成品的烙阴酒,加之与吒翰的那场不成功的战斗,他的体力损耗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他的情况似乎除了宇都宫政次之外,没有人察觉。   沿着山壁继续向上走,站在山壁上端“抬头”向下看去的时候,却没有那种下坠感,相反原来所站的地方才是山洞的顶端,而眼下所站的才算是地面,再向前几十米开外就到了倒立雪村的村口,胡顺唐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大家暂时不要前进,因为他隐约看到在村口站着一个人,就那样站着,仿佛脸上还带着笑意。   “爸爸?”胡顺唐向前跑了两步,那个人的轮廓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自己的父亲,不,确切的说是第一个养父胡虎。   “半桶水!有古怪!”夜叉王上前一把拉住胡顺唐,胡顺唐冷静了一下没有上前,回忆起在郪江崖墓下方,推开那扇人造阴间大门时,看到夜叉王抱着贺晨雪的模样,随即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就在此时,雪村界碑旁边的雪地中也摇摇晃晃立起来两个人影,两个人影立起来之后,朝胡顺唐等人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那两个诡异的人影缓慢抬起双臂时,葬青衣浑身一震,喃喃道:“爸爸……妈妈……”   夜叉王又抬起左臂挡住葬青衣,可葬青衣比他想象中冷静,只是摇头表示那不可能,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不过吒翰死前却说了一句她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父母,是指现在吗?   “艾玲!艾玲!艾玲!”葬青衣的惊讶还没有结束,就轮到了小金华。小金华看着在葬青衣的“父母”与胡顺唐的“养父”之间出现了一个人物,长发披肩,雪白的皮肤,还有脸上那种浅浅的,纯纯的笑容,那是艾玲无疑。小金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是艾玲,是艾玲,肯定是艾玲”,他拔腿就冲了过去,胡顺唐转身拦住他,却被小金华一拳打在了脸上,胡顺唐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也有些诧异为什么自己没有躲开?甚至有些怀疑这一拳根本就不是小金华这个柔弱的商人能挥出来的,可事实不容怀疑。   小金华在奔到距离那个艾玲还有五米开外的地方,被夜叉王张开双臂锁死了身体和双臂,抱着向后退着,只剩下他的双腿在雪地上拼命地蹬着,将先前自己一路跑去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踩得稀烂——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反抗。   “放开啊侬!放开啊侬!你这缺商!”(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畜生!)小金华情急之下,不再说普通话,连方言都骂了出来。原本看着艾玲距离自己就五米的距离,但如今却又一次越来越远。   “你妈的闭嘴!我告诉你,这不是真的!人死不能复活!给我记住这一点!人死不能复活的!”夜叉王死命抱着小金华,似乎是这里最冷静的一个,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前方的雪村村口,看着那里原本早就应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第三十八章(下)[地狱的模样]   “爸爸……爸爸我好痛呀!”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从雪村中传来,伴随着哭泣,哭泣中带着惨叫。夜叉王抱紧小金华的双臂越来越紧,双目却不敢盯着雪村的方向,只是盯着地面雪地上那些小金华踩乱的脚印,眼前觉得越来越乱。   胡顺唐一把抓住夜叉王的双臂,低头看着他的双眼道:“夜叉王,咸蛋,那不是真的,记住那不是真的!你先松开小金华,再这样下去他全身骨头都要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夜叉王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在胡顺唐的“帮助”之下松开了小金华,松开之后胡顺唐立即反手制住小金华,叫着莫钦的名字,却发现站在宇都宫政次身后的莫钦身体摇摇晃晃,一张脸在市谷美羽左右的肩头忽隐忽现,摇摆不定,立即将制住的小金华交给葬青衣,自己奔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莫钦。   “你怎么了?”胡顺唐看着莫钦那张青灰色如同死人的脸,他拍打着莫钦的脸,“色情狂!色情狂!你醒醒,你是不是受伤了?”   “酒啊……”莫钦半睁开眼睛,就吐出两个字,正在此时一直等待机会的宇都宫政次拔腿就向雪村之中跑去,直接绕开前方还盯着雪村发呆的众人,速度奇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咸蛋、青衣……”胡顺唐回头叫众人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阻拦跑进雪村中的宇都宫政次,也没有人敢追上去,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雪村的村口。   胡顺唐抱着怀中的莫钦,不断地叫着前方几个人的名字,小金华哭着喊着,但无法挣脱葬青衣如铁钳般的手,只得像被铁链拴住的疯狗一样,绕着葬青衣跑着、跳着,在雪地中不断打滚。   乱了!都乱了!乱的理由是什么?无非就是让我们无法踏进这个雪村半步,除了小金华,其实大家心中都很清楚,那不是幻觉,就是其他东西窥视了自己的内心创造出来的东西,前进会出现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可也不能一直就站在这里,炙阳简就在前方。   “别回头!都已经到了!也许前面就有答案!”莫钦忽然一把抓住胡顺唐的双臂,“我估计真不行了,没有了烙阴酒,我只有死路一条,帮我查明白……查明白那穆氏兄弟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目的是什么?”   穆氏兄弟为什么要救莫钦?胡顺唐愣了,帮莫钦轻揉着胸口,让他呼吸顺畅一点,问道:“你这么多年想找的答案就是这个!?”   “可笑?”莫钦青灰色的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很可笑吧,普通人都在寻找自己为什么要死,而我却在寻找为什么要活着,你也许没有见过地狱,但我见过了,我不愿意死并不是因为我可以长生,仅仅是因为我怕再一次见到地狱的模样。”   地狱的模样?胡顺唐看着莫钦的脸,似乎他脸上写满了回忆,自己的回忆,短短几年内的回忆。地狱是什么模样的?盐爷杀害的吴天禄、唐天安的情景?尸横遍野,遍地墓碑的水牛坝村?把一族人骗入地下,制造人间冥界的郪江古墓怪镇?还是……夜叉王亲眼所见自己的女儿贺晨雪被人贩子砍断手脚放在火车站乞讨的场景?   是的,在场的人,除了葬青衣之外,每个人都见过地狱是什么模样,不,葬青衣也见过,当年車部的刺客为了掩护后殓师的离开,也经过一次次的地狱。有很多人都在寻找地狱,寻找阴间的入口,试图打开阴阳缝,却忘了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钥匙,只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进入的资格……   “爸爸!我好痛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叔叔!我错了!叔叔,你为什么要打我!”雪村口,一个没有手脚,满脸血污的女孩儿从地面慢慢升起来,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挑衅似的看着夜叉王,伸手按住那小女孩儿的脑袋,按下的刹那,小孩儿的胳膊和大腿长了出来,长出来的瞬间那男子拿出一把钢锯,蹲下来,抬起女孩儿的胳膊,慢吞吞地锯了下去——没有鲜血,没有哭声,只有小女孩儿满脸的泪水,还有祈求的眼神。   安静了,男子手中的钢锯猛然开始加快速度,很快那条手臂被锯断,接着是另外一条,再接下来就是两条大腿。夜叉王站在那浑身颤抖,慢慢低下头去,不忍再看,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假的,贺晨雪已经死了,她不会再一次经受这种折磨。   “青衣!青衣!拉住你爸!离开这里!”胡顺唐朝葬青衣喊着,葬青衣虽说单手紧紧拽住小金华,但双眼却紧盯着自己父母,他们依然向自己伸开双手。等胡顺唐又大声喊了数遍,葬青衣反应过来,要去制住慢慢上前的夜叉王时,却因为走神忽略了小金华,小金华发疯似地奔向雪村口的那个艾玲,近了,更近了,他看清楚了艾玲脸上那种温暖的笑容,就像是当初那个纯洁的山中孩子一样。   “呯——”枪声,但又像是人嘴里模仿的枪声响彻在雪村口,艾玲的脑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窟窿,窟窿中流出来的也不是鲜血,而是透明如水的液体。   小金华愣住了,停在那个艾玲身前好几米的地方,抬起手来先是捂住自己的嘴,又抱住自己的脑袋,体内充斥的全是自己的惨叫声,却拼命地压制住,不让自己吼出来。他站在原地,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双手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在原地迈着步子,带着那张全是鼻涕眼泪的脸。   “呯——”又是接连不断的那种模拟枪声,葬青衣的父母、胡顺唐的养父、夜叉王的女儿贺晨雪的脑袋都纷纷被击中,无数的液体从其中流出来,啪啦啪啦地向下掉着不知名的东西,就连那个折磨贺晨雪的男子也“中枪”,却立在那没有停下来,一直到从他们后方摇摇晃晃地站出来的那一个个端着枪,摇晃着刺刀和腰间军刀的士兵,那几个所谓的亲人才慢慢侧身,就像站在一个可以转动的平台之上。   当他们面对那群士兵时,士兵一拥而上,用刺刀捅进他们的体内,接着又挥舞着军刀砍下他们的头颅,脸上挂着全是兴奋的笑容……   “看,那就是地狱……”莫钦苦笑着,眼眶中带着眼泪,眼泪竟是血红,似乎那些人体内原本应该流出来的鲜血都进了莫钦的眼中一样,“看看,那就是地狱!那就是地狱!那就是我看过的地狱!”   那是日本兵吗?胡顺唐站在那,盯着那群冒出来的日本兵开始用各种方式残杀,每次下手前,都会抬眼带着那种兴奋的笑容看着在远处的胡顺唐等人,仿佛在说“你们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这不是真的!”胡顺唐大声喊道,“那不是真的!你们都清醒点!”   “胡老大,虽然那些畜生没有杀过你们的家人,但是他们杀过其他人,那都是真的,在过去,不久前的过去都是真的……”莫钦哭道,躺在雪地之中,盯着原本是地面的“上方”大哭。   “现在看到的并不存在!那是心魔!是心魔!我经历过!相信我!”胡顺唐背着奄奄一息的莫钦,抓着他的双臂,盯着前方的雪村,“我会证明给你看!”说完,胡顺唐大踏步向雪村方向走着,紧盯着那些正在屠杀的日本士兵。   夜叉王、葬青衣、小金华都跪在雪地中,木讷地看着雪村口,大脑中一片空白。胡顺唐背着大哭的莫钦向雪村口一步步地走去,慢慢地穿过众人之间,终于来到雪村口,站在那群日本士兵之间,看着周遭,对莫钦说:“色情狂,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是什么……”   是雪人。   全都是雪人,栩栩如生的雪人,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皮肤、衣服、武器全都是雪所铸成的,离得太远你无法看清楚,只是能从精细的轮廓中辨别出他们是什么人,但离近了就能看清楚他们只是雪人,可以动弹的雪人。   “色情狂,看清楚了吧?这些只是雪人,不是真的。”胡顺唐背着莫钦,感觉到莫钦已经没了心跳,不,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有心跳。   莫钦脑袋斜靠在胡顺唐的后背,盯着旁边那些狞笑着的日本兵,抬起胳膊,用枪口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雪人日本兵,扣动了扳机,枪响了,子弹穿过那日本兵的脑袋,出现了很大的一个雪洞,随即雪洞又慢慢恢复了原状——雪人日本兵脸上依旧是那种狞笑,随即是嘲笑,嘲笑着莫钦的无能。   “没用的!你经历过什么,你最怕见到的是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这是心魔!不要做没有用的事情,走呀!向里面走!”胡顺唐转身又朝着远处的夜叉王等人喊道,“走!要是不想看,不想听,就蒙上眼睛,堵上自己的耳朵,抓着我,我们一起走!”   遭受影响最轻的葬青衣咬牙站起来,给夜叉王和小金华用布带蒙上眼睛,塞进耳朵,带着他们跟上胡顺唐,可自己的雪人父母随即也移动着身体,一直跟在她的旁边,带着脑袋上那个雪洞,张开双臂依旧朝向她。   “你……不是……我……我……我……”葬青衣说不出来,嘴唇都咬出了血,一直重复着那个“我”字,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紧盯着前方在胡顺唐背上的莫钦,抓住莫钦身上的腰带后,死死闭上眼睛,大叫道,“走开!!!”   另外一侧,没有了手脚的贺晨雪在地上面蠕动着,不时用自己的雪人脑袋去触碰夜叉王的腿部,每触碰一下就发出那种悲鸣,叫着“爸爸”。雪人艾玲也低声喃喃道,竟然脱了衣服,在小金华身边喊道,“老板!老板!只要你不带走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大不了这次我不收你钱,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我受不了了!我走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走在葬青衣和夜叉王之间的小金华崩溃了,停下来扯掉蒙眼的布带,抱着自己的脑袋仰头喊道。   第三十九章(上)[黑衣救星]   小金华停下来的瞬间,整个队伍也被迫停止前进,胡顺唐背着莫钦转身来拽着小金华继续走,但小金华却像死人一样,瘫倒在雪地之中,双眼却望着那个笑嘻嘻看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雪人艾玲,已经痴呆了。   在胡顺唐转身来拽小金华的同时,周围的各种各样的雪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重复着先前那些动作,重复着足以让他们彻底崩溃的话语和动作。   “走!一个都不能落下!”胡顺唐背着莫钦,一只手还拽着小金华,艰难地前进着。身后还带着葬青衣和夜叉王,此时的葬青衣也咬牙蒙上双眼,带着早就失了魂的夜叉王一步步前进。   笑声、惨叫声、狞笑声、嘲笑声、哭声在整个雪村之中穿梭。胡顺唐的脑子也无比混乱,甚至都不知道周围到底是什么模样,眼前不断变化的总是一张又一张雪人的脸。   前进,再前进,继续前进……这就是胡顺唐此刻脑子中唯一的念头,他不敢去想前进之后又应该做什么,这仿佛就是一种病态的执着。不能再死人,每一个人都要活着出去,他一边走一边还拼命挤出笑容,对身后的人说:“小金华,郑总,你别忘记了,你的使命是要完成那个你没有告诉过我们的承诺,要找到宝藏,没关系,我答应你,就算这里没有宝藏,我会告诉你一个充满着宝藏的地方。青衣,青衣你听到了吗?贾鞠老爷子走的时候,已经把监护权转给了咸蛋,你的父母已经去了天堂,他们是好样的,他们不是不爱你,那只是无法逆转的使命……”说到这,胡顺唐的嗓子已经因为呐喊沙哑了,他吞下一口艰难分泌出来的唾沫,算是润了喉咙,又道,“莫钦!你这个王八蛋色情狂,你说过咱们是一家子,既然是一家子,缺了谁都不行,给我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你不是说要找到他们救你的理由吗?说不定前面就有,醒醒……”   莫钦的脑袋软软的搭在胡顺唐的肩头,双眼已无神,握着手枪的那只手垂了下去前后晃荡着,胡顺唐侧头来看着莫钦,深吸一口气,带着颤抖的声音又道:“咸蛋,你要相信我,我亲眼见到判官,也就是另外一个你,和晨雪离开了,他们不是去了阴间,而是去了天堂,我还能看见他们很幸福,很快乐,把过去的痛苦全都遗忘了,真的,真的……”   队伍真的停了下来,胡顺唐也无法再走下去了,他的体力已经耗尽,跪倒在雪地之中,周围那些雪人依然重复着先前的那些事,胡顺唐轻轻放下莫钦,疯了一般抓起手中的棺材钉向四周挥舞过去,不断地砍刺着那些怪异的雪人,可每次毁坏后过十来秒又会重新出现,仿佛他们只是自己眼前能看到,却无法挥散的幻影一般。   “半桶水……”夜叉王终于开口说话,却没有取下蒙住双眼的布带,他清楚的知道看见雪人贺晨雪的模样,自己又会失去控制,甚至是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人的身体受伤了,经过手术、药物治疗也许会痊愈,但心受伤了,天底下再高明的神医都治不好。   胡顺唐喘着气,手握棺材钉,看着周围依然围着他们又蹦又跳的那些奇怪雪人,这些家伙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非得折磨他们到死。   再强悍的人,面对心理攻势都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如果这群雪人是僵尸,是怪物,其战斗力在胡顺唐等人数倍之上,他们根本不会觉得可怕,因为那至少可以拼死一战,但眼前这种情况,就算下手,也只能如胡顺唐现在一样,累得气喘吁吁,最终瘫倒在地上,依然无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走!”胡顺唐放回棺材钉,咬紧牙关重新背起莫钦,拽着一脸痴呆的小金华,抓起葬青衣的手放在莫钦的腰带后方后,抬脚继续向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后方的夜叉王摸索着上前来,叫胡顺唐停下,可胡顺唐根本听不下去,只知道埋头向前走,夜叉王的双手在其后背处乱抓,终于将莫钦从其背上抓下来,又一把抱住胡顺唐道,“半桶水!你听我说,我们都清楚这些只是些幻象而已,但恰好这些幻象都是我们无法战胜的,只有找到创造幻想的关键,才能找到让这些东西消失的办法!”   “我知道!”胡顺唐当然知道,所以他才埋头向前走,可这个雪村好像很大,他们走了这么久距离村口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向前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有个主意!你一个人向前走,把我们留在这里,等你找到了解决办法再回来找我们……”夜叉王指着前方,示意胡顺唐一个人走,又伸手推了他一把。胡顺唐转身抓着夜叉王的手腕,摇头道,“不行!我说过,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完完整整的来,就得完完整整的回去!”   “你是傻×吗!?你就算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现在只有你能救下我们,明不明白?”夜叉王双手推着胡顺唐的后背向前走,胡顺唐刚转身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耳光声后夜叉王也愣住了,还未等胡顺唐意识到这一耳光是谁打的,脸颊上又挨了一记耳光,比先前的还重,打得他晕头转向,一时间没站稳,跌倒在了雪地之上。   气味,是修罗的气味。蒙眼的夜叉王闻到修罗的气味就在自己的跟前,先前的混乱让众人都遗忘了修罗的存在,可以说都没有去关心一只尸狼是否会遭受相同的影响,而胡顺唐却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一个黑衣人左手抱着蒙上眼被绑成一团的修罗,右手则高高举起……   “啪——”又是一记耳光,黑衣人挥下那一巴掌之后,就那样站在那,凝视着胡顺唐,等胡顺唐从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开口道,“愚蠢!这种东西就能将你们打败!我真的很失望!”   “你一直跟着我们?”胡顺唐下意识侧目向后方看去,这没可能的,如果黑衣人一直跟着自己,队伍中不可能没有人察觉,莫钦、葬青衣都算是潜入跟踪的高手,连他们都无法察觉,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你废话太多了!我如果不是一直跟着你们,能站在你面前吗?”黑衣人将手中的修罗扔给夜叉王,侧头道,“这只尸狼比你们任何人都要聪明!是最早察觉到我存在的,可惜的是你们全都陷入自己曾经的痛苦回忆之中,完全没有去理睬尸狼的警告。”   周围的那些雪人依然在那做着先前相同的动作,如果这个地方能挖出来人曾经最痛苦的回忆,再利用积雪形象化,眼前这个黑衣人为什么不遭受影响,为什么没有属于他痛苦回忆的雪人出现?难道说他一辈子过得很幸福,没有任何悲惨的记忆吗?这不可能,或多或少每个人都应该有,还是说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前辈……”胡顺唐开口道,依然是气喘吁吁。   “住嘴!不要叫我前辈!我丢不起这个人!你也算是开棺人!?也算是个后殓师?你就是个半桶水,我知道,那不怪你,因为没有人很好的引导过你,就算是詹天涯那个家伙也是个一知半解的混蛋,误人子弟!”黑衣人侧头看着周围的那些雪人,“原本我想你在这次的旅途之中又能得到历练,可惜有人故意给你们出难题,这个难题恰恰又是你们无法解决的,所以我只能现身帮你们一把!现在我问你,你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胡顺唐看到那黑衣人转身走出围住众人的雪人群之外,顺着那群雪人的身边慢慢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此时站在雪人群外的黑衣人猛地停下来,又抬眼看着中间的胡顺唐,厉声问,“我问你!你需要我帮忙吗?”   “愿意!”夜叉王抢先回答,谁知道刚回答完毕就被黑衣人喝斥闭嘴,“我问的是胡顺唐,不是你!你没资格回答!”   夜叉王闭嘴,胡顺唐立即点头道:“愿意。”   “大声点!有人听不见!”黑衣人站定步子,攥紧拳头,目光在周围扫视着。   “愿意!愿意!愿意!我就是个半桶水!我没用!”胡顺唐嘶声喊道,垂下头来,又低声喃喃道,“我没用……”刚说完,夜叉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葬青衣也慢慢摸索过来,将手按在他的肩头安慰着他,就连已经奄奄一息原本以为早就死掉的莫钦也吃力地抬起手来,抓住他的手腕。   黑衣人活动着自己的胳膊,突然一转偏向一侧的脖子,狠狠盯着离自己眼前最近的那个雪人,抬手就刺了进去,抓牢后冷笑道:“听见没有?他愿意!”   黑衣人抓住那雪人之后,雪人体表的积雪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剥落下去,很快一个穿着白衣、白裤,还戴着白色头套的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有人一直隐藏在其中一个雪人体内!   白衣人的喉咙被黑衣人紧紧锁住,却没有挣扎,只是发出“嘿嘿”的冷笑,这个笑声胡顺唐等人再熟悉不过了,却又不敢确定,特别是葬青衣,吃惊之余干脆取下了自己蒙眼的眼罩,而周围那些原本还在手舞足蹈的雪人也被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雪风给吹散,消失在几人的眼前。   “一个人能承认自己的无能,也算是进步!这算是胡顺唐的优点!对吗?”黑衣人长长的冷笑着,接着又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人名,“贾鞠,不,应该说是李朝年!”   第三十九章(下)[李朝年再现]   李朝年!?   单是这个人名就足够让在场的人胆寒,自烙阴酒事件后,胡顺唐、夜叉王也曾想过迟早有一天会与其再见面,甚至在黑衣人第一次出现后,夜叉王还猜测过黑衣人会不会就是李朝年伪装的?可是没有想到,眼下黑衣人却称被自己制住的白衣人为李朝年。   李朝年和白骨是两个人,而眼下李朝年又和黑衣人根本就是两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从他对胡顺唐的语气听得出来,他不仅对胡顺唐熟悉,对周遭的人也很熟悉。   这又会是一个陷阱吗?就像曾经白骨和李朝年出现时一样……   “半桶水,要小心……”取下眼罩的夜叉王盯着两个蒙面人,虽然没有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但与胡顺唐长久以来的默契也让对方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不要轻易相信黑衣人,万一黑衣人本身就是李朝年,而那个白衣人只是他找来演戏的人偶。控尸术这种东西很多人都会,曾经夜叉王也是利用移魂术和控尸术从蜂巢内逃脱,同样的招数不代表李朝年就不会使用。   李朝年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这种程度的人怎么会被黑衣人轻易就抓住呢?   “嘿,你真贼!你让胡顺唐自己开口求助!这样就破坏你我之间的协定!聪明呀!”白衣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几人都听出来了,特别是葬青衣,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贾鞠的声音,也就是李朝年!真的是他!   李朝年猛地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双脚一抬,挑起夹住对方的喉咙,双脚再一死死锁住,同时用双手去掰开黑衣人掐住自己咽喉的五指,毫无疑问先前他的说话声并不是来自于喉咙。   “退后!退后!”胡顺唐展开双臂,招呼众人退后,同时又向抱着修罗的夜叉王点点头,看了他怀抱中的修罗,夜叉王会意,立即闪身到胡顺唐身后,松开修罗轻声叮嘱一番,接着修罗转身朝着旁边的雪屋后无声无息地跑开。   李朝年和黑衣人对峙着,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的全身弱点都暴露无遗,此时有第三者随意攻击任何一人,都能立即杀死对方,但问题是帮谁呢?帮黑衣人吗?李朝年虽然主导过一些事情,的确是幕后黑手,但杀了他就不知道真相,如果帮李朝年,那黑衣人万一是与他们同一战线的又该怎么办?   只能不帮!静观其变!胡顺唐打定主意,后退至少五米的距离,让葬青衣照看好奄奄一息的莫钦还有痴呆状的小金华。   “嘿,胡顺唐,我现在救莫钦一命,你能不能帮助我从这家伙手中逃走?”李朝年眼珠子一偏,看向旁边的胡顺唐,“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你难道真愿意相信他就是个好人,如果你救下我,我就告诉你他的身份,你看很划算吧?又能救莫钦,又能知道这家伙的身份,只需要你一个动作而已……”   胡顺唐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夜叉王轻轻拍了拍胡顺唐的后腰,示意他不要受到挑拨,此时坐山观虎斗对自己最有利,可照看莫钦和小金华的葬青衣却悄悄地用小指扣动了袖箭的机括……   “你认为胡顺唐会听你的?他会那么笨?他不会,他在成长,很快他就会成长为你们最害怕的那种怪物!”黑衣人冷笑着,像是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一样,面罩下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翻转着,看着胡顺唐的方向。   “等等!要怎么救莫钦?你告诉我!我帮你一半!”胡顺唐抬手道,他不能放任莫钦就这么死了,不管怎么说,在尼泊尔高山之上,若不是莫钦的狙击,恐怕他们早就被饿鬼僵尸给撕碎了,就算是报答吧,但最矛盾的是莫钦的行动却是李朝年指示的。   “好,一半就一半,一半就足够了!”李朝年沉默了一会儿道,“命运呀!你难道忘记了吗?在找到烙阴酒的时候,你向阎王刃的刀柄里面装了什么,嘿!我说过迟早有用的!对吗?”   对啊!这个事怎么会忘记呢?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立即取下钉鞘,按下机关取出阎王刃来,接着打开刀柄的开口,正要俯身下去将里面的成品烙阴酒喂给莫钦时,李朝年又道:“不要太多,一两滴就足够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胡顺唐默默点头,滴了一点进莫钦的口中,等那滴烙阴酒进入莫钦的嘴唇后,立即就如同蒸发掉了一般,紧接着莫钦的嘴唇开始红润,红润的面积快速蔓延遍全身,只是短短十来秒的时间莫钦整个人都恢复了原样,双眼也猛然睁开,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还有身体,慢慢回头看着胡顺唐,半晌才道:“你刚才滴进去的是什么?”   胡顺唐扣好阎王刃尾部的端口:“是烙阴酒,不过是成品的。”   “成品烙阴酒?真的有这种东西……”莫钦若有所思,正在此时李朝年发话了,“胡顺唐!莫钦得救了,接下来你应该履行承诺了!你是个诚实的年轻人!我相信你!”   胡顺唐放好阎王刃后,背好钉鞘站起来,用手抓了一团雪,在手中揉成团,接着扔向黑衣人,砸在他的面罩上,随即耸耸肩道:“好了,我帮了一半了,可是我的帮忙没有任何作用,算你运气差!”   胡顺唐说罢,黑衣人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李朝年的脸色却越来越铁青,从青到白,接着恢复了红润,同时笑容也重新展现在了脸上,黑衣人看着李朝年脸上的笑,立即察觉到了什么,笑容也在瞬间凝固了,立即松开了李朝年准备闪避,却已经晚了,自己的太阳穴位置被一支手枪抵住,而握着那支手枪的人则是莫钦。   “色情狂!你干什么!”夜叉王喝道,莫钦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举枪抵住那黑衣人的太阳穴。   上当了!胡顺唐摇摇头道:“李朝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你和我做交易,抓住了我不会放弃莫钦的弱点,表面上看你做了赔本的买卖,实际上你要救的还是莫钦,因为在这里,你能保证莫钦可以在恢复之后救下你。”   被黑衣人松开的李朝年活动着自己的脖子,脖子的骨节“咯咯”作响,好像他正在将被捏断的骨头重新接上一样,随即李朝年拿开了自己的滑雪面罩,摸着满是胡渣子的下巴,回头对胡顺唐一笑:“没错!先前我已经利用过一次你们的弱点,这次故技重施,竟然还没有发觉?”   没错,大家的弱点就是从前心中的伤疤。胡顺唐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就连其实根本与他们无关的日本人内藤飒太他都想保护,更不要说已经算是同伴的莫钦了,想到这胡顺唐也明白,李朝年的计划之中还有另外一步,虽然几率很小但也算是一步保险,那就是如果他要救莫钦,“冷血”的夜叉王阻止,也许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斗,到时候他依然可以趁乱逃脱。   “色情狂!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叉王看着莫钦,目光收回后又盯着李朝年。这个人的恐怖,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如果他曾经和白骨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早已经脱离了人的概念,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神。李朝年脱身,黑衣人被莫钦制住,这样一来,与李朝年势均力敌的人几乎是没有了,就算是曾经注射过生物针剂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再加上葬青衣,三人合力都可能不是李朝年的对手。   “雇主先生,你很有先见之明,早就在合约中加过一条,当甲方与乙方会面时,如果甲方出现了危险,乙方有营救的义务,但只能有一次!”莫钦握着手枪,盯着黑衣人的后脑勺,仿佛听出了众人的心声,干脆道出了答案,“我是个守规矩的人!多年来,在买卖完成之后,都没有雇主找我麻烦,原因很简单——我信誉良好!”   “当然,我信任你,同时我也会告诉你寻找答案的方向!”李朝年将手中的滑雪面罩揉成团,抬手作势要去摘那黑衣人的面罩,黑衣人侧头怒视着李朝年,手指轻轻弹动了一下,可李朝年的手在触碰到黑衣人面罩的同时又缩了回去,笑道,“别紧张!我不会这么早就揭示答案!这样做就没有任何趣味可言,这里仅仅是一个开始,只是引你们找到了真正的根源所在……”   “炙阳简如果找到,你们下一步就应该去寻那双王冕!”黑衣人先李朝年一步,说出这句话来,李朝年眉头一皱,露出很厌恶的表情来,远处的胡顺唐却从黑衣人眼中读出了那种“破坏计划”的快感。   “我原本想让他们再绕一个圈子的,你却道出下一个目标!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双王冕在什么地方!”原本感觉有些小失望的李朝年又露出得意的表情,“你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趣味性又会被降低!”   “莫钦,你多久没有回家看看了?”黑衣人淡淡地说,面罩内眼部的皱纹突起能看出他现在带着笑容。   “给我闭嘴!”李朝年急道,又伸手指示莫钦,“莫钦!他要是再说半个字,就在他脑袋上开个洞!”   第四十章(上)[双王冕]   “很遗憾!雇主先生,不,现在我应该称呼你的大名——李朝年!我们之间的合约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不再是利用我、指挥我,而是让你自己记住,还有一笔尾款需要打入我的账户。”莫钦说完,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却是对着黑衣人的脑门又顶了顶,问道,“接着说!如果你不说,我才会在你脑门上开一个洞!”   “当年穆氏兄弟离开扎曼雪山,跟着内藤中马前往伪满洲国,是因为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寻找双王冕!”黑衣人说话间,目光抬高,看向了远处的胡顺唐,这番话当然不仅仅是说给莫钦听的。   “双王冕是什么东西?”莫钦问,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一抖,黑衣人依然站立未动,李朝年面无表情站在那,虽说他很想对方闭嘴,但从没有任何行动上看,他也不愿意黑衣人现在就被莫钦爆头。   李朝年不会让黑衣人在这里被杀!胡顺唐判断后,也附和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也是后殓师当年带走的其中之一的物件吗?”   “莫钦从小到大每天都能见到那个东西,天天在你父亲,不,是在你养父的带领下参拜,你竟然问那是什么东西?”这次黑衣人还未开口,李朝年直接说了出来。   听完李朝年的话,莫钦脸色一变,失声道:“你是说那个供奉在祠堂里,每天让全村人拜祭的奇怪帽子?”   “奇怪帽子?原来双王冕在你们心目中只是一顶奇怪帽子,那不叫帽子,叫冕!和王冠是相同的东西,那年一场大火烧毁了祠堂,什么东西都没了,但双王冕还完好无损,你就不觉得奇怪?”李朝年冷笑道,“愚昧无知的村民!”   “那场大火之后,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上……”莫钦放下手中的枪,“那东西有什么作用?”   莫钦的这句话让黑衣人和李朝年两人都顿时沉默了,胡顺唐看出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其他的方向,像是用目光在交流,讨论着是否要告诉他们关于双王冕的作用。   “随意行走……”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随意在人间和阴间之间行走。”李朝年补充完毕,一拍手道,“钦天村中不是有人想毁坏祠堂,傻乎乎的大半夜去砸泥像,摘双王冕,谁知道拿到双王冕之后却误入阴间,虽然凭着运气回来了,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不过钦天村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胡言乱语’,毕竟他口中的阴间与所有文献记载中的完全不同。”   疯子?是鳏夫王吗?在莫钦的记忆中,钦天村就只有那么一个疯子,原名叫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称呼他为鳏夫王。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鳏夫王娶了四个媳妇儿,四个媳妇儿都在拜堂的当夜就死了,让村中人十分害怕。后来有来钦天村“寻龙”的地师好心给鳏夫王算了一卦,说他母亲生他前被孤星照耀,不仅仅克妻,谁和他走得近,谁都得死。这番话原本只是那地师私下偷偷告诉给鳏夫王的,那鳏夫王心中害怕,找村中长者商量,这事就传开了。传开后,村民害怕都要求将鳏夫王给赶走,鳏夫王心中绝望,认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就算克妻也不是自己本意,所以萌发了要报复村民的念头。   在那个时代,鳏夫王这种对鬼神深信不疑的人,认为能一次性报复村民的方法,只有一种——毁坏村中的祠堂!让村民遭致神明的报应!   鳏夫王打定主意,当夜就偷偷摸摸去了祠堂……大半夜,等祠堂烧起来的时候,守护祠堂的几个男丁慌里慌张去报告了村中长老,大家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太大,无法扑灭,只得眼睁睁看着祠堂烧成废墟。可第二天早晨大家清点祠堂废墟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在祠堂废墟中还活着的鳏夫王,以及他怀中所抱着的双王冕。   那个时候,双王冕仅仅只是戴在祠堂祖先泥像上面的一顶冠,没有任何名称,也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叫双王冕,只是这件事之后,长者们认为那双王冕必定是个宝贝,如果不是,鳏夫王早就被烧死了。因为在废墟中,只有鳏夫王周围一米的范围内没有被火势所侵袭。鳏夫王肯定不会什么法术,保护他的必定就是那顶冠。   “避火冠!避火冠!”一个年事较高的长者盯着鳏夫王手中的那顶冠,叫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后来又因为“火”与“祸”同音,双王冕又被钦天村的村民称之为“避祸冠”,自此村中还定下了一个规矩,重建的祠堂中只供奉避祸冠,不再塑泥像,全村男女老幼,哪怕是不能走的,也得让人抬着来祠堂,一日早中晚三拜,不遵守者将会被驱逐出钦天村。   也就是那一年,莫钦诞生在了钦天村……   “我明白了,终于有头绪了!”莫钦点头道,一直慢慢地点头,“非常感谢两位的解答!”说罢莫钦垂下手中的枪口,慢慢地向胡顺唐等人走去,却在走到黑衣人与李朝年之间时,突然抬起双手来,同时右手的袖筒中也弹出一支左轮手枪,两支枪的枪口几乎同时对准了李朝年与黑衣人……   “呯——呯——”枪响的同时,李朝年和黑衣人几乎是同时俯下身子,用令人乍舌的速度躲过了射来的子弹。   “跑!”夜叉王吼道,可莫钦却调转身子枪口朝下,朝着自己周围继续扣动扳机,一直到枪膛射空,都没有击中黑衣人和李朝年,两人虽然没有进攻莫钦,却很灵活地躲避着子弹,迈着像是跳舞一样的步子,似乎对他们来说枪声只是愉快的节拍……   莫钦闪身退出两人中间,快速给M1911手枪换好弹夹,与此同时黑衣人已经闪身隐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唯独李朝年还面朝莫钦冷静地站着,明显是在等待着莫钦的下一次进攻。   “跑!”夜叉王又喊了一次,莫钦充耳不闻,举枪瞄准了李朝年的头部。   “碍事的人走了……”李朝年突然间拔腿朝莫钦冲去,莫钦也扣动扳机,李朝年在冲刺的过程中举起胳膊挡在自己的脸前,“呯呯”的枪声后,子弹全数击中了李朝年的胳膊,却没有阻止他前进。   最后一颗子弹……莫钦枪口一晃,瞄准了李朝年的胸口扣动扳机。最后一颗子弹从枪膛中射出,李朝年却是一个侧身,抬起右手向子弹袭来的方向一挥,随即攥紧拳头,重重落在莫钦的跟前,接着举起那只手放在莫钦眼前,再慢慢松开五指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中镶嵌着一枚弹头!   “这就是差距!”李朝年冷笑道,随即用眼角余光扫到夜叉王已经拔了匕首向自己冲来。李朝年掌心一反,将弹头扔向地面,再一抬手抓住莫钦的胳膊,用力一挥,直接砸中跃在半空中向自己扑来的夜叉王。   被莫钦身体砸中的夜叉王飞出十几米开外,落地翻滚几圈后又是一个鲤鱼打挺,抬眼却看到葬青衣的袖箭已经射向李朝年,李朝年却将莫钦举起来当做挡箭牌迎了上去:“你这种身体本身既是武器又是坚固的盾牌!应该好好利用!”   狂笑中的李朝年在冲向葬青衣的同时,胡顺唐从侧面绕了过去,拔了吒翰的棺材钉,快速组成大枪,以优势距离直接朝李朝年的腰部捅去,同时夜叉王也将手中的两支匕首抛向李朝年,李朝年依然是故技重施,闪身避过胡顺唐的枪头,又举起莫钦来挡住夜叉王的匕首。   匕首在空中打着滚飞向莫钦,飞到莫钦跟前的同时,莫钦径直伸手一抓,将两支匕首紧握在手中,身子一弓,将两支匕首直接插入毫无防备的李朝年双肩,再借力双腿一蹬,脱离对方的控制,稳稳落地,与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聚在一起。   “呸……”夜叉王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半桶水,你认为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百分之五十!”胡顺唐将大枪横在跟前,“如果我使手上这玩意儿的灵活度和吒翰一样,那么胜算至少增加三成!色情狂,你说呢?”   莫钦吃力地拔下肩头那两支葬青衣的袖箭,虽然满脸是血,但还是笑眯眯地将袖箭递还给葬青衣道:“我都听青衣小姐的!”   葬青衣因为袖箭没有射中李朝年,而是到了莫钦的身上,本就有些愧疚,但听莫钦到这种时候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抓过袖箭后依旧是送给他个白眼。   “不过,李朝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真不愿意相信他是人。”莫钦摸遍全身都再也找不到一颗子弹,目光向旁边一扫,看到了自己放在远处的狙击步枪,“你们得掩护我去拿枪,这个老不死的身体太硬朗了……”   李朝年拔出肩头的两支匕首来,合在一起,将刀刃用力掰断,接着用手指沾着肩头伤口的血到口中尝了尝,笑道:“原来贾鞠的血是这种味道……嘿!”   李朝年大声提到“贾鞠”的名字时,仿佛是在提醒葬青衣她要对付的是曾经关爱自己多年,将自己养大的监护人,葬青衣不由得身子一震,夜叉王感觉到她的异样,立即叮嘱道:“青衣,他不是贾鞠!找烙阴酒的时候,估计连贾鞠自己都不知道李朝年藏在身体内,在那之后,贾鞠这个人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控制这副身体的只是李朝年!你要清楚记得这一点,把自己的弱点压制下去!”   第四十章(下)[他的孟婆之手]   【紧急通知:有书友在书评区说三十七章和三十八章有错误,现查明估计是上传后程序出现错误。导致三十七章(上)接下来直接跳转到三十八章(上),已经请主编帮忙看是否可以调整顺序。顺序应该是“三十七章(上)、三十七章(下)、三十八章(上)、三十八章(下)……”现在章节完全出现了混乱!前后颠倒,正在解决中!】“情感的弱点永远都无法压制!”一个声音从他们四人身后传来,四人刚要回头,蹲在那的黑衣人又低声叮嘱道,“不要回头看我,听我的指挥就行了,你们面对的这个家伙几乎没有弱点,身体没有知觉,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甚至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但也能被杀死,就像曾经的夜叉王一样,但是他和夜叉王不同的是,他与宇都宫政次都可以维持白日生魂状态,就算杀死他,在死前他也可以脱离宿主的身体,在三十分钟之内寻找到下一个宿主。”   众人都看着前方站立不动,似乎在等待他们主动进攻的李朝年,静静地听着身后黑衣人的话。胡顺唐听罢问道:“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杀不死他?就算制住他,用正常方式杀死,他也会逃离,如果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当做宿主,我们就只能狠心杀死被附体的同伴,但那样下去最终结果还是全军覆灭……”   “是的,这和宇都宫政次当初干掉那十五个怪人是相同的方法!”黑衣人低声道。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能附体,其他人就完蛋了,即便有一百个人,附体一个,剩下九十九个杀掉那一个人,九十九人中又会有人被附体,剩下九十八人,这样以此类推,不需要过太久,一百人都会全军覆灭。虽说胡顺唐四人中,夜叉王和莫钦无法附体,但剩下的葬青衣和胡顺唐被附体的可能性较大,李朝年不是如宇都宫政次那样的菜鸟,他也许知道如何全部占领胡顺唐的身体,一旦胡顺唐被控制,什么都完蛋了。   “不,我相信我们能赢,至少我们都不会死,如果李朝年想要杀死我们,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现在。”胡顺唐想到最关键的这一点,他们在李朝年眼中就是玩具,有趣的玩具,这种玩具李朝年还没有腻味,所以他不会轻易就毁坏玩具,况且从李朝年能够控制雪人来窥视他们弱点开始,他也明白了他们之间都有着绝对的联系。也是因为这种联系,又在李朝年的安排下,他们才能聚集在一起,所以李朝年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杀手。   “用孟婆之手吧!只有使用孟婆之手才有可能抽出李朝年的白日生魂来!”黑衣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来,但胡顺唐的第一直觉却是黑衣人另有所图。   “我建议,你们给胡顺唐创造机会,剩下的事情由胡顺唐来解决。”黑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子一缩隐入周围的黑暗之中,待黑衣人的气息一消失,莫钦立即朝自己的狙击步枪方向奔去,如果没有记错,弹夹中装有爆裂弹。   莫钦抓到狙击步枪准备掩护胡顺唐的时候,却发现胡顺唐等人站在那并没有动,再举枪瞄准,看清站在那的李朝年之后,莫钦与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一样,彻底傻眼了——那是什么东西?李朝年的手臂吗?   李朝年已经脱掉了上衣,将其围在腰间,着上身,却像投降一般举起了自己的双臂。可那不是投降,只是向眼前的几人展示自己那双无法不引人注目的双臂:两条胳膊都呈半透明状,胳膊的皮肤表面像是磨砂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其中游走着一些墨绿色的东西,那些东西在胳膊内游走的时看起来就像是随着水流飘动的水藻!   “不是只有后殓师、开棺人才有孟婆之手!我也可以拥有!”李朝年满脸满足的笑意,像是欣赏一件非常漂亮的古董一样盯着自己的右臂,又道,“那个谁?出来吧!我的耳朵很灵,相信你也知道,你故意说让胡顺唐使用孟婆之手来制服我,无非就是想试探我是否拥有了这件东西。”李朝年说着,目光一一从胡顺唐等人脸上扫过,又在周围雪屋的缝隙之间寻找着黑衣人的踪影,见对方不肯出来,威胁道,“如果你不出来,那我就公布你的身份,让这个游戏没有办法继续。”   一双脚终于从雪屋后迈出来,黑衣人弓着身子,双手垂在前方慢慢走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双眼带着密密麻麻的血丝,紧盯着李朝年那双所谓的“孟婆之手”,深吸一口气后道:“你们真的成功了!疯子!真正的疯子!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胡顺唐等人看着黑衣人,又看向李朝年,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李朝年虽然不是后殓师,却利用了其他方法得到了孟婆之手?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完全颠覆了从前所得知的那种后殓师血统论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这是异文化与现代科学的完美结晶,其实人类的生物科学已经发展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在二战结束后几十年中飞速发展,只是因为资金、原材料和一部分政治原因,导致人类必须将科学发展技术维持到符合时代的水平,大家都活在谎言之中,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战争、外交或者其他的方式来调配着这个世界的资源!”李朝年盯着自己的手掌,“吝啬是人类的本性,在中国文化中很大一部分都带着保守两个字,什么传儿不传女,什么自家功夫不能传于外人,却还口口声声叫着发扬光大……面对强敌,所采取的策略不是学习,而是抵制!当日本人在明治维新的时候,中国人却在闭关锁国!”   “呸……”远处的莫钦无奈地放下枪,“又在即兴演讲了,喂,胡老大,到底打还是不打!?”   打还是不打?眼下的情况,还能继续下去吗?即便是先前与李朝年有那么一战,可黑衣人与李朝年两人是各自站在什么立场,最终目的又是什么,根本不明确,也许那两个家伙都应该去死!   “夜叉王,你认为现在我们转身就跑,抢先一步去找炙阳简,李朝年追我们的几率有多大?”胡顺唐低声问夜叉王。   夜叉王斜眼看着左侧的黑衣人:“一成几率,因为李朝年一开始就想让我们来找炙阳简,而现在距离炙阳简已经近了,他没有理由阻止。”   “好吧,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逃,李朝年追,黑衣人会阻止他的几率有多大?”胡顺唐又问,这次夜叉王还未回答,葬青衣却低声回应道,“零!”   “嗯,我和青衣意见一致,几率是零!李朝年我们还有些资料,但黑衣人的资料没有半点,这种情况下,用先前他的行为来做判断的基础不可行!因为他也是在利用我们,李朝年也是,所以他们两人对我们来说,是敌不是友!不过集合我们四人之力,是绝对没有办法当场干掉李朝年或者那个黑衣人。”夜叉王分析了一番,显得很无奈,似乎眼下他们已经被困得死死的。   忽然间,胡顺唐想到了什么,不顾李朝年的喊话,侧头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大声问道:“前辈!你是赤日还是午夜?”   黑衣人一愣,随即冷笑一声,知道胡顺唐在打什么算盘,侧头答道:“我既不是赤日,也不是午夜,因为我是一个不受约束的开棺人!我只会凭着自己的意识去行动。”   没上当。胡顺唐皱了下眉头,如果他回答是赤日,那么他们去找炙阳简绝对会遭到他的阻止,在这个前提下,可以想办法挑起他与李朝年之间的战斗,众人伺机而上,渔翁得利。如果他回答是午夜,那更好办了……   “小子!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我现身只是为了提醒你们注意自身的弱点,下面的路你们自己走吧!是生是死,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还有天意了!”黑衣人说完,转身走向雪屋后方,过了几秒,夜叉王朝葬青衣一点头,葬青衣纵身跃在雪屋顶端,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后,回到原位来朝夜叉王摇摇头,表示黑衣人已经离开。   “嗯,是个聪明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过也给你们上了一课,这一课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话只会导致希望之火消失得越来越快,最后连点点火星都不剩下!”李朝年知道黑衣人一走,露出满意的笑容,抬起自己的手臂朝胡顺唐挥了挥,问,“接下来,还准备和我打吗?”   “你不会杀我们的,你只是觉得好玩,而且你还没有玩够。”胡顺唐这句话虽然说得很坦然,可实际上言语之中已经算带着求饶的意思,这也让莫钦、夜叉王和葬青衣很吃惊,不明白性格倔强的胡顺唐此时为什么要说软话?   “当然!当然!”李朝年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此时的动作不再那么迅速,很是缓慢,还不断地去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腰部,其动作和表情变得与实际年龄非常相符,“你们是最好最好的玩具,我怎么舍得毁坏呢?如果毁坏了,天底下不可能再找得到你们这样好玩,又带着自主意识的高级玩具,不过托你们的福,我终于顺利来到了扎曼雪山,才有幸一睹这里的风采,也许还能看到炙阳简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什么意思!?李朝年没有见过炙阳简?他又在玩什么花招……   第四十一章(上)[巨大的炙阳简]   “碍事的人走了,我们的游戏也应该继续,迷藏就在前方!”李朝年又恢复了一个老头儿的模样,背着手慢慢向雪村深处走去,行走在雪地上时还像个孩子般用脚踢起鞋尖的积雪,溅得到处都是,显得十分快乐。行了一阵,李朝年低头看到地上修罗留下来的狼爪印记,回头看着胡顺唐道,“让尸狼去找炙阳简,先人一步,不错,不过却是无用功!”   之前胡顺唐与夜叉王那个小动作也没有瞒过李朝年,原本让修罗去寻那炙阳简,只是为了给自己多个保险。如果修罗找到了,让它叼走躲起来,自己与其他人再伺机想办法逃离,这样也避免了过多的伤亡。   不过,在十几分钟后胡顺唐就明白为什么李朝年要说“不过却是无用功”了……   看着李朝年离开的身影,胡顺唐回头看着其他人,莫钦背着枪拖着行囊慢慢走过来,耸了耸肩,表示对情况演变成这样显得很无奈,事情几乎从未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黑衣人是谁?李朝年好像和他十分熟悉,知根知底,可又因为所谓降低游戏趣味性也不道出他的身份来。   “被人耍的滋味真不好受。”夜叉王虽然愤怒,但也只得压制住,因为这种愤怒无处发泄,打不过李朝年,愤怒的苦涩果实只能自己活生生咽下去。   “莫钦,你背着小金华,我们继续。”胡顺唐吩咐道,回头时却在两间雪屋之间看到那两只先前带他上雪村来的腐液蜈蚣,不,应该说是两只冥河怪的分身。   “这两只蜈蚣还没走?等着吃我们的尸体?”莫钦又说着完全不好笑的笑话,在葬青衣的帮助下背起已经变得傻乎乎的小金华,先胡顺唐和夜叉王一步离开。雪屋旁边,两只冥河怪昂着头看着胡顺唐,身体从不透明变成半透明,仿佛在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胡顺唐走近它们,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交流,想到使用孟婆之手的时候,那两只冥河怪却偏头看向李朝年离去的方向。   “你们也感觉到那个有孟婆之手的老头儿很奇怪对吧?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告诉我吗?”胡顺唐蹲在那两只冥河怪跟前,问出这么一番话,夜叉王在一旁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也抬脚离开。   冥河怪没有回答胡顺唐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等胡顺唐发动孟婆之手,准备采取在郪江崖墓下读取那个无形怪的方式来读取它们的思想时,两只冥河怪却蠕动着身体向前走去,行了一段后分别消失在了雪村的两间雪屋跟前,不知去向,似乎在表示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胡顺唐摇摇头,只得径直向前方走去,前方的雪地中有修罗留下来的狼爪印,市谷美羽踩下的重重脚印,而李朝年的脚印则最为奇怪:每一步都迈得很大,落地时都只用脚尖。似乎每一种脚印都代表着其主人的心理状态——市谷美羽(宇都宫政次)的焦急、修罗的迷茫无奈,还有李朝年孩童般的兴奋。   从李朝年的雪地脚印就可以看出,他像是一个即将找到藏有玩具地点的孩童,垫着脚尖小跑,洋溢着快乐和幸福,可这种快乐和幸福在胡顺唐等人处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恐惧,似乎能看到一个手持利斧,毫无目标,随意就可以向无辜之人挥砍而去的血腥儿童。   恐惧并不是来自于诡异的声音,怪异的画面,或者是血腥的场景,未知的黑暗,和清楚知道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恐怖,而面对李朝年似乎这两者都有。   “胡老大!快来!”前方传来莫钦的声音,胡顺唐加快了脚步。   “找到了!近在咫尺!”这次是李朝年的声音,声音很洪亮,直接压住了莫钦几秒前的喊声,黑暗之中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掌在拍打着雪地,衬出“嗡嗡”的回响,让胡顺唐心脏都跟着颤抖,咬牙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中拼命向前奔着。   李朝年的声音像是旅游时前方向导、导游催促他赶紧上前,观看奇异的景色一样,当然存在这种想法的只是李朝年。   当胡顺唐来到所谓的雪村尽头,却看见一望无尽的空旷,前方的黑暗如同是一个大型的黑圈,什么都看不清楚,而黑圈前的众人却呆呆地站在那,昂头看着眼前的黑暗,似乎里面浮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   胡顺唐慢慢走近,在距离那黑圈两米开外的地方才看清楚那只是洞壁,表面上有些密密麻麻奇怪文字的石壁。每一排都有相同的纹路,纹路上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古怪文字,乍一看就像是那种被放大的工作笔记本。抬头向上望去,根本看不到石壁的上端到底有多高,不,应该说下端,因为他们所站的位置,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概念,都处于倒立的状态。   石壁左右至少有两三百米宽,只有靠近才有微弱的光线,所以无法测明到底眼前的石壁面积到底有多大,再看上面排列的那些古怪文字中还夹杂着汉字,也有过去的小篆,甚至是甲骨文,更多的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三角形、圆形、菱形。所有的符号和文字随机排列在一起,没有任何顺序,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读起,更不知道解读的方式方法是什么。   “呜呜——”修罗的低鸣声从石壁右侧传来,葬青衣闻声立即赶了过去,其他人则是继续站在石壁前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么大的东西,你认为尸狼能叼走吗?它就算是变成像龙一样的东西,都无法带走炙阳简!”李朝年背着手站在石壁跟前,昂头向上看着,欣赏着,感叹着……   “这是炙阳简?”胡顺唐目瞪口呆,也明白为什么穆氏兄弟带不走这件东西了,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带走?   背着小金华的莫钦,凑近石壁仔细看着,夜叉王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朝年,似乎不相信他的话。胡顺唐小心翼翼靠近石壁,伸手去触碰上面的文字,想知道那些文字到底是不是用石头雕刻而成,或者是用其他的材质制成,不管怎样,这种浩大又繁琐的工程,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就在胡顺唐的手指尖刚触碰到上面的那个古怪符号时,那符号像是有生命一样,立即向右侧移动了一格,挤开在旁边的其他文字,露出自己先前所在位置的空隙,同时右侧所有的文字按照相同的频率纷纷移动了一格,像是跳动的钢琴键盘一般,同时还发出了美妙动听的音乐。   跳动的文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相对镇定的李朝年。李朝年偏着脑袋一甩,眼珠子跟着那些向右侧跳动的文字而去,眼皮一搭,脸上浮现出另外一种笑容,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待他靠近之后,抬手也要学胡顺唐那样去触碰,手伸了一半,却发现跟前石壁那些活动文字微微发抖,好像十分害怕他一样。   “这些……文字是有生命的吗?”胡顺唐喃喃道,这种奇异景象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他和夜叉王这种见惯了怪异事件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朝年缓慢地摇着头,伸出食指按住其中一个文字,闭眼感觉着,随即猛地睁开眼睛道:“不不不,这些文字不是石头雕刻出来的,而是生魂,不仅仅有人的生魂,还有其他生物的,是万物之魂!”李朝年说罢后退了两三步,对着巨大的炙阳简作出了拥抱的动作,高喊道,“鬼斧神工!只有神才会有这样的杰作!”   神?扯淡吧!胡顺唐、莫钦和夜叉王很吃惊,但谁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呢?异文化之中,虽然有妖有鬼有魂魄之说,但真正的神谁又亲眼见过?文献记载之中的神,好多都是异术者恶意创造,亦或者妖怪的刻意化身。就在此时,小金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恢复了神智,略微正常起来,从莫钦的后背滑下来,凑近石壁看了半天,抬起手来四下触碰,虽然开始露出了笑容,但随即又变成了一副哭丧相,又哭又笑道:“这就是宝藏?这就是他妈的宝藏!这根本不值钱?”   小金华吼着,转身来抓着莫钦摇晃道:“值钱吗?”   莫钦没有搭理小金华,注意力还在炙阳简之上,小金华又冲向夜叉王和胡顺唐,分别抓着他们的衣领摇晃着,问着相同的问题,两人也没有理他,因为这个答案他们早已经告诉给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闭嘴!”李朝年收起笑容,厉声喝斥道,小金华哪儿听得进这些,干脆跑到李朝年的跟前,满脸笑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抓住李朝年的双臂,缩着脖子问,“值钱吗?你小声告诉我,值钱吗?你们在骗我,肯定值钱对不对!”   “滚!”李朝年一巴掌打在小金华的脸上,小金华被打翻在地,却“呵呵”笑起来,指着李朝年就骂,骂完之后起身拔了夜叉王腰间的匕首,来到石壁前用刀尖去撬石壁上的那些活动文字,文字开始纷纷逃窜,炙阳简上一下就乱了,文字四散逃开,发出杂乱的声音,像是有人误入交响乐团的乐器房,打翻了一众乐器一般。   第四十一章(下)[玄冰中的女人]   小金华抓着匕首,盯着那些四处逃窜的文字,眼前浮现的不再是石壁,而是天空,跳窜的文字也变成了一张张长有翅膀的钞票。就在他四下追赶,又哭又笑的时候,李朝年走近他,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向上一提,轻声道:“停下来,你这个白痴!”   小金华的身子软了下来,匕首也落在下方的雪地之中,开始“呜呜”哭泣,李朝年将其扔在一边,不再搭理,莫钦只是上前安慰了两句,可小金华却用脚蹬着雪地,蹬出两条很深的纹路来,又抬手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彻底疯了。”夜叉王看了一眼发疯的小金华,摇头走过。   胡顺唐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巨大的炙阳简跟前,不知道这东西的其中奥妙在哪儿?看了半天,除了李朝年所说文字都是万物之魂组成,其他的却真的没有丝毫特别的感觉。莫钦起身后,目光从夜叉王和胡顺唐的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李朝年的身上,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又盯着文字,向右侧慢慢移动,试图组成上面的文字,看看里面到底留有什么样的讯息,当他走到李朝年右侧一米外的地方时,自言自语道:“外星人?”   “荒谬!”李朝年瞥了一眼莫钦,“总是有人将无法解释的事情都直接扣上一顶外星人的帽子,这很愚蠢!你要知道,科技不代表文明,文明进步的速度哪怕再快,科技也仅仅维持在文明速度的百分之一,因为这两样东西如果变得对等,人类社会就早已经失去了等级的概念,变得真正的平等,但是可能吗?”   莫钦也知道那不是外星人的杰作,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想知道李朝年听到他的戏言,会用什么话来反驳,也许能探听出他对炙阳简的了解又有多少,可惜李朝年依然是发表了一通即兴演讲而已,并无太多可用的情报。   “老头儿,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很好奇,你应该了解我,我是个好学的孩子,能告诉我这里隐藏了什么吗?吒翰和那个李乾钧都说,在这里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怎么看?为什么要存在这样一种东西。”莫钦干脆“不耻下问”,问完马上又补充道,“不过,麻烦您不要说与我问题无关的话好吗?我心脏脆弱。”莫钦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问话,吸引夜叉王和胡顺唐的注意,远处的两人也没有回头,只是竖起耳朵来听李朝年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是帮他们问,还是帮你自己?”李朝年看着莫钦,伸手指着远处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如果我告诉你,所有的答案其实一开始就摆在你们面前,只是你们都忽略了,你们会哭吗?会互相抽打对方的耳光咒骂对方是白痴吗?”   “你看!”莫钦笑眯眯地道,“你又在说与问题无关的话了,真没意思……”   “莫钦,我不是普通人,我很了解你在想什么,你笑的时候也许心里在哭,你哭的时候心里也许在笑,你掩饰自己的办法对一般人管用,对我可不行!我可以看透你的内心,就像你追求金钱一样,金钱只是让你自己觉得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像个普通人一样需要钱,需要物质的满足。”李朝年还是不回答莫钦的问题,“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打开炙阳简的办法,不,或者说让它启动的办法。”   对,启动的办法。宇都宫政次呢?为什么到了尽头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这个混蛋是不是又故技重施躲起来装死了?胡顺唐回头四下寻找着市谷美羽的身影,看着雪地上延伸向右侧的脚印,看过去的时候也听到了葬青衣的呼喊声:“过来!”   葬青衣的喊声中带着的情绪较为稳定,应该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也许只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众人立即向那个方向跑去,李朝年却是没有挪动步子,依然背着手盯着石壁,胡顺唐在跑过他身边的时候,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根本读不出任何讯息来,似乎老头儿真的无欲无求,只是在做一件计划中绝对会成功,却又期望会出现让自己兴奋的事情一样。   三人来到葬青衣所站的位置,发现葬青衣站在石壁前凸出的一个冰块前,冰块呈菱形,高至少五米,宽三米,从侧面看去,像是一只眼睛从石壁中长出来。葬青衣站在那,旁边跪地坐着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修罗在一旁将身子紧贴着葬青衣的腿部,双眼却注视着市谷美羽。   “哇!这是什么……”莫钦紧了紧肩头的步枪枪带,用手在那冰块前晃了晃,作出一副要抚摸的模样。夜叉王和胡顺唐保持着相同的频率靠近,等两人站在葬青衣与莫钦的位置,正对那冰块的时候,才发现冰块的正中心蜷缩着一个赤身的女人。   “真漂亮,仙女一样,不,女神。”莫钦感叹道。冰块中的女人有一头披肩的长发,面部虽然埋在双腿之间,还是依稀能看到近乎于完美的五官,五官精致的程度就像是精雕细琢一般,全身皮肤雪白,白得真的就像是地上的白色积雪,一般人要是有那么白的肌肤,肯定会被认为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体内好像根本没有血液在流淌一般。   女人蜷缩着身体在冰块之中,面部带着平静的表情,像是一个躲在冰块子宫中的婴孩,等待着分娩的时刻。冰块之中没有其他的东西,晶莹剔透,后方却有莫名的光线从其中散发出来,透过菱形冰块折射向四周,因为这种光线的原因,也只有站在冰块的正面才能看清楚里面的女人。   莫钦站在冰块前左右看了看,拉紧枪带拔腿向右侧跑去,很快又返回,对胡顺唐说:“冰块才是这块石壁的中心位置。”   炙阳简的中心位置有个冰块?冰块中有个女人,而市谷美羽又跪地在那做祈祷状,这么说里面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被称为雪女的妖怪了,看起来怎么会那么眼熟。胡顺唐走近冰块,猛然间想起来,张嘴道:“这个女人我见过。”   这张脸他真的见过,虽然只是一眼,但那副面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见过?”莫钦笑着反问,夜叉王、葬青衣,甚至连低头祈祷的市谷美羽都抬头来看着他。   “对,真的见过,怎么说呢……”胡顺唐摇头又点头,“在梦中,在梦中那个水潭的倒影里见过她,只不过她是坐在一面镜子前。”   莫钦继续笑道:“胡老大,这种泡妞的话原本是我的台词才对,从你那说出来,有些不合适吧?据我所知,你可是有两个美女陪伴的有福男!”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是在梦里见过,而且是来扎曼雪山之后,在洞穴中,你们不是也见到过我梦中的情景吗?”胡顺唐按住胸口,回头看着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沉默一阵后都点头,胡顺唐的胸口却突然有一种挤压感,此时最早跳入深渊之中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是一种召唤自己上前的感觉,而且异常强烈,双眼的眼皮如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撑开,恍惚间有一种冰块中的女人活动了,侧身向自己缓缓扑来的错觉。   “这就是那个被日本人送到唐朝宫廷,又被魏征改名为花含露的妖怪雪女,确认无疑吗?”夜叉王回头问道,却是看着跪在雪地中的市谷美羽,市谷美羽的面部表情很平静,分不出现在到底是她本人,还是她的曾祖父宇都宫政次。   市谷美羽在众人的注视中沉默着,微微低下头,在刹那间胡顺唐却看出她脸上闪过那么一丝失望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不是雪女,还是说有其他的事情即将发生?   炙阳简的中心位置是雪女的冰块,这代表着雪女原本就与炙阳简是一体,它们有共生关系吗?还是说控制炙阳简的方法就是唤醒冰块中的这个妖怪。后殓师当初带走又散落在各地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将它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可是炙阳简这么大,他们怎么带走?加之从之前得到的资料来推测,雪女最早就是属于中国的妖怪,只是后期送到日本去的。   对呀,镇魂棺的发现是徐福的杰作,徐福又欺瞒秦皇离开,雪女与这一切是否有关系?也只有那样才能将这些事情一一联系在一起,不过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   “宇都宫教授?美羽小姐?”胡顺唐蹲下来,看着眼前不知道到底是宇都宫政次,还是市谷美羽的人问道,“你现在是谁?”   “找不到了。”市谷美羽开口说话了,嗓音很轻柔,没有宇都宫政次附体时的那种感觉,“找不到了,失败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又问道,“什么找不到了?”   “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市谷美羽抬眼看着冰块中的女人。   “那是雪女吗?”胡顺唐又问,“我知道你是宇都宫教授,因为市谷美羽听不懂中文。”   市谷美羽,不,是宇都宫政次露出惨白的笑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遣唐使将雪女送到宫廷之后,大唐会将她给打入冷宫了,因为那时候的雪女就已经是个空壳了,行尸走肉你明白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妖怪没有了体内的生魂,也会变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上)[空壳雪女]   宇都宫政次的话让胡顺唐完全不明白,当然关于妖怪的知识他知道的甚少,但莫钦却似乎研究过,于是只能抬眼看着莫钦,期待着他能够帮自己解答宇都宫政次话中的疑问。   莫钦摇摇头,示意胡顺唐继续听宇都宫政次说下去,现在的话还不足以推测出一个完整的答案来。   远处,李朝年背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围着市谷美羽,像个晨练的老头儿一样在那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失魂落魄的小金华却目光呆滞地沿着炙阳简那块巨大的石壁慢慢走过来,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最后还演变成了哭泣。   “是个空壳!你们还不明白吗!?她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她!她生育下第一代具备那种预知能力的宇都宫氏之人时,就已经不再是她了,是我们剥夺了她的能力,要想唤醒他,唤醒我们宇都宫氏的能力是绝无可能的!”宇都宫政次嚎道,用手捶打着雪地。   听到这,众人似乎都明白了,宇都宫政次的意思是雪女在与从前的宇都宫氏一族中结合后,能力就完全给了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子女再抚育下一代时,能力又接着减弱,就等同于雪女是数字100,当她有下一代的时候,数字就变成1,勉强能够维持原本的模样,却丧失了以前的能力,而后代则成为数字99,而这个代表数字99的后代再生儿育女,就会被继续剥夺能力,到宇都宫政次这一代能力只剩下估计5,或者更少。   试想一下,宇都宫政次家族之中又分为本家与分家,在生儿育女过多的情况,能力被剥夺得更快,也就是被子女给平均分配了。   “空壳……”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看着冰块中的女人,这样说也对,也许雪女带着的就是炙阳简的能力,这东西不是很能预知未来,看到过去吗?不过有个地方最奇怪,那就是魏征怎么会看透这一切,又为什么会将她送回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魏征原本就知道雪女属于扎曼雪山,原本就知道扎曼雪山的存在,也知道炙阳简的存在。   这么说,炙阳简真的与雪女是相同的,是一件东西?不,这不合理。当年后殓师带走所有东西,在那之前雪女已经被徐福带到现在的日本岛去,那时候的日本岛还只是一个个部落组成的,虽然有国家,一个国家也就相当于当时中国土地上的某个村落而已。   卡住了,在这停下来了。胡顺唐有一种线索彻底断了的感觉,没有雪女就没有办法启动炙阳简,没有办法启动炙阳简,那么留在这里还有什么作用呢?   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来到那块玄冰前,举起棺材钉奋力刺了下去,又接连刺了好几下,再凑近看玄冰上面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坚硬的程度几乎可以与钻石媲美。随即胡顺唐走开,莫钦又在玄冰上装了一个手雷,众人躲开后引爆,爆炸后,玄冰依然是半点痕迹都没有出现,只是炙阳简石壁上面的那些文字纷纷受惊,四下逃窜着,发出杂乱的声响。   “原本我的打算,是让祖先的灵魂进入美羽的体内,这样也许能够引导我们宇都宫氏一族重新走向辉煌,谁知道结局早就定下来了,毁了祖先的是我们,那些祖辈的能力也随着他们的死亡逐渐消散,什么都无法剩下了。”宇都宫政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到现在,众人都没有办法理解宇都宫政次的这种行为,这和无法理解当初王安朝要复兴所谓的大清是一个道理,也许他们没有生在那样的家族中,完全没有与他们相同的感受,所以不能理解。   这样做有意义吗?背负着所谓家族的命运就这么吃力?不背负不就完了,当个正常人。虽说胡顺唐等人都这么想,但猛然间想到自己从前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就释然了,有区别吗?没有。就像是一个人喜欢吃羊肉,而他的朋友却受不了羊肉的那股膻味,你就觉得无法理解,认为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他不喜欢吃呢?但反之,他的朋友喜欢动物的下水,而他不喜欢,这是相同的道理。   寻找真相也是一样,其实现在大可放弃当个普通人,但是可能吗?不可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就算时光可以倒流,回到吴天禄死的时候,胡顺唐所做的事情依然是那些,不会有任何改变。   “嗯?”李朝年似乎发现了什么,疾步走到冰块前,伸手在冰块表面空挥了一下,随即摸着下巴道,“这块玄冰似乎根本不存在,只有没有实体的东西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李朝年说着,伸手贴在那块玄冰之上,贴上去的同时,他那双半透明的手掌却逐渐地伸入了玄冰之中,同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其他人顿时傻眼,特别是宇都宫政次,急忙爬起来,凑近那块玄冰,看着李朝年伸进去的手掌,随即又扭头看着李朝年,仿佛眼前的李朝年从一个恶人,顿时变成了他宇都宫氏一族的救星一样!   对!孟婆之手!只有孟婆之手可以伸进去!孟婆之手可以抓住无实体的东西,但是李朝年现在要做什么!?   “阻止他!”胡顺唐喝道,拔了棺材钉就扑了过去,李朝年侧身抬腿直接将胡顺唐踢飞,胡顺唐身子飞出的同时,莫钦举枪对准李朝年扣动了扳机,子弹飞出打在李朝年的胳膊之上立即炸开,直接炸断了李朝年伸进玄冰中的那只手臂。   李朝年身子晃动了一下,大骂一声,也不管还陷入冰块中的断臂,转身就向莫钦的方向奔去,莫钦一个翻滚躲过,飞速跑向后方的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李朝年追了一阵,没有发现莫钦的踪迹,这才转身跑回冰块前,夜叉王和葬青衣两人却立即挡在了他的跟前。   捂住断臂处的李朝年,透过他们两人之间的缝隙处,看到胡顺唐将那断臂从玄冰之中扯出来,扔在地上,随即将自己的双手按在玄冰之上,此时胡顺唐侧身过来看着李朝年,李朝年咬着牙,暗骂了一声朝夜叉王和葬青衣冲了过去,试图冲破他们两人铸成的屏障,阻止胡顺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夜叉王与葬青衣没有进攻李朝年,只是扑上去,左右而上,死死抱住李朝年不让其前进,一直弓着身子等待进攻的修罗也冲过去,一口咬住了李朝年的大腿,刚咬住李朝年双腿一并,直接将修罗的脑袋给扭断,接着踹到一旁,这分神的瞬间莫钦从后方冲出来,双手抓着两个手雷,也从后方用双腿夹住李朝年的腰部,捏着手雷的双手死死贴住他的大脑两侧,对胡顺唐喊道:“胡老大!你快点行不行!不然我们三个真的得和这个老王八蛋一起光荣了!”   我知道!我知道!胡顺唐心中念叨着,已经发动了孟婆之手朝着玄冰之中抓去,但孟婆之手虽然伸进了玄冰之中,却在其中游走得十分缓慢,像是一条鱼落入粘稠状的液体之中,无法施展开身躯一般。   不管怎样,只要手碰到那个空壳,能够得到哪怕是一点点讯息,说不定可以用手控制住空壳的雪女,以此来发动炙阳简,这样一来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胡顺唐盯着在其中游走的孟婆之手,那手指尖距离雪女已经很近了,十厘米?八厘米!七厘米……   “滚开!”李朝年原地跳动着,试图甩开抱着他的那三人,莫钦用手勒住李朝年的脖子,试图将手雷塞进他的口中,同时对夜叉王和葬青衣说,“你们让开!这东西炸不死我!但是可以把这老王八蛋的脑袋给炸没了!快让开!”   “让你妈!你一个人行吗?”夜叉王虽然抱住李朝年,但腹部却被李朝年的手掌死死抓住,好像都要刺入他体内一样,如果再深入,破坏了其身体上的符咒纹身,他就真的完蛋了。另外一侧的葬青衣看见夜叉王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滴,张开手去推他,示意他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她和莫钦来处理,但夜叉王却是一甩头,竟然张口朝李朝年的肩头咬去,咬住之后活生生撕下来一块肉……   “啊!”李朝年惨叫一声,挪动着步子向炙阳简的方向撞去,试图撞死夜叉王。   “原来你也怕痛啊!哈哈哈!”夜叉王狂笑着,吐出口中那块肉,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咬下去,刚咬住,李朝年的身体已经到了炙阳简跟前,重重地撞了上去,夜叉王背部遭受重击,原本咬死的嘴巴松开,涌出一口血来,而李朝年却又后退一步继续向炙阳简方向撞着,上面的文字纷纷逃窜,乱成一团,给李朝年撞击的部位留下一个巨大的空当。   “好了!抓住了!”胡顺唐在看到孟婆之手抓稳雪女的身体之后,大声喊道。可就在这刹那间,周围猛然安静了下来,一侧的宇都宫政次那沉重的呼吸声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走,小金华的抽搐也变得缓慢起来,胡顺唐侧头看去,虽然抱住李朝年的三人依然张嘴喊着什么,却只能看到有动作,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自己的耳朵就像是被炮弹爆炸暂时震聋了一样,脑袋也“嗡嗡”作响。   心脏的跳动声,听到了,是心脏的跳动声,胡顺唐扭头重新看进玄冰之内,眼珠刚移动过去,就看到冰块中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睁开的刹那她的眼珠子也移向一侧,直勾勾的盯着胡顺唐。   冷笑声,是李朝年的冷笑声,冷笑过后李朝年松懈了身体,对着玄冰前的胡顺唐眨了下眼睛说:“仪式完成!”   第四十二章(下)[复活的仪式]   仪式完成!   仪式完成?   仪式完成是什么意思!?不仅胡顺唐呆住了,夜叉王等人也全都呆住了,李朝年松懈完身体之后又猛地一发力,直接将抱住自己的三人震开,用手按住自己被夜叉王咬掉那块肉的伤口,深吸一口气,环视周围在地上缓慢挣扎的三人,淡然一笑道:“真的以为我被你们三个制住了?演戏要演足!不真实,怎么能让你们相信呢?不冲动,不突然,又怎么能让你们按照我的计划去做呢?”   莫钦、夜叉王和葬青衣互相看了看,又回头艰难地看向在玄冰前的胡顺唐。   胡顺唐整个人已经软在那了,只是两只手还紧紧贴在玄冰之中,而玄冰中的女人却在蠕动着,玄冰也跟随着蠕动颤动着,像是即将孵化的鸡蛋。   李朝年慢慢走过被自己震开的三人之间,来到玄冰不远处,俯身捡起自己那只断臂,紧握在手中,又掂量了一下,回头看着莫钦道:“爆裂弹,不错,聪明人,如果你不开那一枪,我还得想其他的苦肉计,促使你弄断我的胳膊,或者让你们合力把我从玄冰前给弄出来,你们都是聪明人,之所以没有察觉到我的计划,仅仅是因为你们对炙阳简和雪女根本不了解,如果你们了解,绝对不会阻止我,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去碰那个妖怪,我的孟婆之手只是生物科学的产物……”   李朝年拿着手臂又来到意识模糊的胡顺唐跟前,俯身下去,在其耳边低声说道:“加油,开棺人,后面的路还很长,跟着莫钦去找双王冕吧,游戏会越来越有趣的。”   胡顺唐虽然意识模糊,但却将李朝年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他侧身要去抓李朝年,但手掌却像是被强力胶水粘在玄冰上一样,只得扭动身体,吃力地用脚去踹李朝年。李朝年轻松躲过,侧身鞠躬道:“年轻人,我又一次华丽的退场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们变得更强,我很期待。”   李朝年说完,拿起自己的胳膊向雪村村口走去,前行了一阵却发现在雪村各个雪屋的周围都爬满了被冥河怪控制的腐液蜈蚣,腐液蜈蚣都昂着脑袋紧盯着李朝年,像是要进攻,却又像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各位,你们来晚了,当然你们也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李朝年举着手臂竟然向那群冥河怪打招呼,说完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叉王等人,“不过那不怪你们,你们只是听从命令的傀儡,犯错的是指挥你们的人,可是指挥你们的人,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发号施令……”说到这,李朝年抓着自己的断臂,用断臂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在那低声“嘿嘿”笑着,笑罢又突然一抬头,咳嗽了一声,将断臂高高举起,“这就是国王的权杖,我有两根,后面在冰块前的那家伙也有两根,所以你们不得不放我走,都给老子闪开!”   李朝年说完大踏步向围住自己的冥河怪群走去,冥河怪群顿时闪开一条通道,让李朝年通过。   “半桶水!半桶水!”夜叉王喊着胡顺唐,看着李朝年离自己越来越远,还举起自己的断臂向他们挥手再见,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内,留下的只是阵阵笑声和雪地上那一串垫着脚尖走出的脚印。   “妈的!早知道老子就拉爆手雷了。”莫钦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之上,喘着气。   受伤最轻的葬青衣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没有知觉的修罗,抱起来,在那摸着,着急地叫着修罗的名字,夜叉王冲葬青衣摆手道:“修罗是尸狼,符咒没破,不会死,只是暂时没有了知觉,你替它接好骨头,等下就好。”   夜叉王说完,起身捂住胸口向胡顺唐走去,莫钦起身跟在那。此时周围那些冥河怪已经逐渐围拢了那块玄冰,都昂头盯着玄冰下的胡顺唐。   胡顺唐挣扎着起来,试图用双手拿开玄冰,但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拿开,可同时却感觉到双手上全是湿滑的液体,凑近一看,发现那玄冰开始融化了,而且是从内到外……玄冰内部已经全部化成了液体,而其中的雪女已经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游荡着,用那双漂亮的带着淡淡白色的双瞳观察着冰块的世界,还有那个世界中对她带着无限好奇的人们。   活了!李朝年的陷阱就是复活雪女的仪式。夜叉王跪倒在胡顺唐身后,盯着冰块中游来游去的雪女,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充斥着体内,仿佛要把自己撑爆了一般。可胡顺唐却没有那种感觉,反倒觉得有一种惊喜,有一种亲切感,当他手掌之间出现缝隙时,他的双手也能从冰块上离开,水从其中慢慢地渗出来,流淌在四周,胡顺唐后退着,后退着……   冰块的裂缝越来越大,水却没有一股脑涌出来,而是在裂开的缝隙与地面之间形成了一道水的阶梯,逐渐地那道水的阶梯开始结冰,固定了起来,而原本还在玄冰中的雪女顺着那冰梯慢慢滑下来,落在他的跟前,挣扎着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却又因为身体无法支撑又重新摔倒了。   胡顺唐蹲下来,看着雪女,伸手要去扶她,夜叉王却抬手制止道:“半桶水!不要……那是妖怪!”   胡顺唐停住了,夜叉王说得对,那是妖怪,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妖怪,这么美丽漂亮的妖怪。宇都宫政次瘫倒在旁边,一脸惊恐地看着雪女,缓慢地摇着头,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祖先,而是一个破冰而出的异形怪物。   莫钦和抱着修罗的葬青衣慢慢围拢,站在胡顺唐的身后,好奇地看着那个着全身的雪女。雪女似乎没有攻击性,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盯着眼前的胡顺唐,张开嘴要说话,嘴唇上下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她在叫我的名字……”胡顺唐从雪女的口型中读出她要说的话。   “什么?”夜叉王看着胡顺唐,又盯着雪女,但依然一把将胡顺唐给拽住,不让他上前,谁也不知道雪女这种妖怪会做什么!   “她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胡顺唐蹲下来,脱掉自己的衣服,披在雪女的身上,雪女咧嘴冲他笑着,好像是两个隔了千年才又重新相会的恋人。宇都宫政次在旁边摇晃着脑袋,浑身颤抖,咬着牙要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夜叉王盯着宇都宫政次,绕过胡顺唐抱住他,把耳朵凑到他跟前去,低声问:“你要说什么?”   宇都宫政次一把抓住夜叉王,盯着他的双眼,抽泣道:“宇都宫氏一族,原本就不应该存在,这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轮回吗!?也是报应!这一族从今天起彻底消失了!”   “什么意思?”夜叉王问道,问完的瞬间却感觉到怀抱中的市谷美羽身子一软,腰部再一挺,随即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其身体内抽离了一般,一个半透明的白影慢慢脱离市谷美羽的身体,走向前方。   半透明的白影在玄冰内部光线的照射下,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来,那是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宇都宫政次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怀抱雪女的胡顺唐跟前,侧头看着雪女,雪女的双眼却只是紧盯着胡顺唐的面部,连斜眼都没有看他。   “曾祖父……”市谷美羽伸手要去抓那白日生魂,手挥动的时候却抓了个空,而宇都宫政次的白日生魂则只是慢慢向雪村内部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会消失一部分,而消失的那部分则象一道道单色彩虹一般流回玄冰内部,衬得玄冰内部散发出七色光芒!   终于,宇都宫政次的生魂在众人的注视下,彻底消失不见,只隐约留下个人形的轮廓立在远处的雪地之中。夜叉王抱着市谷美羽,呆呆地看着远处,猛然想起宇都宫政次先前说过,雪女将能力分散给后人,自己最终失去那种能力,如果祖先复活,那么能力就会被彻底收回去,连白日生魂都不例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曾祖父……”市谷美羽挣扎着要离开夜叉王的怀抱,在雪地上向着宇都宫政次白日生魂消失的方向爬去。夜叉王一把将她拽回来,抱住她示意冷静下来,“听着!你曾祖父几十年前就死了!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还不明白吗?”   “胡……”雪女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出了离开玄冰后的第一个字。这个字出口后胡顺唐和葬青衣两人都愣住了,夜叉王也慢慢转头去看着雪女,那个嗓音!   葬青衣放下修罗,从胡顺唐身后慢慢绕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雪女的脸,准备聆听她下一句话将会说出什么来。   “胡……顺……”雪女将胡顺唐的名字说了大半,刚说完葬青衣就摇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莫钦看着葬青衣,不知道她为什么听雪女叫胡顺唐的名字会这么吃惊?   “不可能!”夜叉王也看着雪女说出这句话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怀中的市谷美羽。市谷美羽看着雪女,脸上浮现的全是恐惧与绝望的神色,看来就连她都不知道从玄冰中复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你!我知道是你!”胡顺唐抬眼看着夜叉王,又回头看着莫钦和葬青衣,向众人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我就知道!”他抓住雪女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有一天会重新出现的!”   胡顺唐的话让葬青衣和夜叉王都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还能有谁呢?还能有谁重新出现后,能让这个半桶水如此欣喜?   “胡——顺——唐!”雪女张口完整地说出了他的名字。胡顺唐听完一把将雪女紧紧拥在怀抱中,深吸一口气道,“我说过!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你不会永远只活在梦境之中!”   雪女举起无力的胳膊,抓着胡顺唐的衣服慢慢移动到了他的后背,抱住他身体,将额头贴在胡顺唐的胸口,柔声道:“我回来了,莎莉……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上)[雪女,莎莉]【1更】   莎莉回来了。   此刻,市谷美羽突然伸手死死抓住夜叉王的手腕,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是因为被这个场面所感动,而是因为长久以来,自己曾祖父和家族人的努力只是在瞬间就化为了泡影。就如宇都宫政次离开前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实际存在的意义,终点在身为祖先的雪女处,而空壳雪女体内现在竟被灌入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老天一开始就给宇都宫氏一族开了个恶心的玩笑。   “为什么选我们?”市谷美羽伸手去拉扯胡顺唐披在雪女身上的衣服,试图让对方回答她的问题。   胡顺唐虽然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但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冲市谷美羽摇头:“她不是雪女。”   “就算换了灵魂,依然是一副妖怪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市谷美羽喝道,“她的灵魂就是她的能力!只有灵魂可以驱动身体!而身体又是存放灵魂的容器!”   莫钦蹲在胡顺唐身后,将市谷美羽的话翻译了一遍,刚翻译完一侧给修罗接好骨头的葬青衣扭头淡然地说了一句:“是莎莉。”   “我知道。”胡顺唐看着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雪女莎莉,也许其他人没有办法肯定,但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称呼,他就立即能知道那是不是莎莉,虽然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那是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心与莎莉早已经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部分。   “胡老大,你赚了,这是大美女……上街都得蒙面,要不肯定被围观!”莫钦在一旁又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可没有人理他,听见这句话的莎莉只是朝他淡淡一笑,现在的她只是在享受外面世界的空气,还有胡顺唐怀抱中的温暖。   这是她与胡顺唐发自内心的第一次拥抱,带着没有压抑的感情。   “孟婆之手真是个好东西!”夜叉王松开市谷美羽,起身来到胡顺唐身边,看着雪女莎莉,有种无法言表的感觉,也许内在的灵魂还是那个人,可换了一副皮囊,怎么看都觉得奇怪。这不是夜叉王的移魂术,而是孟婆之手的杰作,对于葬青衣、莫钦两人来说,对莎莉的认识,一个算是初级阶段,另外一个则是完全不认识,他们没有经历过镇魂棺事件,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那时候当胡淼的身体被莎莉占据后,胡顺唐发过什么誓,又如何厌恶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的莎莉。   过去的事,仿佛又一一重现在了夜叉王的眼前,他沉默了好一阵,俯身下去,在胡顺唐耳边低声说道:“胡老大,胡淼还在蜂巢等着你呢!”   夜叉王学着莫钦的口气,称呼胡顺唐为“胡老大”,而不是“半桶水”,从根本来说只是瞬间,两人之间就又疏远了。胡顺唐听在耳中,身子微微一震,也明白夜叉王想要表达的意思,下意识松开了莎莉的身体,却发现莎莉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夜叉王离开,向小金华处走去,查看这个商人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修罗也已经恢复了过来,似乎因为自己没有帮上忙而垂头丧气,葬青衣似乎在回避着莎莉的目光,带着修罗转身跟随夜叉王而去。   留在胡顺唐身边的莫钦,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蹲下在胡顺唐耳边低声道:“胡老大,没事,我理解你,没结婚之前人都是自由的,是吧?而且吧,这种事不是人能轻易控制的……”   “闭嘴!”胡顺唐低声道,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凶狠,吓了怀中的雪女莎莉一跳,她睁着自己那双奇怪的眼睛看着莫钦,看着的刹那间眼睛又慢慢恢复了普通人的模样,身体的皮肤也与正常人变得无异。   “不过,孟婆之手真的很神奇。”莫钦轻笑道,“我听说莎莉小姐从胡淼小姐体内离开,到你的身体内,是因为你的手,现在莎莉小姐从你体内离开,到了这妖怪的体内,也是因为这双手,真是双神奇的手,除了能杀人之外,还能救人。”   莫钦原本没有其他的意思,可这番话钻入胡顺唐的耳朵却像是千根针一样扎得他的心生疼。   “喂,胡老大,差不多这件事可以结束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是要去找那个双王冕吗?”夜叉王给小金华检查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受了点刺激后,转头来冷冷地问胡顺唐。葬青衣和修罗也扭头看着他,莫钦站在夜叉王身边,反倒觉得夜叉王这种说法有种要与胡顺唐分开的感觉,似乎在表达“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接下来咱们分道扬镳吧?”,莫钦想了想站起来走在两批人之间,打圆场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既然雪女,就是莎莉已经出来了,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弄清楚炙阳简的秘密?否则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对吗?”   莫钦的话虽然是圆场,却提醒了胡顺唐,虽说炙阳简找到了,但眼下还摆着许多疑问没有解答,例如炙阳简与雪女是不是同一件东西?以及在胡顺唐梦境中见到的那个莎莉,为什么不认识他,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再返回现实世界中,又为什么都能回忆起?   夜叉王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如莫钦担心的那样转身带着葬青衣就走,只是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雪地中,挥手让葬青衣搀扶了小金华和市谷美羽来身边后,就盯着那面代表炙阳简的石壁沉默不语,仿佛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胡顺唐松开怀中的莎莉,问道:“你冷吗?”   莎莉摇头:“不冷!你怀里很暖和。”   莎莉的话听得夜叉王眉头又是一皱,甚至有一种这两人就是奸夫淫妇在那的感觉,拔了匕首直接仍了跟前的雪地中。胡顺唐和莎莉扭头看着夜叉王这个动作,沉默了一阵,胡顺唐又问:“我是问在这里,你不感觉到冷吗?温度是零下。”   “不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我好象睡了一觉,睡了好久好久,又重新苏醒一般,但这副身体与胡淼姐姐的很不一样,感觉要……要强壮很多?”莎莉自己也满是疑问,似乎还没有彻底适应这副身体一般。   “对了,那副地图你还记得吗?”胡顺唐赶紧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同时祈祷莎莉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了,当看到莎莉点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道,“我找纸笔,你重新画下来,也许其中隐藏着什么。”   莎莉点头,胡顺唐起身来脱了自己的外裤,让莎莉勉强套上,只要她不感觉到冷,那么只需要遮掩一下,不裸露身体就行。莎莉穿妥当后,胡顺唐转身来到葬青衣身边,问其借纸笔,葬青衣拿过纸笔递给胡顺唐,刚递过去夜叉王抬手按住葬青衣手中的纸笔,冷冷道:“去尼泊尔之前,我说过什么?我说过,有些事情要提早解决,你别忘了,你最早选择的是胡淼,莎莉只是个不存在的人,那只是个意外,你会喜欢上意外吗?还是说你很想让我瞧不起?”   夜叉王的话让胡顺唐噎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随即夜叉王松开手,他转身离开回到莎莉跟前,和莎莉一起回忆起那幅画来,莫钦也知趣离开,来到夜叉王跟前,盘腿坐在雪地之中,就那么直勾勾地注视着夜叉王的双眼,夜叉王也不回避他的眼神,两人就那么看着,葬青衣在一旁觉得气氛很奇怪,总想说点什么来缓和,可惜自己的语言障碍却导致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夜壶先生,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很简单,打手掌的游戏,我来打,你来躲,怎么样?”莫钦等了许久笑眯眯地说,然后抓起夜叉王的手,掰开他的五指,接着将自己的手掌放于他的手掌之下,“我翻手打,或者抬手打,你躲开就赢了,你躲不开,就算你输,这个游戏很简单吧?”   “无聊!”夜叉王愤愤道,显得很不耐烦,接着收回手去。莫钦没有再次要求,干脆面朝葬青衣,要求与她玩这个游戏,葬青衣看了夜叉王一眼赶紧摇头,同时用眼神示意莫钦这种时候了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好吧!你们都不陪我玩,我自己陪我自己玩!”莫钦自己在那用左右手玩着这个游戏,一边无聊的玩着一边说,“玩这个游戏要知道轻重,因为下手太重,就算是打着手背,手心也痛,打着手心手背一样会痛,手心和手背是一体的,除了血肉之外,里面还有骨头。哎,你们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常常一个人躺在河边,看着自己的手,就不明白为什么人会有这样一双手,越看越奇怪,越看越离奇,接着就开始思考人呀,鬼呀,神呀,却永远没有一个答案……”   “哼,无聊!”夜叉王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侧头朝着莎莉和胡顺唐的方向喊道,“好没好?磨叽什么呢?”夜叉王当然知道莫钦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以手来比喻,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控制得了的,就像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那样一双手,胡顺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遭遇,事情发展到现在,胡淼和莎莉两人就像是他的手掌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遭受重击都会痛。   所以,你让胡顺唐怎么做选择?切掉手背?还是挖空掌心?   第四十三章(下)[郑彤的承诺]【2更】   凭借着超强的记忆,莎莉将那幅地图完整地画在了笔记本之上,但在绘制那幅地图的期间,莎莉整个人都几乎是紧挨着胡顺唐,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一股狐媚之气。这些举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觉得相当的不自在,好像是借着绘图故意与胡顺唐一样,夜叉王干脆背对两人,还闭上双眼。   葬青衣虽说也觉得莎莉的举动看起来很“怪异”,但至少她与莎莉相处过一段时间,从她的角度来说,莎莉不应该是那样,难道说是因为那个妖怪身体的缘故?所有人中倒是莫钦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还不时侧脸偷笑,仿佛是坐在电影院的一个喜欢看香艳镜头的观众。   “青衣,好歹她也是个女人,我不方便盯着,从现在开始,你和修罗负责盯着那个妖怪。”夜叉王低声叮嘱葬青衣,葬青衣摸着趴在身边修罗的脑袋,随即再抬头时落下自己的面罩,将自己的脸变成胡淼的模样,看着夜叉王。夜叉王闭了下眼睛道,“你猜得不错,我也担心现在的莎莉与胡淼遭遇后会发生的事情,两个女人一台戏,我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去解决这种棘手的女人事。”   夜叉王刚说完,莫钦如鬼魅般从葬青衣肩头将脑搭了过去,半眯着眼睛道:“夜壶先生,你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是指胡淼和莎莉,你把青衣小姐当成男人吗?好歹那也是你女儿……”   “滚!”夜叉王冷冷道,同时葬青衣已经抬手,将袖箭对准了莫钦的下巴,示意莫钦离自己远点,莫钦立即嬉皮笑脸转身离开,刚转身就听到胡顺唐开口道,“完成了!”   夜叉王、葬青衣、莫钦都站了起来,市谷美羽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因为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如今她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藏宝图!?”本来已经傻乎乎的小金华,却在胡顺唐拿起笔记本给大家展示出那幅地图之后,眼前一亮,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向胡顺唐处跑去,抓住他的手腕凑近那地图看了半天,又抬眼去看胡顺唐,神秘兮兮地问,“这次是真的藏宝图对吗?”   胡顺唐冲他摇头:“郑总,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宝藏,死心吧,我说了如果你真要是缺钱,我给你想办法!”   莫钦上前也对小金华说:“我借给你,你可以分期付款还,不收利息,我的净资产应该是你的好几倍。”   小金华此刻却忽然松开了胡顺唐的手腕,低头道:“我知道,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秘图上说得很明白,这里只是党项羌族的一个禁地,还说过这里可以窥视生死的秘密,知道人的过去和未来!”   窥视生死的秘密?这是什么意思?小金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没有宝藏?胡顺唐突然有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把笔记本塞进莫钦的手中,一把抓住小金华道:“郑彤,你可真会装!?装什么要破产了?装可怜!说到底你还是个唯利是图的买卖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   小金华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奋力掰开了胡顺唐双手的手指,接着一把推开对方,后退好几步,看着众人道:“是!我是唯利是图的买卖人!我是自私!我如果不是自私,艾玲也不会死!可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已经破产了,我变卖了能变卖的所有资产!我只是想补救……”   “补救?你想补救什么?艾玲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胡顺唐厉声喝道,他很担心小金华像是从前遇到的例如图财等人一样,为了一个传说执迷不悟,毁了自己一生。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因为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是想知道生死之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可能不会相信那些离奇的事情,什么阴间、神仙、妖怪!但一路上我亲眼目睹了这么多,而现在又有一个妖怪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我无法找到理由不让自己相信!”小金华抬手指着莎莉,莎莉侧目看着胡顺唐,刚要说话,小金华又道,“艾玲的死,让我很愧疚,我认为自己做得不够,于是我决定办一个助学基金,但是走正常手续太复杂了,我个人的这点小资产也不够,可是我遇上了一个混蛋!那混蛋说可以用地下基金的方式帮我搞大,我鬼迷心窍相信了他,投入所有精力,还将他拉入我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中,谁知道那混蛋只是个搞非法集资的骗子。我的钱被骗了,我朋友的钱也被骗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地下基金,我的贷款无法偿还,我欠下的私人债务无法偿还,还面临着牢狱之灾,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群孩子,这些孩子都等着我的钱帮助他们上学!”   小金华说到这,声音变得哽咽,用颤抖的手从贴身衣服中摸出一张照片来,举起照片对着众人。胡顺唐看到,那是一张合影,合影前排中间坐着面带笑容的人就是小金华,他怀中抱着一个笑眯眯,穿着新衣服,可那瘦弱的模样看上去就知道是贫困山区的孩子,在小金华周围坐着其他几个穿着很普通的年轻人,后排山坡上站着的全是一个个小孩儿,带着笑容,带着好奇,带着疑问,从他们的眼神中能感觉到对会拍下照片来的那个机器很感兴趣,甚至都可以看到在这张合影拍完之后,所有的孩子蜂拥围到摄影师的旁边,要近距离目睹那个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也许有人会问,如今真的还有这么穷的地方?有,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人生活的圈子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小了,在平常的生活中你也许不会知道在自己生活的圈子之外,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存在着什么。   小金华指着照片上自己怀中抱着的孩子道:“这个孩子叫山豆,是艾玲的弟弟!我答应过艾玲,要让这个孩子读到大学,这些……”小金华手指在照片上滑动,指着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些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他们都是艾玲同届的毕业生,答应我去山区支教,把自己的青春都埋在那生根发芽!”接下来小金华念出了照片上每一个人的姓名,胡顺唐很诧异,他竟然能记下来所有人的名字,最后他指着照片后面那块立着的金属牌匾,一字字读到,“这所学校叫艾玲希望小学……”   小金华说完沉默了,拿着照片的手垂了下去,低着头眼泪却跟着向下掉,掉在雪地之上,溅起一朵朵雪花。众人都沉默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就是小金华口中一直所说的承诺吗?   原来不是对一个人的承诺。   “原来的计划中还有艾玲中学,而且不止一所艾玲中学,这样可以让更多的孩子念书,念小学、初中、高中,走出那个山区再去读大学,然后再回到家乡去,让家乡脱离从前的贫瘠。”小金华小心翼翼收起照片,那模样仿佛是照片一个角被弄破了都如同伤害到了那一个个孩子。   “你不是为了钱而来,那是为了什么?”胡顺唐的语气稍有好转,但还是想搞明白小金华的目的。   “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小金华忽然提高嗓音,说完停顿了一下,声音又压低道,“至少在知道生死的秘密之后,我没打算活着!那个非法集资的混蛋卷款跑了之后,我几乎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但不是为了补窟窿,因为我知道补不上,所以我购买了一份高额的人寿保险!我算过,如果我死了,保额内的赔偿金足够让这一批孩子上学读书,至少读完高中没有问题!”   “为什么要知道生死的秘密!?”胡顺唐想了想皱眉问,“秘图中还隐藏着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再说,你要明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失踪而论,保险公司是不会赔偿的,还会给你扣上骗保的罪名!你是买卖人,不可能不懂这一点!”   “不是有你们吗?”小金华抬眼看着众人,苦笑道,“我想过,要是我死了,你们也会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对吗?肯定会是这样,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绝对不是,我是买卖人,做买卖除了知道买卖的价值之外,也得看清楚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什么人。”   “你还隐瞒了我们什么?秘图中还写了什么?”胡顺唐上前一步,试图去脱下郑彤的衣服,即便是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此时他也想再看一遍,也许这种情况下能读懂什么也说不定。   “我刚才说了,秘图中所示的确说的这个禁地可以参透生死之间的秘密,还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小金华提到“死”字的时候,身体还微微颤抖,“人都怕死,我也怕死,我其实原本不相信,因为这类的传说很多,可见到你们之后,让我坚信是真的,于是我打算好了,如果我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未来是美好的,我就活下去,我就转身回去,可如果未来成功不了,我会去坐牢,那我就死在这里,至少可以给孩子们一笔钱,供他们读书!”   “自私!”夜叉王插嘴道,瞪着小金华,几乎使用牙缝将声音给挤出来,“你一死了之倒好,那些孩子怎么办?”   “我留下了钱!我购买的是国外保险公司的全球意外险!我算过,足够他们读到高中毕业了!”小金华嘶声吼道。   “再给我看看照片好吗?”胡顺唐向小金华伸出手去,小金华迟疑了一下拿出照片,胡顺唐拿过来,看着照片上小金华抱着的那个孩子,低声道,“这个孩子是艾玲的弟弟,你答应过他什么来着?你答应过她要照顾她弟弟,可是你担心会失败,会坐牢,所以决定死在这,那么这个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没有好的教育,会误入歧途,可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你已经把他们的未来强加进你的希望之中,你都失去了希望,他们还能有未来吗?你看清楚……”胡顺唐将照片翻转过来,放在小金华的眼前,“你好好看清楚,这照片上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这些才是你的希望!”   ……   “老板!你买个果子吧!山里的,可甜可甜了!”   那是艾玲死后,小金华返回艾玲的家乡,在路上遇到的一个用衣服兜着山中野果的孩子,那孩子的声音引来了在村口玩耍的其他孩子,孩子们纷纷上前帮小金华拿行李,还有一些举着家中的水瓢,告诉他这里的井水很甜,最奇怪的是,这些孩子都不叫小金华“叔叔”,亦或者“大哥哥”,都是称呼他为“老板”,似乎在这群山里孩子的眼中,只有称呼他为“老板”才是尊重。可这个称呼每响起一次,小金华就仿佛看到在中心,已经化名为美美的艾玲脱着衣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时,口中不断喊出的那两个字——老板。   “我不是什么老板。”小金华蹲坐下来,其他孩子也很乖巧地立即围坐在他旁边。   卖着山果的小孩子看着小金华摇头道:“我姐回来的时候说了,外面的人都喜欢听人叫老板,这样他们才会高兴,他们高兴了才会买你的东西,东西卖出去了就有了钱,有钱就可以读书了,读了书,学会了知识,就可以回来教村里的其他人念书,教他们赚钱。”   那孩子就是艾玲的弟弟,那时候小金华才知道,同时也知道艾玲在外面赚钱,除了少部分留下来生活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带了回来,希望能建一所学校,这样才能帮助更多的孩子。也就是那时候,小金华才真真正正明白艾玲的死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男子的欺骗,还因为那男子根本不理解她的行为,觉得她这种妄图以一人之力改变“世界”的举动非常愚蠢。   你最爱的人都无法理解你,其他人理解你又有什么用呢?   ……   胡顺唐将照片塞进小金华胸口,按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附耳去低声道:“你的希望一直就在身边,为什么要抛弃他们呢?因为你也是他们的希望,希望之火刚刚燃烧起来,你却准备亲手熄灭它。”   “知道吗?艾玲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牵着你的衣角,慢慢跟着你,就像是你的保护神一样,更像是当初你把她从山里带出来时一样,人死后,如果舍不得去阴间,就会变成自己活着时最喜欢的模样,留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保护着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幸福的模样。”胡顺唐说完,慢慢走开,留下小金华一人在那侧头看着自己的身边,仿佛真的看到了死去的艾玲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抓着自己的衣角,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天真无邪的笑脸。   第四十四章(上)[图形密码]【3更】   许久后,小金华脱下衣服,让胡顺唐等人研究纹在身上的秘图,莎莉却是从众人之间穿过来到其跟前,手指着上面的古怪文字,开始低声念出来。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都很吃惊,正欲上前询问,夜叉王却拉着他,示意他让莎莉继续看下去,看看是否能读懂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拿着莎莉绘制好地图的莫钦,却站在一旁,面朝着炙阳简的石壁,对照着地图与石壁研究起来,不断地摇头,点头,不时皱紧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许久,莎莉回头来告诉胡顺唐上面的内容,当然前面所说的与小金华之前告诉的没有两样,后面的隐藏内容也与小金华所说的大同小异,不过莎莉却说了很重要的一点:“文字中还隐藏着两种组合文字,像图形密码一样,我需要花点时间组合起来。”   “你能看懂?”胡顺唐很意外。   莎莉点头,转头要莫钦拿过笔记本来,莫钦却撕下有地图的那几页,把笔记本递给莎莉,莎莉一愣,随即莫钦冲她笑了笑又凑近炙阳简分析起来。   二十四小时后,莎莉终于将小金华身上那些古怪的文字符号重新组合了一遍,这期间小金华已经睡了两次,醒来后勉强吃了点东西,其他人也是轮流休息,胡顺唐也因为头一天几乎没睡,钻进睡袋就躺在莎莉身边睡了六个小时,醒来后看见莎莉依然精神抖擞地在那组合文字,觉得相当诧异,倒是夜叉王一直坐在不远处的一间雪屋下方警戒着。   雪村内那些冥河怪一直昂着脑袋盯着莎莉,从莎莉进雪女的身体到重新破冰而出,剩下的冥河怪又陆续退开,躲藏在雪村各处偷偷注视着她,虽然如此却没有明显的敌意,毕竟它们已经不算是曾经见人就咬的腐液蜈蚣。   胡顺唐拿着莎莉组合好的文字,这才发现所谓隐藏的图形密码是由两种文字构成,其一就是表意文字,既甲骨文,其二是由钟鼎文,也叫金文的文字,是夏商周时期铸在青铜器上的一种文字。拼凑出来的图形密码也是由这两种文字组合而成,放在日常生活中来举例,大概就是普通的繁体汉字与类似苏州码子的组合。而这两种文字都是从秘图中的文字符号拆解而来,拆解后还得使用秘图中的“经纬度”加之提示中的古代数学计算方式来挑选,再进行组合,十分复杂。   胡顺唐是一个看见数字就头疼的人,更不要说过去古代独有的一种算数方式,如果没有莎莉在,要想解开估计花费的时间远远不止二十四小时。当莎莉全部解开,又将其中的含义告知给众人后,大家都很诧异,因为其中说明的无非就是炙阳简与雪女之间的关系,剩下的文字记载全都是“废话”,类似于祈祷老天,降福于人间之类的话,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胡顺唐听完莎莉的话,点头道:“炙阳简与雪女之间的关系等于是电脑和电源,要想启动炙阳简,必须要雪女启动,而且驱动也必须有特殊的办法。”   莉点头应道,顺势抓着胡顺唐的手,“上面说了必须要用两界手按照一定的顺序拨动上面的文字,可秘图之中并没有记载拨动的顺序。”   “两界手!?那是什么?”夜叉王听到这很纳闷,却在目光下垂看到胡顺唐双手的时候恍然大悟,又道,“我明白了,两界手就是孟婆之手?”莎莉点头,表示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所有的物件都与开棺人有联系,毫无疑问这里所指的两界手也必定是孟婆之手。   众人扭头看着炙阳简上面的文字,那些原本有生命的文字早已静止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也难怪最早吒翰、黑衣人、李朝年都会不断地提起孟婆之手,但眼下胡顺唐有一点很不明白——为什么吒翰要说孟婆之手无法触碰到有实体的东西?   前后矛盾!如果孟婆之手只能触碰到无实体的东西,那为什么自己曾经利用过孟婆之手开棺?棺材也是有实体的物件,并不是类似生魂一样的东西,那是谎言吗?但自己与吒翰战斗的时候,想要利用孟婆之手解开绑住自己的大枪,可是却抓不住……这又是为何?   孟婆之手的秘密远不止这些。胡顺唐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着,思考着前前后后的一切:后殓师与孟婆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用自己的生魂来换取对方那双诡异的双手,但那是什么时候达成的?至今为止,他寻找到的线索只是得知了部分过去后殓师所做的事情,可没有任何官方文献中的记载有证明。这一族是什么时候诞生?又是因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去寻找这些来自阴间的物件?   推测,只能是推测,利用已知的情报可以推测出两个答案。其一是这一族人有后殓师称号前,在偶然间获得了孟婆之手,同时从其中领悟到了什么,因为领悟而开始寻找失落在中华各地的阴间物件,找到后发现其中隐藏着某种不能让大多数人知道的真相,又担心秦国当权者的自私利用,于是带着东西出走;其二是后殓师一开始没有孟婆之手,只是在寻找这些阴间物件的过程中被偶然赋予了这种能力。   “莎莉小姐,你先前用什么计算方式组合的秘图文字?能告诉我吗?”靠在小金华后背上的莫钦,抓着那几张画有地图的纸冲莎莉问道。   莎莉摇头:“我说不出来,我从回到这里开始,脑子里面就塞进了很多东西,好像这副身体原本就带着的残存记忆。”   “你能组合这些记忆吗?”远处的夜叉王闻声走来,插嘴道,如果莎莉能组合完整雪女脑子中的那部分记忆,就能解开很大一部分谜团。   “很吃力,我尝试了好几个小时都不行。”莎莉摇头,虽说皱着眉头,却显得更加好看,夜叉王忙把目光给移开,莫钦倒是在那紧盯着看,却没有平时那种“色情狂”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显得十分自然,如同是一个看遍天下美女的男人。   “嗯,你不算是主动移魂,算是通过孟婆之手被动,所以有些东西不受本人的控制。”夜叉王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推测,他曾经使用移魂术的过程中,可以占据对方身体,控制对方不说,也能获得对方所有的记忆,当然莎莉在占据胡淼身体的时候,也获得对方的大部分回忆,但胡淼是人,而雪女是妖,两者之间的差距过大,出现偏差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张地图,也许不是地图,是你所说的炙阳简上面的文字排列顺序,我先前拿着这地图对照着上面看过了,也回忆了一下,这与扎曼雪山内的地形没有半点关联,相反却好像是一种独特的计算方式,有点类似于周朝的一种叫‘卜算’的计算方式。”莫钦道,起身举着那几张纸来到莎莉的跟前,让莎莉用先前那种计算方式把秘图中的文字和地图中的图形用‘卜算’重新拼凑一次,看看是否能得出其他的答案来。   卜算,先进的文献记载中几乎没有,1999年在河南曾经出土过一个残破的青铜器,形状古怪不说,又没有办法将其拼凑成原来的模样,但从其残破的青铜片上发现了周朝的一种结合天文八卦等方式的计算方式,其中一部分从《周髀算经》中能查询到,因为不知道确切名称,史学家为其起名为‘卜算’。这个卜算与平时所说的卜算不同,不是算命,而是指其计算的方式十分诡异,就如同占卜算卦一样。   经过莎莉的计算,发现果然与莫钦所说的差不多,那秘图与地图之间果真存在着联系,那些看起来是废话的文字隐藏着的就是炙阳简上面的文字排列顺序,而排列出来的模样应该就与地图的图形完全一样。   莫钦起身来,拿着那笔记本,冲胡顺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走到炙阳简跟前,展示“神迹”,利用孟婆之手拨动上面的文字。   胡顺唐拿着笔记本上,看着上面所写的顺序,皱起眉头摇头道:“这不可能,就算用孟婆之手可以拨动上面的文字,但上面的文字之多,少数有上万个,石壁又这么大,我要拨动成这种形状,得在石壁上面四下游走,我又没有翅膀,而且就这种庞大的信息量,我估摸着连续不断地拨动,至少要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倒觉得不止,如果像使用手一样使用孟婆之手,我估计至少要一个月。”莎莉插嘴道,慢慢走上前去,看着那炙阳简,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胡顺唐侧头看着莎莉,觉得莎莉虽然对自己的那份感情依然存在,却没有了从前小女孩儿的脾气,胆识也貌似增大了许多,是因为妖怪雪女身体的缘故吗?   是福是祸还不一定,虽说莎莉的确是从自己体内出来了,可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   “看这里……”莫钦指着玄冰化开的地方,在那里有三个窟窿,两侧的两个较大,中间的一个较小。胡顺唐走上前去,看着两侧的窟窿,觉得和自己的双手差不多大小,于是将笔记本递给莫钦,自己试探了一下决定将双手放进去尝试一下,谁知道双手刚到那窟窿口,就有一股阻力,阻挡着双手入内。   “进不去……”胡顺唐纳闷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手臂中的孟婆之手在没有启动的前提下,突然冒了出来,直接了那两个窟窿之中,刚进去,从窟窿周围就蔓延开一片绿色,就像是有草坪在瞬间长出来,又立即以奇怪的速度蔓延开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那暗绿色就布满了整个炙阳简石壁之上。   “哇……”莫钦盯着那变成绿色的炙阳简,吃惊不已。后方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上前,就连小金华和一直不语的市谷美羽也慢慢起身,微微张大嘴巴站到那炙阳简跟前去。   胡顺唐站在那三个窟窿之中,就那样抬着手臂,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抬头时却发现炙阳简上面的文字全都变了模样,变成了人和其他动植物,眼前呈现的不再是一块石壁,而是一片森林。   这并不是让胡顺唐最吃惊的地方,他更吃惊的是眼前的这片森林,与早先梦见与莎莉相见的梦境森林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十四章(下)[钥匙]【4更】   地面上奔跑的兔子、松鼠,爬行在树干上挥动着触角的昆虫,排成一行整齐走过的蚂蚁,以及天上鸣叫着飞过的鸟类,甚至是那汪水潭……胡顺唐眼前的所有一切都与梦境中见到的相同,他呆住了,看着周围那些东西,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其中一样,虽说身体无法移动,但双手好像可以无限延伸,去抚摸那些动植物,还能呼吸到森林中带有潮湿味道的空气。   突然间,周围的所有东西开始扭曲,像是一块挂在墙面上的画布被扯下来一般,周围的所有东西静止了下来,声音也在瞬间消失,接着变成如五颜六色的水从周围流下,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入胡顺唐眼前的水潭之中……   “胡老大!醒醒!”莫钦一把抓住昂头盯着炙阳简石壁,双眼却逐渐变成绿色的胡顺唐,拼命摇晃着,胡顺唐猛然清醒过来,被莫钦的摇晃拉回了现实之中,双眼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可就在刚刚,他的眼眶中就像被人倒入了绿色的颜料一样。   “半桶水!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夜叉王上前询问,发现胡顺唐双眼之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怪异的绿色,随即又扭头去看莎莉,希望她能给出个答案,可莎莉却只是缓慢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梦境!和梦境中看到的完全一样!那汪水潭!所有东西都流进去了,好像还差什么东西,莫钦,把你计算出来的排列放在我眼前,我再试试!”胡顺唐说完,莫钦立即举起那个笔记本放在胡顺唐眼前,这次胡顺唐并未陷入那种幻境之中,可离奇的是,在他双眼看到那些排列的时候,炙阳简石壁上的那些古怪文字和符号也开始上下左右组合起来,看在眼中就如同是有成千上万的人站在广场上彩排着什么大型节目。   字符在石壁上四下游走,井然有序,如同是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半空中抓着它们快速移动,很快石壁上的字符就排列成了和笔记本上地图相同的图形,而胡顺唐也觉得自己身体未动,眼前却离炙阳简石壁越来越近,只是在刹那间,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中的森林,所有的东西都被那水潭重新喷发出来,快速立于周围,动物又在跑跳、鸣叫,昆虫继续在爬行,树叶依然随风轻摆,不一样的则是眼前水潭现了他们之前来到扎曼雪山所经历的一切。   “这就是过去?”胡顺唐喃喃道,他刚说完,一旁的莫钦忙问,“胡老大!你看到什么了?”   可惜,莫钦能听到胡顺唐口中发出的声音,可胡顺唐的双耳却无法听到外界人的话语,身体也向后弯曲,双眼中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脸上还洋溢着诡异的笑容。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准备向后拖动,莎莉却直接上前抓住夜叉王的手腕,缓慢摇头道,“这东西启动了除非是他自愿,否则没有办法停下来!”   “你又知道了?你先前解开的秘图文字中说过,妖怪雪女等同于电源,炙阳简等同于电脑,可启动这东西并不……需要你!”夜叉王很不愿意将莎莉和雪女连在一起说出来,可事实是莎莉现在就身在那妖怪的体内,那是事实。   “我不知道!我拼凑不出来这个东西的记忆!很模糊,没有办法给你解释!”莎莉指着自己的脑子,很生硬地回答了夜叉王的话。她说话的语气让夜叉王和葬青衣不由得一愣,越来越觉得莎莉不像是曾经那个小女孩儿了,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仿佛是从一个青春期躁动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涉世多年,社会经验丰富的职业女性。如果换作从前,莎莉见到胡顺唐这副模样,早就哭喊着拉扯他离开,还会四下乞求夜叉王等人帮助。   可现在呢?她的冷静让脑门上贴有冷酷标签的夜叉王都觉得可怕。   李朝年明明知道孟婆之手会将莎莉的生魂从胡顺唐体内灌入雪女体内,所以才用计让胡顺唐对玄冰使用孟婆之手,也就是说他的计划中原本就包含了莎莉!对!寻找镇魂棺的时候,关于莎莉字母家族的事情,以及相关的一切,不都是李朝年和白骨一手策划的吗?夜叉王想到这,感觉到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给紧紧抓住。如果这是李朝年的计划,那这个计划也太精细了,精细得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就算智商再高的人,也不可能让计划中每一个步骤都不出半点差错。   那两个老不死的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莎莉!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叉王面朝莎莉站着,盯着这个漂亮得能诱人自杀的毒物。葬青衣注视着莎莉的眼睛,她能从对方的眼睛中感觉出这的确是莎莉,可这身材,这脸,还有冷漠得让人觉得寒心的语气,让葬青衣不得不怀疑。   “我做什么?夜叉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莎莉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同时又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其皮肤表层,用冷若冰霜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她逼近夜叉王,同时抬手顶住一旁逼近来的葬青衣,冷冷道,“我只是为了帮助顺唐,为他寻找到那个真相,即便是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是他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义,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是我期待的吗?你用自己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夜叉王愣了,葬青衣傻眼了,莎莉会出口侮辱夜叉王!?而且根本不惧怕对方,完全不将夜叉王放在眼中。夜叉王怒火中烧,正要反驳,却听到莫钦怒喝道:“不要吵了!”   “莫钦!莎莉!”胡顺唐此时开口了,他看不到周围的人,却试探着呼喊他们的名字,因为水潭中看到的过去的画面到了一定时候自然停止了,就好像是观看dvd时候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还差什么东西吗?是什么?胡顺唐在脑子中回忆着,又想起先前看到过去的画面中,在寻找烙阴酒时李朝年现身的刹那,让他拿出阎王刃的瞬间,他立即喊道,“阎王刃!阎王刃!还差阎王刃!”   对!阎王刃!怎么能忘记这个!?李朝年说过阎王刃是把钥匙来着!胡顺唐喊完后,莫钦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倒是葬青衣开始在胡顺唐身后的钉鞘中翻找起来,可无法弄开那个机关,压住怒火的夜叉王帮她按下开关拿出阎王刃,可双眼一直盯着莎莉,莎莉也毫不示弱盯着夜叉王,好像下一秒两人就会厮杀起来一般。   葬青衣拿着阎王刃,却不知道怎么办,莫钦看着孟婆之手钻入的那两个窟窿间的小洞,指着道:“去!看大小应该就是这把匕首!”莫钦说话间,胡顺唐的身体又向后弯曲了一些,再这样下去,身体就会被活生生折断,他呼喊着胡顺唐停下来,可对方根本听不见,正在莫钦准备将阎王刃去的时候,夜叉王却上前拦住他道,“如果去,反倒出了事情,又怎么办?”   “那咱们都陪胡老大死在这,我已经做好了这种打算!”莫钦拿开夜叉王的手,“夜壶先生,你越来越磨叽了,像个娘们一样!”   “你他妈说什么!?”夜叉王抓着莫钦。   莫钦突然一侧头,凑近夜叉王的脸,指着莎莉沉声道:“你是受了她的侮辱才有这么大的火气,有种你朝她发出来,不要欺负我,夜壶先生!从年龄上算,我比你大多了,你没有忘记尊老爱幼这四个字吧?!”   莫钦说着的时候,反手将匕首直接抛入那中间的窟窿之中,阎王刃那窟窿中的瞬间,除了对峙的夜叉王和莫钦,其他人都看见阎王刃自行在那洞中旋转着,旋转的同时匕首柄中的烙阴酒也像针管中的药液一样慢慢注入后方的石壁之中。   “嗡——”等阎王刃中的烙阴酒注入石壁中后,整个石壁发出了“嗡嗡”的闷响。闷响从上至下传来,震得所有人耳鸣,一侧的小金华和市谷美羽赶紧捂住耳朵,蹲了下来,显得十分痛苦。其他人定力还算好,但渐渐地也忍不住举起双手来堵住自己的耳朵。   “夜壶先生!李朝年拿你的资料给我时,我想办法调查过,发现在中国户籍档案中根本查找不到贺昌龙这个人,我试图花大价钱找黑客进入军方的档案中,却发现关于你的档案已经全部销毁,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呢?”莫钦凑近夜叉王的耳边轻声说道,说完后一把推开他,指着他却没有再说下去,仿佛是让夜叉王自己去思考。   画面又开始动了!可这次动得却那么快速,快速前进后又立即后退,反复多次之后,胡顺唐觉得一阵阵晕眩恶心,终于没有忍住,一低头“哇”地一声呕了出来,同时孟婆之手从那两个窟窿之后缩了回来……   胡顺唐身子一软,跪倒在那石壁跟前,但炙阳简石壁中的那“嗡嗡”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强烈,好像震动产生的音波都要将跟前的人全部震碎一般。   “这里是不是要塌了!带着胡老大赶紧走!”莫钦抓着胡顺唐,将其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刚要起身逃离,却听到顶端传来了阵阵崩塌的声音,回头的时候,发现炙阳简上面所有的字符开始向中心位置聚集……   第四十五章(上)[善意谎言]【5更】   完了!逃不了!莫钦盯着上面的字符聚集得越来越多,在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字符团,还在一涨一缩的动着,仿佛是一个皮囊中充满了氢气,等氢气灌满超过极限后就会产生大爆炸。他抓着胡顺唐的肩头向后退着,修罗也在一旁咬住胡顺唐的衣服口向后拖动,葬青衣带着边退又因为震动走三步摔一次的小金华和市谷美羽,而雪女和夜叉王却站在石壁下方一动未动,也没有对视,只是盯着那炙阳简石壁。   “怎么解释?失败了。”夜叉王看着炙阳简石壁,冷冷地说。   莎莉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需要雪女怎么做才能让炙阳简启动,可明明没有自己的辅助,胡顺唐却用孟婆之手就发动了炙阳简,脑子中关于雪女的混乱记忆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   “让开!上面那些东西看样子快要爆炸了!”夜叉王抬手示意莎莉向后退着,莎莉却没有挪动步子。   “退出来!你们在干什么?耍酷吗?”后方十来米还抓着胡顺唐依然退着的莫钦朝两人喊道,两人闻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轰隆——”炙阳简上面那些聚集成一团的字符终于掉落了下来,从石壁上方狠狠向下方有三个窟窿眼的地方砸去,砸中之后下方的石壁开始出现了龟纹裂缝,紧接着字符又开始慢慢溃散,纷纷朝着下方的窟窿眼和龟纹的缝隙之中钻进去,如同是流水一般,一直等字符全部进入缝隙之中,下方那块原来在玄冰后的石壁终于破开,从其中滚落出一个长30厘米,宽17厘米的如一本书的物件。   那本书径直滚到莎莉的跟前,莎莉却盯着夜叉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震动停止了,拖着胡顺唐继续退着的莫钦也停住了,四下看着,确定不会再发生崩塌后,这才去查看胡顺唐的情况。胡顺唐吐了很多,其中还带着血丝,仿佛是受了内伤的人,但现在他已经清醒了不少,抓着莫钦起身来让对方扶着自己前去看看。   夜叉王和莎莉站在那本书之间,那书的表面还不时闪着绿光,可表面上没有任何文字,等莫钦搀扶着胡顺唐到跟前来之后,莎莉这才俯身捧起那本书来,用手轻抚着表面,然后朝胡顺唐笑道:“炙阳简!”   胡顺唐松开莫钦,上前从莎莉手中拿过炙阳简来,捧在手中发现那东西相当重,至少有七八斤的模样,而且表面的书页还能翻开,翻开之后书页就立即展开,可其中依然是连半个字都没有。   “无字天书,这就是吒翰说的无字天书。”胡顺唐抱着那本书,又重新合上,抬头看着已经变成一块普通石壁的“炙阳简”道,“石壁只是像个巨大的显示屏一样,炙阳简只是在石壁之中,而雪女是这东西的守护者。”   莎莉依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只是看到这东西掉落出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就立刻浮现出来那三个字。”   “装神弄鬼!”夜叉王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来,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胡顺唐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炙阳简告诉我的。”胡顺唐简单的回答。   “你看到了?”夜叉王眉头皱紧,有些不愿意相信。夜叉王问完,围过来的其他人都看着胡顺唐,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真的看到了未来吗?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要发动炙阳简,必须使用孟婆之手,但雪女一旦离开玄冰之中,要打开就必须使用钥匙,也就是阎王刃。”胡顺唐起身来,慢慢走到石壁前,将掉落在那的阎王刃捡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看着,“李朝年说得没错,这是一把钥匙,但钥匙也仅仅只是个容器,容器中必须要装入烙阴酒,哪怕差一点都没有办法看到自己想看的,好在我及时,看到了某些急于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夜叉王又问,心中也担心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胡顺唐如同是看到了夜叉王内心的疑问一样,回头一笑道:“放心,我没有去窥视你的过去,我只是想知道孟婆之手是怎么回事,很可惜,只看到了一部分。”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夜叉王显得很不耐烦,站在其身后的葬青衣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这样强问下去,夜叉王却拿开了葬青衣的手,示意她不要阻止。   “走吧!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胡顺唐转身,莎莉忙上前搀扶着他,莫钦笑眯眯地看着夜叉王,做了个鬼脸,好像是在炫耀着自己莫名的胜利。夜叉王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和葬青衣两人离开,几人行了一段,走在最后的小金华却忽然意识到市谷美羽没有跟上,赶紧回头去找,却发现市谷美羽跪在雪地中,看着宇都宫政次消失的那一处,不知道在干什么。   “莫先生,那个女人……”小金华轻声叫住在前方的莫钦,原本想叫胡顺唐,但想到胡顺唐又不懂日语,还是叫了莫钦。莫钦回头,看着跪在雪地中的市谷美羽,看着胡顺唐,让他来做决定。胡顺唐点头道,“带她走,不能让她死在这。”   莫钦转身来到市谷美羽跟前,蹲下道:“美羽小姐,该走了。”   “我回不去了。”市谷美羽抬头来,却是满脸的笑容,凄惨的笑容。   “为什么?我有办法送你回的,来,走吧!”莫钦伸手要去拉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却惨然一笑摇头表示不走。   “曾祖父说得对,这就是轮回,这就是报应!当年他和内藤家的人一起来到这里寻找雪女,他为了能够长期留在这里,变成了那种模样,内藤中马在回去后却被当做了杀人凶手,一辈子都洗脱不了罪名。而如今,我和内藤家的人再次来到这里,可这次是内藤家的人死去,我一个人又怎么回去?我们一起来,却是我单独回去,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他曾经是情侣,自然而然有人会认为是我杀死了内藤飒太!”市谷美羽摇头道,双眼中虽没有眼泪,但整颗心已经被泡在泪水之中,“我说出事情的真相,警方会相信吗?我说内藤飒太是被几十年前就死去的曾祖父杀死的,他们会相信我吗?不会,几十年前警方都不相信内藤中马所说的宇都宫政次是自杀的实情,难道如今就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所以与其让我回去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不如就让我死在这算了,其实也算是叶落归根,这里才算是宇都宫氏真正的发源地。”   “不会的,我看到了你的未来……”胡顺唐出现在两人跟前,市谷美羽一愣,莫钦虽然很怀疑,但还是将他的话翻译成日语告诉给了市谷美羽。市谷美羽听罢,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胡顺唐,慢慢摇头,表示不相信他的话。   “你短时间不会回倒是真的,至少这几年你会在中国呆着,等着风头过了,你再回去,再说你本就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你不会思念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思念你,留在中国有什么不好?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胡顺唐蹲下来,面朝市谷美羽说道,莫钦赶紧翻译,也强装笑脸,表示他已经彻底相信胡顺唐,市谷美羽没有理由不相信。   “先生,你是说真的?”市谷美羽诚恳地问道,已经渐渐相信这番话了,毕竟宇都宫氏以前是担任神职,赋予预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如今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也不由得她不相信,离奇的事情总是存在着真实。   “你看见那个男人没有?他叫郑彤,你接下来会跟着他,剩下的事情我不能说太多。”胡顺唐回头看着傻站在那的小金华,莫钦愣了下,但还是将话告知给了市谷美羽,市谷美羽目光掠过胡顺唐的肩头,看着小金华。小金华眉头一动,回头看了看,又指着自己,示意:你们是在说我吗?   “过去打个招呼吧。”胡顺唐笑着说,市谷美羽迟疑了一下,起身来对胡顺唐鞠躬表示感谢,又慢慢走到小金华身后,鞠躬要求对方以后多关照,小金华不知所以,只是看到莫钦在那对着他坏笑。   “喂,胡老大,你又骗人了。”莫钦拍着胸口,把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吐出来。   “说实话让她死,谎话却能让她活下去,你怎么选?”胡顺唐侧头问莫钦。   莫钦笑道:“当然是说谎话,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她了无牵挂?”   “不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敢和内藤飒太千里迢迢来中国寻找几十年前的真相?再说一路她也说了不少宇都宫氏一族的事情,多少都能推断出来,再说七十年代美军驻日基地中发生的那件事,我觉得与现在我们的经历有关联。”胡顺唐抬脚向前走着,莫钦跟在身后,看着前方等着胡顺唐的莎莉,岔开话题低声道,“喂,那是大美女!你艳福不浅呀!我怎么就遇不上?”   胡顺唐停下来,看着莫钦道:“如果我说她已经上百岁了,你还会认为我艳福不浅吗?”   “哇!你口味真重……”莫钦惊叹道。   胡顺唐冲他一笑,摇头向前离开了。   胡顺唐一行人离开扎曼雪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可当他们来到山脚下,跳过那条绕山的河流,再回头时却发现河流对面,先前自己站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先前还存在于自己身后的雪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小金华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又准备跳回去的时候,市谷美羽却一把将其拉住,拼命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能再返回了,而深感好奇的小金华却纵身跳了过去,跳过去后发现草原还是草原,扎曼雪山却不知去了何处。   “果然是行走的雪山。”莫钦看着河对面,而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则领着修罗已经继续向东面走去,又行了近两个多小时之后,却意外看到五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四周以极快的速度围了过来。   “又是詹王八!”夜叉王直接把包扔在地上,根本不用等那车开近,就已经判断出了对方车中坐着的人会是谁。   第四十五章(下)[选择]【1更】   五辆黑色的福特越野车离胡顺唐等人越来越近,小山坡后方赶着羊群出来的骑马的牧羊人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群衣衫褴褛的人,又赶紧挥动马鞭向前方跑去,准备拦下那几辆越野车,告诉他们那是自己的牧场,不能随意就开车进来。   “青衣,本子和笔。”胡顺唐拿过葬青衣递过来的笔记本和签字笔,来到小金华跟前,又招呼莫钦上前,随即将东西交给小金华道,“郑总,我们很快就分别了,临走前我送你个礼物,你把还债和修建学校的数目写在上面,顺便留下自己的安全账号。”   小金华拿过笔记本,抬眼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冲他一笑道:“我没开玩笑,这一别有可能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相见了,而且认识我们,算是你倒霉,一路上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住了。”   “谢谢!”小金华一个字都没有写,直接把笔记本还给胡顺唐。胡顺唐又将笔记本推了回去,摇头道,“把那个地下助学基金给解散了,虽然是好事,但漏洞太大,总会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害了自己不说,还会害了其他人,况且市谷美羽小姐还得委托你照顾一段时间,这些钱就算是我私人捐助给学校的钱。”   “我……”小金华迟疑着,“我一时半会儿可能还不完的。”   “写!”胡顺唐道,小金华点点头在上面写下了金额和账号,胡顺唐拿过来直接在下面又打了一张欠条,欠条的借债方是莫钦,债务方是自己,随即把那一页给撕了下来,叠好交给莫钦,“这几天抽空把这些钱转给郑总,算是我欠你的。”   “喂!关我屁事呀!”莫钦打开那纸条,看着上面的天文数字,放下纸来,“胡老大!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我的钱都是血汗钱!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   “我知道!”胡顺唐看着莫钦点头,双手按在其肩头,“你就做做好事,发发善心,行不行?你是爱国的人,爱国就得从这些小事做起!再说了,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扎曼雪山了,如果我不救你,阎王刃中的烙阴酒也不会少,说不定我已经看到了真相,这是你欠我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吧?”   “!这叫涌泉相报?这完全就是湖泊呀!”莫钦凑近胡顺唐耳边,苦着一张脸道,可又扭头看着小金华说,“郑总,记住!钱是我的,人情是胡老大的!”小金华听完默默点头,心中想说些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又无法组织成语言,只得沉默着。   胡顺唐正欲走开,莫钦又一把拉住他道:“钱捐了,人情你也给了,我还有个条件!”   “我答应!”胡顺唐离开莫钦身边,转身走到众人前方,面朝那几辆快开到跟前来的黑色福特越野车,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下车来,向着车旁的骑马牧民说着什么,牧民随即点点头调转马头离开,返回了羊群旁,同时越野车群的头车已经开到胡顺唐跟前三米外,车轮刹死扬起一阵灰尘后停下,却没有熄火,车门也没有打开,透过车前玻璃能清楚地看到车内驾驶室中坐着的两个眼戴墨镜,神情严肃的男子。   “喂!你都不知道我要提什么条件,你就答应?”莫钦完全忽视跟前的几辆越野车,追到胡顺唐身边问,“要是我让你吃屎怎么办?”   “吃!谁让我欠你那么多钱?吃坨屎能抵消那么多债务,太便宜我了!”胡顺唐盯着越野车内,不知道詹天涯在搞什么鬼,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车,只是让五辆越野车从几个方向将众人给团团围住。远处,那个牧羊人骑着马挥舞着长鞭,赶着自己的羊群缓缓离开,羊群身边的那只狗发现了修罗,立即向前奔了一段,用凶狠地目光盯着修罗,担心修罗这只狼会伤害到羊群,可修罗根本对羊群丝毫不感兴趣,只是趴在葬青衣的脚边,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汽车。   夜叉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干脆用背包当枕头,躺在草地中装睡;葬青衣蹲在其旁边,摸着修罗脖子上厚厚的皮毛,右侧的小金华和市谷美羽紧挨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为什么从山里出来才短短几个小时就有来路不明的人找上了他们。   莫钦和莎莉一左一右站在胡顺唐的身后,莫钦抓紧了狙击步枪的背带,而莎莉却顺势上前,抓住了胡顺唐的手,也看着车内,与此同时,头车的后座内,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那双眼睛的主人玩弄着手中的半支烟,不断地在指缝之间游动,听着另外一辆车中助理宋松口中的实时报告:“胡顺唐右侧后方的中年男性就是绰号小金华的郑彤,浙江金华人,做生意,家中有两辆汽车,其中一辆几个小时前在黄河第一湾景点发现,车内没有有价值的情报,不过他好像已经破产了,变卖了不少资产,而且与一桩地下助学资金的非法集资项目有关联,但经济犯罪侦查部调查称,他是主要受害者。”   “嗯,又是个好心没好报的家伙,那个女人呢?看样子不像是中国人。”詹天涯手中玩着那半支烟,双眼却盯着车头前一动未动的胡顺唐。   旁边车内的宋松用车外摄像头扫描着市谷美羽的面部,随即道:“人,前不久才入境,入境理由是旅游,和一个叫内藤中马的人一同来的,那个人还是一名警察,因为没有国际前科,查不到其他资料,需要联系方面的国际刑警吗?”   “不用,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这种事情闹大就不好了,国际刑警中也有好事分子,他们有好奇心比较重的部门。你查一下那个背着m200狙击步枪的男人是谁,那种狙击步枪在黑市上都不好买卖,价格太昂贵了,看样子还是自己改装过的,仔细调查背景,还有牵着胡顺唐手的那个女人……”詹天涯将半支烟叼在嘴上,还是不下车,“那个女人在这种温度下穿那么少,也不怕冻着,这小子又从哪儿捡了个女人?还是个大美女!”   詹天涯语气轻松,神情慵懒,可前方驾驶室内的两人,早已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之上,大腿一侧挨车门的地方还放着已经上膛的折叠式92f冲锋枪。   胡顺唐歪着脑袋盯着车内,见詹天涯还没有下车的意思,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招。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离开扎曼雪山,徒步没有走多久,对方就那么准确地找到了他们。正在此时后方装睡的夜叉王装模作样取下了自己的手表,往胡顺唐跟前一扔,大声道:“詹王八往表里面装了定位仪。”   胡顺唐盯着脚跟前的那只表,微微侧头看着夜叉王,沉声问道:“咸蛋,你什么时候和詹王八开始合作了?表里面有定位仪这种事,一开始就瞒不过你吧?”   “对呀,可我得给自己保个险呀,去尼泊尔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们找到了我们,我们肯定全死在那了,来扎曼雪山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离开,所以干脆留下了这个东西,我不是和他合作,而是利用他,这个解释很合理吧?”夜叉王说完,也不等胡顺唐回应,话题一转,又道,“哎呀,不知道胡淼怎么样了?”说罢,又起身来看着葬青衣故意说,“青衣,以前呀我听说个故事,说有个女人在家天天苦等心爱的男人回家,一等好几年,谁知道那男人在外面找了个二房,哇,那二房真的很漂亮,但他媳妇儿呀也不难看,你说说这男人在图什么?”   葬青衣伸手抓着夜叉王轻轻摇晃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白痴都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夜叉王住嘴后只是看着胡顺唐和莎莉的背影冷笑。   “胡淼”这个名字从夜叉王口中蹦出来的时候,胡顺唐和莎莉握紧的双手微微一抖,莎莉抬眼偷看着胡顺唐,仿佛在等着他做什么决定一样,但胡顺唐只是保持着沉默,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虽然他知道迟早得面临选择,但不是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内的詹天涯从车头的收音器中听到夜叉王的话,目光移向莎莉,低声问:“宋松,是不是完全查不到那个女人的资料?”   “对,不仅是那个女人,连那个背着m200狙击步枪的男子的资料也完全查不到。不过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世界各地都曾经出现过一个叫‘腐竹’的职业杀手,每次都是长距离狙杀,多次在一公里之外开枪击杀目标,但是从未有人知道过他的身份,也不知道其真正的样子。2001年美国911事件后三个月,在阿富汗两名塔利班高官在会议后拥抱告别时,被一颗爆裂弹击中,两人当即死亡,调查的结果发现手法与腐竹的狙杀手法很相似,虽然没有找到击发那颗子弹的枪械,但英国方面推测应该是由m200的狙击步枪发射出来的,因为从后期情报人员收集的资料来看,判断击中两人的8.59毫米爆裂弹,当时偏好使用这种子弹的大部分属于英队中的狙击手,但他们所使用的l115a3狙击步枪虽然可以发射这种特制爆裂弹,可穿透力却会降低,唯一能够使用这种子弹的只有当时处于试验阶段的m200狙击步枪。”宋松盯着电脑上的资料向詹天涯念着,还不停地摇头感叹,“m200狙击步枪是美国产,当时还处于试验阶段,而且又是暗杀的塔利班高官,自然而然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美国人干的,但美国情报部门一直否认,而且当时m200狙击步枪的生产商cheytac公司只产了五支概念枪,况且这种枪推出民用版之后,销量相当差,最后民用市场干脆不再投放。”   “明白了,估计那家伙和腐竹之间有点关系,亦或者他就是腐竹。”詹天涯看着在那嬉皮笑脸冲着车内笑的莫钦,冷笑道。   “不可能。”宋松道,“如果腐竹到现在还活着,推测至少七八十岁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难道忘记了还有活了上百岁不死的怪物呢!”詹天涯说完后身子前倾对其他四台车下达命令,“2到4号车原地待命,保持警戒状态,通知外围增援部队待命,不要妄动,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说完詹天涯又抓起前方的车台,调制扩音功能,看着车头前方的胡顺唐道,“胡顺唐,五秒内上车。”   扩音器中传来詹天涯的声音后,莎莉的手用力抓紧了胡顺唐,示意他不要前去,低声道:“我们可以远走高飞,让谁都找不到,我们自己去寻找真相,不要依靠其他人,其他人都无法相信,你应该明白的。”   “放心,没事的。”胡顺唐拍了拍莎莉的手背,转身走向越野车的一侧,快走到时车门已经打开。与此同时,一直站着的莫钦却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一、二、三……六个狙击手,一人一颗子弹,就能把这里的人全部干掉,不过少算了修罗!”莫钦察觉到周围有狙击手存在后,丝毫不紧张,反倒是摸着修罗的头,修罗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莫钦,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站在车门旁的胡顺唐,偏着头看着车内将身子挪向一旁,顺势还拍了拍旁边座位,示意他上去的詹天涯。胡顺唐回头看着自己的伙伴,道:“有热乎的东西吗?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   “几天?你们才从定位仪上消失了几个小时而已。”詹天涯说完抓起通话器让宋松单独下车,给众人送去自加热的食品,胡顺唐听完转身上车,拉好车门,并问,“你说我们才消失几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詹天涯指着自己的手表,告诉胡顺唐他们从黄河第一湾离开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晨消失了几个小时后,其定位信号又离奇出现在他们消失之处一百多公里外。   “大致明白了,那个地方果然时间是停滞的。”胡顺唐点头道,接过詹天涯递过来的一个自加热食品袋,打开后里面是热喷喷的鱼香肉丝,拿过叉子就吃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上)[逮捕]【2更】   “这次是上天还是入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詹天涯按住自己的额头,闭眼道,“对,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过你们去的地方好像几天才相当外面世界的几小时,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依据,看你们这副狼狈样,东西肯定找到了吧?”   “嗯。找到了。”胡顺唐埋头吃着东西,咽下口中的饭菜后,一抹嘴唇,举起叉子指着车头站着的市谷美羽和小金华道,“帮个忙,让你的人把他们送到九寨沟机场去,掏钱买一张去成都的机票,再定一张今天下午成都到义乌的机票,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过几天我还给你。”   “借钱?行,没问题,要还就好,我们经费紧张,而且越来越紧张了。”詹天涯吩咐了5号车的人带走小金华和市谷美羽,又叮嘱好了送到机场和给钱的事情,命令下达完之后,又看着车头前方的其他人说,“其他人不用了吧?其他人要送,也只能送回其他地方,不能让他们走了,回蜂巢也不行,有两个人的来历不明。”   “那个女人是莎莉。”胡顺唐吃完饭菜,一抹嘴巴,抓起座位上的那瓶子水,大口喝完后又道,“另外一个是我雇来看包的,炙阳简就放在包里面,也可以叫无字天书,可惜的是那东西不是传说中可以控制人生死的玩意儿,只是一块儿可以展开的纸板,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噢,看包的,价钱应该很贵吧?”詹天涯拖长尾音,半眯着眼睛看着胡顺唐。   “我劝你还是不要费心去抢了,看包的那家伙在包里装了个炸弹,如果你来硬的,‘轰’的一下包和包里的东西都会在瞬间消失!”胡顺唐已经做好打算绝对不能将那东西交给詹天涯,因为詹天涯也是开棺人,而且不知道其立场是什么?从本质上来区分,到底是属于赤日还是午夜,又为什么会成为政府的人,而且接下来要去找的双王冕,詹天涯应该还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李朝年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胡顺唐这一批人,不仅仅是古科学部,还有尖端技术局,甚至美国、俄罗斯这两个超级大国的情报部门,估计也纷纷派了人潜入中国,寻找胡顺唐等人的踪迹,这样一来,下面的行动就必须保持百分之一百的隐秘。   “放心!”詹天涯取下嘴上叼着的香烟,“我不是为了炙阳简而来,你是开棺人的一员,东西在你手上,和在我手上没区别,我相信你不会利用这些东西做坏事,再说了,我一向不喜欢强来,都是采取说服教育的办法,这是我们的一贯政策,你明白的。”   说服教育?胡顺唐又抓起水瓶喝着:“那你是什么意思?”   詹天涯保持着沉默,和他并排坐在一起,看着车外那些人津津有味地吃着宋松送去的自加热食品,可莫钦和莎莉都没有吃,特别是当莎莉刚打开自加热的食品,凑过去的时候,却一下拿开了,连声说“烫”,谁知道那袋子落地的瞬间,却碎成了冰块。   众人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莎莉却抓起那冰块放进嘴里嚼着,仿佛自加热的食品在冻成冰块后立即变得很美味一般。宋松在一旁观察着,随后看向车内,用眼神询问着詹天涯下面的处理意见。   “胡淼怎么办?”詹天涯问道,出人意料地他没有询问莎莉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反倒是问了一句胡顺唐现在最不想听的话,“你总得做个选择吧?”   “詹总指挥,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胡顺唐冷冷地回答。   “这个回答……”詹天涯冷笑道,“倒像是个现代陈世美的语气,我其实来准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但现在看这模样,或许对你来说变成了好消息,要听吗?”   “说!”胡顺唐简单地说。   詹天涯一拍手,按下车内顶棚的一个键,随即在后座与驾驶室之间隔开了一道闭音玻璃,等玻璃完全密封好了之后,詹天涯这才说:“我们的死对头尖端技术局破天荒和我们联系了,告诉我们可以提供0021部队已经销毁的资料,不过得拿人去换,两个人选一个,一个是极度重犯白骨,另外一个则是胡淼。”   什么?尖端技术局想干嘛?胡顺唐保持了最大的镇定,半晌才道:“我不相信你们会对0021部队有那么大的兴趣。”   “还真有!”詹天涯缓缓扭头来看着胡顺唐,“不相信?我真的对0021部队的资料很感兴趣,只是没有那个能力和权限去寻找,万一事情出了岔子,谁都保不了我,所以有正当渠道来获得情报,我是求之不得,而且非常乐意去做,况且在白骨与胡淼之间让我来选择,我会选择用胡淼交换,至少在看到你之后是这么打算的。因为白骨对我们来说有很大的研究价值,胡淼则没有,现在胡淼对你也没有价值,所以……”   “詹天涯!你有种!你到底想做什么?痛快说出来!”胡顺唐压住怒火闷声问道,很明显现在不仅是夜叉王,就连詹天涯都认为他是个始乱终弃的王八蛋,可他对胡淼对莎莉都存在感情,这才是让他最苦恼的地方,如果对某一方不存在感情,以他的性格绝对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可偏偏事情并不是那样。   “你问错人了,你应该问尖端技术局的人想做什么。”詹天涯轻轻摇头,“最近一年多来,尖端技术局研究成果出众,原本应该拨给我们的特殊经费有大半到了他们手中,原本是用来互相制约的两个部门,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给兼并。我的好奇心被蜂后多次压了下去,勒令我不要无限制放大自己的权力,所以这次我也无法帮助你们了。”   胡顺唐越听越觉得奇怪,而且詹天涯也越说越模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尖端技术局要挟我们,如果不交换,那么就必须逮捕你们,否则的话将视我们与罪犯勾结,一旦这件事报到上面去,我会怎样还是小事,我可不想连累其他人,蜂后还有几年就退休了,而宋松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詹天涯拿出一副手铐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盯着手铐也不说话。   胡顺唐明白了,詹天涯这次是真的有备而来,说到底还是要逮捕他们,这样至少可以保住古科学部现存的人手和资源,但自己能束手待毙吗?绝对不能!眼看着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一旦被抓回蜂巢就完了,进一步想想,一旦被捕,尖端技术局有可能会让他们移交,到了那群家伙的手中,自己、夜叉王、莫钦、葬青衣、修罗、莎莉、胡淼全部都会成为研究对象,活生生的小白鼠。   胡顺唐思考着,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刚这么想着,詹天涯就抓住了胡顺唐的手掌,用指头在他掌心中写着:如果你相信我,先跟我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胡顺唐侧头看着詹天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此时,其他三辆车的人已经下去了,全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虽说都身着西装,穿着皮鞋,但手中拿着的各式武器的枪口却全冲着车头中间围困的其他人。   这次行动表面上指挥是我,实际上是蜂后在遥控指挥,除了宋松之外,这里没有任何一人听我的指挥,我没有其他办法。詹天涯又在胡顺唐的掌心中写着,胡顺唐看着车头外站起来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赶紧朝他们摇摇头,表示不要反抗,避免出现伤亡。   原本准备有所行动的夜叉王等人,见车内的胡顺唐摇头,只得垂下双手,任凭周围围上去的军人将他们用手铐铐住,随即又被分别押上了三辆汽车,草原上瞬时又恢复了平静,宋松叹了一口气,俯身下去收拾着他们的东西,像个环卫工人一样打扫着众人留下来的食品袋等垃圾,显得相当无奈。   车窗玻璃又缓缓降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男子扶了下墨镜,侧头道:“总指挥,任务完成,可以返回了吗?”虽然在询问詹天涯,但汽车已经发动向草原一侧行驶而去,詹天涯侧头朝胡顺唐苦笑着,又在其掌心中写到:不要急,我有计划,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胡顺唐半信半疑看了詹天涯一眼,想放松身体,但精神线还是绷得很紧,牙关咬紧,导致整个脑袋都像是被炸开了一样,而汽车却没有走公路,一直在凹凸不平的草原上前进,一直走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车队这才放慢速度。车队刚放慢速度,两架直升机就从地平线飞了过来,螺旋桨还带着夕阳落下的光辉。   胡顺唐看着飞来的直升机,其中一架缓缓降落,另外一架则在车队周围兜着圈子,舱门两侧能清楚看到架在那的多管机枪。   第一架直升机降落后,舱门立即打开,跳出了十来个全副武装蒙面的特战队员,在车队周围排出战斗队形,随即三辆汽车的车门打开,其他人押着夜叉王等人快速向直升机方向走去。   詹天涯此时也打开自己右侧的门,脑袋一偏,示意胡顺唐跟自己下车。   第四十六章(下)[逮捕]【3更】   直8的螺旋桨划破空气,变成一阵阵狂风向四周袭去,胡顺唐被詹天涯抓着胳膊,最后一个走近了舱门,领头的特战队队长向詹天涯敬礼,随即示意詹天涯离开,詹天涯临别时朝胡顺唐掌心中又写两个字“放心”,这才转身离开直升机,站在外面,又叼着自己那半支烟,看着舱门合上,直升机缓缓起飞,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车队中除了四个司机和詹天涯,宋松,其他人都上了直升机。开车的四人也只是默默地坐在车内,等待着,如今詹天涯能对他们下达的命令只有“走”,就连他说出让车队停下来的命令,那四个司机都不会听。   “总指挥,老头子这次是真的受制于人吗?”宋松看着远去的直升机,低声问道,又警惕地看着车内的司机,司机双眼盯着前方,目不斜视,并未去看詹天涯和宋松。   “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今天不抓他们,明天还是会抓,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詹天涯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的皮肉连同骨头都在隐隐作痛,“我只是没有料到,尖端技术局这么快就下手了。”   “尖端技术局到底想做什么?”宋松非常不解,脑子中一片混乱,一直到这次行动开始前夕,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天涯摇头:“我对尖端技术局都是一知半解,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所做的也不算坏事。”   宋松扭头看着詹天涯,不相信这句话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等直升机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后,詹天涯这才转身返回车内,等宋松上了车,车队又调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直升机机舱内,胡顺唐、夜叉王、莫钦、葬青衣、莎莉,甚至是修罗都被反绑铐在机舱内,眼睛也被蒙得严严实实,除了螺旋桨声之外,连旁边看守他们的士兵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也没有人在机舱内走动,算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半桶水,这次我们又可以成为狱友了。”蒙眼的夜叉王冷笑道,“你又相信了詹王八是不是?”   “你还不是一样,如果没有手表中的定位仪,他会找到我们?”胡顺唐毫不迟疑地反驳道,夜叉王听完不语,只是哼了一声,心中也明白这次失误在于他,不过他也仅仅是为了保全这支队伍可以安全离开扎曼雪山。   机舱内又恢复了安静,一直到众人听到有人摔倒,碰撞在机舱地面的声音,那些个声音接连传来,胡顺唐歪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纳闷的时候蒙眼布突然被拉开了,那名特战队队长站在他的跟前,而周围四下倒着的都是先前汽车内坐着的那一个个身穿西装的。地面没有血迹,只能听到很重的呼吸声,甚至还有鼾声,应该都是昏睡过去了。   特战队员将其他人的眼罩都解开,又解开他们的手铐,没有一个人说话,胡顺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明白了詹天涯所写的“放心”两字是什么意思。   “直升机正在前往山东方向,预计抵达目的地的时间为二十三点半,你们稍作休息,到目的地之后我会叫你们。”领头的队长看完表之后淡淡地说,“补充一句,在你们被捕前三个小时,胡顺唐、葬青衣、夜叉王都已经上了a级通缉令,在你们到达目的地离开之后,这里睡着的其他人醒来,也会将这位小姐与另外一位先生的照片发回总部,接下来你们需要的最多的就是运气,祝你们好运。”   “又被通缉了,这种感觉倒蛮不错的……”夜叉王用手臂枕着脑袋,靠着机舱闭目养神,葬青衣左右看了一眼,伸手将修罗抱在怀中,默不作声。莫钦倒是笑嘻嘻地转向那特战队长问:“喂,哥们,我想问问悬赏吗?”   “什么?”特战队长冷冷地反问。   “我的意思是被通缉有悬赏吗?”莫钦故意睁大自己那看起来很无知的眼睛。   “按人头算,一人二十万,提供有用线索五万。”特战队长平静地回答。   “卢洪营,别装神弄鬼了。”夜叉王睁开眼睛盯着那个特战队长,带着鄙视的口吻道,“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更不要说那永远无法改变的沉重鼻音。”   “首长,你认错人了。”卢洪营很快回应道,但称呼夜叉王却叫的“首长”,也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即立刻岔开话题道,“你们上机之前吃的东西加了一种防晕眩的液体,直升机起飞后,机舱内一直弥漫着一种可以让人昏睡十二小时的气体,我们也喝过那种液体,所以没事,总指挥说了把你们送到目的地之后,我们和他会去自首,结束我职业军人生涯……”说到这卢洪营声音压低了下去,低得像是蚊子一样,“龙哥,谢谢你当年的照顾,如果我只是强制转业,而没有上军事法庭,我会像以前说的那样开个汽车修理店,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卢洪营刚说完,坐在其对面的夜叉王就起身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卢洪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又面朝夜叉王,也不说话,旁边的特战队员都很是吃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队长对这个怪人这么尊敬。   “你把他们当什么?”夜叉王指着其他特战队员。   卢洪营挺起胸膛回答:“兄弟!亲兄弟!”   “很好!你自己结束军人生涯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累他们?你他妈当兵当傻了?忘记老子当年是怎么教你的了?自己的兵是人,不是可以利用的物件!”夜叉王怒喝道,“你屁股一拍要不进监狱,要不转业回地方,他们怎么办?给老子一个满意的答案!”   众人都愣了,卢洪营却摘下了面罩,满脸笑容,看着夜叉王道:“龙哥,你终于承认了。”   “啪——”夜叉王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卢洪营的脸上:“刚才那一巴掌是教你做人,这一巴掌是提醒你竖起耳朵听清楚我下面的话!”   “是!”卢洪营站起来,其他特战队员也立即站起来,夜叉王随即抬眼扫了一圈四周的其他士兵,淡淡道,“你们是他的兵,不是老子的,都他妈坐下!”   其他士兵面面相觑,都没有敢坐下,直到卢洪营命令他们坐下,他们在迟疑了一下后这才整齐坐回原位,但都挺直腰板,双手不自觉放在大腿之上。   “这件事主谋是詹天涯,你也跑不了,直升机驾驶员回去可以说被你威胁,你可以说被詹天涯威胁,你比我更了解詹王八,自己去想理由!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教你了!”夜叉王看着卢洪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胡顺唐坐在一侧,看着两人,深吸一口气,干脆闭上双眼,当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   “我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件事本身主谋就是我和詹总指挥。”卢洪营沉声道,:刚刚您还教过我,不要因为自私,而将责任推在其他人的身上,连累其他人。”   夜叉王听完笑了,笑罢后拍了拍卢洪营的胸口,欣慰地说:“小子,不错,有进步,老子当年没白带你这个兵!”   卢洪营点头,看着夜叉王虽说满脸笑容,眼睛里却全是泪花,夜叉王将脑袋侧向一旁,哼着小曲,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其实他每次看到军人时,胸膛中就犹如有一只手在抓着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让他满脑子都是过去在军队时的画面。   几小时后,直升机缓缓降落,机舱门打开,卢洪营和两个特战队员抬着一个军用压缩箱离开飞机,放置在外面的草坪之上,告诉夜叉王箱子中装着的是詹天涯准备好的衣物,还有其他一些他们大概用得上的东西,说完后卢洪营向夜叉王敬礼,夜叉王也不回礼,只是挥挥手,低声道:“有多远滚多远。”   虽然是这样说,但卢洪营耳中听着却是十分亲热,刚要上飞机,胡顺唐追上去问:“哥们,我有两个朋友委托詹天涯送走,应该没事吧?”   “放心!詹总指挥会有安排,你们多保重,箱子中有个纸条!很重要!”卢洪营说完,在机舱还没有完全关闭时,直升机已经缓缓起飞掉头离开。   “我们现在在哪儿?”胡顺唐来到那个箱子前,却发现箱子上面有字母锁,寻思了一下试了好几个密码都没有打开,开始咒骂着詹天涯在这种时候还和自己开玩笑,此时莎莉却走了上来,用手指在上面拨动了一下,随即字母锁打开了,而打开的密码则是胡淼的名字缩写。   “再简单不过了。”莎莉淡淡地说,带着苦笑。   为了搞清楚所在地点,莫钦和葬青衣换了衣服,分别去查看周围的地形,留下其他人更换衣服,简单做了伪装,却没有发现卢洪营所说的箱子中的纸条。胡顺唐和夜叉王挖坑把旧衣服和箱子都掩埋了之后,莫钦和葬青衣这才返回,告诉他们现在自己身处的地点在山东省烟台市龙口县。   “龙口县?在海边,难怪闻到一股子海的味道。”夜叉王朝着有海风吹来的方向,“詹王八把我们放到这来干什么?”   “简单,因为胡淼和薛甲宏先生都在这里。”莎莉从自己刚换的衣服中掏出一张刚展开的a4纸来递给胡顺唐。   第四十七章(上)[古怪的氛围]【4更】   胡淼和薛甲宏都在山东?   胡顺唐半信半疑接过莎莉递过来的那张纸,看到纸上果然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地址右侧标明了“薛”、“胡”二字,而电话号码旁边则标明了“齐风”二字,同时还备注有一行字:请称呼对方为齐风老师。   齐风?难道就是警界所说的“南曾达,北齐风”?在北方与曾达齐名的老刑警?听说已经退休,自己开了间侦讯公司,詹天涯的意思也许是有困难可以去找这个叫齐风的人帮忙。   不过话说回来,詹天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自己,还存在着一个胡淼的事实——箱子的密码是胡淼名字的缩写,又将纸条装在箱子内唯一一件女人上衣内。因为詹天涯知道葬青衣不喜欢女子装束,她肯定不会穿那件衣服。如果莎莉没有从胡顺唐体内离开,那么大家还是会奇怪为什么会有女性服装在其中,也就能发现纸条。如果莎莉已经离开成为个体,那么这件衣服百分之百会是她来穿,自然而然她也会第一个拿到纸条,看到纸条中的内容。   “走吧!先找到先生和胡淼再说。”夜叉王从胡顺唐手中拿过纸条,领着葬青衣和修罗向前走着,莫钦欲走但看见胡顺唐和莎莉还留在原地,挪了下步子,移到一旁静静地等着,却与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走吧!”胡顺唐去抓莎莉的手,莎莉却将手拿开,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地面,也不说话。胡顺唐看着莎莉问,“怎么了?”   莎莉摇头:“没怎么,走吧,不要显得那么亲密,被胡淼姐姐看见,会……会误会的,别忘了,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一厢情愿缠着你而已。”   这番话听得胡顺唐心中难受,如果之前莎莉进入的不是胡淼的体内,不是胡淼的模样,自己会对她存在这种莫名的感情吗?他一直想问莎莉,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但又害怕莎莉会反问自己一些问题,到时候又应该怎么回答?   众人沉默着,沿着海堤旁的路默默向前走着,只要遇到人就询问纸上的地址,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龙口靠海的一个旅游开发区,距离进城如果步行,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好在的是胡淼和薛甲宏也住在开发区内,又走了半个来钟头,终于在两个巡逻保安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个小区所在。   “好在没有遇到警察,只是保安,否则就麻烦了。看来詹天涯安排他们住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家伙肯定是……”胡顺唐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可话还未没有说完就呆住了,因为他看到前方小区大门口有两个一蹲一站的人,站在那的人无疑就是薛甲宏,而蹲在那的则是胡淼。   胡淼扶着门口的柱头慢慢站起来,看着胡顺唐慢慢走过去,逐渐加快了步伐,最后奔了过去,扑进胡顺唐的怀中。胡顺唐的手却是抬起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抱下去,众人散开,夜叉王向薛甲宏走去,向其问好,十分尊敬,随带也将葬青衣重新介绍给对方。莫钦见此情景,一偏头示意莎莉和自己站到一旁去,可莎莉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就站在胡顺唐身旁一米处,静静地看着胡淼和胡顺唐。   “麻烦了……“莫钦低声道,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嬉皮笑脸地走向薛甲宏,学着夜叉王的模样尊敬问好,又问其有没有吃喝的东西。薛甲宏微笑着点头,转身领着众人向安全屋走去,离开时夜叉王给葬青衣递了眼色,葬青衣会意转身拉着莎莉就走,莎莉没有拒绝,默默地跟着前方众人的身后向小区内走去,唯独剩下胡淼和胡顺唐还站在那。   众人走后,胡淼松开胡顺唐,站在其跟前,收起了笑容,问:“她是谁呀?”   “莎莉。”胡顺唐不准备撒谎,因为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噢,原来她这么漂亮?”胡淼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仿佛表示对那些事毫不在意,可即便如此,她脑子中残留着莎莉过去的回忆,却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事情说来话长,她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妖怪。”胡顺唐挤出个笑容,但胡淼不傻,知道他这是个尴尬的笑容,随即胡淼看着一旁的草丛竟反问了一句,“什么妖怪?狐狸精呀?”   胡淼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忽然转头来看着胡顺唐的双眼,胡顺唐下意识闪避开了,看向了胡淼的肩头,摇头答道:“不是,是雪女。”   “噢……走吧,回去,太晚了,外面不安全。”胡淼转身就走,胡顺唐默默跟在背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来到所住楼下时,胡淼停下来,转身又问道,“上次你离开时,我提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了吗?这么久了,你应该考虑好了吧。”   “我提示你一下,人生大事。”胡淼将手背在后方,笑眯眯地问,可胡顺唐眼中却看出那是满脸牵强的笑容,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爆发一样。   “我觉得人生大事不要这么着急决定,况且你现在如果跟着我,免不了遭遇危险,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知道,我们现在是a级通缉犯,以前的危险或许只是单方面的,可现在的危险却是来自各方的,我不想你冒这个险。”胡顺唐顿了顿,直视着胡淼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不想再担惊受怕。”   “相信他,他说的是真的,他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莎莉从楼梯口走下来,虽然已经立秋,海边的夜晚已进微凉,可莎莉却脱了外套,只剩下里面那件薄薄的连体裙。这样的打扮在胡淼眼中,一个女人眼中来看,分明就是示威,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美貌和身材,也隐藏了无数的潜台词。   胡淼冲莎莉一笑,大方地走过去伸出手去,莎莉也很大方地握住她的手,胡淼道:“谢谢你对顺唐的照顾,也谢谢你这么爱惜我的身体。”   “份内之事,原本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还是你。”莎莉握着胡淼的手,两人虽说都没有用力,却有一种对方手上的力道都捏在自己心脏的感觉。   胡顺唐站在那不知说什么,连迈开步子向上走的力气都没有,场面又一次陷入了尴尬。与此同时,楼上阳台,夜叉王、莫钦和葬青衣并排站在落地玻璃处,低头看着楼下的三人,修罗则懒懒地卧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人类“洞穴”,对一切都深感好奇。   莫钦听着下面三人的话,在那十分八卦地一一复述给了身旁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听,复述完之后还故意加了一番自己的见解,例如“这种事最麻烦”、“处理不好两个都得失去”之类的废话,夜叉王侧头瞪了莫钦一眼,转身到厨房内去帮忙。   厨房内,薛甲宏系着围裙在那炒菜,忙的不亦乐乎,似乎完全对发生在周围的事不感兴趣,夜叉王进来蹲在一旁帮其剥蒜,将原本清洗好的蔬菜又洗了一遍,弄好之后实在找不到事做,又准备将菜再清洗一遍时,盯着锅内的薛甲宏却拍了拍灶台道:“好了,再清下去,菜就彻底烂了,你会炒菜吧?你来,我去找胡淼来帮忙。”   叉王点头,可就在薛甲宏转身离开厨房时,却又发问,“先生,我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看开。”   “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薛甲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阳台的方向,“你也好,胡顺唐也好,葬青衣也好,除了叫莫钦的人之外,你们都得学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如学学那个莫钦吧,没有大喜大悲,只有目标,在寻找目标的过程中把感情放下来,是件好事,冷血有时候能让自己活命。”   夜叉王抓着锅铲,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愣在那盯着锅内,脑子中一团乱麻。薛甲宏则笑着来到阳台,打开窗户,朝下方喊着:“胡淼,上来帮个忙,做个你的拿手菜。”   “知道了。”胡淼应道,松开了莎莉的手,也没有回头再看胡顺唐一眼,直接绕过莎莉走向楼梯口。薛甲宏随即又喊道,“莎莉!你也上来帮忙,做个拌菜吧,你做的味道比我的好。”   “是,先生。”莎莉仰头看着薛甲宏露出微笑,薛甲宏则抬眼看着胡顺唐笑了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一直到饭菜都端上桌子,屋子内还弥漫着奇怪的氛围,薛甲宏和莎莉、胡淼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其他四人都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默不作声,莫钦坐在最中间,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不断换台,最后干脆将遥控器放在修罗的爪子之间,教修罗怎么换频道……   “趴下!摇尾巴!点头!换台!倒立!做恭喜发财!”莫钦蹲在那,看着一脸茫然的修罗,说着各种命令,修罗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用眼神告诉莫钦:我是狼,不是狗。   “你什么都没有教过它?”莫钦回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着电视,莫钦干脆把修罗抱起来让其大腿立在地上,接着松开道,“鞠躬!”   葬青衣直接抓着桌子上的抽纸巾砸向莫钦的脑袋,示意他安静点,因为饭菜上桌之后,薛甲宏虽然还在厨房,可胡淼和莎莉却已经坐在了桌子的两头,也不说话,就那样对视着。   “你要是想教修罗,先教它说话吧。”夜叉王慢慢扭头来看着莫钦。   “吃饭了吃饭了!来来来!”薛甲宏从厨房来,端着最后一个菜,擦着自己的手,此时电视中原本的娱乐节目停下,插播了一段紧急新闻,是关于外逃通缉犯的新闻,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莫钦、莎莉的照片都整齐地排在上面……   第四十七章(下)[薛家往事]【5更】   “本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昨天下午,在的统一指挥之下,连续一星期的艰苦奋战,终于在云南捣毁了一个跨国走私犯罪集团,此次行动中,击毙击伤走私犯罪集团成员六名,逮捕四名,逮捕后专案组突击审查后,犯罪分子交代,其组织内还有五名头目在逃,已经将五名头目列为了a级通缉犯……”新闻主持人念着,神情很是木讷,与电视机前的众人几乎一样,随即又公布了胡顺唐等人的姓名,年龄,身体特征等等,其罪名也都是走私贩毒、贩卖军械、谋杀等多项罪名,总之不管是哪一项罪名,都足够让他们判死刑。   “你妈的!我不叫艾小白!我叫莫钦!”莫钦站起来,指着电视机中自己的那张截取过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下午他们在草原时古科学部拍摄下来的,因为不知道他的姓名,直接改了个“艾小白”。   接下来,电视台竟还推出了一个谈话节目,节目中请到了犯罪心理学专家等人分析这支无恶不作的走私集团,节目中专家还确定了组织的头目确信无疑就是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接下来又分析了为什么胡顺唐年仅三十岁就能控制这么大的犯罪集团……   “尖端技术局那批人平常报告一定写得非常好,这些故事虽然全是破绽,但不知道的人却一定会信以为真。”夜叉王看着电视道,这次是玩真的了,大张旗鼓上了电视节目,不要说外出了,就是离开这个大门被邻居看见都存在危险。   “吃饭吧!”薛甲宏摆好最后一双筷子,招呼众人上桌,众人沉默着也没有喝酒,只是大口刨饭吃菜,最终沉默还是由薛甲宏来打断,“你们下一步怎么办?”   “去找双王冕。”胡顺唐答道,很快吃完一碗饭,本来要起来盛饭时,胡淼和莎莉却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拿他的碗,最终还是薛甲宏将碗拿过,转身在电饭煲中盛了一碗饭给胡顺唐,递给他的同时道,“这个东西我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   “不知道。”胡顺唐看了一眼莫钦,希望莫钦来解答。   莫钦也摇头:“李朝年说那东西在我家乡,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而已,那东西我见过,但后来我离开了,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只能再去一次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朝年吗?”薛甲宏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只是看着,又放下筷子问,“你们应该知道白骨和李朝年曾经是一个人吧?”   “知道。”胡顺唐回答完后,又看着薛甲宏,“先生认识李朝年和白骨?”   “有过一面之缘。”薛甲宏又端起碗来,同时看了夜叉王一眼,仿佛话中有话,又指着桌子还剩下许多的碗碟道,“先吃饭,吃完饭后我泡壶好茶再聊。”   一顿饭就这样在沉默中吃过了,饭后薛甲宏到了里面最大的那间卧室,抱着被褥等东西出来,带着抱歉的语气说大家只能将就挤一挤,又告诉他们这间房子是古科学部在山东的安全屋,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而且以他的推测,他们被通缉也许只是政府演了一出戏给别人看。   “演戏?”胡顺唐不解,众人围坐在地上,看着薛甲宏泡茶,又倒在小杯之内,抬手示意大家各自拿杯。   “我薛家原本祖籍山东,当年因为用异术得罪了人,为了避祸干脆闯关东去了东北,在那帮人寻龙点穴也算过得安稳,后来因为局势太乱,人又弄了个伪满洲国,薛家的祖辈就打算离开,返回关内,但也不能再回山东,毕竟那里还有仇家,就是那一年,我家祖辈在帮人看矿山的时候,偶遇到了两个高人……”薛甲宏说到这,抬眼看着胡顺唐,几乎是一字字道,“那两个高人指点我家祖辈,要走就向西南走,云贵川三地取其一,但建议在四川扎根,可避战火,不过必须要与关外断绝一切联系,否则还会惹祸上身。”   当时薛家祖辈哪儿相信这番话?毕竟他们也是做风水命理的,自己都没有算出来,怎能就相信两个偶然在路上遇到的人?但那两人却似乎比薛家人还要精通风水命理,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还分析了未来的局势,薛家祖辈回去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干脆举家迁移,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到了四川扎根。可那时候薛家已经开始从事药材买卖,毕竟从关外向四川等地倒卖一次药材,就足够他们一家上下吃个大半年的,当然不会放过这谋生的买卖,况且在抗战期间,多有人谋害异术者,所以风水师等人都隐姓埋名,只有少数人为了谋生才在街头摆摊。   “说来也怪,抗战期间,因为我们想尽办法倒卖药材,与关外有联系,被民国缉私局的人扣上了一顶通敌的帽子,差点被抓起来枪毙,好在是平日内与政府官员走动甚多,算是保住了一命,不过差点也把家产给败光了,东山再起也是后来的事情了。”薛甲宏盯着冒着白烟的水壶,却没有伸手拔下电水壶的插头,就那样看着浓浓白烟,仿佛白烟中能显现过去的事情,“后来爷爷也好,爸爸也好,都试图去向同行询问是否知道那两个人,但都没有答案。因为那样,家中人决定保留下来异术,将其代代相传,但是定下了与其他异术家族相同的规矩,那就是绝对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非紧急或者特殊时候不能使用。其一是因为担心会惹祸上身,其二是关于政府内有个古科学部的传言,听说一旦用异术犯了事,就会被他们抓住,投入大牢永远不见天日,所以现在用风水异术四下公开混饭吃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神棍,都是去书店买两本所谓的算命书摆摊骗人的。”   “先生,你家祖辈遇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是哪一年?”胡顺唐问,不用猜都知道那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穆氏兄弟,这事越来越奇怪了,坐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与穆氏兄弟有着关联,这就是吒翰所说的命运吗?   薛甲宏端起茶杯喝尽,放下道:“民国二十六年!”   “一九三七年。”夜叉王补充道,托着下巴也盯着水壶,此时却是莫钦的一句话让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   莫钦皱眉道:“我是一九三七年离开家乡,也是那年遇上的穆氏兄弟。”   薛甲宏一听,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立即问:“你家乡在什么地方?”   “很远,黑龙江,现在算是紧挨边境,属大兴安岭地区,从前叫小河县,现在叫塔河,还是塔河下面的一个较为偏远,但相对富饶的村子。”莫钦从包内拿出袖珍地图,翻到黑龙江地区那一页,指着最北的一个地点道,“就是这里,我们的村子从前叫钦天村,挨着依西肯,在边境之上,与俄罗斯隔河相望,不过这个村子在1937年就彻底消失了,因为整个村子中还活着的人只有我,其他人全都被人给杀了!”   胡顺唐指着地图问:“当时河对面就是从前苏联控制地区,人屠村是为了什么?在那种地方干这种事情,就不怕对面的苏军敏感吗?”   “苏军?最早承认伪满洲国的就是苏联!除了之外,最早向伪满洲国派遣特使的也是苏联!人不可信,苏联人更不可信。”莫钦摇头道,合上袖珍地图,靠着门。   小聚会在沉默中散了,分配卧室后,夜叉王在阳台值夜,葬青衣、修罗和莎莉睡在主卧,莫钦、胡顺唐、薛甲宏睡在次卧,把客厅单独留给了胡淼。睡下去时,已经到了凌晨3点,接近4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胡顺唐端着杯茶,靠在窗台上,眯着眼睛看着刺眼的阳光照射来的方向,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日出的时间竟然这么早。   “睡不着吗?”一直没睡的莫钦也爬起来,把脑袋挂在窗台上面,看着外面。   胡顺唐喝了一口茶道:“这不是废话吗?”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路还长。”薛甲宏也爬起来,靠在床头看着转过身来的两人,“胡顺唐,你得做一个选择,胡淼和莎莉至少有一个人得留在这,但我的建议是你把她们两人都留在这,毕竟这里还算是安全,你们一旦离开,就得开始逃亡,对了,还有那只狼,带着一只狼四下走,太引人注目了。”   “先生说得对,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胡顺唐露出个笑容,脸上的笑容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灿烂,倒是莫钦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满脸愁容。   “嘿,怎么了?”胡顺唐把茶杯递给莫钦,“来点?你不会只对烙阴酒感兴趣吧?”   “不会,其他的东西多少我都能摄取一点,说起来我还得想办法弄点烙阴酒,哪怕是半成品,也能让我撑下去,不过成品好像真的管用,好几天了我的身体都没有出现异样。”莫钦说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听说你去过阴间,也就是地狱,那是什么样?和我看到的一样吗?”   “阴间是阴间,地狱是地狱,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狱。”薛甲宏插话道,盯着天花板。莫钦面无表情地从窗台离开,开门去看厕所,等他走后,薛甲宏又道,“他虽说长相与年龄不符,但内心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与异术者长期混迹在一起,迟早会产生变化,迟早也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地狱。”   “是吗?地狱……我们见过的那个叫阴间,他见过的那个才叫地狱。”胡顺唐转身看着太阳的方向,从未有过这么喜欢日出,喜欢被阳光沐浴的感觉,“那是让人轮回一百次都不会遗忘的地狱。”   厕所内,莫钦缩在马桶与墙壁的缝隙之中,捂着脸低声地哭泣着,双眼中流出的也不是泪水,而是鲜血,被地狱之火烧炙过的泪血……   第四十八章(上)[根来众]【6更】   一天后,黑龙江省哈市南岗区耀景街,原苏联驻哈市领事馆。   入夜,粉刷工人站在升降梯上细心地替这个古老的建筑涂上一层新的颜色,因为东北即将成为中国第四大经济区,与俄罗斯方面也得建立商贸协会,重新在哈市设立领事馆相当有必要,不管未来俄国政府是否还会选择在原苏联领事馆基础上建设,这里都会成为新的历史见证。   “咔嚓”对面街道的一个穿着较厚的男子朝着粉刷工人的位置拍下一张照片,接着很满意地将镜头对准了领事馆正大门,又一次按下了快门。已是十月中旬,哈市的平均温度都降到了十度左右,夜间基本上接近零度,本地人早已适应,并未那么快就换上冬装,因为距立冬还有大概近一个月的时间,而此时外来的游客却受不了寒冷,甚至有部分人在白天都穿着羽绒背心。   “先生!要游览老苏联领事馆吗?我有办法!”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笑嘻嘻地出现在拍照男子的镜头之中,眼珠子跳动一下,看了下四周又低声道,“绝对安全,我有办法!”   “需要花多少钱?”相机男子移开镜头,拍着其他地方,“我的人民币不多,倒是带着卢布。”   “卢布也行,我知道怎么兑换,不过最好有美金,美国纪念币也行,我上次就收过纪念币,换了不少钱咧。”青年男子依然是满脸笑容。   相机男子笑了笑,放下相机转身走了,走向对面的饺子馆,挑了一个不靠窗户的角落坐下,一直盯着门口,足足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先前的年轻男子才走进来,却换了一套衣服,朝着相机男子微笑着打着招呼,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点了两斤饺子,叫了一盘酱骨,等菜的时候,年轻男子已经从旁边的冰柜之中拿出一瓶雪花啤酒来,打开一瓶递给相机男子道:“告诉你一个笑话……说一个游客冬天来哈市旅游,吃饭的时候点了啤酒,服务员问他,你是要常温的还是要冰冻的?游客一听就怒了,说当然要常温的,外面零下几十度,你让我喝冰冻的?服务员淡淡一笑道,先生,常温啤酒零下三度,冰冻啤酒零上三度,你选哪一种?”   “我一般只喝自己带的。”相机男子举起自己的水壶摇了摇,将打开的啤酒推向桌子另外一侧,“三敬君,你来中国留学几年了?一口中国话倒是说得很流畅,本地人听你说话肯定猜不出你是人。”   “是呀,不过我比不上一雄前辈,没有来过中国,普通话却说得这么流利,故意不分前鼻音后鼻音,听起来就像是中国南方游客。”被称为三敬君的留学生森下三敬抓起谷崎一雄推向一旁的啤酒瓶喝了一口,叹了一声道,“在这里不少人不喜欢喝哈尔滨啤酒,倒是深爱着雪花啤酒。”   “废话少说了,那个东西你查得怎样?还有藏起来的资料呢?都在什么地方?”谷崎一雄继续压低自己的声音,但脸上却带着怪异的笑容,给旁人一种两人正在聊着成人笑话的模样。   “地点有好几个,基本上没有办法下手,因为我势单力薄,呵,不过前段时间反日游行,我倒是参合了一下,中国人的头脑可真简单,稍加煽动,就开始砸自己人的东西,伤自己人,几十年过去了,这个国家的人还是没有变,依然那么简单,私欲膨胀。”森下三敬嘲讽道,看着餐馆里坐着的其他人,双眼深处带着的全是鄙视。   “那不关我们的事,找到那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把地点告诉我。”谷崎一雄悄悄打开了自己的录音笔,放在袖筒之中。   “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平房区731部队旧址、索菲亚大教堂……”森下三敬低声道,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圆,“大概就这么三个地方。”   “大概!?哼……”谷崎一雄靠着椅背,此时服务员端上来饺子和酱骨,他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只是冷眼注视着对面的森下三敬道,“组织送你来中国,是为了什么,你难道都忘记了?忘记了我们的责任?忘记了荣誉,沉寂在城市的繁华之中?传染了中国人的私欲?”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前……辈!”森下三敬故意扯起自己的嘴角,灌下一大口啤酒,“还有一个地方最重要,是这里最大的制药集团,我建议先从那里入手,地址我写在这上面了。”森下三敬将一张百元纸币递了过去,谷崎一雄拿过那张纸币,叠好放入口袋,随即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谷崎一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低声道:“三敬君,祝你有个好胃口,如果任务失败,轮到你切腹自尽的时候,我愿意当你的介错人!”   “啪——”谷崎一雄离开后,森下三敬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看着角落中摆放着的那台满是油污的老电视,喃喃道:“根来众还有未来吗?早就没有未来了,只是美国人的一只看门狗,真可笑。”   几小时后,哈市hl制药厂发生爆炸,浓浓的红色烟雾覆盖了厂区的上空,制药厂内部消防队和市消防队紧急出动,灭火的同时疏散着周围的百姓。几小时后,谣言四起,微博上四处传着关于红色烟雾是有毒物质的传言,但很快官方出现辟谣,并给出数据表明那些红色的烟雾仅仅只是某种毒性不大的可燃物质,但随即又有谣言传出是针对中国的恐怖袭击,官方继续辟谣,称只是厂区事故……   第二天一大早,微博上又有人将这次事故与几年前这个厂制造的某种会致癌的弱碱水联系在一起,大骂无良制药商,转发次数在几小时内达到了上百万次,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呵,这个民族已经没有希望了,人人都将自己当做正义的使者,绷着一张伪善的脸,稍加煽动,什么都听不进去,本部的参谋说战争才是我们的未来,我倒觉得他们自己的战争就足以让我们取胜了。”谷崎一雄坐在电脑前,盯着转发数字不断上升的那条微博,露出笑容,在其身后的墙壁下蹲坐着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四人都躲在墙下的阴影中,躲避着窗帘缝隙透进房间来的阳光,而在窗帘下,躺着一具脑袋给拧断的男尸,男尸就是这个房子和谷崎一雄操作微博的真正主人。   墙壁上挂钟的秒针跳动着,谷崎一雄摸着自己的脉搏,仿佛脉搏的跳动和秒针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屋子内弥漫着那股死亡的味道让他十分享受,他不断地深呼吸,不时去摸着自己的腰部,感觉到肾上腺不断分泌出来,让自己沉寂在那种不可言语的愉悦之中。   “走吧,任务完成,中国警方的注意力很快会被转移,就算这个真相被公布出来,那些愚蠢的中国百姓也不会相信的,接下来我们应该找到那件东西。”谷崎一雄起身来,开门离开,墙壁下蹲坐的四人也立即起身,陆续出去,当最后一人出去前,抓起旁边的手机,拨通了110……   十五分钟后,两名110巡警打开这间屋子,看见尸体后大吃一惊,立即拿起对讲机呼叫支援,二十分钟后,一队身着便装的男子出现在屋子外面,为首那个剃着平头,咬着一个玉制过滤嘴的三十多岁男子给两名看守现场的巡警出示了证件,在招呼自己手下周围五公里现场后,对两名木然的巡警道:“辛苦两位了,麻烦你们在楼下做个笔录后就可以离开了,有事的话我的兄弟会再找你们的。”   两名巡警点点头,跟着男子的两名手下下了楼,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巡警反复低声念叨着那个安全厅副处长的名字,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当他在准备做笔录前,忽然失声道:“刘振明?对啊!哎,这不是那个几年前在四川破了连环杀人案的英雄吗?”   做笔录的两名安全厅探员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打开平板电脑的表格,淡淡地问:“姓名,警号,籍贯,原籍贯,从警时间……”   楼上屋内,探员四下搜查着,小心翼翼地拍照,迈过地上散落的东西,而里屋中刘振明在手下仔细检查完尸体后,等着法医的初步结论,同时也发现了死者额头前被利器画出来的那个形同于枪械的伤痕。   “颈骨被拧断而死,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前没有挣扎过,也没有遭受过折磨,死亡时间估计至少有十二个小时了,额头的伤痕应该是死后被凶手用类似匕首之类的利器刻上去的……”法医做了初步判断,起身来取下自己的口罩,对刘振明说,“刘处,其他的详细报告,必须要等解剖。”   “是刘副处长。”刘振明纠正道,同时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死者的喉头比划着,“从颈脖的痕迹来看,死者应该是被人用拇指和食指直接拧断脖子而死,而且只是一瞬间,凶手的手和力道都很大,不排除多人作案,更夸张的是额头这个标记,从伤痕来看,是用利器一气呵成,是个用刀的高手。”   法医又蹲下来,戴上口罩,看着死者额头上刻出来的痕迹,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连环杀手留下的记号吗?”   “不,不是,这个标志原属于战国时期的僧兵组织,叫根来众,其性质与现代雇佣兵差不多,以铁炮为主,也就是火枪,所以其标志是交叉的一支火枪和一支武士刀。二战时期有传闻这个组织重新复苏了,战败后,这个组织开始转为地下运动,收容了大批右翼势力的退伍军人,其标志也从原先的火枪和武士刀变成了单一的火枪,有反恐专家称这是根来众走向现代化的一个信号。”刘振明摸出打火机和烟,握在手中也不点燃,自言自语道,“报警的人必然就是凶手,凶手报了110之后,竟然还拨通了我们的‘投诉热线’,除了我们自己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个电话号码,这说明他们不是一般的恐怖组织,也许有其他情报组织为其撑腰。”   电脑前,戴着手套的另外一名年龄比刘振明稍大的探员,摸着自己的下巴坐在那,沉默了许久终于道:“那个散步谣言的人找到了,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注册里面填写的身份证号码,真实姓名,甚至是家庭住址,都一模一样,不过谣言的文字应该不是这家伙写的,我翻看了下死者的其他文档,他连组织一段像样的文字都做不好,更不要说编造出那么让人信服的谣言了。”   “嗯,也是凶手干的,这件事看来比想象中还要麻烦。恐怖组织,右翼势力,加之hl制药厂的爆炸案,看来都能联系在一起了,对方是在向我们挑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算是准备挑起我们的内乱。”刘振明起身来,将烟叼在嘴上,随即电脑前的那个探员起身来一把将他嘴上的烟取下来,放入自己的口袋中道,“现场不能抽烟,说了不下一百次了,你就是不听,这是病,得治!”   “小张,小武!”刘振明朝屋外喊道,“找人告诉那两个巡警,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调他们去大兴安岭!”   外面没有人回答,屋内的人深感奇怪,刚走出来,就看到拿着相机的小武满脸奇怪的表情跑到门口,还差点摔了一跤,抬手指着外面厕所的方向道:“刘处,刘助,厕所里有发现。”   “慌什么慌?”被称为刘助的探员刘少兵走到门口,看向厕所的方向,厕所门口站着好几个探员,把门口都堵住了,围在那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刘振明看了厕所一眼,边走边问:“厕所里有什么?”   拿着相机的小武走在其身后道:“有条被钉在墙壁上的死狗。”   “凶手把这家的宠物狗给钉在墙壁上?”刘振明来到众探员前,拨开众人后,便看到厕所中的诡异情景——一条金毛犬被人展开,将四条腿钉在墙壁上,作出飞翔的动作,双眼也被挖出来,眼眶中还滴着鲜血,左前腿上方还用羽毛球上的羽毛作出了翅膀的形状,右前腿却被剥成了骨架。   刘振明看着这一幕,胸膛的那颗心一下提了起来,随即又看到旁边镜子上面贴着的两张照片,一张是胡顺唐的,一张是夜叉王的。两张照片上的脸都被人用笔画了红色的叉……   第四十八章(下)[变节]【7更】   “血修罗。”刘振明看着那死狗半晌才说出这三个字,在蜂巢白骨的特制囚笼里就有这么一幅血修罗的画,凶手只是将那条狗故意摆成了这种模样,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说明情况了。   刘少兵听刘振明说出“血修罗”三个字,低声问:“你认识这种东西?”   “不止认识,镜子上面照片中的两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刘振明来到镜子前。   刘少兵点头:“嗯,刚刚公布的a级通缉令中的其中两人,说是跨国走私犯罪集团的首脑。”   “小武,你带他们出去清理现场,取证完毕后清理干净,顺便把门关上。”刘振明盯着那两张照片点燃了烟,刘少兵立即从口袋中拿出便携式烟灰缸递过去。   待小武将厕所门关上后,刘少兵才说:“我这个处长助理,完全就是副处长助理,你什么案件都亲自上阵,下面的科长队长都快没事做了,大家都很好奇你从前的经历,一个立功的英雄,突然间被宣告死亡,突然间又出现被调到我们这里来。”   “那个连环杀人案,实际上不是我侦破的,而是这小子……”刘振明用手中香烟的过滤嘴戳了戳胡顺唐的照片,“他还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跟人去了省城,因为养父的死返回了小镇,我也跟着他冒过不止一次的险,总之一言难尽。”   “你……认识通缉犯?”刘少兵非常诧异。   “如果说他们真的是罪犯,那么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罪犯了,右侧这个家伙叫夜叉王,他的资料我们没有权限查看,但你应该听说过几年前轰动全国的那些凶杀案,专找孩子下手,也算是这家伙做的。”刘振明很快抽完一支烟,又点起另外一支来,刘少兵一直抬着手举着便携式烟灰缸。   刘少兵目光又投向夜叉王的照片:“那个人的模样我认得,不是这样,整容了吗?”   “整容?比整容还可怕,他可以转移灵魂你相信吗?而且那些案子也不能真的算是他犯下的,而是他进入了那个连环杀人犯的身体内。其他的事情我不可能对你说太多,毕竟我签过保密协议,一旦我泄露出去,脑袋就保不住了。”刘振明说完招呼小武进来,拍下厕所中的一切,随即一个人默默走出去,坐在楼梯间一个劲儿的抽烟。   刘少兵站在门口,看着低头抽烟的刘振明,断断续续听着他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以为早就结束了?怎么会与根来众扯上关系?这段时间他们又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案件线索太多了,根来众、右翼、血修罗、被通缉的胡顺唐等人,无论哪一条线索追查下去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查清楚的,凶手摆明是布下了一个阵,当过警察的都知道,线索越多的案子,越不容易侦破,更何况这件事涉及的不仅仅只是刑事方面,还有国际关系应对。   案子的报告递上去的第二天,没有放鱼饵的鱼钩竟然有鱼“上钩”,还是一条含有剧毒的河豚……   哈市某区,一个无特殊标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楼前。留学生森下三敬背着自己的旅行包站在大楼前的垃圾桶旁,盯着旁边那个拿着扫帚不时扫起垃圾却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清洁工,他嚼着口香糖冲那清洁工露出一个微笑,随即离开垃圾桶,紧了紧自己的背包带,向大楼门口走去。   大楼内,身着保安制服的两个男子立即站到门口,非常警惕地看着他,拿起对讲机向监控室汇报。坐在监控室内的保安也调整着大楼周边的摄像头密切留意着森下三敬与其周围人的动向,从hl制药厂爆炸案开始,这里的警戒级别就提高到了a1,并且授权所有内外勤人员可以在上下班期间佩戴枪械,甚至是文职人员也不例外,具有权限的高级别人员都配备了二级保卫,还将在南方某地培训的特殊武器小组紧急调回,以防有紧急情况发生。   “鹰眼,这里是门神,门外那个男子已经徘徊至少一个小时了。”门内的保安拿着对讲机说,另外一只手握着电击枪,可多功能腰带后方却插着一支上膛手枪。   大楼对面的仿俄式建筑顶端,一支88式狙击步枪已经瞄准了森下三敬的后脑,十字准心一直顺着他身体的移动而移动,握枪男子旁边的观察手,手持望远镜和对讲机,回应道:“我们盯着呢,在他没有下一步奇怪行为前,我们没法动手……”   鹰眼刚说完,就看到森下三敬竟推开大楼门准备进去,门口的保安立即堵在其跟前道:“先生,这里除了员工之外,外人不允许进入!”   “我知道!”森下三敬用标准的普通话回应,此时玻璃门已经关上了,在对面楼顶的鹰眼见状立即对旁边狙击手道,“大门是防弹玻璃,盯死也没用,告诉千里眼让行动组准备。”   楼内,森下三敬忽然回头看向狙击手的方向,露出个笑容,也不回头,却大声道:“我知道这是安全厅本部,我是来投诚的!”   两个保安一愣,随即耳机中立即传来监控室千里眼的话:“赶他走!”   “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明白,你再不走,我们只能报警了!”保安推着森下三敬,让其离开。另外一名保安顺势去打开门,可森下三敬忽然一抬腿将门踢回去,随即向前一冲,冲到大厅的摄像头下方,掏出自己的留学生证明来,高声喊道:“我是来投诚的!我知道这里是安全厅本部!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有重要情报!”   两名保安只得上前将森下三敬按倒在地,同时监控室内的千里眼立即将玻璃门上方的拉帘给关闭,门外的环卫工人见状这才将放在怀中的手取出来,继续打扫卫生,不小心注意到门内情况的几个路人也驻足停留了一会儿,互相看看耸耸肩继续赶路,而对面楼上的狙击小组也随即开始仔细搜索起周围来……   被保安压住的森下三敬并没有挣扎,只是继续高喊道:“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有情报!与hl制药厂爆炸案有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   “门神!带他进来!”代号门神的保安听到耳机中千里眼的话,立即与赶来的其他几名保安七手八脚脱光了森下三敬的所有衣服,做了详细检查之后,给其戴上头套,戴上手铐脚链又按在送来的轮椅上面,接着转身推进角落中的电梯。   电梯门关闭之后,电梯对面的墙壁又缓缓升起,早已等待在那的行动组探员接手,将森下三敬推了进去,随即又推着轮椅在内部长走廊中四下行走,绕了七八圈之后又返回最初的地点,打开旁边房间的暗门,将森下三敬推进去,再取下其面罩,留下他一人在房间内,接着离开锁死了暗门。   ……   “森下三敬!中部地区石川县人士,现年二十二岁,来中国留学已经第三年,所学的专业为类生物医学……类生物医学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监控室内,刘振明站在显示器前,一手拿着森下三敬的留学生证明,读了一段后又抬眼看着显示屏中审讯室内呆坐着的森下三敬。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十分淡然,目不斜视,只是看着前方,表情和眼神中没有多余的东西,害怕、恐惧、慌乱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一个被抽出生魂的躯壳。   刘振明注视了森下三敬一会儿,扭头问坐在一旁的刘少兵:“你怎么看?”   “拿不准!得审问下,按理说能找到我们这来的人,也不算太奇怪,但一般人不知道的,都会直接上厅去找,毕竟我们的牌子挂在那,但他能准确找过来,又是个留学生,说明情况肯定有古怪,再说了,前段时间的那个反日游行中,不是也有情报说有不少这种人混在其中吗?”刘少兵双手握着泡着奶茶的杯子,“案子已经报上去了,因为涉及到,而且现在又是敏感时期,偏偏来了个人说知道内情,总不至于真的与政府有关系吧?”   “不一定,早年与其他国家分享反恐情报的时候,就得知根来众现在已经算是亚洲最大的佣兵集团,同时还私下与几个大型恐怖组织有来往,对政府危害也不少,但政府内右翼势力却将他们当国者,的那些政客不傻,美国人更不傻,美国人送给人的可是一条松紧裤,而松紧带却握在美国人自己手中。”刘振明放下手中的资料,转身来到衣柜前,换了一身工人的蓝色制服,又戴上一副眼镜,整理了衣服,指着屏幕道,“我去吧,把隔音设备完全开启,体温测谎仪也打开,如果十五分钟内测谎仪没有上升,说明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话是真的,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把他转移,放在这里不安全,我们这也只是个没有挂饵的鱼钩。”   “明白,你去吧,其他的我来。”刘少兵举起自己的奶茶杯子,向刘振明致敬道,“刘处长,祝你成功!旗开得胜!继续书写你的传奇!”   “是副处长!”刘振明面无表情地纠正道,开门正要离开,却又转身问了一句,“对了,你知道那个什么类生物医学是什么玩意儿吗?”   “我帮你查查!”刘少明打开电脑,又指了指刘振明耳朵,那里有通话器,“我等会儿会告诉你,不过我建议你直接问他比较好,加油!刘处长!”   刘振明开门离开,走时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是副处长!”   等刘振明离开,刘少兵调整了体姿势,看着监控中刘振明走向暗室的方向,喝了口奶茶道:“这案子要是破了,你前途无量,处长又算什么?”   刘振明来到暗室门口,活动下脖子,接着推门进去,关好门,坐在森下三敬对面的椅子上,还未说话,却见森下三敬无神的双眼中一闪,慢吞吞地说道:“你好,刘振明警官……”   刘振明愣了。   第六卷[炙阳简](下)扎曼雪山(完)   第七卷[双王冕](上)夏都阿勒锦   第一章(上)[被遗弃的怪物]【8更】   1937年初,民国二十六年,黑龙江小河地区(现塔河)依西肯县边境小村钦天。   一个衣着单薄的男子在山林之中穿梭,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跑在雪地之中,不时地停下来叫着一个名字“吕千寻”,他发音吐字都不是很标准,听起来有点大舌头的味道。这是清晨,这里的清晨日出很早,虽然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笼罩在强烈的日光之中,却依然没有办法降低这里几乎能冻结气体的寒冷。   “吕——千——寻!”满脸胡渣的男子抱着胳膊在山林中大声喊着,“儿子!我的儿子!吕千寻!”   “入门!吕入门!回来!回来!”男子的喊声回荡在山林中的同时,山林外一个穿着厚重棉袄的中年妇女大声喊着男子的姓名,叫了一阵后没有听到男子回应,正准备跑进山林之中,身边的老头儿却一把抓住她,扯到一边喝道,“管他什么死活?他要死,让他和那个怪物一起死!别忘了,他就算入赘到了咱们吕家,他还是个倭寇!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老头儿身后的一众被冻得满脸通红的村民附和着,但寒冷似乎连他们的声音都给冻结了,不少人在雪地中跺着自己的双脚,免得被冻得发麻,彻底失去了知觉。但因为老头儿是村长,碍于他的威望,没有人敢转身离开。   “爹!那是我的男人!求求你,求求你把他找回来吧,那个怪物儿子咱可以不要,但我不能连他都不要!”女子一下跪倒在雪地之中,流出的眼泪被寒风一吹,瞬间在脸上结成了冰段,“他很好,他对我们都很好,你让他改姓吕,他改了,村子里的人嘲笑他,叫他改名叫入门,他也从了,还要他怎样?如果没有他,当初虎子也没有办法活着回来呀!”   “啪——”村长抬手就朝着女子脸上挥了一巴掌,伸手指着道,“桂珍呀!你还记得虎子?如果不是那个倭寇,虎子会死吗?啊?虎子是我亲儿子!你早就嫁给虎子啦!你干嘛还要惦记着那个人!我们钦天村能收留他,都算是降福咧!”   桂珍摸着自己被冻得发麻,都不知道疼痛的脸颊,低声道:“爹,要不是他,虎子早就死在外面咧,是他走了几天几夜把虎子给背回来的,让他照顾我,也是虎子死前说的话,而且……”桂珍下意识摸着自己已经瘪了的肚子,“我生下来的那个怪物,怎么说也是虎子的种,他能将千寻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直照顾,已经不错咧!”   “你这个骚娘们!你没了男人没法活是不是?还说那个怪物是我们吕家的种?我们吕家会种出来那样的怪物吗?那是什么怪物?早就应该扔了!村里面每次商量丢了那个怪物,那个倭寇就会捡回来,丢一次捡一次!这种怪物留着就是灾,迟早会害死大家的!”老头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随即又立即侧目看着身后的村民,被冻得已经傻了的村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但这次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嗓子都被冻结住了一样。   “爹,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桂珍在雪地中一个又一个地磕着头。   “别叫我爹!我们吕家没有你这个儿媳妇!你找那个人的爹叫爹去!”老头儿甩开抓住大腿的桂珍,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仿佛还不解气,回身来抬手又准备朝着桂珍的脸上再打一巴掌,可手举在半空中却没有打下去,因为他看到吕入门抱着那个怪物孩子出现在了山林口。   “桂珍,我把咱们儿子找回来了!”吕入门咧嘴笑道,咧嘴笑的时候,两侧早己冻裂的嘴角慢慢流出血来,鲜血却意外没有凝固,却是滴在怀中那个四岁孩子的脸上。原本浑身火红的孩子,在脸上被滴了鲜血之后,竟睁开双眼,用手指蘸着吕入门嘴角的鲜血,放在嘴里吮吸着,露出了笑容,张开嘴要叫“爹”,嗓子中却好像有东西塞住,半天才叫出一个“bie”字音来。   “看看这怪物!喝人血!!!把这东西给扔啦!”老头儿冲上去要抢吕入门怀中的孩子,吕入门侧身一躲,随即也跪倒在雪地之中,磕头道,“爹!饶了千寻吧!他终归是您的亲孙子!他现在是这模样,以后终归会变的!”   老头儿听着吕入门那不纯正的中国话,原本燃满全身的火又窜到了头部,抬手就朝着吕入门脸上招呼,最后还干脆连脚都加上了,打了一阵不解气,折了一根粗树枝,朝着吕入门又是一顿打。吕入门一声不吭,也不求饶,只是蜷缩在雪地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老头儿的棍棒和拳脚,护着怀中的吕千寻。   足足打了十来分钟,老头儿终于打不动了,将棍棒交给旁边一个年轻人,让其接着打,自己转身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待老头儿走远之后,年轻人举起来的棍子都没有落下去,看着微微抬起头来的吕入门,啥也没说,扔掉了棍子,转身也走了,围观的村民也渐渐散开,树林外,又剩下了那一家三口。   “千寻咧,爹带你回家,爹弄了糖给你吃,咱们回去吃糖好不?”吕入门抱着吕千寻,脸上又有了笑容,边走边小心查看着吕千寻的身体,在看到孩子没有冻伤之后,喜极而泣,走了半天却发现桂珍没有跟上,回头去,却发现桂珍依然站在原地,伸出双手做出要抱孩子的姿势。   吕入门赶紧转身,笑嘻嘻地将吕千寻交到了其母亲的手中,谁知道桂珍抱着吕千寻直接扔进了树林之中,吕入门撒腿就奔了过去,将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吕千寻抱了起来,慌忙查看有没有受伤,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桂珍,却不带着责备。   “这是怪物,只有怪物才不会哭,才不会说话,村子中的人都说他是火娃,浑身通红,会带来灾祸,扔了他吧,然后咱们回家。”桂珍满脸都是眼泪凝结成的冰渣,站在那淡淡地说,没有带着丝毫的感情,仿佛这个孩子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吕入门抱着吕千寻起身,将其紧紧拥在怀中,盯着雪地咬牙点头道:“虎子说了,让我照顾你们母子,虎子死了,我要完成对他的承诺,是虎子救了我,我也要救他的儿子,我说了要把他的儿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看待!我会完成我对虎子的承诺!至死不渝!”说到这,吕入门又使劲点头,嘴皮都被咬破,“至死不渝!”   吕入门说完,朝桂珍微微点头,转身就向村子中走去。桂珍瘫坐在雪地之中,嘶声喊道:“你是个倭寇!是个人!你叫啥吕入门,你叫谷崎田!你是倭寇!都知道你是倭寇,你是鬼子!”   吕入门抱着吕千寻走进村中,慢慢挪动着步子,躲避着村子中村民那子弹般的眼神,不敢抬头,仿佛又回到了1934年的那个冬天——他从矿场带回了奄奄一息的桂珍男子虎子,背着虎子走进村子中,用自己不纯正的中国话喊着救命,村民围拢过来救助着虎子,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是这个鬼子害了虎子”,随即村民操起棍棒来围着谷崎田拼命打着,谷崎田没有还手,只是拼命喊着“不要伤了虎子,不要伤了我的救命恩人”,扑倒在虎子的身上,免得他被村民的棍棒所伤,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来自于开拓团的低等移民谷崎田才明白了中国人对人的那种怒火,并不是民间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   开拓团移民之中,分为好几等,即便是最低等的移民,地位都在伪满洲国的中国人之上,甚至可以随意杀死中国人而不会遭受任何人的惩罚。伪满洲国在国内被很多人看做了天堂,人的天堂,因为只有在这里才可以为所欲为,而最可笑的是这里的中国人在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伤害,只会指指点点围观,嘲笑那被殴打伤害的中国人自己没脑子,要去招惹人。   谷崎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麻木,原本来伪满寻找新希望的他,梦想又一次破灭了,对于他这个爱好和平的人来说,似乎用“生不逢时”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他想回去,但家中人不会再接纳他这个“叛国者”,留在这里,就算拼命想融入中国的团体,也会被认为是人的探子,无奈的他只能找了一份在矿场当监工的工作,只有这样,或许他才能实现自己梦想中极小的一部分——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来帮助那些被骗去矿场工作的中国人。   “谷崎田!你就是被帝国遗弃的怪物!”矿场大监工是这样形容谷崎田的。谷崎田听完只是笑了笑,默不作声,取下上工前应该携带的鞭子,背着水壶慢悠悠地走进工地,询问着那些苦工是否要喝水,换来的却是苦工低声的骂语:鬼子、倭寇、卑鄙的人、狗日等等……   谷崎田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会如此痛恨人,连他这个不愿意伤害中国人,被同胞遗弃的人都一同辱骂,难道是因为他不带着鞭子吗?他知道,那些中国苦工在被大监工鞭打的时候,只敢在心中咒骂,却不敢说出来,对他这样不会动手,只会关心的人却恶语相加,这是为啥?   “你们为啥不反抗呢?”某次休息时,谷崎田私下问那群中国苦工,他很不明白这一点,“你们应该反抗!我可以帮助你们!不反抗,就没有希望!你们最终都会死在这里!”   那群中国苦工面面相觑,互相对望着,随即一个年龄较大的苦工站起来,咬牙道:“不要听这个鬼子的!鬼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故意怂恿我们反抗,然后借机弄死我们!”   其他苦工都纷纷点头,胆子较大的,也知道谷崎田不会伤害自己,甚至朝谷崎田的跟前吐着口水,众人散开后,大监工冷笑着来到谷崎田身边,盯着四散走开,却带着慌张的中国苦工道:“麻木的人!愚蠢的人!低等民族!”   “没有民族是低等的,大家都是平等的,中国人没还有清醒,等有一天他们彻底清醒了,我们就完了,而我们之间的仇恨也会世世代代延续下去,永远没有终结的一天。”谷崎田低声道,呆呆地坐在那,而大监工只是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脑袋顶端,用最恶毒的话骂着他,并说从明天开始谷崎田得和中国苦工一样干活,否则就等着活活饿死。   也就是那一天,谷崎田认识了憨厚的虎子,他的名字很土,叫吕大虎,典型东北男人的名字。在大监工走后,吕大虎帮谷崎田擦去脑袋上的浓痰,又问了他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例如谷崎田为什么要这么好心?谷崎田告诉吕大虎,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坏人,在国内也有很多很多不喜欢战争和侵略的人们。   “那你们走呀?我们又没求着你们来,你们那些不喜欢战争和侵略的人,为啥不告诉你们那些当官的,让你们回去呢?你们的家在,不在我们这!”吕大虎瞪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谷崎田,用自己简单思维能构成的话反问着。   谷崎田望着吕大虎,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憨厚的乡下人说得对,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有多少人去想这个问题呢?开拓团中,的军队中又有多少人其实和他一样,原本都是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什么帝国的荣耀,天皇的召唤参加了这场战争,遗忘了自己的本性,甚至忘记自己在六道轮回之中成为了人,而不是畜生。   “我们那里没有中国大,也没有这些矿产……”谷崎田指着跟前的矿山,指着周围挖出来的煤,“我们那里没有这些,但我们很需要,如果没有,我们的人都会在冬天挨冻,汽车跑不起来,轮船开不起来,飞机也没有办法上天。”   “可你们为啥不问我们买呢?我们做买卖也不是黑心人!不会故意卖高价给你们,我们互相做买卖,就像咱俩一样坐在这和和和气气的唠嗑有啥不好?”吕大虎还是没有理解谷崎田话中的意思,只是用他那简单的思维来考虑这一切。   谷崎田愣了愣,忽然反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在我们侵占这里的时候,让军队放弃武装呢?”   吕大虎语塞,半天才苦着一张脸,叹气道:“那是当官的事儿,和咱们无关呀!”   谷崎田笑了,苦笑,缓慢摇着头:“当官的要是没有你们,哪儿来的军队,他们又管谁呢?”   “咦?你说得在理呀!”吕大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但吕大虎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终于让谷崎田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快侵占一块块中国土地的原因了——因为这些组成这个国家的人病了,所以这个国家也病了,一病不起,自己还不知道病因是什么。   第一章(下)[被遗弃的怪物]【9更】   吕大虎病了,在与谷崎田成为朋友的第五天终于病倒了,矿山的医生说是传染病,但什么类型他也不知道,反正是要裹上石灰马上掩埋,否则的话这种病一旦传开,矿区中的人都得死。谷崎田恳求医生救救吕大虎,可那医生却悄悄告诉他,吕大虎并不是传染病,碍于现在中国苦工的情绪低下,可以利用这件事来转移矛盾,让矿区正常运行。   谷崎田回到吕大虎身边,却发现原先照顾吕大虎的那些苦工,大部分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坚持,而那些人都不算是吕大虎的朋友。   “虎子没有得传染病,我听医生说的!你们被骗了!”谷崎田知道说出实情是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还是要说出来,这样集合众人的力量或许可以救大虎一命。   工棚外,在那偷听的医生和大监工吃惊不已,医生正准备进去阻止他,大监工却拉住他冷冷一笑,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果然,和大监工猜测中的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人的阴谋,谷崎田只是人故意派到他们身边去的人,如果听谷崎田的话,大家都会倒霉,说到底,在这种时候大家想的都是自己的那条小命,只要自己不死,死一个吕大虎又关自己什么事?   谷崎田绝望了,他跪在那恳求着其他人,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理他。足足跪了半个多小时谷崎田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冷漠的苦工,抬手指着他们道:“你们病了……很严重,而他们……”谷崎田又指着虎子和相信他的那些苦工,“他们没有病,他们很健康!”   在场人极少明白谷崎田话中的意思,夜晚来临的时候,大监工招呼着那些苦工把虎子拖到矿区外给掩埋了,可谷崎田却消失了。   苦工们抬走奄奄一息的吕大虎,在矿区外挖坑,随即扔进吕大虎,再掩埋,这些事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掩埋完吕大虎之后,那些苦工立即缩着脖子跑开了,生怕自己会传染上那种病一样。更甚者在掩埋吕大虎之前,还提出应该一把火烧了吕大虎,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大监工不同意,原因很简单,那是他们的一场戏,这场戏落幕应该在活埋,而不是火烧,否则的话戏就穿帮了。   吕大虎终于还是被埋了,还不是人亲自动手,而是被自己的同胞给埋了。他斜躺在坑内,看着那些冷漠又慌张的人一铲一铲往自己身上盖着石灰,他绝望了,他不明白自己这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同时也逐渐明白,为什么谷崎田会说那些相信他真的得了传染病的中国人才是病了。   是的,他们病了,自己也病了,也许祖辈都已经病了,病了好久好久……从大清国到民国,又从民国到满洲国,这些人己经麻木了,己经遗忘了自己双肩上还骑着人在拉屎拉尿,早己摆出了一副“我认栽”的表情,平静而无奈地接受着残酷压迫。甚至还有些自称是看明白了的人,说什么大清入关,以为真的得了天下,到底还是被同化了,所以人来了咱们也不怕,让他们统治吧,迟早他们也得被我们给同化了,不因为啥,就因为咱们有几千年的文明,咱们人多地大……   这就是病因吧。   可这群傻子根本不知道,人研究中国文化已经好久好久了,甚至比中国人自己还要透彻,他们在融入中国文化的同时,又加入了新学的西方文化。他们甚至在明治维新的初期,为了让自己进步,不惜拿出全国当年财政收入的大半来组织使团游历西方各国,学习他们的先进文化知识,而那时候中国在干嘛呢?还在以天朝自居,每天拜着那个自称真龙,高高在上的皇帝,笑称周围的国家为弹丸小国、蛮夷之邦,同时闭关锁国,自给自足。   那天晚上吕大虎还是获救了,等他被人从坑道中挖出来的时候,他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救自己的肯定是人谷崎田,是那个鬼子。   真讽刺呀!在那个痛恨人的年代,竟然有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将一个中国人从鬼门关中拖回来。如果这件事会记录在后来的历史书中,著书人一定会写这样一句话:一个冒着甘愿被自己国家抛弃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一个中国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也许有人看到这段话的时候,会用调侃的语言读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大虎!虎子!醒醒呀!你不会有事的,我送你回家!你不是想回家吗?”谷崎田挖出吕大虎之后,用偷来的清油简单给他擦拭着脸上的生石灰,而吕大虎则是在清醒之后问那谷崎田,为什么要救自己?   谷崎田背着吕大虎就走,告诉他不仅仅是因为前几天矿区积水,吕大虎救了自己的命,还因为自己和他是朋友,他在中国没有朋友,除了吕大虎。在人眼中,他是一个怪物,被遗弃的怪物,而吕大虎在中国人眼中,与一个鬼子交朋友,也是怪物,也是一个被遗弃的怪物。   谷崎田就那样背着吕大虎向他的家乡走着,运气好能遇到一辆马车,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背着他徒步行走。在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吕大虎就会要求谷崎田给他讲故事,他大字不识一个,讲太深奥的道理他不明白,但故事他能听懂,就这样走着走着,他们两人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但两人都清楚的是,吕大虎已经不行了,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了极限。   快到钦天村的头三天夜里,山洼下方的那个山洞中,吕大虎抓着谷崎田奋力要起身来,谷崎田慌忙让他躺下,告诉他只要回到村子里就有医生了,他就有救了。吕大虎摇头道:“兄弟呀,我已经不行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咱们村子里面的医生治治小风寒还成,大病还得去县城,可咱们没钱请不起县城里的医生,所以我死定了。”   “不会的!我把你送回村子后,就会去县城拜托医生来救你!”谷崎田打定主意。   吕大虎一把抓住谷崎田的手道:“我离家前,媳妇儿桂珍就已经大了肚子,我有孩子了,但不知道是儿子还是闺女,可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我都希望你能帮我把他养大,教他识字,教他道理,把你知道的都教给他,不要让他和我们一样都病了,啥都不明白。”   也许……也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个弹丸小国派遣使团前往中国的时候,人的统治者也这样拜托使团的人:你们去中国,去天朝学习好的东西,回来让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让这里的人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用带回来的东西敲醒麻木的人们,让他们知道海对面还有一个国家比这里更强大,更富饶,更可怕!   中国其实也有那样的人,可是中国太大了,病得人太多了,病也会在某些时候变异成一种不理智,妄图用最愚蠢的办法来结束一切。这些生病的人往往遗忘了自己的强大才是真正的进步,才是真正让那些妄图侵略自己祖国的嗜血者望而生畏的武器。   “兄弟,你说是因为咱们太自以为是了,才会招来人?但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强大为什么还会被欺负呢?”回去钦天村的路上,奄奄一息,意识模糊的吕大虎一直在问谷崎田相同的问题。   谷崎田的回答很简单:“中国就是一个巨人,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但是巨人生病了,连武器都拿不起来,双眼都看不见,别说其他人,就是一只老鼠都有可能轻易击败他,再慢慢吞噬他腐烂的尸体。”   “那咱还有救吗?”意识模糊的吕大虎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他竟然在问一个侵略国的人被侵略国是否还有救?   “只要有希望,就有救!”谷崎田说完这句话时,终于看到了远处隐藏在山林之中的钦天村。他叫着喊着向那里奔去,奔进村子中的时候,大家都慢慢围拢了过来,看清楚其背着的是吕大虎之后,这才七手八脚地将其抬回村长吕鸿图的家中。   当夜,在见了自己父亲和即将临盆妻子的最后一面后,吕大虎死了,死得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痛苦,因为他的痛苦在心里,他心疼的并不是自己没有看到自己孩子长大,没有活到寿终正寝,而是痛苦谷崎田所说的中国这个巨人病了。   在撒手西去的时候,吕大虎仿佛明白了一切,他眼中能看清楚的只有谷崎田一人,他当着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妻子,还有村中所有长老的面再次拜托了谷崎田。那种时候,身为村长和父亲的吕鸿图也被迫答应了儿子临终前的请求,但条件是谷崎田必须入赘吕家,改了中国姓,跟了中国名,同时也警告谷崎田,不管他儿子怎么委托其照顾儿媳妇儿桂珍,他都不能碰桂珍一下。   谷崎田答应了,他知道自己要对得起吕大虎,对得起这个救过自己的朋友,虽然他也救了吕大虎,但那并不算扯平,别人也要救他,仅仅因为他是人,如果不救他,可能会被扣上“谋杀”的罪名,而吕大虎救他,仅仅是因为将他当做好朋友,好兄弟。   吕大虎死了,那间屋子中哭声一片,而在那个凌晨,桂珍临盆了……   第二章(上)[血球怪胎]【10更】   吕大虎原先给自己的即将出生的儿子改了个名字叫吕小虎,他没有什么文化,只是个乡下人,自己叫吕大虎,理所当然儿子就叫吕小虎。认识谷崎田后,他也拜托对方再给自己的儿子起个好听、吉利的名字,可是已经死去的他,哪儿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桂珍为了产下自己的孩子,足足用了几个小时,差点没死在床上。   最终桂珍还是生下来了,也保住了自己的命,可接生的产婆在看到那个生下来的孩子之后,差点没有吓晕过去,那是人吗?不,那只是个血球!奇怪的血球,血球之中还包裹着一个孩子,血球外面竟然还连着两根脐带。产婆扔下那个怪物尖叫着跑了出去,跑向祠堂烧香祭拜祖先,已经改名为吕入门的谷崎田什么也不顾便冲了进去,看见那个血球之后也吓呆了。   此时,原本遵守规矩坚决不进产房的吕鸿图也忍不住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那个血球的时候,傻眼了,嚎叫着冲了出去,在雪地中仰天长啸,大声哭泣道:“我们吕家是做了什么孽呀!你让我没了儿子,现在又没了孙子!”   谷崎田站在那,看着那个血球,却发现血球中那个孩子睁眼看着他,虽说浑身通红,可眼神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那不是怪物!那是大虎的儿子!谷崎田走过去,剪断了脐带,在安顿好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桂珍后,又小心翼翼将血球中的那个孩子给取了出来,放在热水之中清洗着,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外的吕鸿图一直在那嚎叫着,哭泣着。   谷崎田清理好了浑身血污的婴孩,用准备好的棉袄裹着,走出屋子,递给吕鸿图看,告诉他孩子好好的,只是有点身体发红,看模样不是病,又告诉吕鸿图,红在中国文化中是迹象的意思,这一番话反倒让吕鸿图勃然大怒,指着谷崎田大骂道:“你一个鬼子懂什么?你一个鬼子凭什么教我?”   随即,吕鸿图指挥着村子中的壮年,从谷崎田手中抢走了那个婴孩,让他们将婴孩扔进山林之中,扔得远远的,活活冻死也好,被野狼叼走了也好,算是祭天。挣脱开的谷崎田发疯似地冲了出去,在山林中四下寻找,终于在松树下找到被一群原本应该冬眠的动物团团围住的婴孩。   那群动物见谷崎田来到,又纷纷让开,躲得远远的,看着谷崎田过去抱起那孩子,搂在怀中,轻轻摸着他的脸,一字字道:“有爹在,就一定会保护你!一定陪伴你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哪怕是下地狱,爹也会陪着你!”   浑身通红的婴孩好像是听懂了谷崎田的话,咧嘴笑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竟然抬手来要去摸谷崎田的脸,同时周围的动物又慢慢围拢,仿佛都想再看看襁褓中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对!我要给你改个名字!”谷崎田抱着孩子坐在松树下,盯着一片白色的远方,根本看不到远处有什么,就和他的未来一样只是未知数,许久后谷崎田低头道,“从今天开始,你小名叫吕小虎,大名叫吕千寻,千寻在汉语中的意思是极高、极长,希望你以后可以高高大大,未来的路可以走得平平稳稳,长长久久!”   说罢,谷崎田抱着吕千寻离开了,返回了村子,却在村口看着早已经等待在那的村长和村民,他举起吕千寻大声道:“他小名叫吕小虎,大名叫吕千寻!他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男子汉的!”   男子汉吗?村民的表情都很冷漠,在他们眼中,无论谷崎田怀中抱着的东西叫什么,都只是一个怪物。甚至有人还认为这个鬼子有他自己的阴谋,希望利用这个怪物来害死村中所有的人,可同时他们又害怕得罪了这个鬼子,会招致军队来祸害村子,听说在隔壁村子中有人因为得罪了人,所以全村男人都被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可是,不能把那怪物留在村子中呀?于是,吕鸿图只得一次又一次悄悄地将吕千寻从摇篮之中抱走,扔得远远的,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扔多远,谷崎田总能把他找回来,原因是什么?谷崎田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次当他在外打猎或者干其他活儿的时候,吕鸿图抱走吕千寻,他总能感应到,还能准确地找到吕千寻被遗弃的地点。   一次次扔,一次次找,谷崎田知道恳求吕鸿图也没有用,但最让他惊讶的是,身为吕千寻生母的桂珍,竟然也支持父亲的决定,虽说桂珍很感谢谷崎田的照顾,毕竟一个家没有一个可靠的男人,难以支撑,但那又怎样呢?自己生下来的是个怪物,那毕竟是事实,不是幻觉,也不是编造的故事。   “那根本就不是你们吕家的种!是鬼子种!只有鬼子种,才会是那种怪物!”村中有些墨水的老秀才分析道。   祠堂内,原本还有些平静的吕鸿图一下急眼了,跳起来道:“瞎说!你的意思是那鬼子和我儿媳妇儿通奸?怎么可能!我儿子吕大虎走之前,儿媳妇儿就大了肚子,鬼子来的那天桂珍才临盆,怎么会是鬼子种呢?你这是瞎说!”   “此种非彼种也!”老秀才摇头晃脑地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吕鸿图根本不认识的文字道,“看,这经书上有记载,鬼子带煞气,煞气入产妇体内,必会将产妇腹中胎儿诡变,此乃鬼子的东洋咒术!你们不懂!”   吕鸿图和其他人当然不懂,老秀才手中的那本所谓的经书,只是一本《三字经》,有人求问,他不能说不懂,只能不懂装懂,否则的话自己这个村中唯一秀才的脸往哪儿搁?况且老秀才清楚,吕千寻是不是鬼子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相信吕千寻就是鬼子种。   村中人识字的没几个,都是大文盲,能懂得干活,认得金银,知道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什么?但是有怪物在村子中也不是个办法呀?吕鸿图又一次召集了村中的长者,商议下面怎么办?最终的结果是,既然不敢得罪鬼子,那就让鬼子带着那吕千寻在村郊住着吧,那里反正还有一间空屋子,随即老秀才又提议,必须让鬼子每日带着吕千寻来村中祠堂拜祭祖先,也许日子一长就能化解其中的煞气。   “这是个好办法!祖先是会保佑我们的!就这么办!”吕鸿图下定决心,谁知道这个决心下了没多久,祠堂就被烧毁了。那场大火是谁干的?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在猜测也许是在大火中抱着祖先脑袋顶上戴着的那顶怪帽子活下来的鳏夫王。   那场大火之后,把祠堂烧了个干干净净,祠堂中被烧死了几个守堂老者,活下来的只有鳏夫王一人,他坐在祠堂废墟之中,怀中抱着那个怪帽子,但很明显就能看出,他虽然身在燃烧的火焰之中,但火焰却绕圈避开了他。   “避火冠?避火避火,也就是避祸的意思呀!这是祖先留下来的宝贝!是神物!这是场吉火呀,祖先显灵告诉我们拜错了,应该拜的是这顶避祸冠!”老秀才说着就朝着废墟中傻乎乎坐在那的鳏夫王手中的避祸冠拜了下去。其他村民也立即跪下来膜拜着那个刚刚被取名为“避祸冠”的帽子。   “我去了阴间!”鳏夫王忽然站起来说,又猛地扔掉了手中的避祸冠,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一旁,惊恐地盯着那避祸冠,“然后又回来了!这物件会带人去阴间!”   “胡说八道!”老秀才愤愤道,认为鳏夫王侮辱了神器,喝令壮年们将其捆绑起来,扔进屋子中关几天,也许过几天鳏夫王就清醒了。谁知道鳏夫王根本没有清醒,而是愈发怪异了,放出来之后天天都呆在村头,爬上树,远远的看着新修的祠堂,不断地对路过的村民说那是个会带来灾祸的东西,会带所有的人去阴间,再也回不来。   鳏夫王疯了,至少村民都是这样认为的,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场大火十有八九.就是鳏夫王干的,因为这家伙为了报复村子,毕竟大家都说他带着诅咒,这才咒死了自己好几个媳妇儿。可最终这场灾祸的起因还是算在了怪物吕千寻的身上,大家宁愿去相信那是怪物的原因,而不是鳏夫王,至少鳏夫王从前正常过,而吕千寻从生下来就不正常。   规矩又变了,村长和长者们又决定,谷崎田必须每天早中晚都得去祠堂拜祭那顶避祸冠,少一次都不行,少一次他们都会将吕千寻扔进冰湖中祭了湖仙。   谷崎田又从了,他不得不从,因为他要保住吕千寻的性命,从这个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运就与其绑在一起,他既是吕大虎的亲生儿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永远不能放弃的孩子,即便是他被所有人遗弃。   “千寻,你和爸爸都是被遗弃的怪物!”1937年的那个早晨,谷崎田又一次将被扔掉的吕千寻抱回家,但这次他不愿意再相信村中人的话,他决定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得带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们视这个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想除掉,万一下次他们真的把吕千寻扔进湖中怎么办?   第二章(下)[满洲血脉]【1更】   那个早晨,谷崎田将吕千寻绑在胸前,带着少许的干粮和食水,拿着猎枪离开了村子。当他们俩父子走进山林中的时候,那个与他有名无实的媳妇儿桂珍就那样站在村口看着,没有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是注视着谷崎田双脚留在雪地中的脚印,脚印向前延伸着,一直延伸进树林,一直延伸到她双眼无法看见,似乎他们这一去得好多年才能回来。   距离钦天村很远的林区外,六个男子两前四后地行走在雪地之中,领头的年轻男子拿着罗盘,走走停停,又不断拿起手中的工具刨开雪地,挖出泥土来放在掌心中闻闻,随即起身对后方的中年人摇摇头,又继续前进。   每次年轻人抓起泥土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都会下意识去摸着自己中指戒指上面那颗鹌鹑蛋大小的宝石,见年轻人摇头之后,这才挥手招呼自己的四个手下继续前进。   “薛先生,我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需要走这么远吗?”中年人叫住在前方缓慢行走的,被他称为薛先生的年轻男子。   薛先生合上罗盘,平静地说:“黄……”说了一个字,这位薛先生咳嗽了一声,改口道,“黄爷!龙脉和国运是两回事,这其中还有血脉,找不到血脉,就没有办法将其联系在一起,况且你们满人当年入关,找了高人改了血脉,将龙头移向了北平,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后来你们被打出去了,退回来建了这个满洲国,又要将龙头掰回去,指向长春,如果真的有龙头,也容不得你们这么改来改去。”   “薛先生,你要回关内了,我知道,不过在你离开之前,也算做做好事,帮我们找一找血脉所在,只要找到血脉,我们才能顺利找回龙脉的地点,到时候薛先生就是满洲国的大功臣!皇上一定会好好赏赐你的!”黄爷来到薛先生的身旁,双手杵着自己的拐杖,看着周围雪白的山林,抬起右手挡住头顶射来的刺眼阳光,“人的手伸得长,他们盖住了满洲国,下一步就准备盖住中原,薛先生,你是满洲国屈指可数的风水命理行家,收取重金帮人寻龙点穴,可你有没有想过,算算人的国运呢?”   薛先生听完只是笑笑,转身边走边说:“国家是由人组成的,而且主导一个国家命运的也不仅仅是一个人,就拿现在的满洲国来说,满洲国谁说了算?律法中写了是皇帝说了算,但是皇帝说了算?皇帝说了不算,人说了才算,从大清国开始,到民国,再到现在的满洲国,也不是一个人就能主导国运的,但我只能算人,不能算国,而且我很奇怪黄爷到底是想找血脉呢?还是想搞清楚人下一步的行动?如果是后者,我只能抱歉了,我是个给人算卦的,算不了畜生。”   “好!骂得好!皇上在这,也会为先生喝彩的!”黄爷把拐杖挂在手腕上,给薛先生鼓掌,身后的四个男子冷冷地看着薛先生,一声不吭。   “皇上?”薛先生冷笑道,“如果皇上在这,人也在这,皇上是为了我鼓掌呢,还是让人拿下我这个乱党?”   “这是笔买卖!咱们也算有点小交情,薛先生,你要知道现在满洲国国运和国的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新京的皇上也在担心呀,你看今年飞行队也要成立了,皇上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这一天。皇上说啦,有了自己的飞行队就不一样了,但是那飞机还是人的,和咱们满洲国没有半点联系,我知道,咱们是人的狗,不过是狗也好,是人也好,咱们终归是活下来了,回到了祖宗发源地……”黄爷一抬手,抓起手杖,注视着薛先生,“不知道我这样说,薛先生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谁都不想当狗,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咱们现在得忍,我不信我们满洲国的国运强不过国,所以还需要薛先生助我们一臂之力,皇上在新京盼着咱们的好消息呢,如果先生找到了,又不想离开满洲国,我可以求皇上封你为国师。”   “黄爷这是在逗我开心呀?谁都知道现在满洲国的国家是人的神道教,连红、蓝、白、黑满地黄的国旗之中,都有代表着人的颜色,封我为国师,不信神道教了?信什么呀?黄爷!你这是对皇军的大不敬呀,会死人的!”薛先生讽刺道,说得黄爷那是满脸爬满了铁青,薛先生又道,“而且人和狗不一样,人要活着只能吃饭,狗虽然也吃饭,但让它吃屎,就算是顿顿吃屎都不嫌恶心,还能活下去,而且还得告诉自己,吃屎特别好,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我可不行,我是人,我得吃饭,我得正常的活着,不会把自己变成狗!”   薛先生后来的这番话虽然没有让黄爷怒火继续燃烧,倒是让黄爷身后那几个“大内侍卫”很是恼火,其中一人作势就要上前,被黄爷伸手拦下来,动动指头让其后退不要多事。   “哎呀,薛先生说得好,我们的确是狗,但先生又算是什么呢?先生受雇于我,难道说先生是狗的奴才?鞭子是没了,但是先生拍拍后颈,感觉下脑袋是不是还稳稳当当的放在两个肩膀上?”黄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先生,想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如何回应,这番讽刺的话之后黄爷身后的四个侍卫也露出阴冷的笑容。   “哗啦——”薛先生解下自己背着的包裹,抖了抖,其中发出了钱币碰撞的声音。他打开包袱,将其中的硬币和纸笔挑出来扔在雪地之中,只留下了其中的银锭和金条,接着用脚踩着雪地中的硬币和纸笔道,“这些玩意儿就是所谓的康德3年发行的满洲国货币,这些玩意儿进了关内那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而这些……”薛先生又抖了抖剩下来的银锭和金条,“真金白银才是真的!我就算是狗奴才,也是挑食的,有人会骂我是汉奸走狗贼,我认了,但我赚的是你们这些狗的钱,而且我如果还想多赚钱,大可去新京的关东军司令部,将黄爷的所作所为告发,我想到时候人一听原来满洲国的皇上想靠这里的国运压倒国的国运,你觉得人会怎样?到时候皇上大概只会面临威胁,而黄爷呢?肯定会被抓出去砍了吧?”   “大胆!你这狗奴才!”黄爷身后的侍卫头领一挥手,其他三人也随着他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薛先生,但黄爷却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下手,毕竟在这之前黄爷叮嘱过,薛先生是贵人。薛先生笑了笑,冷静地从包袱中抖出一个手榴弹来,抖出来时小指头已经套进了手榴弹下方的绳环之中,直接将手榴弹放在自己与黄爷之间道,“这玩意儿黄爷应该认识吧?这是奉天兵工厂给人造的手榴弹,听说威力不错,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喜欢新鲜玩意儿,于是托人弄了一个来玩玩,黄爷上门来找我的时候,还说要照顾我家人,我就琢磨着一定得好好报答黄爷,于是偷偷带了这东西来,想着要是有野兽袭击黄爷,我一定会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以保黄爷的平安!算是报答你对我家人的照顾之恩!”   薛先生掏出手榴弹来的同时,几个侍卫也掏出了怀中的日制南部14式手枪,对准了薛先生的脑袋,大家心中都清楚那颗手榴弹要是爆炸了,几秒之后围着的这几个人谁都活不了。   “黄爷,麻烦您告诉您手下的奴才,我是人,不是奴才,更不是狗奴才!”薛先生凑近黄爷,丝毫不害怕。   “哎呀,都放下枪,薛先生和我说笑呢,我喜欢薛先生的直爽,非常欣赏薛先生,薛先生说的话是大实话,可谁都不喜欢听实话,人不喜欢,皇上也不喜欢,所以咱们不要再说实话了,骗骗自己,就这么活着,眼下先找到血脉,怎么样?”黄爷挥挥手,示意侍卫都放下手中的枪,又下意识摸着自己戒指上那颗宝石,满脸怪异的笑容。   “血脉不好找,之前黄爷带来的满书,我也看过,上面写着血脉是会移动的,今天也许在这里,明天也许就到别处去了。”薛先生依然紧握着手榴弹,没有松懈的意思,更没有再继续前进的意思。   “哎呀,薛先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怎么跟皇上交代呢?皇上要是怪罪了下来,咱们都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你家人的健康也看你接下来的一言一行了。”黄爷推了薛先生一把,示意他继续前进,同时警告他家人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手中。   薛先生慢慢向前走着,黄爷跟在其后,渐渐失去了耐心,最后干脆停下来,用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向周围的侍卫示意:动手吧!这家伙留着没有意义了。   侍卫头领点头,却没有拿枪,而是蹲下来从靴子中取出一支匕首,径直走向薛先生的身后,举刀就准备去抹他的咽喉,谁知道手中的匕首刚举起来,眉心中就被一颗射来的子弹开了洞。   薛先生、黄爷和其他剩下三个侍卫听到枪声后身子都是一震,随即又是连续的三声枪响,周围其他三名侍卫还没有拔出枪来,脑袋都被开了洞,倒地死去。   薛先生站在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珠子慢慢在眼眶中动着,微微侧头去看雪地中的尸体,而在其身后的黄爷却完全傻了眼,张大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不知道子弹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   第三章(上)[命运的格局]【2更】   “谁叫你开枪的?”一个男子的怒喝声在山林中回荡。   薛先生和黄爷四下看着,寻找着说话的人,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此时又听到一声清脆的手掌与脸碰撞的声音,那男子又怒喝道:“谁叫你开枪的?”   什么人?黄爷四下看着,终于发现远处山林中奔来一个满脸惊讶的男子,那男子正是来打猎的谷崎田,谷崎田在看到黄爷和薛先生周围被枪杀的侍卫后,停了下来,下意识抱住了胸口的吕千寻,还以为是那两人杀了那些侍卫。   “你是不是疯了?我说了,这些事都是天意,我们改变不了,不要出手!不要出手!”那个男子很是愤怒,随即又听到拍打的声音,可黄爷、薛先生和谷崎田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处,直到一个人从他们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掉落下来,重重摔倒在雪地之中,他们才看到那个衣着破烂的男子手中还紧握着两支快慢机,这才知道了开枪的人是谁,先前又躲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们还没有开口询问时,树上又跳下来一个长相与先掉下来那人一模一样的男子。男子落地后,俯身将另外一人的快慢机拿了起来,放进自己的怀中,喝道:“穆英豪!你这是要坏了大事!”   “什么叫大事?人命不是大事吗?”穆英豪翻身爬起来,指着薛先生道,“他们要杀了他,他是好人,你都听见了。”   穆英杰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穆英豪的脸上:“好人?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这么多年来,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这世界上一切都是命运主导的,和我们没有关系!生死不是我们来控制的,是他们自己!明白了吗?”   “坏人就该死!好人就该获救,我已经受够了!我们在这里几年了,几年以来都看到了什么?我们明明可以救下很多人的,但是你都不出手,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人给杀了,那些都是好人!”穆英豪爬起来,要去拿穆英杰放在怀中的枪,穆英杰一把将弟弟推开,举枪对准他的额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犯了大错了!”   “我不懂什么叫大错,我只知道该救的人一定要救!”穆英豪抓起哥哥的枪管,抵住自己的额头道,“来呀!开枪呀!我早就受够了!我们造的孽太多了!”   此时,反应过来的黄爷盯着死去侍卫手中的枪,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但对方杀了自己的手下,也许下一步就是杀死自己了,一定要自保,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过看那两人像是土匪,自己先抓了薛先生,再和他们谈判?对,一定要这样。黄爷突然俯身抓起枪,起身来就用枪口对准薛先生,却听到一声枪响,随即自己胸口一阵滚烫,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那,让自己没法呼吸,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中枪了。   “这……”黄爷伸手摸着自己胸口的鲜血,手中的枪落在雪地之中,恍惚之中看到不远处的谷崎田抬起了手中的猎枪,枪口还冒着青烟,而脸上竟是一副诧异的表情,他在对自己开枪表示出巨大的吃惊。   正在对峙的穆氏兄弟也扭头来看着愣在那的谷崎田,随即又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真的无法收拾了,死的那个是满洲国的皇族!   穆英杰放下枪,转身来到薛先生跟前,查看着周围的尸体,最终又来到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黄爷跟前,黄爷盯着穆英杰,用最后一口气道:“我早……早告诉皇上了,得禁枪呀,猎人打猎可以用弓,就像咱们祖宗一样……用枪得出事……”   穆英杰查看了下黄爷的伤口,起身对薛先生道:“薛云,你现在赶回去,带着你家人走还来得及,否则就晚了。”   薛云依然盯着黄爷,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有反应过来,穆英杰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穆英杰,拱手道:“这位义士不知高姓大名,为何又认识我?”   “这不关你的事,你听着,这个人瞒着人找的你,所以你没有被人通缉,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连夜离开,坐火车赶往关内,也不要停,向西南走,云贵川三地随选一处,但你们应该去四川扎根,可避战火,也不要轻易与外界联系,否则引火烧身!”穆英杰抓着薛云向来时的路推着,薛云几步一回头,不知道穆英杰话中的意思,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走了一阵,薛云又回身来对着穆英杰拱手道谢。   穆英杰冷冷道:“如果觉得还不安全,你们可以直接去重庆,因为在年底民国政府就会迁都重庆,别荒废了异术!那是你们薛家的立足之本!”   薛云点点头,拔腿就跑,等薛云消失在树林深处后,穆英杰这才转身来,可那时候剩下来的活人只有穆英豪一个,谷崎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只留下了几只刚打死被绑在一起的野兔和野鸡。   穆英杰看着谷崎田留在雪地中的脚印,对穆英豪说:“你都做了什么,这个薛云是死是活,都是天意,但是你出手相救,就悖逆了命运,这个错犯大了!”   “什么错犯大了?就因为救人吗?就因为你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人拿走双王冕吗?”穆英豪很是不解,皱眉看着亲哥哥,“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够?我们身怀异术,就不能救救他们吗?”   “你还是不懂,我觉得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就走吧,回四川等着我,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就行了。”穆英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听见穆英豪俯身拖那些尸体的声音,扭头道,“你把尸体藏起来也好,不藏也好,接下来的事情都改变不了啦!”   “什么意思?”穆英豪不解问,但感觉穆英杰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什么意思?”几天后,钦天村村外,疯疯癫癫的鳏夫王张大嘴巴看着跟前那个身披卡其色关东军军大衣的军官,根本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人带着刀,腰间还挂着盒子,对他来说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名军官挂在胸口的那个望远镜,那东西他曾经见到过,听人说好像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那名军衔为少佐的军官起身来,看着远处冒着炊烟的钦天村,嚼着口中十几分钟前塞进去的牛肉干,用舌头挤着塞进牙缝中的肉丝,回头对身边的高田中队长道:“中尉,你认为那个满洲贵族是失踪了,还是死了,亦或者叛逃了?”   “少佐!我认为叛逃的可能性不大,也许是失踪了,而且已经过了七天,一直没有消息,就算是被土匪绑架,也早就应该和江上军(伪满政府军)方面联系,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高田中队长恭敬地回答,随即抬眼看着双眼盯着望远镜发直的鳏夫王,又道,“少佐,这个人应该是疯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是找其他人问问。”   “嗯!”少佐点头,起身来向旁边走去,来到一块青石碑跟前,盯着上面写着的“钦天村”三个字,而上面其他密密麻麻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这是块写有满汉文字的石碑,大概是中国清朝顺治年间立起来的,似乎是因为这里的村民抗击罗刹国有功,朝廷就封了这个村子叫“钦天”,这个名字就传到至今。   “钦天?呵,罗刹国,就是现在的苏联。”少佐拿起望远镜看向村子远处,隔着那座湖,实际上是江的对岸,那对面就是苏联,这个村子曾经关东军很在意,早就准备驻扎一部分军队在这里,但因为满洲国与苏联建交,为了避免敏感,只得取消了驻军计划。   “是的,少佐,对面就是苏联,我们临行前,木村少将还特别叮嘱过,要小心谨慎,以免造成对面苏军的误会!”高田中队长来到石碑前,好心提醒道。   “误会?苏联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绊脚石,迟早会与我们一战,不过你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个满洲贵族,否则我们没法回去交代,但要是他真的死了,那怎么办?我们回去都会面临责罚。”少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随风飘来的那股炊烟的气味,又皱起眉头来,“进村去问问,问问村子里的人,有没有见过那个贵族,再问问他们周围是不是有土匪,还要问问他们是不是窝藏过土匪,亦或者他们自己就是土匪,嗯?”少佐带着诡异的笑容,回头看着高田中队长,高田中队长似乎明白了少佐在打什么主意,立正微微点头准备招呼人进村,少佐却挥了下指头道,“这里就只有你的中国话说得最好,还是你亲自去。”   “是!”高田中队长点头,翻身上马,拍马向钦天村跑去。高天中队长跨马跑远了之后,少佐举起手比划成一支手枪的姿势,瞄准高田的后背,口中发出“呯”的一声,脸上露出笑意,回头来却发现傻乎乎的鳏夫王来到自己侧面,小心翼翼盯着他胸前的望远镜。   少佐把笑眯眯地伸出指头让鳏夫王上前,接着又让其趴在地上,随后抬脚踩在其脑袋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整张脸都埋在雪地中,四肢还在不断划动的鳏夫王,用嘶哑的声音道:“要是人都像你一样,那该多好?”   第三章(下)[鬼子进村]【3更】   高田中队长骑着马慢慢来到小村口,抬眼就看到一个挑着土豆包的村民,与此同时村民也看到了高田,两人四目相对,随即村民的目光又落在高田那身卡其色的军服上,目光慢慢移动,腰带、军刀、手枪盒子,还有其胯下的东洋大马。   鬼子?村民按住肩头木棍的手微微一抖,马上的高田同时松开了缰绳,抬起手掌来准备询问他是否知道那个满洲贵族的事情,谁知村民扔下土豆包撒腿就跑,转身的刹那就摔在了雪地之中。   “喂!”高田皱起眉头,看见那村民慌不择路地向村子尽头跑去,边跑边敲着其他村民的大门,每扇门敲两下就跑,也不说话,一路敲一路跑……   一间间村屋的门打开了,屋内的人探出头来,都很纳闷地侧头去看向远处跑去依然在敲门的那个村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穿着,还有人以为他是那个傻子鳏夫王。直到一个从屋内走出来,还拿着半个烤土豆吃得正香的孩子,发现小村口的高田,指着高田道:“大马!”   大马?其他还在留意敲门人的村民齐齐扭头看向小村口,都发现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鬼子,下一刻,所有村屋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关闭了。   “不懂礼节的人!”高田中队长下马来,将马栓在村头的木桩之上,决定徒步进村问问情况。高田是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还未毕业就进入了军队,他的目标虽然是成为一名军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离开,来到满洲,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被分配到石田少佐的麾下。   那家伙听说升职很快,两年前还仅是一个军曹而已,短短两年就成为了少佐,在关东军内几乎成为了传奇,但他因为什么事这么快升职,谁都不知道,而且军部的上方似乎很不愿意其他军人议论这件事。   高田回头看向大村口,只能隐约可见石田少佐的轮廓,他脚下仿佛还踩着一个人,同时拿着望远镜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是在监视我吗?高田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起刚见面时石田第一句话问他的便是:“你喜欢死人还是活人?”   “我热爱生命。”高田这样回答,换来的确是石田的嘲笑。   笑罢,石田起身来,帮高田整理了下军装道:“活人有思想,很可怕,不听话,但是死人听话,可以任你摆布,在军队要学着喜欢死人,听说在朝鲜有一支石兵部队,他们在战场上可是连死去的女人都不会放过。”说到这,高田又故意压低声音,用诡异的语气说,“他们在女尸身上摄取战斗的力量!战胜内心中的恐惧!”   有这样的部队吗?那是一群变态吧!石田这样想,来到一扇村屋门口,伸手敲着门,但屋内没有人回应。   钦天村祠堂内,那个扔掉土豆包跑来的村民,跪在几位长者的中间,口齿不清地将鬼子出现在村口的事情告诉给了村长吕鸿图。吕鸿图听完脸色都变了,变得惨白,拿起很久没有碰过的旱烟往里面塞着漆黑的烟叶子,一直没有说话,倒是那个老秀才咬着自己本就变成齿状的指甲盖道:“唔……鬼子是来为吕入门报仇了咧!”   “我看未必吧?”另外一个长者不愿意相信,“吕入门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就算从咱们这到县城,也得好几天,每天吕入门都是早上出门,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了,他哪儿有时间去找其他鬼子?”   “我就知道留下他是个祸害!”吕鸿图终于说话了,起身就准备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其他人说,“几天前,咱们把那个怪物给扔了,鬼子又给找回来了,这几天鬼子都没有出现,一直关着门不知道干啥,我琢磨着肯定是在用什么办法给城里面的鬼子报信!”   “电报!”老秀才想起来自己听说过这样一个东西,于是肯定地告诉大家谷崎田肯定是用电报通知了城里面的鬼子。   可他们想多了,也想得太不切合实际了,到如今他们内心的想法不是因为有证据证明谷崎田招来了鬼子,而是他们愿意去相信是谷崎田招来的鬼子,否则的话鬼子为啥会来这么个地方?这里可啥都没有,能吃饱就不错了。   此时的谷崎田正在自己村郊的那个屋子中,整理着刚挖好的地道,说是地道也不过是勉强能藏下一个人的小坑,单就是这个坑他就挖了好几天的时间。几天前的事情让他知道,就算在这里也不太平,带着吕千寻出门打猎,也许会遭遇到土匪或者其他人,这样会让吕千寻陷入危险,而如果把吕千寻留在家中,说不准哪天村子里那群人又会踹开门,把他扔得远远的,亦或者沉了湖咋办?所以还是挖个坑吧,离开的时候把吕千寻放在坑里面,上面垫上木板,反正这孩子不会哭不会闹,甚至还喜欢黑暗,每次夜晚来临的时候都会十分兴奋,双手双脚都会舞个不停。   “千寻,你是神的孩子吧?”谷崎田抱起吕千寻笑眯眯地问。   吕千寻挥舞着小手,依然发出近似于“爹”的音,双手双脚虽然很有力,摸起来也粗壮,可除了爬之外,都没有办法行走,已经四岁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爹该去打猎了,要不咱们都得饿死,打着野鸡野兔子还能换点玉米面。”谷崎田将吕千寻放在坑道之中,又摆上自己手刻的那些小玩偶,盖上木板,转身要走,却又不放心地重新打开木板,查看了下里面的吕千寻,看着吕千寻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这才又放心盖上,开门离开。   走出屋外,谷崎田又蹲下来,他故意在门口下方留了一个缝隙,缝隙很小,但足够让里面的吕千寻能窥视外面的世界,还能带来少许的空气,不至于憋死。   安静得出奇。谷崎田背着猎枪,带着少许的干粮路过小村口,虽说是早晨,但这种时候多少也能看见忙碌的村民走来走去,一般来说只要他出现,都会引得不少的孩子围观,指指点点道他是什么鬼子,如果吕千寻也在,还会指着吕千寻说那是鬼子种。这些谷崎田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儿子吕千寻是否健康。   终于,谷崎田看到了那匹马,他站在雪地之中看着那匹从来没有在村子现过的东洋大马。那是从西方引进的马匹改良品种,几乎全部作为军用,当初在本土培育,后来因为大部分马搭乘船只都很困难,所以干脆改在了朝鲜,现在又在满洲建了马匹基地,他刚来满洲的时候还差点成为饲养员,所以不需要看马鞍,只需要看那身材就知道那是军马。   有军人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谷崎田扭头看向大村口,看到在那里站着不少的军人,他愣住了,心慌了,再扭头回去看向村内,终于发现在挨着敲门的高田中队长。   谷崎田拔腿就跑了过去,用日语喊道:“喂,你们来干什么?”   日语?高田猛地转身来看着穿着一身破皮袄的谷崎田,转身离开村屋,向其走过去,站在谷崎田跟前,打量了许久,这才道:“你是……人?”   “嗯!”谷崎田指着大村口的方向问,“你们来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移民村吗?”高田虽是如此说,但不愿意相信,移民村不可能这么穷,而且这里的住宅样式也不是日式。   “我问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谷崎田想起了在矿场那些挥舞着鞭子和利器的监工,虽说他们不是军人,可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见过,比起那些监工来,军人简直就是魔鬼。   “你有没有……”高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来,指着照片上的黄爷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谷崎田盯着照片上的黄爷,仿佛耳边响起了枪声,是自己被枪击的声音?还是自己击毙黄爷时手中猎枪的声音?他不知道,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看着照片,也不去看高田,只是问:“这是……人?”   “不是,是一个满洲贵族!你见过?”高田反问道,抓住了谷崎田瞬间的慌张。   “没有……”谷崎田说谎了,但随即又立即指着山林中另外一个方向道,“有!我见过他的尸体,就在山林的那一边,好像是被土匪杀掉的!”   “土匪?不可能!”高田如此肯定地说,因为在这一代活动的土匪中最出名的是一个化名为“张宗援”的人伊达顺之助,这个家伙流窜在吉林、黑龙江两地,同时也与关东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帮助政府制造着政治动荡,为侵略寻找借口。所以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对满洲贵族下手,让政府无法下台的。   “带我去!”高田抓着谷崎田的胳膊就向山林方向走。   近一个钟头后,石田少佐、高田和谷崎田站在死去好几天,尸体被冻得僵硬的黄爷尸体前,三人都默不作声,远处的那些军人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是土匪杀的。”石田少佐在查看了黄爷的尸体后肯定道,“这是猎枪造成的伤口,现在的土匪很少用猎枪,就算是打猎也是用的军用步枪。”   田中队长也肯定了石田少佐的这个推断,下意识抬眼看着谷崎田,谷崎田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猎枪的那条破烂枪带。   “趴——”石田少佐忽然起身,将谷崎田肩头的猎枪抢了过来,凑近闻着枪管,随即诡异一笑道,“就像是这种猎枪,在这里有多少支这样的猎枪呢?村民应该也有不少吧。”   此时的高田和谷崎田并未意识到,石田少佐在打什么主意。   第四章(上)[出卖]【4更】   “是我杀的!”谷崎田承认了,他知道如果他不承认,这件事发展下去就变得不可收拾,这群军人为了寻找凶手势必会抓了全村的人,也许会送去矿山,也许会送去那个去了就永远回不来的地方……那个731给水部队。   “为什么?”高田中队长不解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谷崎田要杀黄爷?为了钱?不,刚才搜查过尸体,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还有那个装满了满洲国中央银行支票的银包也好端端地放在里衣的口袋中,不是为了钱?那又为了什么?   “他们杀人,我救人,就这么简单,逮捕我吧。”谷崎田向前走了一步,面朝石田少佐道,“不过再带走我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得去做,我不会跑的,放心。”   “噢?你杀的?不可能,我们大帝国的子民都是善良的,不会杀人,更不会杀害一个友邦国的贵族,我想一定是这里的村民因为不满贵族而杀死他的吧?还有这些人。”石田少佐指着雪地中挖出来的其他四具尸体,那些尸体脑门中枪,却不是猎枪击中的。   谷崎田抬起头来,摇头道:“不!真的是我杀的!而那四个人的的确确是土匪杀的!”   “土匪杀了这四个人,你又帮土匪杀了这个贵族?”石田少佐组织下语言道。   谷崎田肯定地点头,高田扭头看着他,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不,你的意思是人通匪?这怎么可能,这里的村民一定是恐怖分子,他们和反日武装有联系,否则怎么会有军用枪支?是这样吧?嗯?”石田少佐忽然伸手按住谷崎田的肩头,谷崎田感觉到石田少佐有力的手掌在微微颤抖,为什么颤抖?他在害怕?   不,石田少佐是为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兴奋!   几小时后,钦天村的村民被士兵聚集在小村口和大村口之间的空地上。空地安静的出奇,人们抱着怀中的小孩儿,捂住他们的嘴巴,不让他们说话,不让他们哭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站在石田少佐和高田少佐之间的谷崎田,咒骂着这个鬼子,都在心中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要赶走这鬼子和他的鬼子种,免得再给村子带来灾祸。   “听说这里窝藏了反日武装?你们有枪吗?”石田少佐冷不丁地发问了,人群中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大家都听不懂日语,随即石田挥挥手,示意高田翻译他的话。   高田翻译完之后,吕鸿图站了出来,在快走近石田少佐时,被一个士兵用刺刀挡了下来,他看着那个军官,在他眼中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总之是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因为是他们欺骗了自己的儿子,最终又害死吕大虎,他和人不共戴天,但是眼下他得忍,他得忍下来这口气,免得激怒了人,让全村人遭了灾。   “我们这里只有猎枪,全村上下一共……”吕鸿图掐着手指数了数,抬头道,“一共八支,都在屋里好端端放着呢,我们只打动物,不打人,也不敢害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吕鸿图说话的时候,没有点头哈腰,没有摆出一副献媚的表情,保持着他应有的气节。   “把猎枪带过来!”石田少佐冷冷道,高田翻译完他的话,吕鸿图立即转身去了村子中,很快将那八支锈迹斑斑,其中有三支已经无法击发的猎枪堆在了石田少佐的跟前。   石田少佐看着跟前的猎枪,就那样看着,看了很久,终于一把抓过谷崎田来,指着他说:“这个人谋杀了一个满洲贵族,现在我们需要人证,如果没有人证,我们就没有办法把他抓起来,你们有人亲眼看到过他杀人吗?”说罢,高田张嘴要翻译,但迟疑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石田少佐瞪着他,他这才将那句日语翻译成了中文。   人群中迟迟没有人举手,最终那个老秀才站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长者,他们都举起手,石田少佐勾动手指示意他们上前。他们上前后都声称亲眼看到了谷崎田杀人,谷崎田默不作声站在那冷冷地看着那三人,虽说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但自己杀人是事实,也许那只是为了自保吧,这有什么呢?算是人欠中国人的。   “没有!他们没有看见,他们在撒谎!”吕鸿图突然开口道,直视着石田少佐的眼睛,谷崎田愣了,他看着吕鸿图不明白这个一直痛恨自己的老头儿为啥要替自己说话?而那老秀才却瞪着吕鸿图咬牙低声道,“吕鸿图!!!那是他们人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他做的,我不知道,但是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吕鸿图咬牙恨恨道,这应该是原则吧?亦或者是一种忏悔,一种不详预感降临在头顶上之后的忏悔,他冤枉了谷崎田很多次,但这次不能冤枉,再冤枉谷崎田真的会被人给毙了。   可他在这一刹那,却遗忘了一个事实:谷崎田也是人!   “太君!”老秀才举起手来,喊出这样一个称呼后,又回想了下,想着那年去县城,有些人就是这样对人点头哈腰称呼的,这样应该没错吧?不会激怒人吧?不会让人杀了我吧?对,只要人不杀我就行了!   “嗯?”石田少佐低头看着老秀才。   老秀才满脸恶心的媚笑,伸手指着谷崎田道:“是他杀的!我亲眼所见!我……我……我以性命担保呀!我可是大清……不,就是现在的满洲帝国的秀才!我不会说谎的!”   “哦……”石田少佐这声“哦”拖着长长的尾音,不需要翻译就知道那个老秀才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的手正指着谷崎田,不,不是指,是捅,隔空在捅着谷崎田,像刺刀一样。   “你留下,他们回家吧!”石田少佐手指着老秀才,却是偏头对高田说,示意他翻译。   高田翻译完之后,老秀才呆掉了,站在那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逐渐返回了村内,但吕鸿图没有走,桂珍也没有走,他们站在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有看到谷崎田杀人,那个老秀才怕冷,基本上不去林子,而且眼神也不好,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石田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吕鸿图拉着一直看着谷崎田的桂珍走了,走的时候吕鸿图低声劝说着桂珍:“没事的,没事的,鬼子会没事的。”   一直到走到小村口,桂珍还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在空地中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还有鬼子军官,以及已经吓尿裤子的老秀才,不知道为啥,她突然非常非常痛恨那个老秀才,她恨不得现在老秀才就被鬼子兵给杀了,可事与愿违,鬼子军官却给了老秀才一块牛肉干,让他坐在树下慢慢嚼着。   “好吃吗?”石田少佐低头问老秀才,老秀才也算聪明,立即望着会翻译的高田,高田复述了石田的话,老秀才赶紧起身来点头哈腰道“好吃好吃,谢谢太君,太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嗯,那就好。”石田少佐忽然转身,朝着自己的士兵点头道,“去吧!”   石田话音刚落,鬼子兵蜂拥冲进了村子中,就像是一群带着武器的蝗虫。   高田傻了,谷崎田也傻了,老秀才那一口烂牙中咬着的牛肉干也掉落了下来,而石田少佐却是满脸的笑意,干脆闭上眼听着村子中那些枪声、惨叫,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场音乐会,听完之后能让他睡得更安稳,情绪更稳定。   石田的士兵大部分似乎都有磨牙的习惯,一面磨着牙,一面用各种方式残杀着钦天村的村民,可不少的士兵还在屠杀的过程中却挨了自己军曹长的耳光,告诫他们杀人太快了,亦或者你们不能浪费子弹,应该用最原始的方法,这样才能彰显你们的勇气。   谷崎田撒腿就向村子中跑去,却被石田手下的士兵拦住,石田挥手示意不要动手打他,让他好好的,因为他还要回去作证,证明是钦天村的村民杀害了满洲贵族,原因他早就想好了,是因为钱。而为什么不拿走钱呢?他们是准备等风头过了,才去埋尸的雪地中取出那些支票和钱来,当然他们拿钱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抗日武装。   多完美的理由呀!石田少佐深深地呼吸,闻着空气中硝烟和血液的气味,像一个指挥家一样站在空地最高处,挥舞着双手打着节拍,仿佛村子中正在执行屠杀的士兵都是按照他的节拍挥舞着手中的刺刀……   把全村人放在空地中间,就这样杀死多没有意思!要突袭!一定要突袭!这样还能训练士兵!   “这就是指挥!”石田少佐笑眯眯地看着完全傻了的高田中队长,又扭头看被压在雪地中不断挣扎的谷崎田。   “这是屠杀……”高田中队长喃喃道,“是屠杀!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是普通的百姓!”   “是呀,普通的百姓,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不断的取胜,有一天当其他军队踏上我们的国土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有句中国话叫‘先下手为强’是非常有道理的!”石田少佐沉声道,又拍了拍高田的肩头,“喂,这是实战,你也应该参加!”   “不,这不是实战,这是屠杀。”高田中队长跪倒在雪地之中,还在的时候,那些报纸、杂志,还有漫画上写的都是假的吗?这里的人欢迎人,欢迎皇军来解救他们,为他们营造世界上最美好的国土。   美好的国土吗?不,是地狱……   第四章(下)[他们的地狱]【5更】   地狱是什么模样的?   每个人从孩提时代都会去想象,到了少年他们的想象力开始扩张,依照着自己在小说、漫画或者其他途径得到的讯息来构造自己脑子中地狱的模样。不管怎样,地狱都是残酷的,又为何残酷?只因那些堕入地狱的人,在活着的时候罪孽太深。   可是眼前呢?眼前的这个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地狱又是怎么回事?高田不明白,他慢慢向小村口走去,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个肚子被剖开,用双手捂着肠子的村民跑了出来,在看到他之后又站住了,浑身血污,脸上全是血与泪的冰渣子。   高田认识他,他就是那个放下土豆包就跑的村民,那个他称为不懂礼节的人,可是对魔鬼应该懂礼节吗?他跑,是因为恐惧,是恐惧他这身军服吗?如果自己脱下这身军服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吗?不能啊!就算脱掉了哪又怎样,不是因为这身衣服,而是因为内心中对杀戮的一种向往……   刺刀从后方刺穿了那个村民的胸膛,握着刺刀的兵用脚蹬着村民的后背,拔出刺刀来,又骑在已经快死的村民背上,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刺着,随即又割开他的裤子,把他的那东西割了下来,用刺刀挑着,将土豆包中的土豆全部倒空,装进去,随后又从口袋中掏出先前割下来的其他男人的东西都放了进去,再举高袋子摇晃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喂中队长,你也要加油!不要落后!”那名满身是血的士兵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随即抓着刺刀又冲进了村子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救命呀!救命呀!”桂珍从村屋中冲了出来,吕鸿图拿着一把菜刀在那抵挡着追赶的嬉笑的兵,可他的抵抗是徒劳的,很快他就被几把刺刀捅穿,已经死去的他被两个兵合力挑起来,扔向雪地中,其中一个从空中跳起来,踩在他的身上,模仿着歌妓的模样跳着的传统舞蹈《镜狮子》,跳一阵又双手握着刺刀对着吕鸿图的身上一顿乱捅,发出那种变态的满足笑声。   桂珍跑向小村口,却看到满脸泪痕的高田站在那,而高田却立即闪身到了一旁,桂珍一愣,随即拔腿就向村外跑去,跑向谷崎田在村郊的小屋,她知道活不了了,她知道这种时候最应该保护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那个怪物,就算是保护不了,哪怕是再见一眼也好,只是一眼……   “桂珍!”谷崎田在雪地上挣扎着。   石田少佐冷冷地看着边跑边摔倒的桂珍,对压住谷崎田的士兵下令道:“放开他。”   士兵松开谷崎田,谷崎田拔腿就跑向桂珍的方向,他脑子中只有吕大虎临死前说的话,要照顾好他的媳妇儿和儿子,要教会他儿子他懂的一切,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懂,什么都不懂,中国人虽然病了,但人不是也病了吗?病得更严重,病得无药可治……   “高田!杀了他们!”石田少佐忽然高声喊道。   高田好像被枪击一样,浑身一震,但下意识拔出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跑向桂珍的谷崎田,随即又调整枪口对准了桂珍,最后他放下了手枪,他下不了手,军队召唤他们的时候,说的是圣战,说的是为了营造皇土,可这是什么?高田忽然抬手,将手枪对准了站在广场空地上的石田少佐,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射偏了,击中了在旁边的老秀才。   老秀才已经傻了,屎尿拉了一裤子,嘴角边还挂着牛肉干的残渣,咽喉中枪后,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石田少佐的传令兵冷冷地看着他,带着满足的笑意,轻声道:“少佐,高田的枪法真准呀……”   “是呀,他只是想做个文官,没有想到会派到我的手下,可偏偏我这里不需要的就是文官,虽然我很想杀了他,因为他有辱我手下军队的威名,但杀了他很麻烦,留下他吧,不要让他有机会说话就行。”石田少佐吩咐道,面朝高田的枪口根本就不慌张,说完后,石田少佐拔出了自己的军刀,踩着雪地慢慢向谷崎田和桂珍两人走去,从走又渐渐变成了跑,同时也拔出手枪,猛地刹住,瞄准了桂珍的大腿,扣动了扳机。   桂珍中枪,倒在雪地中,痛苦的叫着,看着自己大腿的伤口,也看到奔向自己跟前来的谷崎田。谷崎田要抱桂珍,桂珍推开他道:“儿子呀!吕千寻呀!保护好儿子呀!走呀!”   “不!一起走!”谷崎田哭道,拖着桂珍要走,却看到石田少佐慢慢走了上来,桂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谷崎田,喊道,“保护好儿子!记住大虎的话!不然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谷崎田松开了桂珍,看着桂珍却说了一句:“大虎!对不起!”说罢谷崎田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跑去,跑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关门的刹那间,回头就已经看到了石田少佐来到了桂珍的跟前,将手枪放入枪套之内,抓起桂珍的脖子,让她的身体立起来,接着举起军刀,抵住桂珍的后腰,缓慢地将刀刺了进去……   “大虎!对不起!”谷崎田现在只会说这样一句话,他站在门口看着石田少佐用军刀刺穿了桂珍的腰部之后,又拔了出来,仿佛在炫耀他军刀的锋利,随即又将刀从后背慢慢刺了进去,再拔出来,接着是双臂,再接着是双腿,最后终于将刀尖抬高,放在桂珍的后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很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   刺穿了,军刀刺穿了桂珍的咽喉,桂珍抬起自己的右胳膊,试图抓向好像近在咫尺的谷崎田,可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在屋子下方那个空隙中那双血红色的双眼。她认得那是自己的儿子,小名叫吕小虎,大名叫吕千寻的怪物,只有那个怪物才会有那种血红色的眼睛。   屋子下方坑道中的吕千寻,趴在缝隙口看着自己的亲娘被那个人给一刀一刀的刺穿,这个四岁的怪物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终于在桂珍倒在雪地中的瞬间叫出了一个怪声怪气的“娘”来。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张口叫娘,却是那么的难听,像是惨叫,无奈的惨叫。   是,对快死的桂珍来说,她终归知道那是自己的亲骨肉,而对根本没有感受过母亲怀抱的吕千寻来说,这声“娘”叫得有些晚了,同时这个四岁的怪物也知道,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也许这辈子他死也不会开口称她为“娘”。   吕千寻的叫声让谷崎田想起屋子下方的孩子,他关门,进屋,趴下,准备打开木盖抱出吕千寻的时候却停手了,他知道那群魔鬼不会放过孩子的,要是抱出吕千寻来,他也是死路一条,那么就这样吧……   “大虎!对不起!”谷崎田跪在那,对着木板下方的吕千寻说道,仿佛在那里的不是吕千寻,而是当时被活埋的吕大虎。   门被踹开了,魔鬼来了,跪在那的谷崎田整个人笼罩在石田少佐的影子之中,此刻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被魔鬼吞噬,他没有回头,只是挪开了一步,露出木板的那个缝隙,他让吕千寻看清楚石田的模样,他抽泣着低声对木板下方的吕千寻说:“记住他的脸,记住他们是鬼子……”   一个人也称呼自己的同胞为鬼子……   “鬼子?”石田少佐还是听清楚了谷崎田最后说的那两个汉字,他长叹一声道,“我让你切腹自尽,是不可能的,那我就直接帮助你回吧,这样我们回去也不用交代这里还有个叛国的家伙!”石田少佐踩在谷崎田的后背上,将军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军刀穿过谷崎田的身体,再穿过地板,一直来到地板下方坑道中的吕千寻眼前。   军刀上带着血,不仅有桂珍的血,还有谷崎田的血,军刀尖上的那滴血慢慢地滑落,滴在了吕千寻的嘴角。   这个场景好熟悉,是那个早晨,冻裂嘴唇的谷崎田找到吕千寻的时候发生过,不过那只是谷崎田嘴角裂开后的鲜血,是父爱的鲜血,而现在呢?又是什么?   军刀离开了谷崎田的体内,魔鬼也离开了,坑道中的吕千寻就那样看着木板的上方,抬手来摸着先前滴落在嘴角的那滴血,却意外听到了奄奄一息的谷崎田开口说话了:“千寻,记住他的脸,那是鬼子的脸,中国人病了,人也病了,你要治好他们,还有……”   “还有?”吕千寻开口说话了,发出了近似“还有”的音,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他要说什么呢?   “还有……要杀光鬼子,报仇!”这是谷崎田死前最后的一句话,一个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老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而且总是开着这种根本就不好笑的玩笑。   要杀光鬼子,报仇!   要杀光鬼子,报仇!   要杀光鬼子,报仇!   要杀光鬼子,报仇!   吕千寻脑子中充斥的全是这句话!他以为他已经见过地狱了,父母惨死在眼前还不算地狱吗?不,那不算,那根本不算……一直到木板被打开,那个陌生又高大的身影将他抱起来,悄悄走出屋外,又慢慢爬上一颗巨大的松树后,那个抱着吕千寻的陌生人才指着远处已成地狱的村子,对他说:“看!孩子!这就是地狱……”   那时候,吕千寻根本不知道抱着他的叫穆英豪,只知道这个叔叔眼中的泪水滴满了他的脸,他没有哭,但好像眼泪又是自己的,眼泪朦胧了他的双眼,可地狱的情景却依然看得那么清楚!   第五章(上)[莫忘钦天村]   钦天村没了,从那天开始彻底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剩下,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而那天,江对面的苏军很紧张,保持着高度戒备,他们都很清楚地看到人做了什么,但他们没有越境来阻止,有个年轻的苏军问他的长官为什么?军官冷冷地回应道:“你懂什么?我们去救,那也许是正义,但我们要是不救,那就叫政治。”   年轻的苏军士兵不懂,抓着枪就那样看着,看着熊熊的地狱火焰烧尽了整个村庄,后来他告诉其他人,那天他见到了地狱,可很多年后,这个已经成为一名军官的苏军士兵,站在斯大林格勒的废墟中,看着遍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听着远处的枪炮声、惨叫声,他才知道其实见过地狱的不止他一个人,也明白了原来地狱早就和人间重叠了。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的国土!他们的人民也饱尝这种痛苦!”那个成长后的苏军士兵咬住嘴唇发誓道,“我们不能再后退,后面就是莫斯科!”   相同的话,在兵离开后,抱着吕千寻的穆英豪也说过,他说:“孩子,记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会复仇的,杀光鬼子,让他们的人民和国土也变成地狱!”   “要杀光鬼子,报仇!”吕千寻耳边响着的是父亲谷崎田死前的那句话,他挣扎着要下来,穆英豪放下了他,让他在雪地中爬着,爬向已死的母亲身边,脑袋贴在母亲的胸口,侧目去看着已经消失的钦天村。   那个村子中的人原本就带着对自己的仇恨,自己本应该恨他们的,自己原本应该恨不得他们都这样死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复仇?   “看看!给老子好好看着!”穆英杰从林中走出来,抓着穆英豪的脑袋,指着那个村子的废墟,“你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那些兵会有借口来屠村吗?”   穆英豪拨开哥哥的手,缓慢摇头道:“你是傻子吗?兵杀人需要理由吗?你刚才都看到了,他们是需要借口吗?不需要,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愉悦!”   “人都一样,人都是丑陋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们是为了什么吗?”穆英杰抓着穆英豪走到小村口,按着他的脑袋朝向那里,“好好的看清楚吧!你不是很想知道地狱的模样吗?这就是了!”   “我们明明可以救他们的!我们身怀异术!要打过那些兵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救他们的!”穆英豪嘶吼道,发泄着多年来对他哥哥所作所为的不满,“你却阻止我,不让我去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被杀死了,这种事发生过多少次了?十次?一百次?上千次?你永远都是这么冷酷无情,告诉我都是注定的!可那是注定的吗?不是!人定胜天!不去做又怎么知道?”   “啪——”耳光声,穆英杰抬手给了穆英豪一个耳光,响亮的耳光,随即又反手再一耳光,打完之后,他看着趴在桂珍尸体上的吕千寻道,“你刚才告诉这个孩子什么?你告诉他要侵略人的国土!让的人民也饱尝这种痛苦?你才是魔鬼!这是魔鬼的想法!底层的百姓永远都是被愚弄的对象,他们看不到真相,只知道点头,这个国土已经充满了仇恨,接下去仇恨会蔓延,再接下去这种仇恨永远都不会化解。”   “不会化解?那要怎样?难道说就这么算了?告诉自己这是过去的事情,大人不记小人过?”穆英豪一把抓住自己哥哥,浑身都在发抖。   “不能再有战争了,但那可能吗?在那个岛国,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需要侵略,需要霸占,可也因为他们小,什么都没有,所以知道居安思危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如果你强大了,谁会欺负你?谁敢欺负你?你整天坐在家中,思考着复仇,思考着让别人家中也变成地狱,有用吗?没用!这么多年,你白跟着我了,还是什么都不懂。”穆英杰解下腰间的一个小壶,蹲在吕千寻的跟前,盯着那个怪物,看了片刻道,“这个孩子是古曼童的转世,这里本来煞气就重,原本是个死胎,死了之后又阴差阳错进了这个女人的身体,但也可以救他,我也必须救他,一切都看天意吧。”   说罢,穆英杰举起酒壶,同时也掏出一张纸条来放在吕千寻的跟前,对他说:“孩子,这叫烙阴酒,这东西可以救你,可以让你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旁边这张是酒方,但是只是半成品酒方,是否要喝下去看你自己,喝下去有两种结果,一是生,二是死,自己选择吧,我等着。”   穆英杰起身来,就那样看着吕千寻,而穆英豪则站在那盯着钦天村的废墟,却意外看到在林子中探头出来,已经又一次被吓傻的鳏夫王,他脑子中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吕千寻最终还是喝下去了烙阴酒,在那痛苦的挣扎着,在雪地中打滚,却死死地攥紧了母亲的手,似乎想让自己如火般身体产生的温度使母亲活过来,但这仅仅是因为痛苦而产生的潜意识,很快他陷入了昏迷,长时间的昏迷之后他开始清醒,睁开眼觉得浑身有了力气,皮肤也不再发红,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吕千寻迟疑了一下,扶着妈妈的身体站了起来,看着在自己跟前眼望着废墟的穆氏兄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站在这,脑子中浮现的依然是父母死前的场景,对了,自己能说话了吗?   “啊……”吕千寻叫了一声,声音引得穆氏兄弟转身来看他,穆英杰露出了笑容。   “天意。”穆英杰道,“真的是天意,人死了,妖怪却活了。”   “孩子……”穆英豪蹲了下来,看着吕千寻道,“记住,你的命是全村几百人换来的,记住它的模样,也记住那些人的模样,也许仇恨不能继续,却不能忘记复仇。”   穆英杰冷哼了一声,仿佛对弟弟的这番话有了正确的回应,他站在那看着双眼发直的吕千寻,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吕千寻连说了好几个“我”,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十分欣喜,可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却是念叨着脑子中还能记住的那些人名,“吕大虎、吕鸿图、桂珍、吕入门……谷崎田!谷崎田!复仇!鬼子的模样!”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穆英杰又问道。   “我叫……”吕千寻终于反应过来,低头道,“我小名叫吕小虎,大名叫吕千寻,我的亲爹叫吕大虎,我亲娘叫桂珍,我还有一个爹是鬼子,他叫谷崎田,他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吕入门,我的爷爷叫吕鸿图,是这里的村长……”吕千寻自言自语,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是不是傻的呀?”穆英豪叹气道。   英杰否定,摸着吕千寻的脑袋,“他不是傻的,他只是怕忘了自己的家人,怕忘了地狱的模样。”   穆英杰抱着吕千寻,走进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子中,站在村子中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废墟,还有废墟中被烧得不成样的尸体,沉默了好久才说:“孩子,记住今年是西元1937年,民国二十六年,这里是钦天村,对面就是苏联,你以后不能再叫吕千寻了,以后你就叫莫钦吧!”   “莫——钦?”吕千寻重复着这两个字,扭头看着周围,目光落在远处的穆英豪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隔得这么远他都能听到穆英豪的喃喃自语,还有抽泣。   “莫——钦!”吕千寻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肯定了这个名字。   “对呀,莫钦。”穆英杰闭上眼,咬着牙,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莫钦,就是莫忘钦天村!”   “莫忘钦天村……”莫钦一把抓住了穆英杰的肩头,流泪了,却是血泪,好像钦天村村民的鲜血都流入了他的身体,从那天起,他害怕自己哭,因为一旦他哭,就会流出血泪,而流出血泪会提醒他,自己是个怪物,而不是个人。   后来,莫钦跟着穆氏兄弟学了一段基本的武术,两兄弟对他很冷漠,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又来做什么,只是教会他自保,教会他交际,教会他很多很多,同时也提醒他“你已经见过地狱了,不要忘了,记得不要让地狱再重现”。   “嗯!”莫钦使劲点头道。   离开穆氏兄弟,前往南方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回答的,简单的一个“嗯”,他记得地狱,他告诉自己见过地狱了,他不怕地狱了。他向关内走着,去了北平,那是七月,那个七月打仗了,知道消息的莫钦站在街上看着那些自称中国国民革命军第29军的士兵跑过,他们说要去打鬼子!终于可以打鬼子!他们还说憋了很多年了!   莫钦想去打鬼子,可穆氏兄弟说过他要避开战火顽强的活下去,于是他继续向南,终于到了首都南京。   在南京,莫钦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繁华,知道了国家的概念,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曾经喜欢的北平沦陷了,还知道在距离南京不远处,还有个更繁华的大城市叫上海,那里正在被攻打。   战争到底算什么?莫钦思考着,继续在街头帮人擦鞋,总是提醒着自己已经见过地狱了?   见过了吗?   见过了。   是的,见过了,一直到半年后的某天,爬上南京圣保罗公会教堂的莫钦,眼望着那一片废墟,眼望着那些穿着卡其色军装的鬼子,眼望着那些被鬼子残杀的人们,莫钦才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这才是地狱呀……”莫钦眼中又一次流出了血泪,泣不成声。   那天,是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11月13日。   那天,南京沦陷。   第五章(下)[孤军]   四年后,山东。   穿着破烂的莫钦一人慢慢走在山道上,右手攥着一把刺刀,胸前腹部各中了两枪。他慢慢挪动着步子,在勉强还可以称为外衣的东西上面擦拭着刺刀上的血迹。远处,五匹马五个人迎面奔来,扬起的尘烟顺着风吹向莫钦,瞬间就将他包裹在其中。   五人勒马停在莫钦跟前,最前那个长相凶狠的大胡子俯身下去问:“小子,干嘛一个人在这晃悠?和家人走散了?”   莫钦没有回答,径直向前走去,大胡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攥紧的刺刀上面,正准备离开,马队中其中一个穿着中央军服装的年轻人却在前方的洼地中发现了鬼子兵的尸体。一共五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咽喉都被割断,旁边放着的三八大盖也被折断,五个鬼子兵死后还瞪大双眼,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一个八岁孩子的手中……   “胡子团长,这里死了五个鬼子!都是一刀毙命!”那个中央军打扮的男子喊道,胡子团长和剩下的三个人立刻奔了过去,仔细查看了之后,胡子团长想起了拿着匕首的莫钦,转身拔腿就向已经走远的莫钦跑去,直接拦在莫钦的跟前。   “你多大了?叫啥名儿?”胡子团长蹲在莫钦跟前,看着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问,也不愿意相信那五个鬼子是被他徒手杀死的,但当他蹲下来的刹那,看到莫钦通红的双眼,却有一种不得不相信的感觉,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   如果说兵是鬼子,那眼前这个孩子肯定是阎王,连鬼都怕的阎王!   莫钦绕过胡子团长,继续向前走着,掏出穆英杰给他的酒壶来,喝了一小口,又小心翼翼放在怀中。胡子团长立即起身,跟着莫钦的脚步就走在他的旁边,其他四人深感奇怪,只得牵着马跟在两人的身后就那样走着。   “那五个鬼子是你杀的?”胡子团长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了,但他还需要听莫钦亲口说出来。   莫钦还是不说话,胡子团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人立刻停下脚步,没有再跟着走,胡子团长则又一次挡住莫钦的去路,蹲下来低声询问道:“要参军吗?”   “参军?”莫钦有了反应,四年前他曾经对某些人说过这两个字,但那些人只是好心地让他逃走,告诉他年龄太小了,不能参军,可实际上呢?那时候中国的军队中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抓一大把,他知道那是怜悯,可他不需要怜悯。   莫钦指着胡子团长的双眼,又转身看向身后那四人,四人的军服样式都不一样,有穿着国民革命军中央军军服的,有穿着第十战区军服的,有穿着晋绥军军服的,还有穿着八路军军服的,看了一阵后莫钦又问:“参军干什么?”   “杀鬼子呀!”虎子团长简单地说,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像你刚才一样!”   “你们是什么部队?”莫钦又问,完全没有见过这种穿着不同军装的部队,而那个虎子团长虽然有军人的气质,但打扮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马贼。   “我们呀……”蹲在莫钦跟前的胡子司令,将大拇指向身后的山头一指,在那里忽然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队伍中有男有女,穿着打扮都不相同,都没有统一的军服,只是领头的一个模样比莫钦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高举着一面大旗,白色的旗帜上写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孤军!   胡子司令看着那面旗帜道:“我们叫孤军!孤军奋战的孤军!还因为我们队伍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是孤人一个,除了生命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   那支队伍走近了,队伍中的人都友好地看着路边的莫钦,胡子团长向着孤军的旗帜敬礼,而莫钦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面旗帜之上,才发现旗帜上面除了“孤军”两个黑色大字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字,都是人名,什么山蛋、铁球、二丫、曾富贵、刘大全……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普通百姓的名字。   “那些名字……”胡子团长看着旗帜道,“都是和鬼子作战牺牲的兄弟姐妹!”   “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上面?”莫钦看着愈来愈远的旗帜问。   胡子团长扭头看着莫钦道:“为了纪念。”   “纪念。”莫钦抬手来按住自己的胸口,“那为什么要纪念?”   胡子团长沉默了一阵道:“因为他们值得纪念。”   “不是。”莫钦摇头道,“人们要纪念,仅仅是因为人们害怕遗忘。”莫钦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自己的手已经可以摸到心脏,他不断地念叨着还能记得的那些钦天村村民的名字,他每天都会在心中念叨一次,为什么呢?因为他怕忘了,他虽然怕忘了那些个名字,却在每天想尽一切办法遗忘掉地狱的模样。   胡子团长语塞,正准备招手叫人拿点钱和干粮给莫钦,让他离开时,莫钦却盯着旗帜消失的方向道:“我参军。”   “狗子!把你的德国毛瑟给我!”胡子团长下令道,还在等待中的那个穿着中央军军服的男子一愣,老大不情愿地将自己肩头背着的步枪抛给了莫钦。   莫钦抬手抓住,盯着枪身道:“我不会用枪。”   “我教你!”胡子团长抓过那支毛瑟步枪,先是朝天放了一枪,惊起了远处洼地中的乌鸦之后,再次拉动枪栓上膛,对准飞起来的乌鸦开了一枪,随即拉动枪栓又开了一枪,随后从空中掉下来了四只乌鸦。   远处的那四人见怪不怪地看着,脸上都露出骄傲的笑容。   “看,多简单!”胡子团长把步枪递给莫钦,“上子弹,拉膛,瞄准,扣动扳机就行了。”   后来,这个教会莫钦枪法的胡子团长,成为了莫钦人生中的第三个师父,和穆氏兄弟一样,直到莫钦和他分别时,他都不知道胡子团长的名字,不仅是他就连孤军中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最终连名字都舍弃,只剩下个头衔的男人。   再后来,莫钦知道这支队伍在八年抗战后解散了,因为胡子团长说:“咱们只是为了杀鬼子而存在的,现在鬼子没了,中国人打中国人的事情咱做不出来,大家都回家吧,种地的种地,做买卖的做买卖,都回家吧……”   都回家吧。   还有家吗?   有,只要有人在,家就在。   ……   现在,山东龙口,东海度假旅游区古科学部安全屋内。   厕所中,莫钦洗去血泪,拿出贴身里衣中自己保存了好几年的那块写有“孤军”二字的臂章,用手轻轻抚摸着,眼前浮现的还是孤军作战时的场景,他转身将那块臂章递给了站在门口的胡顺唐,轻声道:“我的故事好听吗?比电视里放的那些抗日连续剧精彩吧?”   “孤军……”胡顺唐拿着那个臂章,只是拿在手上似乎都能闻到上面那股几十年都没有消散的血腥味,但这种血腥味却不让人恶心,“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什么样的队伍?”莫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看着完好无损的皮肤,“这是一支没有载入史册的队伍,在那八年中有很多很多这样的队伍,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人记得,因为他们知道纪念是害怕遗忘,可他们不怕遗忘,只是怕更多的人和他们一样失去家人。”莫钦看着自己完好的胸口,他很想留下个伤疤什么的,这样至少可以让他怀念,也不至于让他每日念叨着那上百个名字,钦天村的、孤军的,还有一些其他人的。   “我可以回家了,我请你们去家中做客,我想那里现在应该不再是地狱了吧?”莫钦拉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在自己身后站着的是父亲、母亲,以及很多很多以前熟悉的人,“爹、娘,吕千寻要回家了!”   早饭,姑且可以称为早饭。众人围坐在圆桌前,闷不作声地吃着,都在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满街都是通缉令,汽车站、火车站、机场四处都是他们的照片,如果他们分开走,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又该如何联系?不分开走,几个人在一起的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认出来。   “胡淼、莎莉还有修罗留下来,带着他们,你们的目标更大,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薛甲宏喝完碗中的粥,拿起餐巾纸擦了嘴巴,同时看着坐在对面的胡顺唐,“青衣会简单的易容术,我可以辅助她,我也会一点,不会有很多年没有用过了,需要的材料较多,收集也要几天的时间,况且你们这一去凶多吉少,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我必须得准备烙阴酒,否则我活不下去。”莫钦也放下碗筷,虽然他没有怎么动。   胡顺唐默默点头,尽力不去看自己左右坐着的莎莉和胡淼:“我们还需要新的身份,先生有办法吗?”   薛甲宏摇头,夜叉王却插嘴道:“我有认识的人,不过人应该在大连,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他做点假证件,另外还需要钱,越多越好,做证件需要钱,其他的东西也需要钱,而且符咒纸之类的东西,普通神棍都是假的,真货不好找。”   “简单,符咒纸之类的东西我解决,你们去这个地方。”薛甲宏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来……   。   第六章(上)[薛先生的另一面]   薛甲宏所给的名片是双面的,而且名片还是塑料制品,最无耻的是那名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环保材料!   “江苏省茅山道院华阳洞分院驻山东省烟台市黄县办事处……”莫钦起身站在胡顺唐身边念着名片正面那一串文字,“陈玉楼主任?”莫钦念完抬眼看着薛甲宏问,“这什么意思?这人干嘛的?”   “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干嘛的,背面还有呢。”薛甲宏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胡顺唐翻过名片的背面,莫钦继续念道:“四川省峨眉山九天玄女仙宫驻山东省烟台市龙口办公室……严玉蕾俗家?”莫钦看着下方那名字,一脸茫然,“一个叫陈玉楼,头衔是主任,一个叫严玉蕾,头衔是俗家,这什么跟什么呀!?”   胡顺唐摇头道:“薛先生,这两人靠谱吗?这一看就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呀,搞不好还是邪教分子呢!”   “实际上我是让你们去找他们的,那家伙叫魏玄宇,是个地师,手法高明,就是性格有点缺陷。”薛甲宏喝着粥,又拿出另外一张名片来,“但是这个地师行踪诡秘,要想找到他,必须先找到他的两个徒弟,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是地师。”   胡顺唐拿过名片,这次还没有等莫钦读出来,他就先念道:“环球房地产资讯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魏玄宇!”   “还环球?又是个做买卖的!”莫钦摇着头道,“不行,上次和那小金华打交道已经够让人憋屈了,这次又来个做买卖的,还是地师?”   “他真的是做买卖的,只不过公司就仨人,魏玄宇带着这对脱线有点秀逗的表兄妹,说是房地产资讯,实际上就是炒房客,低价买入,自己清理清理,再高价卖出,只不过他很少碰新房子,除非那新房子不干净……”薛甲宏吹着碗中粥表面的那层薄膜,抬眼看着桌旁都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众人,笑笑道,“说白了,就是哪儿有闹鬼的房子,他就上哪儿去,因为那样的房子价格低于市场价,因为出过事儿,卖不出去,他再向房主压价,压到别人都快跳楼了,这才买下来,接着把里面不干净的东西清理出去,再以市场价卖出,从中赚取高额差价,谋取暴利。”   “有意思,我对这个人感兴趣。”胡顺唐觉得这个叫魏玄宇的人很有点意思。   一直默不作声的夜叉王开口道:“为什么要找他,其他人不行吗?”   “其他人?”薛甲宏苦笑道,“异术者躲的躲,改行的改行,就连这个魏玄宇都有了个掩藏的身份,不光这样,听说他还与古科学部之间有某种联系,传闻说他有古科学部颁发的什么免死金牌,只要不犯大错,用这种方式赚钱,古科学部不会拿他怎么样。况且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这家伙只认钱,不认人,也不讲交情,十足的财迷,当然也讲信用,在他那买东西,都是好东西,不会骗人,认识他的人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和鬼做买卖的王八蛋!”   “和鬼做买卖的王八蛋?这个绰号也太长了吧。”胡顺唐反复看着手中那张并不出彩的名片,简单的东西下面往往隐藏着让人意外的惊喜,这个魏玄宇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更重要的是还与古科学部有联系。   “薛先生,我有个疑问,能解答一下吗?要不然我真睡不着觉。”莫钦举起手来,像是课堂上的孩子。   薛先生起身来收拾碗筷,莎莉和胡淼沉默着帮他收拾,薛甲宏干脆坐下微笑道:“我尽力解答。”   “薛先生对古科学部看来有一定了解呀,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而且这里还是古科学部的安全屋,他们能借给你?”莫钦问这话的时候,双眼却故意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玩着手中的匕首,挑着指甲缝,也不抬头,虽说他知道莫钦在看着他,而且对他来说,莫钦是个很恐怖的家伙,虽然满脸笑容,总是坐着不正经的事情,说着不正经的话,但却有意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我曾经是他们的线人,确切的说我父亲是他们的线人,我理所当然也是。这样说吧,当初我救下夜叉王的时候,也是受古科学部委托的,但委托的人是谁,我不知道,而且……”薛甲宏长叹一声,“我有段时间也是他们的民间顾问,拿特殊津贴的那种人。”   薛甲宏说完后,整个屋子内静下来了,这恐怕是连夜叉王都没有猜测过的事实,莎莉和胡淼端着碗筷站在厨房门口,侧身看着薛甲宏。   胡顺唐盯着薛甲宏,就那样看着,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眼下这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他们知道一点:古科学部中有人在帮他们,而且詹天涯也帮了他们,虽说他们遭受要挟,但最终还是想出了牺牲自我的办法。   薛甲宏见众人都不说话,笑道:“怎么了?觉得被出卖了吗?同时也开始看不起我了?认为我是古科学部的走狗?”   “不,没有,只是很吃惊,完全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胡顺唐笑笑道。   “不用掩饰,有什么话就说吧。”薛甲宏轻叹道,“你们就算看不起我,也在意料之中。”   “先生,我们没有这么想。”夜叉王说,说罢动了动胳膊肘碰了下葬青衣,葬青衣会意起身来帮胡淼和莎莉收拾着桌子,算是用行动来缓和屋子内奇怪的气氛。   “好吧,你们相信我,我很高兴,那么接下来你们去找那对兄妹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在海边有座小屋子,平日内卖点饮料,烧烤,出租游泳圈什么的,同时也兼职抓鬼,你们去了之后就说是我介绍的,剩下的事情就看造化了。”薛甲宏起身来,穿上外套道,“我去搜寻下易容的材料,你们接着休息,因为接下去你们会很累很累。”   又是休息,胡顺唐有些烦了,虽说这种感觉很好,不再绷紧神经想着即将面临的突发情况,但事情并没有解决,是什么东西?明明可以看到的,但因为阎王刃中的烙阴酒缺失的原因,没有完全开启,而且成品烙阴酒在那个天街之内,再找也是不可能的。好像真的应了吒翰死前说的话,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可能不救莫钦吗?不可能,不救莫钦的话,莫钦会死,但黑衣人依然杀不死李朝年;反之莫钦活着,炙阳简就无法开启不说,莫钦还会“帮助”李朝年履行合同的最后一条,救他一命,但是那根本只是李朝年为了自己打不开炙阳简而启动的计划而已,根本不是为了莫钦,因为黑衣人杀不死他,他很清楚,莫钦的帮助只是为了掩饰而已。   那个老头儿的计划算得太精细了,比世界上最高端的电脑还要准确。还有尖端技术局,他们为什么要突然拿0021部队的尘封档案来换白骨或者胡淼呢?换胡淼是为了制约自己,那换白骨又是为了什么?   “古科学部……尖端技术局……”胡顺唐躺在沙发上,念叨着,思考着,就这样过了一天,一直到深夜,浑身脏兮兮的薛甲宏才回来,同时还找回了一些莫钦需要制作烙阴酒的东西,随即两人分别去了次卧和主卧忙碌起来,剩下不忙碌的人又继续休息,无所事事。   五天后,在胡顺唐的不断催促下,薛甲宏和莫钦都表示已经完成了,于是开始了离开前的易容,同时也确定了这次离开的人只有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和莫钦四个,胡淼和莎莉以及修罗都留下来,等风头过了再说,薛甲宏也交给了胡顺唐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如果下次他们回来在这里找不到他们,就打这个电话。   胡顺唐从未想过易容一个人竟然要花上足足一上午的时间,而且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扣上一张人皮面具了事,那东西就和特效化妆看起来有点类似,只是比那个更神奇,当完全弄好了之后,你站在镜子面前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而且摸上去不管皮肤还是毛发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第三天的清晨,葬青衣才终于把莫钦的那张脸给改变了,胡顺唐早已等得不耐烦想要出发,而莎莉和胡淼各自拿了胡顺唐的钉鞘和准备好的行囊就站在门口,等待着送别。   “我走了。”胡顺唐站在两人的跟前,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也许对两人都是,说完之后莎莉和胡淼两人也是异口同声地“嗯”了一声,说完也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胡顺唐背过钉鞘来,钉鞘已经被薛甲宏改良过了,表面是个三角包的外形,免得惹人怀疑,就算是过安检扫描也只能看出里面伪装的物件。胡顺唐整理好东西,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等着他开门的三人,又低声道:“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胡淼开口了,依然是那个问题,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至少对她来说是那样。莎莉听到这,转身离开,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是胡顺唐,而是胡淼。胡淼就那样抓着莎莉的手,却是看着胡顺唐,希望他给一个答案,一个交代,让三个人都得以解脱。   你选择谁?   第六章(下)[离别]   “你们好好相处,我会很快回来的。”胡顺唐还是这句话,说完抬脚就准备离开,胡淼却抬起右臂挡住他的去路,同时莎莉也轻轻掰开胡淼的手进了里屋。   “别逃避了,你以前不是告诉我,不会再逃避,而是会认真面对吗?不管是什么事,都应该这样。”胡淼轻声道,双眼却是看着别处,看向胡顺唐的那双鞋子上,她也在心中祈祷,祈祷着胡顺唐的选择能和自己一样,因为那是她期盼许久的未来,“不要去找什么真相了,你把东西交出去,给詹天涯,给古科学部,那是他们的责任,不是你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的生活……”   “胡淼,他已经不是了!回不去了。”夜叉王插嘴道,“但是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带他回来,这是我欠你们的。”   “你欠我们的……”胡淼抬眼来看着夜叉王,凝视着他那张脸,那张脸看起来那么陌生,但在她眼中依然是那个可以操纵小鬼,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变态医生,“你说的对,这是你欠我们的,如果不是你,我们还安安稳稳在那个小镇开着店,过着日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她给占据了身体,如果不是你,胡顺唐根本就遇不到她!什么都是因为你!你以为认错道歉就能解决了?就能再次将胡顺唐从我身边带走,你妄想!”   葬青衣、莫钦、薛甲宏都沉默着,修罗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趴在门口不起身。胡顺唐依然不回答胡淼的话,只是摸着修罗的脑袋说:“修罗,拜托你好好的看着他们,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修罗“呜呜”的低鸣着,抬眼来看着胡顺唐,随即又看向自己的主人葬青衣,葬青衣朝修罗缓缓摇头,示意它走开。修罗起身来,绕过众人,来到沙发边上,有气无力地将脑袋垂在那。胡顺唐却没有起身,看着修罗先前趴着的地方,低声道:“有些事,我必须得去做,在扎曼雪山有个叫吒翰的前辈告诉我,命运是无法逃开的,镇魂棺事件开始前,我抛下你,自己一个人离开,我很愧疚,真的很愧疚,我每天都在想,如果能够时光倒流,我肯定会守在你的身边,绝对不离开,对什么事都不会关心,可是……”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对吧?”胡淼没有去看胡顺唐,“去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不过你记得你的话,时光不会倒流,所以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你答应我会活着回来,说出来的话就不要想收回去,我会等着你,就像你曾经也等着我一样。”   胡淼离开,进了厨房,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打开水龙头,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那样看着水龙头中流出来的水,似乎现在水龙头已经代替了她的泪腺,其中流出的自来水全是她的眼泪。   无尽的眼泪。   开门,走出去,胡顺唐踩着楼梯慢慢走着,夜叉王、葬青衣、莫钦慢慢跟在他的身后,门在被莫钦关上的刹那,莎莉推门出来,拿着一根围巾,那是条很普通的围巾,在地摊儿上随处可见,价值不超过五十块钱。   这是莎莉悄悄托出门去搜集材料的薛甲宏买的,还说花了多少钱,她将来一定会还,凭自己的能力赚到钱来还。   “顺唐,记得早点回来,戴上这个,薛先生说,你们下一步去的地方很冷,比扎曼雪山还要冷。”莎莉将围巾递出去,脚步却没有挪动,而楼梯下的胡顺唐只是伸出手,也没有转身回去,于是那条围巾从莎莉手中递给了莫钦,莫钦递给了葬青衣,葬青衣又给了夜叉王,夜叉王拿着围巾交给胡顺唐的时候,却听到厨房内的胡淼大声喊道,“贺昌龙!你一定要把胡顺唐平平安安带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叉王将手中的围巾递给胡顺唐,却是看着胡顺唐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胡顺唐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众人离开,走下楼,打开安全门远去。   薛甲宏和莎莉站在阳台上看着人影渐远的四人,修罗趴在落地玻璃上“呜呜”地低鸣着,莎莉抱起修罗来,看着胡顺唐的身影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每次出门玩的时候,我父亲都会告诉我,早点回来……后来,慢慢的我也学着父亲那样,每次他出门,我都会站在窗台大声对他说,早点回来,不管他去做什么了,我都当他只是出门散步,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也当胡顺唐他们出去散步了吧,很快就会回来。”薛甲宏说,冲莎莉笑了笑。此时,厨房中的胡淼依然盯着哗哗流着的水龙头,就那样看着,一直到薛甲宏进厨房,伸手将水龙头关闭,她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对不起。”   “除了浪费水资源之外,其他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薛甲宏挽起袖子来,拿出砧板和菜刀,“把冰箱里的牛肉拿出来吧,今天做番茄牛柳。”   “我没胃口。”胡淼没有挪动步子。   薛甲宏转身开了冰箱,拿出牛肉来放在砧板上:“知道人活着最基本的就是要吃饭吗?你让胡顺唐好好活着,等他回来,虽然他没说,但同样他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对吧?”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薛甲宏放下手中的菜刀,立即闪身出来对着莎莉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来。莎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放下修罗站在门的一侧,胡淼则冲出来,满怀希望,心中认为胡顺唐肯定是回心转意了。   薛甲宏抬手也示意胡淼不要出声,接着凑近门上的猫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同时一只手已经摸在他挂在门口的那柄长剑上面。从猫眼看向门外,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敲门声却依然不断传来,虽然不急促,却很有节奏,像是一种讯号,危险的讯号。   “谁呀?”胡淼低声问,刚说完莎莉却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胡淼斜眼瞪着莎莉,而同时薛甲宏却听到门下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贴着门慢慢蹲了下去,同时明白门口肯定有个人,而那个人是蹲在那的,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蹲下来?   声音像是那人拿着什么东西在敲着门边,一声又一声。这是大白天,谁这么大的胆子?不过这个东海度假区虽说算是住宅区,但这里住着的大多是养老的老头儿老太太,其他人都要在放大假的时候才会开车前来,平日内的确没有太多人,可保安在干嘛?这里在没有人引领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轻易进来的。   声音停止了,薛甲宏慢慢起身,又朝猫眼看着,那柄长剑已经紧握在了手中,正在此时,一个脑袋突然从门下冒了起来——那是一张扔在人群中绝对找不出来的大众脸,平凡无奇,只是他鼻孔还塞着纸团,像是刚流了鼻血。   那人就那样低着头站在猫眼口,似乎故意让门内的薛甲宏看见一样,薛甲宏反手示意莎莉和胡淼回到卧室中去,就在莎莉和胡淼刚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敲响了,这次的敲门声很急促,吓了贴门的薛甲宏一跳,可是……   可是薛甲宏明明看到那个人的双手垂在两侧,他是用什么敲的门呢?   “呼——”门缝中冒进浓浓白烟来,薛甲宏用外套捂住口鼻,向后退着,转身进了浴室中,用水浸湿了毛巾,扔给莎莉和胡淼道:“捂住口鼻,可能有毒!”就在薛甲宏刚说完的时候,却发现在阳台的落地窗外竟贴着一个人,那人也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可表情很猥琐,明明看到室内的薛甲宏,却还是一副贴在玻璃上用双手罩着双眼,窥视屋内的模样。   这可是大白天呀!这些是什么人?那家伙又是怎么贴在玻璃上的?薛甲宏提了提手中的长剑,示意莎莉和胡淼躲好,自己则贴着墙面,看着大门,又看着落地玻璃外的那个怪人。   门缝下的浓烟依然翻滚,瞬间就笼罩了整扇大门,如同是门本身变成了雾状体一般,就在此刻,一只脚从门外踏了进来,随即是另外一只脚,紧接着就是门外那人的身体。   门没开!也没有被破坏!只是浓雾,那家伙是怎么……薛甲宏提剑挡在胸前,目光不断地在两个怪人身上跳动。   “你好。”门口进来的怪人向薛甲宏鞠躬道,“请问您就是那位薛先生吗?”   甲宏简单地答道,立即反问,“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来?”   “那就好!”怪人又鞠了一躬,转身朝着门口玻璃上贴着的那人高举自己的拳头,同时口中念叨着,“剪刀、石头、布……”   薛甲宏看到贴在落地玻璃外的那人也举起拳头,这种时候两人竟然玩起游戏来?落地玻璃外的怪人出了剪刀,而门口进来的怪人则出了布,门口怪人看着自己的手掌,显得很失落,低声说着:“怎么又是我输了?没有办法了,就这样吧。”话音刚落,那怪人突然像猴子一样翻身贴到了天花板上面,而落地玻璃窗外那人也抬起手来用指甲将玻璃慢慢给割开,接着跨了进来,漫无表情地盯着薛甲宏。   “莎莉!带着胡淼跑!”薛甲宏朝着卧室中喊道,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屋内已经多了两个人,两个同样长相平凡,但手中却多了两根磨得锋利铁片的男子,他们站在胡淼和莎莉的身后,手中的铁片边缘轻轻地靠着她们的咽喉……   第七章(上)[海边的格格]   “没有挑战,不是说薛先生很强吗?”贴在天花板上的怪人扭动着脑袋看着薛甲宏。   “情报应该没错。”屋内制住莎莉的那人说,“但不应该呀,他说薛先生真的很强,强到可以在一瞬间……”那人话说到这,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喉咙周围已经被寒冰冻结了一圈,随即那寒冰像是有生命一样向脑袋上蔓延而去,瞬间包裹了他整个头颅。   那人倒下之后,变成冰块的脑袋顿时被摔成碎片。制住胡淼那人立即抓着胡淼靠着墙壁,怒视着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右手的莎莉,喝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冰棍,喜欢吗?”莎莉抬眼看着那人,双目之中的眼球变成了乳白色,同时转身慢慢朝那人走去,那人一把抓紧了胡淼,举起手中的铁片指着莎莉道,“不要过来!”   “不行呀,你换个地方杀了她,我可能管不了,但在我眼前我必须管。”莎莉伸出自己的食指,用指尖点着那人的铁片,一股寒气立即顺着指尖向铁片爬去,那人立即扔掉铁片,推开胡淼,跳窗而逃,可为时已晚,等那人落下的瞬间,全身已经被冻结,落地后变成了一块块碎冰。   胡淼惊魂未定,看着浑身皮肤变得雪白的莎莉,眼下这个屋子中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来袭者,而是莎莉!   “呀!和猜测中一样呢,他们都完蛋了,我对主人说过了,不要雇佣这些本地异术者,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多少真正的实力。”天花板上的人在那感叹,下方的人则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点点头,忽然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着对面的那栋楼,伸手指着,却又不说话。   天花板上的怪人慢慢爬行着,来到落地玻璃窗口,朝外看着,问:“你看到什么了?主人来了吗?”   下方的怪人摇头,薛甲宏看着莎莉挥挥手示意她带着胡淼出来,莎莉点头,抓着胡淼的胳膊就向外走,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站在地上的那人飞速跑了过去,挡在门口,刚站定,咽喉处就被一直藏在沙发后静等机会的修罗一口咬住,随即狠狠地撕下来一块肉,连同咽喉中的气管食道等一并拉了出来。   那人没有倒下,天花板上那人也没有回头来,只是看着对面的房子,双眼瞪大,眼中印着恐惧,虽然在扭头,但眼睛却依然盯着对面的方向,口中道:“喂,我觉得咱们还是……”   “呯——”一声巨响,如同打了一个炸雷一般,整栋楼的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那声音响起的同时,落地玻璃窗被全部震碎,天花板上那人也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击中,除了紧紧扣在天花板上的四肢,剩下的部位全部变成了肉酱,“稀里哗啦”地从上至下滴落着。   “啊——”胡淼吓得大叫起来,莎莉倒是很冷静,抬手拨开那个已经被修罗咬死却还站着的怪家伙,正准备开门离开,却迟疑着要不要将手伸进被浓雾包裹的门内,却听到接连的“咔嚓”声后,整扇门被一双大手给拆下来了,手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防毒面罩,穿着黑色战斗服,全副武装的奇怪男子。   敌人!?薛甲宏立即提剑挡在莎莉和胡淼跟前,那人却没有任何敌意,看着地面那扇已经彻底变形的门道:“明明是在门上开洞,还故意用烟雾裹着,让人以为是穿门而入,装神弄鬼!”淡蓝色的防毒面罩下,根本无法看清楚里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那人进屋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上还挂在那的四肢,按下通话器道:“化尸!你做过头了,这里没法收拾了,只能马上撤!”   “那家伙一向独来独往,能让他参加这次任务已经很不容易了。”一个声音从卧室中传来,众人回头,见一个几乎相同打扮,只是身材没那么强壮的男子从里屋走进来,手中还捏着从地上捡起来的一块碎冰,捏碎后蹲下来,侧头去看对面的楼房顶端,同时按住通话器说,“化尸你先撤吧,目标已经安全了,地方警察快来了,我和碎尸也得赶紧走了。”   薛甲宏看到那人除了右腿小腿上那块黑得发亮的钢板之外,其他的装备和穿着都与先前拆门的那个被称为碎尸的人一模一样,没有错,他们就是上次在绵阳袭击了自己屋子的那群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意思!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干一仗!没想到全都是这种五流货色!”碎尸转身出门,却在转身时发现那弓着身体对着自己发出“呜呜”声的修罗,便笑道,“这群杂碎还不如这只尼泊尔山狼!”   “他们本来就是送死的蝼蚁,当然没意思,而且我们的目标不是作战,而是营救,这是局长的命令。”对化尸和碎尸下命令的那人起身来,走到薛甲宏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拨开薛甲宏挡在胸前的长剑,“先生,我们是尖端技术局特殊战术部队苍穹a组,我是队长嚼尸,在对面楼顶的是负责掩护的化尸,这位是碎尸,我们受命保护你们,请跟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尖端技术局!?”薛甲宏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想起上次他们的袭击,他却没有挪动步子,相反后退一步,很警惕地看着嚼尸道,“上次你们袭击我的屋子,这次又救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袭击?”碎尸发出沉闷的笑声,看着嚼尸道,“队长,他们将那次演习当做是正儿八经的袭击!”   “你听到了,那只是演习而已,不是针对你。”嚼尸伸手指着门口的那具尸体,“如果你们不走,接下来这种异术者会越来越多,你也应该知道,虽然这群家伙可怕,但仅仅也只是三流货色,可下面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你们必须跟我们走,没有选择。”   “那走吧!”莎莉却是在松开胡淼之后,第一个出门,胡淼迟疑了一下,看着满是内脏和鲜血的客厅,也扭头下楼,薛甲宏打量着嚼尸,知道僵持下去只会带来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也转身离开。   “简单清理一下。”嚼尸吩咐碎尸后,跟在薛甲宏身后离开。碎尸“嗯”了一声,打开自己战斗服一侧,从其中拿了个瓶子出来,直接扔在客厅的地面上,瓶子碎开,里面的液体流淌出来,接触空气后腾起阵阵烟雾,不一会儿就笼罩了整个屋子。   距离小区十分钟路程的海岸边,坐在四角放波石上的谷崎一雄听到耳机中传来的阵阵杂音,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一群蠢货。”   “的确是蠢货。”谷崎一雄身后的女人点起一支烟来。   谷崎一雄并没有回头,只是将耳机从耳中取出来,直接扔进海中,谁知道刚扔进去就看见浮漂沉了下去,又浮了起来,反复数次之后,谷崎一雄才抓起海竿慢慢收线,接着伸手死死握住上钩的那条巴掌大的鲅鱼,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不远处几个钓鱼的人向其投来羡慕的眼光,因为他们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上钩的鱼充其量只有食指那么长,其中离谷崎一雄最近的老头儿开口问道:“你刚才扔的那是什么东西呀?扔进去就上钩了!”   谷崎一雄只是笑着,看着掌心中的鱼,慢慢从其口中取下鱼钩,扔进旁边的桶里,蹲在那看着桶中痛苦挣扎的鲅鱼道:“您说这条鱼够几个人吃?”   “够一只猫吃,还是小猫。”背对太阳方向站着的女人道,又将双指夹着的香烟放入口中,“绝对不够人吃。”   “是呀,不够人吃。”说罢,谷崎一雄忽然看向先前问话的那个老头儿,大声道,“老人家,我刚才是用四个蠢货钓上来的这条大鱼!”   “啊?”老头儿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只是打了个哈哈,嘀咕着“有病”继续盯着自己在海面上的浮漂,不再说话。   “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真相……”谷崎一雄坐下来,慢慢收起自己的鱼线和海竿,“对吗?婉清小姐。”   一旁站着的王婉清则凝视着海面,迎着一股股吹来的潮湿海风,深深地吸着海风中带着的腥臭。两人沉默了许久,王婉清扔掉手中已经烧尽的香烟,将谷崎一雄水桶中的鲅鱼放回大海之中,又伸手戴好架在额头上的墨镜,侧头看着谷崎一雄道:“叫我格格吧,我不喜欢亲人之外的人直呼我的名字,还叫这么亲热,我们只是暂时合作。”   “好的,格格殿下。”谷崎一雄眯着眼睛看着刺眼的太阳,又从保温壶中掏出一根自制的冰棍来,撕开包装纸递给旁边的王婉清,却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在远处的沙滩上与几个游泳的孩子嬉戏着,虽然没有摘下墨镜,却依然能看出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冷漠僵硬。   “格格吗?大清没了,末代皇帝还在,满洲国没了,末代格格也在……真的很有意思呀!比钓鱼有意思多了!”谷崎一雄起身来,慢慢向海边公路走去,转身的刹那在周围警戒的保镖一部分立即上前收拾着海竿和水桶等物件,一部分则跑向海滩恭敬地邀请王婉清一同离开。   几小时后,被的东海度假区突然闯入了几辆黑色的福特越野车,担任外围警戒的警察立即一拥而上,围住那几辆车,喝令车中人下车接受检查。车是停了,但人没有下车,只是头车的车窗摇下三分之一后,伸出一只拿着证件的手……   第七章(下)[绝对零度]   安全屋内外,已经四处都拉起了警戒线,当那几辆黑色福特越野车停在楼下后,车内下来的便装探员立即接手了现场,原本勘查现场的地方警察也陆续上车返回,只留下了一少部分拿有勘查资料的警察做着手续移交的工作,脸上都挂着不满的情绪。   “这个案子看来没那么简单,莫名其妙来了一群人,听说是国安的?”一个刚交出相机储存卡的年轻警察坐在车内,从车窗玻璃窥视着外面那群神秘的便装探员。旁边一个年龄较大的警察打趣道:“国安?他们是国安,我们是山东鲁能,咱们都属于中国足球超级联赛的队伍。”   在金龙客车周围检查的探员敲了敲司机的门,示意车可以走了,司机这才点点头发动汽车向度假区外面走去,很快除了担任外围警戒的SPC(武警特警,不同SWAT特警)之外,其他警察全都陆续离开。   安全屋楼下,叼着半支烟的詹天涯仰头看着落地窗被震碎的六楼,又转身看向对面那层楼,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扬手准备叫人来,却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只得对身边的宋松说:“宋指挥,我认为应该去查查对面的楼顶。”   在詹天涯旁边对着周围探员下命令的宋松,叹气道:“总指挥,我这个指挥只是暂时性的,等过了风头,你迟早会官复原职的。”   “但你现在毕竟是指挥,而我只是个顾问而已,连枪都不能佩戴。”詹天涯故意拉开自己的外衣,露出什么都没有的腰带,却显得很轻松,“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写报告了。”   “总指挥!以前的报告十个有八个都是我写的!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宋松说完抓起对讲机问,“安全屋的情况怎么样?”   詹天涯笑道:“但十个都是经由我最终修改敲定的,走吧,上去看看。”   两人转身上楼,来到安全屋门口,詹天涯只是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就肯定的说:“胡顺唐他们走了之后这里才遭受的袭击,估计是冲着薛先生他们来的,其他的情况怎么样?”詹天涯问在屋内脱下防化服的探员。   探员刚要回答詹天涯的问题,詹天涯又意识到自己只是个顾问,赶紧回头看着宋松,宋松轻叹一口气,向那探员重复了一遍詹天涯的话。探员听完,先是说:“总指挥,不管怎么样,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废话少说!说案子!”詹天涯皱起眉头来,不想听手下安慰自己的废话。   “屋内无生命特性的有机物都消失了,应该说是蒸发了。”探员摇头道,“猜测是一种生物细菌,对存活的生命体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对已死的人或者动物有吞噬性,像是熔尸液,只不过从先到的地方警察手中拍摄到的资料,看起来那种生物细菌应该是接触空气后形成细小颗粒的气体状。”说到这,探员示意詹天涯和宋松跟他进厨房,指着砧板上的一块血红色的印记道,“这里应该有一块牛肉,看样子是屋内的人在遭受袭击前拿出来的,旁边的水渍可以证明牛肉是保持冰冻形态,但接触到那种气体就蒸发了,应该说被细菌瞬间吞噬了。”   三人又返回客厅,客厅内其他的探员并未脱下防化服,还在四下仔细地勘查着。先前那名负责现场勘查的探员说,从现场的血印来看,在整个屋内的死者有三人,但怎么死的,用什么方式杀死的,完全不知道,因为失去生命特性的尸体已经被那种细菌吞噬了,最奇怪的是在卧室中的一具尸体,虽然没了,但从尸体消失的血印轮廓可以看出,死前脑袋已经没了,只剩下身躯和四肢,而在血印旁边还有冰块熔化的痕迹。   “冰块?”詹天涯蹲下来,戴着手套拿着镊子,去夹在水渍之中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的一小块碎冰,放在鼻前闻了闻,刚要说话,探员便道,“我们已经将较为完整的冰块取样了。”   “没有脑袋……”詹天涯刚说完,宋松手中的对讲机又响起了起来,是在楼下勘查的探员,“指挥,在楼下又发现一堆碎冰,因为在树荫下面的草地中,还没有完全融化,看得出来是个人形,好像一个人被瞬间冻结了?”   “下楼看看!”詹天涯转身下楼,那名探员看着宋松笑着摇摇头,宋松很无奈,张嘴无声地说:看吧!他还是总指挥!   楼下花园的树荫下,无数块粉碎的冰散落在四周,詹天涯在周围走了一圈,又回到冰块前来,抬头看着六楼,思考着,自言自语道:“瞬间冻结,在这种环境下不太可能,除非是绝对零度。”   “绝对零度?”一侧的探员摇头,“不可能,绝对零度是零下273度,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如果是液氮呢?”宋松插嘴道,“液氮也有这种可能,液氮的温度是零下193度,如果用压缩罐喷射,其中的温度可以达到零下……零下……”宋松忽然忘了,在那回忆着,詹天涯却接着说,“零下度,但也不可能在瞬间将人冻结,你们试想一下现场,这个人肯定是慌不择路从六楼跳下来的,因为人已经冻成冰块,无法知道原本的身高和体重,只能用平均来计算,从上坠落到地面的时间大概是2.的时间一个成年男子就算被压缩液氮喷射,也不可能瞬间冻成这样,从外到内完全冻结至少要10秒,而且是全身都被笼罩的情况下。”   詹天涯说完后退一步,仰头看着六楼:“所以,他是跳楼前身体某部分便被冻结,接下来在短短不到3秒的坠落时间中被完全变成了冰棍。”   “就算是用异术,也不太可能呀,难道是薛先生做的?”宋松问,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姓薛的没那么厉害,这不像是人做的。”詹天涯脑子中浮现出在草原上看见莎莉的样子,想起莎莉吃自加热食品,袋子到手中却变成冰块的情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宋松刚说完,也意识到詹天涯说的是谁,点头道,“对,莎莉,应该说是新莎莉,在草原上我们见过,她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对,而且还有一种东西可以瞬间冻结。”詹天涯取下嘴上的半支烟,“记得阴阳缝中流淌出来的那种气体吗?那种东西也可以瞬间冻结,肯定是绝对零度。”   新莎莉和阴阳缝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不是异术者,反正不是人,难道是……妖怪?   “宋松,你知道妖怪吗?”詹天涯忽然问,宋松和旁边的探员都是一愣,同时摇头。   宋松道:“总指挥,我只是看过相关的资料,听说以前你们追捕过。”   “嗯,有过,但极少,我手上只处理过一件关于妖怪的案子,但是妖怪的专家不在这里,是那个与曾达齐名的家伙。”   “南曾达,北齐风。”宋松念道,却摇头,“但是听传说,他很不赞成我们古科学部的观点,认为凡事都应该用现代科学来解释。”   “没错,是那样的,现代科学,就算是妖怪他也认为是人工合成的产物,例如人和动物,在安全屋那个客厅天花板上的血印,必定是一个人,但那家伙肯定是异术者,说白了,袭击安全屋内的都是异术者。”詹天涯盯着树荫下的冰块道,“不过自从有古科学部之后,不少会以异术犯罪的家伙都收敛了许多,不是迫不得已,不会现身,这次一次性来了四个,事情就棘手了,说不定还有多少在暗处伺机而出呢,胡顺唐这个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指挥,在安全屋的对面发现一个弹壳,还有一小瓶东西,我们对瓶子中的东西紧急化验,发现应该就是安全屋内的那种吞噬有机物的细菌。”宋松对讲机里传来在对面楼顶勘查探员的话。詹天涯听到后立刻转身就向对面楼跑去,宋松立即紧跟其后,跑了两步又赶紧吩咐树荫下的人重新再取样。   弹壳、如注射液体一样的玻璃瓶,分别放置在两个透明的无菌压缩箱内。詹天涯蹲在那,看着那个弹壳,看了许久才问宋松:“你算是枪械专家,这个弹壳怎么看?”   “这种弹壳大小和高射机枪的子弹差不多,估计子弹也属于爆裂弹吧,一颗子弹过去,击中任何生命体,都会将对方变成肉酱,一块完整的肉都不会剩下。”宋松也蹲在那看着箱子中的弹壳,“但很奇怪,这个狙击手为什么会留下弹壳呢?一般来说,暗杀和刺杀,一颗子弹解决后,弹壳都会被带走。”   “我知道为什么,你记得在草原上看见那个背着M200狙击步枪的男子吗?你说过,曾经在阿富汗有个狙击手,用一颗爆裂弹狙杀了两名塔利班的官员。”詹天涯闭上眼,回忆着莫钦的样貌。   宋松很诧异地道:“是他干的?”   “绝对不可能。”詹天涯闭眼摇头,“我说过,看现场就知道胡顺唐一行人先离开了,那小子肯定也跟着胡顺唐,因为他们肯定不知道在他们走后会有异术者袭击安全屋,就算回来,怎么可能选择用狙击的方式?所以……”詹天涯睁开眼睛,盯着那个弹壳,“所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给他,让追踪他们的人知道这群‘通缉犯’就在山东,这一招高明呀,不用说,肯定是熟悉我们的人做的,一是他们知道安全屋的位置,二是不用向上面报告是我们安置的通缉犯,得罪我们。高明!”   “那个瓶子上面好像写着有字?”宋松又来到旁边放有瓶子的箱子前,发现瓶子表面慢慢浮现出了三个数字。此时负责勘查的探员立即凑过去道,“不可能呀?先前拿着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字呀。”   “我猜测在无菌环境下才会显现出来。”詹天涯猜测道,不过当瓶子上面的三个数字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詹天涯一下愣住了,他看着那上面的三个数字,又想起瓶子内装着的那种细菌,猛地站起身来,拔腿就向楼下跑,宋松迟疑了一下也立刻跟着跑开。   两人离开,周围的探员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念着瓶子上的三个数字:“7——3——1?”   731,这个数字似乎在近代只代表着一种意思。   第八章(上)[法老之蛇]   731,在中国人心中,这三个数字是永远的痛。 可在某些疯狂的支持者眼中,这个数字和代表这个数字的那群魔鬼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巨大力量。 他们认为如果没有那群畜生,整个世界的现代医学、生物学等等都不会进步得如此神速。 而这群支持者却并不全是日本右翼,更多的则是一群西方学者,原因在于,二战结束前夕,73l部队负责人以换取平安为目的,将731多年来残酷实验的资料交给了盟军。(日本投降后,美军执行单独占领日本政策,以驻日盟军总司令部的名义, 在东京建立盟军最高司令官司令部,简称GHQ. 说是盟军,实际上只有美军)   这些资料导致了最终731部队的相关人等并没有出现在东京审判的法庭之上,逃脱了战后的严惩,而这支部队的高级干部.在后来还建立了日本五大制药公司之一---绿十字。   绿十字同时也是占日本进口血液制剂业务量60%的大公司,这个公司的剑始人叫做内藤良一,当年731部队领导人石井四郎的头号助手。二战期间,是他在日军偷袭珍珠港前夕,从美国盗来了真空干燥技术,为73I装裁细菌的陶瓷炸齤弹提供了技术保障,同时也是他,作为了后来向美国政府递交731研宄资料以保平安的中间人。   飞驰向烟台军用机场赶去的越野车内,詹天涯查询着73I部队的相关资料,沿途都是一脸铁青,脑子中不断闪过一些过去的画面,在汽车经过军用机场的岗哨,来到机场内停下后,詹天涯侧头对宋松低声道: “我要单独离开一段时间,等下我会穿过这里去民用机场,如果蜂后问起,你就说我去找齐风了,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罢,詹天涯开门跳下车,宋松也跟着他下来,叫住他道: “总指挥,你去干什么?”   “我去哈市,回去后把橙色警戒命令下达给全国各个分部。 ”詹天涯说完拿着自己的证件就向民用机场方向跑去。   “为什幺?”宋松喊道,詹天涯却只是挥挥手,不回答,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宋松的视线之外。   “又是这样,什么也不说明白,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宋松回到车内,看着詹天涯平板电脑上查询的那些资料,沉思许久,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道, “回度假区,叫技术小组清理现场,我还要写报告…”   海边,一个七岁的男孩儿抬着自己挂在腰间的游泳圈,在海滩边上跟着在这个季节很难见到的浅滩中的小鱼跑着,每次扑下去都抓了个空,只得大声招呼着在不远处的父亲前来帮忙。 两父子拿着从小店中几块钱买来的渔网在那捕捉着,虽然没有成功一次,却依然十分开心。   十月初,气温已经下降,不过却是吃海鲜的黄金时期,6月到9月是禁渔期,但在海边的游客却最多,过了9月气温开始下降,虽说在海边正午时分还是能够下水,但浅滩的海水温度已经没有那么高, 身体较弱的人下去就会打喷嚏。 但国庆大假,这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虽然没有周边烟台、蓬莱等地的人多,但毕竟这算是一十新开发的海岸度假区,老年人很喜欢这里的清静。   海洋边上,捞鱼疲惫的父子俩坐回太阳伞下,打开一罐饮料喝着,父亲看着儿子喝钦料的样子,转身去不运处的烧烤店帮他买些吃的,谁知道刚走了不到十步的距离,就听到儿子的尖叫声,父亲立即转身,却在转身的刹那看见惊慌失措的人四下逃窜,口中都叫着:“怪物!怪物蛇!”   也有人喊: “树妖!”   父亲穿越人群跑进太阳伞下,抱起已经吓傻的儿子,抬眼就看到几米开外另外一个太阳伞下方出现的那种怪物:土黄色的身体,又像蛇,又像是大树的盘根,从地面冒出的同时,还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声。   父亲抱起儿子,也不顾沙滩上的其他东西,转身就向公路方向跑去,周围的人也四下逃窜,但奇怪的是始终有人站在人群中高喊着“怪物!大海蛇!”等之类的话语,同时那烧烤店中的一对男女也相当冷静,大声喊着叫众人不要慌乱,小心踩踏等等。   海洋边缘,拿着名片一路寻来的胡顺唐四人看见海滩上四散逃窜的众人,深感奇怪,拔腿就朝着人们逃跑的反方向跑去,同时也看到还有不少胆子较大,比较好奇的人也慢慢向那个方向靠近,胡顺唐等人也快速跑过去,等他们看到在沙滩上已经聚集成一团,直径至少有五六米的那条“怪蛇”之后,也足足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呆住了,夜叉王也同时抬手朝向那东西,摇头道,“感觉不到有生魂,或者其他反应,好像没有生命。”   此时莫钦走上前拦住正要走近查看的胡顺唐和夜叉王,摇头道:“不要走近,那东西有毒,这里还好是海边,风比较大,换个封闭的环境就惨了,肯定会有不少人中毒。”   胡顺唐见莫钦这样说,忙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反正不是什么海蛇怪物妖怪之类的,等会儿再解释吧,我们先等等着,看是谁搞了这么一出恶作剧,还要担心警齤察前来,我们的新证件还没有到手,如果警齤察来了,查问我们就麻烦了。 ”莫钦四下着着,指着那家不远处的烧烤店说. “我们在那坐着.叫杯饮料之类,等好戏看。”   四人坐在那家烧烤店外,静观其变,但烧烤店老板却迟迟没有现身来招呼,也不知道是不是逃走了。 坐下后,警齤察依然没有到来,薛甲宏说过这一片区的犯罪率几乎为零,而且这里的治安基本上由开发的地产集团负责,一般有纠纷都是这里的保安科负责出面,再联系警齤察。   “没有警齤察,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夜叉王四下看着。   “对,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此时胡顺唐看到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的烧烤店的那对男女,出现在了他们侧面一一男人穿着道袍,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双手各持铃铛和桃木剑,脚踏草鞋,草鞋上还贴有写得乱七八糟的符纸;女人也同祥穿着道袍,但道袍外还有一层薄纱,那模样就像是电视剧中仙女的打扮,双手各持八卦镜和金钱剑。   “这两人有神径病?”夜叉王不屑的看着两人,冷笑着说, “看样子是准备去降妖除魔了,始作俑者就是他们吧?”   一男一女从众人身边慢慢走过,迎着海风,就差点没刻意摆出慢动作的婆势了,还带着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走过的同时男子停下来,看着坐在桌旁紧盯着他们俩的胡顺唐等人.沉声道: “诸位施主,这里有妖物,诸位麻烦请素素退让!”   “速速退让!”那女子高举着八卦镜附和道。   葬青衣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个傻子,刚举起来准备掏钱买饮料的手也停住了。 接着,那两人一顿怪叫着什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话, 冲向那个所谓的“怪物海蛇”,在距离那东西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舞动著手中的桃木剑,八卦镜之类的东西,女子从腰间掏出符纸四下撒着,男子舞动完之后还用桃木剑在那怪物外围沙滩上画了一个圈, 示意周围的人都不要走近,以免被“妖物”伤害。   “这俩傻子自导自演得很欢乐,。 ”莫钦撑着下巴看着那对男女,“等会儿看警齤察来了,他们又该怎幺办!”   “不一定,先前我看见有保安在远处看着,也不紧张,估计是一伙儿的,还有人群中高喊的人,肯定也是托儿。 ”夜叉王冷冷地看着那两人, “江湖神棍,这类的人都应该抓进观雾山监狱去。 ‘’   很快,那对男女的“作法”结束,随即围观人群中有托儿高喊着“妖物已经被制服,高人呐!”,人群开始涌动,男女却转身返回店中,拿出四个形同枕头,带着管子,却贴有符纸的玩意儿,让先前围观的人一人吸一口其中的气体,同时解释到这样可以解除那“怪物”释放出来的毒气。   周围人半信半疑吸了,吸完之后都说精神好了不少,随即有老头儿老太太上前询问他们手中的玩意儿是什么?两人只是摇头道: “天机不可泄露!”   刚说完,人群中的托儿就喊道: “肯定是仙气!”   “对!是仙气! 只有仙气才会让人觉得这么有精神!”又有人附和道,声音很大, 周围人开始兴奋起来。   “我听说过,吸一口至少可以多活两三年呢!”又一个托儿喊道,从人群中挤过去,抓住那管子狠狠吸着。   “仙气?太文盲了吧!那是氧气袋!这群白痴!”莫钦无可奈何地趴在桌子上,同时抬手指着那几个附和男女说是仙气的人, ¨一、二、 三、四、五……连同保安五个,一共是十个人,找了不少托儿呀,就是演技差了点,这种事可大可小,按照中国相关法律,抓这两人进去关几年都不冤枉。   “也是在这里,换个地方他们就不敢了,这里养老的人多。不过骗老人,真够不要脸的,干脆宰了吧?直接扔大海里,免得再去害人。”夜叉王用拳头撑着脸颊冷冷道。   第八章(下)[脱线师兄妹]   夜叉王说出这句话之后,葬青衣慌忙摆手道,“别!”担心自己父亲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很清楚夜叉王也许不是说着玩的,要是他真下了决心要干掉这两人,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算了,教训教训就行了。”莫钦低低地道,“不过这俩骗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卖仙丹之类的东西,估计只是想打个名号吧?”   莫钦刚说完,远处那男子就掏出自己腰间的葫芦,开始向周围人兜售自己的“茅山解毒丸”,而那女子则抱着一个“功德箱”,一面叫着“随喜功德”,一面收取那些老头儿老太太购买“茅山解毒丸”的钱。   “良心?”夜叉王嘲笑着莫钦。   莫钦抬手作出“投降”的动作:“刚才的话我收回!”   很快,那对男女将所谓的“茅山解毒丸”全部卖光,转身一脸平静地返回店中,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身向那些受骗的老头儿老太太挥手示意。等两人进屋,胡顺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做了一个包围的手势,随即和莫钦走向正门,而夜叉王和葬青衣则慢慢绕向那家烧烤店的后方,免得他们从屋子后面逃跑。   门前,胡顺唐帮莫钦挡着,莫钦则蹲下来掏出自己的工具,没花几秒钟就打开了反锁的门,随即两人悄悄进去,将门给反手关好。刚进屋,两人就听到店铺内隔间传来笑声和数钱声。   “今天收入不错!不过赶紧收拾收拾,要是有人报警了可就麻烦了,诈骗事小,说我们是邪教事大!关进去就出不来了!”男子笑道,数着手中的钞票,目光却落在对面女子的脸上。   “嗯!等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女人笑道,目光落在手中的钞票上,无法抑制内心中的喜悦,完全钻进钱眼中去了。   “先吃饭庆祝一下!再去酒店好好睡一觉,那房子还没有装修呢,住着太憋屈!”男子说到这,向女子站着的地方挪动了下脚步,嬉皮笑脸地说,“阿蕾呀!师妹呀!你看,我们俩也相处好几年了,你也知道师兄的为人,我也对你好,你知道的,要不咱们……”   “滚!”女子骂道,抓起桃木剑示意男子离自己远点,“你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五年,五年之内你挣的钱,除了吃喝之外,其他的全给我,五年之后咱们再谈那件事,否则的话免谈!”   莫钦和胡顺唐在外面站着,听到两人的对话,莫钦低声道:“我去,看样子还是一对dogmenwomen!”   dogmenwomen?英语狗男女能这么说!?胡顺唐忍住笑,示意莫钦继续听下去。那叫阿蕾的女子抱着功德箱又说:“你要是不遵守承诺,那就继续做白日梦吧!”   “师妹!我是听你的,但我哪儿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有我呢,还是还装着那混蛋?”男子不满道,两人说着从隔间走了出来,出来的那一刻发现了站在那偷笑的莫钦还有胡顺唐,吓了一跳,女子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男子却立即冷静下来,一抖衣袖道:“两位,茅山解毒丸已经送完了,明年这个时候两位再来吧,随缘就好!”   “茅山解毒丸?这不是还有吗?”莫钦伸手从旁边小台面上抓起一颗大小和葡萄差不多的茅山解毒丸,同时又抓起落在地上的那一堆包装纸,读着包装纸上的文字道,“通宣理肺丸,解表散寒,宣肺止嗽……每丸重6克,味微甜,略苦!”读完后莫钦松开手中的盒子,让那盒子落地,随即一脚踩扁,冷冷道,“这就是茅山解毒丸?还有刚才你们弄的那个什么怪物,不错,法老之蛇蛮好玩的,不过那东西有毒知道吗!?”   男子一听骗术被莫钦识破了,慢慢扭头去看那女子,女子也是脸色苍白,却不是太慌张,看来计划中也想过被识破,现在思考的只是脱身的计划。   莫钦看向他们身后那个密封的透明罐子,罐子上面有个骷髅的标志:“那是氰化汞吧?从哪儿搞来的,不错,有点文化,知道氰化汞加热后会产生膨胀反应,膨胀之后形同树根、怪蛇,但那是剧毒!死人了,你们会被枪毙的!”   胡顺唐则掏出薛甲宏给的那张皱皱巴巴的名片,看着男子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江苏省茅山道院华阳洞分院驻山东省烟台市黄县办事处陈玉楼主任?”说罢又翻转一面看着女子道,“你就是俗家严玉蕾,来自四川省峨眉山九天玄女仙宫驻山东省烟台市龙口办公室的?”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张名片上空白的地方太多了,怕浪费,所以干脆写满算了?”莫钦呵呵笑道。   男子一听愣住了,因为他就是陈玉楼,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女子下意识搂紧了装满钱的功德箱。   “你们好,陈玉楼主任和严玉蕾俗家。”胡顺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的小骗子。   陈玉楼和严玉蕾很吃惊,不知道眼前两人的来路,虽说能识破自己的骗术也不算稀奇,可手中还有自己从前的名片,会不会是自己曾经骗过的人?两人赶紧摇头否认,男子改口自称自己叫王哲,女子则自称叫崔晓莹,总之绝对不是什么主任和俗家。   “宽心!宽心!我们不是来找你们的,我们是薛甲宏先生介绍来找你们买东西的。”胡顺唐挥手道,示意两人不要紧张,“你们在哪儿?我们要找他。”胡顺唐虽然在问,心中却认为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这两人是骗子,那魏玄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薛甲宏又不会骗自己,也许那个叫魏玄宇的地师真的有真本事。   “?我们虽然有,但是拜天为师,自学成才,对吧,师妹?”陈玉楼用胳膊肘顶了顶严玉蕾。严玉蕾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对,他拜的是茅山派祖师毛小方,我拜的是……是九天玄女!”   “行了,别瞎编了!我们算是你们的同行,赶紧说吧,你们在什么地方?我们找他有急事!”胡顺唐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再和这两个傻子耗下去。   “别毛小方,九天玄女了,电视剧电影看多了吧?赶紧招了吧!”莫钦直接掏出自己那支m1911来,“咔嚓”一声上膛,对准陈玉楼,枪口再一晃,又对准了严玉蕾。   胡顺唐见莫钦掏枪,喝道:“你疯了!?不是说把枪藏起来了吗?要是遇上检查怎么办!”   陈玉楼、严玉蕾这对师兄妹虽然有些脱线,但也不算真傻,一听胡顺唐这话,立即明白这两人不是什么善茬,也许是的仇人也说不定,落在他们手中,少说也得脱层皮!现在不跑,等下被绑了再也脱不了身了!陈玉楼想到这,抓起旁边的罐子就向两人抛过去,接着和严玉蕾两人冲向后门,一脚踹开门飞奔而逃,两人刚出门,在门口守着的夜叉王直接一把将严玉蕾手中的功德箱抢了过来,随即让开,故意让两人逃跑。   两人看着功德箱,又看着凶神恶煞的夜叉王,寻思了两秒,选择了拔腿就跑。   胡顺唐和莫钦也没着急追,只是慢慢走出来,看着靠在门旁抓着功德箱的夜叉王。   “别担心,青衣跟着他,追踪她最拿手,而且在这里就算是逼问他们,环境也不行。”夜叉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功德箱,“钱还不少,我去退了,你们先走,我等下会跟着青衣的记号追上来。”   “嗯!”胡顺唐点头,刚走了几步,又转身说,“不要把事情说破了,免得节外生枝,还钱的时候就说拿钱是为了开光!”   “给钞票开光?真亏你想得出!”夜叉王摇摇头,走向海滩边还在围观“法老之蛇”的那群老头儿老太太,将钱一一退还给他们之后,这才去追其他人。   海岸高尔夫球场内,气喘吁吁的陈玉楼和严玉蕾躲在一棵树下,静等了半天,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这才悄悄绕出去到了里面的小区,爬上二楼开了门。进屋后陈玉楼就瘫倒在了门口,严玉蕾则在那捂脸“呜呜”大哭,说什么赔本了,钱全没了之类的话,出高价买的氰化汞的钱都没有赚回来。   陈玉楼靠着门不发一语,耳边传来的全是严玉蕾的哭声,惹得他心烦,终于爆发道:“好了!别哭了!钱没了还能赚回来,有脑子还怕赚不到钱?这不是有套房子吗!?送咱们的,说了有固定资产啥也不怕!”   “送给咱们的?也说了,如果是咱们俩结婚才给,现在房产证上的名字还是他的呢!”严玉蕾呜呜咽咽地说道,一脸的不满,又低声说,“我们俩可能吗?你又不是我想嫁的那个人……”   “你说他是你想嫁的人,可是他却一直让你等,到如今你们都未明确的表露身份……”忽然从门口传来歌声,是刘德华的《你说他是你想嫁的人》,而且唱得奇烂无比。陈玉楼和严玉蕾一愣,立即贴在门口听着,刚贴上去,门就被打开了,再一抬头就看到门口晃动着手中工具的莫钦,莫钦继续用公鸭嗓子唱道,“……也难怪你,心中还藏着郁闷!你说他是你想嫁的人,可是你不做等待的人……”   “好了,别唱了,再唱我都得耳膜癌了。”胡顺唐从门口挤进去,盯着瘫坐在地上的那陈玉楼、严玉蕾师兄妹,“你们的在这吗?”   第九章(上)[冤大头]   陈玉楼和严玉蕾见跑回这里,胡顺唐和莫钦还追上来了,认为眼下只能从二楼跳窗了,陈玉楼打定主意后,转身就准备跑,谁知道刚转身就看到站在其身后的葬青衣,可葬青衣那张脸却逐渐蠕动,变成了薛甲宏的模样,同时她还指着自己的脸部问:“认识吗?”   两人傻眼了,莫钦此时走上去指着葬青衣的脸道:“就是这个人,让我们来找你们的,叫薛甲宏,外面都叫他薛先生,应该不陌生吧?”说罢,莫钦一挥手,葬青衣的脸又在顷刻之间变成了陈玉楼的模样,两秒后再变成严玉蕾的模样,变完后,莫钦继续解释道,“接着我们顺着线索去海边找你们,看见了吧?这是你们的脸,只要找到你们,我们才可以找到你们的师父魏玄宇,找到魏玄宇之后我们才能买到一些靠谱的东西,并且我们从来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明白了?”   说完,莫钦不去看目瞪口呆的师兄妹,而是走近葬青衣跟前,帮她拉上面罩,附耳低声道:“你还是变成顺眼,我看着会高兴很多。”刚说完,就被葬青衣直接一膝盖顶住了,莫钦惨叫一声捂住倒地,挣扎的同时还强装笑脸对师兄妹说,“那些骗来的钱,我们已经帮你们还了,算是积德!妈呀,青衣,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这东西要是毁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陈宇雷和严玉蕾傻站在那,张大嘴巴看着葬青衣,如同见到了妖怪,也不点头。过了好半天等胡顺唐走到他们面前,用手掌在眼前挥动时,他们两人才眨了眨眼睛。胡顺唐看着这间完全没装修的房子道:“魏玄宇真的是搞房地产的?还送了房子给你们?有钱人呀。”   说罢,胡顺唐又问:“说吧,他在哪儿?”   “你真的是薛先生介绍来的?”陈玉楼怀疑地问,胡顺唐一挥手,示意葬青衣拉下面罩,陈玉楼赶紧挥手道,“够了够了!我知道了,别变了!”   严玉蕾抓着陈玉楼的胳膊,紧张地看着屋内的其他三人,刚准备借口说去倒水,夜叉王就从门口走进来,反手关了门,也不说话,就靠着门站着,冷冷地看着他们。   “几位大哥,大姐,师父不在这,都不在山东,不过你们要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两个条件!”陈玉楼竖起一根手指头,严玉蕾赶紧又帮他把手指掰开,再竖起一根来,陈玉楼见状咳嗽了一声,又道,“对,两个条件!”   “说吧。”胡顺唐坐在简易沙发上。   “第一,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你们不能告诉薛先生。”陈玉楼收起一根手指头,又看着抓着沙发爬起来的莫钦,“第二,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你们不能告诉我师父。”陈玉楼收起手来,用试探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   “可以,没问题。”胡顺唐爽快的答应了,同时也感觉到这两人真的很怕魏玄宇不说,而且从这一点来看,魏玄宇应该是很厌恶他们俩行骗,但又为什么要收他们当徒弟呢?   “还有一个条件……”严玉蕾见胡顺唐同意了,又“得寸进尺”说道,“这个条件算是忠告,我免费赠送的,你们在见我师父之前,得准备一笔钱。”   “这个自然,买东西当然要花钱。”胡顺唐点头。   “这笔钱不能是钞票,金条也好,金砖也好,钻石也行,我师父不收钞票。”陈玉楼又插嘴道,随即看着众人投来疑惑的眼神,解释道,“真的,否则的话他不仅不会卖东西给你们,还会躲起来。”   “硬通货币是吧?行,没问题。”胡顺唐抬手就按在莫钦的肩头,“莫先生,这件事交给你了。”   莫钦爬起来指着自己道:“我!?又是我!?喂!小金华那笔钱我才转出去没多久,现在又让我大出血!我他妈又不是慈善机构!”   “但这里就属你最有钱,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是吧,青衣。”夜叉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钦,莫钦茫然地扭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肯定地点点头,表示认同父亲的话,同时对着莫钦说了一个字,“哥!”   “你叫我啥?叫我哥!?叫哥也行,能说韩语‘欧巴’吗?”莫钦哭丧着脸,此时门被敲响了,众人立即紧张了起来,倒是陈玉楼示意众人不要担心,随后去开门,打开后众人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女子,胖子先是跟屋内众人打了招呼,随后又笑眯眯地对陈玉楼说,“户主魏先生是吧?”   陈玉楼点头:“算……是吧,什么事儿?”   “噢,这样的,您没有交进户费和第一年的物业管理费,麻烦您,这是票子……”那房地产公司的胖子拿过女子递来的票子,看了一眼,双手呈给陈玉楼道,“一共二万五!”   陈玉楼见状闪身一躲,严玉蕾顺势抬起手来指着莫钦,胡顺唐、葬青衣和夜叉王也扭头看着莫钦。   莫钦再次指着自己,看着那票子:“什么意思?又他妈是我!?关我屁事呀!”   “几位,今天全靠各位照顾搞砸了,没钱了,我现在身上就一块八毛五!”陈玉楼摸摸索索了半天,掏出来一堆零钱,其中大部分是硬币,“这些钱都是吃早餐剩下来的。”   “我还有……十二块五!”严玉蕾摸出自己的钱,抓了陈玉楼的钱塞到莫钦的手中,再向那胖子一指莫钦道,“麻烦您。”   “靠!这房子又他妈不是我的!两万五!又不是二百五!凭什么呀!”莫钦怒吼道,胡顺唐顺势凑了上去,低声道,“必须找到他们的师父,这样,你帮他们先垫上,找到他们师父之后再问他要,不就行了吗?”   “凭什么呀?我的钱都是血汗钱呀!”莫钦缩到一边去,此时那对师兄妹已经飞速写好了欠条,交到莫钦手中。莫钦捏在手中,慢慢接过胖子手中的单据,看着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都朝他点点头,表示“给吧!没招了!”。   莫钦哭丧着脸,掏出钱包来,打开抽出五张卡来,问:“支持刷卡吗?”   “银联卡都行,但只限借记卡。”胖子身边的女子很有礼貌地回答,虽然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但只要拿到钱,其他的事情可与他们无关。   “好,走吧走吧,我跟你们去刷……借记卡!”莫钦都要哭出来了,那女子却突然变魔术一样掏出个pos机,按了几个键之后拿过莫钦的卡快速滑动,随即递过去道,“先生请输密码!”   输完密码,一切搞定,胖子和女子道别后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好像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多谢各位慷慨解囊呀!”陈玉楼和严玉蕾异口同声地感谢道。   “解你妈!这是借的!得还!还有利息!按照人民银行的利息来算!”莫钦手舞足蹈地吼道,又小心翼翼地将借条放进钱包之内,葬青衣在一旁抿嘴偷笑。   “好了!”胡顺唐按住那对师兄妹的肩头,问道,“现在可以说你们师父在哪儿了吧?”   “不在这里。”陈玉楼肯定地说。   “不在山东。”陈玉楼又说,使劲点头道。   胡顺唐也不往下问了,只是双手使劲,两人肩头被抓得生疼,赶紧道:“在东北!在东北!”   胡顺唐松开手,皱眉道:“别磨叽!赶紧说!”   “在哈尔滨倒腾房子呢……”陈玉楼低声道,而且还低下头去,似乎泄露自己师父的行踪是一件大错事,严玉蕾也点点头肯定了陈玉楼的话。   胡顺唐听完,扭头看向屋内其他人,夜叉王转身开门道:“走吧,还能怎样,去哈尔滨吧,反正要去东北。”   “赶紧走!我要找那个王八蛋要钱去!二万五呀!血汗钱呀!”莫钦哭哭啼啼的出门了,葬青衣跟在后面安慰着模样就像是掉了十块钱的孩子一样。   “各位稍等,我们……还有个请求!”陈玉楼追上众人,等众人回头严玉蕾接着说,“我们能和你们一起去找师父吗?”   “随便你们!”胡顺唐转身就走,毕竟到了哈市,没有这对师兄妹引导,要找魏玄宇也是难上加难,名片上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联系到这名地师的联系方式。   陈玉楼和严玉蕾听胡顺唐点头答应,立即从屋子里提着几天前就收拾好准备跑路的行李,跟着众人欢天喜地下了楼,一路上说着“久仰久仰”之类的废话,但下楼之后,六人却被守在楼下的十个男女团团围住,索要“业务费”。   “业务费?”胡顺唐转身看着陈玉楼。   “啊,他们是那个……演员!群众演员!”陈玉楼实在说不出口这群人是自己找的托儿,原本按照行情演那么一出一人五十,但为了让这群人卖力,他提高到了一百元,当然这笔钱是事后再付,原本他也是不打算给的,所以才给了这个新房的地址。没想到胡顺唐等人出现,两人便忘了这件事,径直就跑了回来,反倒被这十个人给堵住了。   当然,这次众人的目光继续落在了莫钦的身上,而莫钦早料到有此结果,已经偷偷的准备逃走,甚至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隐身”状态,陈玉楼给师妹严玉蕾递了个眼色,严玉蕾会意,直接抓住莫钦的衣角,咬着嘴唇撒娇道:“欧巴~”   “你妈的!闭嘴!我叫青衣叫我欧巴,不是你!”莫钦几乎都要疯了,最终没辙,一人给了一百,瞬间一千块钱又没了。那群托儿拿了钱之后,高高兴兴离开,并称下次有这种“降妖除魔”的业务还可以找他们,绝对打折!   “打折?下次再来我把你们打骨折!”莫钦抓着钱包,将欠条掏出来,让陈玉楼、严玉蕾师兄妹在欠条上面再加上一千块钱,还称这次利息是按照瑞士银行的标准来执行。   当然,这还不算结束。   第九章(下)[何日君再来]   烟台码头,坐船去大连的人出奇的少,但坐车、坐船、坐飞机和步行四个选择之间,现在最佳选择只能是坐船。因为那对师兄妹承诺,他们有办法坐船不用身份证,而且速度也不错,只要五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大连湾。不过附加条件是:他们师兄妹一路上的吃住行所有费用都需要胡顺唐一行人负担,因为他们俩人已经身无分文了。   所以,这笔钱还得莫钦掏。   在渡轮上的那五个小时,莫钦一直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坐在对面的陈玉楼和严玉蕾,目光从未离开过。俩人的脸皮也真够厚的,只是用笑脸来回应随时会动手杀了他们的莫钦。五个小时后,渡轮到达大连,下船后夜叉王领着众人坐了两辆出租车,足足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大连南山某街下车,下车后夜叉王只是领着众人“逛街”,也不去目的地,逛了至少半个多钟头,夜叉王终于在一栋老建筑前停下来,盯着建筑物门口那根还没有拔走的老电线杆下方,对胡顺唐道:“到了,这里还没有拆,什么都在。”   “做证件的人在这里?”胡顺唐问。   “嗯,就在这里。”夜叉王指着电线杆根部的那个用红色油漆写上去的“拆”字道,“这个字在这里很多年了,那家伙说字在人在,如果有一天字没了,要不代表着他收手不干了,要不就是他死了,现在看来这混蛋活得好好的。”   “怎么认识的?可靠吗?”胡顺唐跟着夜叉王向巷子里面走去,在最里面有一栋较为古老的五层小洋楼,洋楼表面布满了在这个季节即将枯萎的爬山虎,在一楼底部因为岁月而露出的地基石上方也写着一个不完整的“拆”字,少左边的提手旁。   夜叉王看着那个字,蹲下来又数着那个不完整“拆”字下方被凿出来的三个点道:“在五楼3号门,地址还是没变,看来这么多年他都是安全的,万幸。”   “拆字是八画,提手旁是三画,八减去三就是五,代表五楼,下面三个点表示房间号,真是白痴的提示。”莫钦在一旁插嘴道,随即和其他人一样仰头看着这栋古老的房子,从站着的角度看去,房子摇摇欲坠,象是要倒塌了一样,但在大连这种较为古老的建筑已经不多了,就如其他城市一样,90年代不断的拆,等到二十一世纪后,又忽然明白了保护的重要性,但也主要是基于旅游业,干脆又开始在原址上修建复古建筑,这和脱了裤子放屁是一个道理。   “我和半桶水上楼去办事,莫钦你把准备好的钱给我,再给青衣点钱,让他带着那两人去吃点东西喝杯茶什么的,等着我们。”夜叉王说完,转身踏着那吱吱嘎嘎响的木楼梯就向上走去,胡顺唐跟在其身后,听着他解释道,“这家伙是以前我的线人,那个年代,线人有点稀罕,你知道他曾经是伪造什么东西被抓的吗?”   “什么?”胡顺唐不解问。   “介绍信。”夜叉王笑道,“不可思议吧?那个年代介绍信很重要的。”   “是吧,那时候我还小。”胡顺唐应道,忽然想起来,又问道,“是你当警察的时候吗?”   “对呀,警察,又陌生又可恨。”夜叉王说话间已经来到了503的门口,刚要敲门却停了下来,抬眼看着走廊顶端隔一米才会有的吊灯,吊灯几乎全坏了,只剩下尽头的那个房间外的那盏还亮着。夜叉王见状笑道,“这混蛋还真是小心。”说完,夜叉王走向尽头,把着旁边的窗台拧下那个灯泡,握在手中静静等着,一直等着一扇既不是503,也不是尽头508的房间门打开后,才又将灯泡给重新装上去。   那间开了门的房间距离胡顺唐的位置有两米,房间门虽然打开了,但门口没有出现任何人。夜叉王一偏头,带着胡顺唐走进黑漆漆的房间内,刚进门,门又“啪嗒”一声关上,但门后却没有任何人在。   屋内面积不大,只有大概十五平米,里外各两间房,夜叉王站在那也不说话,胡顺唐刚要开口,夜叉王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指了指耳朵让他静静的听,随即胡顺唐听到房间内传来歌声,细听之下才能听清楚是梅艳芳所唱的《何日君再来》,还能听到音乐之中还有其他的声音,其他的音乐,以及环境音,还有人的对话。   “呵,这家伙在等我呢,下楼吧,他在301房间。”夜叉王转身开门下楼,胡顺唐一头雾水,来到3楼后,夜叉王来到301房间门口,盯着那个门牌号道,“先前播的是《何日君再来》,在1991年有部香港电影叫《何日君再来》,是梁家辉和梅艳芳主演的,我很喜欢那部电影,他也很喜欢,我抓他的那天晚上,路过了一家镭射厅,门口的黑板上写着这部电影的名字,后来我们聊起了这部电影,还记得那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张海报,海报上写着在香港上映时间是1991年3月28日,他在提示我,他身在3楼的某个房间,2加8等于10,意思是310,但3楼没有10号房间,所以估计应该是301吧。”   夜叉王敲响了那扇门,门很快开了,一个模样看起来很老很脏的男人从黑暗中露出个脑袋来,才看了夜叉王一眼,双眼就瞪圆,目瞪口呆地说:“贺……贺……贺同志!?”   “你还没死啊?”夜叉王推门而进,同时介绍胡顺唐道,“这是我的兄弟,姓胡。”   “你好,胡同志。”那老头儿竟毕恭毕敬地伸出手去,胡顺唐握了握他的手,发现那老头儿手中全是硬硬的茧子,随即老头儿探头出去看了看,又将门给关上,再走到夜叉王跟前来,上下打量着易容后的夜叉王好半天,摇着头道,“你怎么变样了?你女儿找到了吗?”   “死了。”夜叉王简单地回答,“你这里和以前一样,你是不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过门呀。”   “死了?”老头儿看着夜叉王,又转而看向胡顺唐,像是要找胡顺唐确认一样,胡顺唐不方便插言,只是默默地点头。这时候夜叉王才想起来,用手指捅了捅老头儿的胸口介绍道:“这是梁森,当然是假名,这个名字是刚才所说那部电影中梁家辉饰演角色的名字。”   “你好,梁先生。”胡顺唐冲梁森笑笑,觉得这个老头儿够怪异的。   “别叫先生,叫同志吧。”梁森摆摆手,一脸失望地带着他们向里屋走去,走进里屋之后胡顺唐才发现屋内有很多古怪的机械,也有不少印刷的器械,有些已经废弃,锈迹斑斑地躺在一旁,旁边堆满了各种纸张、墨水之类的东西。   “梁森,我这副模样就算我父母活过来,他们都认不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夜叉王把背包放在旁边堆满纸张等物件的桌子上,胡顺唐顺手拿起旁边一张荣誉证书,饶有兴趣地看着,证书上写着“梁森同志被评选为1998年先进个人”,但证书摸起来却像是新的一样,没有发黄,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味道,你身上有股味道,我说不出来,但能闻出来,除了你之外,其他警察没有那股味道,怎么说呢?只有那种上过战场打过仗,又回地方当警察的人才有的混合味道,就如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转身就跑一样,仅仅是我闻到了你身上那股味道。”梁森坐在自己的工作桌跟前,趴在那用笔在一张纸上面画着什么,胡顺唐凑近看,却还是一张荣誉证书,离奇的是上面所有的边缘花纹都是梁森用笔画出来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看不出来那是手绘。   “我不是警察了,我现在被通缉,需要证件,四个人的证件,我这里有一张储存卡,里面有数码照片,你有那种东西吗?”夜叉王拿出储存卡,扔在梁森的工作桌上,梁森拿起来,把旁边的一堆东西挪开,露出里面的一台满是油污的电脑,将小卡放入读卡器中,再u内。   夜叉王靠着旁边的柜子,默不作声地看着梁森在那操作着电脑,复制照片,裁剪照片,很快修改完之后,望着电脑的梁森也不回头,问:“需要什么证件?”   “四个身份证,四个驾驶证,四个护照,四个警官证,三个是的,一个是武警的,的警官证两个男人是二级警员,我那个是一级警督,武警的警官证是少尉,详细的我写在这张纸上了,你照着做吧。”夜叉王掏出一张纸去,递给梁森,梁森拿过来,扫了一眼,放在一旁,但放在键盘上的手却停下来了,沉默了许久又开始给自己卷烟,卷好之后点燃吸了一口。   梁森的卷烟烟雾立即弥漫在屋子之中,他抽了好几口道:“好几年前,有个叫判官的人来过,和你一模一样。”   胡顺唐一愣,判官来过这里?来干什么?做证件?   “我知道。”夜叉王淡淡地回应,“你能做吗?赶紧吧,我们急需。”   梁森也不回答夜叉王的问题,自顾自又说道:“再后来,前段时间,我忘记是哪天了,我出去收完废品,卖到回收站之后再回来,就发现家中坐着一个人,一个年龄看起来比我还大,但身材却很健硕的老头儿,那个老头儿带了一个包裹来,全是材料,纸张、墨水,甚至有做好的钢印,还留下了五万块钱的现金,接着走了,一句话没说。”   夜叉王平静地听着,好像心中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倒是胡顺唐吃惊不已,插嘴问道:“那个老头儿是谁?”   “我不知道,他没说话,等我回来,他就走了,一句话没说,我不敢拦住他,因为我害怕,我胆子原本就小,你应该知道吧?”梁森终于转身看着夜叉王,把这短短时间内抽完的卷烟扔进旁边扔满烟头的水缸之中。   那个老头儿,是李朝年吗?   第十章(上)[火楼怪影]   “这么多年,你没有给其他人做过证件?只是靠收购废品为生?”夜叉王问,看着梁森又开始卷烟。   昏暗的房间内,夜叉王看着梁森,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如同上世纪就应该舍弃的古老机器。在他的脸上虽说没有写满恐惧,但从他重新卷烟微微颤抖的小手指可以看出,梁森很害怕,他将自己关在这间小屋子内,一关就是好几年,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对,现在的警察不比从前了,技术更先进了,更容易抓住我了,那时候你放了我,估计也遭受牵连了吧?”梁森卷完烟,直接从旁边柜子中拿出早就做好的空白证件,开始打印起照片来,打印的同时拿出了放置在机器上面的钢印,“那个老头儿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切,只是差往上面添加照片和姓名,所以不需要等太久。”   叉王从包内拿出准备好的钱,放在桌子上,“这是五万,按照从前的物价提高了十倍,但我知道这已经很便宜了,以你的手艺来说,收个十万二十万都不过分。”   “钱我收下了,因为要做手术。”梁森一边工作着一边说,看起来很轻松,但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得了癌症,是胃癌,真讽刺呀,我15岁开始抽烟,一直以为会得肺癌,结果得了胃癌。”   “手术需要多少钱?”夜叉王问,手又放进包内。   梁森抬眼看着夜叉王:“钱已经够了,我也雇好了两个工人,一个在我手术期间照顾我,另外一个负责料理我的后事,这是你教我的,凡事要做好两手准备,因为老天爷总是会突然改变主意,对吧?”   夜叉王离开柜子,转身出门:“我去买点吃喝的东西,我们喝杯酒吧。”   说完,夜叉王离开,屋子内就剩下胡顺唐和梁森两个人。梁森点燃烟,坐在那盯着桌面,许久才道:“你是好人吧?”   “啊?”胡顺唐看着梁森的后背,都不知道这个怪异的老头儿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说,你是好人吧?”梁森又问,“贺同志的兄弟,肯定是好人,因为他也是好人。他放走了我,他说那不是什么大案子,我没有杀人放火,更没有伤害他人,只是伪造了一张介绍信,介绍一个孩子去食堂做馒头,这种根本不算案子,但是原本去做馒头的那位,是某个领导的亲戚……”   在从前的那个年代,一份介绍工作的介绍信,说是掌控一个人的人生命运毫不过分。记者去采访,要介绍信,你去档案局调某个人的档案,也要介绍信,那东西就如同是通关证件一样重要,有了它就可以畅通无阻。所以伪造一封介绍信的罪名可大可小,更重要的是最早那份工作实际上是属于那个孩子的,并不是那个领导的亲戚,但是面子事大,而且介绍信又真的是伪造的,所以领导报警了,报了好几次警,最后上面让贺昌龙去调查这件事,可贺昌龙放走了梁森,理由很简单:梁森没有杀人放火,只是帮助别人拿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不过,还有一个理由,贺昌龙说那孩子所做的馒头他吃过,的的确确比那个领导的亲戚做得好。   梁森说着,已经做好了证件,交给胡顺唐的时候,却笑了,看着门口道:“不要告诉贺同志,我其实死定了,胃癌晚期,都烂到根了,做手术也没有意义,我存下来的钱给了那个现在还在开连锁粥店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你们有空去他店里坐坐,吃吃他的馒头吧。”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胡顺唐说出来又后悔了,觉得自己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氛围,他能感觉到梁森一直在回忆着过去,有些时候他不理解,这种事值得回忆吗?可站在梁森的角度来说,贺昌龙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对贺昌龙的了解是用心来看,而不是用眼睛。   “走吧,警察要来了。”梁森却忽然道,笑眯眯地看着胡顺唐,可还是掩饰不住他的恐惧,“那些人说,你们来了,我就得报警,如果我不报警也可以,但我必须死,我不想死呀。”   胡顺唐一下抓紧包,完全不理解这个老头儿在想什么,要准备干什么,他说的那些人又是谁?梁森坐下来,喃喃道:“告诉贺同志,我这么多年来就为了还他一个人情,现在人情已经还好了,我不欠他了,走吧!趁着警察还没有来。”   胡顺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抓着包转身就走了,毕竟他们真的被通缉了,胡顺唐开门离开,听到屋内放着的《何日君再来》,还有梁森的喃喃自语:“难道我有得选择吗?难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吗?”   胡顺唐带着东西离开,下楼,下楼的时候却看到三楼的那间屋子失火了,火势很大,瞬间包裹了三楼,又逐渐向其他楼层蔓延而去,周围的居民纷纷跑出,不少人叫着“打119呀”,也有人呼喊着去报警。此时,提着卤味和酒的夜叉王返回,看着失火的楼不知道怎么回事,胡顺唐抓着他隐入人群之中,梁森已经不可能获救了,在那种火势下,就算是超人都活不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瞬间白天就变成了黑夜,围观的众人都吃惊地看着暗下来的天空,可这并不是,却是那栋着火老楼的投影。火焰的投影映射在对面那座新修的大楼之上,大楼全是一面接一面的玻璃窗户,窗户内的众人纷纷涌在窗前,看着下方那座着火的矮楼,却同时又很奇怪为什么下方的人不去看那着火的楼,却将目光投向他们。   “那是什么东西?”人群中终于有人自言自语道。   那是什么东西呢?是火焰的投影吗?也许是,但那也太怪异了,不,是诡异。投射在那座大楼表面的火焰影子,就像是有无数个高举着手臂的人,随着腾起的火焰左右上下挥动着自己的手,像是足球场上观众席形成的那种“墨西哥人浪”,可是却多了一些东西,多了一种恐惧,同时那座被投射火焰怪影的大楼中的人也感觉燥热起来,就好像自己所在那座楼也着火了一般。   消防队来了,警察也来了,警察来却不是因为梁森报警,而是因为这场火灾。   几个小时后,大火熄灭了,熄灭时就像炉灶的开关被人扭了回去一样,并且没有蔓延向周围紧挨的建筑,就连被火焰熏黑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我有的选择吗?难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吗?”胡顺唐重复着梁森最后的那句话,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说完后夜叉王拽着他往人群外走去,同时看到站在外围的莫钦四人。   安静的餐厅内,六个人分成两批坐在不同的位置,夜叉王和胡顺唐坐在最里,葬青衣、莫钦领着那对兄妹坐在靠餐厅门口的桌子。因为那场大火,周围的人要不逃窜,要不就去围观,使得这里原本火爆的生意瞬间清淡了下来,不少服务员也跑去围观,剩下几个给胡顺唐等人上好菜和茶水,也靠着窗户用手机拍摄起远处那栋已经烧没了的老楼。   “我们被跟踪了,而且那批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这里,为什么?”胡顺唐想不通这件事,因为梁森的存在只有夜叉王知道,难道是夜叉王做的?这样做太愚蠢了,无疑是告诉众人自己与某批人挂钩。   “难道我有得选择吗?难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吗?”夜叉王重复着梁森的话,“这句话是台词,是那部《何日君再来》电影中梁家辉饰演的梁森所说的一句台词,梁森他很喜欢这句话,从前他带着的一个电话本上就记着这句话,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在提示我吗?那群人又是谁?不可能有人知道梁森的存在,当初我放走梁森的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无人知道。”   “有,还有人,还有另外一个你,也就是判官,以及李朝年知道。”胡顺唐端着茶杯,但闻着茶杯中没有洗干净而留下的那股洗洁精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又放下,“那个老头儿肯定是李朝年吧,不可能有其他人了,他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们,要不比我们先到,要不就紧紧尾随,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但我的推测是他能够看到未来,所以抢先一步做了很多事情。”   门口的桌子边,葬青衣警惕地看着餐厅外的街道,寻找着可疑的跟踪者,而莫钦则竖起耳朵听着远处胡顺唐和夜叉王的对话,那对师兄妹则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刷着微博,玩着游戏。   “手机给我。”莫钦忽然向那对师兄妹伸手。   “干什么?”陈玉楼奇怪地反问,同时将手机拿给他。   莫钦拿过陈玉楼和严玉蕾的手机,又问:“你们师父的联系方式你们能记下来吗?”   人异口同声地说,“早就背下来了。”   “很好。”莫钦将两人手机打开,卸掉电池,又用手将手机机身直接掰断,拿出sim卡折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你们不需要手机了,这东西容易惹麻烦。”   “喂!你疯了吧!?那是我的合约机!两年的合约期呀,我才用了一个月!”陈玉楼愤愤道,严玉蕾作势弯腰要从垃圾桶内捡起手机来,莫钦却直接将茶水倒了进去。   “万一有人往你们手机里装了东西,我们就完了。”莫钦往垃圾桶倒完茶水后,又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陈玉楼和严玉蕾对视一眼,随后陈玉楼严肃地问:“大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莫钦悄悄抬手指着在门口贴着的那几张他们的通缉令道:“通缉犯。”   第十章(下)[佛灭日]   已经成为黑色的废墟老楼,印在远处建筑工地塔吊顶端的谷崎一雄眼中,他放下望远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打着哈欠,一脸的疲惫,在其身后的王婉清却是精神抖擞,穿着一身建筑工地工人的服装,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的美丽,就连谷崎一雄身边的保镖也不时偷偷去看她。   “我们应该离开了,站在这里太显眼了。”王婉清摘下自己的安全帽,将头发散下来,又重新盘好。   “是你太明显了,而不是我们。”谷崎一雄淡淡道,指着自己脸上故意抹上去的那些污垢,“你那张脸怎么都不像是底层的百姓。”   “那是因为你太无知了。”王婉清冷笑道,转身向塔吊下方爬去,立即有保镖上前,帮助她下去,给她扣上安全锁。   “喂,格格,那个老头儿到底是什么人?”谷崎一雄朝着下行的王婉清喊道,王婉清抬头来看着谷崎一雄,笑着摇摇头,谷崎一雄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说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总长,我们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好了?她只是在利用我们。”谷崎一雄身后的男子低声道,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缓慢向下爬行着的王婉清,爬行了一段后,王婉清干脆松开安全锁,顺着楼梯直接滑了下去,把上方跟随保护的保镖吓得惊呼了起来,生怕她就那么摔下去了。   “天行君,不要担心,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就和几十年前大帝国和满洲国之间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细菌弹的威力太可怕了,就像是传说中的核子收缩弹(冷战时期,美国谣传苏联制造出一种小型核武器,可以调配爆炸范围,最小可以达到一百平方米的范围,产生内爆的同时向中心点收缩,并产生二次爆炸,可以销毁范围内一切东西,所以命名为核子收缩弹,但至今没有确切资料证明此项武器存在,但在肯尼迪被刺杀后,这一系列的情报被销毁,故有阴谋论者认为这是刺杀肯尼迪集团故意栽赃苏联所为)一样,只伤害固定范围内的东西,我认为这东西比核子收缩弹还要厉害,如果用于战争,甚至可以用在近距离攻击之上,只需要一瞬间……”谷崎一雄捏紧的拳头突然松开,“轰!什么都没有了!”   “总长,但是我们从东京传回来的情报称,内阁情报调查室、法务省调查厅和防卫厅情报本部都已经盯上我们了,他们要是和中国情报部门合作,我们的计划可就麻烦了。”白木天行担忧地说,看向远方,“虽然说十年前,他们就成立了特别搜查科调查我们,但十年以来,我们没有任何把柄被他们抓在手中,但是根来众党想进入众议院,还是很困难,如果不是总长从前的安排,我们可能会落到与真理教一个下场。”   “哼,真理教?麻原彰晃只是个神棍白痴,就算政府不除掉他,我也会除掉他,他是绊脚石,社会遗弃的废物,用教义来鼓动人心?早就落伍了!”谷崎一雄捏紧拳头,看着远处又出现的太阳道,“只有实力!自身强大的实力!才能让恢复帝国的繁荣!依靠着那些普通人,骗钱骗色那只是懦夫的狡诈!我们根来众的口号是——用枪炮赢来明天!万岁!”   “用枪炮赢来明天!万岁!万岁!万岁!”白木天行也高举双手,和谷崎一雄做着相同的动作,朝着太阳的方向高喊道。   塔吊下方,王婉清虽说已经听不见上面的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在说什么,但从他们手中的动作她大概也能看出,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王安朝还未死的时候,在家中看一部关于南京大的纪录片时,那些攻占南京后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就是这样高举着双手,呼喊着“万岁”。那天王安朝用拐杖敲碎了电视,骂骂咧咧了一个多小时,骂着满洲国,骂着那个末代皇帝,骂着那群所谓的正统皇族,并让王婉清发誓道,如果有一天,有人再提出与他们合作,重建什么满清帝国,绝对不能同意,否则死无葬生之地!   王婉清发誓了,发誓的时候目光落在那台被砸烂的电视机上面,后来侵华史成为了她的必修课之一。   “爷爷呀,在尼泊尔的时候,我已经死无葬生之地了……”王婉清取下自己的手套,脱掉那身工人服装,坐进旁边的一辆轿车中,打开窗户的时候却朝着站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儿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王婉清并没有去想,如果那种炸弹落在这里,落在这几个孩子的跟前,她还会笑吗?   几条街之外,离开餐厅准备租车向哈市出发的胡顺唐等人,并没有想到王婉清距离他们并不远,也不知道王婉清在不久前就宣告了“死亡”,那个著名的dws集团公司也突然向政府要求“破产清算”,只是一夜之间,这个由前清贵族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就消失在了美国那片国土之上。   同一时间,黑龙江哈市,阿城区某安全屋内。被一级安全保护起来的森下三敬坐在安全屋内的安全室中,他躺在床上,看着这间实际上完全的房间——无论是其他房间发生任何事情,爆炸、火灾、毒气攻击,亦或者其他什么情况,这个屋子都不可能会被殃及,甚至用反坦克火箭炮都炸不开这间屋子四面的墙面。   想到这些,他算松了一口气,知道安全厅的人算是相信了他的话,但他焦急的是政府方面这段时间还没有做出正面回应,他们在等待什么?难道面对中国,政府不愿意承认森下三敬的真实身份吗?   今年我才22岁呀,就已经做了5年的卧底。森下三敬躺在床上闭眼回忆着,16岁那年,他买了一根雪条吃着,在桥下看到了那群穿着皮衣,骑着怪异摩托车的暴走飞车党,出于对摩托车的狂爱,以及已经快绝迹的飞车党,他在挨揍数次之后终于感动了“首领”,允许其加入,后来他又进入了当地的帮派“三众组”,几年后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名根来众的干部,那时候森下三敬认为根来众只是个在政府注册的合法宗教组织,可同时一个神秘的男人找上门来,并没有拿出任何证件,只是声称自己叫做远藤贤知,是一名既是,又是自卫队军官的家伙。   “你是要做一个小混混,还是要保护世界和平?”这是远藤贤知介绍自己之前,询问森下三敬的第一句话。   “大叔,你有病吧?保护世界和平那是超级英雄们的事情,可不是我能做的。”森下三敬回应道,“超人、蜘蛛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是吗?现在的孩子呀,只知道这些美国英雄吗?喂,小子,你难道不知道在有个最强机器人英雄叫阿童木吗?那是手冢治虫老师笔下的真正英雄……”远藤贤知掏钱买了两瓶乌龙茶,还邀请森下三敬一起去吃那家海陆拉面。   “我曾经以为海陆拉面,是海军陆战队的人发明的,哈哈哈!”森下三敬在拉面摊坐下,吃着拉面,高声笑着,丝毫不顾及路人投来的奇怪目光,“还有你说的那个老土机器人呀,早就过时了。”   “过时了吗?没有,在我心目中阿童木是永远的英雄,虽然他不能吃拉面。”远藤贤知笑道,并没有因为森下三敬不尊重他的偶像而发火,“三敬,你喜欢战争吗?”   森下三敬愣住了,几口吃掉碗中的拉面,喝完了汤之后,点头道:“谢谢你的拉面,我该走了,到集会的时间了,我可是未来的干部人选呢!”   “干部?听起来很了不起呢,那么……再见了。”远藤贤知并未抬头,只是喝着汤,又在老板的许可下,点起一支烟来。   “那个……”森下三敬离开前,站在远藤贤知身后低低地说,“我不喜欢战争,因为我爷爷说,在那年的佛灭日,在广岛,森下家有不少人死去了。”(注:有一种类似中国黄历的历法,对灾难日称为佛灭,而部分民众将广岛、长崎原子弹事件称为佛灭日)   “噢……原来如此,我也不喜欢。”远藤贤知笑道,也没有回头,只是当森下三敬走出拉面摊几米开外的时候,他拿着烟侧身看着森下三敬的背影高声问道,“喂!你是要做一个小混混,还是要保护世界和平?”   后来,森下三敬成为了远藤贤知在根来众的线人,同时私下对他进行培训,也知道了森下三敬隶属于内阁情报调查室、法务省调查厅和防卫厅情报本部合作成立的特别调查科,而这个调查科只有一个目的:查明白根来众到底想做什么。   “远藤老师,我可是要保护世界和平的男子汉呢!”森下三敬自言自语到这,却坐起来,“可是我快要暴露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样。”   刚说完,门被推开了,刘少兵站在门口,开口问:“喂,想吃什么?”   “拉面。”森下三敬淡淡地回答。   “有是有,只能叫外卖了。”刘少兵准备拨打电话,森下三敬却摇头道,“那些都算是速食面,拉面要汤好,绝好的汤,有机会我带你去一家拉面店,不过不是日式的,是中式的,来这里念书这几年,我是那里的常客,话说……我的身份证实了吗?”   刘少兵摇摇头,此时刘振明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全是森下三敬在学校里的资料,等刘少兵关上门之后,刘振明指了指桌子对面的那张椅子,示意森下三敬坐过去。   森下三敬起床,坐好后,刘振明点了一支烟,放在烟灰缸边,也不抽,只是盯着森下三敬问:“很遗憾,政府没有承认你的身份,但却有一个人承认了,这个人在赶来哈市的飞机上。”   “是远藤大叔吧。”森下三敬苦笑道,“大叔说过,在我成为男子汉之前,他会保护我的……原来我现在还不是男子汉。”   第十一章(上)[注册团体]   两小时四十五分后,名古屋直飞中国长春的航班落地,只拖着一个旅行箱的远藤贤知出现在出口处,仔细观察着出口处迎接自己的人,可没有预想中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也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注视在自己的身上。   梳着平头,内穿西装,外套风衣的远藤贤知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电话来,准备拨打回本部,选择了安全线路之后,却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变成一格,连听筒内传来的连接声都变得断断续续,只得把电话揣起来,绕了一圈后走进机场大厅,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售卖电话卡的地方。   “一张五十元的电话卡。”远藤贤知很有礼貌地对服务员道,随后又低声嘟囔道,“经费吃紧,不知道本部的那群家伙会不会报销电话费……”   刚掏出钱来的时候,远藤贤知才想起来因为匆忙从离开,自己钱包中装着的还是日元,并未兑换人民币,他叹了口气刚准备问那小姐附近是否有可以兑换货币的地方,旁边就有人递过来一个电话,并且用不是很标准的日文道:“远藤先生,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远藤贤知放好钱包,同时转身看着身旁那个年纪比自己轻许多,但一脸老练,穿着打扮和自己差不多的三十出头的男子,还未开口,对方就伸出手来做了自我介绍:“我就是刘振明。”   “你好,刘先生。”远藤贤知紧握了一下刘振明的手,目光很快扫了一遍他的全身,再看向周围,似乎刘振明是独自一人前来。   刘振明松开远藤贤知的手之后,领着他来到了停车场,上车关好门,锁上窗户发动汽车后,刘振明这才又说:“远藤先生,你就不担心我是假冒的吗?这么随随便便就上了我的车?万一把你绑了怎么办?”   “不会的,先前在出口处,你一直站在那高举着‘安慧株式会社’牌子的男子身后,虽说打扮穿着和他们一样,可是你并没有在胸口如他们一样别有工作牌,而且眼神目光也和他们不同,他们眼中带着尊敬,对人的尊敬,可你的眼睛中带着的是对生命的尊敬,这种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这的确是我的感受。”远藤贤知笑道,这次却是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又反问道,“刘先生,你就不担心我是假冒的吗?”   “担心。不过在得知你已经上了航班后,我核对了航班上所有乘客的资料,没有发现问题,再说政府不会这么草率,你的资料表上所写的经历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虽说看起来你们没有诚意,但实际上那是惯例,我们能够理解,这也相反说明了政府很重视这件事,所以才会派你这样的人来。”刘振明挂档,踩下油门朝机场外开去。   “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了。”远藤贤知笑眯眯看着前方,做着钓鱼的手势,“我希望退休后,能用退休金在北海道买一座小房子,每天钓鱼捞虾,顺便弥补下太太年轻时候的遗憾。”   “远藤先生看来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刘振明顺势道,扭头朝远藤贤知一笑,却看到远藤贤知抬起自己的右手,拉开衣袖,露出里面那四颗连在一起的珠子,能看到有三颗珠子是白色的,里面应该是装有白色的粉末,而剩下那一颗却是透明的。   “我的家人一直和我在一起,如影随形。”远藤贤知指着第一颗珠子道,“这是我的太太。”又指着剩下两颗珠子道,“剩下两颗是我的女儿和她最喜欢的狗狗。”   “对不起。”刘振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道歉。   “呵,没什么,这样带着他们,会给我力量的,会让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去冒险,都要先保护好自己。”远藤贤知指着最后一颗透明的珠子道,“最后这一颗是留给我自己的,有一天要是我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会拜托人将我的骨灰也装进去,然后放在四国的平安鸟居的笠木上……呵,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家人能在一起就很好,很满足。”   说罢,远藤贤知拉好衣袖又问:“刘先生,你有家人吗?”   “有,父母在老家,但没有妻子儿女。”刘振明笑道,但此刻却想起来寻找烙阴酒时的一些经历,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引得他分心,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油门,减慢了车速。   “这就叫破冰吧?”远藤贤知双手比划着,“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先增进互相的了解,成为朋友,才能够紧密合作,不产生莫名其妙的矛盾……那个,刘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恨人吗?”   刘振明听完笑了笑:“我不能代表所有中国人,但我很恨二战时期的,更恨现在的右翼激进分子。”刘振明没有想到远藤贤知会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呢?不过刘振明回答完他这个问题后,又反问道,“请问远藤先生,你是怎么看待南京大屠杀问题的?”   “如何看待?你的意思是我的内心中认为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对吗?”远藤贤知正色道,“很多年前,我去过南京,参观过大屠杀纪念馆,以及其他地方,我不认为中国人会故意伪造几十万人的死,不过……”远藤贤知说到这苦笑道,“不过我这番话也不能代表所有人,要知道在教科书上对于那段历史只是一笔带过,相反着重叙述的是是如何遭受战争攻击的,例如东京轰炸,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攻击等等,当然这还不是最可笑的地方,最可笑的是,二战后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期间,民众心中的最大敌人是苏联,甚至在那段时间还幻想过与中国结为军事同盟。”   “我知道,那段时期称为中日蜜月期,民间也创作了一部分幻想小说,小说中幻想中日是军事同盟,共同击退了苏联。”刘振明笑道,“不过那始终是幻想小说。”   “是呀,幻想小说,可实际上大部分民众内心中,最痛恨的却是美国,大家都知道全世界都称我们为美国的附属国,战后的国铁三大谜案——松川事件、下山事件及三鹰事件,都认为幕后黑手是ghq,从而栽赃给左翼,那三个事件引起民众巨大恐慌,还因为1950年在大阪泉州地区,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   这件事刘振明并不知道,只是默默的听着,那次的食物中毒事件是自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当时中毒的一共有近300人,死亡20人,患者腹部剧烈疼痛导致上吐下泻,最后调查发现,这些中毒者都是食用了当地鱼贩所贩卖的青鱼干,警察当即怀疑是有人投毒,于是带回青鱼干研究,却没有在其中检验出有毒物质。不过大阪大学的一名教授,却在对青鱼干做动物实验后发现,青鱼干中存在一种新型细菌,被命名为肠炎弧菌。   “虽然说那种新型细菌震撼了医学界,但情报本部方面却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们发现,在他们没有插手之前,美国cia已经派遣了日籍探员前去调查。情报本部为了抢在美国之前搞清楚,暗中启用了一部分民间的侦探,最终发现了一个名叫‘日兴教’的团体,这个团体并未注册,属于非法的,而这个团体热衷于细菌研究,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前731部队的成员,但是最奇怪的是……”远藤贤知从自己的旅行包夹层内拿出一个笔记本,又从笔记本皮套角落拿出一张存储卡来,“这个团体突然解散了!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那个团体中的某个已经老得只能躺着靠氧气瓶活着的研究员却出现了,出现的时候他的身份竟然是‘根来众’的一名高级干部,从那个时候起,警视厅和情报本部就开始盯上了这个组织,启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监视行动,也增加了一项紧急预案,只要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我们就会立刻在全国范围内逮捕监视名单中的组织成员,但是这个组织的成员竟然遍布全世界!”   说罢,远藤贤知将那张卡放在仪表台上,看着刘振明道:“刘先生,我们不仅仅是肩负着各自祖国的安全,也扮演着拯救世界的英雄角色,虽然历史不会记住我们,相关资料都在卡里面,已经得到了一级授权,派我一个人来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人手实在派不开,都盯着身在的重要成员。”   “人手不足?”刘振明觉得很奇怪,目光落在那张卡上,“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团体注册时,官方数据为……五万人!”远藤贤知一字字道。   “五万人!?”刘振明十分惊讶,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但远藤贤知又补充道,“仅仅只是在有五万人,全世界范围至少有十万人,我们监视名单上的高级干部有两百人,他们在各行各业,甚至有一部分警察和自卫队军人也加入了这个教派,所以这件事很严重。”   严重?这是能用严重来形容的吗?不能,太可怕了,这些人的人数是某些大型党派的十分之一,而且现在还算是合法的,如果不加遏制,人数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今天世界范围内是十万,明天有可能翻一倍变成二十万,后天有可能是四十万……   。   第十一章(下)[叛国者]   “根来众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到底是宗教形式还是佣兵形式?我们这里得到的情报是他们是新型佣兵组织,做着输出前自卫队军人到海外参加战争的买卖,可是国际方面却没有拿到任何证据,太奇怪了!”刘振明道,开始放慢车速,干脆将车停在高速公路边的紧急停靠道上,又问,“准确的说,他们来中国想做什么?”   “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情报本部下达的命令是,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只要掌握了他们的证据,就立即开始逮捕,如遇抵抗……”远藤贤知用手比划着手枪的姿势,“格杀勿论!”   “远藤先生!我想让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根来众到底想做什么?”刘振明皱眉问,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想知道的,因为自己手上的资料不全,迫切需要方面的情报,哪怕是最坏的推算。   “战争!他们想引发战争!这是我们的推测!”远藤贤知沉声道,眉头紧皱,盯着那张存储卡,“历史记录着战争,却忘记流过的鲜血,历史也有惊人的相似。”   刘振明一下握住了口袋中的手机,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所谓的恐怖事件,中日之间的仇恨本来就难以化解,如果这个组织在中间插一脚,挑起某个事端,被蒙在鼓里的民众根本不会深究迷雾下的真相,例如那天转发过十几万次的微博谣言,很简单的400个字,两张稍加修改的图片,就可以引发民众的恐慌,更不要说他们即将进行的其他计划。   与此同时,胡顺唐一行人也驾车从大连赶往哈市,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们除了成为通缉犯之外,还有一个叫根来众的激进组织已经盯上了他们,也不知道詹天涯已经单枪匹马赶到了哈市,冻得哆哆嗦嗦的他正在机场的服装店中,花高价买下了一件防寒服,套上之后,连商标都没有扯下,坐上出租车就向市区内赶。   坐在车内的詹天涯拿出一张名片和自己的手机,对照着名片向手机上输入着电话号码,但拇指却放在那个绿色的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因为名片上那人他也没有见过,但这件事恐怕需要这个“地头蛇”帮忙。   单枪匹马来到哈市的詹天涯没有任何后援,严格来说也算是擅离职守,从原先的外勤总指挥变成了总指挥助理,直接和宋松两人调换了位置。他只知道蜂后作出这一系列的举措也是迫不得已的,如今人在北京的蜂后也无法联系,就算联系上,他也不会提供更好的帮助,所以名片上的人是相对来说较为稳当的人选。   詹天涯盯着满是水滴的车窗,一直不明白尖端技术局到底想搞什么鬼?偏偏在这种时候找古科学部的麻烦,而他们的局长,是一个总是不见人影,查不到半点资料,连去北京开会都敢找替身的家伙。他又为什么要提出用0021的保密资料来换取白骨或者胡淼,又为什么要逼迫古科学部通缉胡顺唐等人呢?   从常理上来推测,与0021有直接关联的只有夜叉王一个人,但夜叉王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记得,从胡顺唐等人的表现来看,夜叉王也没有告诉过身边的人,算是对机密守口如瓶,而在他们走后,山东的安全屋却被异术者袭击,尖端技术局不可能与异术者合作,他们是相当痛恨这种人,况且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安全屋的准确位置,又有内鬼吗?   【即日起正式通知,因特殊原因,原开棺人q群,变更为:101938231。入群验证请注明用户名,非常感谢!】【另招书评区副版主,要求订阅全章节,在闲时能很好打理书评区,愿意的书友可在书评区申请。】等等!不对劲,尖端技术局提出要不交换白骨,要不交换胡淼之后,安全屋就遭受到了袭击,现场留下来的弹壳和那个瓶子,那种枪械在国内只有尖端技术局拥有,他们之前提出来交换算是一种警告吗?警告胡淼等人即将遇袭,这么说故意通缉胡顺唐等人,也算是出于一种保护?这群人身手不凡,要是隐藏自己的行踪,想要找到很困难,这么说……詹天涯刚分析到这,手中握着的电话开始震动起来,他低头看着来电显示是宋松的安全线路,便立即接起来,刚接起来就听到宋松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道:“总指挥!白骨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詹天涯差点从座椅上蹦起来,大声回话的声音吓了前方的出租车司机一跳,司机回头怒视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两句。   电话那头宋松的声音好像是吃了辣椒一样,不断地喘气,同时也听到电话那头其他探员慌乱的声音,几秒后宋松才又继续说:“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按照规定的时间给白骨放风,当然依然是规定中单独放风,一级警卫,不过放风结束之后,等白骨返回牢房就睡觉了,我们监视中发现白骨有些异样,因为平时这个时间他不会睡觉,而是会看书,于是警卫进去查看,掀开被窝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留下了一本《吕氏春秋》。”   “不可能!”詹天涯拿着电话摇头道,“那种地方白骨根本跑不出去!”   “能!因为床下面有个地道!”宋松声音压低说,似乎是害怕周围人听见一样。   詹天涯愣住了,又问:“什么?地道!?白骨挖的?他是机器人吗?下面除了钢筋混凝土之外,全是钢板!”   “我知道,但那个地道看起来似乎是修建这个特殊牢房时就挖好的!故意留在床下面!”宋松说完这番话自己都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而且那本《吕氏春秋》的扉页上,白骨用血写了十六个字。”   “写的是什么内容?”詹天涯下意识抓住了门把,都准备开门下车了。   “扉页上写着‘兵无常形,诡道为诈;舍小求大,丢卒保車’”宋松一字字地将那十六个字说出来,每个字咬得很重,但脑子中却是一片混乱,这是大事,古科学部成立以来,蜂巢建立以来,从这里平安逃出去的只有两个人,夜叉王和白骨师徒二人。   “还有……”宋松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听得出是换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在白骨的牢房中,还发现了几张纸条,纸条上虽然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字迹却是你的。”   “什么?有我字迹的纸条?”詹天涯捏紧了手机,“这不可能!你知道白骨他不是普通人,这家伙一定是想拉我下水!”   “总指挥,我相信你,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按照条例规定,你现在已经列为了最重要的嫌疑人,蜂后还没有回来,紧急预案小组已经启动,他们说已经向你发出了紧急召回指示,八小时内如果你没有返回蜂巢,亦或者向就近所在的古科学部分部报道,就会立即解除你所有权限,列为古科学部头号通缉犯!”宋松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听起来像是躲在柜子中一样,而且声音也压得非常低。   紧急召回指示?詹天涯拿着电话,立即翻看手机中的讯息,可里面却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我什么讯息也没有收到啊?这是诬陷!他们是白痴吗?这是白骨故意栽赃!”紧急预案之中,对于有嫌疑的探员会有紧急召回的指示,一般不超过八小时,因为时间再长,嫌疑人有可能就越境逃离,如果越境离开,古科学部没有出境权限,只能交给军方处理,在那种时候嫌疑人只会带着一个头衔——叛国者!   “总指挥!我的权限刚刚被解除!卢洪营和手下的特战队也全部被抓了起来,正在隔离审问,我估计下一步肯定会轮到我,你去宁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电话到这的时候突然断了,詹天涯拿着电话愣在那,透过车窗玻璃已经能够看到哈市市区的指示路牌,宋松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人在黑龙江,却说成要去宁夏?明白了,宋松说到那的时候肯定被发现了,所以故意在最后一句话中说自己要去宁夏,拉开他们的视线。   詹天涯捏着手中的名片,看着名片上面的名字,眼下能相信的估计只有他了,毫无疑问,与自己相关的人都被隔离了,宋松也不会再帮自己送出任何消息,白骨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牢房下面早就有地道,为什么现在才逃,留下来的那十六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尖端技术局真的在警告自己吗?从安全屋内救下胡淼等人的也是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兵无常形,诡道为诈;舍小求大,丢卒保車。   到底是什么意思?   “嘟——嘟——”电话那头传来等待的提示音,没有人接电话,倒是电话中似乎隐隐约约有其他声音存在,詹天涯拿出耳机来戴上,又重新拨动电话,捂住双耳仔细听着,果然长音中还隐藏着摩斯电码,跟着频率詹天涯听明白了开头的含义,含义很简单,两个字——名片。   名片吗?詹天涯拿起名片,对照名片上的文字,和后面的几个频率,苦笑道:“这个家伙,还真是小心呢!”   解开名片上的真正地址后,詹天涯在市区随便找了个地方下了出租车,紧接着在旁边的外贸店中买了顶帽子和无镜片的镜框,戴上之后徒步向那个地址走去,同时顺手将自己的手机扔在了一辆路过的拉满土豆的货车上。   第十二章(上)[北齐风]   商务车开进哈市市区时,已经是深夜,胡顺唐将车停在路边,同时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十月中旬的哈市,夜晚已经到了零下,除了一部分环卫工人和不得不在此时出门的人们,其他人都缩在屋内,街面上只有极少的行人。   公路上不时行驶过闪着警灯的警车,从这个季节开始,警方就得开始防止醉鬼们的“自杀行为”,因为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在深夜喝得醉醺醺回家,半途中干脆睡在路边,接着在凌晨被人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具冻得僵硬的尸体。   胡顺唐转身,看着车后睡得迷迷糊糊的陈玉楼和严玉蕾,示意莫钦和葬青衣弄醒这俩人。莫钦抬手轻轻拍打着陈玉楼的脸道:“喂,到了,领路吧,魏玄宇在什么地方?”   陈玉楼吧唧着嘴,还处于昏睡状态,倒是后座上靠着葬青衣脑袋的严玉蕾清醒了,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半眯着眼睛看着葬青衣,还有前方驾驶室中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半天才张嘴道:“吃饭了?”   “吃货!让你带路呀!还有还钱!”莫钦没好气地说,此时夜叉王扔过去一个袋装面包,对严玉蕾说,“先吃这个垫着,找到你师父再说。”   “啊?对!你们等会儿呀!”严玉蕾翻过椅背,从商务车后方的旅行包内翻出来一只纸鹤,将纸鹤平铺之后,上面就画着一张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地图,地图上写着街道的名字、门牌号,以及周围的标志性建筑等等,但单从地图上来说,根本无法看出那是一幅地图,说是街头涂鸦还要准确一点。   严玉蕾看了半天,干脆一巴掌拍在陈玉楼的脑袋上,嚷道:“智障!醒醒!”   陈玉楼被一巴掌拍惊醒过来,下意识睁眼喊道:“何方妖孽!”   “智障!师父说这个地方在哪儿来着?”严玉蕾把那张纸都差点贴到陈玉楼的脸上了。   “弱智!写着街道名字和门牌号呢!”陈玉楼拿过严玉蕾手中的纸,却被莫钦夺了过去,顺势交给胡顺唐,同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双王冕?我们对那东西一无所知,况且还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还放在钦天村的废墟之中,而钦天村现在是什么模样,我也不知道了。”   胡顺唐拿着那张纸看着:“不行,现在不能着急去找双王冕,至少先搞清楚是谁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冲着双王冕来的,如果不是,我们还得甩开跟踪的人,不能让对方知道存在那种东西,以免节外生枝。”   “我同意!”夜叉王表示赞同,拿过胡顺唐手中的纸,“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知道双王冕存在的人不多,除了李朝年就只有穆氏兄弟知道,古科学部估计也不清楚,我推测连驻守在扎曼雪山的李乾钧和吒翰都不知道,我建议把炙阳简和阎王刃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以免被人发现。”   【即日起正式通知,因特殊原因,原主站开棺人Q群,群号变更为:101938231。入群验证请注明主站用户名,非常感谢!】【另招书评区副版主,要求订阅全VIP章节,在闲时能很好打理书评区,愿意的书友可在书评区申请。】夜叉王说到这,胡顺唐下意识按住了放在自己大腿旁的两个包,这两个包从未离身,一个装着炙阳简,而阎王刃则是装在改装成三角背包的钉鞘内。他故意这样分开放,就是担心有人来抢夺,如果对方过于强大,也不至于一次性抢走两件东西。夜叉王的提议是正确的,但只要有人跟着,放在什么地方都不如身边安全,再强大的敌人也可以拼一下。   镇魂棺和牧鬼箱还在古科学部,烙阴酒的存放地点已经被封锁了,无法进入,基本上也算是被古科学部控制,如今的筹码只有阎王刃和炙阳简,掌握着这两者,也许还占有先机,可让人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李朝年为什么让他们拿着这些东西,自己不抢走呢?以他的实力,从胡顺唐等人手中抢走这些东西,如同是大人从孩子手中抢走玩具一样简单。   “有警察……”葬青衣忽然说,眼睛盯着车头前方。众人扭头朝前方看去,在街头的拐角处停下来一辆警车,警车内的四个警察四下看着,随后目光都朝他们看过来。   夜叉王盯着那两个警察的口型,坐直道:“他们说要过来临检,大家注意点,切记不要做傻事。”   “明白。”莫钦答道,竖起耳朵听着对面警察的对话,“他们说着什么应该是这辆车之类的话,是不是我们已经被盯上了?被人识破了?”   “不太可能!但我们最好主动一点。”胡顺唐示意众人不要慌,拍了拍胸口的证件,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成败全靠易容术和伪造的证件了。”   “听着!警官证放好,不要拿出来,那样更容易惹人怀疑!”夜叉王冷冷道,看着全副武装穿着棉服,拿着手电的两名警察朝汽车走过来,隔着几米开外,其中一名警察就用手电照着他们的车牌号码。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胡顺唐开门下车,两名警察也不慌张,也没有做出拔枪的动作,看来只是临时检查,如果是识破了他们估计早就拔枪叫他双手放在车顶上了。胡顺唐换了一张笑脸,拿着那张纸就迎了上去,询问其中一名警察,纸条上所写的地址在什么地方,另外一名则站在夜叉王那个方向,举着手电照进车内,电筒光在车内每个人脸上停留一下,最终又落在他们的旅行包之上。   “麻烦出示一下行驶证和驾驶证,以及身份证。”胡顺唐跟前的那名警察敬礼道,胡顺唐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拿出身份证,又转身打开车门,从遮光板上面取下故意放在那的行驶证和驾驶证转身递给警察。同时站在车另外一面的警察也示意车内人拿出身份证来检查。   警察检查着证件,看着证件上的照片对照着车上人的脸,并未发现异常,梁森的手艺不错,就连照片都故意休整过,看起来并不像是近期拍摄的。   “来旅游的?”警察检查完证件,还给胡顺唐,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警官,请问你知道这个地址吗?”胡顺唐把纸片又递了过去。   “找人的?你们是大连人呀?口音不像呀?”警察拿过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条,皱起眉头,胡顺唐赶紧解释道,“本来地址好好的,被孩子拿去玩,在上面画了个乱七八糟的……我们不是大连人,我们是南方人。”胡顺唐这样说,又故意说了两句四川话,因为身份证上他的籍贯写的是贵州,而云贵川大部分地区人说话的口音类似,北方人一般分辨不出来。   警察看着地址“咦”了一声,随即笑道:“你们是来找那个神探搜集证据打官司的吧?齐老爷子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听说给农民工打官司也不收钱,不过这个地址呀已经换了,公司名字也换了,应该是搬到……”警察说到这,问车另外一面刚检查完证件的警察,“王威,齐老爷子的公司现在搬哪儿去了?”   什么齐老爷子?胡顺唐心里很茫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夜叉王,夜叉王扫了一眼他,眨了下眼睛,示意听下去。   叫王威的取下帽子拍了拍,眼珠子转了转道:“阿城!对,是阿城!挨着动物园旁边,有点偏,上次我还带一个交通事故责任人去齐老爷子的公司呢。”   “嘿,南曾达,北齐风,听说那个曾达死了,现在全国出名的退休警察也就是齐老爷子了。”胡顺唐跟前的警察收起手电,对胡顺唐说,“这样,我们写个新地址给你,你照着走,车上应该有GSP吧?没有的话,你简直走,到前面街口向右,上高架,下去之后在第二个路口左转,有个路牌,你按照路牌向阿城走,到地方如果还找不到,你就问问,基本上那里的人都知道齐老爷子的侦讯公司。”   “行了,回吧,该交班了,去吃个烤串喝点酒暖和暖和,真冷呀!”另外那名警察转身往回走,胡顺唐忙向警察道谢,拿过了新的地址返回了车内,看着两名警察钻回车子中,这才发动汽车,按照他们所说的右转上高架。   等离警车远了之后,胡顺唐将纸条递给夜叉王道:“麻烦了,按照那两个警察的说法,齐风从前公司的地址和魏玄宇写给他徒弟纸条上的地址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一个人?”莫钦先前将警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随即又扭头看着茫然的陈玉楼问,“你们师父有几个名字?”   “一个呀!就叫魏玄宇!”严玉蕾插嘴道,“什么齐风,没有听说过呀!这怎么可能!”   “你们以前没来过哈市?”夜叉王扭头看着严玉蕾问。   这次换陈玉楼回答了:“没有……以前师父和咱们都在山东,后来才说东三省哈市的房子最好炒,就一个人来了,后来托快递给我们邮了个纸鹤来,说地址就在那上面,我们因为要行侠仗义,也没空去看他老人家。”   “行侠仗义?我看是行骗折寿吧。”莫钦摇摇头,掏出酒壶来喝了一口,“下面怎么办?是先查明白这两个老头儿是不是一个人,还是直接按照警察给的地址去呀?”   “按照地址去吧,如果能先找到齐风也不错,詹天涯说过,有麻烦找齐风,他能帮助我们。”胡顺唐开着车,仔细看着路牌,朝着阿城的方向走。   这个时候,严玉蕾却忽然插嘴道:“什么叫两个老头儿呀?我们师父可不老,才三十五岁呢!”   “什么?”胡顺唐差点一脚踩了刹车,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严玉蕾问,“魏玄宇才三十出头?”   “对呀!”陈玉楼相反觉得胡顺唐的问题很怪,“薛先生没有告诉你们?”   胡顺唐摇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叉王,夜叉王只是盯着纸条,一句话没说。   第十二章(下)[暗处的盯梢者]   胡顺唐等人的汽车离开后,警察缓缓启动离开,而街对面一个吃着煮玉米,戴着毛线帽,穿着军大衣的男人从街对面跑过去,走到警车旁,装作问路一样,漫不经心地问车内先前临检胡顺唐等人的那两名警察:“他们去什么地方?”   “齐风的侦讯公司。”一名警察回答,“不过却是老地址,不知道为什么。”   “齐风?就是那个退休的老神探?”男子依然低头吃着玉米,“南曾达,北齐风的那个齐风?”   “还能有谁,在这里就只有那么一个齐风。”车内的警察搓着手,恨不得现在就把车窗给摇上去,“兵哥,他们是什么人呀?”   “没什么,算是自己人吧,有任务。”男子抽着鼻子,两三下啃完玉米,扔进垃圾桶内,拿出纸巾擦着手,又擦了擦鼻涕,“谢谢了,让你们特地从几条街外赶过来。”   “嗨,你都说是自己人了,不客气,那我们先交班去了。”警察举手示意,又上下打量了下男子,“兵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什么任务呀?”   “不是什么大事儿,过几天有空我请你们喝酒,上金钱豹吃自助餐去。”军大衣男子微笑着说,随即挥手示意警车可以走了。   车缓缓起步,车内的警察还探出头来到:“金钱豹不去,听说不如北京的好,去东香吃吧!反正价钱差不多!”   “行行行!你们决定,定了告诉我一声……”军大衣男子挥手示意,目送着警车离开。   远去的警车内,那名警察关上了窗户,喝了一口凉透了的奶茶,直接扔进垃圾桶内,摇头道:“这刘少兵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安全厅的人都那样。”另外一名警察道,“也不知道他们给不给加班费,不过真要去吃东香,就咱们几个,一千来块钱没了。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干,要是我早辞职不做了,听说现在摆地摊卖手机壳的,最好的时候一天晚上都赚好几百呢。”   街旁,看着远去警车的男子拿出口袋中那个花一百多元买来的电话,打着哈欠将电话拿起来,刚要打过去,口袋中另外一个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刚接通就听到那头刘振明疲惫的声音:“少兵,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刘少兵揉着鼻子,看着漆黑的天空,顺口编了一个谎言:“我爸糖尿病,忘记买药了,我送药去了,马上就回去。”   “客人已经到了,速归,注意安全。”刘振明在电话里简单地吩咐道。   “是!刘处长!”刘少兵裹紧大衣,挥手叫了一辆过来的出租车。   “是副处长,不是处长!”刘振明纠正完毕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少兵看着挂断的电话道:“这案子要是破了,你就是处长了,也许我还能当副处长呢!”说完刘少兵拿起另外一个电话,按下一串号码拨出去,那头接起来之后,他只是说了一句“消息正确,旅行团已到哈市,六个人,两女四男,首站行程是哈市阿城齐风侦讯公司”,说完刘少兵也不等那头的人说话,挂断电话,卸掉电池和sim卡,等出租车经过路边时,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出租车内,传来深夜新闻广播,司机立即将音量调大,认真听着——   “据媒体报道,驻守冲绳军事基地的两名美军士兵,涉嫌在昨日凌晨于那霸市了一名成年女性,遭冲绳警方逮捕……”   同一时间,哈市太平国际机场停车场外,一辆银白色的商务车中,薛甲宏、胡淼和莎莉挤在中间的座位,车内一片漆黑,只能借着停车场外的路灯光芒才能隐约看清楚对方的脸。车头仪表台下方的dvd机中传来深夜广播的声音,司机稍微调大了音量,却没有回头。   “……这两名美国士兵均为23岁,是美国海军士官,他们涉嫌在昨日凌晨天亮前,对一个妇女进行了性侵犯,但在被捕后,一名士兵承认了攻击此妇女的行为,另外一名士兵则矢口否认,冲绳警方发言人拒绝对此报道发表评论。今日上午,冲绳当地民众又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抗议活动,而这次示威活动不同从前,是由新注册教派‘联众’领导的,有知情人士称‘联众’已经成立‘联众党’,其领导人声称宗旨是击败最大在野党,摆脱美国对的后殖民主义控制……”   “联众党?不就是根来众吗?换汤不换药!”车后方的阴影处,一直坐着未动,只是接了个电话的男子轻声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薛甲宏等三人已经下机半个来小时了,半小时内一直坐在车内未动,护送他们从济南到哈市来的几个人,在送他们上了这辆商务车之后就离开,站在周围警戒着,都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冷,从身材和头型可以看出,那几个人很有可能是现役军人。   而车内,只有两个人——车头的司机和车尾部坐着的那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   后座上的男子先前一直保持着沉默,车内安静得都能听见互相的心跳声,一直到刚才他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听了几秒后又随即挂断,沉默才被彻底打断。   “薛先生,您的消息很正确,根据您的描述,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男子开口说道,却保持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始终不露出真面目。   这个声音?莎莉微微回头,却根本无法看清楚后座上男子的脸,只是那声音觉得异常耳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可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的,不对呀,不是亲耳听到的,又怎么会觉得熟悉呢?是谁呢?一定是听到过的。   “是吗?那你们会保护他们吗?”薛甲宏说道,却是看着胡淼的脸,仿佛在说:请务必相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不需要我们保护,但我们却有相同的使命,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男子的声音保持在一条音频之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感彩在其中。   “什么使命?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胡淼插嘴问,很是恼怒,先是被袭,接着被救,紧接着又送他们到济南,坐上去哈市的飞机,落地之后就装在这个闷罐子之中,没有人说一句话,她都快疯了。   莎莉按了下胡淼的手,示意她冷静,胡淼盯着莎莉,觉得太可笑了,竟然会和自己的情敌被人抓到一起,而且她的情敌明明可以在瞬间冻结敌人,为什么她不那样做?她为什么就能那么冷静,以前的莎莉不是这样的,占据自己身体的莎莉胆子应该比自己小才对……   “我们要共同保卫这个国家呀,因为这个国家再也不能经历战争和灾难了。”男子依然是那种冰冷的语气,“你们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用双眼去看,或许看不明白,但你们可以试着将眼睛装在心脏上,用心眼去看。”   说完,男子向司机下令道:“走吧,去预定地点,然后等着,叫苍穹a组随时待命。”   司机点头,发动汽车的同时又微微偏头问:“局长,苍穹a组的新队员这次启用吗?”   “随他心意。”局长终于在话语中带着点细微的笑声,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到好像是车窗破了,滚滚寒风正在袭来一般。   哈市阿城区,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按照地址一路寻去的胡顺唐等人,终于在一桩旧屋子跟前停下来,那屋子只有三层,红砖结构,屋顶上还伸出几个烟筒,表示着这里连暖气都没有,全靠自家烧炉子取暖,再往前走完全没有路灯了,但却能看见有明晃晃的灯光,也有人影闪现。   “过去问问看,只有那里有人。”胡顺唐松开离合器,缓缓向前方滑动。   夜叉王摇开窗户,闻着寒风中燃烧着纸钱、香烛的气味,回头道:“死人味,前面有人在办白事。”   “哇,这么不吉利!”莫钦叹道,却故意回头看着葬青衣说,“青衣,不要怕,有我在,如果你觉得冷或者害怕,我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   葬青衣一言不发,直接举起手来用袖箭对准他的咽喉,莫钦则直接扭头朝着严玉蕾,笑眯眯地说:“其实刚才那番话是对你说的,阿蕾!”   “啊?”严玉蕾反应较为迟钝,因为她脑子中在判断着别人做白事,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可此时陈玉楼不干了,盯着莫钦就喝道,“你当我不存在呀?当我的面调戏我的师妹……”刚说到这,陈玉楼脸色一变,满脸笑容又说,“当然,我知道大哥你是出于好心,没有关系,有人关心师妹我求之不得!”   “是吗?那就好!乖!”莫钦先是收起左手抓着的那张欠条,随后又将手中那支m1911手枪的枪口拿离开陈玉楼的腹部。   “莫钦,把枪收好,之前警察临检的时候要是发现我们有枪,那就糟了。”胡顺唐回头冷冷道,车子已经快行到办白事的那家人门口,莫钦点头将枪收好,胡顺唐也没有熄火,将空调调大,让夜叉王、葬青衣看着车内的那对师兄妹,自己则和莫钦上前去问路。   三人刚走到那家人在外面搭建的临时雨棚口,就听到里面哭声一片,哀乐声却越来越小,同时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男子穿着军大衣,又披麻戴孝,脖子上还戴着粗大的金链子,一脸凶相,却对另外一名穿着灰色道袍,手持拂尘的男子点头哈腰,又向其手中塞着象是红包之类的东西……   第十三章(上)[抠门地师]   临时雨棚下,滚滚的纸钱浓烟从里面冒出来,里面是哭声一片,但披麻戴孝的金链子男却是满脸笑容,将手中的红包塞进了道袍男手中,又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包中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双手递上去。   “红包?喂,你爸死了,你给我送红包?”穿着道袍的男子看着金链子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哥们,我爸死了,又不是你爸死了,没关系,我送白包给你,不是不吉利吗?”金链子男依然满脸笑容,又转身挥手叫里面的人赶紧拿点吃喝出来,等人端着小桌子出来,放好酒菜之类的东西后,已经快走近的莫钦却被胡顺唐拦住,两人闪身站在一旁的面包车后,静静地看着。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莫钦不解地问。   胡顺唐指着在雨棚右侧挂着的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下方缀着一根长长的白须道:“看见那东西没?那叫‘点须’,从前山西的地师给人看地基,或者帮人做白事,都会在门口挂一个这样的东西,表示这件事自己插手了,算是给同行的警示,正常来说同行看见,都会绕道而行,不会再上门去,否则就视为挑衅,就如同是以前的镖师都有自己的旗号和封条,是一个道理。”   莫钦看着那白须道:“噢,还有这个意思,明白了,照你这么说,魏玄宇会不会就在这里呀?”   “有可能,不过那样的话,也太巧了吧。”胡顺唐有点不愿意相信。   雨棚下,吃着喝着的金链子男和道袍男谁也不说话,但金链子男一直看向里面,里面没有摆棺材,也不可能摆棺材,只有一张大桌子上放着的黑白照片,下面是一个大火盆,火盆中烧着纸钱之类的东西,不懂事的小孩儿打着瞌睡,跪在纸盆前伸手去烤火,被大人呵斥着,说那是对爷爷的不敬。   “哥们,法事是办妥了,真谢谢您,不过接下来我那房子的事,还有我家老爷子赔偿的事情,您看能不能帮忙呀?”金链子男举起啤酒杯,摸着冰凉的杯子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心中寻思着应该喝点白酒的。   “估计悬,两个理由……”道袍男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赔偿的事情,证据方面那是齐老爷子的事儿,要不要找hl药业集团打官司,这个得齐老爷子回答你。”道袍男说完,竟也不避讳,直接拿出那个红包,把钱拿出来点了点,一共两千,他皱了皱眉头,把钱塞了进去。   金链子男等道袍男放好钱,又道:“大……大师呀,你看那爆炸的事情,药业集团得负责呀,他们不负责我爸不是白死了吗?怎么说也是多少年的老工人,不能这么给个十万块钱就了事吧?”   “我说了!要不要打官司和我无关,别问我,问齐老爷子,我就管这些事……”道袍男子伸手指着灵堂内,“再说了你去找保险公司也没辙,现在没下定义呢,如果定义为恐怖袭击,那么就赔偿不了啦,条款有写,战争呀,恐怖袭击呀都不在赔偿范围之内!明白吗?”   “大师,你的意思是hl药业集团爆炸案是恐怖袭击!?”金链子男瞪圆了双眼。   “哎……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别胡说,小心被犯罪分子灭口!”道袍男翻了下白眼。   金链子男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下看看又低声道:“行,那我那房子的事情呢?你也说了,的确有不干净的东西,我着急卖呀!我现在的买卖得有资金周转,就差那点钱了!”   道袍男举起三根手指头来,低头吃着烧鸡,金链子男一看他的手势脸都白了:“打扫干净得三……万?”   “三十万!”道袍男慢悠悠的说。   “你……大师,你这不是抢吗?”金链子男脸都涨红了,“三十万的法事太夸张了吧,我爸这道场你就要了五万块钱!你就不能打个折!”   “你误会了,打扫干净是三千,多一分我都不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道袍男喝了一口啤酒,感觉凉意灌满全身,打了个哆嗦,又赶紧吃了块肉。   金链子男又笑了:“大师,那你干嘛要说三十万呐?”   “三十万是你卖房子的价钱,三千呢是打扫的费用,不过费用是一天三千,不是总共三千,明白了吗?”道袍男用卫生纸擦着流出来的鼻水,挥手叫人拿白酒来,这天气在外面喝啤酒太遭罪了。   “三十万卖房子!?那房子是校区房,多少人抢着要呢,至少八十万!大师,你什么意思呀?”金链子男站了起来。   道袍男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接过金链子男媳妇儿递来的白酒,打开闻了闻,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开口道:“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房子闹鬼,闹的那鬼不是别人,就是你爸,你寻思下是不是你爸死了之后那房子才开始闹鬼的?你别急着回答,你仔细想想。”   金链子男一回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坐下来把凳子挪到道袍男身边:“大……大……大师呀,那……那我爸为什么要闹我房子呀?我是他亲儿子呀!他就我这么一个大儿子!从小跟宝一样捧着,不至于死了来害我吧?”   “想知道吗?”道袍男喝下那杯白酒,伸手道,“回答你行,这个问题值五十块钱!”   “啊?五十?啥意思?”金链子男不明白。   “你先给钱。”道袍男摊开手看着金链子男。   金链子男老大不情愿地拿出一百元钱来,嘟囔道:“五十块钱都看的上眼……”   “废话!你给我在地上捡五十块钱来看看?”道袍男皱眉道,“这一百不找了啊!就当含税了。”   “什么税是百分之百呀!?”金链子男急了。   “阴间的税能和阳间一样吗?你不信呀,不信可以,我现在领你去见你爸,你亲自问他。”道袍男起身抓着金链子男的手腕就准备朝里面走,金链子男忙一把将道袍男给拉回去,赔笑道,“不是,大师,我这不是说说而已吗?我信!我真信!钱不找就不找了!那什么……我爸为什么要闹我呀?我不明白呀。”   “不明白?你孝顺吗?”道袍男一把抓住金链子男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上学,找工作,娶媳妇儿,买房子,你爸几乎是拼了老命呀,而且你娶那媳妇儿除了钱就是钱,大事不会做,小事不屑做,你爸就算不在爆炸案里死了,按照阳寿来算,也活不过这两年了。”   金链子男一听,道袍男的的确确说得正确呀,自己是不孝顺,但一想到房子是自己亲爸在闹鬼,心里还是害怕呀,哆哆嗦嗦的问:“大师,就不能把我爸给请走吗?”   “行呀,你自己找他谈去,你们是亲父子呀……”道袍男一抹嘴巴抓着金链子男又准备向里面走。   金链子男都要哭出来了,都差点吓尿了:“别呀!大师,有事好商量呀,打扫干净是一天三千是吧?那得打扫多少天?”   “没准儿!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道袍男抬眼看着金链子男,“这事不是我定呀,是你爸定,而且你爸说了,阎王爷呀看他是个好人,但有个不孝儿子,就放宽了期限,给了他十天,阴间十天等于是阳间十年。”   “十年!?”金链子男惊了,拿出计算器按着,“一年365天,10年就是……”   “3650!这么简单的数学,你算数是体育老师教的?”道袍男插嘴道,“我给你算了,3650天乘以3000,等于10950000。”   “一千多万!?把我全家卖了都值不了这个价!”金链子男开始咆哮了,“大师,你这是在讹我吧?”   道袍男放下筷子,一抹嘴巴,拿出手机来递给那金链子男说:“报警呀!赶紧报警,我讹诈你,你就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但是呢,你爸跟我说过,你不孝还不是一天两天,你妈是怎么死的?自己寻思寻思。”   金链子男一听就收声了,赶紧挥手示意跑出来的媳妇儿和其他人回去,因为他妈几乎是间接性死在他的手中,而那件事只有他爸知道,听道袍男这么说,他明白了,这哥们是有真本事呀,只得认命道:“大师,我认了,你说吧,怎么办?”   “房子卖了,让你爸断了那个念头,我有个朋友刚好想买房子,三十万,多一分都不行!当然,三十万这价钱也是你爸定的……”道袍男收起手机来,又看向灵堂内,“还有呀,99年开始,你就没陪你爸过年,你爸听着那年流行的《常回家看看》就伤心,待会儿呀你带着你那一家子,站在你爸照片前唱几遍,让老爷子开心开心,算是有一个好的开始,化解父子之间的仇恨!这事差不多就这么结束了。”   听到这,在车后的莫钦差点没喷出来,别人刚死了爹,爹还在屋子里闹鬼,送都送不走,你让人唱《常回家看看》,这什么意思呀?不带这么整人的吧?   “嘘……看那胖子的面相就知道不孝,这种人不值得可怜,不过也有惩罚了,看他儿子的面相与他不合,应该是他媳妇儿给他织了顶绿帽子!”胡顺唐蹲在车后探头小心翼翼看着,“不过给他做法事这位也真够狠的。”   此时那金链子男在道袍男的安排下,进了灵堂,和自己那一家子站成了一排。道袍男则站在那,拿了根红香当指挥,红香一举,旁边敲锣打鼓,吹着唢呐就开始了《常回家看看》的旋律,而那金链子男也开始跟着旋律大声唱道:“找点时间,找点空闲,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道袍男指挥了一阵,裹着军大衣就出来了,挥手示意让那金链子男多唱几遍。此时恰好经过这里的几辆出租车都减缓了速度,司机脸贴在窗户上,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因为谁家办白事有唱这个歌的?   莫钦在车后笑得不能自已,就差没满地打滚了。胡顺唐一把捂住莫钦的嘴,因为道袍男朝着面包车的方向走了过来,回头看了眼灵堂内,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道:“喂,大鹏呀,我是玄宇!对!魏玄宇!我现在手上有套校区房,明厅精装修,使用面积六十米,全包七十八万,比市面价低很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想要买,抓紧时间凑钱吧!”说完那个自称魏玄宇的男子挂了电话,双手打着拍子,一脸严肃又朝灵堂走去。   魏玄宇!?这个家伙真的就是那个地师?胡顺唐和莫钦两人愣住了,互相望着对方,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吧?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假的,看他那会算计的劲儿,而且抠门,连五十块钱都要,炒房子那叫一个一流,这边三十万买进,转手七八十万就卖出,瞬间就赚四十八万,要是耍点伎俩让那个叫大鹏的直接与金链子交易,自己在中间吃差价,估计连税都避开了。   “还钱呀!王八蛋!”莫钦摸出欠条就准备冲出去,被胡顺唐一把拽住。   胡顺唐将莫钦拉回来,把他的枪给下了,埋怨道:“你有病呀?一看那家伙就不是脑子简单的人,你就这么冲出去,拿着欠条,带着枪,还有死者家属在这,不是明摆着让警察来抓吗?”   “这王八羔子,瞬间赚四十来万,还不冒风险,我那些钱可都是提着脑袋赚回来的!”莫钦愤愤道。   “咱们先回去商量商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顺唐拽着莫钦就悄悄向回走,“你们俩没区别,都是赚死人钱。”   “胡老大,你这话说得怪了,你不是一样赚死人钱?开棺人这买我们做得都暴利!”莫钦跟在胡顺唐身后,小心翼翼揣好欠条,一步三回头,仿佛那魏玄宇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叠叠钞票。   回到商务车内,两人将看到听到的一说,陈玉楼和严玉蕾面露喜色,齐呼道:“那就是师父!除了他没人这么缺德!他自己都说了,别人五行缺金缺水火,他就要做五行缺德的人!”   “闭嘴!”胡顺唐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葬青衣一下捂住严玉蕾还在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嘴,夜叉王看着前方道,“事情古怪了,这个叫魏玄宇的地师竟然和齐风认识,从称呼听起来应该算是比较熟悉,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而且你还说有个什么爆炸案?”   “对,是hl药业集团爆炸案,之前不是新闻播过吗?说是意外事故。”莫钦插嘴道,擦着自己的那支手枪,检查着弹夹中的子弹。   意外事故?夜叉王盯着灵堂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下)[合金棺]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灵堂内的歌声停止了,又重新换上了哀乐。因为胡顺唐和夜叉王暂时不允许那对师兄妹去找魏玄宇,两人只得在车内昏睡,而其他四人倒是精神抖擞,坐在那一直看着灵堂的方向,等着魏玄宇独自一人的时候。   许久,终于看到裹着军大衣的魏玄宇独自走出来,站在那栋老房子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随后又摸出烟来,显得很不耐烦。等了接近十分钟,在魏玄宇准备离开的时候,胡顺唐这才打开车门,向魏玄宇小跑着过去,佯装着要问路的模样。   “请问……”胡顺唐刚说完两个字,魏玄宇就猛地转身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胡顺唐,又看了一眼先前灵堂前面包车的位置,点起了手中那支烟,问,“你是什么人?”   胡顺唐见他这个模样,知道对方肯定是先前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再掩饰,直接就告诉他自己是薛甲宏介绍来的。魏玄宇点点头,走回先前的位置,打开那扇门道:“进去等着,天亮我再回来招呼你们,先休息吧,里面有吃喝,有睡觉的地方,也很暖和。”   说完,魏玄宇转身又朝着灵堂方向走去,胡顺唐没有追上去,只是返回商务车前,叫醒了那对师兄妹,带着众人去了那间屋子。站在屋子门口,夜叉王却停下脚步,用鼻子闻了闻道:“有股很奇怪的味道,你没闻到吗?”   “闻到了,像是烧着什么东西。”胡顺唐推门而进,进去之后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兴高采烈地跑了进去,等众人刚进屋,门就被一阵风给刮了回去发出一声巨响,惊了众人一跳。   站在最后的莫钦,抬手去抓门把,却无法扭动,再拉门也无法打开。   “打不开,我们被关起来了?”莫钦使劲去拽门,却怎么都打不开,正要去撞那门,夜叉王却拉住他,摇摇头示意算了。   “你们的师父想要干嘛?”夜叉王问那对师兄妹,两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可却迟迟没有向里面走,众人挤在门口,因为屋内漆黑一片,除了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也无法找到电灯的开关。   “炉子,前面……”葬青衣指着前方,抬脚走过去,莫钦顺势靠了过去,抓住葬青衣的手臂,装作无比害怕的模样,却被夜叉王一把抓了回来,用手中的匕首点了点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趁这个机会吃自己女儿的豆腐。   葬青衣的双眼看得很清楚,屋内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表面看起来全是木制,连地板都是老式木质地板,这种房子在从前算是很稀罕,从木头的花纹上来看,至少有近百年的历史了,也许是伪满时代的建筑物。   阿城地区在1908年前的行政级别比现在的哈尔滨要高,但称为屯,历史上也是一个军事重镇。伪满时期,阿城周边属松江省范围内,一直到解放后,伪满的松江省才与黑龙江省合并,又经过多年变迁,由阿城县变成阿城市,一直到2006年经国家批准最终成为哈尔滨的一个区,但这个地方传说保留了不少金国时期的老东西,经常传说收藏者在这里淘到好货,毕竟在金国时期,这里称金上京会宁府,是当时的金国首都。   众人在屋子中走着,走了一圈,终于发现在角落中的楼梯,楼梯延伸向二楼,二楼黑漆漆的一片,而火炉的光只能隐约照亮楼梯最下端的位置。   严玉蕾此时感觉到了害怕,攥着师兄陈玉楼的手腕道:“师兄,要不咱们出去找师父吧?”   “出去干嘛?多冷呀!在这呆着吧,师父叫咱们进来,肯定有他的道理!”陈玉楼虽说心中也有些害怕,但比起这个来,他更怕冷。   莫钦走近火炉前,闻着里面烧出来的那股气味,打开火炉的盖子,用旁边的铁棍拨了拨,挑起其中没有烧尽的一块东西道:“这好像是人的衣服,难怪这股味这么怪。”   “这是什么……”夜叉王拿过莫钦手中的木棍,刨出来一块白森森的东西,看清楚后夜叉王回头看着胡顺唐道,“看起来像是人的骨头。”   “人的骨头?”胡顺唐蹲下来细看,严玉蕾一听吓得立即搂紧了陈玉楼,陈玉楼鼻血都快喷出来了,虽说是师兄妹,可陈玉楼喜欢严玉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充其量也是抓过对方的手腕,就连拥抱都没有机会,有次喝酒壮胆,抱了一下,结果两侧脸颊肿了一个多星期。   “你们……”葬青衣皱紧眉头,也不是想说两人这个时候搂在一起不好,只是觉得干这一行当的胆子竟然这么小。葬青衣转身来,看着二楼的方向,总觉得那里有东西在晃荡,虽说在众人之中她的视力算是最好的,但也无法洞穿二楼的黑暗,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她抬眼看向二楼的时候故意蒙住了她的双眼。   “看看……”葬青衣拍了拍夜叉王的肩头,指了指二楼,意思是自己要上去看看。夜叉王却不同意,不愿意让葬青衣去冒险,伸手指了指抱在一起的陈玉楼和严玉蕾,表示葬青衣看着他们两人就行了。   葬青衣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愿意违抗父亲的意愿,只得原地站在那,但也不去看那对godmenwomen,干脆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火炉之上,刚蹲下去就听到“咣当”一声响,从火炉上方掉落下来一个由内衣包裹住的东西,那东西落在火炉中之后缓缓燃烧,冒出青烟来,还散发出古怪的气味。   夜叉王捂住口鼻,将那东西给挑出来,解开一看,内衣中包裹着的是一根根鲜血淋淋的指骨,看样子火炉上方是通向二楼,二楼应该有人在。   “是在毁尸灭迹吗?”胡顺唐转身看向二楼,“魏玄宇到底想做什么呀?”   夜叉王看着那一截截指骨,摇头道:“不像是什么毁尸灭迹,切下指头用的是手术刀之类的东西,切口很整齐,一气呵成,倒像是医学检验。”   “喂,我说,再怪的我们都见过了,还怕这些玩意儿?”莫钦抬脚就走上楼梯,踩上去之后楼梯就发出“吱呀”的怪声,仿佛是立即就要断裂一样,莫钦直接走上二楼,转身对众人说,“看,没事吧?紧张兮兮干嘛。”刚说完,莫钦转身往里面走,转身的刹那身子撞到了一个东西,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好在他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再定睛一看,楼梯口什么也没有。   葬青衣顾不得那么多,走上去,在距离楼梯口还有一米外的时候,终于看清楚,在那里挂着一个巨大的盒子,不,确切的说是一具被挂起来的棺材,棺材说是通体黑色,但换个方向再看,好像又融入了奇怪的光影之中,就像是变色龙一样。   胡顺唐、夜叉王走上前,伸手摸着那副棺材,那种材质两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不像是木头,也不像石质,倒有点合金的感觉。   “这什么鬼东西?”莫钦摸着那棺材,棺材的表面温度并不低,还有些烫手,向上看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原理吊起来的,摸着那表面的质感,重量应该不轻,至少得用粗大的铁链,可抬头看那里没有什么铁链,好像那东西脱离了引力,悬空在那。   “这里还有,不止那一副棺材。”小心翼翼探出手去向前走的胡顺唐说道,一侧的夜叉王也声称自己的周围全是这样的棺材,最右侧准备走向二楼大厅深处的葬青衣也应了一声,表示前方全是这样的东西。   陈玉楼和严玉蕾脸色有些难看,在心中念叨着师父不会害咱们,好半天陈玉楼才掏出来自己在身上的符纸,用颤抖的手拿起来向棺材上贴去,念叨着:“怨灵僵尸速速离去,速速离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智障,管用吗?那符纸是你自己乱画的!”严玉蕾抱紧了陈玉楼,脑袋拼命往他怀抱中钻去。   严玉蕾这么一提醒,陈玉楼才想起来,这玩意儿是他自己乱画的,又停了下来,抱着严玉蕾就靠向离自己最近的莫钦。夜叉王回头看着那两人,道:“没有手电筒吗?拿出来呀!你们都跟魏玄宇学什么了?”   夜叉王说完,陈玉楼才想起来有手电筒这种东西,赶紧摸出来,刚摸出来手一抖,手电就掉落在地上,向前方滚去。陈玉楼赶紧松开严玉蕾,趴着去追滚远了的手电,刚抓到手电打开,就发现自己跟前也是一副悬空的棺材,那棺材的表面全是如同电板表面的回路,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人……   棺材是透明的!?陈玉楼缩回手去,抓着手电往回走,手电在手中晃过的时候,却找到棺材旁边有一张怪异的脸,虽说他背对着棺材没有看到,可严玉蕾却看得是清清楚楚,那一瞬间她的心犹如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样,叫都叫不出来,下意识抱紧了旁边的东西。陈玉楼走过来,照亮了严玉蕾的身体,低声道:“你抱着棺材干嘛?”   棺材?严玉蕾身子一抖,收回手去,顺着陈玉楼手中的电筒光看清楚眼前的棺材,再顺着光线看清楚了棺材内的那双脚,身子一弹,撞到了后方的莫钦。   莫钦一把将严玉蕾给扶起来,推向陈玉楼,沉声道:“真古怪呀,这种棺材还是第一次见。”   “手电拿来!”夜叉王向陈玉楼伸手,陈玉楼将手电扔过去,夜叉王接过,照着眼前那副棺材,葬青衣、莫钦和胡顺唐也围了过来,仔细看着棺材表面和棺材内的那个人。   那是人吗?   浑身被烧得翻了皮,翻起来的皮肤却是乳白色的,犹如鳞甲一样,仔细看去,那些如同鳞甲一样的皮肤一收一放,如同是在呼吸,最奇怪的是那人的胸口却冒出来五根奇怪的手指头,手指头表面的皮肤和常人无异,只是空白一片,没有指纹。   “那具尸体还没有解剖过,不要乱动。”一个声音从先前陈玉楼找着电筒的地方传来,那对师兄妹吓了一跳,而其他四人只是立即转身,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第十四章(上)[屠夫]   “谁是胡顺唐?”黑暗中的那人忽然话头一转,说完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里面套着雨衣,雨衣外还挂着一件皮质的围裙,双手带着橡胶手套,穿着雨靴,头上戴着防毒面罩,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和内脏、肉的残渣。   那对师兄妹紧盯着那个如同屠夫的人,赶紧靠近了莫钦,分别躲在莫钦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胡顺唐正要说话,那屠夫又走近他们四人,左右看了看又问:“谁是夜叉王、葬青衣和莫钦?”   “我是胡顺唐,你是哪位?为什么认识我们?”胡顺唐应道,随后立即反问。   那人却忽然抬起手来,比划出手枪的模样,对准了胡顺唐的脑袋道:“如果我是追捕的警察,你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刚准备问,那人靠近胡顺唐,抬手准备去摸他的脸,胡顺唐下意识躲过,因为他的手上满是鲜血。那人仔细看着胡顺唐的脸,又转向夜叉王和莫钦,最后停留在葬青衣的跟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易容得不错,算是高超的特效化妆,你们脸弄成这样难受吗?”   胡顺唐这才明白那屠夫的意思是,这么简单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通缉他们的时候说过,可以采取击毙的方式吗?   “这里没光,也不是太暖和。”屠夫转身向里面走去,同时叮嘱道,“跟着我走,小心撞着这些棺材。”   四人对视了一眼,沿着屠夫的路线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屠夫在门口摘下了防毒面罩,对着门口的视网膜扫描器,又输入密码,随后门开了,里面是个空空如也的房间。背对着六人的屠夫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屋,等众人都进屋,屠夫站在那,背对着他们高举双手道:“举手,分开双腿,昂起头。”   众人学着屠夫的模样,随后屠夫按下旁边的一个按钮,房间四角立即喷射出一股股五颜六色的气体,气体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这是氧化消毒气,除了糖尿病人之外,对一般人无害。”屠夫说完,抬手看表,等时间过了二十秒,这才又打开对面的门,抬脚走了出去。   胡顺唐六人走进里面最大的那个房间,发现整个房间就像是医院的手术室一样,但如果不是中间摆着三个金属的台面,以及台面上的三具尸体,光看周围的人体残肢和鲜血,真会以为来到了某个屠宰场。   金属柜,表面上是玻璃,透过玻璃能看清楚里面摆着的各种器械。那五个金属柜整齐地列在角落一侧,而在其对面则是一个大锅,锅内堆满了人的衣服、鞋袜等物品,另外一侧则是一个模样像是冰箱,却大出好几倍的东西,后方还插着好几根电线。   屠夫活动着自己的手臂,来到一个金属台前,叹了口气道:“你们胆子也真大,什么也不问就进来了,要是感染了病毒怎么办?”   “病毒?什么病毒?”胡顺唐看着屠夫的后背,其他人也很奇怪。   屠夫转身看着胡顺唐,指着金属台上的尸体道:“就是让这些人死去的病毒。”   胡顺唐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掉下去了,同样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也是一样,倒是莫钦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从前并没有见过那张脸。   那是……曾达!?   “你怎么会……你不是在罗布泊守墓吗?”胡顺唐指着屠夫的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错,虽然发型不一样,下巴处有一道形同刀疤的印记之外,那张脸与曾达一模一样。   “我在罗布泊守墓?什么意思?”屠夫很奇怪。   “喂!曾达,你在搞什么鬼!?”夜叉王上前指着屠夫道,“你装神弄鬼躲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葬青衣却拉了下夜叉王,看着屠夫摇头,不知为何,她感觉出这个人并不是曾达,虽然有着完全一样的脸,连身高都差不多,但绝对不会是,感觉不一样,那股气息也不一样。就車部的刺客而言,他们认人靠的是对方的气息,而不是面貌,这也是让自己学习如何识破对方易容改变的一种方式。人的身体可以变化,但体内的气息却是与生俱来的,这与一种人配对一种生魂是相同的道理。   “曾达?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封建老鬼呀?”屠夫冷笑道,“他没死吗?被派去守墓了?蛮好的,那很适合他,他一辈子都钻研风水命理,异术呀,用这些东西来破案,虽说也是个神探,但他破的案子所写的破案经过报告,通常都会被压下来,换个人重新以科学的方式写一遍。”   也是个神探?胡顺唐明白了,抬手指着屠夫道:“你是……齐风?”   “反应挺快,正是在下。”齐风脱下自己的手套来,扔进那个大锅之内,又从消毒柜里取出另外一双,再打开大锅下面的按钮,按下之后熊熊的火焰立即从锅内腾起来,烧着里面的那些衣服鞋袜。   胡顺唐看着齐风,看着那张映照着火光的脸,即便是对方承认,但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曾达和齐风完全一模一样!?以前没有人说过呀,曾达也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詹天涯也没有说过,可却给了我齐风的名片,他难道不知道吗?   “齐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莫钦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齐风看着熊熊燃烧的锅内,头也不回地说:“上面有情报说你们已经到了哈市,而且朝着这个地方来了,情报里面还详细描述了你们易容后的样子。”   “上面?三楼啊?”莫钦故意看着天花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详细描述了我们易容后的样子?胡顺唐扭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此时心中的想法和胡顺唐一样,知道他们这副模样的,除了在场的四个人之外,就只有薛甲宏、莎莉和胡淼了,这么说……   “薛先生在你们的手中?你到底属于哪个机构?”胡顺唐立即问道,担心那三人的安危,但薛先生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说出来呢?   “放心,他们人很安全,被我们最好的战术小组保护着,你们走之后他们就遇袭了,我们的人及时救了他们,但是呢,我听情报说就算我们不去,他们也没事,那个漂亮的姑娘似乎有些手段呢,能把人变成冰块。”齐风靠近那口燃烧的大锅,伸手烤着火,更变态的是,他竟然从旁边的大冰箱内拿出有的叉子,就着火烤起了。   他说的是莎莉吧?胡顺唐干脆上前,站在齐风旁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知道吗?”齐风抓着的叉子,反手指了下冰箱道,“你们要是饿了,去拿吧,商委的红肠和干肠都有,比秋林的好吃多了,以前没来过哈市吧?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带你们去玩玩,去看看冰灯什么的。”   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站在角落,没有挪动步子,依然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这间古怪的房子,葬青衣在屋子内四下走动着,好奇地看着那些器械,不时拿起来挥动两下,仿佛觉得那些东西使用起来很顺手,莫钦干脆打开冰箱,拿了出来,学着齐风的模样烤了起来,夜叉王倒是把目光落在旁边一张办公桌上,那里有一个相框,相框之中站着四个人,画面背景是在大雪山之中,看起来地点很偏僻,中间那个人是身穿黑色战斗服的齐风,戴着举起来的滑雪面罩,露出一张笑脸,而身旁三个人戴着防毒面罩,也都穿着黑色的战斗服……   这三个人,不就是尖端技术局的苍穹a组吗?齐风的身份?   “那是我的三个徒弟,说是徒弟,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齐风好像脑后还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夜叉王在做什么。   “齐老爷子,你是尖端技术局的人?”夜叉王抓起那个相框,面朝转身过来胡顺唐和莫钦,此时不远处的葬青衣也扭头看了过来,他们都认得苍穹a组那三人,当然只是从穿着打扮上。这么说,安全屋遇袭后,救下薛甲宏三人的就是苍穹a组,因为在尼泊尔的时候蜂后说过,苍穹a组是尖端技术局最强的武装力量。   “好玩吧?南曾达,北齐风。曾达是古科学部的人,齐风是尖端技术局的人,一个是封建迷信老头儿,却被尊称为曾老,而我这个信奉科学第一的老头子,充其量被人叫作齐老爷子,似乎有点不公平咧!”齐风嘿嘿笑着,闻着叉子上的,已经烤得吱吱作响,冒出浓浓的油脂来,但想着锅内烧着的那些东西,胡顺唐胃里倒是一顿翻腾。   “不过呢,我们都是曾经名震一时的刑警,我们各自用不同的办法来破奇案,他用的是封建异术,我用的是科学,事实证明,两者都可以同时存在,这似乎也印证了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可以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是两者之间的斗法没有停止过,如果不是北京的指示,估计早就打起来了,但虽说会打起来,估计也像是小孩儿掐架一样,毕竟大家有着相同的目标。”齐风笑着,看着烤焦,接着扔进锅里,而抓着叉子吃得正香的莫钦傻眼了,慢慢扭头看着齐风,齐风则奇怪的看着他,指着旁边的微波炉道,“我让你去微波炉烤,没让你在这里烤,我只是为了做实验而已。”   第十四章(下)[畸形尸体]   齐风说完,莫钦张大嘴巴,看着手中拿着的,口中嚼烂的也同时慢慢掉落出来,接着拼命狂呕,呕出之后抓起旁边的水杯就开始漱口,齐风伸手指着他手中的杯子道:“那是……死者体内的积液,也是用来做实验的。”   “我……”莫钦扔掉杯子,抓起烙阴酒喝了两口定了定神,站在胡顺唐身边,表示再也不碰这些东西了,低声道,“这个怪物老头儿……”   “齐老爷子,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和我们过不去,要通缉我们,还要用0021部队的资料来交换白骨和胡淼。”胡顺唐正色道,这是问题的关键,“而且我不明白的是,你们干嘛要盯上我们,是因为贺昌龙吗?”   “不仅仅是贺昌龙,还有其他的原因。最早我们只是盯着古科学部,和他们进行公平竞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国家经费。”齐风扫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面不改色,静静听着,“古科学部建立蜂巢,其中也有我们一部分功劳,但是蜂巢的地势不适合我们的研究,因为我们原本的研究机构在沈阳,1998年国家撤销了从前的国防研究机构,将原本的机构分开,但保留了最机密的科研二处,也就是我们尖端技术局,2008年通过的机构改革方案,决定不再保留国防科研的原有名称,我们科研二处也彻底转入地下,所有资料列为a级机密,我们的机构地点却没有变动过,但没有蜂巢那么庞大,因为我们主要是以生物科学为主,但与古科学部一样,国家的规定是死的,绝对不能将实验用于人体,除非是死后迫切需要研究的遗体,白骨一直被关着就是这个原因,而古科学部其他的实验也仅仅是限于观察。”   齐风的话似乎没有条理性,说得人云里雾里的,没有提到关键的问题,但胡顺唐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齐风从微波炉中拿出加热好的奶茶,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喝点暖暖身子,但那对师兄妹和莫钦却没有动手去拿,特别是莫钦,害怕喝了一口齐风又说那东西是做实验的……   “因为你们和古科学部合作,我们也就按照常规盯着你们,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之中发现了有‘孟婆之手’这种东西,但我们掌握的资料不全,原本只是当做另外一种无实体性粒子现象,不过最近发生在哈市hl药业集团的爆炸案,让我们觉得似乎‘孟婆之手’与爆炸案中的死者有关联。”齐风转身来到一号金属床前,抓起旁边放着的那只断手道,“看见那只手没有?这只手是死者的,道理上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们看尸体。”   胡顺唐等人围过去,看着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尸体的表面也如先前在棺材中看到的尸体一样,全身的皮肤翻起来类似鳞甲,可双手却是完好无损的,相反在其肩头有一个切口,此时齐风将那只断手放在切口处,仔细放上去后,发现那只断手和切口能够无缝连接在一起。   “肩膀上长了……手?”胡顺唐看着那不确定地说。   风点头,又挥手示意众人来到二号金属床前,在那里也有断手,这次是那人的腹部有一个切口,“这具尸体腹部多长了一只手,我们来看下一具。”齐风绕过金属床,来到三号金属床前,指着那里那具模样看起来相对正常,但口中似乎含着什么东西的尸体,用旁边的钳子拉开那死者的口腔,拉开之后凑过来看了一眼的严玉蕾惊呼了一声,因为在那人的口中竟然长出了一只手,还捏成拳状,而那死者的口腔也被撑得很大,眼眶中的眼珠子都差点因为口腔的膨胀而挤出来。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畸形人吗?”夜叉王看着齐风,齐风摇头,抓起办公桌上的那一叠资料道,“都不是,这些人在死之前都是正常人,确切的说都是hl药业集团公司的员工,厂区的一线工人,因为他们是在无菌车间工作,所以每隔一个月都会体检一次,而且是哈市最好的医院,绝对不敷衍,检查得很仔细,我看过他们这群死者近五年来的体检报告,身体状况都非常良好,说他们会活到十岁都不过分。”   “但这是怎么回事?”莫钦抓起旁边的工具,捅了捅那个拳头,口腔中的拳头似乎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的还带着粘液,十分恶心。   “检验结果,这些都是死者在死时那一瞬间开始生长的,接着在死后的四十八小时内,随机会从身体不同的部位长出一只手来……”齐风喝了口奶茶,看着胡顺唐道,“怎么样?这和孟婆之手有点相似吧?我这里有观察录像。”   胡顺唐盯着死者口腔中的那只手,打了个寒颤,等齐风转身离开,他不由自主左右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着那死者,这真的和孟婆之手有关吗?   齐风走到大厅的中间,拉下来一个投影幕布,接着将桌面上的投影仪打开,同时道:“爆炸案发生的时间是半个月之前,事故地点是hl药业集团第六厂区,准确的地点应该是第六场区的无菌制剂车间,整个厂区内这种无菌制剂车间有很多个,但这个安全系数最高,因为他们生产这种制药原料的提取必须在绝对无菌的情况下,而且不能暴露在正常光源下,所以连研究人员都是戴着夜视镜做的。”   投影幕布上出现了hl药业集团的监控录像,录像中显示车间的安全大门打开,陆续有工作人员进入,一共有二十五人,接下来画面开始快进,大门封闭没有任何人进入,紧接着发生了爆炸,录像跳转到远处的交通监控上,能够清楚看到厂区腾起的火光,以及浓浓的红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厂区,又逐渐向四周弥漫开来,最终连监控都包裹住,画面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这种红色的气体名为ho2w3,是一种钙质气体,用来治疗骨质疏松很有效果,但这种气体必须在高压压缩下才能变成液体,而且是无毒的,先前说过要保证这种气体不会流逝,必须保证在无光源和无菌的情况下,但只要压缩成了液体就没有关系了,但是呢爆炸案发生之后,有人在微博上谣传那是有害物质,下面我们看看爆炸后火灾扑灭后的场景。”齐风在满是油污的电脑上调整着,幕布上的画面跳转,变成了很晃动的画面,看得出是用头戴式摄影机拍摄下来的。带着摄影机那人在前方穿着防护服的人员带领下走近厂区的废墟之中。   “没有声音吗?”夜叉王扭头看着齐风。   “有,你们等一下,只是环境音很小。”齐风调大音量,刚调大就听到已经进入废墟的那个带着摄影机的人道,“有生还者吗?”   前方领路的两个人一个摇头,另外一个摆手,表示没有一个生还者。   戴着摄影机那人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此时,画面现了第一具尸体,尸体被烧得漆黑,可依然保持着蜷缩成一团的姿势,原本穿着的无菌服和戴着的夜视仪,也因为过高的温度与身体溶成了一块儿,显得整个人十分畸形。画面一直停留在那具尸体前,没有离开,戴着摄影机那人不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才对?怎么会这样!”   “这里有生还者!”画面外传来声音,戴着摄影机那人立即转身朝着生源方向跑去,不远处的六个人正在奋力抬起一台古怪的机器,在机器下方压着一个身体还算是完好的人,那个人的身体着,看起来生命没有完全流逝。   戴着摄影机的那人也加入了施救的队伍之中,很快七个人合力将那台机器给抬起来,掀到一边去,其中带着医疗包的人立即开始急救,同时其他人招呼着担架。可在那个准备急救的人做了简单检查之后,却抬头看着众人道:“他死了。”   “死了?不可能!”旁边一人道,指着那“生还者”的身体道,“你看,还在动呢!”   “尸体因为环境或者其他原因会产生变化,变化导致肌肉是正常的。”那个应该是医生的人解释道,刚说完,那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周围的人吓得哇哇乱叫,顿时散开,可随即尸体又倒了下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周围人跑了好几个,最终只剩下戴着摄影机的和那个医生留了下来。两人慢慢围近那具尸体,仔细观察着,却发现尸体表面的皮肤开始起皱,就像原本平整的纸被人用手不断在揉搓一样,再接着皮肤开始出现裂缝,一层一层的翻了起来,变成如鱼鳞一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戴着摄影机的那人道,声音中带着惊恐。   对面的医生摇头道,举着手中的仪器:“周围特殊的有害物质,除了空气中带着一部分一氧化碳。”   画面中的尸体开始蜷缩起来,好像是蜗牛要缩进壳中一样,双手和缠在一起,在包裹成一团后紧接着又突然展开,其中一只手还打在那医生的脚背上,吓得那医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想起来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呼呼……”画面中能看到戴着摄影机那人并未离开,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受了伤,能听到的也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第十五章(上)[未知情报]   画面停止了,幕布的右下角出现了暂停标志。众人扭头看着靠在办公桌前按下停止键的齐风,齐风左手指着幕布,右手指着金属床上的畸形怪尸道:“画面上那具尸体,是唯一一具在爆炸发生后,短时间产生变化的尸体,你们有注意到这具尸体与摆在这里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胡顺唐起身来,走到金属床前,指着眼前的尸体道:“画面上那具尸体,发现的时候身体还算完好,但压着他的柜子却烧得漆黑,设身处地想想,说明这个人在爆炸案发生的时候,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爆炸后此人决定想办法逃走,却被柜子给压住了。”   “所以?”齐风希望胡顺唐下一个结论。   胡顺唐摇头道:“证据不足前,只能推测,不能推断,我只能推测这个人也许和爆炸案有很大的关联,否则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完蛋了,就他活到最后?”   说到这,齐风按下了播放键,画面中又出现了带着摄影机那人的呼吸声,沉重的呼吸,还伴随着周围瓦砾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出现,虽然隔着两米的距离,但从画面上还是很清楚地看到那具他们以为是生还者的尸体,从腹部长出了一只手来,那速度看起来就像是电视中用快进播放的植物生根发芽并逐渐茂密——开始只是一个肉团从腹部钻出来,钻出来之后肉团开始成形,形成手腕和拳头,拳头开始蠕动逐渐有了五根手指,五指出现之后蠕动向下蔓延,在手腕皮肤下方出现了隐约可见的血管以及经脉。   那只手从腹部伸出来之后,不断地在那做着抓握的手势,又突然猛地打直手腕,五指并拢,随后便慢慢软了下去。   “齐老爷子,你先前不是说要四十八小时才能长出这只手吗?”夜叉王盯着幕布问,眼珠子在左右颤动着,而看得最认真的则是莫钦,他捂住嘴巴皱眉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自己惊呼出来。   “对,四十八小时,除了那一具之外,其他的二十五个人都那样,运气好的是死伤只有二十五人,而且这种病毒也没有散播出去,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搞清楚这种病毒是用什么方式传播出去的,疾控防御中心素手无策,安全厅方面在得知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之后,封锁了消息,但这个时候谣言已经四起,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齐风又切换了幕布上的画面,从录像变成了一张张的照片,照片显示的是一座普通的公寓楼,开始是大楼的全景,紧接着切换进一间屋子内,再切换死者的画面,旁边还有一张较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台pc电脑。   齐风拿起旁边的资料道:“死者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其死亡的当天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110方面接到报案赶往之后,安全厅也赶往了,原因很简单,有人同时向安全厅和110报案,向安全厅报案,离奇吗?安全厅的电话是不对外公布的,我们查过线路,报案电话是死者手机拨打出去的,但在接到报案的时候,死者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是凶手报的案。”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夜叉王依旧是盯着画面,胡顺唐也看着齐风。   “在这个死者的电脑上,发现了他发出去的谣言微博,微博上声称hl药业集团的爆炸案中泄露出了有毒有害气体,那条谣言微博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转发了上百万次,官方辟谣都来不及,而且在死者的额头上发现了一个标志,你们看,有谁认得。”齐风调大了照片,拉近了到死者的额头,众人看到其额头前被人用刀刻了一支枪,但那枪的模样却是古怪的火枪。   “根来众。”莫钦一字字道,“曰本团体,很多年之前只是一个教派,而且是合法注册的教派,后来这个教派解散了,但却成立了联众党,其宗旨是复兴曰本,让曰本重新恢复所谓的大曰本帝国时期的辉煌,力争组建能与曰本在野党对抗的党派,并已经准备好参加下届曰本众院选举。”   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都看着莫钦,齐风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莫钦又道:“根来众最早是曰本战国时期的一个佣兵组织,和杂贺众一样,是以铁炮,也就是火枪为主,后来消失了,但这个组织与战国时期的根来众没有任何关联,只是借名而已。十年前,这个组织才在曰本合法注册,但是有传闻说,这个组织向曰本以外的地区输出佣兵,基本上以自卫队退役军人为主,还涉嫌与世界范围内几大恐怖组织有联系,提供军事教官以及少部分军火。”   “不错,你得到的情报满准确的,我很好奇,在我们的情报之中从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我们甚至也和俄罗斯、美国方面交换了情报,他们也声称没有。”齐风走近莫钦,双手撑着膝盖,身子前倾凑近莫钦,笑着道,“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中国人,这个理由够了吧?”莫钦笑眯眯地回答,又把话题扯了回去,“齐老爷子的意思是这件事与曰本激进团体有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我知道这个组织在曰本至少有五万教民……现役美军一个师才一万三千人左右,如果这五万人拿起武器来,就算颠覆不了曰本政权,也能造成很大的轰动和骚乱,况且根来众的信徒中已经确认有曰本警视厅和自卫队中的中层人士。”   “你很有远见,听一段新闻吧,不用看画面,听就行了。”齐风按下了播放键,随即传来日语的新闻播报,莫钦边听边翻译,大致意思是:曰本福冈县警方最近查获了一处疑似黑社会军火库的民宅仓库,经曰本自卫队鉴定,仓库中甚至藏有俄罗斯产的反坦克火箭筒等重型武器,同时逮捕了管理仓库的一名37岁男子,在对火箭筒进行检测的时候发现其中已经装有一枚火箭弹,据福冈县警方发言人称所发现的火箭筒型号为rpg-26,但其拒绝披露被逮捕男子的姓名以及其他细节。   新闻播放完毕之后,齐风按下了停止键,拿起凉透的奶茶慢慢喝着,目光却看着眼前的四人,在角落中的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再傻也知道这些事意味着什么,他们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心中都在纳闷为什么师父魏玄宇还不出现?   “我们有未经证实的情报称,根来众盯上各位了,盯上各位的原因是因为现在与根来众合作的是一位你们的老朋友。”齐风说完,放下奶茶杯子,指着幕布上重新出现的照片。   照片显现出来的瞬间,众人非常吃惊,因为那不是别人,而是从尼泊尔一别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的王婉清,照片看样子是最近的,她盘起了头发,一脸的老练,可以说是冷漠。   “我们比古科学部先得到这个情报,但因为情报来源不详,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准确,但唯一确定的是的的确确有人悬赏五百万英镑取你们的性命,如果你们与那些异术者当街打起来,很多事情都会因此曝光,我们虽然和古科学部是竞争对手,但同时我们也属一体,目的都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所以我们只能采取逼迫古科学部的手段,暗中提醒他们,同时也提醒你们。”齐风此时脱下了自己的那身“屠夫装”,放在一旁,等着众人的回应。   胡顺唐闭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通缉,也是你们刻意安排的?”   “当然,如果你们不被通缉,随时随地都会被敌人发现,一旦通缉,你们就会变换方式隐藏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们没有得到北京的真正授权,说要保护你们,只好绕了个圈子采取了其他的方式。”齐风说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那套中山装来。   夜叉王起身,来到办公桌前,重新拿起那张照片问:“齐老爷子,我有个问题不解,希望在你权限之内可以解答。”   “你问吧。”齐风扭头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拿着那张照片道:“古科学部安全屋的位置所在,是谁暴露的?如果没有人暴露,那么那些袭击薛先生的异术者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在大连也差点遭遇袭击,换言之,我们从到山东那一刻开始,就被人盯上了,盯上我们的人是不是根来众?亦或者是其他人,不管是谁,那么隐秘的行动,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准确消息?”   “你不相信我们?”齐风笑道,指着照片道,“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只需要出动苍穹a组,一个小组就可以干掉所有的人,你们见过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苍穹a组是现今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特种装备部队……”说到这,齐风故意凑近夜叉王的耳朵,低声道,“比当年的0021部队,还要强悍数倍!”   夜叉王身子一震,偏头看着齐风,齐风也看着他,许久夜叉王才低声道:“齐老爷子,你和0021有关系吗?”   “贺昌龙,你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问题,你还记得当年是谁把你从乡下接出来,是谁在征兵的时候给你做的家访,是谁建议你就读当年的成都步兵学校,又是谁在你就读学校没有几天就提议你返回一线作战部队,参加自卫还击战……”齐风的声音这次没有压低,好像故意要让胡顺唐等人听见,“参战时,你是排长,你有个绰号叫‘牧羊人’,之所以有这个称号,是因为你一开始不是着重于军事,而是政工,你手下的士兵总是连队中最胆小,最怕死的,但经过你的思想工作,他们都会从一只只羔羊变成一头头饿狼,所以大家才送你了这么一个称号,不过在当时0021部队还没有成立,那时候0021的名字叫做‘尖刀’,最巧合的是你带领的排也叫‘尖刀排’。”   夜叉王脑子嗡嗡作响,不断有画面从眼前闪现,耳旁也出现枪炮声,呼喊声,但所有的东西却无法联系在一起……   “不过那个人却不是我,只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齐风转头冲着胡顺唐一笑。   第十五章(下)[铁血尖刀]   “小贺呀,你得珍惜这次机会,你可以成为党中央恢复军队院校制度后的首批学员,虽然说不考试,全是由各个部队从优秀战士和班长中推荐。”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夜叉王耳边响起,那年应该是1978年吧?对,应该是,因为1976年10月,在以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四人帮”反党集团后,同志主持工作,在加强军队正规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建设的同时,这才恢复了军队院校制度……   对,是那年。   “小贺呀,现在全军有十一个军区,每个军区呢只有一所学校,我们属于成都军区,所以你去的是成都军区步兵学校,原名叫成都军区干部学校,学校呢在什邡县云西镇,你先去卫生队检查身体吧。”那个声音在夜叉王脑子中回荡着。   “报告首长,我身体……身体……还好,就是有个毛病。”   “不管有什么毛病,你我说了都不算,卫生队说了才算。”   “我……我是空心脚!”   “空心脚?噢!就是扁平足是吧?”   “是!不是全扁平足!应该……没有问题吧?”   “读书是件好事,军队的士兵不能只会识字吧?”   ……   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好多画面和声音重新钻了出来,先前齐风的话像是一只手将那些东西从脑子深处拉出来一样,他觉得昏昏沉沉的,双手中的相册滑落,葬青衣见状立即奔上去一把扶住他,看到夜叉王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喃喃自语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我叫魏亚军,以前是警卫员……”那个稚嫩小伙儿的脸闪现在夜叉王的脑子中,显得很羞涩。   “我姓邓,叫邓泽义!是二营七连的通讯员!”旁边那个穿着新军装的小伙儿笑道,向夜叉王伸出手来。   “我是八连的!我叫黄永模,模范的模!”一个个头较矮,但身体十分强壮的男子凑了上来,看着众人。   ……   “魏亚军、邓泽义、黄永模……还有……”夜叉王抱着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却有一种莫名的伤心涌了出来。   齐风站在那重复着他所说的那三个名字,淡淡道:“他们是最优秀的共和国卫士,我们的铁血尖刀,可是有人记得他们吗?都忘了,都他妈忘了,现在的人对他们只有炮灰的称呼,说他们只是蠢货。”   炮声,接连不断的炮声,响彻在夜叉王的耳边,他慢慢扭头看过去,这间屋子在瞬间变成了那个山头,四下都是腾起的沙尘和火光,胡顺唐、葬青衣、莫钦等人的脸也渐渐模糊,但却将齐风看得一清二楚,他穿着军绿色的服装站在那,戴着钢盔,手中抓着那顶满是鲜血的军帽,慢慢举起来,军帽上有个弹孔,弹孔中往外涌着鲜血,一股股粘稠的鲜血……   “排长!越军的炮火覆盖了整个阵地!我们撤不撤?”   “不撤!等增援!”   “排长!再不撤来不及了!”   “尖刀排没有撤退这两个字!死守!”   夜叉王身子颤抖着,齐风偏头示意葬青衣将他搀扶到椅子上,随后又调了一杯牛奶递过去,期间没有说半句话。   “死了,都死了,就我还活着……”夜叉王握紧那杯牛奶,低头闭着眼睛喃喃道,“为什么偏偏活下来的是我?”   房门开了,从消毒烟雾之中走出来穿着军大衣的魏玄宇,在其肩头还扛着一个奄奄一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的年轻女子。女子浓妆艳抹,染着极其劣质的金发,外面虽然裹着大衣,但却穿着短裙和渔网丝袜,看样子像是街头的流莺。   “抓了个盯梢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尾巴。”魏玄宇放下那女子,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已经困得不行,“这里似乎不安全了。”   齐风走过去,蹲在那女子跟前,仔细搜索了一番,除了一个手机和几百块钱之外,什么都没有,连身份证都没有携带,其他的就是一些假冒的化妆品。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欣喜万分,准备迎上去,被魏玄宇伸手挡住,怒视二人道:“你们不在山东好好守着房子,到这里来干嘛?”   两人正要说话,齐风却从那女子的鞋底掏出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看了一眼,直接抛进燃烧的锅内:“应该不是专业的,估计是有人花钱让她来盯着这里,她是不是一直在灵堂外围徘徊?”   “对,半小时前才来的,这个点儿也不是她们该做买卖的时间,而且有些好色的出租车司机上前询问价格,都被她打发走了。”魏玄宇打着哈欠道,掏出钱来数着,自言自语道,“他娘的,那个死胖子真够不孝顺的,亲爹死了就只顾琢磨着能从hl集团再多拿点儿钱,我看他的面相,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齐风没有搭话,蹲在夜叉王跟前的胡顺唐倒觉得很奇怪,齐风明明是一个坚信科学至上的人,却偏偏和一个“封建迷信”的地师混在一起?如果他们两人都能成为搭档,那齐风和曾达之间也应该亲密无间才是。   “喂,你们,收拾一下,准备跟我们离开。”魏玄宇用命令的口气对胡顺唐等人说道,说完又对陈玉楼和严玉蕾说,“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啊?走?”陈玉楼一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刚见师父,师父又要赶他们走,严玉蕾也不等魏玄宇回答,上前就把来这里的经过等一系列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谁知道魏玄宇听完之后,依然是重复那句话:“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为什么呀!?”两人异口同声反问道。   “为什么?”魏玄宇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你们欠人家钱,还欠了好几万,不出去赚钱怎么还?难道我帮你们还?”   嗯?陈玉楼和严玉蕾傻眼了,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去,心中却赞道:真不愧是抠门大师,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师父!那房子的物管费和入户费你总得给吧?房产证上可是你的名字,又不是我和师妹的!”陈玉楼壮着胆子说,毕竟他是个特级丝,一万块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那房子我已经送给你们了,和我无关。”魏玄宇飞速回答,“虽然现在房产本上是我的名字,那也仅仅是因为当初办理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并不在跟前,下次有空我会和你们办理过户手续的。”   “但是你以前不是说……”严玉蕾插嘴道,刚说到这就被魏玄宇打断,“没有但是,当初你们拜我为师的时候,发过誓说要听我的话,我说一是一,让你们朝南你们不会往北,现在你们要反悔吗?如果是的话,请付违约金二十七万八千六百四十六元整!我这个人好心,可以把零头给你们去了。”   其他人听到这愣了,随即看到陈玉楼和严玉蕾拿出两张纸来研究着,莫钦起身来凑过去,发现那两张纸竟然是“拜师合同”,甲方是魏玄宇,乙方是陈玉楼和严玉蕾。   这拜师还有合同!?   “喂,你们是怎么认识他,又是为什么要拜师的?”莫钦低声问,同时拿出欠条来,但是欠条上写的欠款人是陈玉楼和严玉蕾,根本不是魏玄宇,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过合同扫了两眼,随即指着合同上第二十八条念道,“甲方有义务在乙方有困难时提供相应的各种帮助,合同上写明了,现在你徒弟欠我钱,这是欠条,你看清楚了!”   魏玄宇一把抢过来,刚看了一眼,抬眼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莫钦!”莫钦指着自己道,“别废话了,套近乎也没用,赶紧还钱!”   “还你妹!”魏玄宇把欠条翻了一面,面朝莫钦,指着上面的称呼道,“债权方的称呼是‘好心人’,你姓好呀?名心人?!”   莫钦一愣,再定睛一看,上面还真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之前自己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此时魏玄宇立刻递眼色给自己的两个徒弟,两人恍然大悟状,站到魏玄宇那边看着莫钦,陈玉楼大声道:“白纸黑字,上面没有写莫钦,我们没有欠钱!”   “对呀!对呀!”严玉蕾赶紧附和,但莫钦一瞪眼,两人又赶紧缩头躲回魏玄宇身后去。   莫钦张大嘴巴,看着那三人,终于明白那两个混蛋的低级骗术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最关键的是这么低级的错误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刚准备发飙,墙壁上那一排黄灯突然闪烁了起来,齐风立即起身来跑到电脑跟前,发现外面的监控摄像头全部黑了。   “敌袭!有人闯进来了!而且把所有监控都毁了!我们得赶紧走!否则就来不及了!”齐风简单收拾着东西,魏玄宇也转身朝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撞门声,他赶紧退了回来。   胡顺唐来到齐风身边,看着四周道:“没有其他的出口吗?”   “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其他的门都了,只留下了这么一扇门!”齐风摇头道,说着从抽屉下方掏出个箱子,打开箱子后里面装的全是堆在一起的各式武器,齐风自己拿了两只手枪插在腰间,又操起一支微冲,示意其他人各取武器。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这里全是尸体!”   “撞门!嫌犯肯定躲在里面!”另外一个人下令道。   尸体?嫌犯?众人吃了一惊,同时明白在门外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警察!   随后,除了魏玄宇之外,其他人都扭头看着齐风,希望他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齐风也是一脸茫然,但却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对警察开枪……   第十六章(上)[逮捕](1更)   门被警察不断撞着,对方连丝毫警示都没有,也没有喊话,明显是突击任务。   警察会来,而且是在胡顺唐等人到达之后,明显不可能是预定任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人报案,第二是这支警察部队得到了上级下达的临时命令。有人报案除了110报警外,就剩下向就近的派出所报案,后者不可能,因为就近几个派出所的人与齐风关系甚好,有人说这栋房子有问题,派出所的人也会先通知齐风,同时想办法安抚报案人。   “……如果是向110报警中心报案,中心也只是先让就近的巡警亦或者派出所出人查看,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看来真的被算计了。”齐风在那喃喃自语道,同时将枪放回箱子内,重新锁好。   莫钦回头来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上九个摄像头都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信号传输回来,明显是遭到了外部破坏,而不是遭受网络攻击。   “砰——砰——砰——”安全门被警察撞击着,他们没有喊话,估计是看到了外面悬挂着的那些棺材,觉得这里的人不是用“说服教育”就可以举手投降的,只能采取突击的方式。   “齐老爷子,摄像头分别都在什么位置?”莫钦问,回头看着被撞得巨响的安全门,门周围的水泥和木条已经被震得翻开,不断有细小的碎粒从其中掉落到地板上。葬青衣四下观察着屋子,发现真的没有其他的出入口,连窗户都没有,在准备手中袖箭时,被夜叉王抬手按了下来。   “九个摄像头分部在这栋房子的不同位置,而且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齐风知道莫钦的意思。   “那就对了,摄像头不是警察破坏的,必定还有另外一批人故意‘帮助’警察,目的就是为了让警察顺利逮捕我们,估计他们也有两套备用计划,一套是我们束手就擒,一套是我们反抗。”莫钦将自己的那支m1911手枪也扔进齐风的武器箱内,抬眼便看到齐风电脑正在自动删除相关资料。   齐风明白,这群警察绝对不是本区的,但这种跨区域行动,很不合常理,就算是从前的行动,也会是省厅直接下派人手来,还有被破坏的摄像头,能在短短一分钟内破坏九个不同位置的摄像头,而且破坏来自于外部,并不是利用网络攻击,说明破坏者很清楚摄像头的位置,观察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且对方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三到六个人。   齐风示意周围人放下手中可以称得上武器的东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伤亡。胡顺唐刚刚掏出证件来,夜叉王却将自己的伪造证件也扔进武器箱内道:“证件先放好,我估计这件事与根来众有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跟踪我们到大连的也一定是他们。”   其他人也纷纷将手中的伪造证件给扔了进去,齐风随即将箱子锁死,魏玄宇则已经用绳子将自己的两名徒弟给死死绑住,并且叮嘱他们两人道:“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等下只需要说自己是来旅游的,无意中听到了那几个家伙的对话,便被对方掳走,快被害时,警察就来了,至于听到了什么话,你们两人随便瞎编就行。”   “师父,那你呢?”陈玉楼问,有些小小的感动,谁知道魏玄宇用绳子将自己双手也套了起来,低声道,“废什么话!我当然也是被害者!我可不想被警察抓!我才35岁,还没有娶媳妇儿呢!”   这王八蛋!莫钦目瞪口呆地看着魏玄宇快速将自己“绑”得结结实实的,还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作出一副被严刑拷打过的模样,甚至还咬破自己的嘴唇,故意在嘴角边挂了一丝鲜血,接着脑袋一偏直接装晕。魏玄宇的两个徒弟见状,也立即“啊”了一声,偏头装晕。   莫钦走过去,一脚踩在魏玄宇脑袋上,喝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玄宇咬牙不说话,继续装晕,无论莫钦怎么他,他就是不睁开眼睛,充其量两声,但那声音听起来却不是痛苦,仿佛是很舒服。   “你这个贱人……”莫钦一脚一脚的踩在魏玄宇的脑袋上,此时门终于被撞开了,大批警察冲了进来,高喊着“不许动,放下武器”之类的话。齐风首先举起自己的手来,莫钦还在那抬脚踩着,叫嚷着“还钱呀!混蛋!”,等两名警察过来架开他,他还对两名警察说:“警官!这小子欠我好几万,现在装死不想还!”   “我……我只是欠钱而已,我说了会还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魏玄宇继续演,嘴角的鲜血慢慢流淌下来,警察又立即上前查看其伤势。莫钦此时装作恍然大悟状,看着周围的警察又说,“警官!我坦白,我坦白,我只是个放高利贷的,我和这里的事情无关,这里的人只是借了我的钱,但借的数目太大了,我想着来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如果是违法乱纪的勾当,立刻就会向警方检举!”   “警官!真的不关我的事呀,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莫钦继续叫嚷着,警察可不管那么多,搜身之后立刻给他戴上了手铐,向楼下押去。魏玄宇眯着一只眼睛看着莫钦,低声骂道,“你这个贱人!有脸骂我?”   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也戴上手铐被警察押走,倒是齐风却被警察头给留了下来,警察头示意周围人取证拍照。周围人逐渐散开之后,警察头凑近齐风的脸仔细看着,又直起身子低声道:“齐老师,还认得我吗?”   齐风看着那警察头说:“张鸣星,2006年三省警官干部进修班成绩名列第七,但射击科只是及格水平,否则成绩进前五不成问题。”   “没想到齐老师还认识我,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抓捕行动竟然是冲着您来的,对不住了,命令就是命令!”张鸣星掏出自己的手铐,晃了晃,齐风正准备接过去给自己戴上的时候,张鸣星退后一步道,“齐老师,您空手解手铐的绝活我见过,但我知道那只是障眼法,您根本都没有戴上去,所以还是我亲自来吧。”   张鸣星小心翼翼绕道齐风的身后,给齐风戴上手铐,又使劲勒了勒,确定没有问题后道:“走吧,齐老师,回局子里再说,上面应该很快会派人来接走你。”   “张鸣星,你不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吗?”齐风没有挪动步子,这番话说完后,周围的警察都回头来看着他,张鸣星则立即挥手示意其他人各做各的,自己凑近齐风低声道,“我不管,我的职责是突击抓捕,审讯是由上面的人来做,但是偷尸的罪名很大,特别是您这样一个前著名刑警。”   “偷尸?上面是这样告诉你的?”齐风走了一步,又转身看着张鸣星道,“张鸣星,我劝你现在把我放了,重新和你所说的所谓的上面联系一下,证实一下此次行动,否则你的责任就大了。”   张鸣星摇头道:“齐老师,我尊重你,但是命令就是命令,oa智能系统中下达的文件是不可能有假的!如果其中有什么隐情,请回去了再细说,当然不是说给我,是说给上面的人。”   “不会有上面的人!你被骗了!那只是一套办公系统,搜查令和逮捕令都是由下达的,你这个白痴,你白当警察了!”齐风都快气爆了,此时张鸣星掏出一张纸来,递到齐风眼前道,“我当然有的搜查令,但是条例规定搜查过程中如果发现嫌犯,必须逮捕,你们现在都是嫌犯!”   “我劝你还是……”齐风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提醒张鸣星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是跨区域行动!”   “齐老师,别费口舌了,走吧!”张鸣星推了齐风一把,等齐风离开之后,他环视着这间可疑的屋子,又拿起自己那张搜查令,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假的,况且还有上面领导深夜突然来的紧急电话,两者加在一起可能会有假吗?   楼下,五辆警车将这栋老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还有不少执勤警察,胡顺唐等人被押解下楼之后,早先冲到楼房后方埋伏,以免他们逃脱的特警也陆续返回,围观的群众不少人举起手机来冲着警察拍摄着,不远处灵堂内的金链子男全家也挤进来看热闹,当看到魏玄宇被警察带上车时,觉得十分吃惊,刚要向里面挤,却被执勤警员给拦在了外面。   金链子男扯着嗓子喊道:“大师呀!咋的啦这是?咋回事呀?刚才还好好的,咋就被抓了呢?”魏玄宇上厢式警车前,皱眉指了指自己故意打肿的脸,表示自己是被害者,接着才进了警车。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有说这是黑社会团伙的,有说这是毒贩子集团的,有说是因为喝多了干架被抓起来的,总之各种谣言四起,要汇聚在一起绝对是一部国际犯罪大片。齐风、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被押上一辆厢式警车,莫钦、魏玄宇、陈玉楼和严玉蕾在另外一辆,从楼中搜查出来的相关物件则被放在最前方的一辆厢式警车之内,此时已经凌晨五点,不少警察也是打着哈欠,强忍着瞌睡,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远处,一栋民居下方,穿着棉服,戴着毛线帽子,俨然一副当地人打扮的白木天行拿出了自己的电话,拨通后轻声道:“总长,第一步计划成功!”   第十六章(下)[异术者](2更)   白木天行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另外一头的谷崎一雄静静地听着电话中传来的人声,许久才道:“执行第二步,要抓紧,否则等他们回去,就会发现什么都是假的,因为我们的假指示同时下达给了三个单位,但只有这么一个单位的傻乎乎跑来了,那家伙是很想升职吧?”   “也许。”白木天行挂了电话,随后举起来,朝着远处另外一栋略高的民房按下了手机拍照的闪光灯,拍了三张,闪光灯闪烁了三次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民房楼顶,五个高矮不一的黑影立在那,注视着下方的警车,当看到远处的闪光灯之后,个子最矮的那人冷冷道:“指令来了,闪了三下,意思是不留活口,开始吧!”   其他四人没有回应,只是立即转身离开,从楼的另外一面攀爬而下,钻进早已备好的两辆汽车之内。   同一时间,道里区某街口,叼着半支烟的詹天涯从巷子口出来,借着路灯的光线看着旁边烧烤店的门牌号,此时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和警笛呼啸而过,詹天涯下意识躲入黑暗之中,等那几辆警车离去后,这才站出来,看着警车离去的方向。这已经是他短短半小时内第六次看到有大批量警车经过了,发生了什么事?周围也没有火光,也没有议论纷纷的人群,有突发事件也不可能在主城区吧?   自己现在也算是戴罪之身了,虽说古科学部一般不会让地方警察插手内部的事情,但要是事情闹大了,估计自己也会被冠以其他罪名开始通缉。詹天涯打开折叠的名片,看着名片上的地址,从地址上来看齐风的公司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为什么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那家公司?   詹天涯拿着名片对照着跟前的门牌号码,再看巷子对面那家,从门牌号的排列来看,齐风的公司应该位于烧烤店与副食店之间,可偏偏中间没有房子,只有一条巷子,原本应该在这里的公司上哪儿去了?   詹天涯转身重新进入巷子中,前方二十米的位置就是一堵墙,墙后方是某小区,左右只是烧烤店和副食店的承重墙,地面上画着停车线,左侧还有两个垃圾桶,其他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不可能的,齐风名片上的地址竟然是错的?”詹天涯转身的刹那,看见在垃圾桶旁边有一扇小门,从门口看象是副食店的后门,直接倾倒垃圾的出入口,可在那出入口旁边有一张类似门牌的东西,却被垃圾桶挡了一半。詹天涯上前,搬开垃圾桶才看到上面的门牌号与名片上相同,下方还有一块掉落的牌子,写着侦讯公司的名字。   五点半了,现在公司应该没人,但至少也得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一觉再说。詹天涯四下观望了一下,掏出自己随身的小工具撬开那扇门走了进去,撬开门的瞬间门廊的声控灯就亮了起来,灯光十分明亮,詹天涯立即进去将门反手关上,进门后便看到门廊前方就是大理石所铸的楼梯。   上了二楼来到转角处,发现还是楼梯,詹天涯只得上三楼,想着齐风这老头子也太麻烦了,把公司开在这种不见光的地方,做买卖不是得亮堂的吗?再说,以风水学来看,这个地方根本不利事业和财运,充其量算是可以捞点偏财,勉强糊口。   来到三楼,詹天涯傻眼了,三楼空空如也,大厅内除了四根大柱子之外,就剩下一些没有用的废品垃圾,按下门口的开关,连灯都不亮,走近一看才知道顶端的日光灯连灯管都被卸掉了。   “来晚了一步,看来是搬家了。”詹天涯正说到这,忽然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虽然听起来离地面很高,但从声音判断不止一架。詹天涯来到被报纸糊好的窗户前,用手撕下来一块报纸,透过那一小块地方偏头看向天空,天空中两架直升机朝着城郊的方向急速飞过,通过机身闪烁的指示灯,能勉强看出那是警用直升机。   詹天涯撕下报纸时,外面的光透过那个空挡照射进来,投在后方柱头的一侧,随即柱头后方探出来一张古怪的脸谱,脸谱红黑相间,像是结合了京剧脸谱与西方马戏团小丑的妆容。脸谱的主人注视着詹天涯的背影,举起手中的斧头轻轻扬了一下,像是对即将展开的暗杀做一次演习。   直升机飞过,詹天涯又重新将那块报纸给贴上去,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脸谱也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蹲在那静静地等着,将磨得发亮的斧头藏在自己的衣服中。   “看来只能在这睡几个小时了,白天再说吧,还好这里有暖气,不至于被冻死。”詹天涯脱下自己的棉服,用旁边的扫帚略微扫了下暖气管旁边的地面,接着躺了下去,将衣服盖在身体表面。   詹天涯睡下之后,柱头后方的脸谱站了出来,露出自己穿着羽绒背心和运动裤的身子,手中提着那把斧子,与此同时,其他三个柱头后方也闪出了三个同样打扮的人来,四个人慢慢将在暖气片旁边躺着的詹天涯围拢,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斧头。   。   四人围成一圈就那样看着詹天涯,也不下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詹天涯也似乎没有发现身边的危险,呼呼大睡着,还打起了呼噜,最后干脆用棉服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雕塑一般的四人就那样看着詹天涯,看了许久后,其中一人转身向门口走去,其他三人也陆续离开,连队列都很整齐,也不慌乱,来到门口又将斧头藏进自己的衣服之中,小心翼翼地开门无声离开。   门关上之后,詹天涯将棉服从脑袋上拿下,睁开双眼,起身来看着大门口的位置。   这群家伙,为什么不下手?詹天涯收起左手已经拿出来的瑞士军刀,将已经调出来的那柄小刀收了回去,这东西如今算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可以使用,又不被其他人认为是武器的东西。   不过这群人会来到这里,是在等自己的吗?不应该,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其他人不会知道,虽然他们手持武器,但看样子又不象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容易被发现,应该属于民间的异术者,估计是被人用其他的东西雇佣收买,前来在这里等待着取人性命。   对,有可能是冲着胡顺唐他们来的?我给过胡顺唐齐风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叫他们有困难来找齐风,眼下他们被通缉,有可能来这个地方,但会是谁雇佣的异术者下手呢?詹天涯这样想着,已经套好了衣服,来到门口,紧贴着门旁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感觉到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这才打开门,门外没有任何人,楼梯间的灯也完全亮着。   詹天涯回头来,看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只有自己的脚印,再看楼梯间也只有自己的脚印,更加肯定了那四个人必定是被雇佣的异术者,想到这,心中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是自解放后以来,头一次出现这么大批原本隐藏于民间的异术者。   山东安全屋被袭,是异术者干的,哈市齐风搬迁后的侦讯公司内也隐藏着异术者,主使者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况且异术者大部分人都知道古科学部的存在,早就规定不能在任何公开场合使用异术,利用异术工作赚钱亦或者做其他的事情,违反规定者都会被抓进蜂巢。再者,尖端技术局方面一直认为这类人是封建迷信者,一旦这些人作出违法的勾当,他们绝不手软,几乎都会“人间蒸发”,而这次偏偏有这么多异术者冒着这种风险出来,是因为什么呢?   詹天涯开门下楼,看着屋外,外面的停车场内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张被风刮起来的纸片随风飞舞着,也没有感觉到其他带有杀意的气息存在。   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詹天涯裹紧了衣服,朝着街道外走去,已经清晨六点了,此时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环卫工人,脑袋裹着大围巾,穿着棉服套着环卫制服,拿着扫帚和铁锹打扫着街道,街头街尾各有一人,而只有其中一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詹天涯,接着又继续低头打扫。   “呜——呜——”警笛的声音响起,詹天涯一惊,抬眼向远处的主干道拐角处看去,只见五辆警车呼啸着向这边行驶而来,领头的是一辆捷达,中间是三辆厢式警车,后方也跟着一辆警车,五辆汽车都闪着警灯,但只有头车和尾车不断鸣笛。   “特警队?”詹天涯认得那厢式警车只在特警有配备,其他部门几乎都用的是依维柯,就在那五辆警车从自己跟前的街道飞驰而过朝向前方的高架桥行驶后,一辆与他们保持相同速度的出租车也从拐角滑行了过来,摆正车身之后径直朝着警车的方向驶去,驶过的刹那詹天涯看到车内驾驶室坐着的两人都戴着黑色的滑雪面罩,穿戴着防弹衣……   糟了!要出事了!詹天涯转身就朝立交桥的方向跑,四下看着找有没有捷径可以上桥,就在他跑到前方街头的那一刻,又是一辆出租车飞驰而来,直接驶向立交桥下方,车内的人也有着同样的打扮,副驾驶室那人还侧头来看了詹天涯一眼。   “轰——”撞车声从高架桥上传了过来,周围打扫的环卫工人都是一愣,抓着手中的工具向高架桥方向跑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十七章(上)[来袭者](3更)   架桥上,警察车队的头车正以每小时60公里的时速行驶着,却在行驶到分路口看到了突然从下方冲上来的一辆大巴车。头车赶紧向左侧躲避同时踩下刹车,但大巴车上桥之后并没有转弯,径直朝头车撞去,直接将其撞到了高架桥路边,整个车身也因为撞击的关系翻转过去,若不是桥上有安全栏,恐怕头车早已掉落到了立交桥下。   三号车内,一直闭眼的齐风听到碰撞声后睁开双眼道:“来了!”   “蹲下去!”夜叉王从横凳上滑落下去,齐风也顺势蹲了下去,胡顺唐和青衣立即照做,车内的四名特警知道情形不对,对讲机又传来二号厢式警车内驾驶员的呼喊:“头车被撞!头车被撞!”   四名特警一听,第一反应便是有可能是胡顺唐等人的帮凶,其中两人立即在车厢门口警戒,其他两人将枪口对准胡顺唐等四人,喝道:“不许动!”   齐风抬眼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则盯着地面冷冷道:“还没有完呢……”   夜叉王说话的时候,警察车队的尾车就遭受到了撞击,后方冲来的出租车狠狠撞在其尾部,顶着那辆捷达警车就向前冲。车内四名警察刚下车准备前往头车查看,其中两名刚走到四号车的位置,剩下两名还站在车门边警戒,因为碰撞的关系两名警察被汽车的惯性一带,身子一倾,脑袋撞在车门上就晕死了过去。   出租车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顶着捷达警车就撞向了四号车,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动力,竟又顶着四号车死死撞向了胡顺唐等人所在的三号车,四号车的车头直接顶住了三号车的车厢门,车内把门的警察感觉到了冲击产生的震动,正欲开门冲出去时,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打开车厢门,只得拿起对讲机汇报着情况,呼喊着支援。   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内的两名蒙面武装分子却完全无视前方两名警员的警告,只是先后下车,站在车门后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举起手来!”一名警员的枪口对准其中一名武装分子,另外一人也喊着同样的话,举起自己手中的微冲,可就在此时他们却看到眼前出租车的顶棚突然爆开,从其中窜出一只巨大的怪物,怪物浑身带着粘液,体积如同是恐龙一般,昂着满是鳞甲的脸,张开大口向四周喷射着火焰。   “这是……”两名警察完全傻眼了,呆了两秒之后朝那怪物扣动了扳机,而同时那名武装分子慢慢走到警察的跟前,抬手重击两人的咽喉,又一掌劈在其后颈之上,两人随即倒地晕了过去。   两名武装分子回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出租车顶部,发出了冷笑,互相击掌庆祝了一下,接着拿起警察的枪支,走到四号厢式警车车门口,其中一人拉住把手准备开门,另外一人则用微冲对准了门口,准备打开缝隙的瞬间将枪口伸进去扫射。   “咔——”厢式警车的大门拉开一条缝隙时,车外的两名武装分子看到的则是一个朝外的手掌,那手掌却又在瞬间变成一团白色的肉球,挤开了厢式警车的大门向外窜来,两人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张巨大的怪脸,怪脸上有着无数张嘴巴,每张嘴巴都张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作势就向两人扑来。   “呯呯——”两人发愣的那两秒,车内响起了枪声,武装分子头部中弹,倒地死去。   两人中枪的瞬间,眼前那张怪脸也同时消失了,其中一名武装分子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车内举着手掌的魏玄宇,还有旁边举着九五式突击步枪的莫钦。   “哟呵!枪法不错嘛!”魏玄宇扭头赞道。   莫钦举枪慢慢靠在门口,小心翼翼探头向外看着:“那是,当年爷还差点参加过奥运会呢!”说到这,莫钦回头去看着魏玄宇的手掌,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定身术?”   “定个屁!这叫幻术!也叫以眼还眼!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警察又被他们给干掉了,估计他们也是用的幻术,让对方吃惊,分散注意力,利用那一瞬间发起攻击。”魏玄宇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中用鲜血画着的那个奇怪符咒,“至少有五六年没用过这种幻术了。”   “为什么?”莫钦靠着门,并没有出去,担心外面还有武装份子的同伙。   魏玄宇说完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道:“我……他妈晕血!”   “完了!”莫钦扭头看着浑身软趴趴的魏玄宇道,“估计你以后找媳妇儿都不能找,否则新婚之夜你都得在昏迷中度过。”   车内,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蜷缩在车厢的角落,看着周围被魏玄宇和莫钦联手打晕的四名特警,完全不知道先前那一刹那两人是怎么将荷枪实弹的特警也击晕,更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解开的手铐,但更加坚定了两人心中“没有跟错师父”的念头。   “师父!师父!你刚才用的那招幻术可以教我吗?”陈玉楼爬过去扶起晕血的魏玄宇。   严玉蕾也爬过去,兴奋地说:“对呀!对呀!教我们吧!”两人虽是如此说,但也是觉得有了这种幻术,以后再出去行骗就不用那么吃力制造什么假场景了。   “师父今天开恩!教你们这招,只教一次,下不为例,以你们的智商大概五年内能彻底领悟!”魏玄宇慢慢起身来,在陈玉楼衣服上擦去鲜血,擦拭的时候脑袋偏向一旁都不敢看,同时道,“听好了啊!先教口诀,口诀是‘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听明白了?”   目瞪口呆的陈玉楼和严玉蕾对视一眼,接着干脆唱了出来,魏玄宇听罢点头,竖起大拇指道:“nice!果然是冰雪聪明!”   莫钦在门口听得那叫一个抓狂,我去他个勒,这货收了俩智障徒弟?   二号厢式警车内,四名特警眼睁睁看着齐风、夜叉王和葬青衣解开了自己的手铐,他们的枪口立即对准了三人,叫他们赶紧停下来否则就开枪了!同时又听到旁边的胡顺唐半天没有打开手铐,怒喝一声,硬生生将手铐给扯断了,还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道:“比想象中硬多了!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怪物!四名特警脑子中都只有这两个字,瞬间枪口都朝向了胡顺唐。   “你们在这里等支援,外面来的人应该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你们只受过对付一般犯罪分子的训练,这类人你们没有任何经验,出去就是找死!”齐风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警察伸出手去,“把武器和备用弹药给我,快点,否则来不及了……”   齐风刚说到这,一排子弹就穿过了车厢,众人立即换做了更低的姿势,一名特警出于本能去压低齐风的身子,肩膀中了一枪,子弹直接穿透了他肩膀的骨头钻入另外一面的车厢面板内。剩下的三名特警见状,都开始拼命撞击起那扇被四号厢式警车车头给压死的大门。   “现在出去就是死!这是防弹车,他们的子弹可以穿透说明用的是穿甲弹,国内的普通部队都不会配发这种弹药,他们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极有可能是境外来的!”夜叉王一把抓住那名拼命撞门的警察,等特警都看着他,夜叉王又说,“这不是你们平日内的演习,不要当儿戏,恐怖分子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笨,你们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伏击我们!”   胡顺唐敲着车厢连接驾驶室的门,对面没有回应,他扭头来猜测道:“估计驾驶的警员已经殉职了。”   四个特警到现在都不怎么愿意相信来袭者不是胡顺唐等人的同伙,但又很矛盾,矛盾在于如果是,这四人能轻易解开手铐,早就应该对他们下手,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齐风这个老警察也在,他们死都不愿意相信这名老警察与来袭者有关联。   “想办法打开门之后,你们三人成三角保护队形护住受伤队友,我提供火力掩护,其他三人会出去分散外面袭击者的注意力,你们则朝着反方向跑,到后方的车厢内。”齐风抬眼看着自己正对面车厢面板上的弹孔,“从枪击位置来看,对方人不在高架桥上,而是站在远处伏击,子弹只能穿透一面车厢,而这一面。”齐风指着后方面板上镶嵌进的那颗弹头,“这一面无法穿透!你们冲出去后就站在这后面等待支援,要想活着,就听我的!”   “好!齐风老师!我信你!”受伤的那名特警点头道,将自己的武器弹药取下来递过去。警察车队之中,除了几名新来的警员之外,其他人几乎都认识齐风,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听过不少齐风当年的事迹。   “宽心!不怪你们,除了特殊部队之外,其他任何精良的特警遇到这种事,情况都会和你们一样。”齐风安慰道,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枪,顺手给夜叉王,夜叉王摇摇头却是拔了那四个警员的匕首,顺手给了葬青衣和胡顺唐,胡顺唐却摆手拒绝,说还是使用棺材钉要来得顺手。   “对呀,我们的武器和装备还在前面那辆厢式警车内,下车后先掩护受伤警员,接着找机会再去拿装备,但我估计外面没有交火动静,估摸着其他人差不多都……”齐风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现在外面安静得出奇,任何声音都没有,只能隐约听见远处呼啸的警笛声。   莫钦和魏玄宇所在的厢式警车也遭受到了穿甲弹的袭击,但也只是在车厢面板上击穿了几个洞后就停止了攻击。等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莫钦这才摸出去,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正准备去查看胡顺唐等人时,却看到从车队尾端缓缓行驶来一辆冒着烟,一看就车况不好的奇瑞qq轿车,那辆可爱得出奇的小车停在最后那辆武装分子所开的出租车后方,车门打开后,詹天涯从车内跳了下来。   詹天涯看着持枪的莫钦,下意识躲到车后,莫钦看是詹天涯,有些吃惊,但开口道:“喂,詹总指挥,出来吧!”   詹天涯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慢慢探头出来,因为莫钦易容过,他看不出来是谁,一直到莫钦手指着前面那辆汽车说:“胡老大他们在那辆车内。”詹天涯这才明白那是易容后的莫钦,飞速跑过去,迈过地上武装分子的尸体后,又来到四号车驾驶室内,将已经殉职的警员搬下来,发动汽车后退,以便打开三号厢式警车的车门。   詹天涯打开车门的瞬间,看到的却是齐风的枪口,同时也看到车内的其他人,除了齐风之外,没有一个人他认识,但也从人的习惯性肢体动作上判断出了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   齐风看清楚是詹天涯,也很是诧异,但很快换上一张笑脸,放下手中的枪笑道:“原来是詹总指挥呀,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呀?”齐风说着,蹲在车门口,近距离看着詹天涯,还抬手碰了碰詹天涯的脸。   这个老玻璃!詹天涯心里骂道,口中却带着尊称:“齐老师,你好,不止数年了吧?至少十年没见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我,我问谁?你一个人来的?”齐风话中的意思还有些怀疑这出戏是古科学部自导自演的,不过再怎样古科学部也不可能伤害警察。   “一言难尽,你们这是……”詹天涯看着胡顺唐手腕上被扯开的手铐。   胡顺唐举着双手道:“托你们的福,我们被捕了,在被押解回局子里的途中,又被人袭击了。”   远处的警笛鸣着,从高架桥上已经看到周围的出入口都被警车给。詹天涯一偏头,示意众人下车:“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细说,地方警察已经把这里给围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得惊动北京,而这种情况,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赶紧撤吧!”   众人下车,受伤特警由一名同伴照看着,其他两人下车寻找其他的生还者,发现除了被击晕的两个警员之外,前面车内的警察大多数只是昏迷,头车捷达内的四名警员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二号、三号、四号厢式警车驾驶室内的六名警员全部殉职,二号厢式警车内的警员不知什么原因好像在发着高烧,还说着胡话。   第十七章(下)[穷途救星](4更)   众人四下寻找着可以离开高架桥的途径,詹天涯却来到已死的某个武装分子的跟前,揭开他的面罩,看着那张扔在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脸,下意识去摸他的下颚。   一侧的莫钦不知道詹天涯为什么这么做,等他收回手,自己也摸了下去,意外发现那人的下颚处有修补过的痕迹,其中好像还有钢钉,抬眼时,却听到詹天涯说:“这个人叫王伟军,辽宁葫芦岛人,表面上是做建材买卖的,实际上是个异术者,但是异术来源不明,没有拜过师父,家中父辈也仅仅只是普通工人。1995年,警方在一次抓聚赌的过程中发现了他,他使用异术制造幻觉逃脱,随后被我们追捕,因为所使用的是幻术,而且罪行不大,当时古科学部按照规定锁了他的异术,在追捕时不小心被击碎的下颚处安装了一颗可以压制他精神思想的芯片,类似‘化学阉割’,看起来,有人帮他把芯片给取出来了。”   “这个人呢?”莫钦揭开另外一人的面罩,詹天涯看了半天,在脑子中过了资料中的照片,摇头表示不认识。此时双手揣在衣兜中慢悠悠走过来的魏玄宇却开口道:“这小子叫陈四毛,但只是绰号,真名我不知道,三年前在佳木斯故意放鬼,被我撞见了,干脆暴揍了他一顿。”   “放鬼!?”莫钦一脸贱笑,把魏玄宇直接扯到一边去,盯着詹天涯低声道,“喂喂!你也用异术干了不少勾当,看见他没?詹总指挥,他负责在中国范围之内抓捕犯罪的异术者,要是我告发你,以你的罪行,肯定就地枪毙。”   “就地枪毙?我家里面还有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锦旗呢!”魏玄宇面无表情地看着贱笑着的莫钦,“你想怎样?”   莫钦掏出欠条来:“简单,把钱还给我,咱们的事一笔勾销!”   “噢!明白了!”魏玄宇转身来到詹天涯跟前,伸出双手道,“大人!”   大人!?莫钦又愣了,这混蛋干嘛呢!?詹天涯也是一愣。   “大人!我利用异术炒房卖房已有多年,自知罪孽深重,良心一直遭受谴责,今天我自首,坦白从宽,争取政府宽大处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魏玄宇说着还回头来对着莫钦挑动着眉毛,也是一脸贱笑,仿佛在说:小子!和我玩?你还嫩了点!   我勒个去!这混蛋王八蛋明知道这种情况詹天涯不可能抓呀!莫钦指着魏玄宇:“你这个混蛋,还真不怕死呀!”   詹天涯看着两人耍宝,摇头走开,不搭理他们。   “怕!我怕得要命!”魏玄宇靠近莫钦,伸手去抢他的欠条,却被莫钦躲过去,随后他凑近又低声说,“但是我更怕穷!穷比死可怕!要不,这点钱我算你干股?就算咱们合伙做买卖炒房子,我分期给你红利,怎么样?”   “分期?”莫钦斜眼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魏玄宇,“一个月给几块钱?给几百年?”   “喂……”葬青衣走过来,看这种情况下还在耍贫嘴的两人,实在是恼怒,同时也将脸变回了从前的那副模样,在变化的瞬间,魏玄宇傻了,呆呆的看着葬青衣,目光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一侧的莫钦看着他喉头涌动了一下,同时听到喉头发出了“咕噜”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此时魏玄宇眼中所有的场景都变得缓慢起来,葬青衣轻轻甩动着自己的短发,整理着混在短发之中的灰尘,用手指轻轻将耳旁的灰尘给拨动下去,又在回头的刹那和魏玄宇的目光相交,魏玄宇打了个哆嗦,喃喃道:“女神出现了。”   莫钦猛地回头,张大嘴巴看着魏玄宇,立即闪身到葬青衣跟前道:“喂喂喂!看哪儿呢?眼睛不要乱看呀,特别是不要朝着关键部位看!”莫钦转身伸出双手,作势要护在葬青衣胸口,被葬青衣直接一巴掌拍开,此时魏玄宇立即上前,抓着葬青衣的手开始表白道:“小生姓魏,名玄宇,字苍穹,号夏城居士,黑龙江省农业大学毕业,擅长播种,我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会……”   刚说到这,莫钦扑了上来,将其压在身下,两人立即扭打起来,扭打的过程中,魏玄宇还不断挣扎要向葬青衣扑去。   远处,其他人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个白痴,倒是陈玉楼和严玉蕾站在那感叹道:“这才是真爱呀……”   “被围死了。”查看了一圈回来的胡顺唐干脆靠着车门坐下,看着詹天涯和齐风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一个古科学部,一个尖端技术局,两个机密部门的干部应该能助我们脱险吧?”   詹天涯苦笑着摇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算是戴罪之人,白骨跑了,现场又留下了关于我的线索,现在我被认定为放跑白骨的嫌疑人,正在被抓捕中。”   齐风和胡顺唐一愣,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詹天涯,这种变化是两人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倒是一旁靠着汽车引擎盖的夜叉王笑出声来:“哟,古科学部的詹总指挥也有被当做坏人的时候?真是稀奇!”   头顶,一架警方的直升机低空掠过,在周围盘旋着,直升机上的人开始向总台汇报着看到的一切,并询问是否需要向下面的人提出警告,还称下面有特警在挥手呼救,也有其他人在现场,手中虽然有武器,但看起来却不像是挟持了警察。   詹天涯抬眼看着盘旋在周围的直升机道:“总之这次是麻烦了,而且是非常麻烦,到现在为止,我没有任何头绪,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我倒是习惯了,詹总指挥,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孤独无助了吧?”胡顺唐抓着自己三角包的背带,“其实就算是没有人袭击,我也会想办法在中途逃走,毕竟有些东西落在警方手中,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了。”   就在此时,一辆警用依维柯汽车从一头慢慢行驶了上来,车稳稳停在奇瑞qq轿车的旁边,随即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拿着对讲机对直升机说:“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先撤离现场。”   直升机得到命令之后掉头离开,男子抓着对讲机慢悠悠走过qq汽车、出租车,在距离众人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闷哼了一声,带着不屑的语气道:“哎哟,这是开什么会呀?都来了,怎么着?还有新伙伴?这次都是干什么的?又是赶尸的,要不就是捉鬼的?   “呸……”夜叉王看着那男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齐风和詹天涯看着那男子出现,倒是很高兴,几乎异口同声道:“救星来了。”   还在扭打的魏玄宇和莫钦停下手来,两人都不认识那个前来的男子,葬青衣则只是让开一条路来,让那男子慢慢走到胡顺唐跟前,胡顺唐看着那男子,又看向他身后的那辆警用依维柯,道:“刘……我不知道现在怎么称呼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现在是安全厅反恐处刘振明处长!”齐风拍了拍刘振明的肩膀,又对詹天涯说,“詹总指挥,为了安排他,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十年前的人情我算是还清了,这次反倒是咱们都欠他的人情。”   “齐老师,是副处长,我要升处长,按照规定至少还有十年,我也不做梦了,只记住自己的职责就行了。”刘振明回身看着自己开来的那辆汽车道,“赶紧上车吧,其他的事情等到了我安排的地方再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普通恐怖事件之外了,搞不好,会引起战争。”   众人点头,除了特警之外,其他人跟着刘振明上了依维柯,随即汽车掉头,桥下方围堵的警车也纷纷让开,但都不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嫌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能指挥现场的人给带走了。   高架桥对面的一间民居内,白木天行站在架好的摄影机跟前,拿着装有长焦镜头的相机拍摄着依维柯汽车离开的照片,连续拍着,一直到汽车消失在远处这才放下来,紧接着又将摄影机挪动位置,对准事发的高架桥之上,认真拍摄着警方下一步的行动,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在白木天行身后卧室中的床上,一对夫妻死在了床上,胸口插着两枚棺材钉,两人还未睁开双眼就死在了睡梦之中,更不知道自己一直厌恶的高架桥已经成为了别人计划中的舞台,在他们的头顶上用鲜血写着无数行细小的字,而内容则是——开棺人九忌!   “这个世界会因今天而改变……大帝国也会因此而复兴!”白木天行肩扛着摄影机拍摄着警方清理现场的画面,喃喃自语道,完全无法掩饰内心中的兴奋。   刘振明所开的依维柯汽车行至哈市中央大街的某地下停车场后,众人下车又分别坐上了三辆轿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胡顺唐、詹天涯、刘振明和齐风坐一辆,夜叉王、莫钦、魏玄宇、葬青衣坐一辆,剩下的那辆载着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直接前往安全厅本部,为的就是避免有人跟踪,同时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一共有八辆汽车,都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第十八章(上)[充满巧合的1958](5更)   刘振明的车率先到达安全厅地下停车场之后,一旁坐着的詹天涯看着刘振明夸奖道:“有进步,做事谨慎了许多,不过能在你这个年龄段当上副处长的全国估计没几个。”   刘振明也不下车,点了一支烟坐在车内等着:“好多东西都是从你那学来的,本地的一些规则条款是齐风老师教的。”   “我可不算是你的老师。”詹天涯和齐风几乎异口同声道,说完对视一眼,齐风看着车窗外又道,“你的师父是曾达,我不是,我可不想和那个封建老头儿抢徒弟。”   靠在后座操着双手的胡顺唐看着前方的齐风问:“齐老爷子,你和曾达是双胞胎兄弟?”   “不是。”詹天涯帮齐风回答了这个问题,叼起自己那半支烟,“很多年前,他们各自在南北方出名的时候,只有北京方面知道他们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后来参加国际刑警论坛的时候,两人才相遇,相见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傻眼了,从那天起,也有人谣言说他们压根儿就是双胞兄弟,可从简历上看,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半点关系都没有,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我不信命运,这只是巧合。”齐风按下车门,却发现打不开。   “这种巧合只有亿分之一,还被你们赶上了。”詹天涯碰了碰刘振明,示意他开门,刘振明却摇头道,“还不能走,等夜叉王他们到了,我们再下去,从地下通道步行到两条街之外的地方,都把衣服换了,然后坐公交车前往阿城的安全屋,这是相对安全、简单的办法。”   “对了,詹总指挥,你怎么会这么落魄?”胡顺唐抬眼看着前方的詹天涯,“在我记忆中,你应该是个智勇双全的福将。”   詹天涯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给了他们,也将在山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齐风解释道,关于用0021部队的资料来交换白骨、胡淼其实也出于保护的目的,但提出这个计划来的人是尖端技术局的局长,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他提出计划的时候,齐风反驳过,认为古科学部不会那么轻易同意。但局长却很肯定地说:“就算是古科学部下面的中层反对,他们的头儿蜂后也会答应的。”   詹天涯静静听着,听齐风说完后问:“齐老师,你们的局长在什么地方?可以带我去见他吗?人在沈阳?”   “怎么?你准备抛弃封建文化,投入现代科学的怀抱?”齐风打趣道,胡顺唐沉默着,在脑中联系着所有的事情,刘振明则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胡顺唐,觉得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胡顺唐似乎又进步不少,甚至觉得他长个子了,而且还强壮了不少,特别是那眼神,虽然不空洞,却看不出来眼神中隐藏着的东西。   詹天涯很严肃的摇头:“不,我只是想问他一些事情,我觉得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可以说说吗?这里没有外人。”齐风问道,身子向前一倾,偏头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拿下嘴上的半支烟:“很多年之前,我调查过0021部队,这支部队很神秘,但我到手的资料很怪异,有五份,每份资料对0021部队的起源说法都不一样,像是后期某些部门调查猜测的报告一样,没有一份有绝对的证据,但是这些东西都放在蜂巢的资料库中,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其中有一份的猜测让我很有兴趣,上面说的是在1979年之前,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并不存在,或者说他们本是一个单位,但在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之后,这个单位分裂了,分成了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但同时又成立了0021部队,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古科学部、尖端技术和0021部队很久以前都属于同一个单位,1979年越战期间,或者越战后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了这个单位分裂成为了三部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顺唐开口道。   “没错,我也查过情报局的相关资料,发现美国和前苏联,在二战后成立了某些部门,在七十年代中期也逐渐解散,同时也在1979年成立了新的单位,但是能够查询到的关于美国的双子计划启动时间却是在曼哈顿计划之后,准确的说是在1945年7月,苏联启动三位一体计划是在1957年!”詹天涯继续解释道,下意识去摸口袋,但想到自己的资料根本没有带,只得将手拿出来。   “……那涅槃计划呢?是哪一年?”胡顺唐插嘴问道。   车内突然静了下来,齐风和詹天涯都意识到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虽说他们知道的都很片面,但却不敢妄自胡说。倒是刘振明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道:“顺唐,关于涅槃计划,其实我来到哈市之后一直在查,开始什么都查不到,我甚至偷进安全厅的主机去调查,也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只是查询到了一份很古老的红头文件,文件的日期是1958年5月,下发的一份会议学习文件,上面是北京的指示,说一定要追上美国、苏联的步伐,中国也要搞人造卫星。”   1958年5月7日,在八大二次会议上提出了这一点,从此之后中国的航天计划开始正式运作。   “不过在那份文件中,还有份附件,是单独下发给黑龙江的,其中提到一定要切实做好‘民生工作’,虽然内容平凡无奇,说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农业方面的事情,可是这种文件怎么会有附件说农业呢?我把内容强行记了下来,反复在脑子中读了很多次,每次都觉得很蹊跷,那好像不是附件,而是一种密码,因为其中提到的日期数字相当多,而这种方式在文件中是很罕见的,换句话来说,正规公文出现这种频繁的日期数字是不合格的,重复得太多了……”刘振明抽着烟,闭着眼睛将那些内容给复述了出来,又说最后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找到了一个在哈市退休的前安全厅电码破译员,那位婆婆已经年龄很大了,但却是四十岁的时候就从安全厅退休,去当了普通的数学教师,但却是身负着一旦战事爆发必须立即返回安全厅的责任,刘振明假冒是公事让其帮着解码,没有想到那位破译员拿到那份刘振明手抄的附件后,非常吃惊,告诉他,那是在朝鲜战争期间曾经用过的一种电码,因为这种密码要组合起来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解码了,而且就算是熟手解码也得需要至少二十四小时。战争上一分一秒都很重要,更不要说二十四小时了,所以最终这种不负责不实用的密码被弃用。   两天后,破译员解开了那电码,电码中隐藏的讯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重生计划启动。   “重生计划?我当时就联想到了涅槃这两个字,在佛教之中有轮回重生的意思,后来我还想追查,却发现这份文件下发给了安全厅后,安全厅下发给了下面四十八个科室,后来我又想办法找了下其他省份,发现除了黑龙江,其他省份得到的文件都没有附件,也就是说这个计划极有可能就是在黑龙江执行的,可为什么要在这里呢?黑龙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刘振明像是在自言自语,“1957年,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随后在1958年,美国的艾森豪威尔总统签署了国家航空航天法,建立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同年还发生了很多事,关于经济大萧条也是1958年发生的,詹总指挥刚才说,苏联的三位一体计划是在1957年,而美国名义为航天计划的双子星计划则结束在1966年,时间上谋和的只有中国和苏联,但是那个凯特你们记得吗?”   在场除了齐风之外,其他人当然知道美国人凯特,胡顺唐也想再见那人一面,告诉他关于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齐风老师大概不知道,但是那个凯特知道美国的事情比我们多,可当时他没有说清楚过,只是提过美国有过灵魂研究,也知道冷战时期,中美苏三国因为某些事情而卡住了,最终私下合作,突破了一些瓶颈,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我们还没有解开,只要解开了那个疙瘩,一些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刘振明的老习惯还是没有改,依然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不过最近有眉目了,从那个根来众浮出水面后,政府安插在他们组织内的卧底竟然跑到安全厅来投诚,随后政府又派了一个探员来,我觉得他所说的话,可能会对我们有帮助,等我们到了安全屋,集合众人的脑子,应该能想明白。”   齐风抱着胳膊盯着车内的地板,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胡顺唐发现,齐风不时会抬眼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在沉思的刘振明,反而是詹天涯一直从后视镜中看着齐风,这三个人之间的感觉奇奇怪怪的。此时能够看出,刘振明的调查,是在齐风和詹天涯的意料之外的,齐风似乎很不愿意刘振明去调查这些事情,但是詹天涯却在诧异之中带着惊喜。   这个詹王八,一早告诉自己把刘振明给“流放”了,却是弄到了黑龙江来,他是故意的?还是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巧合。   “早点处理完,争取过年能回家团圆,吃我妈烧的鱼。”刘振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随即又用四川话说,“好久没回广福摸黄鳝了……”   刘振明这句听起来无意的话,却让胡顺唐一愣,随后听到刘振明又说:“摸黄鳝又要过李老狗的西瓜田,那个狗日勒肯定又要以为我们切偷西瓜!”   “对呀,你都还记得,那个李老狗……”胡顺唐假意应道,脑袋却偏向一侧,意识到刘振明在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暗语提示着什么。   第十八章(下)[失踪的日本人](6更)   刘振明在提示着什么呢?   很多年前,在广福镇的夏天,小镇后方还没有建起纸厂的时候,有一片西瓜田,西瓜田之后就是农田。那时候孩子嘴馋,虽说家里也吃得起西瓜,但总觉得去瓜田里偷来的味道要好一些,所以吃完晚饭后,三五成群的孩子都会拿着所谓的抓黄鳝的工具上门去找其他伙伴,对其父母谎称说是去抓黄鳝。   这个暗号是刘振明想出来的,这个暗号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抓黄鳝必须要走过西瓜田,要是在西瓜田中被主人李老狗给抓住,就直接声称自己是去抓黄鳝的,有工具,离开的时候也有父母证明,一般来说可以脱身。但只有第一年成功了,第二年李老狗就知道这群孩子只要说“抓黄鳝”就等于是偷西瓜,久而久之,刘振明、胡顺唐一群孩子当中,就把“抓黄鳝”当做了“撒谎”的另外一个别名,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听懂的别名,孩子之间的暗号。   此时刘振明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詹天涯和齐风之间有个人在撒谎吗?哪一句话在撒谎?还是说他们有撒谎的可能性,他却不方便说出来。此时,夜叉王、莫钦、魏玄宇、葬青衣的车到了,车内的探员下车,向刘振明点点头,示意任务完成,又竖起五根手指头,表示那对师兄妹所乘坐的车还有五分钟才到,到时候就可以走了。   胡顺唐坐在车内,和齐风、詹天涯都沉默着,他侧面的玻璃上映着齐风的脸,齐风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右侧,但眼角的余光却是留在已经下车的刘振明的后背上,而詹天涯依旧是用车内后视镜看着齐风,不时还会观察一下胡顺唐的反应。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可胡顺唐却想着“只要有机会,立即离开这几个人”的念头,就信任来说,车内的三人排列为,首当其冲信任刘振明,接着是詹天涯,最后才是齐风,难道刘振明怀疑的是齐风在撒谎?证据又是什么呢?   在那间屋子中,齐风对夜叉王所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无疑他知道夜叉王的过去,但夜叉王的的确确因为某些事故将大多数过去的事情忘记了,充其量能记起自己当警察时候的事情,当年发生过什么?涅槃计划又与夜叉王有什么关联?1958年距1979年之间的跨度太大,而1979年又是越战发生那一年,夜叉王也参与了那次战争,其中的关联到底在哪里?   还有开棺人,现在看起来似乎开棺人和这些没有什么关联,可为什么夜叉王口口声声称只要查明白这些事情与开棺人无关,他才会放心离开。   随后,众人跟着刘振明从地下通道去了三条街外的安全厅安全屋,在那换了衣服,分头出来乘坐公交车和出租车离开,按照刘振明的指示前往了阿城区的安全屋,但那时候胡顺唐并不知道,开棺人与这些计划的关联之谜即将解开……   谁也不要信任!只信任自己!这是黑衣人的话,似乎他的话很有道理。   等众人赶到安全屋的时候,却发现门敞开着,门口全是杂乱的脚印,刘振明心中一紧,拔枪率先冲了进去,进了地下室之后,发现把守安全屋的探员已经全部中弹死去,几乎都是头部和颈部中弹,周围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多余的枪眼,也就是说冲进来的人,身手非常好,枪法精准,几乎没给探员反应的时间。   刘振明掏出对讲机,询问着周围探员的情况,但没有一个组有回复,他冲进地下室那间最安全的屋子,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原本应该在其中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全都不见了,应该守在这里的刘少兵也不见了。   刘振明呆呆地站在屋子门口,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让其他人呆在这,自己去周围查看,十来分钟之后刘振明返回,看着众人一筹莫展地摇摇头道:“十个组,全部牺牲了。”   詹天涯和齐风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夜叉王也是眉头突然皱紧,其他人也顿时被紧张的气氛给压倒,虽说不知道到这里来干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安全厅的十个组的探员全部牺牲意味着什么。这些探员虽说比不上特种部队,但比起特殊警察部队来说,各方面能力要强悍许多,而且年龄都不小,至少在基层工作过好几年,甚至还有驻外工作经验。   “从现场情况来看,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刘振明坐在一张凳子上,揉着自己的鼻梁,“一定是根来众干的,外面十个组,每组两个人,屋内有五个组,轻重武器都有,但他们几乎都没有开过枪,对方雇佣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夜叉王按下旁边的电灯开关,灯并没有亮,屋内却扔着荧光棒:“电源被切断了。”   “我故意切断的。”刘振明道,“我担心这里用电出现了问题,可能会被他们察觉到,古科学部安全屋也是这么做的。”   “对,你学到了不少,不过我们都是用备用地下电源。”詹天涯查看着屋子,四下寻找着可能留下来的线索,寻找的同时问,“你说投诚的那个人就被关在这里?”   “对,还有派遣来的政府探员也在这里。”刘振明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失踪意味着什么。   齐风长叹一口气道:“我早说了,让我们完全接手,如果是苍穹a组在这里,估计留下尸体的就是入侵者了。”   “让你们接手,必须要得到北京的命令,这个你比我清楚!况且,连我们厅长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整个安全厅只有我知道,我贸然向厅长提出让你们接手,厅长会说我疯了的!”刘振明已经很愤怒了,这是他来这里所经历的第一次大失败,从古科学部离开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改变自我,不能再经历任何失败,也不能让任何人再送命,他在这群探员心目中树立起来这个形象,也花了不少的功夫。   胡顺唐、莫钦、魏玄宇等人站在一侧,胡顺唐心中只是在盘算着如何脱身,说自私一点,现在他被迫卷入这件事中,必须要抽身离开,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去寻找双王冕,而不是掺和这类的事情。谁都清楚,一旦搅合进去了,再脱身就来不及了,可夜叉王却在仔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有想要脱身的意思,最让人愤怒的就是莫钦和魏玄宇,两人围着夜叉王一个口称“岳父”,另外一个更绝,直接叫“爹”,对葬青衣的称呼也从“青衣小姐”变成了“娘子”和“媳妇儿”。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胡顺唐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想着脱身离开的办法,可没有人搭理他,詹天涯巡视了一圈回来问刘振明,“这件事很怪呀,不符合常理。”   “什么?”刘振明抬眼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又含着自己那半支烟:“这种事件发生之后,几个小时内北京就会派人来接手,但是这次没有,虽说涉及是你们的事情,但也不会让你一个副处长来完全指挥,上面肯定会派工作小组下来,正常来说会有六个人,带十二人的特殊武器小组,并且范围内的武装警察和部队都会进入战备状态,最重要的是古科学部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刘振明看着齐风,恨恨道:“这事得问他!”   詹天涯转而看着齐风:“齐老师,怎么回事?”   “hl集团爆炸案开始,我们就开始插手了,不过是暗地里的,连安全厅都不知道,这样说吧,我们算是在犯罪了,就连爆炸案的尸体都是我们偷出来的,因为不想引起恐慌,毕竟隔墙有耳,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定性的情况下,不好下结论。”齐风显得很淡然,仿佛觉得这些事情发生都是意料之中的,但就是这番话让已经快爆炸的刘振明起身来,冲向他,一把抓住他,按在墙上。   刘振明皱眉盯着齐风道:“你虽然帮了我,也教了我不少,但你真的不及曾老的一半,他就算犯过错,那也是因为正义而偏离了方向,你呢?你们总是躲在背后,只知道捡便宜!知道事情发生不去阻止,反而是等着他发生之后再去研究,你们算什么?”   “我们算是这个国家的卫士,你们也是,古科学部同样也是,只是这其中有很多道理,你们暂时是不会明白的。”齐风直视着刘振明没有躲开,詹天涯上前分开两人,站在两人之间,先对刘振明说,“你应该先通知安全厅本部这里发生的事情,寻找失踪的人,还有那个你的助理,齐老师呢……”詹天涯却是带着微笑,“我希望齐老师能够带我去见见局长。”   “就这么定了!”此时插嘴的却是胡顺唐,“这件事你们接着处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胡顺唐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注视着他,不知道他脑子中在想什么,特别是刘振明,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但莫钦随后与胡顺唐站在了一起,接着是夜叉王,紧接着是葬青衣。魏玄宇也举手表示不想掺和这些事,毕竟他只是一个混饭吃的炒房者……   “都滚吧!”刘振明愤愤道,“都滚远一点!懦夫!”   “滴滴滴——”刘振明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正色道,“厅长,是我,我这里……啊?能上网,怎么了?好!马上,但是这里……好好!我明白了!”   刘振明挂掉电话,立刻去接通了备用电源,接着拿出探员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立刻上了某个国内大型的视频网站,在那网站的头条竟然写着“今日清晨哈市立交桥垮塌真相”,刘振明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下,随即点了播放键,众人渐渐围拢在他身后,盯着笔记本的屏幕。   第十九章(上)[最可怕的谣言](7更)   视频只有字幕和原视频中现场录音。   从一开始阿城抓捕胡顺唐等人的画面,一直到车队在立交桥上被袭,完完整整被拍摄了下来,但看得出是被剪辑过的,车队在街道上的画面是有人手持摄像机跟踪拍摄,画面晃动的时候能看到出租车车头的颜色。詹天涯猛然想起自己看到的是两辆出租车跟踪警察车队,但在现场只发现其中一辆,这么说另外一辆的目的是跟踪拍摄?   视频字幕上显示的是“留学生在中国无故被抓”,随后画面播放到立交桥被袭前断了,随后出现了森下三敬的相关资料,也有采访森下三敬学校老师和同学的画面,虽说老师都避开镜头说不方便谈及此事,却有不少学生面对镜头说森下三敬失踪了好几天,去向不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采访的画面也被剪辑过,并没有出现采访者的画面,以及是用什么名义去采访的,更没有日期显示。   “我艹,这是怎么回事?这种谣言视频谁上传的!?”刘振明低低骂道,又点开其他相关视频,视频标题写着“不知名人士袭击警方逮捕人车队”,接着画面显示的是立交桥画面,画面明显也是经过剪辑,但是却将胡顺唐等人在立交桥上的脸拍得清清楚楚,明显不是普通人用普通dv拍摄的,肯定是用高清数字摄影机用长焦镜头拍摄下来的,虽说剪辑看起来故意给人偷拍的凌乱感,实际上却看得出相当专业。   妈的!这次完了,易容的脸也被曝光了,詹天涯、齐风、刘振明全部出现在了画面之中,每个人都至少给了五秒的大特写时间。刘振明立即在搜索引擎上搜索标题的关键字,发现互联网上转发和报道的次数超过了几百万,而国外一部分媒体甚至都开始制作这次事件的专题节目……   “被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胡顺唐站在众人身后冷冷道,话却是说给詹天涯听的,其实也针对了齐风、刘振明,甚至是怀疑隐瞒了许多的夜叉王。   “这不仅仅是算计那么简单了。”詹天涯咬紧了口中那半支烟,“这次事态升级得太快了,难怪他们在立交桥上只是把事情做了一半就离开了。”   “你们想听听我对下面的推测吗?当然推测都是基于这件事是根来众的计划而言。”胡顺唐靠着旁边的柜子,平静地看着众人,“我站在我是人的角度来思考,他们是右翼激进组织,妄图复兴所谓的大帝国,实行军国主义,发动战争,当年人是怎么做的?挑事,现在也一样,但现在传播的速度比曾经快了很多,这一分钟发生的事情,下一分钟在互联网上全世界都能看见。况且这群人很聪明,他们雇佣了中国本地的异术者,又袭击了安全屋带走了两个人,两人表面的身份一个是留学生,另外一个是情报本部的探员,都是非常敏感的身份,如果是我……”   胡顺唐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如果是我,我下一步就会让异术者干掉那两个人,然后想办法把相关的视频或者其他的东西上传到互联网,当然第一步是传回,那么国内又会掀起.,右翼人士又可以重新登上舞台,同时有助于谋求下届众院选举的联众党上台执政,别忘了,新一轮民众让美国人滚出冲绳岛的示威游行也是他们指使的,这样一个不依附美国人做后台,又谋求重新复兴的右翼政党,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得到民众的支持,只要他们上台,下一步就是他们口称的‘圣战’,所谓正义的战争!”   胡顺唐的话分析得很有道理,根来众下一步的计划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刘振明退出网站,关掉之后,却在电脑桌面上发现一个视频文件,文件的名字叫“幸存者亲启”,刘振明下意识打开那视频,画面很暗,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二战时期的军旗,画面只是空镜头,过了好几秒一个人才坐在画面前来,但却没有拍到他的脸。   “能看到这个视频的各位我想一定是不简单的人。”神秘人开口了,随即做了自我介绍,介绍中竟自称是现在的首相,当然这百分之一百是谎言,同时那人也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发音咬字十分精准,那句话说完后他停顿了几秒,又轻笑道,“当然,也恭喜你,因为你还活着,但你也要祈祷,祈祷在接下来的很多年之内,你会平平安安的度过。”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参与并执行了这次人暗杀计划,当然中国方面因为保护不力,并没有保护好这名可怜的留学生,所以才导致他惨遭这批异术者的杀害,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从绝密渠道,得到了他们的名字……”接下来,神秘人开始念着名单上的名字,从胡顺唐开始、接下来是夜叉王、莎莉、詹天涯四人,没有提到刘振明、齐风、莫钦和魏玄宇等四人,也没有提到现在和胡淼、莎莉在一起的薛甲宏。那人念完之后又重复了一遍,给出了四个人易容前的画面,随后道,“这四个人妄图挑起中日之间的战争,乃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现我国悬赏两亿日元捉拿他们,无论是什么组织、团体亦或者个人,只要能够提供有价值线索或者抓捕他们,我们都会付出相应的赏金,需要索取他们相关资料的,可以发送邮件到以下地址,你将会得到自动资料回复。”   说完后,视频停止,视频播放器恢复成初始状态,黑色的画面框像是宇宙中未知的黑洞一样,仿佛要将屏幕前的众人吞噬进去。   “看起来……”詹天涯转身看着胡顺唐,“胡先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除了互相依靠帮助之外,洗不清这个罪名,我估计根来众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但是安全部门肯定会来找我们,古科学部也会倾巢出动。”   “詹总指挥,被耍的滋味不好受,我比谁都清楚,但是呢,如果这是根来众一手策划的,那么与他们合作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准确性,我是从视频上面提到的名字分析出来的。”胡顺唐依然显得很冷静,手指着笔记本电脑,慢吞吞说了三个字,“王婉清!”   哈市,中央大街马迭尔酒店内,王婉清坐在窗台边喝着刚煮好的咖啡,看着窗户上冻成的冰晶,一脸的冷漠,仿佛冰晶布满的不是窗户,而是她的脸。谷崎一雄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自己录下来的那个视频,不时还会重复一遍,责怪着自己的表演不到位,应该再多看看现首相的新闻录像,多模仿他的语气和肢体动作。   白木天行在一旁笑眯眯地点头,俨然一副管家的献媚相,还不时往桌子上的杯子中添加着浓浓的热咖啡。谷崎一雄端起咖啡杯看了王婉清一眼,示意白木天行过去,白木天行举着咖啡壶走到王婉清跟前,恭敬地给她添满咖啡,加了方糖和奶,低声道:“格格,您对这样的处理是否满意?”   “漏了好几个人。”王婉清冷冷道,用手指在玻璃床上写着字,“还有个杀手,似乎叫莫钦,还有一只狼……”说到这王婉清闭上双眼,本想再回忆名字,可闭眼却看到那群饿鬼僵尸向自己扑来,而挡在自己跟前的却是魏大勋,魏大勋叫喊着让她赶紧跑,那声音中还伴随着惨叫,王婉清撑住自己的额头,睁眼低低地道,“还有刘振明、曾达,对,还有个叫宋松的吧?”   “太多了,没有任何意义!”谷崎一雄淡淡地说,“某些人不是他们的绝对伙伴,范围太大,相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格格,您要记得,您的目的是复兴大清帝国,而不仅仅是报仇,是要复辟呀!您现在的资金和人力都不足以建立一支军队,所以我们需要展现实力,得到更多外界的支持,当然不能去争取美国人和俄国人的支持,因为他们不可能支持我们,会认为我们是恐怖主义,支持的话,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婉清喝了一口咖啡,接着眉头一皱又吐了出去道:“咖啡脏了,味道很难喝。”   “是吗?”白木天行端起王婉清的杯子,竟直接喝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道,“好像是真的,有一股猫屎味?”   王婉清冷眼看着笑眯眯的白木天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道:“看来你吃过猫屎,否则也不会知道猫屎的味道。”说罢,王婉清起身来开门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环视了屋子一圈,又道,“我要换房间,这间房子全是怪味,怎么说呢?猫屎味儿吧?”王婉清说完故意看了站在窗口未动的白木天行一眼,径直离开。   王婉清远去之后,白木天行关上门,来到谷崎一雄身旁,鞠躬道:“总长,计划很完美的一步步实施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迎合这个女人?她如今连傀儡都算不上。”   “记住,师出有名,这是中国人的一句老话。”谷崎一雄看着杯内形成漩涡的咖啡道,“借她的名字,可以做很多事情,况且她还算很有钱,对我们有用,不过呢,我已经通过视频把她与我们合作的事情透露了出去,我想看到视频的那群人,就是那个女人告诉我关于他们寻找什么牧鬼箱时出现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应该很容易听出来,如果他们不是白痴的话……”   谷崎一雄说完,把咖啡倒进垃圾桶内,最后干脆连杯子都扔了:“天行君,咖啡真的有股猫屎味呀。”   第十九章(上)[最可怕的谣言](7更)   视频只有字幕和原视频中现场录音。   从一开始阿城抓捕胡顺唐等人的画面,一直到车队在立交桥上被袭,完完整整被拍摄了下来,但看得出是被剪辑过的,车队在街道上的画面是有人手持摄像机跟踪拍摄,画面晃动的时候能看到出租车车头的颜色。詹天涯猛然想起自己看到的是两辆出租车跟踪警察车队,但在现场只发现其中一辆,这么说另外一辆的目的是跟踪拍摄?   视频字幕上显示的是“留学生在中国无故被抓”,随后画面播放到立交桥被袭前断了,随后出现了森下三敬的相关资料,也有采访森下三敬学校老师和同学的画面,虽说老师都避开镜头说不方便谈及此事,却有不少学生面对镜头说森下三敬失踪了好几天,去向不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采访的画面也被剪辑过,并没有出现采访者的画面,以及是用什么名义去采访的,更没有日期显示。   “我艹,这是怎么回事?这种谣言视频谁上传的!?”刘振明低低骂道,又点开其他相关视频,视频标题写着“不知名人士袭击警方逮捕人车队”,接着画面显示的是立交桥画面,画面明显也是经过剪辑,但是却将胡顺唐等人在立交桥上的脸拍得清清楚楚,明显不是普通人用普通dv拍摄的,肯定是用高清数字摄影机用长焦镜头拍摄下来的,虽说剪辑看起来故意给人偷拍的凌乱感,实际上却看得出相当专业。   妈的!这次完了,易容的脸也被曝光了,詹天涯、齐风、刘振明全部出现在了画面之中,每个人都至少给了五秒的大特写时间。刘振明立即在搜索引擎上搜索标题的关键字,发现互联网上转发和报道的次数超过了几百万,而国外一部分媒体甚至都开始制作这次事件的专题节目……   “被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胡顺唐站在众人身后冷冷道,话却是说给詹天涯听的,其实也针对了齐风、刘振明,甚至是怀疑隐瞒了许多的夜叉王。   “这不仅仅是算计那么简单了。”詹天涯咬紧了口中那半支烟,“这次事态升级得太快了,难怪他们在立交桥上只是把事情做了一半就离开了。”   “你们想听听我对下面的推测吗?当然推测都是基于这件事是根来众的计划而言。”胡顺唐靠着旁边的柜子,平静地看着众人,“我站在我是人的角度来思考,他们是右翼激进组织,妄图复兴所谓的大帝国,实行军国主义,发动战争,当年人是怎么做的?挑事,现在也一样,但现在传播的速度比曾经快了很多,这一分钟发生的事情,下一分钟在互联网上全世界都能看见。况且这群人很聪明,他们雇佣了中国本地的异术者,又袭击了安全屋带走了两个人,两人表面的身份一个是留学生,另外一个是情报本部的探员,都是非常敏感的身份,如果是我……”   胡顺唐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如果是我,我下一步就会让异术者干掉那两个人,然后想办法把相关的视频或者其他的东西上传到互联网,当然第一步是传回,那么国内又会掀起.,右翼人士又可以重新登上舞台,同时有助于谋求下届众院选举的联众党上台执政,别忘了,新一轮民众让美国人滚出冲绳岛的示威游行也是他们指使的,这样一个不依附美国人做后台,又谋求重新复兴的右翼政党,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得到民众的支持,只要他们上台,下一步就是他们口称的‘圣战’,所谓正义的战争!”   胡顺唐的话分析得很有道理,根来众下一步的计划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刘振明退出网站,关掉之后,却在电脑桌面上发现一个视频文件,文件的名字叫“幸存者亲启”,刘振明下意识打开那视频,画面很暗,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二战时期的军旗,画面只是空镜头,过了好几秒一个人才坐在画面前来,但却没有拍到他的脸。   “能看到这个视频的各位我想一定是不简单的人。”神秘人开口了,随即做了自我介绍,介绍中竟自称是现在的首相,当然这百分之一百是谎言,同时那人也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发音咬字十分精准,那句话说完后他停顿了几秒,又轻笑道,“当然,也恭喜你,因为你还活着,但你也要祈祷,祈祷在接下来的很多年之内,你会平平安安的度过。”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参与并执行了这次人暗杀计划,当然中国方面因为保护不力,并没有保护好这名可怜的留学生,所以才导致他惨遭这批异术者的杀害,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从绝密渠道,得到了他们的名字……”接下来,神秘人开始念着名单上的名字,从胡顺唐开始、接下来是夜叉王、莎莉、詹天涯四人,没有提到刘振明、齐风、莫钦和魏玄宇等四人,也没有提到现在和胡淼、莎莉在一起的薛甲宏。那人念完之后又重复了一遍,给出了四个人易容前的画面,随后道,“这四个人妄图挑起中日之间的战争,乃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现我国悬赏两亿日元捉拿他们,无论是什么组织、团体亦或者个人,只要能够提供有价值线索或者抓捕他们,我们都会付出相应的赏金,需要索取他们相关资料的,可以发送邮件到以下地址,你将会得到自动资料回复。”   说完后,视频停止,视频播放器恢复成初始状态,黑色的画面框像是宇宙中未知的黑洞一样,仿佛要将屏幕前的众人吞噬进去。   “看起来……”詹天涯转身看着胡顺唐,“胡先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除了互相依靠帮助之外,洗不清这个罪名,我估计根来众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但是安全部门肯定会来找我们,古科学部也会倾巢出动。”   “詹总指挥,被耍的滋味不好受,我比谁都清楚,但是呢,如果这是根来众一手策划的,那么与他们合作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准确性,我是从视频上面提到的名字分析出来的。”胡顺唐依然显得很冷静,手指着笔记本电脑,慢吞吞说了三个字,“王婉清!”   哈市,中央大街马迭尔酒店内,王婉清坐在窗台边喝着刚煮好的咖啡,看着窗户上冻成的冰晶,一脸的冷漠,仿佛冰晶布满的不是窗户,而是她的脸。谷崎一雄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自己录下来的那个视频,不时还会重复一遍,责怪着自己的表演不到位,应该再多看看现首相的新闻录像,多模仿他的语气和肢体动作。   白木天行在一旁笑眯眯地点头,俨然一副管家的献媚相,还不时往桌子上的杯子中添加着浓浓的热咖啡。谷崎一雄端起咖啡杯看了王婉清一眼,示意白木天行过去,白木天行举着咖啡壶走到王婉清跟前,恭敬地给她添满咖啡,加了方糖和奶,低声道:“格格,您对这样的处理是否满意?”   “漏了好几个人。”王婉清冷冷道,用手指在玻璃床上写着字,“还有个杀手,似乎叫莫钦,还有一只狼……”说到这王婉清闭上双眼,本想再回忆名字,可闭眼却看到那群饿鬼僵尸向自己扑来,而挡在自己跟前的却是魏大勋,魏大勋叫喊着让她赶紧跑,那声音中还伴随着惨叫,王婉清撑住自己的额头,睁眼低低地道,“还有刘振明、曾达,对,还有个叫宋松的吧?”   “太多了,没有任何意义!”谷崎一雄淡淡地说,“某些人不是他们的绝对伙伴,范围太大,相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格格,您要记得,您的目的是复兴大清帝国,而不仅仅是报仇,是要复辟呀!您现在的资金和人力都不足以建立一支军队,所以我们需要展现实力,得到更多外界的支持,当然不能去争取美国人和俄国人的支持,因为他们不可能支持我们,会认为我们是恐怖主义,支持的话,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婉清喝了一口咖啡,接着眉头一皱又吐了出去道:“咖啡脏了,味道很难喝。”   “是吗?”白木天行端起王婉清的杯子,竟直接喝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道,“好像是真的,有一股猫屎味?”   王婉清冷眼看着笑眯眯的白木天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道:“看来你吃过猫屎,否则也不会知道猫屎的味道。”说罢,王婉清起身来开门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环视了屋子一圈,又道,“我要换房间,这间房子全是怪味,怎么说呢?猫屎味儿吧?”王婉清说完故意看了站在窗口未动的白木天行一眼,径直离开。   王婉清远去之后,白木天行关上门,来到谷崎一雄身旁,鞠躬道:“总长,计划很完美的一步步实施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迎合这个女人?她如今连傀儡都算不上。”   “记住,师出有名,这是中国人的一句老话。”谷崎一雄看着杯内形成漩涡的咖啡道,“借她的名字,可以做很多事情,况且她还算很有钱,对我们有用,不过呢,我已经通过视频把她与我们合作的事情透露了出去,我想看到视频的那群人,就是那个女人告诉我关于他们寻找什么牧鬼箱时出现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应该很容易听出来,如果他们不是白痴的话……”   谷崎一雄说完,把咖啡倒进垃圾桶内,最后干脆连杯子都扔了:“天行君,咖啡真的有股猫屎味呀。”   第十九章(下)[人性的弱点](8更)   白木天行不知道谷崎一雄是怎么透露出来的,远在阿城安全屋的众人中,除了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之外,其他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听出的?在胡顺唐还没有解开这个简单的语言含义之前,夜叉王就来到笔记本前,重新播放了一遍,随后在念名字的时候按下暂停键,用手捅着屏幕道:“半桶水、我、莎莉和詹天涯,我们三个人和王婉清是在四川郪江崖墓中相遇的,詹总指挥则是在事件结束后与王婉清相识,盐爷当时也还活着,后来死了,我们和王婉清相遇过三次,一次在崖墓,一次在邛崃天台山,一次在尼泊尔铁翼山脉,所以画面中只提到我们四个还活着的人,无疑就能证明是她,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了,这个答案要解答,也只有我和半桶水能想到,因为在场只有我们两个是那次事件的经历者。”   “对,而且我估计王婉清被耍了。”胡顺唐拔出自己的棺材钉,低头看着,“她必定是把过去的故事告诉给了某个人,某个人又想让我们知道王婉清和他在一起,所以在视频中透出这样一组讯息来,其目的就是让我们盯着王婉清,我分析着,他们和王婉清有相同的目的,但暂时又是分头执行,先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婉清的身上,带我们走远一点,以免扰乱他的计划。”   “那他的计划会是什么呢?”魏玄宇却插嘴问道。   “至于根来众的计划是什么?我认为不仅仅是战争那么简单,在阿城的那间屋子内,齐老爷子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比如说关于细菌的故事,还有hl药业集团爆炸案,眼下很清楚了,那场爆炸案就是根来众制造的,他们为什么要制造爆炸案,却又不扩大范围?偏偏只是炸死了二十来个在那个无菌车间的工人?”胡顺唐抬眼看着齐风问,又朝着四看了下道,“这里还安全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   “不安全了,但我也很奇怪,出事了上层应该知道,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清理现场?”刘振明起身,脸色十分难看,但依然是强打着精神,检查了下自己随身的武器之后,拿出两把车钥匙,扔给胡顺唐一把,“旁边车库里有一辆哈飞赛马,你开那辆,对面还有一辆哈飞民意面包车,我们分成两批,向……”   “不行!”詹天涯不赞同,“我们有十一个人,倾巢出动很容易被临检的警察发现,还是搭乘公车吧,至于去什么地方,我想刘振明你还是不要安排了,让齐老师安排吧。”詹天涯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刘振明,刘振明领会到了什么,点头表示赞同。   齐风默不作声,收紧了衣服,顺手抓了一件旁边已死探员的风衣,套上之后说了个地址和搭乘公交的方式,和众人陆续离开安全屋。   公交站台前,胡顺唐和夜叉王一直没有上车,等着其他人陆续离开之后,两人干脆又坐在站台的板凳上,迎着寒风,看着旁边副食店内那个破烂挂钟上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   “昨晚你都看见了,我没有想隐瞒什么,而是那段记忆完全被人抹去了。”夜叉王身子向前倾着,看着站台下那滩带有冰渣的水渍。   顺唐点头,“你只能记得当警察时候的事情,对那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对吗?”   “不是模糊,是非常模糊,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又联系不起来,但好像又记得齐风这个人。”夜叉王低声说,语气却没有从前那么冰冷,“不过怪就怪在这,齐风和曾达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我对齐风的脸有印象,当初见到曾达的时候也应该记起来,为什么没有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感觉!”胡顺唐拍着裤腿的泥水,“我看见齐风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觉得他和曾达一模一样,可感觉不一样,曾达一身正气,而齐风感觉带着邪气,这种邪气和那个叫魏玄宇的地师很相似,像是穷街陋巷里出来的那种混混,社会经验丰富,十分狡诈。”   “不仅仅是这样,齐风似乎很会利用人,你想想,他是一个坚信科学至上的人,我们这类人在他眼中,属于封建迷信,可那个地师却和他似乎关系很好,为什么?我感觉他是在利用那个地师,但是同时我也有感觉好像那个地师与我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夜叉王扭头看着远处缓缓开来的一辆公交车,“上车吧!”   “魏玄宇?”胡顺唐重复着这个名字,等公交车来了,和夜叉王一起上车,上车后没有过多久,两人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车内挂着他们的a级通缉令,虽说他们还保持易容状态,可偏偏在坐了十几分钟的车之后,公交车的移动传媒视频上又开始播放神秘人录制,自称首相的那个视频,虽说只有一小段,还是在新闻中插播的,竟然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向那个地址中发送电子邮件,希望得到所谓的自动回复资料。   胡顺唐和夜叉王赶紧把头低下去,低下去之后,看到旁边一个年轻女子自言自语道:“咦?真的有回复。”胡顺唐盯着她打开电子邮件,邮件正文写着相关的资料,而附件预览中则是他们的照片,而且是一人各两张,一张和通缉令上的一样,另外一张和他们易容后的完全一样。   那女子也发现了其中一张和正对面贴着的通缉令一模一样,拿起手机来看着通缉令对比着,在旁边有一个男子也做着相同的动作。胡顺唐和夜叉王见状立即向门口挤去,可两人转身的时候那个女子看到了胡顺唐的侧脸,一下惊着了,本想开口说什么,又意识到他们是危险的通缉犯,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个拿着手机的男子发现女子的怪样,顺势朝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胡顺唐和夜叉王,可是他没有轻易叫出来,只是等汽车到了下一个站,胡顺唐和夜叉王跳下公车后,男子这才跳下车来,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着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影。   a级通缉令上是几十万的悬赏金,而那个自称首相的神秘人叫价两亿日元,合计人民币就是一千多万,不用仔细对比就知道后者划算很多,看似也会少很多麻烦。男子跳下车之后,那女子坐在车上不断深呼吸,车刚跑了一段又拼命拍着门要下车,司机很不耐烦地打开门,女子跳下车去,也在人群中寻找着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影。   此刻,在他们的眼中,胡顺唐和夜叉王不再是两个危险的通缉犯,而是两亿日元!一千多万人民币,在这个有13亿人的国家,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这个数字,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翻身的机会。   两亿日元呀!怎么都要拼一下!男子和女子在人群中四下寻找,兴奋中又带着紧张,不同的是女子已经在脑子中开始思考要是拿到了这笔钱先买什么?不,就算是拿到一小笔讯息费也不错呀!   胡顺唐和夜叉王站在远处的一栋民居的楼顶,看着下方人群中寻找着他们的男子和女子,两人的行为越来越疯狂了,看到类似他们的背影竟然敢直接上前,拍着那人的肩膀,让对方转过头来,看着手机对比。而就在周围店铺中,也有不少人在看完新闻节目之后,亦或者手机视频后,发送了电邮,拿到了资料,四下观察着,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两亿日元”。   “都疯了!”夜叉王冷冷道,“那个人真聪明。”   “人性的弱点……”胡顺唐蹲下来,看着下方拥挤的人群,有不少人都拿着手机四下看着,在做什么再明显不过了,此刻胡顺唐心中想着的却是莫钦告诉过他的故事,关于吕大虎和他人养父谷崎田的故事。   这个国家的人真的病了吗?一病不起?不,整个世界的人其实都是这样的,老百姓活着为了什么?人们一直在探讨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因为谁也不知道死了会去哪儿,但都知道死了就会和身边所爱的人分开。要活着,最基本的就是要一口吃的,开始只是饱暖而已,接下来饱暖就会衍生出,希望穿得更好,吃得更好,住得更好,用得更好。也许有些人在看到那悬赏之后,心中没有抱那么大的希望,可同时也会寻思着,要是有那么几千块钱呢?也许就可以买自己喜欢又没有的电子产品,因为周围人都有啊!   这种时候,民族大义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是人呀!为什么就不能擦亮眼睛看清楚呢?不,根来众很聪明的利用了这一点,他们原本就遭a级通缉,况且也不可能公布根来众的事情,在这些前提下,谁会管是不是真的人?那人又说的普通话,只是发个电邮,收个资料,3g手机就是费点流量,如果有wifi那根本就不花钱,充其量占用几分钟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两亿日元,试试也无妨呀?   同一时间,在马迭尔酒店的窗台口,谷崎一雄看着街道上行走的人群,看着人群中拿着手机四下观察的人,笑眯眯地侧头看着白木天行道:“天行君,这叫什么来着?”   “人民战争。”白木天行尊敬地说,拿过手上那本《论人民战争》,恭敬地递过去。谷崎一雄轻轻地翻着,生怕翻坏了一样。   “对呀,人民战争,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本书得好好的学。”谷崎一雄重新坐下来,抬手看着表道,“离执行下一个计划还有多久的时间?”   白木天行回头看着挂钟,低头道:“要看对方什么时候行动了。”   “很快了吧!”谷崎一雄满脸笑容,“中国人其实很厉害,从上古时期开始,他们就开始抓住人的弱点进行作战和管理,所以曾经他们发展的很速度,二战结束后,他们停滞了一段时间,从80年代中期又开始追赶西方国家的脚步,速度也相当快,西方国家有的,其实这里也有,只是他们记性都不太好……”   “那么……”白木天行抬眼看着窗外,“我们来提醒他们吧!”   第二十章(上)[之城](9更)   胡顺唐和夜叉王就那样呆呆看着下方,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这种情况,就算是身负异术,身怀绝技又怎样?你难道对下面那些为了钱的追踪者大打出手?你击倒了十个,还有十个,这个城市中有几成人同样抱着那两亿日元的幻想?好吧,那么离开,去另外一个城市,还是那样,那么离开这个国家呢?其实也一样。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   动物也存在,如果把两亿日元换做同等可以诱惑动物的东西,又让它们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动物也会加入追捕的行列,生命的起源就被赋予了动植物,拼命活着,活得更好也是之一。   “通缉犯——”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用围巾蒙脸的人喊道,周围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在街道旁走着一个男子,男子被那人一指,茫然地站在人群之中,其他人在看清楚他的脸之后,下意识散开,却没有跑远,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观察着,因为那人有一张和胡顺唐一模一样的脸。   “太乱来了!”夜叉王攥紧拳头,因为喊出通缉犯的那人听声音就知道是莫钦,而那个街边的“胡顺唐”毫无疑问就是变脸后的葬青衣。夜叉王担心他们有事,准备下楼去,胡顺唐却冷静地将他拉了回来,指着不远处的楼顶道,“魏玄宇在对面,他们回来了,估计想出办法让我们脱身了。”   对面楼顶,魏玄宇蹲在那,掏出罗盘放在地面,依照罗盘的指针在地板上飞快画着符咒,而楼下街道的一头一尾处,分别站着陈玉楼和严玉蕾,他们拿着粉笔,对照着手中的一张纸在画着什么,因为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葬青衣的脸上,没有人留意他们,就算看到,也只是扫上一眼,脑子都不会去想他们在做什么,紧接着就向人群方向小跑而去。   “是那个通缉犯……”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   “是吗?”有人还在怀疑,掏出手机来,还有人转头看向旁边店铺门口贴着的通缉令。   “是……是!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拿出手机的人确定地说,已经向前迈出一步去,同时又看向周围的人,人很多,人多势众,一起上肯定能抓住通缉犯,就算大家分钱,也能分到不少。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怒喝“抓住他”,人群就向潮水一样涌向葬青衣。葬青衣后退一步,向旁边一闪,躲过第一个扑来的人,伸出脚绊倒他,但随即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葬青衣身子一软,从其手臂中缩了下去,正欲抬腿踢出去的时候,发现抱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老太太。   葬青衣抬腿的同时,老太太已经倒在了地上,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葬青衣眉头一皱,转身踹向另外一人,将那人踢回人群之中,顿时震倒一片。   “干什么!?散开!”两名巡警从远处奔来,喝令人群散开。此时人群已经堵了公路,远处的汽车挤在一块,司机都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张嘴大骂着。正在此时,葬青衣从人群中跳出来,跳上一辆汽车的前盖上,司机张口大骂的时候,却看到了她的脸,立即拿出手机来对比着,随后明白了,也不熄火,直接开了车门就冲出去加入了抓捕的行列。   葬青衣在车顶上跳跃着,四下躲避,两名巡警抬头看到他,顿时一愣,但立即明白那是通缉犯,马上拔枪喝令她举起手来。葬青衣没有反抗,只是站在车顶上缓慢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举手的同时看着楼顶的魏玄宇,魏玄宇探出头来看着葬青衣摇摇头,示意她再多撑一会儿,自己的符咒还没有完成。   “这边还有一个!”在人群中的莫钦故意喊道,指着另外一个方向,在那里一个同样用围巾遮着脸的女人不明所以,但已经有人冲上去揭开了她的围巾,发现不是之后,骂骂咧咧又冲了回去。举枪的巡警根本挤不进人群,只得一边呼喊支援,一边喝令人群散开,但很快又一轮人潮冲来,将两名巡警卷进其中,顿时没了踪影。   葬青衣继续在车顶上跳着,四下躲避,莫钦对着楼顶挥着手,不断示意问魏玄宇是否已经准备好了?终于魏玄宇从楼顶探出头来,朝着街头和街尾的两个徒弟挥挥手,示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两人看着师父的手势,立即将怀中准备好的符纸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符咒的中心位置,同时魏玄宇也拿出提包中准备好的符纸站在楼顶边缘顺风撒下……   “下来!下来!”从人群中爬起来,身上满是脚印,其中一个巡警脸颊乌青,嘴角都在流血,葬青衣慢慢蹲在车顶,而周围的人似乎还不愿意放弃,伸出手去抓向葬青衣拼命拉扯着,根本无视警方的警告,心中都想着反正警察不敢对自己开枪,但是两亿日元就在自己跟前,就算那是假的,警方的悬赏总是真的!   巡警见势头无法控制,只得扣动扳机鸣枪示警,第一枪还算震住了周围的人,大家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涌了上去,警察又扣动扳机,可后来朝空中的几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甚至都无法压过周围人群狂热的呼喊声。   “抓住他!”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找东西来绑!”   “关进车里!关进车里!”   无数张符纸随风飘了过来,莫钦朝人群中吹响了口哨,葬青衣听见信号,立即翻身一跃,在空中脱掉外套,落入拥挤的人群之中,再起身来的时候已经变了一张脸,一旁的人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只能以为自己花了眼,赶紧又开始在四下搜索着。   “这是什么东西呀?”一个男子顺手抓住了飘来的符纸,看着上面完全不懂的符咒,“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刚说完拿开符纸时,就看到旁边那人竟然就是“胡顺唐”,立即伸手就抓住那人的领子,却没有想到那人也面露喜色,同时抓住了他,两人立即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站在人群中的警察,高举着枪,发现周围每一个人都是“胡顺唐”,都和胡顺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傻眼了,等他们两人对视的时候,立即举枪朝向对方,因为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事,也在刹那间变成了“胡顺唐”。   “抓到了!跑不了啦!”   “我也抓到了!”   “我这个才是!”   “不要抓我!你干什么?”   人群中乱成一片,莫钦和葬青衣钻出来,拉上围巾和面罩迎向从楼上跑下来的夜叉王和胡顺唐,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也跑过来,焦急地等着和魏玄宇的会和。魏玄宇奔下楼之后,径直向莫钦等人跑去,跑了一半又返回,直接上了一辆没有拿下钥匙的面包车,发动之后开上马路牙子,来到其他人身边,喊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都疯了!”胡顺唐最后一个上车,夜叉王将其直接拽了上去。   车门都未关好,魏玄宇一脚油门直接从人行道上开了过去,钻进最近的小巷子中,加足马力向巷子外的主干道跑去,跑去主干道完全无视周围疾奔而来的汽车,又钻进街对面的巷子中,东拐西拐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之后,这才稍微放慢了速度。   魏玄宇长嘘一口气,脱掉外套道:“智障、弱智,刚才那招幻术学会没有?”   “报告师父!”陈玉楼举起手来,严玉蕾同时也举手插嘴道,“没学会!”   “你真的弱智呀!?”陈玉楼看着自己的师妹,严玉蕾苦着一张脸道,“我真的没学会嘛。”   “智障,你应该向你师妹学学!没学会就是没学会,谦虚点!这算是大型幻术了!差不多己经失传,以前街头卖艺变戏法的就有人会,但因为布置符咒和符纸的时间太长,而且必须有多人配合,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用。况且刚才对付的都是外行,要是内行人,根本不会上这种当,明白了吗?”魏玄宇开着车,口干舌燥,“我给你们的符咒图你们揣好了,我不会再教第二遍,你们拿着有机会可以保命!”   “是!师父!”陈玉楼捏紧手中那张纸,看着严玉蕾傻乎乎的笑着。因为这是他拜师以来,师父真正教他的第一个异术,而且亲眼所见,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魏玄宇听着车后除了徒弟之外,没有人说话,便看着后视镜中的葬青衣道:“媳妇儿,你没事吧!?”   “滚!”葬青衣就吐出一个字来,而此时原本应该跳起来反驳魏玄宇的莫钦也沉默着。他看着车窗外,汽车路过的那些店铺中不少人也在看着新闻中那个视频,甚至掠过窗口的刹那间还能清楚看到一部分人正在抄下那个电子邮件,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那个地址,而路边也有不少人嚷着说前面发现了通缉犯,赶紧去抓。   “真可笑,别说打仗了,咱们自己这么容易就乱了,仅仅是一张两亿日元的空头支票。”魏玄宇顺着街边慢慢行驶着,飞驰而过的警车也不再盘查路人,而是朝着各个声称发现通缉犯的地方跑去,“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是要讲安定了。”   车内人保持着沉默,都看向窗外,仿佛在看一场灾难电影……   第二十章(下)[二十二世纪预言](10更)   “这和那些在反日游行之中砸自己人的车,抢自己人的商店都一样,为自己找心理平衡,好在是这个城市还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你们看见网上的评论没?有人说哈市没有发生过激事件,下面就有人立即跳出来说东三省的人是人的狗,接着有人反驳,骂那个发帖的人是某某杂碎,接下来各省人开始对骂,说北京人是京巴,南京人是懦夫,四川人是耗子,河南人是骗子,广东人是猴子,反正就是地域攻击。”魏玄宇开着车,看着街边议论纷纷的人苦笑着,“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忘记自己都是中国人,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八年抗战咱们打得那么艰难,这不明摆着吗?不过中国人呐,只有在真正的国难当头才会逐渐醒悟,那年大地震,哇,很团结,那时候我想要是哪个傻子国家在那种时候找中国的麻烦,估计就惨了,可是那时候偏偏就没有人找麻烦,为什么?某些人不傻,不过根来众这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倒是用得很好。呀,都是,刚才我的幻术,用在普通人身上还行,但如果用在那些真的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身上,就一点儿用都没有。”   魏玄宇所说的这些,车内的人当然都明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每当那个时候出现冷静的声音,总是有人高声辱骂“你这汉奸”、“你是贼”、“滚出中国”,可这些人转身又在另外一个新闻下面骂着这个国家,口口声声说要移民,要离开,这就是真相,很多人都知道,但只能保持沉默。   为什么理智比疯狂和愚蠢更为珍贵?原因很简单——物以稀为贵。   魏玄宇在距离预定地点几公里外停下,担心车主报案警察查车,只得弃车步行,叫众人都用围巾遮住脸,反正在这种天气下,这样做很正常,不会引人怀疑。   众人跟随着魏玄宇穿梭在各个小巷窄街中,孤单感袭向每个人,比寒风还要可怕,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被看做怪物,而是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他们成为了被这个国家抛弃的人,只能听到街边骑车买着cd的喇叭中放着的汪峰那首《北京北京》……   魏玄宇领着众人进了一栋大楼,下到停车场之后,悄悄避过看守进到最里面的杂物间,开了里面的门,打开一个冰柜的大门,众人才看到那个所谓的冰柜中有一条深入地下的阶梯。魏玄宇示意众人进去,自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踪之后,这才反手锁死了门。   “这些下水道是伪满的时期挖的,解放后在七十年代又重新翻新过,一部分改成了防空隧道,为了应对苏联的袭击,一般的轰炸不会垮塌,工程质量相当好,摸摸这墙壁,全是货真价实的钢筋混凝土。”魏玄宇拿着手电在狭窄黑暗的下水道中走着,“现在某些建筑商为了钱,什么都不顾,我听说几年前在西南,有农民的房子垮塌,发现预制板中竟然没有钢筋,全是竹条。”   “负责那件事的杂碎已经死了。”跟在魏玄宇身后的胡顺唐冷冷道,随即又想起来从观雾山监狱逃离后,一直尾随自己的曾达,想着如果曾达现在在这里,事态又会怎样发展?他一定会平静地组织一批人手,遍天下去追捕根来众的人,根本不会理会和等待什么上级指示,刘振明也许受了他的感染吧,以前那股轴劲儿变了,转了方向。   “糟了!”魏玄宇忽然停住脚步,后方人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立即紧贴在周围观察着前后,魏玄宇却拉了陈玉楼和严玉蕾来身边,对他们附耳低声说着什么。陈玉楼听完,指着自己道,“啊?我去?”   “废话!不是你去,谁去!必须去!别忘了今天过了,明天就没意义了!去不去!?不去按照合约赔钱!”魏玄宇威胁道,陈玉楼犟不过师父,只得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严玉蕾看着陈玉楼的背影,试探性地问魏玄宇,“师父,我要是不去,会不会也赔钱呀?”   “这次算了。”魏玄宇摆手,可严玉蕾想想还是拔腿追上陈玉楼。   “你叫他们干什么去?”胡顺唐上前问,“这种时候让他们乱跑?”   “他们又没有被通缉,怕什么?”魏玄宇一脸不屑,“再说了,这是我家的私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听着!”胡顺唐一把拽过魏玄宇,将其贴在墙壁上,“我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谁出了事,大家都不好过,而且那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奴隶,明白了吗?”   夜叉王从两人身边直接掠过,只是拉着葬青衣的手,自顾自的朝前走。莫钦站在那,分开胡顺唐和魏玄宇,一口一个“胡老大”,让他平息点怒火。可胡顺唐其实没有任何怒火,只是他不想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也不想多生事端,因为脑子中的线索本就无法联系在一起。   又前行了很久,只有一条直路,终于来到一道圆形的门前,莫钦上前摸着那门,回头看着魏玄宇道:“喂,你是忍者神龟呀?下水道里面还有家?是不是还有耗子老师斯普林特?”   刚说着,圆形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詹天涯站在那扫了众人一眼,却说了一句让大家意料之外的话:“根来众的头领刚刚被捕。”   “什么!?”胡顺唐走了上去,其他人也互相看着,觉得事态发展得也太快了,感觉才刚刚开始,却又突然像气球一样爆炸,结束了?   詹天涯让开一条道,让众人都进去,进去后才发现其中竟然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足有一百来平米,被分隔成无数个小间,虽说古色古香,但其中也不缺现代化的电器设备,光是电脑就有五台,其他东西算是应有尽有。   齐风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刘振明手揣在兜里看着电脑屏幕上闪过的那些字符。詹天涯从微波炉中拿出几个刚热好的面包,分到众人手中,叫他们先吃,转身又去拿饮用水。   “喂,詹总指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拿着面包,一口没吃,看着在开放式厨房口拿着矿泉水的詹天涯。   “根来众的头领谷崎一雄刚刚被秘密逮捕,在中央大街的马迭尔酒店里,没有遭遇到任何形式的反抗,他也只是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的齐风说,他说完刘振明转身来接着说,“同时,政府的情报本部也逮捕了在的根来众首领,美国、俄罗斯、以色列、英国、法国、德国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宣布根来众为非法组织,并逮捕了在本部分部的负责人。”   “怎么会这样?”胡顺唐拿过詹天涯递来的矿泉水。   “几分钟前,齐老师联系上了尖端技术局的局长,还没有汇报情况,局长就说都知道了,对根来众首领的抓捕即将开始,早就定位了,从他入境开始就盯上了。”詹天涯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坐在一旁的夜叉王静静的听着,冷不丁的问:“喂,那个家伙是不是用正规途径入境的?”   “对,旅游签证。”齐风回头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冷笑一声,一口喝光了矿泉水,投进垃圾桶内:“你们以什么罪名逮捕他?”   “局长没说,但是其他国家的情报组织,中情局、军情五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摩萨德、法国的dsf相继收到了来自基地组织和其他恐怖组织中卧底发回的情报,情报内容大同小异,是根来众希望各个恐怖组织配合他们,下个月初在全世界几大国家发动恐怖袭击,虽说情报未经证实,但渠道来源太多了,只能抓了再说,不过逮捕行动刚结束,事情就麻烦了。”齐风指着cnn网站的新闻说,“过来看看吧,世界各地根来众的教徒们都开始示威了,最可怕,从冲绳开始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而且有人向美军基地投掷汽油弹,当地有两名警员被人用水果刀刺死,还有这则新闻,你们看看……”   齐风指着下面一个角落上的新闻,新闻图片上是一个穿着非常怪异,蒙着脸,举着一个大大的横幅,横幅另外一头挂在树上,横幅的内容是用法文写成,齐风翻译说,上面的意思是——二十二世纪提前到来!   “二十二世纪提前来到?”胡顺唐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今年才流行起来的所谓新世纪预言,原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这次示威活动有不少人打出这种横幅,这个预言一下火了起来。”齐风长叹一口气,“现在国内中文论坛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预言的内容是什么?”胡顺唐又问,有些厌烦齐风不一次性把话说完,这一点上仿佛詹天涯、曾达都有相同的毛病。   “预言的内容是人类一旦进入二十二世纪,就会急速退步,返回到原始社会去,现代科学会成为人类的累赘,而神重新降临世界,对遭遇大清洗的人类进行拯救,而诞生出来的新人类将会获得神的真力,从而创立新的文明。”齐风照着网上的那篇文字念道,其中还有不少的错别字,他一边念还一边纠正,“这明显就是一个新邪教组织,不离十又是根来众做的。”   “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坐在后方的夜叉王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冷冷地说,众人转头看着他,夜叉王只是抬眼注视着詹天涯,问,“詹总指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在医院自首的情景。”   “记得。”詹天涯点头,刘振明也点头,那件事他们两人是亲历者,但夜叉王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夜叉王露出满脸邪笑,“那个根来众首领的做法,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我倒是有点欣赏他了,你们不想知道他现在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第二十一章(上)[人皮面具]   半小时前,中央大街马迭尔酒店二楼。   走廊内,两名房嫂推着清洁车缓慢地走着,每当要准备敲门时就发现房间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两人站在走廊上抬眼向前方看去,发现除了206房间之外,其他所有房间都挂着同样的请勿打扰的牌子。这个时候算是旅游淡季,奇怪的是在三天内二楼的房间陆续住进了某个旅行团的游客,这群游客每天大清早就出门逛街,一直到下午五点才返回,但总不愿意让酒店打扫房间,好像是担心会丢掉什么贵重物品一样。   清洁车在206房间门口停下,房嫂正欲敲门时,门却开了,白木天行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说:“这里不用打扫。”   两名房嫂点点头,看着这个高大帅气,一旦出现总是穿着一身正装的男子,推着车又离开了。白木天行站在门口,看着两名房嫂,一直等她们推着车进了电梯,这才关上门。   马迭尔酒店远处的一幢高层建筑中,三个观察员坐在窗口,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206房间的窗口,其身后所有的探员都安静地看着画面,等待着抓捕的命令。   现场指挥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伪装监控放在房嫂清洁车的四角之上,原本打算在房嫂进房间时,观察一下房间内具体有多少人,是否带着其他的危险物品。因为担心被对方察觉,监视小组并未使用酒店内的监控设备,所有监视人员也仅仅只是在外围布控,并未接近酒店五十米范围内。   “组长,刚收到消息,美国、俄罗斯、以色列的抓捕行动结束了,没有任何伤亡,甚至没有采取必要武力。”电脑前的收发员取下耳机看着现场指挥。   “知道了。”现场指挥拿出对讲机,“各监视小组注意,开始收缩监视范围,通知周围的交巡警暂时不要进入中央大街范围内,等通知完毕交巡警方面,行动组再进入监视范围。”   “组长!发现目标!”窗口的一名观察员从望远镜中看到刚刚洗完澡的谷崎一雄擦着头发,走到窗口来,端起一杯茶喝着,笑眯眯地看着楼下的行人。   现场指挥走到望远镜前,拿起对讲机道:“各小组,现在确认房间内有两人,是预定目标,但未发现三号目标,原地等待。”   现场指挥焦急地等待着,看着下面监视小组发回的其他画面,画面中并未发现王婉清的踪迹,他咬着自己的指甲,抬手看着表,已经快到行动时间了,为什么三号目标迟迟没有出现?房间窗帘也全部拉上,房间门口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几小时之前还看见在目标一号的房间内,几小时后返回房间再也没有出现过,应该没有离开过房间才对。   不行,必须要完全确定目标人物。   “组长!三号目标房间的窗帘拉动了一下,有人探头出来!”观察员忽然说,现场指挥立即俯身看着望远镜,果然看到一个女子的脸,但只是一晃而过。   “组长!三号目标在房间内,可以行动了!”收发员从监视画面中看到那张脸之后立即说,“我这里经过了面部比对,面部特征符合率达75%。”   “不行!”现场指挥摇头,“符合率至少要达到90%,要肉眼直观确认,只有一次机会!内部监视组,你们想办法打扮成清洁人员,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让三号目标开门,直观确认后行动组立即开始抓捕!快快快!”   现场指挥下了命令,按照与其他国家的情报约定,在各国抓捕行动结束后的三个小时,联合会反恐机构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此次行动为联合国决议,并宣布认定根来众为世界范围内的恐怖组织,随后美国国会也会对外宣布根来众被定性为恐怖组织,可方面还没有完全表态,但美国人一旦有所行动了,再向他们施压,他们也不得不采取行动。   酒店内二楼,内部监视小组成员三人换成清洁员服装,推着清洁车向王婉清的房间走去,清洁车下放着两支加装了消声器的cf05式冲锋枪,但身上所带的都是麻醉枪和泰瑟枪,只要在遭遇到顽强反抗时,他们才被授权使用致命武器。   监视小组成员敲响了房间门,房间内没有人回答,敲门者示意其他两人盯着206房间,随即靠着门低声道:“您好,检查暖气管道……”   “什么事?”房间内传来王婉清的声音。   敲门者吸了一口气,一字字道:“检查暖气管道,有住客投诉暖气不热,我们怀疑是暖气阀门的问题。”   “啊?”房间内王婉清没有开门,“啊”了那声之后又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敲门者回头看了身后的两个同事一眼,又重复了一遍,门依然未开,里面的王婉清依然在问着什么事。   远处大楼中,戴着耳机,看着监控画面的现场指挥听到这,突然拿起对讲机来,下令道:“出事了!行动!”   王婉清门口的监视小组成员拿出门卡,打开门冲了进去,却发现在门口立了个奇怪的盒子,盒子一头连着一根铜线,盒子两侧的喇叭中不断传来王婉清“啊?”、“什么事儿呀?”、“到底什么事儿?”的声音,而整个房间内半个人影都没有。   206房间内,身穿防弹衣的行动组已经到了门口,破门人员用破门槌撞开门之后,向里面投掷了震撼弹,对面楼顶的狙击手也瞄准了房间的窗口,楼下乔装成行人和游客的监视组、行动组成员密切地注视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行动已经展开,但因为是最热闹的中央大街,人群和店铺门口所放的音乐完全掩盖了楼上的撞门声和震撼弹爆炸的声音。   “目标一号、二号抓获!”现场指挥盯着行动人员的便携式摄影机中传回的画面,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被按倒在地上,行动人员又近距离进行直观确认和面部识别扫描,“面部识别符合率98%!”   现场指挥却没有露出笑容,却是拿着对讲机询问道:“三号目标呢!?”   “三号目标……不在房间内!”王婉清房间内的监视组回答道,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不可能!拉开窗帘露出的那张脸是怎么回事!?”现场指挥气急败坏地一边问,一边向楼下跑去。   在房间内的监视组成员拿着窗帘背面挂着的一张面具,道:“报告,是一张人皮面具,手法很巧妙,窗帘的拉锁下方有一个简易工具,工具连接着电话,只要电话一响,窗帘就会被拉动,拉动的同时,带动面具朝着窗外露出来,看样子只要挂断电话,窗帘又会被拉回去。”   “我x你大爷!”现场指挥来到电梯门口,抬脚踹在门上,来回走了几圈,抓起对讲机道,“赶紧把目标一号和二号送走,外围监视组和备用行动队拉开范围,搜寻目标三号,应该还没有走远!”   现场指挥刚要进电梯,手机响了起来,他看见那个隐秘的来电显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起来道:“局长……”   “目标三号逃脱了?”电话那头的局长冷冷道。   “我们再继续搜索,应该跑不远。”现场指挥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局长,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所以我才让你指挥,不要着急,把目标一号和二号安置在江上,现在江水还没有结冰,在船上最安全,安置好了之后把监视组和行动组全部撤出来。”局长说完,挂断了电话。   现场指挥捏着电话,都几乎要将电话给捏碎了,好半天才略微冷静下来,走进电梯之中,但门关上之后,又朝着旁边狠狠踹了几脚,将手中电话摔个稀烂。   ……   松花江上,一艘停泊在铁路桥边的大型游艇内,坐在暗处的局长放下电话,用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看着远处坐在桌子旁边的薛甲宏、莎莉和胡淼三人,桌子下方趴着修罗,因为葬青衣临走时的吩咐,修罗并未攻击尖端技术局的人,温顺得就像一只玩具狗。三人坐在那,都没有碰眼前的食物,虽说都看向局长,但因为光线的原因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莎莉盯着那局长,听着他的说话声,一直在回想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人的声音,虽然很确定听过,却很模糊,总是想不起来,只记得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是在一个比较封闭的环境,而且只听到过那么一次。   局长又一次拿起电话,只按了一个键,拿起来道:“蜂后,是我,事情棘手了,那个女人跑了……对,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合作一次?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合作,没有关系,只要你保证你的人不插手这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很快,局长说完,将电话扔在一旁,看着薛甲宏等人道,“几位,食物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会让厨师准备的,同时也请几位宽心,你们的朋友很安全,你们也很安全。”   “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们也许是会遭到袭击,但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同时我们也想弄明白是谁在背后袭击我们,又是为了什么?”薛甲宏刚说完,就进来几名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坐好不好动,随后按下门口的一个按钮,一阵机械声传来的同时,从三人的头顶各降下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三人牢牢地“锁”在其中。   玻璃罩是透明的,能互相看见,可完全隔音,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丁点声音……   “你好,莎莉小姐,现在我有话单独对你说。”局长的声音从莎莉的玻璃罩中传出来,莎莉下意识偏头去看着黑暗中的局长,局长单手撑着脸颊,明显是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第二十一章(下)[休眠时期]   “莎莉小姐,霍克家族中现在还有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亦或者更多?”局长的声音不断从玻璃罩顶端的扩音器中传出来,莎莉抬眼看着,又看向局长方向的时候,听到对方又说,“我知道你很疑惑,我当然也很疑惑,因为霍克家族的历史十分长远,远到就连欧洲的史书中都能查询到他们的痕迹,你们家族中所有的人与生俱来一种强悍的记忆力,用现代的话来说,如同是一张永远无法储存满的硬盘,只是因为供电原因导致了硬盘的读取速度缓慢。”   莎莉摇头:“先生,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你不明白,我当然也不明白。”局长的声音很平淡,“你应该知道美国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在博物馆中曾经收录过你们霍克家族的家族史,2001年911事件之后,美国国会为了预防恐怖分子对美国大型集团和家族进行绑架、攻击等恐怖活动,撤下了展馆中大部分有关于各家族的历史资料,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实际上是一种很拙劣的掩饰手段。因为在如今的互联网上,要查询到这些资料,轻而易举,并不是撤销展馆中的资料就可以保全的,况且恐怖分子对攻击这些财团和家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某些财团是一部分军火商的大股东,而这些军火商为了全球军火贸易,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武器卖给谁,谁有钱,谁就拥有武器。”   “你想说霍克家族也参与了这些军火项目?但这些和我无关,以我现在的模样,除了我知道一些事情之外,样貌、血型,甚至是dna都无法证明我与霍克家族有关联!”莎莉依然不明白局长为什么要说这些,而且还要瞒着胡淼和薛甲弘。   黑暗中的局长沉默了一阵,旁边玻璃罩中的薛甲宏和胡淼只能看到莎莉的嘴在动,可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从她扭头的姿势判断出是与坐在远处的那个神秘男人说话,为什么要故意隔开三人?又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人听到的?   “不,军火算不了什么,就拿毒品来说,毒品的暴利比不过军火,军火的暴利比不过药品,就拿眼药水来说,一小瓶成本价为7毛钱,最终在药店内卖出去的价格高达十几元,你们霍克家族很早之前就插手了药业,有人猜测是因为要治疗好家族疾病的关系,可实际上呢?没有人知道,上世纪60年代开始你们霍克家族表面上开始走下坡路,一直到你和那个东西返回中国时,霍克家族几乎都要消失了,最重要的是1949年至1979年这段时间霍克家族的生意处于空白期。”局长的语气变得严肃,“空白期指的是这段时间霍克家族处于休眠状态,这很奇怪,因为那段时期是美国二战后经济飞跃的两个重要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二战结束后到1973年,美国政府加强了经济干预,国民经济的军事化极大的刺激了经济的增长,利用国外廉价能源,例如石油巩固了其经济地位,又利用经济地位产生了大批跨国公司的兴起,著名的dws集团也是在那段时间开始崛起的,但是在1974年之后,美国经济开始下滑,石油危机、经济停滞、通货膨胀、失业率高居不下,当然这些也与冷战有无法脱离的关联,不过霍克家族这段时间竟然处于休眠期,为什么?后来事实证明,只要能扛过那段时间的企业,都在冷战结束蚕食了其他一些面临破产的企业,dws是一个例子,但没有人如霍克家族一样敢完全处于休眠期……”   “休眠期?”莎莉回忆着曾经还在洋娃娃体内时,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东西下过一个奇怪的命令,那就是用相对合理的理由遣散了集团中大部分中层以下的员工,在经济最好的时代将他们送往其他企业,另外提供就业集团,而霍克家族的企业却“关门大吉”,随后在七十年代后期,美国大批企业面临倒闭,工人失业,抗议、罢工,很多地方爆发了暴力示威游行,但霍克家族却相安无事。   “回忆起来了?”局长坐直身子,“奇怪的是当霍克家族处于休眠阶段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可他们的企业却没有倒闭,其中原因美国人自己竟然都查不出来,就好像是他们自身有庞大的硬通货币作为支持,一般人都应该知道,就算你能印刷钞票,印得越多,钞票的价值就越低,而大部分国家的货币发行都是基于其本身的硬通货币储存量,霍克家族似乎不在这个规则之内……2008年,全世界范围内十二家跨国企业,其中竟然有十家都有霍克家族的股份,而这十家要不是在经济飞跃期崛起,要不就是完全挺过那段时间,美国贸易执法部门中有一个名叫安妮。霍尔顿的主管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提出要展开调查,被上级反驳,随后她开始调查,调查开始的第五天被发现死在家中,死因是在家中浴缸内滑倒后头部撞击地面摔死,定性为事故,排除了他杀和自杀的可能性。”   莎莉安静的听着,听局长所说这些,再联系自己的回忆,的的确确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特别是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东西,一开始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学习得很快,对于生意方面几乎是一个天才,而且相当有预见性。   “所以,我想知道,霍克家族在休眠期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局长说完后开始了自己的询问,“只有你能解答。”   “但是……我不清楚,这些事情和现在发生的有联系吗?”莎莉很不理解,“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   “非常重要!”局长一字字道,“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世界上出现了一个名为‘二十二世纪’的神秘团体,这个团体在这几天突然之间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出现,四处散播关于二十二世纪前人类会遭受所谓大清洗的预言,当警方逮捕这些散播的人之后,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二战结束后在世界各地神秘失踪的人,他们的面容还保持着失踪时的状态,没有变老,似乎脱离了生老病死的概念,只是重复着那些预言……”   莎莉看着黑暗中的局长,想了很久后摇头,可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摇头在表示什么,是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处于休眠期间的霍克家族做了什么,还是说完全不理解局长话中的内容?   与此同时,在哈市那个神秘的下水道内,胡顺唐一行人等也对同一时间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离奇现象一头雾水,只是短短的不到半个月内,全世界变成了一团浆糊被搅拌在了一起,一开始是根来众,现在又演变成了另外一个名为“二十二世纪”神秘团体的天下,谣言以光速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着,网络上的人们不再讨论明星的八卦,世界的格局,东西方势力的对抗,恐怖主义的蔓延,而是开始讨论关于这个预言中的含义指的是什么?有人说“大清洗”指的肯定就是核战争,原因是世界范围内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都实现了核捆绑,一旦本国遭受核打击,那么弹头指向的其他国家都免不了遭受同样的命运……   “人类一旦进入二十二世纪,就会急速退步,返回到原始社会去,现代科学会成为人类的累赘,而神重新降临世界,对遭遇大清洗的人类进行拯救,而诞生出来的新人类将会获得神的真力,从而创立新的文明!”胡顺唐重复着这句话,“人们都怕死,所以对于‘大清洗’这样的词尤为关注,但我认为预言之中最重要的是那句‘诞生出来的新人类将会获得神的真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神的真力?”   “我的看法是,异术在大部分人眼中也算是神的真力。”靠在一旁的詹天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随即看向齐风,他知道齐风是最反对这种说法的,果不其然,齐风摇头道,“我认为不是,西方宗教人士非常反对基因生物技术,特别是克隆技术,认为只有神能够制造人,而人不能制造人,人如果做了神的事情,就会遭受天谴。”   “克隆技术吗?”胡顺唐看着坐在对面的夜叉王,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都在回忆着在扎曼雪山中的经历,那三支古怪的考古队,两支一模一样的考古队,而最后一支队伍中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模样,还有李朝年所说的,其实扎曼雪山才算是事情的源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似乎压根儿就与要去找的双王冕没有丁点关系,但直觉告诉胡顺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总会有两条线索,一条在明,一条在暗。   那条暗中的线索是什么呢?   “各位,恭喜你们,局长发话了……”齐风此时从电脑旁边站起来,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上面来了授权,希望你们能够参加这次对根来众首领的审讯,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要求的,称如果你们不出现,他一个字也不会吐露,同时其他国家围捕的根来众分部首领也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怎么样?我又猜中了。”夜叉王抬眼看着齐风,“这只是个开始,他是故意被你们抓住的,其他的根来众首领也是一样,他们的计划才刚开始,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他们如果想要在全世界范围引起骚乱,只需要一句话,但他们没有,这算是什么?”   “从犯罪心理学上来看,这算是炫耀实力。”詹天涯咬住那半支烟,还在寻思白骨的越狱是否和现在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关联?   第二十二章(上)[夜叉王的游戏]   根来众是在炫耀实力?判断出就算他们被捕,世界各国政府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而且现在来看,各个恐怖组织中卧底的人发回的根来众要采取恐怖袭击的情报,应该是根来众故意泄露出去的,原因也是让世界各国政府注意到自己,为什么呢?   “要隐藏一件东西,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夜叉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从里面抓起一片茶叶来,提在手中给众人看,“如果这片茶叶代表真相,如何隐藏它呢?”   “放在其他茶叶里。”齐风说道,詹天涯点头赞同,这和“藏起树叶的最好办法是在森林中”是一个道理。刘振明只是看着夜叉王,却发现坐在其对面的胡顺唐一直盯着桌面,直觉告诉他,胡顺唐知道答案。   “有道理!”夜叉王起身来,将杯中的水倒干净,只剩下其中的茶叶,接着用两根手指捏着那片代表“真相”的茶叶,在每一个人跟前都停留几秒,让他们记住那片茶叶的模样,随后又让齐风将那片茶叶的模样拍摄下来,随后当着大家的面将“真相”扔进杯子之中,端起来看着众人问,“那么,现在你们认为找到那片茶叶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说完,夜叉王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   “首先不能摇晃杯子!”莫钦第一个说话,“因为一摇晃杯子,原本浮在表面的那片茶叶就会和其他的混在一起,更难找到。”莫钦说完,魏玄宇点头道,“对,这和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是一个道理,让隐藏真相的人以为自己的手段很高明,可实际上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茶杯!“葬青衣摇头,艰难地说着,干脆还是用笔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茶杯不重要,重要的是拿茶杯的人,如果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拿茶杯的人还是摇晃了茶杯,将其混在了一起又该怎么办?   夜叉王看完葬青衣所写的那行字,点头道:“青衣看到了问题的关键,关键不在于杯子,而在于人,这算是个提示。”说罢将握住的杯子轻轻摇晃着,又看着魏玄宇和莫钦,“凡事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杯子摇晃了,茶叶混在一起了,接下来怎么找?要放弃吗?”   詹天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叉王握住杯子的手。此时,齐风却上前将那些茶叶倒在茶几上,看着还带着水的茶叶堆道:“那就用最白痴,也是最可行的办法,排除法!只要茶叶在其中,肯定可以找到!”   夜叉王向沙发一侧挪了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齐风可以开始用排除法,齐风招手让魏玄宇上前帮忙,两人寻找了十几分钟后,齐风捏着其中一片,轻轻放在夜叉王眼前道:“找到了!”   “不是,错了!”夜叉王连看都没有看,胡顺唐只是看着齐风,也不去看茶叶,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也知道夜叉王现在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夜叉王的行为应该是在提示自己吧?   “出错的可能性有,但你也不能说那么绝对!”齐风当然不服输,“我们可以拿仪器来比对!”   “随便你!”夜叉王淡淡的笑着,“你最好找两个专家,带着精密仪器来。”   “齐风老师!”刘振明像个孩子一样举了下手,等众人扭头看着他,他才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答案,但以我对夜叉王的了解,我相信这是陷阱,一开始就是陷阱,你越认真,就在这个陷阱中陷得越深。”詹天涯听完刘振明的话,笑了笑,投去赞许的目光。   齐风不甘心,拿出先前拍摄的照片来比对,对比之下发现果然不是同一片茶叶,他坐在电脑前,深吸一口气,使劲点了下头承认自己猜错了。可就在此时,站在茶叶堆前的魏玄宇却慢慢扭头看着那杯子,忽然伸出手来握住杯子,看着夜叉王,接着将杯子反过来扣在桌子上,指着杯子底端,大家看到杯子底端放着一片茶叶,都有些诧异——原来那片茶叶在这里。   “不好意思!找到了!”魏玄宇有些得意。   “呵——”夜叉王只是冷笑。   “你冷笑也没用,找到了就是找到了!”魏玄宇靠着沙发,冷眼看着对面的夜叉王。   “错了!”这次是詹天涯插嘴,说完刘振明也摇头,“我相信杯底的茶叶不是原先那片。”   魏玄宇听罢微微一震,扭头看着刘振明,皱眉道:“是吗?那你告诉我答案!”   刘振明摆头:“我说了,我不知道答案,我只是曾经跌进过夜叉王的陷阱,我和曾老都跌进去过。夜叉王设计的这一系列陷阱,都想到了你们的‘灵光一闪’,这是计划中的,实际上是陷阱中的陷阱,好像你跌进深井中,发现周围有攀爬的工具,你下意识就会想到使用工具爬出去,实际上呢?那些工具是第二个陷阱。”刘振明很肯定这一点,他期待着一直沉默的胡顺唐说出答案,但胡顺唐只是靠着沙发,并不说话,仿佛在表示现在根本不是揭示答案的时候。   齐风再次比对着魏玄宇找到的茶叶,发现还是不对,沉思了一会儿后,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回头看着夜叉王道:“我明白了!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游戏规则,除了你之外,我们都认为游戏有规则,却根本忘了游戏是你制定的,规则也是你定下来的,我们用不存在的游戏规则绑住了自己的思想,自然而然认为‘真相’就在茶叶中亦或者附近的地方,可实际上你把茶叶藏在了自己的身上,对吗?”   “答案接近了吧?”刘振明问道,却是问着坐在那的胡顺唐。   “对,接近了!但一开始只是一个障眼法,这和魔术是一个道理!”胡顺唐从自己的袖口处摸出一片茶叶来。   “啊?怎么会在你那里?”魏玄宇有些吃惊,齐风只是缓慢地摇头,认识到自己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我这一片并不是‘真相’。”胡顺唐从魏玄宇袖口处也摸出一片茶叶,“看!你也有!”   其他人一愣,随后都开始下意识摸索着自己的双手袖口,发现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片茶叶,这才恍然大悟夜叉王先前从他们身前走过时,用极快的手法将茶叶藏在了他们的袖口处。此时,夜叉王拿出自己身上的那一片来,摆在茶几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齐风。   齐风有些尴尬,原本想采取最科学的方式来识破,但最科学的方式在这种障眼法前好像是在海水中可以称霸的海怪,来到陆地之后就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虽然他明白了,可还是想用对比的方式查出谁身上的茶叶才是真正的那一片。   “齐老爷子,不用了,这还是陷阱,连环套,现在大家拿出来的茶叶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原先的那一片。”胡顺唐走到齐风跟前,手中放着其他人从袖口找出来的那一片片茶叶。   齐风默默点头,冷静了许多:“我明白,但直觉告诉我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你的看法是对的,毕竟你是个老刑警。”胡顺唐伸出手去从齐风领口处慢慢拿出一片茶叶来,放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中,举起来让齐风看清楚,“齐老爷子,‘真相’在这里呢!”   众人都十分诧异,那片茶叶怎么还会在齐风的身上?这么说夜叉王在齐风的身上放了两片茶叶,一片在袖口,一片在衣领下方。齐风拿过茶叶,立即对比,果然发现是最早夜叉王拿出来的那一片,他在电脑前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陷阱,更多的是想起曾经曾达在信中所写的追捕夜叉王的过程,看到那封信的时候,齐风在心中嘲笑着曾达的愚蠢,甚至觉得刘振明跟着曾达什么都学不会,封建迷信早就落伍了。可眼下,夜叉王仅仅只是和他们玩了一个游戏,游戏中证明了他很狡猾,也证明了他的手法、实力在大多数人之上,可以说是遥遥领先,能够与其媲美的只有胡顺唐。   这个年轻人怎么发现的?他看清楚了夜叉王的手法?还是识破了他的诡计?   “隐藏茶叶的最佳办法,大家下意识都认为是放在茶叶堆之中,这就是第一个心里陷阱。在布置好这个心理陷阱之后,夜叉王一一走过每个人跟前,都往大家的身上放了一片茶叶,在齐风老师的身上放了两片,将真正的那一片放在了衣领处,这是第二个行为陷阱,接下来夜叉王坐下,开始驱动自己的计划,齐风老师开始对比茶叶,跌入第一个心理陷阱之中。”胡顺唐站在众人中间,竖起一根手指头,“在那之前,他端起过杯子,藏了一片茶叶在杯底,这是陷阱中的一个插曲,为的是让大家偏离方向,混淆视线,同时心中加重‘真相很难找’的错觉。”   大家看着胡顺唐,静静的听他解释,夜叉王却坐在那玩着旁边的茶叶桶,连头都不抬。   胡顺唐绕了一圈又道:“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在场各位的性格和弱点,以我来举例,这次游戏的解密者并不是我,我对此不感兴趣,夜叉王也知道我能找到答案,但这些陷阱是设计给谁的呢?是齐风老师,因为莫钦、葬青衣和我,就算知道答案,看清楚了他的手法,也不会说出来,夜叉王心知肚明。詹天涯和刘振明两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因为他们追捕过夜叉王,就算不知道答案,也不会妄自猜测,他们害怕又跌进陷阱,他们学会了慎重,夜叉王也知道。”胡顺唐走到魏玄宇跟前,“至于魏先生,我们知道你和齐风老师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你是计划中的一步棋子,故意让你找到茶杯底端的茶叶。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失落?那就是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无比兴奋的那一刻,却被人揭示那根本不是真相,错误会让你气馁,失望,甚至是绝望,你的情绪会影响齐风老师,这也是夜叉王的目的。”   “但是呢,游戏原本就是设计给齐风老师的,在游戏开始前,夜叉王拿出茶叶给每一个人看的时候,刻意走的很近,走完那一圈,仅仅只是在每个人身上放了一片,而真正的那一片,是齐风老师拍摄完茶叶后,夜叉王放上去的。就如齐风老师开始所说的那样,游戏根本就没有规则,自己把自己给绑死了,后来我说大家身上都有茶叶,大家看见我从袖口拿出来,下意识都在袖口翻找,结果真的发现就在袖口,找到这些茶叶,大家认为真相肯定在其中,齐风老师意识中也不会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一片茶叶,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大家身上找出的那些茶叶之上,这就是最后一步陷阱。”胡顺唐站在齐风老师的身后,“听起来复杂吧?其实就和丢手绢的游戏是一个道理,蒙在鼓里的也许只有那一个拼命去寻找真相的人——自己一直在背着真相寻找真相!”   说到这,胡顺唐脑子中忽然“嗡”了一声,他说出这句话来立即抬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夜叉王,夜叉王也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神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夜叉王是在提醒我吗?提醒我在背着真相找真相?   “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利用心理上的盲点,制造各种陷阱。所以越复杂的犯罪方式,往往是最容易识破的,因为复杂就代表着有用的线索很少,在极少的线索中找到最有用的就可以抓到罪犯,找到真相。”詹天涯含着自己那半支烟,丝毫没有察觉出此时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的不对劲。   “让我想起了六十年代的一次运钞车劫案,男子假装提示运钞车有问题,有炸弹,上车检查,用烟雾弹引起众人的恐慌,叫着炸弹要爆炸了,接着开车扬长而去,很简单吧?甚至可以说有些白痴。警方调查时惊喜的发现,线索非常多,认为案子很简单,罪犯只是运气好而已,于是开始沿着线索追查,追查后才发现线索竟然向蜘蛛网一样延伸向全国各地!那些每一条看似有用,却会让他们偏离方向的线索,根本就是陷阱,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刘振明打着哈欠说,“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是罪犯最想看到的,所以在犯罪心理学中通常告诫大家要换位思考,侧重于对罪犯的侧写,就算不知道答案,也不会轻易掉入陷阱。”   第二十二章(下)[好人?坏人?]   “啪啪啪——”夜叉王忽然鼓起掌来,“不错,都有进步,其实我退步了。我就像一个老师,教训着高考的学生这么简单的题竟然都不会做,但实际上让我去参加高考,我估计还不如学生们。当一个人抛弃了罪犯的本质,努力要成为一个好人时,自身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因为得按照规则来行事,而不再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所以在审讯根来众那两个首领时,我觉得大家都必须放轻松,不过我还有一个良心建议,虽然我不确定根来众会不会将他们的‘茶叶’放在我们这些调查者身上,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我们有什么关联,否则的话他们不会提出要见咱们,就如在蜂巢内,白骨提出要面见半桶水是一个道理。”   “还有……”胡顺唐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这次李朝年没有出现,白骨却又跑了,我认为根来众只是一个幌子,控制局面的人不会是他们,虽然他们用了王婉清做挡箭牌,让我们认为根来众对一切的了解,来源于王婉清,可王婉清知道的还不如青衣和莫钦多,这只是视线转移。”   “不管怎样,审讯是必要的!我这里有测谎仪,和美国中情局使用的完全一样。”齐风说到这苦笑着,“我知道你们会笑我,我也知道在场人中,几乎人人都可以骗过测谎仪,因为苍穹a组的成员中,他们都可以说着谎话,带着微笑,甚至辱骂测谎者,都不会导致测谎仪产生任何反应,根来众的首领那么聪明,搞出了这么多事情,其心理素质也一定很强。”   齐风说到这,面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道:“但拯救世界之类的话我就不想说了,就算是为了大家每天能安稳睡去,又能带着愉快的心情醒来,不会发现睁眼后这个世界变成了地狱,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   “啪啪——”算盘声忽然响起,魏玄宇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小算盘来,拨动了两下道,“齐叔叔,咱们还是算清楚为好,这个……”   “我知道,会给你钱的,和以前一样。”齐风淡淡地说,就算这种情况下魏玄宇还在提钱,他都不会动怒,他太清楚这个侄子的想法了。   。   “那就好!”魏玄宇高兴地回应,看着莫钦用藐视的目光看着他,忙低声道,“喂,不要看不起我,我说过,我怕死,更怕穷,而且我没钱的话,怎么还你钱呀?钱呀!很重要的,你看要不这样,我知道有几个会所美女特别多,别误会啊,都是良家妇女,但是就是喜欢钱,只要有钱,她们就真心爱你,我给你办一张那里的会员卡,不用谢!咱们现在是……”魏玄宇说到这,看向詹天涯,笑眯眯地接着说,“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詹天涯只是冲魏玄宇笑笑,并不说话,而是问齐风:“齐老师,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的家。”齐风说到这,立即把话题给岔开,拉开房间顶端的折叠楼梯,“这上面就是索菲亚教堂,这个地下室是当年修建教堂时就有的,只是建筑图上都没有标明过,伪满时期这里作为抗日的一个据点存在过,等下审讯就会在教堂内,谁也不知道我们会把他们带到已经成为博物馆的教堂中来审讯。”   与此同时,尖端技术局已经在阿城区和松北区两个地方布置下了上百名警力,制造会将根来众的首领带至这两个区域其中之一的假象,即便是有同伙试图营救,也不会想到关押和审讯的地点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齐风告诉众人,尖端技术局严格意义上没有所谓的安全屋,为了安全起见,都是临时调配,这与古科学部的行事方法完全不同,就拿在他们被捕的那栋老屋来举例,曾经是侵华时期关东军细菌部队的一个旧址,整个房屋用女贞木和榆木混合搭建而成,女贞木在内,榆木在中间,外层使用了砖头和水泥。因为女贞木这种植物较为矮小,一栋那样的房屋需要大量这样的木材,选用这种木料的原因在于它具有极强的杀菌作用,可以抑制细菌外漏。关东军主力在前往太平洋与美军作战前夕,焚烧过这栋建筑,但可惜的是根本无法完全烧毁,最终被改建,改建后发现内部依然没有损坏,于是便移交给了军管部门,解放后交予了国家医学机构,八十年代中期才转给了尖端技术局,但却是放在一个空头单位的名下。   在hl药业集团爆炸案之前,这栋房屋并未启用过,爆炸案发生后,为了方便验尸又必须保密的前提下,启用了那栋房屋,而齐风的侦讯公司也在同一时间转移到了离那栋房屋就近的地点。   “这里有八个通话器,在场人员一人一个。”齐风拿出一个小盒子,开始分发通话器和对讲机,“通话有效距离为500米,超出500米范围必须和对讲机对码使用,一个通话器对应一个对讲机,不需要密码,是自动对应的,以防有意外事件的发生。上去之后,除了我们八个人之外,其他探员都会离开教堂……”   “齐风老师,你们的局长不愿意见我吗?”詹天涯插嘴道,有些不合时宜地问。   齐风冲詹天涯笑笑,不回答他的问题:“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希望大家能够遵守,无论嫌犯说什么样的话,都请各位不要冲动,不要出手伤人,不能刑讯逼供,同时也请各位想想为什么根来众的首领提出要见你们。”说罢,齐风戴上通话器,来到电脑前联系到了尖端技术局的其他组员,组员称还在不断地更换地点,预计要在几个小时之后才能到达教堂。   又是等待,不过却给了众人至少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胡顺唐是第一个睡着的,虽然说睡得很不踏实,过程中一直在迷迷糊糊说着什么,可夜叉王一直保持着清醒,离胡顺唐最近,捏着手中的匕首,葬青衣和莫钦各坐在胡顺唐的两侧,虽说闭上双眼却随时留意着桌周围的动向。   刘振明和詹天涯坐在远处,看着连睡觉都保持着队形的四个人,觉得有些好笑,但无形之中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这四个家伙形成了一个整体,以胡顺唐为核心的整体,那个被骂做是“半桶水”的家伙成长得非常迅速,迅速得让人恐惧。   另外一侧,魏玄宇缩在电脑桌与墙壁的中间,拿着算盘一边算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嘴里还嘀咕道:“大衣破了洞,转手可以卖五十元,如果清洗要使用洗衣粉和洗衣机,洗衣机耗损费为两元,电费为两元,合计四元,五十元减去四元等于四十六元,大衣原价为……”   齐风坐在一旁看着魏玄宇,起身看着他本子上一一记录着收支账目,连五毛钱都没有落下!最无语的是本子上有一段写着:今日去市场买虾两斤,三十五一斤,共计七十元,但虾是死虾,买回家才发现已有臭味,亏本。   在亏本之后还有个括弧,括弧中写着:下次去市场时记得和老板吵架。   下次去市场时记得和老板吵架!?齐风看到这愣住了,抽鼻子时发出的声音让魏玄宇意识到有人在偷看,抬眼看着齐风,立即将本子合上道:“齐叔叔,偷窥他人是犯法的!”   “喂,玄宇呀,你觉得那四个家伙是好人还是坏人?”齐风低声问魏玄宇。   魏玄宇抬眼看过去,扫了一眼低头道:“好人。”   “为什么?”齐风又问,也扭头看向胡顺唐四人。   魏玄宇想了想道:“他们比较单纯。”   “单纯?他们还单纯?”齐风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说说,怎么个单纯法?”   “那个姓胡的,比较聪明,但这股子聪明劲儿很奇怪,属于那种开门见山的聪明,却不是狡诈,怎么说呢?就比如说他懂一件事,他会告诉别人不要那么去做,可是自己面对同样的问题时却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不是笨,这就是一种单纯的单向聪明。还有那个张相比较帅气,总是围着那女孩儿转的色狼,他眼睛里没有一点杂质,不混乱,而且心口不一,我说的心口不一是,他嘴上总是占人便宜,但要真的让他去占,他就会找借口遛了,可能觉得好玩吧?”魏玄宇又看着夜叉王,“那个看起来较为稳重成熟,又带着邪气的家伙,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魏玄宇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好半天才肯定地说,“就像是我爸给我的感觉一样。”   齐风笑了笑,又看着葬青衣问:“她呢?你怎么看?”   “齐叔叔,我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魏玄宇注视着齐风的双眼,“你说过,有一天时机成熟,就会告诉我,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不知道过去我爸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自杀,我相信他没有背叛祖国……”   “玄宇,我问你的是你对那个女孩儿有什么感觉。”齐风根本不理会魏玄宇的问题,仿佛在提醒他,时机根本没有来临。   魏玄宇尴尬一笑,知道自己问那个现在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很愚蠢,便看向葬青衣,好半天才说:“她是我唯一一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女孩儿,咋一看以为是个男人婆,就像姓胡的一样,单纯的聪明,心里头却住着个细腻的小丫头,而她的心里头却是什么都没有,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孩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纯洁,对吧?”齐风笑道,摸着魏玄宇的头,“就像你们年轻人所说的一样,是女神。”   “不是,女神也不一定纯洁。”魏玄宇摇头,思考了半天才说,“就像是新印刷出来的钞票,本来是用来流通使用的,但这张钞票却被人忽略了,永远躺在一个被人找不到的角落。”   齐风听完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你小子,三句话离不开钱……现在存了多少钱了?离你的理想还有多远?”   “对,我怕死,但是我更怕穷。”魏玄宇低下头去,翻着自己记录得密密麻麻的账本,“不多,差得远呢,还要继续。”   第二十三章(上)[倒计时]   索菲亚教堂下休息的众人,并不知道在他们休息的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全世界范围已经起了惊天的变化。自几个国家相继逮捕了根来众在本国教团的首领后,其教众立即从全国各地赶往首都声援。“灾情”最严重的是美国,示威人群赶到华盛顿之后,在白宫周围宿营,并很有秩序地分成了四个部分,从四个方向团团围住白宫,无论什么人从里面进出,他们都会一拥而上试图用唾沫淹死对方。   示威人群举起牌子、横幅,甚至是写满鲜血文字的旗帜,高呼着释放根来众的首领,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入教的律师,高举着美国宪法声称这是对宗教自由的侵犯,如果不尽快释放根来众首领,“911事件”有可能在美国重演。   美国白宫发言人当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称,美国绝不向恐怖分子屈服,这些教众一直处于根来众这个恐怖邪教的阴影之下,还被其资深教徒严重,而逮捕根来众首领这个决定也做得太晚,否则今天的事态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当然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还公布了此次行动是属于“联合国”行动,是世界范围内对恐怖活动的一次联合打击。   这次新闻发布会成为了华盛顿流血冲突的导火线,而美国政府内部也完全相信这是根来众有预谋的,带有恐怖袭击性质的示威游行,否则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华盛顿就聚集了上万名示威者,而在此之前美国国土安全局、中情局、调查局等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其后,防暴警察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开始用水炮、橡皮子弹等非致命方式对示威人群进行驱逐,仅仅一个小时内就有两百多人受伤,其中有两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而美国引以为傲的组织开始出面谴责政府,却没有得到政府的任何正面回应。   组织发言人称,根来众在美国是合法注册宗教,在政府拿不出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他们是非法的,完全违反了美国国会出台的《1998年国际宗教自由法》,这和当年以寻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发动伊拉克战争同样愚蠢。   根来众在美国宗教团体注册时名下教徒不到两百,但示威人群却达到上万,从官方数据来分析,这些人都算是曾经的“潜在教徒”。示威者都声称是这个团体的忠实教徒,但在记者采访中“教徒们”却避而不谈这个新兴宗教的宗旨是什么,而是称根来众并未对他们进行,更没有用任何方式打击其他宗教。   同一时间在,政府虽然逮捕了根来众分部的首领,但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逮捕名单上上百名根来众干部,毕竟这些干部中有不少人已经是联众党成员,对外宣称只是让根来众首领配合官方调查。而联众党此时却发动各阶层的右翼组织,以早年颁布的《宗教法人法》为由,希望政府立即释放根来众首领,否则极有可能会爆发“新革命”,而民众即时也只有用“革命”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但同时联众党又指出民众现今的矛头不仅仅是针对逮捕行为,而是剑指驻日美军,因根来众党派起源于,又因为与美国签署有《日美安保条例》,极有可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由,将美军驻扎在各个地区,让完全沦为美国新殖民地。   索菲亚教堂内,齐风带着众人站在一侧的阴影中,看着接连发来的实时新闻,深感事态已经完全失控,最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根来众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控制美国和的政权?此时,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被安置进了教堂内搭建好的两个小房间中。索菲亚教堂本就不宽敞,现在的作用只是类似博物馆,四处挂满的都是从前哈市的老照片,因为这样两个小房间相隔的距离不到十米,采用了最先进的隔音材料,同时往房间中放置了音响和各种瓦数不同的灯,音响中先是播放轻音乐,让人听了昏昏欲睡,随即便是播放重金属摇滚,会把原本陷入沉静中的人吓得浑身哆嗦。   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坐在桌子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双眼合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像是在冥想;二号房间内的白木天行好似很兴奋,跟着音响中播放的音乐打着节拍,似乎环境对他构不成任何影响。正常情况下,前几个小时的不断更换地点,正常人早就应该困乏,在轻音乐的攻势下昏昏欲睡,又被重金属摇滚音乐震醒,翻来覆去好多遍正常人的精神防线早就应该崩溃了,可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遭受到影响。   “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以色列、、中国、俄罗斯,八国联合行动后,情况最好的就是俄罗斯和我们,其他国家的首都几乎陷入了全面性的混乱,而且正在向周边地区蔓延。”刘振明翻看着手中平板电脑上的新闻,新闻几乎是隔几分钟就更新一次,全是那六国首都的现场报道,从新闻上的时间来看,那六国也几乎是同一时间,采取了强制驱逐的手段,但收效甚微,反而更严重了,“俄罗斯最聪明,根本没有逮捕根来众首领,只是将其软禁在了原住所内,在逮捕前四十八小时以防止恐怖袭击为理由,戒严了根来众教徒最多的五个地区,实行了宵禁,不过长期这样下去,事态得不到解决,后果估计比美国还要严重。”   夜叉王站在刘振明身后听着,冷不丁地问:“在我们这,除了先前民众因为赏金有骚动之外,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吧?”   “没有!”齐风摇头道,“至少到现在是平平安安的,不过进出境处已经布满了警力,都处于戒严状态,以防有相同的事情发生。”   “那就糟了!”夜叉王摇头道,“如果乱点还好,至少自己可以处理,试想一下,全世界八个国家,有六个陷入混乱,只有两个较好,俄罗斯采取的是强制手段,至少在采取手段,但中国却是最平静的地方,你猜猜那六个国家的首脑和下方民众会怎么想?他们在想为什么中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如果那六国的根来众首领在不同地点,又异口同声称这次事件是与中国政府有关,甚至诬陷是我们指使的,已经陷入泥潭的六国,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为了转移民众视线,为了平息国内的愤怒,都会将屎盆子扣在我们的脑袋上,从1949年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这样做,这不是体制和文化的差异,而是他们必须要找到共同的敌人。”   “对,这样做,民众的心态可以缓和,政客也可以因此树立自己的形象,让自己的屁股在椅子上坐得更稳,很多人是不希望和平的,枪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有人说吗?如果当年肯尼迪不走和平路线,极有可能不会死。”詹天涯看着隔着十米的两个小房间,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可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了,就算想到对策上面的人也不会相信自己。   “对,我们已经想到了,正在商量对策,但无论怎样都要看我们这次审讯的结果,北约成员国已经展开了三次紧急会议,这个时候所谓的联合国都形同虚设了。“齐风用手搓着脸,显得十分疲惫,“开始吧,我认为一起审讯比较好,大家都有通话器,互相可以听到另外一个房间内的对话,依当时情况而定。”   “还有七个小时!”一号房间内的谷崎一雄忽然抬头看着监控,大声说出了这句话,“七个小时之后,全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你们有机会阻止,让胡顺唐来见我!”   “我——要——见——夜——叉——王!”二号房间内的白木天行对着监控一字字说道,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却又像是在唱歌。完全隔音的两个房间,这两人却像是有心灵感应和透视眼一样,知道胡顺唐等人早已在房间外站着。   教堂内在刹那间安静了,齐风的目光却停留在詹天涯处,许久才问:“詹总指挥,你应该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吗?”   “我们是研究古代科学的,异术是我的专长,但这种情况好像是超能力,超自然科学是你们尖端技术局的研究范畴之内,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答吧!”詹天涯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虽说他也不清楚,因为在他所得的资料情报中,根来众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能人,极强的佣兵部队也是受过高强度的军事化训练。   “不到七个小时了!现在应该还有六小时五十分!”谷崎一雄忽然对着监控大吼道,大家都从画面中看到谷崎一雄满脸是汗,仿佛七个小时后遭殃的只是他一个人。   “开始吧!”齐风指了指胡顺唐的耳朵,示意他实验一下通话器的效果。   “不着急!”胡顺唐和夜叉王几乎同时说。   齐风很纳闷,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两人。此时,魏玄宇悄悄靠近莫钦,低声问:“色情狂,这两个人太默契了吧?会不会是那个……”   “哪个?”莫钦扭头看着魏玄宇。   魏玄宇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头,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形成一个圆圈:“就是这个!”   第二十三章(下)[老千]   “噢……”莫钦看着魏玄宇应了一声,故意发出长长的尾音,接着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葬青衣,故意用较大的声音道,“娘子,大抠门说岳父和胡老大是gay,就是同性恋,同性恋你懂吗?就是菊花恋,知道菊花吗?菊花就是……”刚说完,一柄匕首直接飞过来,刺入莫钦耳旁的墙壁上,莫钦冷汗都冒出来了,此时魏玄宇幸灾乐祸的一脸贱笑,刚笑了不到两秒,自己耳旁的墙壁上也多了一柄匕首,他立即收起笑容,转身和莫钦很默契地开始讨论墙壁上那些哈市的老照片来。   葬青衣拿出本子和笔飞速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抬手举在两人的眼前:你们也很默契哦!   莫钦和魏玄宇对视一眼,同时侧脸去做呕吐状。   夜叉王看着莫钦和魏玄宇,对葬青衣比了个手势,葬青衣拔了匕首还给他,齐风却伸手按住匕首道:“不能携带武器进房间。”   “你认为那个人会挟持我?”夜叉王淡淡地说,看着齐风,“还是认为我会宰了他?”   齐风目光看向画面上二号房间内的白木天行:“我倒希望他挟持你,至少不会让我背上故意放你宰了他的黑锅。”   “放心!”夜叉王将匕首夺过来,鞘中,“我最多会割下他的耳朵。”   “咔嚓”一声响,胡顺唐已经打开了一号房间的门锁,站在门口偏头示意夜叉王可以开始了,随后开门进去将门关死。夜叉王在旁边拿过一瓶水,扯下水瓶上的标签,开门也进了二号房间。   两人各自进入一、二号房间后,其他人立即围拢在监视器跟前,因为没有扩音器的缘故,声音都是直接传入耳机中,但可以选择单独收听某一房间内的声音。胡顺唐和夜叉王进入房间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桌子对面,看着坐在对面的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   当胡顺唐走进房间时,谷崎一雄出于礼貌,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胡顺唐则侧头看着旁边的监控,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等着。胡顺唐在赌,赌谷崎一雄会比他先开口,因为对方比他着急,就如夜叉王先前分析的一样,他既然采取主动被逮捕的策略,那么就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占上风,这样游戏规则也捏在他的手中。   要赢得游戏,要不出老千,要不就改变游戏规则。   眼下,谷崎一雄所指定的游戏规则,要改变就不能心急,首先搞明白他的游戏规则是什么,亦或者是不是真的有游戏规则,只要有目的,就有破解的办法,怕就怕没有目的,只是个疯子,那么他们赢的可能性为零。   二号房间内,夜叉王坐定,将双手放在双腿之间,悄悄将自己“顺”来的手铐给戴在手上,抬眼看着西装革履的白木天行,对视了大概十秒后,抬眼看了下监控,又埋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想从我口中挖出任何东西来!”   这番话夜叉王用的是日语,白木天行听完一愣,原本满是轻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的表情。监控画面前的齐风、詹天涯、刘振明等人也是一愣,但随后詹天涯冷笑了一声,低声问齐风:“房间内的监控是全程自动录制吗?”   风点头,但不明白夜叉王到底在搞什么鬼?按住通话器准备询问夜叉王时,詹天涯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听下去。   “走狗!”夜叉王说完先前那番话,又用日语骂着白木天行,日语之中还夹杂着大阪地区的口音,说得相当“专业”,骂完后还朝着白木天行脸上奋力吐了一口唾沫,接着抬手来抓起先前放在桌子上的水瓶,此时众人才发现夜叉王双手戴着的手铐。   齐风看到手铐时,下意识往腰间一摸,这才意识到先前他按住葬青衣递给夜叉王匕首时,葬青衣顺势偷了他的手铐递给了夜叉王……   白木天行虽说是西装革履,但脚上和双手都被锁在了椅子上面,挪动不得,只得偏过头去,避过夜叉王吐来的唾沫,但已经看得出非常愤怒了。   “贺昌龙算是审讯专家中的专家了。”齐风抱着胳膊道,似乎话中有话。   詹天涯盯着画面到:“也算是被审讯专家。”   “对……”齐风说出这个“对”字的时候明显隐藏着其他的深意,在他身边的魏玄宇看着他双眼中先前闪过的一丝无法形容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刹那,但还是被魏玄宇的双眼给抓住。   被审讯专家?魏玄宇觉得这个词语听起来像是针刺一样,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审讯?第一是罪犯,第二就是俘虏……   “不要着急,他们在改变游戏规则,信他们,反正我信。”刘振明双手撑着台面,看起来十分平静,“急就糟了,我们不急着问,着急的是敌人,就像是敌人布下了陷阱等待着,却发现他等待的猎物发现了陷阱,只是坐在陷阱旁边,看着暗处的猎人一个劲儿嘲笑,是相同的道理。”   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终于沉不住气了,沉声道:“胡先生,还有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后世界的格局就会被彻底打乱重组。”   胡顺唐也不应声,等他说完起身就走,开门出去,站在门口看了众人一眼,锁好门之后,用通话器对夜叉王说:“咸蛋,我几乎可以断定幕后主使者不是这个家伙,还有其他人。”   “为什么?”夜叉王没有回话时,齐风却立即问道。   齐风问完,胡顺唐并未回答,刘振明却插嘴道:“因为他太沉不住气了,相比之下,当初我们审讯夜叉王的时候,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满手是汗,盯着屋子门口,原本他的计划之中,他说完那句话这后,胡顺唐就应该立即反问“七个小时后你们会做什么?”、“会用什么方式来打乱世界格局?”,可是胡顺唐完全没问,转身就走,好像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谷崎一雄不傻,知道胡顺唐在赌,在冒险,可同样的,他也在冒险,也在赌。   二号房间内,夜叉王依然在对白木天行各种辱骂,还吐着口水,就差没有动手了。辱骂唾弃一阵后,夜叉王干脆打了个哈欠,脑袋一偏开始“入睡”,此时白木天行下意识想举手来擦去脸上的唾沫,可双手被拷在下方的铁环上,根本举不起来,只得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愤怒彻底燃烧。   “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拿命在赌!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其他人的,这个赌注太大了!”詹天涯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毫无疑问,根来众首领故意被捕,其原因是要在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中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计划的实施让自己人来做,不如让自己的敌人来进行,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说谎,对方也会采取措施证明,只要需要证明就必须要有行动,而行动就代表着距离布下的陷阱越来越近。   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一开始几乎断定他们会询问七个小时后会发生什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完全去理解胡顺唐等人的内心,他们被牵着鼻子走不是一次两次了,而在从前因为他们有把柄在对方手中,这次却没有,但赌注更大,拿全世界无辜的人来做赌注。   冷漠有时候也是一件强大的武器,黑衣人的话胡顺唐记得很清楚,要想不被利用,那就先利用别人,而夜叉王却是完完全全的不在乎,他的想法很简单,哪怕是地球要毁灭,总之大家都会一起死,敌人也不会幸免,那还怕什么?当然,根来众不会想彻底毁灭世界,因为他们所说的只是改变格局。   “夜叉王本来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胡顺唐也属于会逆向思维的人。”刘振明看着胡顺唐再次返回房间,“况且夜叉王非常喜欢这种环境,越是压抑越是恐怖的环境,他的超强心理素质才会凸显出来,他们找错审讯对象了。”   应该说他们找错胡顺唐等人的弱点了。詹天涯心中这样想着,此时一号房间内的谷崎一雄又开口说话了:“七个小时中,每隔一个小时事态就会加重一分,除非你们在这个地方找到答案,找不到答案,我们都完蛋!”   “嗯!”胡顺唐看着谷崎一雄只是应了一声,只是注视着他,没有开口询问。   七个小时?詹天涯心中重复着这四个字,想了许久,又低声问齐风:“齐风老师,现在那七国的情报机构是否和我们还保持联系?”   “当然!”齐风点头道,“一直保持联系,随时通报各国发生的情况,美国和的事态稍微平息了一点,但是民众的抗议呼声却越来越高,美国方面完全慌了,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白了。”詹天涯含着自己那半支烟,拿过平板查阅着新闻,新闻上显示,除了中国和俄罗斯之外,其他国家的首都都很乱,而且抗议呼声正在向周边地区蔓延,蔓延的速度完全以小时计算,而现在的俄罗斯却像是一个桶,俄罗斯政府在拼命藏着桶的引线,但迟早会被人找到的,而且如果是由根来众的人和车臣恐怖分子点燃这根引线,那就不仅仅是引发战争那么简单了。   “你们很厉害,只用八个人,说八句话就能改变全世界。”一号房间内的胡顺唐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完后谷崎一雄诧异地看着他,但随即又浮现出了笑容,也不回答是还是不是,仿佛在说:你还是进套了!   第二十四章(上)[第一谜]   “先生,还有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后世界格局就会被完全打乱。”   二号房间内,夜叉王猛地睁眼用日语对白木天行说出这句话。这句话是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曾经对胡顺唐说的,两人戴着的通话器耳机都能听见另外一间屋子内的声音。   这两个家伙!刘振明听到夜叉王重复谷崎一雄的话,这才明白胡顺唐和夜叉王到底在做什么——两人各自扮演着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角色,夜叉王面对白木天行,完全将自己摆在了谷崎一雄的位置,从侧面来看,完全认为此时是胡顺唐在“审”夜叉王,夜叉王在对白木天行重复谷崎一雄的话,观察对方的反应,揣摩谷崎一雄的内心。   夜叉王之所以要晚十来分钟之后再进入谷崎一雄的角色,就是为了错开一号房间与二号房间内的时间,如果这两个人可以用某种奇特的方式来私下交流,这样也可以打乱他们的思维。   “七个小时中,每隔一个小时事态就会加重一分,除非你们在这个地方找到答案,找不到答案,我们都完蛋!”夜叉王坐直身子看着白木天行又重复着谷崎一雄说过的话,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白木天行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向右扯了一下,随后扭头看着监控,一句话不说。   夜叉王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和胡顺唐的对话继续。   “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旧址!”谷崎一雄微笑着说道,但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可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不再详细说明,只是口中学着闹钟倒计时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   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旧址?这是什么意思?刘振明看着监控画面,此时齐风忽然走开,到了角落用通话器换了一个频道和人交谈着什么,随后勾勾手指示意刘振明和詹天涯上前,等两人上前后,齐风低声道:“出意外了,其他七国的情报部门忽然和我们断了联系。”   这句话传进夜叉王和胡顺唐耳朵中,两人立即起身从一、二号房间内走出来,出门后对视一眼,挥手叫来等待中的葬青衣、莫钦两人,低声叮嘱了一番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二人立即从教堂侧门离开,胡顺唐则径直上前来到刘振明和詹天涯跟前,看着两人道:“我们去领事馆旧址,你们两人接着审讯!”   刘振明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交给胡顺唐:“距离太远,用手机吧,这是加密手机,安全些!”   “其他七国的情报部门和我们断了联系。”詹天涯又补充道,补充时看得出齐风的脸色很难看。夜叉王上前扫了三人一眼,沉声道:“现在麻烦了,我估计其他七国和我们断了联系,也是因为那七国被逮捕的根来众首领,说了和谷崎一雄相同的话,但肯定没有说那里有什么,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齐风摇头,其实他知道答案,只是不敢说出来,詹天涯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是我,我就会派遣人员去查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但不会通知中国政府。也就是说,哈市现在热闹了。”   “这一步走得真狠,八个国家的根来众首领几乎同时说出这件事。”夜叉王扭头看着一号房间门口,“如果现在你们控制了名单上其他七国潜伏在哈市的间谍,那七国政府肯定会认为中国和根来众真的有联系,不,是他们愿意相信。但如果放任不管,让他们调查,以表明自己的清白,更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我们的国土,事关我们的,鬼知道他们会查出点什么来。”   “他们还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各国的政府毕竟都是由人组成的,谁都不相信谁,猜疑和不信任就是最大的漏洞,所以只需要八个人就可以改变世界。”胡顺唐摇头道,紧了紧身上伪装成三角包的钉鞘,“我们现在赶去苏联领事馆旧址,查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夜叉王和胡顺唐跑出,在教堂外借了一辆尖端技术局的汽车,向苏联驻哈市领事馆旧址疾奔而去。等两人走后,詹天涯并没有着急进一号房间,而是站在齐风面前,摘下了自己耳中的通话器,问道:“齐风老师,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们,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是应该坦诚相见吗?”   刘振明侧头看着齐风,齐风挥挥手唤来一直站在那未动的魏玄宇,指了指门口,魏玄宇叹了口气,转身也朝门口跑去,他知道齐风的意思是让他去帮胡顺唐四人,这亏本买卖原本就是他最不愿意做的。   魏玄宇也走了,在场的三人几乎都有着相同的保密身份,这种情况下按理说齐风应该说点什么了,但他只是双手撑着台面,淡淡道:“我知道的很少,而且有一部分只是自己的猜测,也有一部分未经证实,况且本来你有机会知道某些机密,但你放弃那个机会,现在只能等了,等着他们找出来的东西,来证实我的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你的猜测到底是什么?”刘振明着急地问。   齐风摇头,盯着台面:“太可怕了,我担心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我的担心是正确的,那么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国将会被其他几国完全孤立。”   “我们不是一直被孤立吗?”詹天涯冷笑道,“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甘心当傀儡,不同流合污的结果就是这样。”   “对呀!不和他们同流合污……”齐风咬牙一字字道,“我相信局长有答案,但局长想找到答案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胡顺唐等五人分成了三批,向着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的旧址疾驰而去,已是深夜,街道上除了警察之外,只有少数的出租车还在运营之中,一些嗜酒者在这个寒冬也早早回家,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与此同时,在平房区的731旧址,已经荒废的旧锅炉房下方,被蒙面堵住嘴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跪在那,后脑勺都被一支消音手枪轻轻顶住,在其身后的两个异术者轻轻握着手枪,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们头顶接近塌垮的废墟顶端站着另外两个异术者,那两人手持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剩下的一人则蹲在锅炉房外的破墙下,留意着旧址巡夜的管理员。   “大哥,这次的买卖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虽然说预付款不少,但不知道事情结束之后能不能拿到尾款,如果拿不到怎么办?”远藤贤知身后的那名异术者用对讲器轻声问他们的头儿。   蹲在破墙下的首领哼了一声,等拿着手电巡夜的管理员走远之后,这才按下对讲机道:“简单,把钱抢回来。”   “大哥,我觉得雇佣我们的人没那么好对付,还是从长计议吧,我的看法是先不要着急解决这两个人,只要他们不死,我们就有把柄,就算被政府的人抓住,还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认为呢?”森下三敬身后的异术者不同意大哥的看法。   异术者大哥靠着破墙,笑了笑,抓起对讲机问:“老三、老四你们怎么看?”   对讲机的耳机中一片寂静,原本应该在废墟上端放哨的老三和老四没有回答,上端也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寒风刮过的“呜呜”声。   “老三、老四!”异术者大哥回头看着废墟的顶端,原本蹲在烟囱旁边隐约可见的两个人影此刻却消失不见了。   “老二、老五!出事了!看住那两个人!我去看一下!”废墟上端烟囱旁,黑衣人紧贴着烟囱听着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又低头扫了一眼脖子已经被扭断的异术者老三和老四,此时异术者老大已经顺着废墟旁边的破墙用极快的速度爬了上来,黑衣人双腿一蹬,爬上烟囱,贴着烟囱又绕到了另外一面,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下方持枪的老二和老五。   异术者老大爬上废墟上端后就发现了老三和老四的尸体,就在他准备抓起对讲机提醒下面的两个兄弟时,对讲机中传来黑衣人低沉的声音:“你们是傻子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算你们拿到了尾款,你们认为自己还能活着享受?你们只是替罪羊!”   “你他妈是谁!?”异术者老大咬破自己的手指,一边拿着对讲机问,一边在死去的两个弟兄身上画着符咒,可刚画好第一个人,对讲机中就传来黑衣人长长的冷笑,冷笑声伴随着寒风,仿佛瞬间就可以冻结人的身体。   “控尸术?还是想利用没有冷的尸体双眼,回看一下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黑衣人已经慢慢攀爬到了烟囱顶端,在那里放置着两个手持狙击步枪,身着黑色战斗服的佣兵尸体,他抬脚将两具尸体踹了下去,“你们也算是异术者?在上面一直有两个侩子手等着,只要你们干掉下面那两个家伙,他们就会立即杀了你们,接着你们就出名了。”   异术者老大听着黑衣人的话,没有再向尸体上画符咒,他知道来的人是同行,而且是手段比他高明许多的同行,否则也不会轻易看穿自己想做什么,当那两具尸体从烟囱上端掉落下来的时候,持枪的老二和老五两人足足吓了一跳,愣了两秒才将掉落尸体的情况告诉给了异术者老大。   异术者老大也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尸体,知道黑衣人所说不假,但已经冒险接了这单买卖,不做下去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干掉那个黑衣人,随后对他的尸体表示感谢,感谢他杀了那两个侩子手,救了自己一命,可是他有那个能力吗?   第二十四章(下)[副楼中的秘密]   “听着,你们不知道那两个交给你们的人,是干什么的吧?我回答你们,两个都是人,年龄较大的是情报部门的探员,年龄较轻的是留学生,试想一下,你们干掉了他们,自己再掉,还被伪装成为绑架勒索后分赃不均的样子,接下来这个消息会立即传遍全世界,即时又给了军国主义者发动战争的借口。”黑衣人蹲在烟囱的顶端,看着天上那轮从黑云之中慢慢露出的半月,“钞票完全替代了你们脑子中的细胞,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从现在开始听我的,不要伤害人,还要保护他们!”   “嘿!那第二呢?”异术者老大四下寻找着黑衣人的踪影,终于在月亮从黑云中露出的刹那,发现了站在烟囱顶端的黑衣人,他满脸阴笑抬头看着上端道,“我知道第二是什么了,那就是杀了你……”   异术者老大刚说完,自己的双臂就被人从后方死死抱住,此时的他双眼中依然能看到烟囱顶端那个一动未动的人影,顿时明白短短几秒内发生了什么。   “嗯,说得没错,第二就是杀了你,不过少一个‘们’字!”抱住异术者老大的黑衣人双臂开始用力,“很眼熟吗?那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利用月光制造残影分身,再伺机靠近敌人。”   异术者老大的上半身骨节被勒得咯咯作响,无力挣扎的他奋力将脑袋向后仰去,用最后一口气求饶道:“高……人,我认输,求求你……”   “咔嚓——”一阵脆响后,异术者老大骨节被活活勒断,胸腔的肋骨也刺入了肺部,脑袋一歪咽下最后一口气。   “抢答时间到……”黑衣人松开异术者老大的尸体,扔到一边,一脚踩在其面部,抓起对讲机对下面持枪的两名异术者说,“从古到今,无论以什么理由做汉奸,都只有死路一条!”   “大哥!”下方的两名异术者拿着对讲机喊道,虽然大致猜到异术者老大已经死了,异术者老二立即抓起跟前的远藤贤知,用枪口顶住其太阳穴道,“赶紧现身!否则我就杀了他!”   异术者老五也抓起森下三敬向后慢慢退着,不断扭头看着四周。   “回答错误。”站在上方的黑衣人抬手向旁边一举,原本枪口抵住远藤贤知的老二感觉自己握枪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直接将枪口朝向了旁边的老五,同时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入老五的太阳穴内,老五倒地的同时,自己的右臂却抓着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同时也看到了从废墟上方跳下来的黑衣人。   “做汉奸,也需要点能力,你们只能算是悲哀的替罪羊。”黑衣人竖起自己的食指,在自己的脸部慢慢滑动,异术者老二紧握手枪的枪口也开始在自己脸上移动着,除了右臂之外,他的身体其他部位还能受自己控制,但他的双腿已经不断颤抖着,尿液从胯下流了下来,慢慢向后退着,低声抽泣着。   “你的脚力应该很好,我给你个机会,从这里到那颗大树下差不多有一百米,如果你能在九秒内跑过去,我就放了你,预备……”黑衣人举起自己的左手,猛地向下一划,“跑!”   异术者老二愣了一下,随即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右手食指一抽筋竟扣动了扳机,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脑壳,身子也随着惯性向左侧一偏,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黑衣人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不远处异术者老二的尸体,摇头道:“我真想放了你,可这是天意,自作孽不可活……”   当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的蒙眼布被揭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那个浑身上下只能看到双眼的黑衣人,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黑衣人却指着一旁异术者老二和老五的尸体说:“把枪捡起来,顺便帮我把尸体给藏起来,再跟着我,不要发问,不要怀疑,明白了就点点头。”   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取出口中塞住的破布,半晌终于点点头,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历史有惊人的相似,我们却不能重蹈覆辙。”黑衣人抓起其中一具尸体,扔下这句话后扛起尸体向废墟内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   ……   原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外,搭建起来的钢架表面结上了一层薄冰,几瓶还剩下不少的矿泉水扔在钢架脚下,里面的水已经全部结成了冰块,在这里负责整修工作的工人已经沉沉入睡,剩下几个值夜人也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屋内睡得鼾声四起。   夜叉王和胡顺唐坐在车内,观察着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旧领事馆内,没有看出来有其他的端倪,周围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出入,在这种深夜时分,有人出入特别显眼。葬青衣潜伏在领事馆外的旧花园内,莫钦则爬上领事馆副楼观察,原本这栋副楼是原关东军情报部门用来监视前苏联领事馆的位置,只要爬上楼顶,领事馆内除了房屋外所有的场景都尽收眼底。   “莫钦!你的枪从哪儿弄来的?”夜叉王斜眼看着副楼的楼顶,虽说莫钦藏得很好,但他能意识到,这小子直接爬上楼顶,不仅仅是为了观察。   胡顺唐看着街头和街尾不断有警车行过,警察没有做停留,可能是尖端技术局安排的人,负责外围的警戒安全。   副楼楼顶,莫钦调制着手中那支88式狙击步枪,按住通话器道:“顺手牵羊拿来的,就放在教堂侧门旁边,我估计是那个叫齐风的早就准备好的。”   “你的枪呢?”胡顺唐熄火打开车门下车,俯身朝旧领事馆内部走去,夜叉王也下车紧随其后。   “我拆成零件,又花钱买了一堆钢管,放进钢管里让物流公司从山东运到这里来,还没有去取呢!”莫钦将狙击步枪架在楼顶,观察着院落内,“胡老大,我们到底来这里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胡顺唐贴着铁门下方,向里面探头望去,“里面情况怎么样?”   “安全……”在院落内的葬青衣看着四周回答。   莫钦用光学瞄准镜观察着院落四周:“最高三层楼,顶层阁楼像是观察点,周围看起来应该没有明显监控,但是四下出入特别方便,周围三米高的铁栏杆,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屋内没有光源,你们小心点。”   “你和青衣在房屋外观察,我和胡顺唐进去,记住,有情况不要开枪。”夜叉王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两人翻进旧领事馆内,观察了一阵,顺着旁边的管道径直爬上二楼,夜叉王来到二楼窗口处,用匕首撬开本就不牢实的窗户锁片,开窗钻了进去。   “我们进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胡顺唐爬进窗户后,蹲在窗口下,夜叉王则小心翼翼将窗户给重新关好。   “安全……”葬青衣回答道,起身疾奔了几步,顺着管道直接爬上旧领事馆的楼顶,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下方,又朝着莫钦所在的方向比划了一个“盯紧点”的手势。   莫钦趴在副楼楼顶,用瞄准镜看着葬青衣爬上楼顶后,又扫了周围一圈,按下通话器:“暂时安全。”   胡顺唐和夜叉王慢慢起身,用手电照着屋内,屋内空荡荡一片,但地上放置家具的痕迹还在,看得出来是在这里重新装修前将家具搬走的,墙壁上也留下了画框拿开后的印记,就连这个房间的门都被拆卸了下来。   夜叉王拍了拍胡顺唐的手,示意他关掉手电,随后来到门口,探头向四下望去,又比划了一个手势,指了指耳朵,低声道:“通话器全开,分头行动,你在二楼,我在一楼,先搜寻一圈,这里家具都搬走了,是人就藏不住。”   “要是鬼呢?”通话器中传来莫钦的声音,还伴随着低低的笑声。   “要是鬼更好,半桶水喜欢对付鬼,不喜欢对付人。”夜叉王说完,顺着走廊摸向楼下。   胡顺唐沿着二楼一个个屋子慢慢搜索着,没有发现任何意外,所有房间都空荡荡,除了一些没用的垃圾之外,半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也没有感觉到有死物的存在,可以说这里再平常不过了。   夜叉王在一楼搜索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按下通话器道:“半桶水,下楼,我们得找找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说罢,夜叉王又吩咐葬青衣,“青衣,你去三楼的阁楼查看下。”   “明白。”在顶层的葬青衣抓着房檐慢慢滑落下去,推开三楼阁楼的窗户,就在这个时候三人的通话器中听到莫钦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这里有动静……”   胡顺唐刚走下楼梯,看到夜叉王,听到莫钦的话一愣,看着夜叉王,夜叉王也慢慢扭头来看着胡顺唐,立即问莫钦:“什么动静?”通话器中的莫钦没有回答,夜叉王立即小跑到窗口,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副楼楼顶,问葬青衣,“青衣,你的位置是否可以看到莫钦?”   “看到,没动,他……”短短五个字,葬青衣在脑子中组织了好几秒,意思是看到莫钦,他在楼顶没有动。   “青衣!你不要移动,盯着副楼周围,我和半桶水过去!记住!千万不要动!”夜叉王打开窗户,和胡顺唐翻了出去,借着院落中的几颗大树的掩护,朝着副楼奔去。   副楼二楼的阁楼内,两个男子蹲在那,用日语低低地交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楼顶上莫钦的存在,莫钦则趴在楼顶用自己超乎常人的听力听着下方两人的对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声音较尖,说着纯正日语的男子声音都在颤抖,“董事会的会议已经决定了,将最后一批资料交给你们,再也不和你们合作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批资料?”说着不算太纯正日语的男子并不相信。   “真的是最后一批了!”日语男子咬牙道,恨不得撕下自己一块肉来证明。   “我相信你,但是上面的人不会相信。”另外一个男子轻声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你们和美国人还在保持联系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只是负责和你们俄国方面联络!”日语男子焦急地说,“东西给你了,我必须得走了!”   莫钦听到这,吸了一口气,按下通话器用非常低的声音说:“胡老大,你们先不要靠近……”   已经来到副楼外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听莫钦这样一说,只得闪身又返回院落的树下,静静地等待着,也不知道莫钦到底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   莫钦听出,在副楼阁楼中交谈的两个人,无疑是一个人和一个俄国人,同时也大概想明白了谷崎一雄所说的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旧址的意思,所指的不是主楼,是指副楼,难道说他们两者之间的“资料交易”与根来众现在所做的事情有关联?那批资料是什么?两人在对话之中根本没有提及。   “我们在美国方面的人,告诉我们,从二战结束到现在,你们一直与我们和美国保持着双方面的联系,我从前问过你,你摇头说没有,要不就是不知道,美国在这方面的研究领先我们,我想这也与你们提供的资料有关吧?”俄国男子沉声问道,声线中好像布满尖刀,不断地逼近着男子的心理防线。   男子急了:“我只是个递送者!连公司的中层都算不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必须走了!”   俄国男子一把抓住男子,摇头道:“你不能走!如果这是最后一份资料,那也会是最关键的一份资料,从前你们当两面派我们可以不计较,但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这份资料你们只能交给我们,不能交给美国人!明白吗?”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个递送者,就……就如同是快递员,公司董事会将东西交给我,我再交给你,其中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还有妻子儿女,我做完这件事,董事会承诺我就可以返回!”男子掰开俄国男子的手,“求求你,算是做一件善事,不要为难我!我只是递送者!”   “我不为难你,我最后问你一件事,美国方面的资料,一般都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递送?”俄国男子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问。   男子看着他摇摇头,转身离开阁楼,轻手轻脚来到副楼门口,开门猫着腰离开。在院落树下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看到这一幕,胡顺唐示意夜叉王留下,自己立即跟了上去,同时问莫钦:“色情狂!刚出来的男子是谁!?”   胡顺唐刚问完,偏头就发现副楼内又走出来另外一个人,那人四下看了看,竖起衣领来,翻身从铁栏杆处翻了出去,此时莫钦终于从顶楼爬起来,按下通话器回答:“胡老大,事情不对劲,这两人一个是人,一个是俄国人……”   人和俄国人?胡顺唐从树下慢慢站起来,看着人离开的方向,随即按下通话器道:“莫钦,你和青衣追那个俄国人,我和夜叉王追那个人,分头行动,保持联系!”   第二十五章(上)[追踪]   索菲亚教堂,一号房间内,面对詹天涯没有开口说话的谷崎一雄看着詹天涯手腕上的表,问:“请问,现在几点了?”   詹天涯抬起自己的手腕,让谷崎一雄自己看,此时在监控前的齐风却摇头叹气,在审讯中,告诉被审讯者时间这是非常愚蠢的,严格来说是违反审讯规定的,在美国中情局曾经戏称审讯屋为“时间可以停止的地方”。   “我这是北京时间。”詹天涯等谷崎一雄点头表示已经看清楚时间后,放下手腕。   谷崎一雄点头道:“时间换算的概念,都装在我脑子中,我想现在你的朋友们已经发现了在领事馆旧址的秘密了。”   “秘密是什么?”詹天涯质问道,也不拐弯抹角。   谷崎一雄满脸是汗,看样子是装作刻意轻松的模样:“你还是问你的朋友们吧。”   “你的背后是谁?谁在指使你?”詹天涯又问,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我给你看了时间,多少你也应该回答一个问题作为报答吧?”   “很好!开始讲条件了!”谷崎一雄晃动着脑袋,詹天涯起身拿出纸巾给他擦着满脸的汗水。   詹天涯边擦边问:“你很害怕?你既然做了这种事,就应该知道后果,何必害怕呢?”   “我不害怕死!但害怕死不了!”谷崎一雄咽下一口唾沫,闭眼道,“我甚至希望你们抓住我之后,可以立即杀了我!但我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做……现在还有不到六个小时,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吗?”   谷崎一雄的话从通话器传进齐风的耳中,齐风转而看向旁边的两台电脑,一台接着新闻媒体,另外一台连接着实时发来的情报部门的信息。奇怪的是现在的新闻报道莫名其妙停滞了,并没有说事态的进展,只是不断地更新着几句话的新闻,例如美国国民警卫队已经出动,正在收缩抗议范围等等。而七国的情报部门也是一片死寂……   齐风按下通话器对詹天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安静得出奇。”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说点什么,通话器中又传来齐风的声音:“等等!俄罗斯方面有回应!他们说……”   齐风说到这,停住了,詹天涯看着满脸是汗的谷崎一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仿佛能听见通话器中齐风传来的声音,那是一种类似骄傲,却又带着恐怖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想起二战时期组织的那些被的神风敢死队队员。   “呼——”通话器中传来了齐风的深呼吸声,随后道,“俄罗斯情报局方面对我们单独称,他们从特殊渠道获得情报,情报称这件事与美国政府有着绝对关系,是发动新一轮反恐战争的幌子,并询问我们的意见,是否要将这条情报共享给除了美国之外的其他五国。”   二号房间门开了,刘振明站在门口,看着齐风,半晌才说:“俄罗斯方面不说明情报来源吗?”   齐风叹气:“没有说明,只是说情报可靠性很高。”   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轻轻晃动着脑袋,让发尖上的汗水滴落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反复好几次之后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对詹天涯说:“第二步开始了,精彩即将呈现。”   詹天涯起身来离开房间,出门后快步走到齐风跟前,看着齐风问:“你让上面的人直接问俄罗斯方面,情报来源是不是他们软禁的根来众首领所说的?如果是,告诉他们,情报可靠性为零,就算有证据也不要相信。”   “我就是这样说的。”齐风点头,坐了下来,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按住额头道,“俄军已经戒严了,他们海军五大舰队频繁调动,周边国家很紧张,纷纷询问俄罗斯,但俄罗斯却在询问我们的意见。”   “俄国人很聪明,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但现在几乎是在强制性拉我们入伙,他们也清楚,中国现在很平安,下一步其他国家要将屎盆子扣我们脑袋顶上,他们可以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现在先咬美国人一口,算是对我们表明他们的态度,如果我们不回应,也许在其他几国咬我们的时候,他们也会不回应,坐山观虎斗。”詹天涯也坐了下来,后背冷汗直冒,“子的一贯手段!什么事都要拉我们入伙!冷战时期也这样,但在可以获得绝对利益的前提下,会们一刀,虽然不致命,但会元气大伤,我们现在如果有军队调动,俄罗斯方面很高兴,但亚洲其他国家就乱了。”   “我有个办法。”站在不远处的刘振明此时说,抬眼看着两人,“我们可以冒一次险,声称我们这里抓获的根来众首领,在供词中称是俄罗斯指使的,但我们坚决不相信。”   “不行!”齐风立刻否定道,“别忘记我们的身份,我们只是审讯,做决定的是高层,我们三个臭皮匠的脑袋加起来也比不上高层的智囊团!”   “同意!”詹天涯点头赞成,刘振明轻轻摇着头,靠着门点起一支烟来,狠狠吸着。   哈市街道上,胡顺唐和夜叉王尾随着人在巷子中穿梭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在街上行走着,虽说很小心,看得出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专业的特工人员,模样反倒是像个刚行窃完毕的贼。   另一方面,莫钦和葬青衣跟着的那个俄罗斯人却显得训练有素,离开那条街道后直接钻入了街边一个澡堂子,十来分钟后又出来,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接着上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哈市俄国人最多的一个酒吧。   俄国人进了酒吧之后,莫钦和葬青衣下车,下车后莫钦看着一对俄国男女顺便上了出租车,等两人走后莫钦低声道:“看清楚那个俄国女人的模样没?变成她的样子,然后领着我进去,你不会说俄语就装作哑巴,用表情或者肢体语言表达,其他的我来。”   葬青衣点头,变成那俄国女人的脸之后,挽着莫钦的胳膊进了酒吧,两人进酒吧就看到坐在吧台边指责旁边吸烟男子的那名俄国男子,那男子指着不允许吸烟的牌子,让另外一个俄国男子掐灭手中的香烟,说说笑笑的,像是很熟悉的朋友。   俄国男子在扭头看到葬青衣的时候,又看到莫钦,有些诧异,高声用俄语问:“库娜,你不是和莫夫离开了吗?”   莫钦顺势一拍葬青衣的后背,葬青衣会意,看着俄国男子摇头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莫钦则上前用俄语道:“阿拉斯基,你怎么会在这儿?”   俄国男子看着莫钦,摇头道:“我不是阿拉斯基,你认错人了?”   “是吗?”莫钦笑道,“你和我的朋友阿拉斯基太像了,像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俄国男子摇摇头,又转向另外一侧开始和酒保交谈起来,说的全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莫钦要了两杯啤酒,和葬青衣坐在角落,盯着俄国男子的同时观察着酒吧是否还有其他的出入口。   俄国男子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葬青衣也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但葬青衣的酒量实在是恐怖,足足喝下了至少半桶啤酒,但一点儿醉意都没有,相反显得更精神了。莫钦看着俄国男子的同时,惊恐地看着喝酒的葬青衣,自己跟前的那杯啤酒却丁点没动,他光是看都已经醉了……   胡顺唐和夜叉王跟随男子走了很久,男子一直采取的是步行的方式,甚至在某个时候竟然主动跑到巡逻车前和警察交谈着什么,交谈的过程中不断地朝自己身后看着,好像是已经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家伙是个谨慎的三脚猫。”躲在暗处的夜叉王低声道,看着街对面垃圾桶后方的胡顺唐。   胡顺唐没有探头出去,因为他所在的位置,探头就容易被对方看见,只得让夜叉王观察,如果人离开,自己可以顺势钻入旁边的巷子包抄。   此时,人对着警车内的警察鞠躬,说着什么,接着上了警车,警车调头向另外一侧跑去。夜叉王深吸一口气道:“糟了!这家伙上警车了,估计是以迷路做借口,让警察送他!妈的!他倒是很好的利用了自己是外国人的身份!”   正在两人焦急准备徒步追赶时,一辆写有行政执法标志的汽车停在两人跟前,车窗摇下,车内驾驶室坐着一脸淡然的魏玄宇,魏玄宇大拇指朝后座一指道:“上车吧!一公里一块八,晚上九点之后价格翻倍,坐不坐随便你们!”   胡顺唐和夜叉王二话不说上车,魏玄宇故意做了一个打表的手势,挂档踩油门转弯追赶着前面那辆警车。   前方的警车驶过一座立交桥,离开主干道进了辅路,接着在一家烟草公司门口停下来,人下车,朝着警察鞠躬道谢,接着又目送警车离开,等警车走远了,又点了一支烟装作在等人,一直到烟抽完这才转身进了烟草公司。胡顺唐和夜叉王让魏玄宇在车内等待,两人慢慢从街道两头靠近,刚靠近就发现那人开着一辆汽车从烟草公司内部出来,又朝着先前来的方向驶去。   “妈的,这还算是三脚猫!?”胡顺唐拉着夜叉王躲在公共汽车站牌子后,又招手赶紧让对面的魏玄宇来接他们。   人开车离开烟草公司,掉头上了立交桥,在快上桥时打开了车窗,此时一辆汽车从桥下迎面开来,两车交会时,人将手中一个腰包直接扔进了对面的车内,紧接着提速向高架桥上开去,而那辆接过腰包的汽车则径直朝机场路方向行去。   车内的胡顺唐三人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魏玄宇下意识放慢了车速,问道:“现在怎么办?追哪一辆?”   第二十五章(下)[间谍之城]   追哪一辆汽车?   那个腰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笨手笨脚,不算那么专业,但设计的这一系列环节也算是巧妙,如果他察觉到了有人跟踪,而腰包只是用来转移视线的怎么办?   再赌一把!胡顺唐和夜叉王让魏玄宇下车,坐出租车去追那辆去机场的汽车,同时通知齐风要求增援,出动警力拦下那辆汽车检查,他们则直接去追那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教堂内的齐风等人焦急地等待着,在听到魏玄宇的求援之后,立即增派了警力拦截那辆去机场的汽车,同时又询问追踪人的胡顺唐现在的情况如何,胡顺唐只是简单回答“追踪中”,便不再说话。与此同时,安全厅方面传来让刘振明立即“归队”的消息,原因很简单,如今的哈市已经成为了一座间谍之城,就连在监控名单上的一部分国外特工竟然也公开活动,上面所给的指示也很简单——秘密逮捕!   “海面看起来平静,谁知道海底是什么模样呢?”刘振明离开后,詹天涯坐在那喃喃自语道,“根来众的目的到现在都不明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一开始我们判断其要引发中日战争,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那样,倒像是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齐风抬手看表,距离谷崎一雄所说的时间还只剩下整五个小时,他扭头盯着电脑屏幕,分析道:“起初是八国逮捕了本国根来众的首领,谷崎一雄说出了八小时的概念,倒计时开始,距离时间还有八小时的时候,美国等地爆发了骚乱;距离时间还有七个小时的时候,其他七国的情报部门陷入了沉默之中;距离时间还有六个小时的时候,俄罗斯方面单独告诉我们,他们收到情报认为此次事件与美国政府有关,现在还有整五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   “少说了一件事。”詹天涯玩弄着手中那半支烟,“倒计时剩下六小时的时候,谷崎一雄说出了一个地址,前苏联驻哈市领事馆旧址,在这件事之后,俄罗斯方面才突然对我们宣称,这次事件与美国政府有关系,这之间肯定有联系。”   “不知道!胡顺唐他们没有回答。”齐风攥紧拳头,显得非常不安。   詹天涯起身来,看着齐风问:“我很奇怪,为什么这种事情你们尖端技术局不派自己的人手,或者是安排训练有素的安全厅探员,相反要寄希望于被你们通缉的胡顺唐等人?你们准备做什么?”   “局长的命令。”齐风手撑在台面上,又举起来抓起杯子,又放下,来回走了两圈,坐下又起身,随后看着詹天涯道,“这是局长的命令,他已经得到上面的授权,全权处理这件事情,上面的要求也很简单,低姿态和平处理,不能扰民。”   “当我没问。”詹天涯咬住自己那半支烟,不再说话。   ……   酒吧中,莫钦和葬青衣一直看着那个俄国人,俄国人似乎都喜欢宿醉的感觉,大多数人看模样就知道从晚饭后就坐在这里喝酒,一直喝到现在,聊着天,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还会放声高歌,甚至有喝多的人邀请莫钦和葬青衣加入他们舞蹈的队列之中,而那个俄国人一直坐在吧台前,不和酒保聊天时,干脆就拿过旁边翻得稀烂的俄文杂志来看,封面上显示那杂志至少是一年前发行的。   期间,俄国人起身去了八次厕所,莫钦也跟着进去过一次,观察过厕所内是否有其他的出入口。发现除了一个通风口外,无法进出,而那通风口又因为哈市冬季严寒的关系,是三层玻璃,还是锁死的,其大小只能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出入。   此时,俄国人又起身了,抓着那本破杂志,摇摇晃晃进了厕所,看样子是准备上大号。莫钦起身,路过吧台顺手也拿了一本杂志进了厕所,进去后进了俄国人旁边的隔间内,坐在马桶盖上,听着旁边俄国人的“声”以及翻杂志的声音,没过多久又听到厕所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又关上,同时还有反锁的声音。   来了,终于来了,等了一晚上就为了这个时候!莫钦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放在马桶前方,这样从厕所门板下方看起来,会以为里面的人还老老实实坐在马桶上。随后莫钦踩上马桶,斜靠着旁边的隔板,枪口对准了门外,与此同时,在他隔壁的俄国人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双脚离地,慢慢掏出手枪,可枪口对准的方向却是莫钦所在的隔间……   “突突突——”忽然门外那人手中的消声冲锋枪开火了,瞄准了俄国人和莫钦所在的隔间,直接扫光了一个弹夹,莫钦早在枪口移向自己这边时,身子向上一撑,以壁虎的姿势撑在厕所隔间上方,等枪声停止这才立即下滑,用胳膊肘故意撞击了两下门板,以表示自己中枪“死去”,而旁边隔间中的俄国人运气却没有那么好,他胸口至少中了五枪,左右手各中了一枪,脑袋仰在隔板上半睁着眼睛看着隔间门慢慢被外面那人打开了。   “咚咚咚——”厕所门外传来俄语的叫骂声,听起来像是有人憋不住尿又因为厕所门被反锁十分恼火,随后门外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葬青衣心知不好,起身朝着女厕所走去,观察了一阵后又出来挤进人群之中也装作敲门,向众人示意自己的朋友也在里面。   持枪者并未惊慌,只是仔细地在俄国人身上搜索着,终于搜索到一张小小的sd卡之后,装入了自己的皮带之中,刚准备转身离开,那个俄国人突然双臂一展,死死地抱住了他,随后勒住他的脖子再使劲一拧……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之后,持枪者脑袋一偏,双眼瞪大死去,在死去的一瞬间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中枪的俄国人竟然还活着?   莫钦在旁边隔间内听得清清楚楚,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从声音判断大概也知道了怎么回事,他知道现在不能动,但先前冲锋枪射击时,子弹击中那俄国人身体的声音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这种距离下,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不可能还有力气杀人,这家伙是什么人?穿了防弹衣?但听起来不像是击中防弹衣的声音……   莫钦蹲在马桶之上,没有动,闭住呼吸,厕所门外的人叫嚷着要砸门了。那俄国人从持枪者腰带中找出那张sd卡之后,踉踉跄跄的推门出来,站在那通风口之下,竟然抡起双拳对着墙面就砸。   “咚咚咚——”厕所门外的人愤怒的砸门声,和俄国人用拳头砸着墙面的声音频率几乎保持一致,但在莫钦耳中听起来,后者更为沉重一些,甚至感觉到整个厕所都在晃动,随后是垮塌声,又是砸墙声,紧接着再垮塌。   莫钦悄悄推门出去,刚推开一条缝隙就看到通风口下面的墙面竟然被砸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那个俄国人已经从窟窿中钻了出去,此时厕所的门已经被砸开了,莫钦按下通话器对葬青衣说道:“青衣!绕到酒吧后面,那个俄国人跑了!”   莫钦套上鞋子,奔出来,奔出来之后再看那个脖子被拧断倒地死去的持枪者,竟然是那个一直与俄国人交谈的酒保,从酒保的长相来看,也应该是俄国人,不,不对,这个持枪者也许是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哪国的?美国?英国?以色列?还是?   莫钦钻出窟窿,在黑暗中追踪着那个俄国人,地上的血迹是他留下的最好记号,这种情况下他来不及包扎,只能做紧急处理,但他为什么近距离中了几枪都不死?肺部被击穿,早就应该失去了活动能力才对。   沿着血迹莫钦在一个垃圾桶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俄国人,俄国人看着莫钦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莫钦抓着手枪,却没有对准他,借着外侧路灯的光线,能隐约看见那俄国人胸口中枪部位中除了流出鲜血来,还混杂着一种不知名的黑色液体,那种液体带着腐臭,就像是俄国人早就死去了多日一样。   “人?中国人?我希望你是中国人。”俄国人用俄语说道,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但鲜血和黑色的液体还在不断向外涌着。   “中国人。”莫钦点头,蹲下来,“但我不是政府的人。”   “真可笑……”那俄国人似乎不相信。   莫钦此时抬手伸向那俄国人,摸向他耳背后方,在那里有一道像是被烧炙过的伤疤。莫钦摸完之后,看着那俄国人道:“你是联邦总统特勤队的?”   俄国人没有回答,只是冲莫钦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随即侧头看着自己跑来的方向道:“不管你是不是中国政府的人,你拿着这个东西就跑远一点,越远越好,但没有我们解码器的前提下,你打不开卡上的资料……”说完之后,那俄国人将那张sd卡掏出来给莫钦,用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的代号叫鱼子酱。”   俄国人说完之后,咽气死去,莫钦收好卡,刚准备起身离开,又寻思了一下重新蹲下,拿开那俄国人的手,仔细去看他的胸口,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流出那黑色的液体,打开之后莫钦惊呆了——那名俄国人的胸腔被击中处,心脏和肺部竟然被包裹在一个金属的梯形盒子之中,盒子之中布满了那种黑色的液体。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莫钦自言自语道,同时已经听到了远处警车的呼啸声,他抓起旁边的一块破布,塞住那俄国人的胸口,扛起那家伙的尸体就朝巷子深处跑去……   第二十六章(上)[四小时]   (通知:因需要远飞其他城市洽谈相关业务,故单号单更和双号双更有所变动,原本打算停止更新一段时间,但此期间对不起各位书友,故改为每日单更,时间为每天晚上8点,维持一段时间,恢复时间再其后的章节中告知,请各位书友见谅!对不起!特殊时期,特殊做法!另外:需要在小说中跑龙套的书友,可以在书评区亦或者qq群中写明。谢谢大家!)   那辆从人手中拿到腰包的汽车,在机场高速口被拦截下来了,以临检的名义,穿着警察制服的探员将车中司机以“登记”为理由带走后,差点没有将整辆车给拆开来检查,而那个腰包也好端端放在车内,腰包中除了两万元现金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探员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对司机做了全身检查,身体内任何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翻查”过了,依然没什么发现,在核实其身份的时候,发现他有过前科,但所谓的前科只是非法运营。   无奈之下,探员只得找了一个借口将其扣押二十四小时,但同时也知道如果这个人真的有猫腻,已经打草惊蛇了。同时在教堂内的齐风和詹天涯也突然收到了美国单方面的讯息,讯息中称:他们有证据表明此次事件与俄罗斯方面有联系。   “第五个小时发生的原来是这件事……”詹天涯并不是很惊讶,反而带着一副“早料到了”的语气,根来众的潜在目的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那就是让大国之间互相猜疑、诋毁,可是詹天涯觉得这其中少了点什么,要说俄罗斯方面向中国发布那条讯息的时候,是谷崎一雄说了与前苏联旧领事馆有关系,但这次美国单独向中国发布讯息时,谷崎一雄却保持沉默,不对劲,一定有什么环节忽略了,也许胡顺唐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顺唐和夜叉王跟踪人的同时,莫钦和葬青衣拨打了刘振明留下的加密手机,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重新约定好了集合地点,但胡顺唐坚持不要回教堂,让莫钦把俄国人的尸体和那张sd卡藏好,千万不要被警察亦或者尖端技术局的人找到,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与此同时,那个人开车又返回了领事馆旧址,随后车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那个人打开了车尾箱,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两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话,随后人开车离开。   夜叉王看着人开车离开,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随后和胡顺唐下车,跟着那人又朝旧领事馆中摸进去,借着领事馆外的路灯灯光,两人看清楚那是一名外籍男子,但张相绝对不是俄国人,带着欧洲人独特的气质,正在此时,手机震动,胡顺唐闪身躲在一侧,打开手机发现是詹天涯发来的讯息,讯息很简单,只是告诉他俄罗斯和美国方面先后指责对方与根来众有联系,也许是主使者,并且在讯息中表明了两国情报部门发来讯息的时间。   胡顺唐侧脸看着那个欧洲面孔的男子翻墙进了院落,又朝着副楼走去,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顺势将手机交给夜叉王,夜叉王很快看完放好手机和胡顺唐立即朝旧领事馆副楼追去,潜伏在副楼之外,静静地等待着。   最关键的环节不是美国和俄罗斯控制的根来众首领在审讯中说了什么,而是这个人交给了俄国人和美国人什么东西。在俄国人拿到了人所给的那张sd卡之后,俄罗斯方面立即声称是美国人主使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而人将藏有美国人的汽车开走运到这里的过程中,美国又单方面宣称是俄罗斯方面与根来众有联系。   看起来两国像是傻子一样被根来众玩得团团转,但实际上他们玩得开心,玩得不亦乐乎,而那人的幕后主使很聪明,因为在中国交换那份资料,所以不可能在原地停留太久,俄国人拿到东西之后会立即离开,人再兜圈子,开走藏有美国人的汽车,再回到这里来,其实另外一份给美国人的资料依然藏在这里,也许就在先前与俄国人交易的那个阁楼之中,也许俄国人脚下的地板中就藏着那份资料,但他浑然不知。   谁会猜到呢?能猜到,但因为是在中国,俄国人就算料到人会这么安排,也只能干瞪眼,前提是他们不想让中国方面发现,无法布置监视小组,只能拿着自己的东西乖乖离开。   选择中国,选择哈市,那个人的幕后主使非常聪明,那些资料毫无疑问是从带来的,如果在美国的盟国本土交易,对俄国人没有丝毫好处。   潜伏在副楼外的胡顺唐蹲在那,沉思着,想着在尼泊尔的行动,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根本就没那么简单,从那时候开始,美国和俄罗斯方面就已经行动了,他们拼命掩饰的也许就是与方面的交易,那和现任政府有关吗?   美国人进副楼后,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接着在大街上继续晃悠,手中还故意抓着一瓶酒,一副酒鬼的模样,而外围原本存在的警察也离奇消失不见。   齐风有事瞒着我们。胡顺唐深思熟虑之后发了这条讯息给詹天涯,发完讯息再抬眼看去,那个美国人继续走着,不乘车,仿佛漫无目的。十几分钟之后,詹天涯发回了新的讯息,讯息中詹天涯称:除了美国和俄罗斯之外,英国、德国、法国、以色列和五国几乎在同一时间质问此次事件是否与中国有关。   此时,离谷崎一雄所说的时限还剩下刚好四个小时……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齐风坐在电脑前,不,确切的说是瘫坐在电脑前,完全无法理解根来众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凭什么?就凭着暴力抗议和被捕首领的只言片语吗?俄罗斯和美国互相指责,目的似乎想让中国选择阵营,但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实际脱离前苏联领导的所谓“东方集团”之后,中国采取的是不结盟政策,可奇怪的在于其他五国,英国、法国、德国属北约成员国,地中海地区的以色列属北约合作伙伴,则是北约四个联系国之一,眼下的情况好像是小弟们抛弃了老大,决定单干,但他们又凭着什么这么做呢?   詹天涯将半支烟在地上竖起来,又吹倒,竖起来又吹到,反复多次后看着那半支烟说:“我们放在一个小众的范围内思考,就想是一个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团体一样,下面的人为何不信任自己的老大了?有两种原因,其一是老大出卖了他们,但这点可能性不大,美国人不傻,就算他再强大,也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开罪自己的同伴,其二就是老大得到了极大的利益,却没有按照规矩分给小弟们,而是私自藏起来独享,同时小弟们又不愿意直接指责老大,而是从某种未知渠道得来的情报中认为老大的这项利益来自于中国,所以小弟们向中国施压,实际上是演给老大看,试探老大及和老大对立的俄罗斯的反应……”   齐风看向詹天涯,思考着他的话,又看向一号房间的方向,显示器中谷崎一雄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却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出汗的频率却比先前多上数倍。   詹天涯拿起半支烟,放在鼻前,用上嘴唇顶着,也回头看着一号房间,好半天才又说:“可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在,虽然不是政府,但还是属于人,又牵扯到了国际恐怖组织,线索看似很多,但没有一条有用的,追查下去,估计过上百年都难有答案,因为调查的人都想太多了,我们也想太多了,也许很简单,答案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关键是在哪儿呢?”   ……   美国人被袭击了,就在胡顺唐和夜叉王的眼皮子底下。   三个穿着古怪的小混混,团团围住了他,伸手向他要什么东西。胡顺唐和夜叉王并未上前,因为这是个机会,是检验这个美国人是什么人的机会,如果他训练有素,在武力和非武力之间他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来解决眼前的事情,平安脱身,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间段,在这种低温下,怎么可能有这种街头小混混出没?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出来抢劫,得手几率等于是在池塘中捞海虾。   美国人依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挥手表示“你们找错人了”,小混混们四下看了看,将美国人推向后方的小区垃圾站内。胡顺唐和夜叉王见状立即跑过街头,刚跑到马路中间,那个美国人就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虽说依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但脚步明显快了许多,几乎是在维持着小跑。   两人绕过对面的房子,看向垃圾站的时候,和意料中一样,那三个小混混已经倒地不省人事。夜叉王抬手看了下表,低声道:“三秒?你有把握在三秒内干掉那三个小混混吗?”   胡顺唐摇头:“难说,看在什么情况下,只是打晕很难,这种情况下,不好控制下手的力度。”   “对,打晕比杀死难,所以这家伙算是身手一流。”夜叉王看着那个美国人远去的背影,“还有那个俄国人,挨了数枪竟然能支撑着走那么远,体内竟然还藏着不知名的东西。”   “我有个计划!”胡顺唐蹲下来系好鞋带,“那个俄国人的尸体和sd卡在莫钦和葬青衣手中,干脆我们把这个美国人也擒获了,看他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两种东西对美国和俄罗斯来说很重要,我们也许能作为谈判的筹码。”   “同意!”夜叉王点头,“但必须要生擒才行。”   说罢,两人向美国人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跑过前方的街角,却发现美国人不见了踪影,而距离美国人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的时间只有短短两秒……   第二十六章(下)[老鼠人]   两人站在拐角处四下张望,看着跟前的主干道和主干道旁边的建筑工地。如果美国人要摆脱他们,建筑工地是最好的场所。两人如果要进去搜索,美国人可以趁机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他们不进去搜索,美国人也可以留在那,静待他们离开后再伺机离开。   胡顺唐站在建筑工地门口,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夜叉王的脚下,示意他留下,自己进去,夜叉王点头,慢步走在人行道上四下观望和警戒。   胡顺唐慢慢走近建筑工地内,工地内亮着微弱的灯光,此时就连巡夜人都已经沉沉入睡,距离清晨天亮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通常想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会选在这个时间段。   走过堆积成山的建筑垃圾,胡顺唐来到快要完工的大楼前时,一只老鼠突然从其中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胡顺唐的跟前,随后停下,立起身子来看着胡顺唐,看了两秒之后,又趴下来,然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和第五只体型大小差不多的老鼠也窜了出来,将胡顺唐团团围住。   老鼠?胡顺唐站立不动,侧身扫了一眼站在四个方向的四只老鼠,最终目光落在最早跑到自己跟前,现在却站在四个老鼠圈之外的那只,看似首领的老鼠身上。那只老鼠挥动了一下自己的爪子,接着转身慢悠悠向里面走去。   这是什么意思?像是一种邀请?胡顺唐抬脚向里面走去的时候,脚旁的那四只老鼠也跟着慢慢移动,引领着他向建筑工地内走去,行过里面的大厅,最终停留在水房的门口,那领头的老鼠用脑袋将门缝给顶开,打开门之后,站在那先直起身子,再趴下,如同酒店门口的门童一般。   “欢迎光临!”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胡顺唐下意识停住脚步,想看清楚是谁躲在黑暗之中,但很快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此时胡顺唐才清清楚楚听到那不是人在说话,是那只老鼠。   “欢迎光临——”那只老鼠重复了第二遍之后,自己脚旁的那四只老鼠也齐声说出了这四个字,簇拥着胡顺唐继续向水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呼喊着,但只有那四个字。   老鼠会说话!?会写字的猫倒是见过,可会说话的老鼠却是第一次……   顺着水房的阶梯走下去,目光掠过上方楼梯隔断后就能看到下方空荡荡的水房中间那座被人刻意堆积起来的垃圾山,虽说这是冬天,但因为在地下室,加上暖气的关系,垃圾山的那股腐烂的臭味弥漫着整个房间,似乎用肉眼都能看到一股股黑气从其中冒出来。   “嘿!欢迎光临!”垃圾山顶端动了动,随后从那里爬起来一个人,那人像老鼠一样从上端慢慢爬下来,爬到垃圾山下方,摊开自己的双手迎接着那五只老鼠。五只老鼠飞快地跑过去,顺着那人的手掌和手臂爬到其身上,接着都直起身子,向着胡顺唐鞠躬,齐声道,“欢迎光临!”   怪人揭开自己卫衣的帽子,胡顺唐这才看清就是刚才那个美国人。   “不好意思,他们只会说这一句话,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教会他们,我听人说猫的智商比老鼠要高,但我讨厌猫,所以我不会花时间去教导猫说话。”美国人嗓子中像是填满了垃圾一般,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哽咽声,有时候还会发出“咕噜”的怪声。   “啪——”水房的大门突然关闭了,胡顺唐猛地回头看向门的方向,看清楚后浑身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门后方贴满了密密麻麻,没有长毛的小老鼠,在那蠕动着,用它们的身躯推动着门,使门关闭。   “猫不会说话……”胡顺唐慢慢转头来,看着那个美国人,“但猫会写字。”   “嘿嘿嘿——”美国人低低地笑着,抓起一只老鼠捂住口鼻,像是一个家教甚严,笑不露齿的少女,“哥们,你是在嘲笑我吗?对了,你不介意我称呼你为哥们吧?我不喜欢用先生呀之类的称呼,那很虚伪,我喜欢你们这里这种随意的称呼,显得亲切,直接。”   胡顺唐向前走了一步,摊开手去:“麻烦你,把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美国人故意瞪大双眼,可一只手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用保护壳装好的sd卡,随后又慢慢扭头看着周围,“你要什么东西随便拿,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们四处收集来的。”   “你手上那张sd卡……”胡顺唐没有再靠近,只是将手向前又伸了伸,“就在你的手上。”   “我手上!?”美国人故作疑惑状,竟然一口将手中那张sd卡直接吞下肚子去,口中发出很夸张的“咕噜”声之后,猛地摊开着自己的双手道,“没有呀!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眼花了吧?”   这家伙竟然将装有保护壳的sd卡全部吞下去了,还能教老鼠说话,算什么?异术者?美国异术者?头一次听过,胡顺唐看着那个老鼠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毫无疑问他是故意把自己引来的,引来总有目的吧?   “我来这里已经有五年了,五年前来的时候我是个大学老师,但我只上了一节课,随后他们告诉我,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需要找新的朋友,于是我成为了流浪汉,一直等着他们召唤我,我不能回去,不能联系我的家人和朋友。”老鼠人抬头看着挂在房间顶端的那个昏黄的灯泡,“我是来替代另外一个家伙的,他们说那家伙已经完成任务回国了,可是他们撒谎了……”老鼠人起身来,双手在垃圾堆中刨着,从其中挖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那东西浑身上下漆黑,却有人的形状。   老鼠人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割开了塑料布,从其中抓了一把厚重的毛发出来,递到胡顺唐眼前:“我发现他的尸体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会变成一堆毛发吧?在毛发之中我还找到了一封他留给我这个继任者的一封信,信中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你活不了多久了。”   老鼠人将毛发重新塞回塑料袋中,一屁股坐在上面,低头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是第一个敢于反抗他们,质疑他们的人,可他死了,他来到中国的时候就注定会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废物利用,利用我们拿到人每年都会准时交给我们的资料,再转手交给他们,我们这类的人就算被警察抓住,他们也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实验失败的废物。”   “他们是谁?你想告诉我什么?”胡顺唐看着老鼠人。   “他们是美利坚合众国政府。”老鼠人抬眼看着胡顺唐,双眼中充满了疲惫,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在老鼠人成为那副模样之前,是美军第一骑兵师的士兵,而且是一个在服役期间表现极差的士兵,可他带着极强的荣誉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似乎永远都无法完成的目标——获得一枚战地勋章。   可他这种人没有办法上战场,因为他天生体质不行,能参军都算是万幸了,但入伍后只能作为文职士兵,所以他在德克萨斯州的胡德堡军营混了足足两年。服役两年后的某天,一个不知名部门的军官找上他,问他是否愿意为国效力,成为更强大的战士。他同意了,为了勋章而同意了,接着那名军官将他带走,在体检身体的环节他昏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中国,接着那名军官交代给他一项长达五年的任务,五年内每一年都只需要在固定时间和地点拿到人所给的资料就行了,五年后将有下一个继任者前来接替他,到时候他就可以带着荣誉和勋章回家。   那时候的老鼠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怪物,一直到他看到前任留下的那封信,以及偶然间发现自己具有与老鼠沟通的能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那不是最恐怖的。”老鼠人摇头,带着笑,笑声中混有哭泣的抽搐,“那真的不是最恐怖的,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查到前任的资料,前任来的时候是一名韩国企业的顾问,在工作期间消失,说是消失,却有资料证明他被调回了韩国,出入境记录都有,我又想办法通过网络查询,发现所谓的前任的的确确在韩国,那死在这里的人是谁?”老鼠人从垃圾堆里取出来一个脏兮兮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将屏幕对准胡顺唐,电脑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个美国男子,胡顺唐看着那美国男子觉得很眼熟,此时老鼠人走近胡顺唐,站在灯光下,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   胡顺唐看着电脑桌面的照片,目光慢慢移向那老鼠人,反复看了几次,指着桌面上的照片问:“这照片是你的前任?”   “对!”老鼠人低低地回答,低头反方向看着电脑屏幕,“是我的前任,百分之一百,照片没有错,是我从他们公司的韩国网站上截下来的,是公司中层介绍资料。”   胡顺唐后背一阵凉意,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比看到一群群老鼠向自己涌来更加可怕。   老鼠人满脸苦色:“我的前任……我的前任长相和我一模一样!”   第二十七章(上)[鼠葬]   老鼠人的话让胡顺唐呆住了,眼前的事实已经确定了,美国人将克隆技术已经使用在了各个层面。扎曼雪山中那三支克隆人队伍,还有眼前这个老鼠人,说是前任,但事实证明,所谓的前任其实就是他自己,老鼠人自己也是那批克隆人队伍中的一个,但有件事很怪异,从科学层面上来说,就算克隆成功,也无法完全克隆原本的记忆体,这是有实践证明的,只能从单一层面上让克隆体有一种仿佛记得“前世”的感觉,当然这还仅限于理论,被曝光的克隆实验中,实验对象没有人类,只有动物。   “为什么?”胡顺唐看着老鼠人,目光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为什么你要引我来,又告诉我这些,你认识我?”   鼠人拼命摇头,“我不认识你,我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但有个人告诉我,你可以帮我,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我不会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那个人是谁?你见过他吗?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胡顺唐努力将一系列的问题浓缩,缩短两人的对话时间。   老鼠人摇头:“我不认识他,他找上我的,他说留意我很久了,他想帮我,同时也需要我帮助他。”   “他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年龄多大?”胡顺唐又问。   “我不知道,从声音听起来,他年龄似乎不小了,美语很标准,带着德克萨斯州的口音,但蒙着面。”老鼠人合上笔记本电脑,扔进垃圾堆中,又用脚拼命踩着,似乎觉得踩碎了那台笔记本电脑,就可以毁灭已经诞生的邪恶,“是他提示了我调查的方向,但他同时也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不不……”老鼠人闭眼,用手擦着眼角,“是有我这个人,但是我已经被替代了。”   黑衣人?从老鼠人的简单描述中,胡顺唐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黑衣人。等等,黑衣人是白骨吗?不,不对,在扎曼雪山的时候白骨还没有越狱,还安安分分的呆在那里,一直等到他们出了被通缉的状况之后,白骨才“大摇大摆”从早就存在的地道之中离开了,黑衣人不是白骨,那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他和李朝年互相认识,但又互相敌对。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你还知道些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那个人为什么叫你这么做?”胡顺唐知道老鼠人没有敌意之后,靠近他,用朋友的方式按住他的肩头,安慰他,让他宽心,可老鼠人如同触电般地弹开了,直接爬上垃圾堆的顶端。   老鼠人指着胡顺唐,脖子不时:“不要靠近我,听我说就行了,我是怪物!”说到这,老鼠人瘪嘴一脸哭相,抽泣着。   胡顺唐看着他摇头道:“我也是怪物,你相信我,我身边的朋友也全都是怪物,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但是你们离开走出去,可以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和别人对话,和别人说笑,和别人一起玩笑,可我不行!我的朋友只有他们!”老鼠人说着抱起盘在自己身边的几只老鼠,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们,“我只有他们……”   “好!你只有他们……”胡顺唐深吸一口气,保持与老鼠人的距离,像哄一个遭受心理创伤的孩子一样,“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是我手中有证据,那张卡,每年都有一张卡,但这一张是最关键的,人说那是最后一批资料,以后再也没有了,这等于是宣判了我的死刑,那人也告诉我,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想复仇,让我把自己和那张sd卡都交给你,只有你有机会揭开这一切,可是我不相信。”老鼠人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其他的老鼠此时纷纷围拢上去,很快让他穿上了一件“活鼠衣”,让人感觉仿佛是老鼠正在集体啃食他的。   “啊——”老鼠人突然嘶声尖叫起来,胡顺唐都被吓了一哆嗦,就像他真的是被老鼠啃咬一样,很快尖叫变成了抽泣,老鼠人抽泣着道,“你没有办法,他们太强大了,他们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战胜美国,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证美国不遭受外敌的侵袭,保护美国的民众,可我也是美国公民,为什么?”   老鼠人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如果黑衣人没有出现的话,他也许还能挺着,挺到自己该死的那一天,可现实总是很残酷,残酷得让你蒙上双眼,堵住耳朵都没有办法逃避,逃避不了又无法战胜,那才是恐惧的开始,这个世界上能真正直面死亡的很少。   “好,我答应你,把资料给我,我帮你……你相信我。”胡顺唐没有走上垃圾堆,而是站在下方看着老鼠人,用最温和的语气道。   老鼠人轻轻点了点头,此时突然又尖叫了起来,胡顺唐闭上眼,揉着额头低声道:“我真的相信你,你要相信我……”说到这的时候,胡顺唐感觉到有一滴水溅到了自己的额头前,抬手一抹,低头一看是血,他猛然抬起头来,发现那些原本扑在老鼠人身上的一只只老鼠正在发疯似的啃咬他,连老鼠的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发出凶狠的“吱吱”声。老鼠人整个身体都因为被撕咬而向外喷洒着鲜血,但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坐在垃圾堆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   “怎么回事!”胡顺唐冲上垃圾堆,刚冲上去垃圾堆后侧又涌来一堆堆老鼠,直接向他面门扑来,胡顺唐抬手将老鼠挥开,拔了棺材钉又一次向上冲去,可面对被老鼠包裹的老鼠人,根本无法下手。   棺材钉很锋利,刺下去有可能伤害到老鼠人,挥砍太重也会伤到,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咬死吧?胡顺唐一咬牙,正举起棺材钉,就听到垃圾堆后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反正要死,又何必救他呢?这种方式叫做鼠葬!我发明的词语,怎么样?”   胡顺唐听到声音的刹那,直接伸手将老鼠人从上端向下拉动,将其从老鼠堆中拉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老鼠一波一波的涌上去,吃饱的立即撤走,换上一批饥饿的,这样下去老鼠人迟早会被啃成一副骨架。   先干掉后面那个人再说!胡顺唐跃起,操起棺材钉就向垃圾堆后面狠狠刺去,后方安坐在那里的人竟然抬手直接抓住棺材钉,抓住的瞬间奋力一甩,将胡顺唐扔出几米开外。胡顺唐落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这才看清楚在昏黄灯泡下若隐若现的那个潜伏者——浑身黑衣黑裤,上半身戴着军用多功能武装带,整个头罩完全覆盖了脑袋,没有露出眼眶,也没有露出可让鼻孔呼吸的缝隙,完全搞不懂他是怎么透过面罩看清楚外面的。   不过眼前这个黑衣人和之前那个黑衣人完全不同,眼前这个个头较为矮小,可以说是瘦弱,也看不出哪里强壮,如同是一堆骨头组合起来的人形体,可是在这个房间内的老鼠仿佛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他举手投足之间周围的鼠群就像军队一样被调动了起来。   “胡顺唐,这个名字很好,我很羡慕有名字的人,因为我没有,一直没有,不过一个月前,我有个新名字,叫皇镶蓝!”自称皇镶蓝的黑衣人嘿嘿笑道,“很霸气的名字吧?我很喜欢,这是至今为止我用过的名字中最喜欢的一个,我准备一直用下去。”   胡顺唐看着旁边的老鼠人,此时他已经完全断气,成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些老鼠还在他体内钻来钻去,浑身沾满了他的鲜血和内脏的残渣……   索菲亚教堂内,齐风离开二号审讯室,看着坐在电脑前的詹天涯,摇了摇头,表示白木天行什么都不肯说,一直保持沉默,目光只是落在桌面之上。随后齐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詹天涯,詹天涯也摇头,表示没有收到有用的情报,胡顺唐方面也没有发回任何有用的讯息。   詹天涯看着齐风,指了指耳边的通话器,示意他摘下来。齐风照做,取下了鼓膜通话器,看着他,詹天涯就那样看着他,迟疑了半天摸出自己那半支烟,捏在两根手指上,问:“齐风老师,你有事瞒着我。”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刘振明安排到这里来,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求我将刘振明安插在安全厅内。”齐风直言不讳,“我都知道,因为你詹天涯从不求人,你和曾达当年亲密无间,是古科学部的明星探员,你们部门下面的女孩儿甚至有说非你不嫁的。那次国际刑警论坛,你知道曾达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他说你是一个铁面无私,却浑身弱点和缺点的人,可偏偏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面对众人,露出自己满身的缺点,就像是夜叉王玩的那个茶叶游戏一样,简单的障眼法,不让人察觉出来你是什么人。”   “齐风老师,我现在说的是你瞒着我的事情,眼下这种状况,你不是应该坦白吗?”詹天涯离开椅子,将半支烟含在嘴上。   “接着……”齐风扔给詹天涯一个打火机,“我知道那半支烟的故事,那件事很出名,至少对我们这些负责情报工作的人来说,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抽掉那半支烟吧,同时好好想想你的过去,你在进入古科学部之前是干什么的……”   第二十七章(下)[杀手锏]   “这半支烟不是以前那支,以前那支早就发霉了,我抽了……”詹天涯像是在说一件趣事一样,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齐风那件事自己已经放下来了,但实际上他心中真的在想齐风所说的那件事:在进入古科学部以前,自己是做什么的。   “你在警方和军方都查不到我任何资料。”这是詹天涯对胡顺唐所说的话,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因为那是事实,可现在回想这句话,自己却深感疑问颇多,为什么呢?自己大学一年级被招募,当时他只有19岁,算是古科学部最年轻的探员,而招募他的人就是蜂后,后来他才知道古科学部从成立以来,他是被首长蜂后亲自招募的人,没有之一。可是,自己之前的记忆好像被抹去的,淡化了,什么原因?是因为进入古科学部的那次任务导致的,那个用前世今生学来谋财的女孩儿?   “詹天涯?”齐风的声音响起,詹天涯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意识到齐风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詹天涯“嗯”了一声,笑了笑,面朝电脑看着,齐风站在他背后泡着茶,泡茶的同时却慢慢转身看着詹天涯的侧面,看着他脸上的那不自然的笑容,还有充满疑惑的眼神。   他终于开始回忆了……   教堂的侧门突然被打开了,风尘仆仆,衣袖上还沾有鲜血的刘振明走了进来,将自己的枪套、弹夹,还有背在身后的那支微冲也一并扔在了桌子上,站在詹天涯跟前,看着在那泡茶的齐风,一脸怒气。   齐风转身,看着刘振明扔在桌子上的东西,反问:“行动不顺利?”   “相对顺利。”刘振明指着自己衣袖道,“不过,有件事,我需要知道,我的助理呢?”   詹天涯转动椅子去看着齐风,刘振明又说:“你们早就控制好了那些监控名单上的人,所有被怀疑的人,而负责这一切的就是我的助理刘少兵,如果不是因为他中弹被我偶然遇上,我还会以为他被根来众绑架了……”   “的确,他是我们的人。”齐风不再掩饰,递过去一杯茶,刘振明没有抬手,詹天涯帮他拿了过来,放好后起身,站得稍远。   刘振明笑了笑,疑惑的笑:“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安全屋受袭是怎么回事?谁做的?当时刘少兵应该和那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刘少兵没事,人失踪了,人在你们手中吗?”   詹天涯喝着茶,抬手看着表,在现场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开口问,因为他既不是安全厅的人,也不是尖端技术局的人,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插嘴这件事,只会增加其复杂性,刘振明其实不笨,只是不会像胡顺唐那样逆向思维,可他一旦发现了,绝对会追查到底的。   “控制行动早展开了,所以当时刘少兵并不在安全屋内,这是实话,对于袭击,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可能对付自己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们是精英,我们也是。”齐风端着杯子,“你们有时候使用的一些武器和装备,都是出自我们之手,也有部分探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过我们的培训,我希望你不要怀疑,这只是一个巧合。”   刘振明侧目看着詹天涯,詹天涯默默点头,表示应该相信齐风,内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是这件事说明一个问题,在詹天涯将刘振明塞到这里来,安安全厅的同时,齐风就已经将尖端技术局的人派到了刘振明的身边,那就是刘少兵。   在返回教堂的路上,刘振明也明白了这一点,他曾经是古科学部的人,他没有被蒸发,只是去了安全厅,说明古科学部并不是放弃了他,而是另有他用,但是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为什么要对立呢?仅仅因为现代科学和古代科学之间的分歧?   詹天涯端起杯子,向齐风示意,笑了笑,表示:这次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   齐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的局长指示,觉得很是不安。   另外一方面,建筑工地内,胡顺唐已经被鼠群逼到了角落,他还没有动手的原因很简单,他要拿回老鼠人的尸体和吞进肚子中的那张sd卡。虽说现在尸体已经血肉模糊了,但老鼠人会变成这种模样,还有参与过的克隆技术,哪怕拿回一块肉也能查出点什么来。   “情报中说,你很厉害,我觉得不过如此嘛。”皇镶蓝蹲在鼠群的后方,看着已经被鼠群逼到角落的胡顺唐,“不过那家伙所说的黑衣人,倒是打乱我们的计划,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对我们还有很大的用处,但是我个人觉得呢,要把你打成重伤,不至死,主子应该不会开罪我,来吧,动手吧!”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思考着策略,突然又拔出一根棺材钉朝着皇镶蓝抛去,皇镶蓝下意识向右侧一闪,同时胡顺唐又扔去了一根棺材钉,皇镶蓝向后一翻,躲过了那根棺材钉,第二根棺材钉刺入了老鼠人的身体内,同时胡顺唐已经朝着第一根棺材钉的方向疾奔而去。   皇镶蓝蹲在那,像是看戏一样盯着胡顺唐,根本不动弹,在胡顺唐拔了棺材钉向他刺去的时候,他却抬手直接抓住了棺材钉的利刃,左手也接住了胡顺唐同时击向自己面部的拳头,摇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   皇镶蓝说罢,双膝顶向胡顺唐的腹部,胡顺唐腹部遭受重击,后退几步后不小心没站稳,摔倒在老鼠人的尸体之上。此时皇镶蓝意识到了什么,正欲上前,却看到胡顺唐猛地抬起头来,半个身子上全是血污。   皇镶蓝冷笑道:“原来你的目的是他吞下去的那张sd卡……”   胡顺唐故意被击中,故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原因只是为那张sd卡,这场战斗的意义只在于此。他在跌倒到尸体上之后,立即伸手摸进了老鼠人的腹腔内,可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张sd卡已经被其中一只老鼠给吞掉了,只有我知道是哪一只,你数数在场有多少只老鼠,一百只还是两百只?我只需要拍拍手,给个信号,他们就会一哄而散……哗啦一下!全部消失了!”皇镶蓝说到这,突然抬高腿,将头顶上的灯泡给踢碎,整个水房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同时胡顺唐感觉到面部有阵风冲击而来,他没有躲开,只是将双手放在胸口,随后那阵风消失,老鼠的“吱吱”声却开始四下响起。   皇镶蓝利用黑暗掩饰自己的踪迹,在小范围之内又用老鼠的叫声掩饰自己行动发出的声音,但胡顺唐还在想着那张sd卡,如果真的如皇镶蓝所说,被其中一只老鼠给吃掉了,那就真的麻烦了,就算杀了他,老鼠失去控制也会一哄而散,要是不杀他,自己会被打成重伤,到时候还是找不到……   两头为难,皇镶蓝的计划几乎无懈可击,还有一个办法可供选择,那就是人交给俄国人和美国人的最后这份资料是不是一模一样?如果是,解开莫钦手中那份资料,就能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问题,皇镶蓝属于哪一方势力?美国人?俄国人?亦或者是根来众?是根来众的可能性较大,只要资料不落入美国人手中,事情也许有转机。   “呼——”又是一阵风从左边扑来,胡顺唐俯身下去,一个扫堂腿直接将悄悄从左面袭来的皇镶蓝扫倒,侧身又用棺材钉刺了过去,皇镶蓝暗骂一声避开,胡顺唐挪了一步,但依然靠近老鼠人的尸体,冷笑道,“在没有风的环境下,你出手攻击,不管是手臂或者腿部,都会带动空气的流动,在那瞬间我就可以察觉出你所在的方向,黑暗和噪音根本无法掩饰什么。”   皇镶蓝身子贴在天花板上,看着下方的胡顺唐,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情报上说下面的这个家伙不好对付,主子的命令很简单:杀光胡顺唐和其周围所有的人。但为什么要派他呢?他自知自己的实体是伙伴中最差的一个,对付普通的角色绰绰有余,但对付胡顺唐,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知道吗?我有两个朋友,他们很擅长在黑暗之中作战,如果你和他们打,你早就死了,把sd卡给我,我饶了你。”胡顺唐双手握着棺材钉,撑在地面,慢慢环视着周围说,“如果你不给,我一样可以杀了你,因为那张卡我相信你们也不想给美国人,我的目的同样达到了。”   还有一招!还有一招最普通,但最有效的攻击!皇镶蓝在天花板上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从舌头下方卷出自己的鼠笛,虽说称为鼠笛,但这个东西却是皇镶蓝为了驱动自己体内的细菌而使用的。老鼠的目视距离实际上只有不超过15厘米,根据老鼠的种类不同,平均下来,其听觉只有70千赫,狗的听觉能达到100千赫以上,而人只能达到20千赫以下,但动物将视觉和听觉作为辅助方式,最常用的就是“化系”,换言之,就是接近与使用嗅觉。   狗的嗅觉是人类的40倍,而老鼠的嗅觉却是狗的100倍,皇镶蓝控制老鼠的方式和老鼠人完全不一样,老鼠人是用视觉和听觉与其沟通,距离较近,而他则是用嗅觉,利用鼠笛催发自己本身体内的细菌,用细菌来引导老鼠进攻,这种方式敌人完全发现不了,只用这一招“鼠葬”就能送胡顺唐上西天了!   第二十八章(上)[吃屎狗]   皇镶蓝“吹响”了自己口中的鼠笛,随即自己身体也慢慢开始收缩,这是鼠笛的副作用,细菌从体内开始蔓延出来之后,体内的细胞也会跟着收缩,虽然他早已习惯,可在“吹响”鼠笛之后内,他会处于短时间的“停滞”状态,那就是发呆。他在心中祈祷着,自己发呆的这几秒千万不要被胡顺唐给发觉……   鼠笛吹响,细菌蔓延,原本在水房各处的老鼠开始集结起来,在胡顺唐跟前的地面整齐的排列着,铺成了一张巨大的活鼠地毯,只要这张“地毯”向胡顺唐卷去,他会立即变成在场的第二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胡顺唐察觉到危险,他滑动棺材钉,摩擦地面闪出火花,在那瞬间,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要说是人了,就算是恐龙、大象面对这么多老鼠,也只能坐以待毙,就算是跑也跑不过。对,为什么不跑呢?离开这个狭窄的环境,就有机会了。   在鼠群发动攻击的刹那,胡顺唐朝着楼梯的方向奔去,他想过第二套方案,那就是利用控制死去的老鼠人和死去老鼠的尸体,可这套方案他没有把握,老鼠人的体质有问题,控尸术能起作用吗?而且就算起作用,自己也没有把握控制住老鼠的尸体,再说,鼠群不会给他发动符咒的时间。   胡顺唐踩着老鼠的身体,向楼梯上方跑去,同时已经有老鼠顺着他的裤腿向上爬,他边跑边用棺材钉将老鼠从身上剥落下去,来到门口的时候,伸手拉门却怎么都拽不动,只得用身体去重重撞击,此时却听到皇镶蓝冷笑道:“没用的,门早就封死了,而且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我下达的命令是让鼠群干掉你,哪怕是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弃的!”   “那你去死吧!”胡顺唐朝着皇镶蓝发出声音的方向接连抛出三根棺材钉,随后就听到他的一声惨叫,胡顺唐知道得手,转身从楼梯上跳了下去,落地时踩在几只老鼠的身上,脚下一滑,直接滚落在地上,随后鼠群向波浪一样涌了上去。   胡顺唐的身体多处被咬伤,鲜血直流,鼠群在撕咬的同时也疯狂地吮吸着他的鲜血。   天花板上的皇镶蓝锁骨被刺入了一根棺材钉,在那低低惨叫着,四肢扣紧了天花板,左手想去将其拔出来,可棺材钉刺得太狠,疼痛又让他根本无法用力,只得贴在那,等待着鼠群将胡顺唐给活活咬死,再想办法脱身。   鼠群中的胡顺唐还在拼命打滚,翻滚了好几圈之后,胡顺唐突然一跃而起,又拔出剩下的两根棺材钉朝着角落跑去,来到角落之后向上一跃,将棺材钉顶死在天花板上,固定好自己的身体,再快速将还爬在身体上的老鼠全部剥落下去……   “嘿嘿嘿嘿,你就算在天花板上也没有任何用处,你不知道老鼠会爬墙吗?”皇镶蓝在一旁怪声怪气地说,却发现下方的鼠群只是拥挤在墙角,却怎么也爬不上墙。   胡顺唐将身体上最后一只老鼠捏死,扔到下方后,喘着气道:“是吗?可是我没见过老鼠能在贴着瓷砖的墙面上爬行的!”   妈的!皇镶蓝暗骂道,他忽略了这是水房,虽说还处于最后完工状态,四面墙有三面都已经贴上了瓷砖,纵使老鼠能够爬墙,也只能够在那种没有上灰抹油漆的水泥墙上爬行。   胡顺唐抓着棺材钉,与皇镶蓝只保持了不到三米的距离,鼠群在下方四处乱窜,甚至想出了一个个重叠向上爬的方式,但水房的上下举架有五米高,这种高度就算是鼠群重叠,也无法保持绝对平衡,最多叠五六只就直接垮塌了。   “最后一次机会,把卡给我,我放你一马,我不喜欢杀人!”胡顺唐朝皇镶蓝说道。   皇镶蓝拼命拔着棺材钉,骂骂咧咧道:“你做梦吧!你已经死到临头了,现在占上风的是我,只要我离开天花板,我就助下面的鼠群一臂之力……”皇镶蓝刚说到这,胡顺唐已经借着惯性一脚踹了过去,将其反扣在墙面上的双脚给踢落了下去,皇镶蓝双脚一脱离天花板,重心大部分转移到了被刺穿的锁骨上面,疼得嘶哑咧嘴的乱骂,但又无法还手,只得怒吼了一声,将刺入锁骨的棺材钉给活生生拔了出来。   皇镶蓝体力不支,整个身体随后向下跌落下去,手中还抓着那根棺材钉,朝着胡顺唐缓慢地摇头,张嘴道:“你完了……”   胡顺唐单手抓着棺材钉,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跌落到地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僵硬……   跌落水房地面,躺在那的皇镶蓝身子着,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胸口和腹部的那两根棺材钉,抬手去紧紧抓着,低声骂道:“妈的,你耍诈……”   “你运气不好而已。”胡顺唐松了一口气,先前在门口抛出的三根棺材钉,只有一根是刺向皇镶蓝,其余两根故意刺入了地面上,皇镶蓝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刺穿锁骨的棺材钉,以及被鼠群围攻的胡顺唐,又因为在黑暗之中,自己完全不知道还有两根棺材钉就在自己身体下方,他的体力不支,加上胡顺唐踹的那两脚,失去平衡后,就连平稳落地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直接跌落下去。   不过胡顺唐也知道,这种攻击方式成功率只有60%,如果那家伙掌握好了平衡,用双脚落地,下方棺材钉刺中他的几率只有不到1%,所以他承认那是皇镶蓝运气不好。   被刺穿的皇镶蓝躺在那,知道自己死定了,现在的鼠群已经因为细菌的原因完全抓狂了,在无法攻击胡顺唐的前提下,最终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干脆同归于尽吧,吹响鼠笛给鼠群下达干掉这个水房内所有生命的命令。   浑身伤痕的胡顺唐双手抓着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棺材钉,但进退两难的局面依然存在,就算是皇镶蓝死了,鼠群的攻击也不会停止,封死的大门依旧打不开,自己的体力也有用光的时候,落地就会被鼠群给覆盖了。   与此同时,建筑工地隔断外,夜叉王抓着手中那个被揍得不成人形的黑衣人,捏住他的脖子看着对面那个人道:“你叫什么来着?什么白?”   对面那人拿着一柄水果刀,其穿着打扮和水房中的皇镶蓝一模一样,只是身材要健硕许多,特别是那对胳膊,相当粗壮,如同是在胳膊内塞进了两根水泥管子。   “皇镶白。”那人回答,目光落在被夜叉王抓住的同伴皇镶红的身上,皇镶红的脚踝、手腕处正在流血,这个愚蠢的家伙妄想从后方袭击夜叉王,却在冲过去的瞬间,被夜叉王轻松躲过,两人身体交错的时候,夜叉王已经拔出匕首割了他四肢的脉搏……   “噢,镶白,这家伙叫什么?”夜叉王提了提手中的皇镶红,抓着他的脑袋向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再松开皇镶红的尸体,“不用了,他死了,知道名字也没有意义了。”   “难怪,难怪主子要派我们两人来对付你一个,你果然和主子说的一样心狠手辣,不留活口,完全就是个变态。”皇镶白似乎觉得自己的穿着打扮很正常一样,他用手中的水果刀挑着指甲盖中的污垢,“听说你是用匕首的,我和你差不多,我是用水果刀。”   叉王转身就朝建筑工地中走,如果自己被袭击,那胡顺唐肯定也遇到麻烦了,以他的实力早就应该解决了对方,但现在还没有出现,那就说明有问题了,也许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被困住了。   “喂,我说……”皇镶白像青蛙一样几个起跃,落到夜叉王的跟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刚杀了我的一个同伴,就准备这样走了?”   “有一次,我去野外,肚子痛,拉了泡屎,被两只狗看见了,其中一只狗跑上来吃了我的屎,结果死了。”夜叉王连正眼都不看皇镶白,“剩下那只狗贪嘴,也想吃屎,于是拦住我,要求我再拉一泡,我拉不出来了,那只狗就问我,你的屎吃死了我的同伴,你难道就准备这样走了?”   皇镶白知道夜叉王在骂自己,他转身看了一眼建筑工地内,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也在担心里面的皇镶蓝是否已经干掉了胡顺唐,不管怎样,他总得拖延一下夜叉王的时间,皇镶蓝那家伙虽说很弱,但也有其可怕的杀手锏,只要拖时间,估计能做掉那个开棺人。   “帮我拉泡屎给他吃。”夜叉王忽然没头没脑扔下这句话,径直就向建筑工地内走去,皇镶白正要阻拦,发现从旁边的隔断栏杆后钻出来一个裹着军大衣的男子——魏玄宇。魏玄宇一脸的不快,看着夜叉王的背影道,“喂!我拉不出来,行不行?”   夜叉王根本不回答,站在快完工的大厅内四下观察着,终于目光落在了水房的方向,踏步向前走去。   皇镶白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军大衣,一脸苦大仇深,还在抽着鼻子,像是冬季街边卖烤串的男子,转身又去追夜叉王,刚转身肩头就被魏玄宇给按住了,他顺势抓住魏玄宇的手,一个过肩摔,将魏玄宇摔倒在地,用手肘顶住他的胸口,另外一只手抓着水果刀,在其脸上比划了一下,刚准备下手,却发现眼前的魏玄宇忽然面部溃烂了,溃烂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有硫酸泼在他的脸上一样。   皇镶白立即起身,后退一步,皱眉看着魏玄宇的身体在那不断地,面部的肉开始一块块掉落,外面裹着的军大衣也开始散成碎片……   第二十八章(下)[龙睛八旗]   魏玄宇的身体开始溶化,变成血水向周围流淌着,皇镶白忽然间看到自己脚下也腾起了溶化的白烟,下意识抬头一看,自己的双手竟然也开始溃烂,溃烂掉落的皮肉滚在地上变成血水,而双手的十指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   “妈的……”皇镶白抬头四下看着,终于看到远处的水管,径直奔过去,想扭开水管,但手指已经无法动弹,只得用嘴巴去吃力地扭动开关,等自来水“哗啦”流出来之后,皇镶白冲刷着自己的双手手腕,却发现自己的大腿也开始冒出白烟来,他慌了,立即蹲下来用自来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冲洗着,叫骂着。   “嘻嘻嘻——哈哈哈——”阵阵笑声从远处传来,皇镶白回头看着魏玄宇“尸体”的位置,在那只有一件军大衣,刚才的什么溃烂腐肉,血水之类的东西全部消失了,再低头一看自己,双手双脚完好,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自来水淋湿,在寒温下已经起了冰晶。   “喂,现在气温是零下十五摄氏度。”魏玄宇站在先前按住皇镶白肩头的位置,刷新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预报还说今天晚上要下冰刀!”   皇镶白指着魏玄宇:“你是什么人?你刚才做了什么?”   “偏北风5到7级,请市民在家享受暖气,外出请注意保暖!”魏玄宇看着浑身已经结冰的皇镶白,“喂,你有病啊,得治,零下十五度,你就穿着保暖内衣和健美裤就出来了,这就算了,你还在自来水龙头下面洗澡,我……帮你打个急救电话?”   皇镶白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冻成冰块的衣服,这身极寒作战服被魏玄宇称为保暖内衣和健美裤,虽说不知道先前魏玄宇是怎么做到的,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干掉他!   皇镶白抬脚就向魏玄宇冲过去,刚迈了一步,发现自己左右脚都被固定在了地面,低头再一看,两只脚都被冻结在了地面上,同时听到外面传来了“咣当”的声音,侧头一看大楼外,吃惊得差点让下巴脱臼了,外面真的下冰刀了!   夜叉王撞开水房的门之后,水房内的老鼠蜂拥而出,他赶紧闪开,用匕首刺进墙面,爬到高处,等着老鼠群四散开来跑得差不多,这才落地进入水房中救下一直抓着棺材钉在那苦苦支撑着的胡顺唐。   浑身伤痕的胡顺唐被夜叉王搀扶着从水房离开,临走前在已经成为骨架的老鼠人和皇镶蓝的尸体中又仔细搜索了一番,依然没有找到那张sd卡,也许真的如皇镶蓝所说,被其中一只老鼠吃掉了,再也找不到了。   夜叉王搀扶着胡顺唐出来,出水房拐角之后就看到皇镶白站在大厅的中间,模样十分怪异,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叫骂着,死死踩在地面的双脚却似乎被绑上了铅块一样无法挪动,魏玄宇站在皇镶白的身后,笑嘻嘻地看着,等两人出来,低声道:“喂,我帮你拦着他,一万,救下胡顺唐,两万,当然人命是无价的,但我们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给予有限的金钱酬劳,你们欠我三万,请支付现金,最好用硬通货币。”   “幻术?”胡顺唐看着“自行表演”的皇镶白问魏玄宇。   魏玄宇点头道:“对,幻术,正常情况下,如果是普通人,估计已经冻得神志不清了,他身上那件衣服的保暖效果很好,但我不知道他还会什么……”魏玄宇此时才注意到伤痕累累的胡顺唐,问,“看来你经历了一场大战。”   “里面那个叫什么皇镶蓝,会操控老鼠,还有一个老鼠人,反正很乱。”胡顺唐看着皇镶白道,“和这家伙应该是一伙儿的吧?”   “嗯,我干掉了一个叫皇镶红的,这个自称叫什么皇镶白,名字很怪。”夜叉王检查着胡顺唐的伤口,因为没有带急救的药品,只能想办法送回教堂,否则的话伤口感染会很麻烦,因为这些伤口都是老鼠给咬出来的。   “等等,镶红、镶白、镶蓝……”胡顺唐侧头看着夜叉王,“是王婉清的人,八旗嘛,什么镶红旗、镶白旗、镶蓝旗,按照顺序来分,这三个实力算差的,还有五个呢,但是我没有找到那张sd卡,估计是被一只老鼠给吞了。”   胡顺唐刚说到这,就听到一阵“吱吱”声,本就被老鼠害得不轻的他,拿了棺材钉就转身,发现墙角有一只老鼠探出脑袋来,看向自己这个方向,夜叉王拔了匕首准备刺去,胡顺唐拦下他道:“等等……”   那只老鼠在地面嗅着,慢慢爬了过来,来到胡顺唐脚前,身体开始拼命蠕动,蠕动了一会儿竟然从自己的胃部中吐出那张sd卡来,只是表面还存在的塑料保护壳不见了,那老鼠吐出sd卡之后,抬头看着胡顺唐道:“欢迎光临!”说完,摆动着满是脂肪的身躯朝着水房方向奔去了……   魏玄宇和夜叉王有些吃惊,互相看了一眼,都在问对方:刚才不是幻听吧?老鼠在说话?   胡顺唐扶着墙面,走下水房,跟着那只老鼠,老鼠在楼梯上慢慢向下滑动着,嗅着地面来到了老鼠人的尸体旁边,趴在老鼠人那已经只剩下骨头的尸体旁,不断地在那叫着:“欢迎光临……”   胡顺唐坐在楼梯上,拿着那张sd卡,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鼠人要吞下卡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吞下去,让那几只属于自己的老鼠朋友趁着“鼠葬”的时候将卡给拿走,找机会再交给胡顺唐,这样一来就避免了sd卡落在皇镶蓝的手中,就算死,也死得值得了。   老鼠人,你有个值得信赖的朋友,虽说不是人,但比人更有人味。胡顺唐握住手中那张sd卡,看着老鼠人的尸体,喃喃道:“你们都他妈做了些什么!”   大厅内,魏玄宇已经解除了皇镶白的幻术,但没有杀他,因为就算是幻术解除,他的面部和手部已经被冻伤了,根本无法再战斗,只得坐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夜叉王和魏玄宇搀扶着胡顺唐离开。   三人离开之后,王婉清带着另外两个穿着同样战斗服的人从二楼慢慢走下来,走过皇镶白身边的时候,只是伸手指了下他,接着径直来到建筑工地外,看着地面上用石灰块画出来的那个符咒,此时皇镶白的脖子已经被一名穿着战斗服的男子掐住,男子没有太用力,皇镶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双手被另外一人抓住动弹不得,靠着墙面拼命地蹬着自己的双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痛苦的痕迹。   “没事的,很快就不痛了,安静…住皇镶白脖子那名男子将竖起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放在皇镶白的嘴唇上,同时右手慢慢用力,看着皇镶白双眼中渐渐失去光芒黯淡下去,等其彻底咽气后,皇镶白才抬手将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围绕着大楼走了一圈的王婉清回到大厅内,同时还自言自语道:“东西南北四个符咒……”她站在皇镶白的尸体前,开口问,“刚才那三个人的战斗方式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两名男子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都点点头表示看清楚了,掐死皇镶白的男子随后补充道:“胡顺唐擅长用棺材钉作战,弱点是心软;夜叉王善用匕首,心狠手辣,以速度取胜;穿军大衣的男子擅长使用幻术,我估计近身作战的能力很低,甚至没有。”   “很好!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胡顺唐并不心软,你们只是没有机会看到他残酷的一面。”王婉清目光从两人面部扫过,“他们是我们大清龙睛的头号敌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留下痕迹。”王婉清说完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转身离开。   两人朝着离去的王婉清背影鞠躬,等着她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后这才抬头来,站在那未动,掐死皇镶白的男子只是侧头向一旁看着,很快在他视线中涌出大量的老鼠,老鼠的体积比先前皇镶蓝所控制的还要大,速度还要快。   老鼠群朝着皇镶白涌去,如同一台轰鸣的割草机从其尸体上掠过,已经走出建筑工地外的两个男子,抬脚勾起外面的皇镶红尸体,回身踢进鼠群之中,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太阳,小心翼翼地隐入了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夜叉王和魏玄宇搀扶着胡顺唐返回教堂时,天色已经大亮。教堂已经恢复了白天的模样,刘振明则开车在外面等着,告诉众人根来众的两名首领已经转移,前来会和的莫钦和葬青衣,连同他们带回来的尸体已经跟随齐风和詹天涯一同转移。   “从现在开始,一旦事情出现状况,我们就得立即转移根来众的两个首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刚刚收到了美国方面的情报……”开车的刘振明等着红绿灯,看着人行道上上班的行人来回奔走着,半天才说,“美国本土遭受了袭击,现在还不确定是恐怖袭击,还是他国的入侵信号。”   什么?美国本土遭受袭击!?车内的其他三人目瞪口呆,胡顺唐忙问:“用什么方式袭击的?”   刘振明回头看着胡顺唐,一字字道:“细菌武器!”   “什么样的细菌武器?”夜叉王看着车窗外问,“炭疽病毒吗?”   “比那个还可怕。”绿灯亮起,刘振明发动汽车,兜着圈子,绕向下一个安全地点,“死伤者的情况和hl药业集团爆炸案相同,全身溃烂,从身体各个部位生长出奇怪的手臂来。”   果然是有联系的。胡顺唐握着手中的那两张sd卡,也许答案真的在这两张卡里面。   第二十九章(上)[生物柴油]   问题1:sd卡里面的资料是什么?   问题2:交予美国和俄罗斯方面的人属于什么组织?   这两个答案搞清楚了,一切就明朗了,但胡顺唐从龙睛八旗的攻击中,大概已经分析出了怎么回事,只是不敢妄自下这个结论。王婉清和根来众合作,那是绝对的事实,不容质疑,在这个前提下,两者之间的利益是捆绑的。既然利益捆绑,他们也知道sd卡存在的前提下,皇镶蓝为什么只顾着杀人,却对老鼠人吞下去的那张sd卡丝毫不关心?   根来众和王婉清的龙睛八旗对sd卡中的内容毫不关心,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原本就知道sd卡里面的资料是什么?   不,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推测。资料称根来众在十年前重新崛起,也许只是个幌子,说不定这个组织早就成立,只是没有冠以“根来众”的名号,国际刑警盯上了这个组织,可十年中明知道他们贩卖武器,与恐怖组织勾结,却没有下手逮捕,如国内一样,声称没有证据,难道那些证据还不够吗?也许,一直向美国和俄罗斯提供资料的就是根来众!   “更糟的是,美国本土遭受细菌武器袭击后,俄罗斯方面也遭受到了细菌武器袭击。现在美国方面怀疑这件事是俄罗斯干的,而俄罗斯则怀疑美国误解他们发动了攻击,执行了反制措施,不管怎样,我都觉得是他们在演戏,拼命隐瞒着什么,因为在美国刚刚遭受袭击后,美国政府发言人称感染者会很快得到治疗……”刘振明摇头道,“这番话不觉得可疑吗?好像他们原本就有应对的措施一样。可是美国方面要求北约司令部戒严之后,其他成员国却不表态,甚至还下达了让自己与其他成员国执行军事任务的部队就地待命,换言之,就是不再听从北约司令部的命令。”   北约面临崩溃吗?当大哥的忽略了小弟们的感受,小弟们决定对大哥执行静默反制措施,这也许是俄罗斯最想看到的,可是这也是世界大乱的前兆。   刘振明的汽车在公路大桥上行驶着,从车窗内看去,松花江的江面已经开始结冰,但只是一层薄冰,如今的世界就如被放置在一块薄冰之上,压强再大一点,薄冰崩溃,世界沉入水底,所有人都完蛋,无一幸免。   “联合国方面呢?”魏玄宇插嘴问道。   “联合国?那就是个俱乐部。”刘振明无奈地摇头道,“美国的政客们私下流传一句话——如果联合国有用的话,美国就不应该存在了。就算是美国遭遇内乱或者入侵,他们都不会答应联合国维和部队进驻,应该说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都会这样做。袭击发生之后,联合国第一时间成立紧急应对小组,并按照联合国宪章要求美俄方面配合,但两国根本不回应,充耳不闻,联合国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声称调查,多荒谬!”   的确,联合国声称会调查就是个笑话,“联合”和“”这两个词语都是对立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开这两张卡的秘密,另外不能让外界得知这两张卡在我们手中,可我估计根来众会从其他渠道告知美俄sd卡落在了中国的手中。”胡顺唐说到这的时候,忽然意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此时汽车已经行驶过了大桥,在一个新建小区的后门处停下,两个穿着保安制服,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保安的人检查了刘振明的证件,放车进了小区。   根来众会怎么说?会说sd卡在中国手中,还是会说sd卡在胡顺唐等人手中?虽说他们是中国人,在这时候意义却不相同,等等,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到现在都是通缉犯。汽车停下来的时候,胡顺唐一把按住刘振明的肩头问:“振明,有件事我确认一下。”   刘振明回头看着他,问:“什么事儿?”   “关于我们被通缉,这件事你了解多少?”胡顺唐压低声音问道。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刘振明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就对了!”胡顺唐捏紧手中的sd卡,“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刘振明干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夜叉王和魏玄宇也都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胡顺唐摊开掌心,露出sd卡,眼睛却看向车头:“我们被拖进政治漩涡和国际争端里了,美俄失去了最宝贵的资料,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质问中国,而你们……”胡顺唐看着刘振明,“则会否认,因为从事实上讲,这两份资料的确是我们‘抢’到的,再者我们与你们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不属于任何政府机构,还是通缉犯。这样一来,美俄就根本抓不住中国的把柄。”   说到这,胡顺唐摇头苦笑道:“这一招是谁想出来的?太高明了。”   “的确高明,但接下来我们就会成为国际通缉犯。”夜叉王深吸一口气,“谁也救不了我们,我们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敌人!全世界的黑白两道都会拼了老命抓我们。”   胡顺唐攥紧拳头,捏紧了两张sd卡,打开车门离开时,淡淡道:“找到真相,牺牲我们,总比牺牲一个国家划算。”   夜叉王一把拽住正欲离开的胡顺唐,沉声道:“半桶水,还有选择的。”   “吒翰说得对,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胡顺唐转身来看着夜叉王,“咸蛋,我们虽然一直在寻找,但同时也在逃避,拼命的逃避现实,不愿意相信,总是纠结自己被利用,从扎曼雪山回来后,我想明白了,总得面对。”   “牺牲自我,总比牺牲一个国家划算。”坐在一侧的魏玄宇重复了一遍胡顺唐的话,看着夜叉王笑道,“好巧,我爸也说过这句话。”说罢,魏玄宇打开自己那一侧的车门离开,跟着刘振明向小区内部走去。   新安全屋内,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被刻意关在了一起,齐风想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说点什么,也许哪怕是一些家常,也有可能隐藏着有用的情报。监视两人的任务交给了詹天涯,他已经开始着手对那个俄国人进行解剖,对方的身份已经查明了,表面上是一名商人,三年前因为生意“失败”,只得与一个中国人合作做着高端药材买卖,其中有件事很奇怪,那就是这个家伙从三年前来中国,一直到现在,从没有看过医生,连买药的记录都没有。   不生病的人?怎么可能。就算人处在完全无菌的情况下,一样会生病,而且变得极其脆弱,长期下去,一旦离开无菌环境,几分钟内就可能会被某种常见细菌杀死。可是俄国人被子弹击碎的胸口流出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呢?   “生物柴油!”齐风将那种黑色液体分解出来之后,下了一个定义。生物柴油是从植物油或者动物脂肪中通过特殊化学反应制造出来的,被看做是非常环保的生物燃料,但从原理上来讲,因为植物油含有饱和度不同的物质而会使柴油发动机上的润滑油发生聚合,所以只能短期内在柴油机内使用。   “只是生物柴油?”莫钦看着化验报告,上面写着除了生物柴油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不知明物质,但这种不知名物质有“活性”,如同细菌。莫钦看到这,进了旁边的房间,借用了齐风的仪器,却声明在自己化验完成前,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允许入内。   刘振明带着胡顺唐等人进到安全屋之后,齐风给胡顺唐做了紧急的护理和包扎,同时也很奇怪胡顺唐伤口竟然没有被老鼠口中所带的细菌感染,确切的说是身体内分泌了一种特殊物质综合了其毒性。   处理后,胡顺唐立即询问齐风,那两名根来众的首领是否已经招供,亦或者说过什么,另外一个房间内的詹天涯走出来,看着众人摇头,表示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一直保持沉默。   “胡老大……”化验室的门开了,莫钦站在那,挥手示意胡顺唐进去,齐风要跟进去的时候,却被莫钦伸手拦在了外面,接着关上了化验室的门,接着莫钦将俄国人尸体的一期化验结果告诉给了他,还说自己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你的化验结果是什么?”胡顺唐看着乱七八糟的化验室内。   莫钦指着自己放在旁边的酒壶:“烙阴酒。”   “烙阴酒?”胡顺唐很诧异,“你是说那种黑色液体是生物柴油和烙阴酒的组合?”   钦来到显微镜跟前,“从前我也研究过烙阴酒,知道烙阴酒中的物质是‘活’的,如同细菌一样,但又不敢将烙阴酒这种东西公诸于众,刚才的化验我发现黑色液体中的另外一种物质和烙阴酒存在相同的,而且那个俄国人,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根本就不再算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死物?活尸?僵尸?不可能,僵尸这种东西子弹是打不死的,如果是我们在尼泊尔遇到的那种饿鬼僵尸更是不能轻易杀死。”胡顺唐不太明白莫钦所指的不是活人是什么意思。   “胡老大,前苏联是一个重工业国,在立国之时,采取的就是苏联社会主义工业化方针,也就是优先发展重工业,从而导致了他们对机械的狂热延续到今天。”莫钦靠在桌子前,“可那样导致了他们基础产业的滞后,下层经济注定了国家的未来……”莫钦见胡顺唐有些不耐烦,知道自己说偏题了,赶紧将话题拉了回去,“这样说吧,也许你不相信,但外面那个人胸腔内是由血肉和机械组成的,说半人半机械,不太准确,可我完全相信维持他主要身体机能靠的就是生物柴油以及烙阴酒,不,或者是与烙阴酒相同的物质。”   “半人半机械?怎么可能?”胡顺唐还是不愿意相信。   “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相信也不行,如果不是有一具这样的尸体摆在眼前,我也不会相信。”莫钦看着胡顺唐的双眼,“其实关于这类的传说,我早几年就听说过了……”   第二十九章(下)[自暴身份的假格格]   2008年末,莫钦刚做完一单“买卖”,为了避风头在几国周转之后去了布拉格。原本这座被称为冷战时期的“间谍之都”对他来说相当危险,毕竟他曾经差点在这里被人查出真实身份,可莫钦却偏偏喜欢这个“危险”的地方,不仅仅因为这里是他喜欢的童话世界,还因为在这个地方能够花钱听到世界各地发生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普通人称之为情报。   “我有五个中间人,其中四个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四个中有两个还认为我是女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叫莫钦,知道那个被称为‘腐竹’的杀手实际上就是我。”莫钦靠着化验室的门低声道,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担心有人在外面偷听,毕竟世界各国的情报部门对“腐竹”这个杀手都深感兴趣,因为其来历不明,又从未失手过,都想将其纳入麾下,“那年圣诞我返回布拉格之后,中间人找到我,告诉了我那件在格鲁吉亚战争中发生的‘故事’,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一般……”   2008年,格鲁吉亚战争爆发,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十年内就结束了这场所谓的“局部战争”。战争期间,格军的第二梯队在茨欣瓦利遭遇了俄军第58集团军,在这场格军称为突围战,俄军称为围剿战的战役之中,格军的一支装甲步兵在突围中失踪了,至少格军是这样宣称的。一直到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天,也就是8月23日,两名身负重伤的格军士兵才被平民送回了临时军营——这两人是那支装甲步兵部队的最后幸存者。   两名格军,被送回军营时,一名神志不清,头部遭受过重击,有严重脑震荡,能活下来都算是奇迹了,而另外一人整只右臂没了,询问下声称是被重机枪子弹给直接打断的,还声称装甲步兵部队遭到俄军现代化武器的袭击,只是短短十来分钟,整支装甲步兵部队就全军覆没。   莫钦叙述到这,看着胡顺唐摇头道:“当时格军高层认定他们为逃兵,理由是话中前后矛盾,先说自己的手臂是被机枪打断,又称遭到现代化武器的袭击,俄军在当时装备了科尔德机枪,其枪弹就为算不上什么现代化武器,可那名士兵称手臂是被一名手持科尔德机枪的‘俄军’在50米外打断,参加听证会的格军高层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莫钦双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因为科尔德机枪主要装备在汽车、装甲车、坦克和舰艇之上,让单兵手持是不可能的,毫不夸张的说,那种机枪都可以称为炮了,可那名格军幸存者坚称自己说的都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当日,这支装甲步兵部队随五辆坦克和四辆装甲车向外突围,开始很顺利,没有遭遇俄军,认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时,却发现了俄军低空飞行的战斗机,可战斗机并没有袭击他们,在空中绕行一圈后离去。可半小时后,两架有红十字涂装的米-26直升机,在没有其他战斗直升机的护航以及地面攻势的掩护下,直接朝那支装甲步兵扑了过去。   格军突围部队并未开火,他们的指挥官判断那是俄军的医用直升机,并不是执行战斗任务的,可指挥官判断错误了,两架米-26在飞至他们头顶之后,打开舱门直接向下方投掷了两个类似小型集装箱大小的“包裹”,那“包裹”重重落地,当时就毁坏了前后两辆坦克,让整支格军部队停了下来,随后那包裹打开,从里面各冲出了二十名俄军……   “像是胎盘一样。”靠着门的莫钦形容道,“这也是那名幸存格军士兵的原话。他坚称看到的两个所谓‘包裹’就像是胎盘一样,在压坏坦克的瞬间,四面爆开,随后从其中钻出无数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称为‘俄军战斗人员’的怪物,那些怪物手持卸下脚架的科尔德重机枪、榴弹掷弹筒和火箭筒,开始袭击整支装甲部队,只是短短的十来分钟,这支部队就全完蛋了。”   “等等!”胡顺唐抬手制止莫钦说下去,“四十个俄军,竟然可以干掉有五辆坦克、四辆装甲车的格军,而且格军的数量应该在他们数倍之上吧?这怎么可能!对方有坦克和装甲车!”虽说胡顺唐知道莫钦在这种时候不会撒谎,可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对,他是那样说的!说那些怪物穿着银白色的奇怪盔甲,看起来像是欧洲中世纪的骑士,可沉重的盔甲和武器根本没有减缓他们的速度和反应,而在那种近距离下,格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根本不敢开火,只得任凭俄军的怪物屠杀,所以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莫钦的语气仿佛是他亲临战场一般,“两个包裹投下来后,那两名格军就逃跑了,也许是直觉吧,知道不对劲,可跑出五十米后,那人的手臂就被俄军的机枪给打断了,他受伤倒地之后,看到一名俄军怪物的手臂被装甲车的机枪打断,断臂处流出来的不是鲜血,是黑色的液体,而且那名断臂俄军根本没有包扎,也没有停止战斗,只是等战斗结束后,这才返回断臂地点,像捡起一件掉落的东西一样拿回自己的手臂。”   十分钟后,俄军结束了战斗,随后两架米-26直升机又返回,同时那群俄军又返回了那个“胎盘”之中,被直升机吊走,那两名格军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当时在场的格军人数是俄军的五倍,所以格军高层根本不相信幸存者的话,但后来情报还是传给了美国方面,美方嘲笑了一番格军,声称那只是幸存者为了逃避军事法庭审判而撒下的弥天大谎,可两名幸存者在返回军营三天后,被宣告‘伤重不治’死亡。”莫钦打开自己的酒壶,喝了一口,用舌头舔着嘴角的酒水,“中间人还说,虽然美方在嘲笑格军,但实际上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了,认为这件事与前苏联当年的‘三位一体’计划有联系。”   美国的双子计划极有可能与克隆人技术有关,前苏联的三位一体计划就是生化机械技术研究,而涅槃计划又是什么?这三个计划之间有什么关联?胡顺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愈合得奇快无比的伤口,想起尖端技术局的那种生物针剂,传说这种针剂来自于前苏联,可看起来好像是与美国人的克隆技术有关联……   “莫钦!我有个计划……”胡顺唐忽然抬头看着莫钦说,“利用王婉清套出那两个人口中的情报,因为我脑子中有个答案了,只要他们证实答案是正确的,接下来就好办了。”   “你准备怎么做?”莫钦问,不明白胡顺唐接下来的打算。   “第一步,逮捕王婉清……”胡顺唐狡猾一笑。   ……   审讯室内,谷崎一雄与白木天行两人对坐着,屋内虽然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但他们也深知自己处于完全监控状态,所以从索菲亚教堂转移到这里来之后,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都背靠着墙壁盘腿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诵经。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突然间门开了,詹天涯和刘振明走进来,给两人戴上头罩,反绑着双手送进另外一个房间,两人被带离时,虽说眼睛看不见,但明显能听到有另外一人挣扎的声音,还有嘴巴被捂住发出的“呜呜”声。   。   詹天涯和刘振明押着白木天行和谷崎一雄进了另外一个房间,揭开两人的头套,转身离开,门却是虚掩的,并没有关死。两人睁眼,发现身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只有四面墙和一扇门,以及放置在房间内的四瓶矿泉水。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疑惑墙角的四瓶矿泉水是干什么用的?就在这个时候,虚掩的门被推开了,刘振明将一个戴着头套的人给推了进来,随后将门给关死。   白木天行注视着被推进来的那个人,虽说那人戴着头套,戴着脚铐和手铐,但从身体曲线来看,绝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身材极佳的女人。白木天行暗想:他们又想做什么?难道是想使用美人计吗?白木天行扭头看向谷崎一雄,发现对方只是用警惕的眼神瞟了一眼来者,随后便将脑袋偏向一侧。   谷崎一雄的眼神提示了白木天行!白木天行意识到这肯定是个陷阱,他们不会愚蠢到用美人计来对付我们,他们着急了,又不能干掉我们,只会想出一些离奇的法子来对付。这个来者是谁呢?又会做什么呢?就在此时,来者摘下了自己的头罩,摘下的瞬间,白木天行惊呆了——竟然是王婉清!   那张脸以及脸上傲慢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王婉清,只是发型不一样,平常的王婉清头发是盘起来的,而眼前的王婉清却扎了个马尾辫。就在白木天行吃惊之时,王婉清扭头看着他,目光冰冷,但只是这一个目光,就让原本忐忑不安的白木天行展露出了笑容,他知道眼前这个必定是假冒的王婉清,原因很简单,王婉清从来不会正眼看他,在这个格格心中,他只是个下贱的狗奴才!   就在白木天行决定耍一耍眼前这个假冒的王婉清时,“王婉清”却开口说话了:“我告诉过他们,用这种办法骗不了你们,可他们不相信,偏偏要让我来,怎么样?我的模样和声音和王婉清一模一样吧?”   谷崎一雄没有扭头,只是看着另外一个方向,白木天行也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第三十章(上)[真实的谎言]   假王婉清自暴身份,这一点却是在白木天行的意料之外。按照常理,设下陷阱,对方都已经假扮这么成功了,接下来应该用尽办法来证实自己是真的,不过这个人是谁呢?对,一定是那个叫葬青衣的女子,情报中说得很清楚了,她有变脸术,模拟程度可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可有一点却和情报不一样:她竟然能流利的说话?   葬青衣不是应该有语言障碍吗?白木天行想要装作不在意,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去窥视在一旁的假王婉清,同时谷崎一雄却是闭眼靠着墙,一句话都不说,显得很冷淡。   是的,从她进来总长就知道是假冒的,所以只是冷眼相对,如果是真正的王婉清,总长即便会如平时一样维持自己的风度,但却不会带着这么冷漠的态度。白木天行用余光瞟着假王婉清,假王婉清靠着门道:“这个房间内没有任何监听和监视设备,我们所说的话外面的人完全听不见,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假王婉清说话间,白木天行的目光在房间内仔细观察着,环视一圈,从可视范围中来看,真的没有任何监控和监视设备,此时假王婉清又说:“我不是安全部门的人,只是被迫和他们合作,我的目的只是想拿到最后那份真正的资料……”   白木天行一怔,脑袋微微一偏,看向谷崎一雄,此时的谷崎一雄也略微偏头去看向假王婉清,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白木天行一眼。白木天行却不明白总长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假王婉清周旋,亦或者是?   “你们交给美国和俄国的最后两份资料,都被王婉清用计给骗走了,接头者也掉了。你们想利用她,却反倒被她利用了,她和当年满洲国的那批旗人不一样,DWS集团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实力非常庞大,你们以为她真的只是想要复兴大清国吗?”假王婉清冷笑道,“你们也未免太幼稚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没听说过?而且我很清楚,你们给美国和俄罗斯最后的那份资料中,有真有假,那两国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当他们发现的时候,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到时候他们只能任凭你们牵着鼻子走。”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是拿到了相关证据吗?怎么会猜得这么准确,连那两份资料有假都清楚!白木天行身子微微一动,同时迫切地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按照时间段来算,应该还差最后两个步骤了,只要完成,根来众的目的就达到了。   “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美国和俄罗斯遭到细菌武器袭击后,已经很快研制出了应对的疫苗,但就我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有疫苗。”假王婉清的手指在地板上画着,白木天行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看着她的时候,假王婉清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和你们计划中的很不一样,对吧?”   “不可能!你在编故事!”一直沉默着的谷崎一雄终于开口了,回头看着假王婉清,“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所说的话真实性还无法考证,况且外面的人也不会帮你证实,因为你的话前后矛盾。”   “前后矛盾!?”假王婉清离开门口,慢慢朝着谷崎一雄爬去,像一只猫一样,“我需要那份资料,有了那个东西,我就再也不担心被他们要挟了,告诉我那份资料藏匿的地点,我想办法放你们走!”   白木天行听到这,刚要开口,谷崎一雄侧头看着他喝道:“坐好!”   白木天行立即跪地坐好,低头看着地面,他很想提醒谷崎一雄假王婉清所说的话中真实成分很高,但眼下必须搞明白假冒的格格到底是谁?此时,假王婉清已经来到谷崎一雄的后方,伸出胳膊来环住他的脖子,在其耳边轻轻吹着气,柔声道:“和我合作,好处颇多,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放你们走……”说罢,偏着脑袋靠在谷崎一雄脑袋上的假王婉清抬起手,伸出食指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此时门开了,门外空荡荡的一片,跪坐在一侧的白木天行清清楚楚看到门口的刘振明歪着头坐在外面,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那道血痕不断向外涌着,地面上还趴着被棺材钉刺穿了胸口的詹天涯,就在此时齐风的尸体被扔了过来,手持棺材钉浑身鲜血的胡顺唐慢慢走了过来,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内,问那假王婉清道:“怎么样?”   “他们似乎不愿意……”假王婉清靠在谷崎一雄的肩头,吹着气柔声道,像只发情的狐狸,谷崎一雄起身来,挣脱王婉清的胳膊,朝外面看着,转而看向白木天行,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查看。白木天行起身来,出外一一查看了刘振明、詹天涯和齐风的尸体,查看时还看到另外一个房间内,堆了好几具血肉模糊的探员尸体,尸体堆前是紧握匕首的夜叉王。   夜叉王舔着带血的匕首,回头冷冷地看着白木天行,这个眼神刺得白木天行浑身一抖,立即转身进屋,对谷崎一雄点点头,表示自己查看过了,是真的。   “走!”谷崎一雄抬脚就准备离开,白木天行立即上前拦住,目光扫了周围人一眼后,低声耳语道:“总长!这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们必须呆在这里,等着最后一步的来临,到时候中国人会将我们送走,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美国和俄罗斯拥有疫苗也不在计划之中,我们都被那家伙骗了!”谷崎一雄沉声道,说话间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渗了出来,顺着脸颊和鼻梁向下滑落,可白木天行依然没有挪动步子。   白木天行摇头道:“就算我们找到了最后那份资料,依然于事无补!我们被人出卖了,我们利用王婉清,却被王婉清和那个家伙反利用,整件事中的傀儡是我们,而不是王婉清!没有最后的资料美国和俄罗斯怎么会研制出来?”   “对,没有最后的资料,他们研制不出来那种疫苗,难道说……”谷崎一雄说到这,停顿了下来,回头看了周围的其他人一眼,低声道,“难道说他们真的拿到了?”   “不可能!”白木天行一字字道,“这么多年,美俄方面除了知道我们有那些资料,甚至动用了大批人力和物力在日本寻找,可从来不知道资料的来源是在659!”   “659?这个数字有意思呀!”假王婉清靠着门撩动着自己的头发。   白木天行扭头看着假王婉清,谷崎一雄却立即低声道:“闭嘴!他们不值得信任,只值得利用!”   “总长,659有我们的人,但不知道是否还安全!如果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的尸体被人发现了,那么计划就真的被打乱了……”白木天行摇头道,“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那么着急处死远藤和森下两人!”白木天行刚说完,抬眼时却发现谷崎一雄冲着自己诡异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像是被燃烧熔化后的蜡烛一样,随后他又看到周围的尸体慢慢爬了起来,詹天涯翻转手臂拔了后背上的棺材钉,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周围人都和谷崎一雄一样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而自己却再也无法挪动身体,像是被什么钉死在了地面。   “啪——”清脆的响指声之后,白木天行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依然身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中,眼前站着莫钦和魏玄宇两人,莫钦微笑着看着他,而魏玄宇却是满头大汗盘腿坐在他的正对面,喘着气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可以了!抠门,辛苦你了。”莫钦笑嘻嘻地蹲下来看着白木天行。   “的!下次要按照设定的来,不要动不动就爬过来抱着我!你这个死玻璃!”魏玄宇向后仰去,平躺在地面,大口喘着气,“这种幻术用一次要一次命!”   “不过值了!我知道659是什么地方了!”莫钦用手抬起白木天行的下巴,此时胡顺唐、葬青衣、夜叉王和其他人出现在门口,白木天行看向门口,又看着莫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钦笑道,“侵华日军关东军659部队,对外称关东军防御给水部队,本部名为731,地址为哈市平房区……”   “你们……怎么……”白木天行此时慌了,想起之前莫钦和魏玄宇的对话,逐渐明白了,从进到这个房间来之后,自己就中了幻术,莫钦扮演的是假王婉清,魏玄宇则扮演了总长谷崎一雄的角色!假王婉清一开始自暴身份,其目的只是为了掩饰魏玄宇扮演的假谷崎一雄,那种中了幻术的情况下,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假王婉清处,完全没有意识到谷崎一雄也是假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准确得知资料的事情?   门外,看得目瞪口呆的齐风,盯着同样无比惊讶的白木天行问胡顺唐:“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疫苗和资料的事情,还有根来众被另外一个人操纵的事实?”   “简单!一个经常会踩进陷阱中的人,久而久之自己也会懂得制造陷阱。”胡顺唐偏头,示意夜叉王等人可以行动了,众人离间,留下目瞪口呆的白木天行一人,又将真正的谷崎一雄给送了进来,谷崎一雄刚进门,抬脚就踹向起身来鞠躬的白木天行,又准备发动第二击时,被詹天涯锁死了双臂。   “你这个蠢货!”谷崎一雄怒吼道,想要挣脱詹天涯的手臂,被一侧的刘振明直接按倒在地,往胳膊上注一针镇静剂,此时的白木天行只是跪拜在地,直到自己也被注一针镇静剂……   第三十章(下)[鸡皮疙瘩]   哈市平房区731旧址,原焚尸房下方十二米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跟随着黑衣人在狭窄的隧道中向前爬行着。他们身处的位置被黑衣人称为“捷径”,而在这两个日本人眼中,这根本就是一条废弃的下水道,里面的东西虽然都已经干枯了,可依然从手部的触觉能够感觉出那些东西是骨头,虽说不知道是人亦或者其他动物的。   整个通道似乎都堆满了这些东西,散发出混着消毒液的腐烂臭味,若不是防毒面罩的关系,恐怕黑衣人揭开下水道盖子的瞬间,两人就已经被熏晕了。   隧道直线距离并不长,可每行大概十米的距离就会遭遇一个“十字路口”,黑衣人似乎很熟悉这个“捷径”,领着他们快速爬行着,只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出口。   黑衣人推开了身体上端那个锈迹斑斑的十字格下水道盖,随后爬了上去,再伸手将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两人拉了上去。两人爬出通道,发现也没有身处外界,依然处于地下的某个巨大的仓库之中,四面都摆放着木头桌椅,昏黄的灯泡挂在角落,大概是因为电压的关系,不时闪烁着。   “前辈,这里是……”森下三敬抖动着衣服上的灰尘,再转身时发现黑衣人已不知去向,一侧的远藤贤知碰了碰他,掏出先前黑衣人交给自己的小手电,四下照射着身处的仓库。仓库大小看起来和正规篮球场差不多,除了破破烂烂的木头桌椅外,剩下的就全是一些军绿色的箱子,箱子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符号下侧用日语写着“危险”。   “老师,这是什么地方?”森下三敬靠近那木箱,吹去表面的灰尘,刚要伸手去打开木箱盖子的时候,被远藤贤知一把给抓住手腕,虽然远藤贤知什么都没有说,但还是朝着森下三敬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去碰这里的任何东西,特别是写有“危险”二字的木箱。就在两人慢慢在仓库中搜寻黑衣人踪迹的时候,角落木箱废墟中有一双深蓝色的双眼正盯着他们。   漆黑的眼眶中那对深蓝色的眼珠,随着两人身体的挪动而缓慢地移动着……   “这是旧日军的仓库!”远藤贤知走了一圈后,肯定地说道。   “旧日军?”森下三敬下意识回头看着那些箱子,“这么说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军火之类的东西?”   “如果是军火,我根本不会紧张,我担心会是其他的东西……”远藤贤知拽着森下三敬向仓库出口方向走去,那里只有一扇巨大的,可供左右移动的铁门,而铁门上也写着“危险”两个字,左右还有巨大的钢闸,似乎表示钢闸内关着的是一头可怕的怪兽!   “来!试试拉动这扇门!”远藤贤知抓着门的一侧,示意森下三敬来帮忙,可森下三敬站在那没动,环视着身处的仓库,慢慢抬头看着仓库的顶端,向远藤贤知伸出手去,“手电给我!”   这句话中森下三敬没有用敬语,可以说完全是用命令的语气,听得远藤贤知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将唯一的手电交给了森下三敬,森下三敬头也不回接过手电,照向仓库的顶端,照去的瞬间明显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中间“一哄而散”,虽说没有任何声音,但那一瞬间绝对是有东西移开了,因为他照向顶端的时候,那里还是漆黑一片,此时却能清楚地看到顶端上用红色油漆所画的那面旧日本陆军军旗。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森下三敬转身用手电照着远藤贤知,“其实你也知道对不对?”   远藤贤知奋力地要拉动那扇门,可门却纹丝不动,他没有回答森下三敬的话,却是在思考着那个黑衣人是怎么离开这个房间的,亦或者他根本就潜伏在房间之内没有离开,静静地等着他们自己去发现什么。   “老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对不对?”森下三敬又问,刚问完就发现在远藤贤知的身后出现了某个东西,他定睛一看那东西竟然是一张嘴巴,带着满口白色牙齿的人嘴,那张嘴巴就像是从墙面上突然长出来的一样,就在他吃惊得差点将手电掉落时,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嘴巴逐渐出现在了远藤贤知的身后,那些个嘴巴都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啪嗒——”森下三敬将手电掉落在地上,可远藤贤知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前捡起手电,深吸一口气道,“对,我知道……”   森下三敬一把抓住远藤贤知的手,随即夺过手电,照向他先前站立的位置,墙面上除了上端因为水渍流下而显露出来的水印之外,什么没有,那些先前一张张怪异的嘴巴消失了。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在我招募你的时候,情报本部就已经察觉出了根来众与旧日军之间的关系,二战结束后,旧日军中一批人返回本土开始执行‘沉淀’,为的就是在长时间内经过各种考验留下各种可供未来复兴所用的干部,极少的人被留了下来,而根来众的成立也与绿十字有着直接的关联,我们尝试过深入调查,但搜查令都下不来,要知道绿十字是二战后日本最庞大的医药集团,也是很重要的经济支柱,就连内阁成员都动不了他。”黑暗中的远藤贤知并不知道森下三敬先前看到了什么,森下三敬现在脸色惨白,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花眼,且精神状态十分良好,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遭受药物和空气密度的影响,否则是绝对不会导致幻觉的。   远藤贤知说话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很痒,不断地伸手去挠,而森下三敬却转头看着周围,再次拿过手电筒四下照射着。   “世人都知道绿十字与旧日军的细菌部队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同时也清楚多年来有美国和俄国的人在与绿十字公司做深入接触,这方面似乎是得到了政府的许可,情报本部面对两难的界面……”说到这远藤贤知低声起来,转过身去背朝森下三敬道,“三敬,我的背好痒,帮我挠挠,快点,痒死了,好难受!像是有虫子在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水道里面的东西让我过敏了。”   森下三敬伸手挠着远藤贤知的背,另外一只手拿着手电继续照着四周,终于又将手电的光芒照到了先前出现一张张怪嘴的地方,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可森下三敬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他的手在远藤贤知的后背上挠着,挠着的过程中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开始痒了起来,他收回手去使劲挠着手腕处,可越挠越痒,蚂蚁爬行的那种酥麻和奇痒慢慢沿着手臂向胸口的位置袭来。同时远藤贤知已经痒得开始靠着墙拼命的蹭着,满头大汗,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甚至三两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就穿着薄薄的衬衣蹭着墙面。   “好痒!怎么会这么痒?”森下三敬拼命挠着自己的手臂,挠着的过程中感觉到好像抓破了什么东西,赶紧抓起手电照射着自己的右手,等电筒光照亮手臂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臂上大颗大颗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同时那些鸡皮疙瘩凸起的缝隙之中还流出了淡黄色的液体……   那还算是鸡皮疙瘩吗?已经超出毛孔大小,每一个直径都至少有一到两厘米,而且还在逐渐长大,那种淡黄色的液体也从破了皮的“鸡皮疙瘩”中慢慢渗出,越来越多,顺着手臂向地面滴落而去,砸在地面发出“嘀嗒”的声音。森下三敬完全吓傻了,站在那,努力抬起自己的右臂,酥麻、胀痛最终变成奇痒难当,随后右臂变得没有丝毫感觉,就像是那只手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接下来又开始重复着酥麻、胀痛等一系列感觉,这种感觉每重复一次,森下三敬的意识就会变得更加模糊,他抬起腿来,朝拼命蹭着墙壁的远藤贤知走去,张嘴说着什么,但总觉得口中有什么东西含着,不断搅拌着,让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痒死了!痒死了!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妈的!痒死我了!“远藤贤知拼命地蹭着墙壁,衬衣背后已经全部被墙面给磨破了,墙壁上挂着衬衣的残条,还有一些泛白的皮肤组织,接下来就是白色的脓液和鲜红的血水。远藤贤知蹭了一阵,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用后背摩擦着地面拼命的蠕动,最终又爬起来一边叫着,一边抓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用颤抖的手抓着递给森下三敬道,“三敬!三敬!我的皮肤肯定出问题了,来,帮我把背上的皮肤给割下来,赶紧割下来,割下来就肯定没事了!来帮我呀!三敬!来呀来呀!”   森下三敬“接过”了那块玻璃,说是接,却是远藤贤知直接塞进了他那已经变得不成模样的右手之中,右手的五根手指都长出了无数颗怪异的疙瘩,蠕动着,向中间合并随后又散开,像是一颗开花结果的树木。森下三敬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自己那只手臂,看着那鸡皮疙瘩以较快的速度向手臂上方爬行着,就如同皮肤组织下面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小虫,很快他的肩头也出现了那种疙瘩,麻木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胸腔。   “来呀!用玻璃割掉我的皮肤!快呀!三敬!我痒死了,我真的要痒死了!”远藤贤知又哭又笑,见森下三敬站在那盯着自己的手臂,冲过去拼命摇晃着他,见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只得怪叫一声朝着满是玻璃渣的地面重重躺去…   第三十一章(上)[异民]   “三敬!!!”躺在玻璃渣地面的远藤贤知摩擦着自己的后背,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虽然痛苦,却可以减缓那种完全刺骨的奇痒感,他嘟着嘴抽搐着,拼命的呼吸,完全不顾自己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用玻璃把自己的皮肤给剥下来,如同是一个人嗓子发炎,恨不得伸手进喉咙中将嗓子表面发炎组织完全剥落下来一样!   森下三敬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腔,盯着那些疙瘩用极快的速度侵蚀着自己的全身,并未察觉此时已经从他身后慢慢起来的黑衣人,在黑衣人起身后,在其身后又出现了更多的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黑衣人将自己的手臂轻轻放在已经异变了的森下三敬肩头,可对方没有任何感觉,他松开手,慢慢绕到森下三敬的跟前,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慢慢绕了过去,其中有两人来到在地面拼命摩擦着的远藤贤知跟前,低头看着他。远藤贤知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只能隐约看见有人在自己眼前晃动,下意识抓起玻璃来,递过去用微弱的声音说:“割下来……帮我割下来……我痒死了……好痒啊!真的好痒啊!”   身体逐渐石化了的森下三敬终于看到了黑衣人,同时也看到了其身边的其他人,如果他们还能算是人的话,离黑衣人最近的那个高个儿男子,面部有着两张嘴巴,正常位置有着一张,额头上还有一张,当他正常位置那张嘴巴开始张开的时候,脸颊两侧的皮肤翻起,各出现了两张嘴巴,嘴巴张开,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白森森的牙齿。   这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张嘴巴?是,是那样的,肯定是那个东西!可这是什么?自己又是怎么了?被感染了?可为什么我浑身上下长出这种疙瘩,而那个人却是……森下三敬的思维刚进行到这,那个满脸怪嘴的人竟然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脱下的刹那,他上半身的皮肤也开始蠕动,蠕动后皮肤开始一层层的翻开,皮肤翻开之后胸口、腹部、腰部两侧呈现出了无双张嘴巴,那些嘴巴都带着牙齿,口中的舌头舔着牙齿,还流着淡黄色,如同口水的液体……   这是什么?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完全颠覆了森下三敬的所有观念,那根本不能算是人,但不是人,他又是什么?还有怪嘴人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从头顶开始,每隔三厘米就长有一圈白森森的东西,如同是骨头一般,定睛仔细一看才会发现那是牙齿!一颗颗一排排的牙齿!每当小女孩儿有所动作,那些长满在全身表面的牙齿就会互相碰撞发出“嘎吱”的怪声,如同在磨牙,却又像是一种怪异的悲鸣。   小女孩儿此时睁开了双眼,睁开之后眼眶中没有眼珠,翻出来的却是两排如同婴儿一样的乳齿,随后怪嘴人碰了碰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朝着森下三敬张开了嘴,森下三敬发现其中牙龈处并没有长牙齿,相反那条吐出来的鲜红舌头中原本应该有舌苔的位置,布满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乳齿,细小又恐怖……   “这就是他们的杰作……”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此时两个怪人架起了还在挣扎的远藤贤知,其中满脸都是窟窿,还不断有不知名虫子爬进爬出的怪人,从自己的腰间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满是粘液的东西,然后猛地一下塞进了远藤贤知的口中。   森下三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要阻止,却无法挪动身体,他浑身上下如同被石化了一般,除了还能动动眼睛,其他的身体部位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放心!那算是疫苗,如果再晚半个小时,你们两人就会变得和这群异民一样,永永远远成为畸形怪物,生活在地底,而且不能离开这个范围之内,一旦离开,身体内带着的那种病毒会随着空气散播出去,同时自身也会在短时间内死亡。”黑衣人见森下三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冷笑道,“你是在质疑为什么我没有事对吗?因为我对这种东西完全免疫。”   黑衣人说完,朝着怪嘴男挥挥手,怪嘴男伸手从那个浑身窟窿的男子腰间拿出先前喂远藤贤知的那个怪异东西,又来到森下三敬跟前,作势要塞进他的口中。森下三敬用最后的力气死死闭上嘴,轻微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吃这种东西。   “实话告诉你,你刚才吃的是人体胰腺提取物,是从死去的异民身上提取出来的,虽然恶心,也不好吃,但能救你的命,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们两人变成这样,又将你们救下来吗?原因很简单……”黑衣人走到森下三敬的侧面,“你们是两代人,日本两个时代的人,除了亲身体验之外,就算亲眼所见,你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你们会说这是中国人用特技做出来的假证据,就如同日本政府不承认南京大屠杀,原因在于我们无法一一列举出死难者的姓名一样。”黑衣人扭头看向森下三敬,“人类在每个时间段都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但却会在原本的错误上加上其他的错误,导致所有人都无法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其实就算是中国人列出了每个死难者的名字,日本政府一样会要求拿出每一个死难者当时就在南京的证据,用世俗的话来说,这叫耍无赖。”   怪嘴异民举着那块人体胰腺提炼物,就那样放在森下三敬的嘴前,最终森下三敬努力张开了嘴,含进了那块怪异的东西,本来想直接吞下去,可口中的那东西好像突然间活了一样,在口腔中四处乱撞,还能感觉到其中长出了无数如同触角的东西,紧贴着口腔,钻入了身体之中,随后森下三敬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瘫倒下去,被异民们搀扶着,在最后清醒的时刻,他看到的是远藤贤知安详的面容。   ……   一辆面包车平平稳稳停在了平房区731旧址的大门前,胡顺唐等人从车中跳下来,站在大门口,看着门口的那张告示,告示上写得很清楚不需要门票,参观者只需要提供有效证件登记便可。   胡顺唐等五人站在大门口,无法想象根来众是如何想到用这种冒险的行为将那种关键性资料藏匿在这个旧址内的?但换个角度一想,这的确是最安全的,如同是犯罪者将关键性证据藏在警方已经勘查过的现场中,放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通常这样的方式最安全,但也是最冒险的。   “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呢?”莫钦紧了紧背包,背包中装着那支刚从物流公司取出来,还处于分解状态的M200狙击步枪。   “不好意思,之前我实在无法支撑了,因为……”魏玄宇想要为自己没有彻底查清楚关于资料藏匿的详细地点道歉,夜叉王却出人意料地安慰他道,“没事,异术之中幻术最耗费体力,知道地点就够了,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夜叉王说完,话头一转,看着魏玄宇又问:“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选择跟着我们?其实这件事从本质上说,似乎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也许有。”魏玄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我暂时没有证据,只是凭着直觉,相信我,我很多时候都是靠直觉办事的。”   “什么叫也许有?什么叫直觉?我劝你少凭直觉,多凭证据。”胡顺唐看着门口那幅旧址地图,但心中却想着魏玄宇所说的与这些事情有关联。关联很重要,整个事件开始源于棺材镇的奇案,自己身世的介入,开棺人的缘起,古科学部的呈现,接下来就是夜叉王,他被白骨安排寻找镇魂棺,同时还是0021部队的前成员,而葬青衣则是車部的刺客,与后殓师也有着绝对的关联,再来是莫钦,莫钦诞生的村子中藏着双王冕,自己随行的伙伴之中或多或少与自己都有关联,可魏玄宇就算凭借着直觉认为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联,会有什么关联呢?即便是薛甲宏,也是祖上曾经与穆氏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多少有关联,联系在一起仔细思考,似乎真的如吒翰和李乾钧所说的一样,是命中注定。   “可是证据有假,直觉却很少出错,至少我是这样,直觉通常不会被人利用,我想如果有人会利用直觉来设下陷阱,那么他的能力几乎与神平行了。”魏玄宇站在胡顺唐身旁,一字字说道,随后又转身看着去换票口的夜叉王、莫钦和葬青衣,再回头来低声道,“胡老大,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夜叉王先生的往事。”   胡顺唐扭头来看着魏玄宇,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平静表情,疑惑地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我说清楚一点,我的意思也许我想搞明白的事情与夜叉王有关,只不过齐叔叔不愿意全盘告知,我只能恳求你了。”魏玄宇很严肃地说,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胡顺唐轻轻摆头:“对于夜叉王的过去,我也只是知道一点,而且大部分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猜测?就是直觉,你看,你不是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吗?”魏玄宇狡猾一笑,说罢转身走向夜叉王处,此时夜叉王扭头来,目光掠过魏玄宇的身上,看向胡顺唐,胡顺唐的目光却停留在魏玄宇的后背上,不知为何,这次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某些真相即将被揭开……   第三十一章(下)[阴阳旧址]   空荡荡的操场,除了风沙和冬季处于枯萎状态的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进入冬季后,来这里参观的人极少,少到你经常可以看到门口换票的人员两眼发直盯着马路,甚至还有些轮换的换票员开始数马路上行驶过的汽车来让自己进入“冬眠”状态,每当有人出现在换票窗口的时候,他或者她才会略微清醒,在打开窗口接过证件检查时,迎面吹来的寒风才会提醒他(她)进入工作状态。   胡顺唐等人换了票,从大门口慢慢走进去,刚走了不到五米远,换票员打开侧门探出头来对他们说:“提醒一下,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后面售卖相关书籍资料的展馆三点半下班。”   胡顺唐点点头表示明白,向着正对大门口的那栋楼走去,可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此时远离尖端技术局安全屋的他们,并不知道在大海另外一端的那些国家,已经完全处于了戒严状态,因为所谓开发出来的疫苗也仅仅只是莫钦为了欺骗白木天行的谎言,还有魏玄宇假扮的谷崎一雄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也是胡顺唐押下的巨大赌注:他认定这件事的背后还是李朝年,即便不是李朝年,根来众这个组织还是会被组织外的人操控着。   白木天行的话已经完全可以推测出根来众原本的计划,按照已知的情报来分析,大致进行了五个阶段——第一阶段:在最后一份资料到手前期,两个超级大国已经想到了为了避免几十年来的真相在世界上曝光,将根来众列为恐怖组织(虽说明明就是恐怖组织),但暗地里也许对根来众有其他的协议,例如说这次逮捕行动结束后,你们彻底转入地下之类的谎言。于是逮捕行动开始,可在这个过程中,“那个人”却耍了其他的手段,将北约其他成员国,还有、以色列给牵扯其中,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逮捕行动开始后,超级大国开始发生骚乱,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阶段结束后,紧接着是第二阶段。第二阶段根来众依照计划让俄国人先拿到了最后一份资料,此时的俄国人认为胜券在握,开始单方面指责美国人与骚乱事件有关系,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那份资料却落在了莫钦和葬青衣的手中,当然这应该也是在李朝年的计划之中,却不在根来众的计划之中。   第三阶段就是让美国人拿到最后一份资料,随后美国人也开始单方面指责俄国,可同样的资料也没有到他们手中,就算他们拿到了,也无济于事,sd卡中的资料有一部分是假的。   第四阶段:两个超级大国知道自己的事情快要暴露,无奈之下开始“怀疑”中国与根来众有关系,同时私下应该与根来众协商,目的还是要拿回最后那份资料,当然拿到资料之后,他们会开始大规模的灭口行动,可是根来众并不傻,他们在等,等着他们第五阶段的来临……   第五阶段:两个超级大国被细菌武器袭击,混乱加重,可疫苗却掌握在根来众手中,北约组织开始陷入内乱,不再听从美国人的指挥,美国被其他成员国孤立,而接下来应该进行的第六阶段,在胡顺唐推测中,应该是根来众提供疫苗给两个超级大国,在把握好就算拿出疫苗,两个超级大国也不敢指责他们的前提下,彻底洗白组织的身份,登上国际舞台,成为新世界的救世主。   根来众的计划几乎完全无缺,等他们成为救世主,新兴的军国主义右翼也会因此得到崛起,这与当年纳粹德国的崛起是相同的道理,只不过当时纳粹将类似的方法用在国内,而根来众却是冒险用在了全世界。况且,就算两个超级大国彻底翻脸,指责根来众就是细菌袭击的始作俑者,那也没有关系,全世界各大媒体都会纷纷曝光他们几十年来的行径,失去民众的信任,而民众呢?他们担心被杀死,所以不得不依靠根来众的疫苗,而投入这个组织的怀抱。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根来众的胜算都是百分之百,但也许有一件事可以改变,那就是找到最后一份资料,这份资料中估计就隐藏着疫苗的研制方法,还能搞清楚这么多年以来,两个超级大国与根来众进行的私下交易到底是什么?   逛……   五人在旧址内从里到外逛了五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与旧址紧挨着的地方,还有居民小区,不断有提着菜篮子回家的居民从空地上路过,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在零下十来度寒风中四下观望的胡顺唐等人,因为除了他们,其他人都躲在屋内享受着暖气,没有人会傻乎乎的在夜晚来临,温度骤降的前夕还刻意呆在户外。   “我们就像傻子一样!”莫钦抓起操场上的石头,一颗颗朝前方扔去,“漫无目的的乱找,除了知道是在659之外,根本不知道在659的何处,这里这么大,就算再给我们十倍甚至百倍的人手,把这翻过来都不一定能找到。”   “不是像傻子,我们现在根本就是傻子。”魏玄宇跺着脚,搓着双手,穿着那件土了吧唧的军大衣,“如果我再多撑那么一会儿,也许能问得清楚一些。”莫钦道。   “你在指责我?”魏玄宇有些敏感,毕竟他对胡顺唐等四人的性格都不是太了解,特别是莫钦,在他眼中莫钦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通常这类人异常狡猾。   “不不不,我是在指责我自己,应该换一个方式来询问那个钦摆手道,看着不远处站着,仰头望着焚尸炉方向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他们两人在干嘛呢?”   “看日落……”魏玄宇看向四周,从大衣内侧拿出罗盘来,“人肯定是不懂风水的,这种地方属‘死水’,地气无法流动,会形成‘地眼’,整个地盘就属焚尸炉方向还能接点地气,但我估计是因为死过太多人的缘故,对了,你知道有种东西叫阴阳缝吗?”   莫钦听到这笑了:“不止知道,还亲眼见过。”   “你……说什么?你亲眼见过阴阳缝?”魏玄宇无比吃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莫钦,随即回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默默点头,确认了莫钦的说法。莫钦又道,“我们都见过,胡老大还不止见过一次,从前他和夜壶先生两人还从阴阳缝边缘死里逃生过。”   “阴阳缝是什么样子的?”魏玄宇又问,毕竟阴阳缝在异术者眼中如同是“圣地”一般,因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术者,都对阴阳缝对面的那个世界感到好奇,阴间、地狱是什么模样的?如果真的有阴间,是不是也存在着天堂?可亲眼目睹过阴阳缝的异术者却是极少。   莫钦和葬青衣相反觉得魏玄宇奇怪,作为一个资深地师,他竟然没有见过阴阳缝?   魏玄宇见两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出生在地师世家,从我爷爷辈开始,因为那个年代的关系,没有人敢提‘地师’或者‘异术’相关的东西,只能保持沉默,而且后来我父亲成为了一名军人,可是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只有找到并见过阴阳缝的地师,才算是真正的地师,那几乎就是一个标志,像是从业资格证一样,我也一直在找,但古科学部的成立,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和齐风是什么关系?”莫钦冷不丁地插嘴问了这么一句,魏玄宇一愣,只是笑了笑道,“叔侄关系。”魏玄宇回答完,莫钦也冲他笑了笑,倒是葬青衣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但很快眼神就投向了站在前方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   “入夜了!”胡顺唐看着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左侧的大楼外表,同时也清楚地看到跟随黑暗而来的那些蠕动着的人影。人影混在黑暗之中,在那栋大楼顶端四下跳跃,似乎在庆祝着太阳的离去,黑暗重新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夜叉王抬手看着表,时间已经跳至到了下午四点五十,此时旧址大门也传来奇怪的“咯吱”声,五人回头看去,发现铁门竟在没有人力的推动下缓缓关闭,速度虽然很慢,却扬起了厚重的灰尘。   莫钦取下了后背上的狙击步枪,快速组合起来,葬青衣守在他的身边,魏玄宇则拿出罗盘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慢慢走了一圈,发现罗盘上的指针移动的频率很奇怪,正寻思怎么回事的时候,胡顺唐将自己的金石罗盘拿了出来,放在地面,看着金石罗盘上一动未动的指针,摇头道:“这里的环境有点怪,罗盘指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这里有阴阳缝。”夜叉王补充道,“但是这种地方如果有阴阳缝的话,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魏玄宇看着胡顺唐的金石罗盘,想着自己以前听其他地师讲过的事情,但又不敢肯定,想了许久才决定说出来:“我听过一种说法,以前有一批山西的地师为了亲眼目睹阴阳缝,却又因为自身能力的原因找不到,试图用人为的办法制造一个,制造出来的阴阳缝虽然大小如井口一般,但也能窥视阴阳之间的秘密,但前提条件是先找到人员大规模死亡的地点。”   如果这算是前提条件?那么平房区的731旧址再适合不过了,因为死在侵华日军关东军细菌部队手中的人,至今为止都没有办法计算出准确数字来。   五点整,整个旧址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大楼的灯光开始熄灭,从顶层最右侧的房间开始,一直到一楼的大厅,却没有看到一个工作人员从其中走出来。来之前,齐风和刘振明就已经下了命令,待五人进入旧址之后,立即派遣人手此地五公里范围,万一有紧急事态发生,可以很好的保护周围的百姓,同时也有一套备用的撤离百姓的计划,这群731的畜生在逃离前夕,将来得及按照程序销毁的细菌武器随机掩埋,从二战结束至今,在此地已经造成了几十起人员伤亡事故。   “前提条件虽说是找到死人很多的地方,例如战争,但其主要目的……”魏玄宇看着四周分析道,心中也腾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当他说到这的时候,觉得喉头阵阵发堵,后面的话像被一只手活生生又塞进肚子里一样,因为周围的氛围实在是诡异,却又说不出来。   胡顺唐回头看着魏玄宇,接过他的话:“主要目的是跟随借道的阴兵找到阴阳缝对吧?普通情况下,很难见到阴兵借道的奇观,只有在发生大规模伤亡的时候,才会目睹到这种奇观。”   “不,人造阴阳缝是存在的!”魏玄宇惊恐地看着四周,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呼吸都很是困难,五人之中只有他出现这种情况,“《奇葬册》中有一种说法,大致意思是哪儿需要阴兵,阴兵就会从哪儿出现,换言之,只要选择在某地一次性杀死大批的人,就可以在那个地方开启阴阳缝。”   葬青衣按住魏玄宇的肩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魏玄宇只是摇头,抓起枪的莫钦翻看着魏玄宇的眼皮道:“你眼白好多血丝,没有休息好吗?”   “血丝?”魏玄宇觉得奇怪,顺手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面镜子来,看着自己的眼睛,却在猛然间愣住了,放下镜子看着周围的四人,目光停留在胡顺唐的面部,对他说,“胡老大,有发卡吗?给我一个发卡?”   胡顺唐摇头:“我没有发卡呀。”   “你有!在你口袋里,你摸摸。”魏玄宇盯着胡顺唐的上衣口袋,“就在你上衣口袋里。”   胡顺唐下意识去摸上衣口袋,真的从其中摸出一个发卡来,此时魏玄宇又对葬青衣说:“青衣,你的原名叫什么?”   葬青衣摇头,魏玄宇上前用双手死死抓住其双臂厉声问:“你的原名叫什么?”   “你为什么要问我原名!?”葬青衣一把推开魏玄宇,却在推开的瞬间也一下愣住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么流利的话来?   此时夜叉王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脱下自己的外衣,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在脱下上衣露出胸膛的瞬间,大家亲眼看着他浑身的符咒纹身开始逐渐消失……   第三十二章(上)[幻境1937]   “我们中招了!”魏玄宇在看到夜叉王浑身符咒消失的那一刻肯定地说。   夜叉王重新穿回衣服,也清楚的确是中招了,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胡顺唐拿着手中的那个发卡,跟随着脑子中的意识,看着发卡表面的颜色开始慢慢起了变化,从粉红色慢慢变成了豹纹,又从豹纹变成原先的黑色。   “幻术!我们中了幻术!难怪我先前看着大门自己关闭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还有罗盘的指针。”魏玄宇觉得后背阵阵发痛,像是斜靠在某个地方时间太久而导致的疼痛,先前也是这种疼痛和紧张提醒了他自己身处幻境之中。   “幻术?”莫钦看着自己手中的枪,又摸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很真实,抬手感受着吹来的风,脚踩着地面的碎石,一切都那么真实,并不像是幻觉。在安全屋内,他们用幻术设计白木天行时,除了身处幻境之中的白木天行,其他人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莫钦还是莫钦,魏玄宇还是魏玄宇,只是在白木天行眼中莫钦变成了王婉清,魏玄宇成为了谷崎一雄。   “之前设计白木天行,我用的是水幻,因为在楼房之中,无法接到地气,只能利用矿泉水瓶的光线映射让白木天行入套,现在我们应该中的是地幻,使用幻术的人还是个绝对的高手,因为这种大型幻术要支撑起来,比我在街头使用的那种困难百倍,能维持几个小时而不让幻境崩塌,如果让我来做,我只能搭上这条命。”魏玄宇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中了幻术,进了幻境之后,自己有可能成为‘神仙’一样的人物,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你想有发卡就有发卡,语言障碍也可以在这里得到短时间的治愈,但都是假的,只有我们人是真的,亦真亦假,不好分辨。明朝时期,有个地师,给某位当朝重臣做过一次大型的幻境,为了保证真实性,他采取了幻境与真实的结合,前半个时辰是幻境,后半个时辰是真实,这样轮流了四个时辰之久,最终在幻境中的人根本分不清楚自己身处在幻境还是在现实。”   胡顺唐看着四周,但感觉上看也是白看,问魏玄宇:“破解的办法是什么?”   “幻术是一种自然之力,既然带着自然,那么在自然幻境中所有的一切都会中招,除非你身在自然之外。要出去的办法只有三种,其一就是找到我们不小心踏进幻境的入口处,其二就是施术者解除幻术,其三最极端,我们自杀或者假死。”魏玄宇摇头,感觉到背部的疼痛逐渐蔓延开来,“第三种办法其实最快速,我五年前自己做实验,被关进幻境中长达一天之久,最终是采取了假死的办法出来的,但恢复精力用了一个月。”   夜叉王看着旧址周围,沉思了一会儿问:“我记得幻术也是有范围的,如果进入幻境之中的人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之中,极有可能导致幻境的崩塌,亦或者我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也会导致幻境崩塌,我们干脆离开这里,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我估计不能。”胡顺唐摇头道,“重要的是施术者的目的,在安全屋内,白木天行中招之后,完全是一个人在表演,那种时候我们要是出手干掉他,他毫无反抗之力,所以我认为施术者不是想要干掉我们,如果要我们死,我们早完蛋了,不会在这里等好几个小时,也许这家伙是想让我们自己察觉出身处幻境之中,按照魏玄宇的说法,施术者是个高手,但也许不是敌人。”   “李朝年!?”葬青衣此时开口道,她想起了在扎曼雪山中遇到的那些雪人,从某个角度来分析,也许那些活动的雪人也属于幻术的一种。   胡顺唐和夜叉王也比较偏向这种分析,胡顺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幻境之中呢?”   “楼里面的灯亮了!二楼从左向右第七间!”莫钦指着那栋大楼说道,众人回头看到那个房间的窗口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关东军的军服,外面套着白色的大褂,手中夹着一支烟,呆呆地看着窗外,同时能看到天花板上有不少人影在晃动。   “上去看看!”胡顺唐说完朝着大楼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进入大楼之后,众人才发现大楼中的环境与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不再有立着的地图和宣传画的牌子,不再有整齐排列在墙壁上的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人物的照片,而大楼正中心挂着的却是裕仁天皇的画像,左侧墙壁上稍矮的地方挂着的则是旧陆军的军旗。   夜叉王下意识去看表,魏玄宇却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道:“不用去看,在幻境之中,你的思想会改变时间的流向,但也只是单单针对于你个人,对我们毫无影响,整个流程控制在施术者手中,而这个人则有可能变成幻境中任何一个人,亦或者我们中间的某个人,而且在幻境之中,除了我们中幻术者可以互相伤害之外,幻境中其他本不存在的人是无法伤害到我们的。”   “那幻境中的其他人能够看到我们吗?”胡顺唐扭头看着从右侧长走廊中走来的两名有说有笑的兵,左侧那人穿着白大褂,右侧那人穿着军服,两人径直朝胡顺唐等人走来,从他们身边绕过,取了挂在门廊口的大衣,然后离开。   “这取决于施术者,这个由他控制,但从先前的情况来看,幻境中其他人物似乎在潜意识中绕开了我们,如同刚才发生的一样。”魏玄宇侧身看着大楼外走在操场上逐渐远去的两个兵,“在他们潜意识中,我们也许是其他的某种物体,又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按照设计会避开我们。”   “假如我们刻意去触碰这些人会发生什么?”葬青衣问,伸手摸着自己身边墙壁上的照片,手触碰着那照片的感觉非常真实,如果不是魏玄宇先前的“解说”,她肯定意识不到自己身处在幻境之中,还会因为语言障碍莫名其妙被治愈好而欣喜万分。   莫钦也下意识去推旁边那扇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看到里面一个兵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门口,随即又探头出来四下看了看,很纳闷地摇了摇头,又关上了门。莫钦扭头看着魏玄宇,示意他解释一下,魏玄宇指着那扇门道:“这样说吧,如果我们刻意去触碰他们,他们会认为闹鬼了,在幻境之中被地气映射出来的人,是不能意识到自己是虚构的,按理来说,我们刻意触碰他们,会导致幻境崩溃,但崩溃之后我们极有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这就很明显了,施术者了解我们,也了解魏玄宇,知道他会阻止我们去干傻事。”胡顺唐走向楼梯,“我们去看看施术者到底想干什么。”就在胡顺唐等人走上楼梯的时候,大门口忽然冲进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日军,还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两名医生推着钢架轮床,向楼梯方向冲来,其中一名医生一直用手握着把手轮床上被白布盖着那人的手腕,似乎在计算着他的脉搏跳动频率。   当他们来到楼梯口,一名日军粗暴地要抓起轮床上那人,被一名医生推开,接着又重重给了一耳光,那名日军低头站开,其他人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在医生的命令下将整个轮床抬起来向二楼走去。   胡顺唐五人闪开,贴着楼梯栏杆,看着日军将轮床抬上二楼,同时门外也涌进来更多的日军,几乎隔三米就派了一个岗哨,门口也被架着机枪的日军封死,两名日军军官走进来,环视着大厅内,唇上带着小胡子的日军军官指挥着进来的日军都穿上类似防化服的衣服,另外一名军官也依照指示穿上衣服,待穿戴整齐之后,两人快步向二楼走去。   胡顺唐等人跟在两名军官身后,听着小胡子低声嘟囔道:“这件事必须得消息,除了本部的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情报本部来询问,就否定这件事。”   年轻军官点头,停下脚步靠着栏杆看着下方,又低声问道:“阁下,如果是内阁情报局呢?”   “隐瞒!用其他的理由来搪塞,在两项实验成功之前,我们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还有,那件东西,如果真的如石田少佐所说的一样,那么我们大帝国将会真正的战无不胜!”被尊称为“阁下”的小胡子军官带着满意的笑容。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我担心会出事。”年轻军官担忧地说,“那顶帽子,真的有石田所说的那种能力吗?可以避开火焰?”   年轻军官这番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众人,除了魏玄宇之外,都震住了。年轻军官所说的“那顶帽子”毫无疑问就是双王冕,双王冕落到关东军手中了!?胡顺唐看向莫钦,莫钦慢慢扭头过来,随即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因为钦天村被屠之后,他就跟随着穆氏兄弟离开,在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按照他们的指示去了南方,同一时间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第三十二章(下)[轮床上的神秘人]   莫钦跟随穆氏兄弟磨练的期间,曾经数次有过要刺杀屠杀始作俑者石田少佐的念头,可每当准备逃走执行刺杀计划时,都被穆英豪阻止,而穆英杰却对莫钦复仇的念头没有任何看法,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在穆英豪训斥莫钦放弃那愚蠢的念头时,重复着那四个字“顺其自然”。   “你知道石田少佐所在部队的地点吗?”   “你知道石田少佐到底是谁吗?”   “你知道他的弱点吗?”   “你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杀死他吗?”   “你知道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吗?”   穆英豪提出的这五个问题,当时的莫钦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是的,他除了复仇的念头之外,根本没有复仇的计划。所谓的磨练,除了技术的武艺和学习人体的相关弱点,剩下的时间穆英豪几乎都在教导莫钦如何去消除心中复仇的念头,这点让莫钦很奇怪,因为一开始将复仇念头灌输给他脑子中的是穆英豪,相反让他放弃复仇念头的是穆英杰,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两人的观念就直接对调?   至于因何原因穆氏兄弟之间会有这种对调,莫钦并没有去细想,因为当时他正潜心学习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以及烙阴酒半成品的酿制办法……   这样看来,也许在日军屠村的时候发现了双王冕,而疯疯癫癫的鳏夫王又无意间透露出了双王冕的作用,这才导致了日军注意到了那件东西?这么说轮床上所躺的人也就是鳏夫王了?胡顺唐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又不得不去推测制造这个幻境的人到底是谁?他制造的这个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是他刻意编造的还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如果是真实发生的,那他必定是个亲历者,亦或者从亲历者那里得知了这一切。   那名小胡子军官取下了自己的手套,拍着肩头的灰尘,凝视着年轻军官,许久才道:“你是否还记得内藤君从他侄子内藤中马那得到的那颗心脏?”   心脏?站在周围的人又是一怔,是宇都宫政次的心脏?果然……   年轻军官默默点头,小胡子军官又道:“帝国在满洲的医学部对那颗心脏做了化验,发现心脏之中的血液并没有完全枯死,其中还藏有一种怪异的细菌,发现细菌之后内藤君亲自主持了实验,发现细菌离开心脏之后除非在极低的温度下能生存,否则很快就会死亡,于是他采取了宿主血液注射法,在其他的‘圆木’(活人实验体)和动物的身上进行实验,可是成功率并不高,一部分‘圆木’在注射之后几小时内就死亡,但死之前说了很多的莫名其妙的话。”小胡子军官摸着自己唇上的那一撇小胡子,顿了顿又道,“其中有一个‘圆木’说过自己死后会被做成食物喂给其他人吃,继续试验,当时我们没有在意这一点,谁知道这个‘圆木’死亡后,我们将其带到焚尸炉处,却被冈本班的人带走,当我们发现去追问的时候,发现冈本班的人竟然真的将他的尸体做成食物,喂给其他的‘圆木’吃,以此来测试带有细菌的尸体直接食用会对人体产生的作用。”   莫钦听到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这群畜生!他们用活人做实验,人死之后还将其肉喂给其他的实验体!   胡顺唐感觉到了莫钦心底的愤怒,赶紧抬手示意他记住这也许只是对过去的映射幻境,就算是愤怒也无法改变什么,继续听下去,听这群731部队的畜生到底还做了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   葬青衣握住莫钦的手,紧紧握着,希望他能放松下来,原本在这种情况下会很兴奋的莫钦双手却是冰凉,魏玄宇盯着两人握住的手,刻意将头偏到一边去,偏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夜叉王正盯着自己,而且用的是一种审视的目光。   年轻军官抓着楼梯的木栏杆,许久才道:“阁下的意思是,那个圆木在注射了那种细菌之后,短时间内竟然预示到了自己的未来?还是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   “是的,很诡异吧?”小胡子军官道,指着上方示意年轻军官跟随他上去,“刚开始我们认为是巧合,认为是圆木的话提醒了冈本班的人做这个实验,可后来细想之下觉得不对劲,因为是内藤君亲自主持的实验,其他负责人只知道与细菌有关,况且当时圆木说那句话的时候,只有我、内藤君还有一个助手在场,我和内藤君当然不会泄密,而那个助手和冈本班的班长冈本耕造关系很差,更不会泄密。”   两人在走廊中朝着最右侧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年轻军官目视前方道:“那后来还有过这类的事情吗?”   “有过一次!实验中发现,必须要用非常年轻的圆木,19岁到21岁之间,这样存活的时间才会稍微长一点,可惜的是那颗心脏中的细菌存活量不够用于实验,只得用低温保存起来,在合适的时候再用,但是眼下机会来了,我们有了那个人,或许什么都解开了!”小胡子军官满意地看着尽头房间,此时房间内走出一个梳着偏分,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肚子有些凸出,但双腿却显得很瘦弱的男子。男子见到小胡子军官之后,热情称呼他为“石原阁下”,而石原称呼其为“内藤君”。   没有错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应该就是内藤良一,731部队的重要干部之一。胡顺唐领着众人跟着石原和年轻军官向前走着,胡顺唐则绕过两人径直来到内藤良一的跟前,上下仔细打量着他,等两人上前后又迅速站到一侧来,侧身的时候发现那张轮床就放在里面那间如同手术室的房间中,白布依然盖着床上那人,那人似乎是睡着了,一动未动,旁边有一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往他手臂中注射着什么东西,一侧是另外两名助手在那忙碌着。   “玄宇,我问你,幻境可以制造,是否也可以将自己的记忆投射到幻境之中?”胡顺唐侧身低声问靠着墙壁的魏玄宇。   魏玄宇点头:“可以,但记忆必须要非常清晰,也可以映射别人告诉自己的回忆在幻境中,只是幻境与别人回忆中的人物有着巨大的差别,也可以在其中随意更改,不过因为潜意识中某些记忆是固定的,在改变的时候充其量只能改变其一部分特征,无法改变本质。例如说,我现在告诉你去试着想一只长着猴子脑袋的凤凰,你虽然会去设定这个形象,但设定出来的那个东西,大部分特征还是与凤凰相同,但最清晰的还是猴子脑袋,却不是凤凰身体,因为你亲眼见过猴子,却不一定亲眼见过凤凰,明白我说的道理吗?”   “大致明白!”胡顺唐点头,继续听着那三人的对话。三人有说有笑,不时看向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胡顺唐等人再次惊讶的事情——四个兵领着穿着军大衣,一脸疲惫,手中还拿着大饼的鳏夫王从楼梯口出现,转而又上了三楼。   “鳏夫王?”莫钦失声道。   “鳏夫王!”胡顺唐来到莫钦身边,看着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鳏夫王和兵,又问道,“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看错!那肯定是鳏夫王!”莫钦依然盯着楼梯口,胡顺唐则回头看着房间内躺在轮床上的那个人,如果床上躺着的不是鳏夫王,那会是谁呢?此时胡顺唐脑子中冒出了两个猜测的答案,如果事实真的如猜测一样,那真的太可怕了,一切也因此可以连成一条线了!   胡顺唐想到这抢先一步跑进房间内,站在轮床旁边,其他四人也紧接着跑进去。   胡顺唐站在床边,作势要伸手去揭开床上那张白布,被魏玄宇直接抓住向后一拽,沉声道:“不要轻易碰任何的东西,幻境一旦崩溃,我们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胡老大,不要做傻事,静静的等着!”   五人挑选了合适的位置围着那张轮床站着,除了还不知道胡顺唐等人从前经历的魏玄宇之外,在场其他四人在心中都有一个可怕的答案,这个答案只能靠着幻境中的石原和内藤良一来揭开。   “哒——哒——哒——”军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石原、内藤良一和年轻军官三人朝着轮床走来,三人都戴上了口罩和消过毒的手套,但在距离轮床三米开外的地方却停了下来。石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接下来的伟大工作应该是由内藤良一来进行,等内藤良一上前站在床头,手拿着白布的一角后,他回头看着石原和年轻军官,石原侧头看着年轻军官深呼吸,低声道:“这将会是帝国的一个重大发现!”   年轻军官默默点头,咽了口唾沫,闭住呼吸,等着内藤良一揭示答案。内藤良一在得到石原的点头许可之后,轻轻揭开了那人面部的白布,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除了魏玄宇之外,其他四人都傻眼了,特别是莫钦。   莫钦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喃喃道:“不可能!”   “真的是这样……”胡顺唐也看着轮床上那人的脸。   夜叉王咬着牙,葬青衣依然紧握着莫钦的手,因为轮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是穆氏兄弟之一……   但他是穆英豪,还是穆英杰?   第三十三章[下层幻境]   “这是帝国最珍贵的圆木?”年轻军官看到床上的不知道是穆英杰还是穆英豪的男子,显得很不解,这个看起来脏兮兮,似乎好久没有洗澡,蓬头乱发的男子怎么会是珍贵的实验体?因为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珍贵之处。   内藤良一看着穆氏兄弟之一,慢慢回头看着年轻军官道:“不,他不是圆木,他是比我们更高等、更优秀的人种。”   “荒谬!大和民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人种!”年轻军官昂头道,一脸不屑的表情。   “哼——”内藤良一扶了下眼镜,冷笑道,“这番话你敢对着德国人说吗?”   年轻军官语塞,他心中当然清楚无论是德国还是,都有着急剧膨胀的民族主义,认为除了自己之外世界上其他的人都不能算是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内阁情报局曾经拟定了一份绝密计划,计划中阐明了在他们赢得预定战争之后,经过短时间的恢复期就会投入与纳粹德国的战争之中,彻底消除这个最大的敌人,当然他们也清楚纳粹德国肯定也有同样的计划。   被极端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充斥的国家,是不会与所谓“盟友”分享世界的。   石原微笑着拍了拍年轻军官的肩头:“放心,终有一天,我们大帝国会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在我们身边陪伴着我们的只有自己,没有其他人,我们是最优秀的!”   年轻军官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而内藤良一却看着轮床上昏睡的穆氏兄弟之一,若有所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石原见状,低声问:“内藤君,什么时侯开始呢?”   “不瞒您说,我完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如果是其他圆木,我可以随心所欲,但这个人只有一个,而我要做的实验却不止一个,一旦开始失败,就全盘皆输!”内藤良一取下眼镜来放在一旁,揉着自己的眼睛。   轮床上的人是谁?穆英杰还是穆英豪?又为什么会落到人手中?莫钦走后,这两人做了什么?只有人知道,但为什么他们不提到这一点呢!胡顺唐都恨不得直接开口问幻境中的那三个人,但也知道那是徒劳的。只不过眼下,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731部队捕获了身为开棺人的穆氏兄弟之一,利用他的身体做了大量的实验,估计还利用了双王冕和宇都宫政次的心脏,在投降后,大概是消息走漏,美国人知道了这些事情,告示这批畜生,只要他们交出相关的资料,就能换取平安。   这批人不傻,他们在暗地中成立了根来众这个组织,不知道又以什么借口,每年提供一份资料给美国人,同时提供给俄国,以此来互相制约,让两个超级大国都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美国人在731部队的资料基础上,开始进行“双子计划”,前苏联也开始进行着“三位一体”计划,但这里遇到了一个瓶颈,那就是中国的“涅槃计划”到底是什么?难道说在解放战争期间,当日军在东三省投降,731部队的一系列秘密也被发现了?从而促使了“涅槃计划”的产生?   美国人利用那些资料进行克隆人研究,而前苏联利用资料做生化机械试验,那中国到底做了什么?仅仅是单纯的灵魂研究吗?事情逐渐明朗化,但这仅仅是真相的其中一部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冷战时期,三国又因为计划遇到瓶颈,在表层上互相敌对,而暗地中却在合作研究,他们合作研究的目的是什么?   胡顺唐想到这,抬眼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知道他脑子中在思考的问题,只是从他摇头表示,自己有段时间的记忆真的很模糊,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曾经在0021部队呆过,至于那支部队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会解散,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就在胡顺唐还在期待着幻境中的人解答谜题时,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了,像是在高温下的雪团一样快速溶化,眼前的人脸上像被打了马赛克,他们所说的话也变得怪声怪气,如同是快没电的录音机中发出的声音。   “大家互相抓好!幻境在崩塌!”魏玄宇一把抓住胡顺唐的手,另外一只手抓向葬青衣,五人围成一圈站好,看着周围的场景在瞬间伴随着溶化沉入脚下,而自己仿佛也被钉死在半空中,紧接着周围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地面持续蠕动着,头顶又有了阳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周围开始出现一栋栋房屋,一颗颗树木,还能听见细微的流水声……   幻境停止了变化,魏玄宇松开旁边人的手,向前方跑了几步,看着周围白茫茫的雪地,还有远处背着枪在雪地中巡逻的兵,在更远的地方是清晰可见的军营,还有军营营房顶端随风飘荡的那面旧日军陆军军旗。   军旗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反射出来的是阵阵恐惧的死气,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幻境替换了!”等胡顺唐来到魏玄宇身边后,魏玄宇肯定地说,“施术者是个绝对的高手,我直到现在都无法做到幻境替换,因为思维完全无法跟上的前提下,从上层幻境替换到下层幻境,在崩塌和重塑之间的平衡性就会打破,一旦打破,不要说处于幻境中的我们,就连施术者本身都有危险……我很想亲眼看看这个施术者是谁,为什么会具备这么强大的力量!”   “如果是那个人……”胡顺唐想到了李朝年,“我劝你还是不要亲眼目睹的好,说不定你也许曾经见过他,但只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   “那家伙把我们又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夜叉王环视着周围,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寒风、脚下的积雪,还有被寒风带来的细小雪花,如果此时再返回现实,恐怕根本分不清楚现实与环境之间的区别。   盯着军营的莫钦紧紧地抓着葬青衣的手,等紧张感消散后,葬青衣意识到两人到现在都还紧握着对方,两侧的脸颊变得绯红,想松开又担心两人会更加尴尬,只得任由莫钦握着,自己的身体却像被冻结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几分钟,等胡顺唐回头来叫莫钦的时候,莫钦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松开了葬青衣的手,低声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   “没什么。”葬青衣却抢先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同时又觉得莫钦其实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色,就像是她会下意识用变脸的办法来掩饰自己一样,莫钦的色迷迷的行为似乎也是为了掩饰他内心中的某种东西。   “喂喂喂!你拉着我媳妇儿的手干嘛!?”魏玄宇显得有些不满,瞪着莫钦,莫钦完全不搭理他,在雪地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来到胡顺唐身边,看着远处的军营。   葬青衣迟疑了一会儿才上前来,却是下意识站在夜叉王的身边,用责备的语气对魏玄宇说:“不要乱叫,否则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魏玄宇稍显不满,侧头去看着淡然的莫钦,又扭头故意看着脸颊绯红的葬青衣,低声道:“完了,估计我没戏了。”谁知道这番话说完,夜叉王却低声道,“年轻人,要对自己有信心。”   “岳父大人在上……”魏玄宇听完夜叉王的话,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葬青衣,葬青衣很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夜叉王为什么故意添乱说了这么一句话?   “呯——”阵阵枪声从军营内响起,在远处巡逻的兵立即抓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就向军营中冲去,同时能听到军营中人的呐喊声,还有阵阵愤怒的叫骂。五人立即拔腿就向军营的方向跑去,等来到军营口之后,终于发现枪声的来源——军营最中心的那栋木屋门口,站着持枪的穆氏兄弟,两人躲在一名穿着卡其色绒衣,一脸怒气,喉头被死死锁死的军官的身后。   穆氏兄弟袭击军营?明白了,施术者是想告诉我们,穆氏兄弟之一是怎么落到人手中的!胡顺唐拔腿就准备向前跑,想靠近点看清楚,却听到身后的莫钦咬牙道:“就是他!他就是石田!那个畜生!那个屠了整个钦天村的畜生!”   胡顺唐停下脚步来,看着穆氏兄弟挟持着的那名军官,他就是那个石田少佐吗?穆氏兄弟袭击军营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他?   胡顺唐小心翼翼在团团包围着木屋的兵身边穿梭而过,来到穆氏兄弟和石田少佐的跟前,看着他们三人,虽说是幻境,但同样能感受到那股紧张的氛围,只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穆氏兄弟要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暗杀?以他们的身手,不说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至少要杀一个石田少佐,完全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根本不用近身。   “穆英豪!你他妈的发什么疯!?”制住石田少佐的穆英杰低声喝道,拽着石田少佐向后方挪了一步,紧紧贴着木屋的墙壁上,“一声不吭来杀这个人!?你这是找死!”   站在两人身后的穆英豪目光没有那么犀利,却是很黯淡,似乎来这里暗杀石田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没有回答穆英杰的问题,一直到穆英杰抬起另外一只手中的快慢机对准他的脑袋后,他这才扭头面朝枪口低声道:“这是我答应莫钦的,我要为钦天村的村民报仇!”   此时,来到胡顺唐身边的莫钦听到穆英豪这句话呆住了……   第三十四章(上)[穆英豪的地狱]   穆英豪来暗杀石田少佐是为了给钦天村的人报仇?   “不!不是这样的!”莫钦忽然道,朝着穆英豪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要报仇,你还让我放弃报仇的念头!”莫钦现在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是感动还是愤怒?他抓起背着的那支狙击步枪,上膛举起瞄准石田少佐的脑门,“要报仇也是我亲自来!”   “莫钦!”胡顺唐抓住莫钦狙击步枪的枪身,“这是在幻境之中,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况且你的枪根本伤不了幻境中的其他人!”   “莫钦,别这么做!”魏玄宇也走了上来,挡在枪口前,摇头道,“你这样做是徒劳的,还会引起幻境的崩塌,如果真的崩塌了,我们全完了!”   莫钦举着枪,看着挡在枪口前方的魏玄宇,他眼中的怒火仿佛穿透了对方,直接烧向在其身后的石田。他瞄准了石田那张狞笑的脸,耳边传来的是钦天村村民的惨叫声,哀嚎声,以及那群兵们变态的咆哮声,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抖动着,好几次下定决心要扣动时,手指却又抽筋般地弹了回去。直到葬青衣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将他的手指从扳机上拿开,他整个人才又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雪地之上。   魏玄宇慢慢挪开身体,石田那张恶魔之脸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恶魔的脸上不再带着狞笑,而是愤怒,用愤怒掩饰着心中不断涌出的恐惧。   是的,恶魔也会害怕,恶魔也怕死。   夜叉王站在外围,一言不发,目光慢慢投向一个个围拢木屋的兵身上。在进入幻境之后,他也在拼命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他心中很害怕,害怕自己从前那段经历,那段回忆不起来的经历会不会与这一切有着关联,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会不会又因此再次失去一切?   虽然他因为莫钦总是缠着葬青衣而厌烦,但却很喜欢莫钦所说的那句话——你们真的像是一家人!   家人。曾几何时,这对夜叉王来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词语,但之后这个词开始变得陌生,变得恐怖……   “穆英豪!”穆英杰的吼声让夜叉王浑身一震,他看着穆英杰拼命掐住石田的咽喉处,石田的脸色由红变白,穆英杰盯着围来的兵,却对穆英豪喊道,“你从来就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这些都是注定的!如果没有你在树林里的举动,钦天村不会遭致屠杀,你要明白,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歪理!”穆英豪手中的枪虽然指着兵,但心头的那支枪却是瞄准了自己的亲哥哥,“以你的理论!人侵占我们的国土,屠杀我们的百姓,只因为我们的土地太辽阔,资源太丰富。流氓调戏霸占良家妇女,其原因在于那名良家妇女长得太漂亮,之所以漂亮就活该被调戏,被霸占?你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自己觉得不荒谬吗?”   “你还是不懂吗?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八年,只需要八年,人就会投降!”穆英杰压低声音说道,但这番话却清楚地传进石田的耳中,石田一愣,想偏头去看穆英杰的时候,又被穆英杰将脑袋给扭了过去,差点因此晕厥。   “只需要八年?只需要!”穆英豪低低地重复着,突然又高声喊道,“只需要八年!你说出来的时候不觉得心头在流血吗!?八年会死多少人!?你就算知道一切那又怎样!?我们有能力可以制止这一切!为什么不做!”说罢,穆英豪握着快慢机的手一抖,一双碧绿色的孟婆之手从手臂中飞快长出来,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兵飞去……   那一刹那,在场所有的人都傻了,包括穆英杰在内,石田看着孟婆之手飞向那名兵,又看着孟婆之手穿过那名兵的身体,接着又穿过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在那双带着绿光的手掌停留在第五个兵眼前的时候,孟婆之手的五指突然并拢变成拳状,又飞快倒退,再次从一个个兵身体中收缩着,同时带着那些人淡白色的生魂!   时间好像停滞了,又好像变得飞快,眨眼间返回穆英豪手臂上的孟婆之手高高扬起,手掌中死死抓紧了四名兵的生魂,那些生魂像是刚出生的婴孩艰难地蠕动着自己的身躯,而那四个生魂的躯壳已经倒地。   这一切发生之后,在场的人都遗忘了自己还能呼吸,心跳声此起彼伏,被制住的石田目瞪口呆地看着尸体,眼眶中的眼珠带着无限的恐惧看着旁边穆英豪手中的那些白色生魂,同时看到孟婆之手五指紧紧并拢,那些白色生魂在瞬时间被捏得粉碎,手掌再张开时,生魂的碎片随风而逝,飘向远方,缓慢落在雪地之中,与积雪融成一体。   死寂降临在军营之中,终于有个兵眨了眨眼睛开始呼吸,又自顾自笑了笑,认为刚刚只是眼花,但看到自己身边那具尸体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抖动的手扣动了扳机——“呯——”兵手中的三八步枪响了,那颗子弹直接射入了石田的胸口,又穿过其胸口击中了制住他的穆英杰。   石田的身子一震,随后一缩,身体的震动也带动了穆英杰的身体,穆英杰松开倒地的石田,盯着自己胸口的枪伤,再抬眼去看自己弟弟穆英豪的时候,穆英豪已经开始制造地狱,真正的地狱。   快慢机的子弹,孟婆之手的袭击……在场的兵完全忘了自己手中还有武器,带着恐怖的叫声四下逃窜着,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穆英豪闪身挡在其中一名兵的跟前,抓住他的咽喉,直接扯了下来,再提着他的尸体在周围环绕着,又猛地向上一扔,盯着那人咽喉处四下洒落的鲜血,沐浴在血雨之中,随即飞快地在地上用鲜血画好了一个符咒,喃喃道:“起来吧!做你们最愿意做的事情!去吧!”   符咒发动,先前被击杀的尸体开始缓慢爬起来,速度由慢到快开始扑向逃窜中的其他兵,有好几个兵嚎啕大哭,尿了裤子,在雪地中爬行,被复活的尸体拖回去,被尸体尖锐的手指直接开肠破肚……   “你都做了什么呀?”穆英杰靠着木屋的墙面,盯着已经彻底疯狂的弟弟穆英豪,“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滚……”穆英豪连正眼都不看他的哥哥,“不要对我说教,你没有资格,你留着这番话对那些死在兵手中的无辜者说去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和我说相同的话。”   “你都做了些什么呀……”穆英杰依然在那重复着,越来越虚弱,他从来没有想过中枪会是这样,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军营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那群复活的尸体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又走到原先的位置,恢复死后的姿态,穆英豪依然站在符咒跟前,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眼神中依然暗淡无光。   “莫钦呀……”穆英豪突然说,莫钦一愣,反应过来,发现穆英豪却是盯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随后穆英豪又蹲下来,看着眼前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努力在满是鲜血的脸上挤出个善意的微笑,又柔声道,“我也让他们经历了地狱,你一定要成为一个男子汉。”   莫钦浑身凉了,像是中枪了一般,眼前的穆英豪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自己的养父,那个有个中国名字叫吕入门的人谷崎田。他记得那个清晨,谷崎田将他从森林中抱回来,站在村口,对着那些冷漠的村民大声喊道:“他小名叫吕小虎,大名叫吕千寻!他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男子汉的!”   真奇怪,养父是个人,总是保护着他这个被村民抛弃的怪物,到最后自己的家人却被人所杀……莫钦无法理解其中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他脑子中充斥着的全是矛盾,全是“为什么?”,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几十年来他也在寻找答案,可是看到的却是世界各地的战争和杀戮。   “人之初,性本善。”根本就是错的,应该是人之初,性本恶!   穆英豪起身来,环视着周围,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远处那个军需库房走去,推开门,然后扭头看着躲在门后吓得已经完全丢了魂的高田中队长,那个不愿意对钦天村村民下手,最终被贬为文职的军官。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干过!我没有干过!”高田中队长嘶叫着,拼命向门缝中钻,脑门上被挤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缝。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但是你得记下来我所说的话,不要漏一个字,明白了吗?”穆英豪冷冷道,又拍了拍手,像是在召唤一个调皮的孩子。   高田中队长好半天才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撑地,低着头不敢去看穆英豪。   “在那边的那个人叫穆英杰,是我的亲哥哥,你重复一遍他的名字。”穆英豪用枪口抬起高田的下巴来,高田满脸都是泪水,艰难地用中文重复了一遍。穆英豪满意地点点头,“刚才我所做的是中国的异术,杀人于无形,非常快速,我哥哥也会,比我更厉害,他虽然中枪,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们这一族叫做开棺人,是个异类,刚才我最早使用的叫做孟婆之手,也叫做死神之手,死神你知道吗?”   高田抽泣着拼命点头,连连答道:“我……我知道!”   “还有!你们之前在钦天村找到的那顶帽子,戴着那东西,可以穿梭阴阳之间,如果你们真的还没有看够地狱的话,可以尝试下去看看真正的地狱。”穆英豪起身来,抓过旁边的纸和笔,扔给高田,“你记不住,就用笔写下来,我估计很快你们的人就会赶来,写吧!”   说罢,穆英豪转身离开军需库,从站在库房门口的胡顺唐等人中间穿过,踏着雪地向奄奄一息的穆英杰处走去,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下)[爱国者]   “哥哥!”穆英豪来到穆英杰的跟前,用找来的纱布帮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同时又用他的鲜血在其周围画了四个符咒,随后帮助穆英杰低头去看那四个符咒,“记得吗?这是小时候,你教我的第一种符咒,那时候我不听话,四处乱跑,经常把牛给弄丢了,你就教我用这种符咒困住牛,还有自己,我一直觉得这种符咒没有任何用处,但现在看来……真的有用,我也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早已注定,但从今天开始你我分道扬镳,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们再相见,希望到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我们兄弟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穆英豪!你到底想做什么!”穆英杰仰起头来,靠着木屋的墙壁,看着自己的弟弟穆英豪,现在他已经无法从这个听话的弟弟眼中读出任何东西来。很矛盾,他曾经总是期盼着弟弟成为真正的开棺人,成为那种怪物,现在他终于变了,却和自己期盼中的完全相反。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冲动,仅仅为了暗杀石田而来?”穆英豪淡淡地笑着,侧头看着身体被撕成两半的石田,他满口的牙齿被拔了下来,镶嵌在咽喉之上,就像戴了一串牙齿项链,“暗杀石田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引你来,并且留下你。”穆英豪指着穆英杰中枪的位置,“这就是你所说的天意吧?我原本只是想绑住你,用符咒困住你就行了,没有想过你会中枪。”   穆英杰看着自己弟弟的那张脸,仿佛面对着一张镜子,而眼前镜子中映出的是一张自己过去的脸,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穆英豪已经做好的决定。人可以在刹那间改变自己吗?可以,但是穆英豪不是那样的人,他从震惊到质疑,再从质疑到恐惧,最后被恐惧完全吞噬,变成了眼前这种怪物。   “你把宇都宫政次的心脏送给人研究,我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在钦天村被屠的那天,我猛然意识到,既然你认为我们不能使用异术来改变,也许是出于一种不公平,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让人研究宇都宫政次呢?他们喜欢研究,就让他们研究吧,最好是从你身上研究出孟婆之手因何而来,原本又属于谁。”穆英豪帮助穆英杰整理着衣服,将外面破烂皮袄的绳子给绑紧,“你说,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怪物!”穆英杰此时闭上双眼,觉得浑身冰凉,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因为有件事他不得不告诉穆英豪,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后悔没有将最重要的事情告知给自己的亲弟弟,“我们的祖辈无意中挖出了那个怪物,按照约定,我们送回了东西,可他长眠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的,你听我说完……”   “我对你的故事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穆英豪对哥哥所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不过你可以说给人听,他们会非常喜欢,我应该走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对了,去找下一件东西。”   穆英豪起身,向木屋外走了两步,停下步子回头来看着被符咒困住动弹不得,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穆英杰,微微鞠躬道:“哥哥,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来生再见,但是下辈子,你当弟弟,我当哥哥!”   说罢,穆英豪朝着南方慢慢走去,哼着古怪的小曲,在雪地中留下一长串的脚印。军营内的穆英杰和那些早已僵硬的尸体等待着,等着另外一批接到警告的日军赶来,搭载他们的卡车冲进军营内,碾压过穆英豪留下的那串脚印,谁都没有去留意是谁留下了那串脚印,因为所有人都被已经变成“地狱”的军营给惊得目瞪口呆。   支援的日军搜寻着幸存者,但在军营之中找到的活口只有高田中队长和穆英杰。高田中队长坐在军需库内,向支援部队的指挥官讲述着一切,又将写下来的那个本子用颤抖的手呈交了上去,在看着指挥官怀疑的眼神时,一个劲的申明自己所说的绝对都是事实。   日军指挥官看着军营中四下的尸体,几乎找不到一具尸体是完整的,现场也看不到大规模枪战的痕迹,死者全是被冷兵器亦或者牙齿、双手给活活杀死。如果高天中队长所说的属实,那么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指挥官看着坐在屋子门口的穆英杰,穆英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自己的未来,他低下头低声笑着,自言自语道:“穆英豪,你这个蠢货,你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命运,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被牺牲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一直想保护你,反而却害了你,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做兄弟。”   胡顺唐等人站在穆英杰的身边,听着穆英杰自言自语,又看着那名日军指挥官慢慢走过来,拔出自己的武士刀,对准了穆英杰的脑袋,此时穆英杰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待的笑容,他期待着那名指挥官杀了自己,也许那样一切就结束了。   刀挥了下来,同时远处也响起枪声,武士刀落地,手腕受伤的日军指挥官大骂着回头,却看到一名年轻的军官握着手枪站在一辆汽车旁边,在他身后的卡车上站着的是架着机枪的另外一批日军,而后方五辆卡车上却载着全副武装的满洲国江上军。(注:因当时东三省冬季江河结冰,伪满部队巡逻大多数在江上行走,故又有一绰号叫“江上军”)   “混蛋!蠢货!你在干什么!?”指挥官大叫着,推开上前来包扎的医务兵,怒气冲冲朝着那名年轻军官冲去。而那名年轻军官则是先前胡顺唐等人在第一层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个与石原交谈的人。   “三浦!”日军指挥官捂着流血的手腕奔到被称为三浦的年轻军官跟前,从军衔上看他只是中尉,而三浦军衔却是少佐,足足比他大两级,而带来的兵员数量也是他的几倍。   “少佐!石原将军来电称,此事要保密!”车内一名挂有上尉军衔的日军军官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三浦少佐低声道。   “三浦韦河!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名中尉指挥官咆哮着,但很快咆哮声被枪声所掩盖,而他的脑门也多了一个被子弹击出的窟窿。那名中尉指挥官倒地身亡后,他带来的那些正在收拾现场的士兵全傻了,有几个下意识要抬枪却被立即击毙,剩下的人只得下意识放下武器,站在原地,却没有举起双手,哪儿有向自己人投降的?但自己人又怎么会向自己人开枪?   此时,被带到三浦韦河身边的高田中队长也停止了抽泣,张大嘴巴看着已经死去的那名日军中尉,还有远处被击毙但身体还在有节奏抽搐的日军士兵的尸体,虽然他无法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三浦韦河却放低了手中的枪口,侧头低声道:“高田君,你认为什么才是爱国?”   高天中队长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因为他压根儿还没有从不断的震惊中彻底苏醒过来,他盯着屠杀的地狱,也不摇头也不点头,没有任何表示,只听到三浦韦河继续道:“真正的爱国者是不会让自己的祖国做蠢事,我记得在士官学校的时候,你曾经有个愿望是升到军队的高层,以此来改变这个国家,来到中国之后,你的愿望破灭了吧?如何才能快速升官,那就是胜利,没有胜利的前提只能用杀人来累计,就和石田少佐那个疯子一样,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三浦君!你……你想做什么?”高田中队长慢慢扭头看着三浦少佐,虽然猜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但他还是想阻止。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三浦少佐拿出一封信来,在高田中队长眼前晃动了一下,“我来的时候,对石原将军说如果来信是真的,那么我们需要马上确认一下,看这里是不是遭受到了诡异的袭击,如果真的有,那么我们得到的即将是一件无敌的兵器。”说罢三浦少佐将信塞入高田中队长的手中,高田中队长用颤抖的手拆开信,发现信是用毛笔所写的,信中预告了这次石田部队的遇袭,还写了遇袭的方式是日军从未见过的,但他们会得到一份研究遇袭方式的礼物。   礼物?高田中队长抬眼看着在木屋前奄奄一息的穆英杰,他就是礼物吗?那种诡异的袭击,算是什么?算是对钦天村屠杀的报应?的确,这里先前死去的所有士兵和军官都参与过钦天村的大屠杀,他们是活该,但来信者又为什么要那样做?来信者是那个逼着自己记录这次诡异袭击的怪物吗?   “高田君,你知道灭火的最快办法是什么吗?”三浦少佐又重新抬起枪口,他这个动作是个讯号,这个讯号让其身后所有卡车上的士兵都抬起了手中的枪口,瞄准了军营中已经放下武器,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其他关东军。   三浦少佐微微侧头看着高田中队长:“灭火的最好办法,不是用水,而是投进去一颗炸弹,炸弹的气浪会在瞬间扑灭火焰,如果这件武器真的可以为我所用,那么我会是投掷炸弹的人,会是扑灭帝国愚蠢火焰的人……”说完,三浦少佐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枪响后卡车上所有士兵的轻重武器全部开火,击杀着军营内放下武器不知所措的其他关东军,那些兵咆哮着四下逃窜,极少数人重新拿起武器准备反抗的瞬间就被击倒在地,整个灭口的过程不过几分钟,少数好不容易从后方翻墙而逃的关东军在落地之后,竟发现墙壁后方也早已站满了守候已久的满洲国江上军。   持续不断的枪声从墙壁方向传来,江上军开始有秩序地撤走,留下了墙角下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三浦少佐很聪明,调遣了江上军来执行这次任务。”车内的那名上尉低声道,像是故意说给高田中队长听,而此时三浦少佐已经迈过一具具尸体朝着穆英杰的方向走去,步伐轻快带着兴奋。   “江上军都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仇恨人,所以让他们下手干掉关东军算是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愿,而且会严格保密。”上尉用手指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侧头看着高田中队长道,“只不过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替死鬼,冠以反叛的罪名全部干掉,接下来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只有几个人,你、我算是其中一人。”   此时的穆英杰虽然已经能从符咒中离开自由活动,却没有再做任何事情,只是任由三浦少佐将其架起来,背向了卡车所在的方向。   胡顺唐等人站在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逐渐明白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穆英杰的的确确是被穆英豪出卖了,而关东军中却又出现了一个有上级军官支持的少壮派军官三浦韦河,他似乎很不满意当时旧的军国主义政策,决定用杀戮来停止杀戮,找到一种其他人不相信存在的武器来改变这一切。但是那个石原将军真的会支持他吗?再回想第一层幻境中看到的事实,似乎三浦韦河上当了,石原和内藤良一仅仅是利用了他的爱国心,让他执行前期灭口任务,先是消灭那些赶去支援的关东军,接着又以“反叛”作为罪名,灭口那些杀掉关东军的满洲国江上军,当这一切都完成,接下来就会轮到他自己。   日军带着穆英杰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多想,就知道是连接着第一层幻境,施术者的意思他们已经彻底明白了,就是想告诉他们一切事情的起源。吒翰说得没错,当宇都宫政次前往扎曼雪山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才真正的拉开了帷幕,也许他早已经从炙阳简中看到了这一切,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结束了?”胡顺唐看着远去的日军车辆,回头看着魏玄宇,期待他这个善用幻术的地师给出一个解释,魏玄宇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在此时众人突然觉得双脚向下重重一沉,失重感传遍全身之后,众人都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双肩狠狠抖动着……   第三十五章(上)[最后的尊重]   幻境再一次崩塌,这次崩塌的速度比第一次还要快速,周围的景物迅速沉入地面又重新构建,像是被手拼命揉搓的面团,不到一分钟之后,众人又返回到了731旧址之内,只是身处的地方完全变了,变成了一间巨大的军用仓库之内。   胡顺唐觉得阵阵晕眩,按住墙面开始呕吐起来,除了魏玄宇稍好之外,其他人都在剧烈的反胃呕吐,葬青衣最为严重,整张脸因为呕吐瞬间变得苍白,差点摔倒在一旁,好在莫钦一把扶住了她。被莫钦扶住的葬青衣摆摆手,张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又变得无法组织语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回头去看着魏玄宇。   “回到现实了。”魏玄宇肯定地说,看着自己手中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开始变得正常,自己也无法掏出幻想中并不存在的东西,以及葬青衣语言障碍的恢复,都说明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胡顺唐抹去嘴角的呕吐残液,看着这间巨大的军用仓库,虽说他们回到了现实,却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难道说施术者还有能力转移他们的本体?这未免太诡异了,基本上没有相关物件的辅助下,能力再强大的施术者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我们处于幻境之中,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但也有其他的办法知道。”魏玄宇翻开自己大衣四下查看着,看着大衣的衣摆,自己的袖口,还有裤腿,鞋后跟等地方,那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用白布故意包裹了一层,他指着白布表面磨损的痕迹,还有污垢道,“我们被人拖动过,在幻境中我们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动,随意走,但在现实之中,根据情况不同,比如说双层幻境,我们只能定在原地不动,任人摆布。”   “这里是旧关东军731部队为穆英杰修建的地下宫殿!”一个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声音很熟悉,黑色的人影也很熟悉——扎曼雪山现过的那个黑衣人。胡顺唐看到黑衣人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还未开口说出自己的话,黑衣人就看着他摇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穆英豪!”   “穆英杰?”夜叉王上前补充了一句猜测,其他人也慢慢走上前,走上前的同时,看到在黑衣人身后还站着一群怪异的人,虽说有人的基本外形,但身体的某些部位却呈现出了各种怪异,满身的嘴巴、多长了四五只手、牙齿布满额头的小女孩儿……   魏玄宇见状一下立定了,像是双脚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了地面一样,他眼前恍惚了好一阵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着黑衣人身后的那群怪物。其他人虽说见惯了怪物,但眼前这群怪物分明就应该是人,因为他们没有死物的气息,还能看到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口。   “我也不是穆英杰,因为穆英杰1937年就死了。”黑衣人背着双手,黑布下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五个人,“胡顺唐,你肯定从未想过穆英杰早已死了吧?”   胡顺唐先摇头又点头:“我在看到爆炸案中那些尸体时,就猜想过也许与开棺人有关联,又在得知美俄方面抢夺最后一份根来众的资料时,猜想过有开棺人参与,但没有猜中这一切都来源于穆英杰的身体。”   “是呀,谁能想到呢?知道的会隐瞒,你们跟我来。”黑衣人转身,转身之后身后的那群异民闪开一条道来,让胡顺唐等五人跟着黑衣人离开,而他们则互相搀扶慢慢跟在众人之后,也不说话,好像是没有思想的傀儡。   黑衣人离开这间军用仓库之后,走进前方可以供一辆大卡车通行的隧道之中,介绍道:“这个地方是1937年冬季开始修建的地下基地,作为旧日军伊-400级潜艇原型艇的隐藏地,但是在捕获到穆英杰之后,原型伊-400级潜艇的工作转移,将其中设施全部移交给了731部队。”   “伊-400级潜艇?”莫钦听到这重复了一遍,这东西倒是听说过,曾经有幸还目睹过相关的图纸。这种潜艇又叫做“潜水航母”是投降前,军部研制出来的疯狂装备之一,因为其排水量达到6500吨,续航距离为1.5万海里,并且搭载3架“晴岚”战斗机,还配备1门140毫米炮,8根53毫米鱼雷发射管。在二战时期属于当时最庞大的潜艇,一直到上世纪60年代核潜艇产生前,其他潜艇都无法与之比拟,但原计划生产18艘,可在投降前,只生产了3艘,无法对战局产生实质影响,最终生产出来的3艘潜水航母,也沦为了美军的试验舰。   沿着隧道前进,旁边四面都整齐摆放着已经成为骷髅的旧日军士兵的尸骨。尸骨没有被刻意毁坏过,还能看出死后尸体被人刻意摆放得很好,沿着隧道两侧向前方延伸着,如同是整齐排在隧道两侧的“尸骨仪仗队”一般。   “这是异民们做的,他们本应该痛恨兵的,可人死之后都会变成相同的东西,对死人也无法发泄出所有的怨气。”黑衣人停下来,转身看着跟在后方的那些怪物,对胡顺唐等人介绍道,“他们叫异民,这个名字是我所起的,他们是1937年接受日军实验后那批人遗留下来的后代,他们无法离开这里,但又不想死,想找到可以解决自己身体变异的办法,从而离开这里,这个地方的含氧量不高,一氧化碳过多,普通人虽然可以生活在这里,如果从小生长在这儿,平均年龄无法超过35岁,他们经过变异平均年龄可以达到50岁,但在外界含氧量过高的环境,寿命会减少20年。”   黑衣人说完转身继续朝前走,看着头顶几十年前就不再转动早已生锈的通风口扇叶:“他们当中有当时的日籍台湾人,日籍朝鲜人,还有关东军中的军官和士兵,当然大部分都是中国人,最早那批实验者活下来的很少,活下来的人又互相结合,产生了后代的新异民。”   黑衣人介绍道,第一批异民一共有五百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男子身体健康,没有遗传性疾病和传染病,女子则必须是,没有哺育过后代,但第一批实验之后这五百人剩下不过五十人,其他四百多人全部在实验中死去,尸体被焚化,亦或者做成食物给剩下的实验者,以及其他实验体食用,观察是否可以从其中得到“肉菌疫苗”,但是实验全部宣告失败。   “1945年投降后,731主要干部提前逃离,逃离前了这个地方,试图困死他们,同时将基地内其他医生和军官、士兵全部关在里面,以免泄密,可惜的是异民想到了活下去的办法,他们从下水道中爬行出去搜寻食物,但有些人不小心被其他人目睹,知道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哈市流传的那个猫脸老太太的故事吧?那只是传说之一。”黑衣人向前走着,来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上前凭一人之力将那扇大门给拉开,打开大门后众人看到其中是一间更大的仓库,仓库中摆着不少机械原件,还有一个四面都是窟窿的模型潜艇摆在一侧,那个模型已经被改造成为了异民的住所。黑衣人打开大门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不少外形怪异的异民,互相拉着手,抱着自己同样怪异的孩子看着走进来的陌生人,部分还有眼睛的异民眼神中透露出了恐惧。   黑衣人站在一侧,看着那群异民道:“不用害怕,他们是中国人。”   异民们没有人回应,依然紧紧抓着互相的手。胡顺唐看着眼前这些异民,完全无法想象几十年来这群人在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暗无天日,皮肤颜色怪异,完全是没有照射过日光而导致的。   仓库的各个角落中,还摆放着用钢铁砖块搭建起来的简易炉灶,炉灶之上摆放着用钢盔亦或者其他物件做成的“锅”,里面熬着散发出奇怪气味的东西,炉灶前的异民不时拿起勺子盛起来,用指头蘸着品尝着,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在表示满意。   一个异民提着用铁丝吊着的钢盔慢慢走上前来,挖了一大勺其中如同阴沟内液体的东西给胡顺唐,口中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好像示意胡顺唐吃下去。   “谢谢,我不饿。”胡顺唐以为那仅仅只是食物,赶紧婉言谢绝。   “这些东西不仅仅能填饱肚子,还能救人。”黑衣人说完看着在潜艇外侧,平躺在地面持续昏睡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如果不吃,感染了这里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细菌之后,你们也会变异,变成和他们相同的怪物。”   “可是……我们本来就是怪物。”胡顺唐看着黑衣人苦笑着。   黑衣人站在胡顺唐身边来,目光扫过胡顺唐、夜叉王和莫钦道:“你们三个不用吃,我不会感染这种病毒,胡顺唐也不会,夜叉王是个死人,莫钦是古曼童投生的怪物,这种病毒对你们没有影响,但你们两位……”黑衣人指着葬青衣和魏玄宇说,“你们还算是人,必须要吃,否则就等着变异吧。”   黑衣人说完,葬青衣上前拿起那勺子盛起来,眉头都不皱,直接喝了下去,随即又喝了两勺,直到提着钢盔的异民摆手表示够了,这才停止。魏玄宇此时也上前来,看着其中恶心的液体,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喝,抓到手中的勺子却被莫钦拿了过去,众人都看着莫钦,黑衣人忙道:“我说了,你不用喝。”   莫钦没说话,依然盛了一勺放进嘴巴慢慢地喝着,眼神却一直放在站在眼前的那个异民跟前,异民身子晃动了一下,发出古怪的“啊啊”声,黑衣人解释道:“他在笑,说谢谢你的尊重。”   莫钦喝完那一勺,递给魏玄宇,魏玄宇没有迟疑,也喝了几勺,接下去是胡顺唐和夜叉王,当五人都喝过之后,在场的异民群中都发出古怪的声音,大家都慢慢围拢向胡顺唐等人,还能看到其中面部完好的异民脸上洋溢出一种信任的笑容。   “那群畜生都做了些什么……”莫钦看着大批的异民,无法数清楚在这个巨大的地下基地内到底有多少异民的后裔,至少上百人,有不少异民躺在地上做好的简易床板上,翻白的双眼中只隐约还能看见其中若隐若现的眼珠,眼珠中反衬着的似乎不是胡顺唐等人的身影,而是他们的祖辈被带到这里之后眼中呈现的恐惧。   “人投降那年,这群异民就是这样涌在这个铁门口,挥动着无力的双手呼喊着那些即将关门的畜生不要将他们永远封在这里。”黑衣人看着众人身后那扇巨大的铁门,铁门上几乎全是指甲留下的抓痕,还有铁器敲打留下的点点斑痕,这些痕迹足以看出当年异民的先辈在知道永远都无法返回正常的社会后,内心中的绝望。   胡顺唐看着大门,似乎已经回到了几十年前——门外的兵挥舞着手中上着刺刀的步枪,威逼着异民离大门远一些,同时呼喊着自己的同伴奋力关死大门。异民们围拢在门口,绝望地看着大门慢慢关闭,喉头发出古怪的叫声,等大门彻底关闭之后,传来了上锁声,异民们冲上去拍打着铁门,用指甲拼命挠着,可无济于事,外面的兵早已离开。可关门的兵在即将返回地面时,发现外面早已被高层给封死,他们也已经被出卖,于是他们也开始绝望地敲打着外面的大门,但他们至少还可以发出呐喊,叫骂,可门内的那群异民却只能发出悲惨的“啊啊”声。   “那群兵无奈之下,只得返回这扇大门前,在门口徘徊着,愤怒着,迟疑着要不要再打开这扇门,最终他们决定将大门打开,劝说这群异民和他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他们做好了奋力一战的准备,找出了所有的武器弹药,可打开门之后,他们发现异民并没有攻击他们,相反却用手势比划着,询问着他们要不要吃点东西,是不是饿了……就像你们刚才面对的情况一样。”黑衣人闭上双眼,但胡顺唐却清楚地看到他面部那块黑布旁边湿润了一片,“以德报怨,这是中国人引以为豪的传统美德,也是善者在心中死守着的最后一块净土。”   第三十五章(下)[叛徒还是俘虏]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你是当年仅存的开棺人吗?”   “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   胡顺唐的心中此时有千百个问题要提出来,但同时也有一种预感——黑衣人在此时此刻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也许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只是他一直被某种心理盲点所忽略,他思考了一切可以想到的可能性,但每一个答案在推测出来之后,又被他打回了原点,因为完全没有坚实的证据可以支撑起自己的猜测。   “美国的‘双子计划’,俄罗斯的‘三位一体’计划,以及中国的‘涅槃计划’都与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关系对吗?外界都知道731部队的干部在战后为了逃脱惩罚,将资料出卖给了美国政府,因此美国政府庇护了他们,让他们没有遭受真正的审判。”胡顺唐问那黑衣人,心想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自己是谁,这些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你总不能否认吧?   “是的,三个超级大国的计划都与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关系。”黑衣人点头道,领着众人在异民群中穿梭,来到还处于昏迷中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跟前,“731部队的高层从穆英杰身体得到的相关实验资料,极大的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就如美国人从纳粹德国处搞来的原子弹资料是相同的,但这里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曾经美国人也有过‘三位一体’计划,对外宣称那是宇宙开发的相关计划,其实是欲盖弥彰,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去发掘。”   “中国也发现了这里吗?”莫钦上前问,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中国人会将这群同胞抛弃在这里。   “是的,在1949年就发现了,当时很震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逐渐了解之后发现这群人无法在外界生活,而异民本身对外面所有人都产生了绝望,他们拒绝了帮助,提出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让外界的人提供有限的帮助就行,你知道他们吃什么东西吗?”黑衣人扭头看着炉灶上那些熬煮的古怪玩意儿,“那里面混合着的是死去异民的胰腺,还有皮质品、橡胶以及浓缩后的抗生素。”   听到这,魏玄宇的胃部一阵翻腾,不由自主抓住了葬青衣的手,葬青衣脸色也变得苍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吃的东西里面有人的胰腺!可胡顺唐、夜叉王和莫钦三人却表现得很平静,这种表现似乎在说:我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所以……”黑衣人起身来,看着周围,“所以他们无法离开,而管理这里的就是尖端技术局。”   什么?尖端技术局早就知道了这个地方!?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胡顺唐等人,非得绕这么大个圈子?胡顺唐很愤怒,但听到黑衣人随后的话也就平静了下来:“尖端技术局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员,大部分都因为感染细菌死去,尸体早就被焚化,我可以确定的是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是百分之百知道的,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很古怪,我用尽了办法都无法得知他的资料,甚至连他的模样都不知道,我曾经用了最卑鄙的办法控制了其中一个可以接触到上层机密的探员,那名探员声称就算是加密资料中也没有局长的照片,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现在尖端技术局中的唯一武装力量苍穹a组,是其局长一手训练出来的。”   “齐风!?”胡顺唐失声道,魏玄宇听到黑衣人的说法也很震惊,但随即摇头表示胡顺唐的猜测绝对不准确。   莫钦蹲下看着一个异民小孩儿,从包里拿出糖果来给他,孩子摊开自己畸形的手指去拿,黑衣人却抢先一步将糖果塞回莫钦的口袋中,遗憾地说:“他们不能吃这种东西,会死的。”   “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是齐风?”胡顺唐问,现在他有个判断,至少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肯定不是敌人,但不是敌人也有可能不是朋友。   黑衣人向仓库上方那个已经废旧的航车(在仓库中可以移动大型物件,平行移动的一种机械,如同吊车)上挥了挥手,随后上面的异民放下了一个铁梯。黑衣人抓着铁梯向上爬,同时回答胡顺唐的疑问:“不是齐风,从可靠情报了解,曾经‘南曾达,北齐风’都属于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的一号领导的候选人,但‘曾达事件’后取消了,齐风为何会遭受牵连,原因不明。从某种程度来说,齐风比曾达的政治敏感性要强,也是个自以为可以接触到上层机密的聪明傻瓜,当然他也是苍穹a组的训练教官之一,难道目前为止你还不知道齐风曾经也是0021部队中的一员吗?”   果然……胡顺唐点点头,也爬上梯子,在阿城那个木屋中,齐风和夜叉王之间的表现已经让胡顺唐几乎确定了这一点,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胡顺唐身边的魏玄宇忽然仰头问黑衣人:“前辈!我有个问题,可能与这些事情无关,但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   黑衣人听到魏玄宇的话,停下了攀爬的手,低头来看着他。   魏玄宇看着黑衣人道:“前辈!你知道魏亚军吗!?”   “魏亚军”三个字从魏玄宇口中说出的时候,夜叉王浑身抖了一下,猛地侧头去看着魏玄宇,暗想道:难怪这么像!难怪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衣人的目光看向魏玄宇,但这一瞬间却从夜叉王身上掠过,魏玄宇没有发现,可胡顺唐却看到了黑衣人眼珠的移动,随后黑衣人摇头道:“不知道。”   “是吗?”魏玄宇笑了笑,不再坚持,“我以为你知道,因为魏亚军是我父亲。”   果然。夜叉王觉得自己那颗原本不会跳动的心现在都开始有了感觉,魏玄宇竟然是魏亚军的儿子?不过从年龄来算,应该差不多,只是在零碎的记忆之中,魏亚军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状态了,那种状态下能结婚生子吗?但最关键的是,除了零碎记忆之外,他能记下来的只有第一次见到魏亚军的场景,还有魏亚军那张羞涩的脸,他以前是团部的警卫员,说是警卫员,但实际上也是因为文笔好,有文化有知识做文书之类的工作。   黑衣人顺着铁梯向上爬行着,胡顺唐和其他人紧随其后,魏玄宇则留在最后,仰头看着向上爬行的人,先是看着黑衣人又是看着夜叉王,他并不笨,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敏锐的观察力。在阿城的木屋内,夜叉王和齐风的表现,先前黑衣人说话后,夜叉王的眼神,都被他一一装在眼中,他认定这些人肯定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儿,也许因此可以洗清父亲自杀的冤屈。   “我爸爸不是叛徒!我爸爸那叫……俘虏!”魏玄宇深吸一口气,想起小时候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在那个四合院内,邻居的孩子总是会高喊着“叛徒的儿子,叛徒的崽,叛徒的全家都没种”就像是每天早上的早读课一样,每当这个时候魏玄宇都会傻乎乎地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那群小混蛋们大声辩解自己的父亲不是叛徒,只是俘虏,却不知道俘虏同样也代表着屈辱,在当时的魏玄宇心中,俘虏总比叛徒要来得好,俘虏只是被抓了,没有背叛。   魏玄宇喊完之后,他的母亲就会怒气冲冲将他拽回房间来,但关门之后他母亲抬手要打他的时候,那只扬起的手却最终捂在了嘴巴上,接着失声哭泣,可每当这种时候,在屋子内给人修补自行车胎的魏亚军只是拼命的干活,把根本用不上的铁锤敲得“当当”作响,以此来掩饰家里难堪、尴尬的气氛,以及他心中就要喷出来的那股火。   魏玄宇父亲自杀的头一个晚上,魏玄宇吃了他爸爸做的最后一顿红烧肉,用的是上好的五花肉,还破天荒凉拌了一个肘子肉,这些菜平时魏玄宇都是吃不到的。在他记忆中,这样的吃法是上一次过八一节,随父亲参加战友聚会时吃的。   那天,魏玄宇吃了很多很多,吃得连打出来的饱嗝都带着一股怪味,可他父亲没有动筷子,只是喝着当时八毛钱一斤的勾兑白酒,等魏玄宇再也吃不下去的时候,魏亚军取下了高度眼镜,摸着魏玄宇的脑袋说:“爸爸真的不是叛徒,只是俘虏,但爸爸没有背叛祖国,爸爸只是想活下去,想活着回来和你妈妈在一起。”   “爸爸,你为什么不像电影里面的英雄一样拉响光荣弹呢?要不就是拿着步话机高喊‘向我开炮,向我开炮’?”什么都不懂的魏玄宇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魏亚军,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脑子里面想起的只是电影《英雄儿女》里面的场景,想起在阵地上被“联合”包围的王成拿着步话机高喊着“向我开炮”的场景——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景。   魏亚军看着自己的儿子,背过身子擦着眼角的眼泪,一直不说话,魏玄宇偏着脑袋去看父亲,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一直到门外响起了母亲回家来放自行车的声音,魏亚军这才扭头来,带着满眼的泪花哽咽地说:“因为爸爸想活下去……”   后来,当魏玄宇再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总是会抬手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当时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问爸爸这些事情?如果爸爸当时真的在自卫还击战中光荣牺牲了,还会有自己吗?   魏玄宇抬头盯着夜叉王的背影,一直到夜叉王低头来看他,两人四目相交,魏玄宇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夜叉王,你,曾经也是俘虏吗?   第三十六章(上)[次宗教]   魏玄宇最后一个爬上航车,上了顶端看到黑衣人攀爬在上端的钢索上,从仓库顶端连接地面的位置打开一个出口,再从其中拿出两个用卡其色帆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随后才小心翼翼顺着钢索滑下来,将那两个包裹交到胡顺唐手中道:“这里面的东西如果公开,绝对会引起全世界的轰动。”   “这是资料?”胡顺唐伸手想去打开包裹,黑衣人用手轻轻按了上去制止他打开。   黑衣人摇头道:“不要在这里打开,里面是两卷胶片,原本有两套,一套共十卷,但731撤退的时候带走了其中一套,剩下的这一套扔进焚尸炉中烧毁,但烧毁的人心急逃走,没有发现其中有两卷胶片并没有被焚毁,后来异民发现仓库的上端就是焚化炉,从其中试图找点有用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两卷胶片。”   焚尸炉修建的时候,设计图纸完全是出自德国人之手,因为纳粹德国在这方面有着相当“先进”的杀人经验,告知他们在焚化炉下方一定要挖出类似地窖的通道,因为身体焚化的骨灰容易堵塞,下方有地窖才有清理的空间。但731部队的人却为了研究原型潜艇航母,将下方的地窖改造成了地下军用仓库,似乎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决定了那两卷胶片的命运。   胡顺唐捧着胶片又问:“这么说,这两卷胶片并不是美俄所要的最后一份资料?”   “不是!”黑衣人摇头,指着航车轨道前方的那扇小门,“顺着轨道去那扇门,我在那里准备了一台放映机。”   黑衣人说完转身踏上轨道,以极快的身法几个起跃就跳到了那扇大门前,打开大门,站在门口等着众人,众人中除了魏玄宇之外,都学着黑衣人的办法跳了过去,只有魏玄宇一人双手展开,歪歪扭扭地行走在单轨之上花了足足十来分钟才走到门口,进门前已是满头大汗。   小屋内面积至少有二十平米,旁边摆有休息用的钢架床,还有被老鼠咬破的旧式沙发,最后方的中间摆着一台用帆布和塑料纸包起来的放映机。放映机旁边还连着其他的线路和机器,各种东西加在一起的体积大小几乎和一辆奥拓汽车差不多。   “从前这里是没有电的,尖端技术局接手之后,单独从安全厅方面接了电力过来,而且这批异民用电很少,所以单单从电表的流量是看不出问题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揭开了放映机外表的塑料布和帆布,又让胡顺唐按照他的指示拿过胶片来放置在机器内,打开电源后,将影像投射在幕布之上,随后道,“根来众留下的最后一份资料是否在731旧址之内,我不清楚,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资料所在,有些怀疑是否被转移了。”   看着一片花白幕布的胡顺唐摇头:“在和不在的可能性各一半。”   “在开始放映前,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黑衣人站在放映机前,看着回头来看着他的众人,“美俄方面遭受的细菌武器袭击,已经拿到了疫苗,却不是根来众所给的,换言之根来众被利用了,在证明疫苗有效之后,俄国方面已经将软禁行为变成了逮捕,现在世界范围内的根来众教派首领和重要干部都已经被逮捕,你们猜猜疫苗是谁给的?”   “李朝年!”夜叉王、胡顺唐和莫钦几乎异口同声回答,这是唯一的答案。   “接近了!”黑衣人冷冷道,“是一个名叫‘二十二世纪’的团体交给联合国秘书处下属的odccp,也就是药物管制和预防犯罪办事处。”   二十二世纪?这不就是那个散播谣言的宗教团体吗?胡顺唐揉着额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叉王,夜叉王微微颌首,示意黑衣人继续说下去,也许他知道的情报比安全部门“要多”,因为安全部门出于和利益的关系,不会向他们透露太多。   胡顺唐又看了一眼莫钦和魏玄宇,想知道两人是否听说过这个组织,毕竟莫钦早年一直在世界各地行走,两人轻轻摆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自称是‘次宗教’团体,也就是带着宗教理念,却不完全向团体内的人灌输宗教思想,因为他们的信仰只有两个字‘尊重’,什么叫‘尊重’呢?也就是尊重世界上各地的信仰,不强迫自己团体内的信民改变信仰,但必须遵守尊重其他人信仰的规则。听到这里,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黑衣人看着胡顺唐。   “嗯,开棺人第八忌,忌信神己不敬神!”胡顺唐点头道,这个名叫“二十二世纪”的组织定下的这个规矩,和开棺人九忌中的第八忌很像,但这并不能作为与开棺人有联系的决定性证据,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李朝年和白骨到底是什么人。在扎曼雪山内,李朝年施展了所谓的“孟婆之手”,却说那是现代科技与异术之间的结合,换言之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开棺人,只能说明有一定联系,那白骨呢?从逃狱到现在没有听到他任何消息。   “前辈,你既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你总应该告诉我们,李朝年和白骨到底是谁吧?”胡顺唐一字字问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加重语气补充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黑衣人沉默着,扭动了放映机电源键旁边的放映钮,挨着放映机坐下来后淡淡地说:“我只想保持中立,我还不知道到底谁是正,谁是邪。”   什么意思?谁是正?谁是邪?难道这位前辈的意思是他不知道李朝年和白骨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错的?也许是正确的?怎么可能!此时幕布上开始出现了黑白画面,大概是因为胶片放置的时间过久,前期的画面非常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在一间屋子内。   “前辈!二十二世纪与李朝年有关系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胡顺唐目光没有投向幕布,而是继续问着黑衣人,“还有0021部队,以及后来的古科学部、尖端技术局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   “你已经乱了。”黑衣人慢慢抬眼看着胡顺唐,“你不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漫天遍野的线索给打乱了吗?我也犯过相同的错误,线索越多,越不容易查明真相,坐下吧,看看几十年前他们都做了什么。”   幕布上的画面逐渐清晰,拿着摄影机的人慢慢走动着,看得出摄影机的体积很大。   上世纪三十年代电影先驱是美国,但在亚洲发展较为迅速的是,因其需要用“映画”的手段向国内和国外宣传其军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思想。当时的在1931年模仿了美国制作有声电影的rca系统,制造了“土桥系统”用来制作了第一部有声电影,故在1937年时的有声电影技术较为发达,但因摄影机体机过大,无法达到便于携带的水平。   从投射在幕布上的画面可以看出摄影机一开始在横向移动,画面从模糊到清晰,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摄制的过程中调整焦距和焦点的关系。   画面逐渐清晰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人走到镜头前来,根据摄影师的手势站在了画面的左侧,露出右侧床上本捆绑住的穆英杰,随后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低头调整了下麦克风的线,咳嗽了一声面对镜头道:“这是历史性的实验……”说完之后,那人深深地呼吸着,没有再接着说话。   坐在胡顺唐身边的莫钦开始翻译那人所说的话,胡顺唐认真听着,好半天才认出来画面上的人就是内藤良一,画面上只有内藤良一和穆英杰两人,并没有见到在幻境现的石原将军和三浦少佐。   内藤良一似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手脚有些无措,好半天终于在摄影师的指引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玻璃容器,容器中用淡黄色的药水泡着一颗心脏,那是颗人心,但心脏却十分巨大,不知道是因为泡得太久的原因还是……   “这是宇都宫政次教授的心脏,我们在实验之中发现,其心脏中隐藏着一种未知的细菌,我们还没有给这种细菌命名,但我们相信注射了这种细菌的普通人,具有短时间的预知能力……”内藤良一说到这,拿起旁边的文件夹翻阅着,同时道,“我们挑选了二十名圆木,其中预知时间较远的是十三号,这个圆木准确的预知了十天后他会发生的事情,二十次实验证明这是准确无误的,但可惜的是注射了这种细菌的人无法长时间存活,也就是说他们最长预知的是自己死后十天所发生的事情,我相信这种细菌可以用在军事之上,向我们自己的士兵注射这种细菌,来预知未来的战局,以此来调整我们的战略部署。”   说到这,内藤良一顿了顿,放下了那个玻璃罐和文件夹,再扶了下眼镜道:“可惜,内阁情报局方面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因为战局的关系,我们的士兵数量在急剧减少,我们对这种细菌的研究只能告一段落,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人……”内藤良一说到这,做了个手势,摄影机的镜头移向床上的穆英杰,穆英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皮肤没有伤痕,没有遭受的痕迹,相反比之前更为红润,应该是受到了“优待”。   第三十六章(下)[残忍的实验]   摄影机的镜头向前推进,仔细拍摄着床上穆英杰的身体各个部位,特别是拍摄了手臂的位置,此时画外的内藤良一又道:“从幸存的高田中队长的诉说中,这个人具有一种超越普通人的神力,手臂中隐藏着一种可以延长并瞬间夺取人性命的绿色手臂,根据高田中队长所记录下他弟弟的口述,那种手的称呼叫‘孟婆之手’,也叫‘死神之手’,这真的是太神奇了,太深奥了,完全超出了人类现有的知识范畴之内!据我所知,美国、德国、苏联都不可能拥有这样如神一般的人,他叫……”镜头又移动回内藤良一处,他翻阅着文件夹,用生硬的中文念出了穆英杰的名字,又道,“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穆英豪,从他对高田中队长的诉说来看,他应该是有心投奔我们大帝国,我们正在尽全力寻找他,命令已经下达给了各地特高课……”   穆英豪会投奔人?内藤良一的想法实在是太美好了,接下来的画面全是内藤良一在丈量着穆英杰的身高,说明他的体重,身体的健康状况等等,整个过程中穆英杰像是植物人一般躺在那里完全不动,没有丝毫知觉,按照从前所知,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也可以认定人并没有直接在他身体上进行过实验,毕竟对于人来说,穆英杰是宝贝。   第一卷胶片的最后,画面更换了地点,不再有穆英杰出现,而是在另外一间屋子中,屋子中两张铁床上分别绑着高田中队长和三浦少佐两人,三浦少佐拼命地在床上挣扎着,但始终无法挣脱开绑住自己的铁链,而高田中队长似乎早已经放弃了反抗,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眼泪和嘴角流下的口水混迹在一起,像是痴呆了一般。   “我认为首次实验应该找身体完全健康的人,据我们的调查,高田是处男,而三浦少佐已经有了家室,我们会在他们两人身上分别做两种不同的实验……”说到这时,内藤良一回头看了一眼铁床上的两人,低声道,“实验,也许很痛苦。”   看到这一幕时,胡顺唐等人明白了,高田中队长和三浦少佐都被出卖了。很明显,石原将军和内藤良一并不喜欢他这种改变的少壮派下级军官,在他们心中当时的是帝国,而这个帝国已经很完美了,不能再有人制造裂痕。三浦少佐利用完了满洲国江上军,随后全部灭口,最终知道实情的人极少,而他并不是那种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人,必须弄死,但这样的人直接灭口未免太可惜了,最终变成了实验体。   “他们是为帝国未来而献身的,有一天孩子们的历史课文会出现他们两名‘自愿者’的名字,后世也会永远纪念他们。”内藤良一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从旁边的一口“锅”中取出来了一个针管,针管中是类似鲜血的红色液体,他走到镜头前道,“这里面装着的是改良过的宇都宫政次教授的心脏血液,其中细菌成分只占有一成,因为我们发现这种细菌自我修复能力特别强,如果不在低温下,会迅速繁殖。”说完之后,内藤良一来到高田中队长床前,将液体注射进了旁边的吊瓶之中,而吊瓶的针管连接着高田中队长的额头,他注射完毕之后示意镜头对准高田中队长,又道,“我们曾经的实验都是采取静脉注射,选择在手臂,都是右手,担心注射左手离心脏太近,会导致实验体死亡,我在想这种细菌侵袭的过程太快,如果将其直接注射进脑部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拭目以待。”   红色的液体注入吊瓶中的葡萄糖液之后,那股红色开始顺着针管向其脑部流淌着,好像是可以控制自我速度一样,在接近头部的瞬间立即冲了进去,冲进去的刹那,高田中队长的双眼就立即变成了深色,因为画面是黑白的关系,只能判断出那是血红色,随后高田中队长闭上了眼睛。内藤良一见状赶紧摸着其脉搏,许久后对着镜头摇头道:“失败了,高田已经死了,首次实验宣布失败,也许是因为葡萄糖液会让细菌发生异变的关系。”   刚说到这里,高田中队长的一只眼睛突然睁开了,嘴巴也张开,不过是歪向一侧,整张脸的肉在上下蠕动着,内藤良一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同时抬手示意摄影师不要慌张,此时高田中队长开始说话了:“我……我……我……我……”   他重复着这个“我”字好几十次之后,又开始发出怪异的笑声,内藤良一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记起来什么,赶紧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其脉搏,一只手又轻轻按住他心脏的部位,随后脸色变了,苍白后又浮现出微笑:“高田已经确定死亡,却又开始说话!”   高田的笑声像是一种被人掐住脖子的鸟叫,很凄惨,眼珠子也越来越突出,内藤良一此时又返回锅内,拿出另外一个针管,想要注射进吊瓶内时停了下来,干脆直接用针头扎进了高田额头上方的静脉处,用极快的速度将其中的液体完全推了进去,咬着牙完全不管“死去”的高田如何挣扎。   “我!回!家!了!”高田中队长在喊出最后五个字之后,身子拉直再也没有动静。在旁边铁床上亲眼目睹一切的三浦少佐又开始了挣扎,大骂着内藤良一,吼叫着他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是帝国的罪人之类的话,但这好像根本无法引起内藤良一的注意。内藤良一呆呆地看着高田中队长的尸体,一直沉默着,沉默了许久才抬眼来看着镜头,比划着手势询问是否拍下来了,摄影师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了一个字:“是!”   “太好了,这是宝贵的资料,肯定是什么地方不对,但这次证实了这种细菌从头部直接注射会让死去的人短暂复活,可他所说的那句‘我回家了’又是什么意思?”内藤良一抬手扶着自己的眼镜,“尸体不能烧毁,必须保存起来,还有研究的价值,得打开他的头部看看他的脑子是否……不,现在就做!”说罢,内藤良一招呼助手前来,拿了锯子,两人合力将高田中队长的脑袋给锯开,锯开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像被人认真打扫过一样,十分“干净”。   “记录下来!”内藤良一盯着空荡荡的脑壳内,对助手说,完全遗忘了还在摄影的这回事,“这种细菌经由血液中进入人体,在直接注射的情况下,应该只能到达心脏的位置,而不能进入大脑,有葡萄糖的前提下,细菌会发生变异,直接吞噬脑部组织……”   画面到这里开始模糊起来,出现了无数的奇怪烙印,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接下来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黑衣人停下放映机道:“第一盘胶片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之后应该还有,但几十年过去了,能看到前面那一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夜叉王身子俯了下去,盯着幕布下方思考着什么,魏玄宇盯着他看着,仿佛在读他的心思。胡顺唐也在沉思着,只是其中思考的最快的竟然是葬青衣,她拿出纸笔写了一段,递给莫钦,莫钦看罢点头道:“对,我也想到这一点。”随后莫钦将纸递给胡顺唐,胡顺唐看葬青衣在上面写着:宇都宫政次与实验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胡顺唐默默点头,转身问了黑衣人相同的问题,这也是他在思考的问题,现在看来除了细菌进入人体让人在短时间内具备预知能力之外,似乎与这些实验没有绝对的联系,倒是与炙阳简存在关联,但炙阳简一旦离开扎曼雪山似乎就没有用处了,就算还在也需要雪女、烙阴酒、阎王刃三者结合才能打开,也仅仅是达到一个窥视未来和过去的目的。   “不知道。”黑衣人很干脆地回答,继续更换胶片的同时道,“这些胶片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端倪,总之一点,三国的实验基础资料全部来自于宇都宫政次的心脏和穆英杰的身体。”   “你和尖端技术局到底有什么关系?”坐在最前方的夜叉王起身来,回头看着黑衣人,“这个问题你应该最先回答,这一点您似乎不用保留吧?如果没有关系,你怎么知道这个地点的,尖端技术局百分之百会看着这里,你凭什么可以在这里来去自由,还能下手救下那两个人?我百分之百可以断定,那两个人原本是根来众准备在这里处死的吧?”   其他人也起身扭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也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这个人通常不靠直觉,但这次我想冒昧的说一句,在我直觉中,你熟悉尖端技术局,熟悉他们的局长,熟悉齐风,也熟悉苍穹a组。虽然我没有证据,只是从你所说的一句话推测出来的,你说‘齐风是苍穹a组的教官之一’,这种事情属于高级机密了吧?你要不与尖端技术局有直接联系,要不就是你与尖端技术局有合作,亦或者你本人也是苍穹a组的教官之一。”夜叉王慢慢走到黑衣人的跟前,打量着这个身高比自己稍矮的男子,“你的动作,战斗的方式,看起来与异术者一模一样,可大多数时候显得很是生硬,这和我当初一模一样,会导致生硬的原因只有一个……”   说到这,夜叉王身子前倾附耳低声道:“你为了掩饰自己曾经军人的身份。”   第三十七章(上)[八旗的袭击]   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只是针对普通人,对于军人来说,离开部队转业复员回地方之后,在短时间内依然无法适应,其生物钟依然和在部队的时候完全一样。这一点上,魏玄宇深有体会,他的父亲魏亚军从部队复员回地方之后,因为背着“俘虏”的头衔,并不愿意去所安排工作的单位上班,而是自己做起了小买卖。即便是这样,魏亚军还是收购了一台老式录音机,每天早晚都会播放部队的起床号、熄灯号录音带,大清早就算已经起来了,都得听一遍,晚上睡觉前不听,根本睡不着。   对于上过战场拼杀过的军人来说,有些习惯依然无法在几年内改掉,甚至一辈子都背着那些习惯,例如说在熟睡中被很细小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去抓身边可以当做武器的工具。在与人产生冲突,导致会付诸武力的时候,脑子里所想的是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制服对方,而不是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   “军人的战斗方式与会拳脚功夫的异术者不同,军人不会异术,通常先发起进攻,如果失手才会逐渐转为防守,而异术者则不然,他们的进攻伴随着诡计,你的战斗方式恰恰是结合了这两点,足以说明你过去的身份很离奇。”夜叉王凑近黑衣人的脸,盯着他面罩下的双眼,“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身为开棺人,竟然还参过军,而且还与尖端技术局有联系?”   “用这种方式来诈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黑衣人脑袋微微一偏,也附耳低声对夜叉王说,“贺昌龙,你记得什么叫做‘串行拦截密码’吗?”   夜叉王一愣,扭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笑道:“你想遁入幻境中看一次吗?我可以引导你。”   “什么?”胡顺唐皱眉插嘴问,他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倒是有一双怪物耳朵的莫钦听得清清楚楚,他对那六个字也了解一些,但那种技术是美国人的,专门针对特工所使用的一种几乎无法破解的密码系统,通过“串行拦截”方式将密码写入人的潜意识中,潜意识中的密码就无法被植入者主观地诉说和描写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植入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脑子中有密码这么一回事,所以这种方式又有另外一个绰号“打死我也不说”。   “串行拦截密码?”夜叉王觉得这六个字既熟悉又陌生,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其实“串行拦截”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举个最普遍的例子,你每天路过楼下的某个地方都会听到那里所放的一首你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歌,你当时不会去了解,因为那种旋律是你本身最为厌恶的,后来某一天你偶然间在某人的手机上又听到了,下意识跟着哼了起来,旋律丝毫不错,在那一刹那间你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人们是在不知不觉中获得某种知识和学习的规则,可以通过测试表现出来,但意识层面却无法察觉到自己学习的结果。   “还是不记得?”黑衣人看着夜叉王笑着,“你当然不会记得,因为植入得太深了!”   就在黑衣人和夜叉王两人对峙时,莫钦忽然扭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随后抬手对葬青衣比了一手势,葬青衣双脚一蹬,闪身隐入黑暗之中,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行到大门的上方,用手中的袖箭对准了大门口。   当葬青衣刚对准大门口的刹那,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战斗服,戴着防毒面罩的男子挟持着那个异民女孩儿站在门口,手中紧握的手齤枪抵住了那小女孩儿的太阳穴,脑袋藏在其身后,小心翼翼看着房间内的众人,冷笑道:“哟?都到齐了?太好了!“说完后,来者又微微抬头向自己的上方看了一眼,又道,“别费劲了,你的武器无法在瞬间杀死我,并且断开我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我还是能干掉人质。”   “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后会有期。”黑衣人向后跳动了一步,从身后掏出两枚烟雾弹来,拉开后扔在地上,随后消失在烟雾之中。烟雾弹中腾出的烟雾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门口挟持人质的来者紧了紧手中的枪,堵住了大门口,双脚刚迈开,自己的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扯了出去,一个黑影同时从其身边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扔下一句话来:“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来者被撞开的同时,抱住自己的人质向外一个翻滚,始终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人质之后,异民女孩儿被这种场景吓得“啊啊”大叫,抓着门框荡出去的葬青衣再用袖箭瞄准,却始终无法找准对方的要害。   来者单腿站在门外的航车单轨之上,身体蜷缩在异民女孩儿的身后,这次连手齤枪都换了个位置,只是顶在小女孩儿的后背,除了立住的腿之外,葬青衣无法攻击他身体的任何部位,就连在烟雾中举起狙击步齤枪瞄准来者的莫钦也是一筹莫展。   对方有人质,这是最大的麻烦。   “嘿!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一枪射死这个小孩儿同时打死我吗?你们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们是好人。”来者说完话就开始磨牙,磨得“咯咯”作响,牙齿之间好像还咬住了什么东西。   “你齤他妈是谁?”夜叉王挥手驱散烟雾,径直走向来者。   “鄙人隶属龙睛八旗军,我叫皇镶黄,名字有点绕口,但是我喜欢!”在小女孩儿背后的皇镶黄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用牙齿咬开小女孩儿后背的衣服,用鼻尖去轻轻碰撞着其背后长出来的那些怪异牙齿,轻笑道,“乖孩子,要记得每天早晚刷牙哟,就算是后背的牙齿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长了蛀牙,多难看。”   异民女孩儿被皇镶黄提在手中,浑身发抖,眼眶中的那些牙齿也在上下抖动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她只能用这种怪异的方式来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恐惧。   皇镶黄看着逐渐走进的夜叉王,忽然举起枪来晃了晃,又用枪口指着下方道:“喂,变态的家伙不要再走近了,仔细看看下面,我还有同伴呢,我不会蠢到一个人来。”   来到门口的众人看着下方,发现那些异民都原地站着不动,也没有人抬头,似乎被人定住了一样,随后从某个异民身后走出来三个穿着同样黑色战斗服的男子,三人都戴着防毒面罩,无法看清楚面容,其中两人手中还抓着已经苏醒但无力反抗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另外一人则蹲在那,其肩头站着一只浑身金毛的老鼠。   “又是个操控耗子的死变态!”夜叉王低声骂道,看着那个带着金毛老鼠的人。   “请容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是八旗新军,那位带着金毛鼠的就是胡顺唐杀死的皇镶蓝的师父皇正蓝,他会留下来和我们并肩作战,一直到杀死你们,或者……”皇镶黄露出半个脑袋,又马上缩回去道,“或者被你们杀死!”   “另外两个叫什么?一次性说完。”莫钦靠在门口看着下面那两人,心中计算着距离,在这种环境和距离下,没有快速的空气流动,不用考虑风向和湿度等等因素,但他手中使用的m200狙击步齤枪是栓动式,就算举枪也只能干掉一个,那么剩下一个绝对会对两个人下手,那样的话正好帮了根来众的忙。   “另外两位算是我的师叔,一位叫皇正白,另外一位叫皇正红。”皇镶黄介绍完毕后,躲在小女孩儿的身后活动了下双肩,“他们会走,不会留在这里,所以你们需要杀死我们才能追上他们,明白游戏规则了吗?”   皇镶白、皇镶蓝已经掉了,皇镶红虽然没有亲手干掉,但看着这个情形,估计也被他们“踢出”了所谓的龙睛八旗军,剩下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皇镶黄,还有下面的黄正蓝、皇正白和皇正红,唯一没有出现的就是皇正黄。胡顺唐在心中盘算着,随后低声道:“咸蛋,你带着其他人去对付下面的人,我来对付这个皇镶黄。”   夜叉王还未有所表示,莫钦就将狙击步齤枪背向身后,摸出自己那支m1911道:“这个家伙我来,他毕竟是用枪的。”   “好吧,那下面的那个什么黄正蓝我来对付,我对付过他的徒弟,有经验。”胡顺唐盯着下面一直看着自己的黄正蓝,看这个模样他的实力应该在其徒弟皇镶蓝几倍之上。   “要耗子药吗?”魏玄宇凑上前低声道,“我不擅长打架,只擅长用异术或者是捉鬼,打架肯定不行,抓住就会被刑事拘留十五天……我闪开,你们请。”   葬青衣回头怒视着魏玄宇,给了一个“你是懦夫”的眼神,魏玄宇似乎根本不在意,举着手让到了一侧,却被夜叉王抓住道:“你跟着我和青衣,去对付另外两个人。”说完夜叉王直接将魏玄宇扔了下去,魏玄宇大叫着在空中挥舞着四肢,快要落地的时候,葬青衣跳下去一把抓住他的腰间稳稳落地,魏玄宇闭着眼睛还在那如女人般叫着。   莫钦看着魏玄宇的表现,回头看着夜叉王道:“岳父大人,您现在应该知道我才是最优秀的吧?”   “十五分钟。”夜叉王抬手看表,“你如果在十五分钟之内解决掉这个皇镶黄,我就让你叫我岳父。”说完,夜叉王也跳了下去,稳稳落在葬青衣和魏玄宇身前,连正眼都没有去看那个皇正蓝,大步朝着挟持着两个人的家伙走去。   第三十七章(下)[旧相识]   夜叉王在走向皇正白和皇正红的同时,那两人背了那两个人转身就朝铁门的方向奔去,夜叉王拔腿就追,葬青衣也以极快的速度追上,魏玄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追了上去,追上去的同时还小心翼翼看着一旁带着金毛鼠的黄正蓝,担心那家伙对自己发起突然袭击,所幸的是黄正蓝一直看着上方的胡顺唐,丝毫不在意离开的三人。   “搞什么?也不伸出援手挡一挡他们!”皇镶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一动未动的黄正蓝,很是不满,再回头来的时候,胡顺唐和莫钦已经不见了。皇镶黄一惊,身子立即贴近了被自己挟持的异民女孩儿,警惕地四下寻找着两人的踪迹,终于在环视周围时,发现了已经跳到自己身后不远处航车单轨上,手持棺材钉的胡顺唐,但双眼无法捕捉到莫钦的踪迹。   胡顺唐站在单轨上看着下方抬头望着自己的皇正蓝,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似乎自己与那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莫名的联系,但这仅仅是一种无法确认的感觉,此时他的注意力除了集中在对方的身上之外,也留心看着周围的异民,为什么他们会一动不动,周围也没有看见鼠群,这家伙是用什么办法制住他们的?   “出来吧!莫先生,我手头有你的详细资料,我知道你的战斗方式,知道你会在短时间内隐身,所以……”皇镶黄从异民女孩儿身后伸出手来,枪口对准了早先莫钦站着的方向,“所以你肯定还在原先的位置,我只要扣动扳机,你就完蛋了。”   皇镶黄虽然如此说,却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缩回手去,拉动着小女孩儿继续向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到了安全距离,这才停下来,又说道:“喂,莫先生,你没有必要这样躲着,耗时间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呯——”一声枪响后,皇镶黄瞬间判断出枪声的位置,抬手就朝着枪声来源处连开了两枪,在听到枪齤支落地的声音之后也没有探头,而是继续缩在小女孩儿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同时在暗处的莫钦以及站在单轨上的胡顺唐注意力却全在下面的皇正蓝身上,因为莫钦先前瞄准的是皇正蓝,而不是那个猥琐的皇镶黄。   皇正蓝站在那依然一动不动,仰头看着胡顺唐,而那只原本站在他肩头的金毛鼠则在枪响之前瞬间窜到了他的额前,帮他“挡”下那颗子弹,要知道那颗子弹属于穿甲弹,别说是一只耗子,哪怕是一块钢板都能击穿,可是那只金毛鼠真的挡了下来,用它的嘴叼住飞速射去的子弹,随后将那颗子弹吐在了皇正蓝摊开的手心之中。   皇正蓝起身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颗子弹,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露出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老脸,他满头白发,胡须也是全白,像是个隐居深山中的世外高人,不,不是像是,他的确就是,还能从他穿着紧身战斗服凸显出来的轮廓可以看出,在这种年龄还能保持这样健硕的身材,无论你怎么锻炼和保养都没有办法做到,能做到的只有异术者。   所以,高明的异术者即便是要整日在人群涌动的街头行走,也得把自己装扮成符合正常人的模样。   “没打中呀。”莫钦从隐形状态中慢慢显现出来,皇镶黄才发现他只是往原先所站的位置上移动了两步,但让他最不爽的是莫钦和胡顺唐完全忽视他。   许久,莫钦才扭头看着皇镶黄,冷冷道:“我劝你还是躲在她后面,躲得好好的,否则的话,只要在一公里范围内,我保证你露头就死。”   “那当然,我熟读过你的资料,知道你特点是枪法好,但是你有个最大的弱点……”皇镶黄忽然起身来,顶着异民女孩儿的身体向着莫钦所在的位置冲刺着,“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近身战太弱!”皇镶黄冲到莫钦身边的时候,以异民女孩儿作为掩护物,拔枪射击,用左右手轮换抓着小女孩儿的身体,又轮换持枪持续射击。   莫钦轻巧地在小女孩儿身前躲避着,在这种近距离下,很不容易看清楚皇镶黄的枪口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左边?右边?上边还是下边?莫钦躲闪得很吃力,也明白这个皇镶黄的速度并没有达到最快,所以自己才能吃力得躲开。   如果这家伙可以达到那种速度,就算自己避开了要害,但还是会受伤的,还是拉开距离较好。莫钦想到这,向后方快速急退着,同时闪避着躲在小女孩儿身后的皇镶黄射来的子弹,待到他换弹夹的时候,立即向右侧一闪,试图绕到他的对方,可皇镶黄却十分聪明,以小女孩儿作为掩护,永远将人质的正面对准莫钦,绝不露出自己的死角。   两人就这样绕着圈子,绕行了许久后,贴墙换弹夹的皇镶黄听到了沉重的关门声,随后整个房间暗了下来,接着便是莫钦的嬉笑声响起:“姓皇的,在这种环境下,对你有利还是对我利呢?还有一件事,听说这里的空气密度与外界的不一样,一氧化碳含量过多,对异民对我都没有影响,那么……你呢?”   皇镶黄贴着墙听莫钦这么一说,下意识去抓腰间的防毒面罩,一伸手却摸了个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防毒面罩已经脱落了,他将枪口顶在身子不再发抖的小女孩儿后背上,笑道:“你怎么不提这里的细菌呢?我们来的时候就注射了相关疫苗,不会遭受感染。”   “我不担心细菌,我担心的是这样绕着跑下去,你大概再坚持半小时就会晕倒,到时候我就能为所欲为了……”莫钦故意淫笑道。   “死变态!”皇镶黄贴着墙,不敢再动,莫钦说的是实话,虽说他不会被细菌感染,但是在这种氧气含量低于平均水平的环境中,他的活动量越大,就越容易缺氧,更不要提他和莫钦从外面的大仓库中又钻入了里面的小房间,这个只有二十平米的房间中,没有任何通风设备,只有那么一扇门,身体不好的人,哪怕是不运动,都有晕眩的感觉。   “我们做个交易吧?”莫钦躲在暗处,看着贴墙躲在异民女孩儿身后的皇镶黄,“你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女孩儿,你只能用她要挟我,如果她死了,你就完了,我保证会用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方式干掉你,相信我,刑讯方面我也算是专家……”说到这,莫钦顿了顿,见皇镶黄没有打断他的话,又道,“你们龙睛八旗军也分正和镶,那说明也有等级的区别,我估摸着你的师父应该叫皇正黄吧?真绕口。”   “那又怎样?”皇镶黄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敢蹲下去休息,担心蹲太久虽然舒服,再起身来,双眼就会发黑晕倒。   “你们镶字辈的,就剩你一个了,你不如把你们的资料卖给我,我放你走,然后给你一笔钱,让你去最想去地方,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只要你不主动暴露身份,保证没有人知道。”莫钦决定用这种攻势来化解危机,必须要保住异民女孩儿的性命,不管怎么说,他们遭受的苦难已经太多了。   “哼——”皇镶黄闷哼一声,但接下来却是长久的叹息,“不可能的,你完全不知道你对付的是什么样的组织,我们龙睛八旗军只是这个组织组成的一部分而已,我知道你,也仅仅是因为我的师父认识你,了解你……这有没有让你想什么来?”   师父?这混蛋的师父认识我?不太可能呀,认识我的人,除了胡老大他们之外,就是中间人了,中间人那么爱钱,不可能出卖我这颗摇钱树,会是谁呢?也许这家伙在唬我。莫钦不说话,只是呆在黑暗之中耗着时间,这种环境对他最有利,对方的防毒面罩自己也拿走了,再拖个半小时,他会自动倒地。   “我知道你在耗时间,没用的。耗下去你也没有好处。”皇镶黄怪笑着,抓着小女孩儿慢慢地沿着墙壁移动,“我刚才开枪的时候,目的不是为了杀了你,或者击伤你,而是瞄准你要活命的那个酒壶,里面的烙阴酒要是没了,你就完蛋了……”   皇镶黄说完又朝着前方胡乱开了一枪,等枪口的火光闪亮的瞬间,他抓住了在黑暗中隐藏着的莫钦踪迹,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和可能逃离的方向又连开了几枪,接着抓着小女孩儿继续向前推动,换了另外一堵墙靠着,闭上眼聆听着莫钦的心跳:“我师父说过,你在黑暗之中不容易抓到踪迹,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你的气息和你的心跳,我没有练到可以抓稳你气息的程度,但我耳朵很灵,虽然达不到你那种隔着百米外都能听见人说话的程度,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只要我完全静下心来,保持心跳频率在你之下,就能抓住你……”   “你找死?你找死我可不拦着。”莫钦笑道,虽然这样说,但也觉得情况棘手了,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那皇镶黄基本上是拿命来搏,在这种含氧量极低的情况下,他的心跳频率会减弱,同时意识也会模糊。但反之,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有特殊的方法能让自己在瞬间保持几秒的清醒,抓住自己的踪迹……   但最麻烦的是,这个变态的家伙应该会伤害那个异民女孩儿,如果他拿命来赌,自己也只能奉陪了!莫钦如此想,接着闭住呼吸,开始准备。   第三十八章(上)[杀人的理由]   里屋外的军用仓库之内,胡顺唐依然和皇正蓝对峙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仔细打量着胡顺唐,又不时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手中抚摸着那只金毛鼠的毛发,身边的异民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无一例外都面朝胡顺唐。   胡顺唐观察许久后,挪动步子绕行到其中一个异民的身后,果然发现在其背后有一只老鼠四肢张开趴在那,这是一种异术吗?闻所未闻的异术,从这点来看,皇正蓝和他的徒弟皇镶蓝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皇镶蓝能随意控制老鼠,却无法如他师父一样利用老鼠制住人类。   “你认识我吗?”皇正蓝开口了,扔下那颗子弹,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胡顺唐跳下来。胡顺唐迟疑了一下,从上方的航车单轨之上跳下,稳稳落到皇正蓝的跟前,开口问道,“老前辈,以你的身手不应该寄人篱下,怎么会给那个格格卖命呢?”   “格格?满清灭亡很多年了,哪儿有什么格格。”皇正蓝摸着金毛鼠的背脊,冷冷道,“宋朝被元朝代替,天下四处都是反元军,最后建立个明朝,明朝灭亡被清所代替,所谓的义士又高呼反清复明,满清亡了,遗老遗少们整日梦想着颠覆民国复辟大清,为了出师有名,人人都高举正义的大旗,不过王婉清却没有,我答应加入龙睛八旗并不是为了完成所谓的复辟梦,而是因为她很诚实,她知道自己的那个所谓的碎梦无法完成,所以只是借助了复辟的外壳来复仇。”   复仇?王婉清还是认为导致王安朝的死,主要原因在于我。胡顺唐摇头正欲说话,皇正蓝抬手道:“你不用解释什么,你放心好了,王婉清复仇不仅仅是因为王安朝的死,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爷爷的死几乎没有占复仇的比例,我说过了只是借了一个壳,她不想复辟,只是想复仇,为了那个深爱着她,她却一直没有做任何回应的男人复仇。”   魏大勋吗?胡顺唐深吸一口气,魏大勋的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所有的问题都写在了脸上,当然和你没有直接联系,只有间接联系,但间接联系也是联系,就如同我一样……”皇正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俯身放下那只金毛鼠,“我也仅仅是为了向我儿子复仇,而答应加入龙睛八旗军,我借了王婉清复仇的壳来为自己办事,因为我没有情报来源,不知道你们的踪迹,以前有,但那个家伙被你们送进蜂巢了,估计再也出不来了,罪魁祸首是他,我明白,但我无法进入蜂巢复仇,可是心中的伤痕无法抹平,所以只能找你了。”   这个老家伙有病吧!?凭什么找我,他儿子是谁?胡顺唐昂头道:“老前辈,你认错人了,我和你儿子没有关系。”   “你忘记冥耳了吗?”皇正蓝说话时,嘴角都泛起了泡沫,“你忘记了冥耳首领让你去找我儿子帮忙吗?”   况国华?他是那个胖子的父亲?胡顺唐皱紧眉头,但在看到地上那只直起身子来的金毛鼠时,顿时明白了,皇正蓝所说的“儿子”是指况国华最心爱的那只怪物耗子——珍霓哥,他点头道:“珍霓哥。”   “什么?”皇正蓝偏头作出仔细聆听的姿势,维持这个姿势慢慢走近胡顺唐。   “那只老鼠,珍霓哥,就是你的儿子。”胡顺唐仔细说了一遍,看着侧头的皇正蓝。   皇正蓝咳嗽一声,抬眼看着胡顺唐,竖起一根手指头,冷冷道:“给你一次纠正的机会,他不是什么老鼠,他和我一样,他是人,他叫黄仁,是我的大儿子!”   “前辈就是鼠王黄。”胡顺唐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家伙就是珍霓哥的原主人,况国华提及过一次的可以驾驭老鼠的鼠王黄。只是没有想到鼠王黄会老成这样,而且还真的视珍霓哥之类的老鼠为自己的亲生子。   “是,我就是鼠王黄,没有想到吧?”皇正蓝绷着自己那张脸。   “的确没有想到,这么说龙睛八旗军仅仅是为了复仇而组建的。”胡顺唐摇头道,“珍霓哥的死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冥耳的首领将它当做了祭品。”   “我当然知道,那和你无关,可我偏偏是那种做事需要理由的人,一如我将黄仁交给冥耳,原因就在于我需要他们的情报,我出山的理由也是为了替黄仁报仇,但出山归出山,杀人归杀人,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和人动手了,有些生疏。”皇正蓝朝着那只金毛鼠挥挥手,示意其爬到自己肩头来,又道,“我加入龙睛八旗之后,一直在寻找杀人的理由,我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因为我和你们的确无冤无仇,算计黄仁的是冥耳的首领,我想过找那个胖子,可偏偏况国华也在蜂巢的监狱中,怎么办呢?”皇正蓝用小指头勾起了金毛鼠的下颚,盯着金毛鼠的双眼,又道,“可偏偏在我很苦恼的时候,机会出现了,你杀了皇镶蓝,我知道的时候差点高兴得跳起来,我终于找到可以杀你的理由了。”   “为徒弟报仇对吧?”胡顺唐觉得这个老头儿实在怪异,明明心中渴望着杀人,却有强迫症般的心理疾病,偏偏要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好让自己师出有名。   “徒弟?”皇正蓝斜眼看着胡顺唐,笑了,笑得很慈祥,“对,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徒弟,但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呀,虽然他很白痴,还不如黄仁,但毕竟是我小儿子,你杀了我儿子,必须要偿命!”   皇镶蓝是鼠王黄的亲儿子?胡顺唐有些吃惊,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个事实,还因为他的话语中表现出来,他将老鼠看得比自己儿子还要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仅仅只是作为他杀人的理由而已,如果皇镶蓝没有被自己杀死,他肯定会非常的遗憾。   “好了!我阐述完毕我的杀人理由了,这样一来,你就算死,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因为这里是我的主场……”皇正蓝说罢,抓过身边的一个异民来,翻转其身子,露出背后趴着的那只老鼠道,“这里有五十个异民,每个异民背后有一只‘附鼠’,这种附鼠很有灵性,等我们的决斗开始,我们的双脚不会沾地,只能站在异民的身上,但是每个异民只能站一次……”皇正蓝说罢又伸手摸着那个异民后背的附鼠,“也就是说在决斗之中,不管是你还是我,双脚只能站在这些当梅花桩的异民双肩一次,也可以不离开,当双脚离开这个人形梅花桩之后,如果再踏上来,附鼠就会立即在他身体上挖一个洞出来,作为违反规则的惩罚,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你病得不轻,应该去精神病院长住。”胡顺唐完全无法理解皇正蓝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为出山找理由,再为杀人找理由,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子,现在又搞了这么一个变态的游戏规则。   “放心!放心!我也不会违反规则的,我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变态,我知道这群异民的身世,很可怜,我也很同情他们,但同情之余,我想不出其他更有意思的方式,那么……开始吧!”皇正蓝纵身一跃,向后一翻,稳稳落在其中一名异民的双肩之上,身子稍微晃动了一下,立即用双脚夹住那异民怪异的脑袋,叹气道,“他们的体力状况不一,所以在我计算之中,就算我们两人不打,也至少在五分钟之内换一个人,这样下去,一个小时内这里的人有大半不能再落脚,那时候才是决斗的呢!”   胡顺唐未动,只是冷冷道:“老前辈,我不会陪你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无聊!?怎么会呢!”皇正蓝蹲在异民的肩头,看着异民的脚下道,“小时候,我的儿子很喜欢玩幻想游戏,他总是站在桌子上,幻想着那是一艘行走在岩浆之中的船,你也可以这样幻想,就想着脚下踩着的异民只是摇晃的石柱,而石柱全部都立在岩浆之中,你落下石柱就会死!怎么样?这下不无聊了吧?”   变态!胡顺唐骂道,担心皇正蓝真的会对异民下手,只得纵身跳上一名异民的双肩,踩稳后慢慢蹲下来,轻声对那异民说:“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单轨正前方的房间内,屏住呼吸的莫钦在黑暗中闭上自己的眼睛,在感觉到自己脑袋胀痛,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猛地吐出了口中深吸的那口气,再深深地呼吸一口,同时转移着自己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莫钦的心跳会加快一倍,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皇镶黄能够完全抓住自己的心跳频率。   与此同时,躲在异民女孩儿身后的皇镶黄心跳频率开始减弱,减弱的同时他的双耳像是雷达一样捕捉着不断闭住呼吸,又使劲吐纳替换位置的莫钦心跳。莫钦的心跳越来越快,皇镶黄手中的那支手齤枪的枪口也随着心跳的位置开始缓慢移动……   “咚——咚——咚——”莫钦的心跳声开始靠近,由慢变快,快到发出的声音几乎就如打鼓一样“咚咚咚咚咚——”,皇镶黄缓慢的呼吸,手肘位置贴近自己的心脏部位,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只有这样才能敏锐地分辨出莫钦的位置。   近了,更近了,就是现在!皇镶黄微微调整了枪口,朝着心跳声最重的位置扣动了扳机,射空了弹夹中的所有子弹!   第三十八章(下)[鼠海]   “咔嚓”皇镶黄的手枪发出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同时自己握枪的手也被黑暗中莫钦的手给死死抓住,黑暗中传来了莫钦的冷笑,随即莫钦的那只手向后微微一缩,用手指头拨动了空仓挂机杆,“咔嚓”一声将手枪复位。   “子弹打完了?脑袋开始痛了吧?”莫钦抓着皇镶黄的手腕向上一扬,担心他用另外一只手换弹夹。   皇镶黄笑道:“真聪明,故意让我抓到你的踪迹,其实越安静你越危险,你的心跳越快,我相反会越慌乱,但是你真的认为我就只有一支手枪?”皇镶黄说到这,左手从异民女孩儿的左侧腰间掏出另外一支左轮手枪来,绕过小女孩儿的腹部,瞄准了莫钦所在的位置,狞笑着道,“再见了,伟大的杀手。”   枪响了,莫钦的胸口和腹部各中了三枪,握住皇镶黄的手一抖,力道松懈了下去,整个人向旁边的墙壁靠去,顺着墙面慢慢向下滑落,咳嗽了一声,咬牙道:“这是什么子弹?”   “改良后的空包弹,有效杀伤距离只有一米,专为你而设计。”皇镶黄很慎重,依然躲在异民女孩儿的身后,将小女孩儿的身体面朝莫钦,“类似霰弹,里面有一种叫‘人造神经营养素’的东西,类似白齤蛋白,用于创伤后修复!”   莫钦咬牙慢慢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前方又道:“你情报有误,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复伤口吗?我是轻易杀不死的!”   “嘻嘻嘻——我当然知道,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里面装有人造神经营养素吗?你本身有极快的修复能力,加上这种营养素,可以提高你自身组织的修复速度,再过十来秒,你的伤口就会痊愈了,接下来你就死定了!”皇镶黄说了一番听起来“自相矛盾”的话,莫钦听到这却是被激了一背的冷汗,原因太简单了,这种特制的子弹无法穿透自己的身体,就算在近距离,其中的霰弹颗粒也只是会射入体内,而不会射穿,同时伤口又急速加快愈合,愈合之后除了手术之外,无法取出深陷其中的霰弹颗粒。   “霰弹颗粒是用什么做的!?”莫钦忽然吼道,他顿时明白了,霰弹颗粒肯定是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东西,这样一来,在短时间内自己取不出来就完了。   皇镶黄抓着异民女孩儿向大门口移动着,缓慢移动的同时开口笑道:“你猜猜是什么?”   “嘿——”莫钦咬牙冷笑着,扶着墙朝着皇镶黄的方向走去,“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可以杀死我,三种东西都是随处可以找到的东西,糯米、芹菜汁和女人的眼泪。”   “女人的眼泪?”皇镶黄吹了声口哨,“真如传闻中一样,你就是个情种,这几十年来和你有过一腿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吧?”   “霰弹颗粒是糯米对不对!?”莫钦扶着墙继续朝前走着,走了两步之后跪倒在地,“肯定是糯米,这种感觉百分之百就是,可惜的是量不够!”   “不需要太大量,只需要让你失去身体知觉就行了,我师父说过,你的身体和吸血鬼这种亚人类相似,要彻底杀死必须要身体和脑袋分离。”皇镶黄贴着门口,躲在异民女孩儿的身体后,静静地等着,重新给自己的手枪上满了子弹,听着莫钦的心跳声开始减弱,最后变得隔三秒才会跳动一次时,举枪瞄准了莫钦道,“再见了,伟大的杀手,没有想到你这么容易对付。”   枪响了,皇镶黄射空了自己的弹夹,随后又换了一个弹夹再次射空,又等了许久后这才一掌推开那个异民女孩儿,换好两支手枪的子弹,小心翼翼靠近莫钦的位置,抬脚将莫钦掉落在旁边的手枪踢开,深吸一口气,用左轮手枪瞄准他的后脑勺毫不迟疑扣动了扳机,枪响后,在枪口火光喷射出来的瞬间,皇镶黄看见原本近在咫尺的莫钦不见了,随后听到了莫钦的心跳声从侧面传来。   在皇镶黄的耳中莫钦的心跳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同时他也听到莫钦抓枪的声音,知道现在枪口正对着自己,为了拖延时间,他赶紧举起自己的手喊道:“不要开枪!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呯——”站在移民小女孩儿身前挡着的莫钦扣动了扳机,子弹直接射入皇镶黄的额前,穿透脑袋将后脑盖掀开一个大洞。皇镶黄的身体也被冲击力带动着重重撞到旁边的墙壁上,脑浆和鲜血溅了一墙。   皇镶黄倒地之后,移民女孩儿摸索着到莫钦身前,小心翼翼用双手摸着莫钦,莫钦摸摸她的头道:“别怕,我没受伤,我是装的。”说罢,莫钦牵着女孩儿来到皇镶黄的身前,解开自己的外衣,指着里面的防弹衣道:“我改掉了从前不穿防弹衣的坏习惯,改了不到几个小时,而且对于手枪来说,能完全发挥其威力的有效距离是六米开外,离得太近,弹头达不到旋转的急速。”   莫钦看着地上的皇镶黄的尸体,倒有点好奇这个混蛋的师父是谁,按照规律来讲,他的师父应该算是还没有出现的皇正黄,妈的,一群混蛋名字都这么拗口。莫钦转身扶了异民女孩儿出门,出门后就看到胡顺唐手持棺材钉,站在一个异民的双肩头,与三米开外的皇正蓝两人对峙着。莫钦抱了那孩子跳下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口问道:“胡老大,在玩什么呢?”   胡顺唐偏头把皇正蓝的游戏规则说了一遍,莫钦听完眉头一皱,盯着满头白发的皇正蓝道:“你们龙睛八旗军都是一群怪物加变态,你们整体实力完全处于下风,如果没有人质的前提下,一分钟我们就可以解决掉你们。”   “怪物加变态!?”皇正蓝笑道,对着莫钦拱手道,“彼此彼此,从资料上来看,你们比我们还要怪物,还要变态,特别是那个什么夜叉王,完全就是个嗜血变态杀手!”   皇正蓝说完,目光从莫钦手中的手枪移到他肩头吊着的那支狙击步枪上,摇头道:“不要打我主意,不管是游戏还是决斗都讲究公平,如果你要插手,我就先杀二十个人!”   “色情狂,你带着这个小女孩儿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去帮夜叉王他们,这个家伙留给我来对付。”胡顺唐感觉到脚下踩着的那个异民已经支撑不住了,只得抬脚换了另外一个人的肩头踩着,又对皇正蓝道,“他和这个女孩儿都不属于我们的游戏,让他们走,不算违反规则吧?”   “当然!两位请——”皇正蓝单手一展,示意莫钦和异民女孩儿两人可以离开,莫钦带着异民女孩儿一步三回头,朝着大铁门的方向奔去,但异民女孩儿怎么都不肯走,看着自己被附鼠控制住的父母,发出凄惨的“啊啊”声,莫钦干脆抱起异民女孩儿向铁门方向跑去,追赶着夜叉王等人。   莫钦离开之后,皇正蓝活动下自己的胳膊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游戏还不算刺激,你没有办法进入我设定的环境之中,干脆再加点料怎么样?”说罢,皇正蓝口中舌头一卷,发出奇怪的声音,又卷出口中的鼠笛,吹奏着胡顺唐双耳无法听到的音乐,随即四面八方涌出来三五成群的大老鼠,老鼠在仓库之中奔跑,涌动,很快就铺满了仓库的地面,成为了一片恶心又恐怖的“鼠海”。   “从那头到铁门!”皇正蓝指着胡顺唐身后远处的墙壁,又微微侧身指着自己身后那扇大铁门,“我们只能在这个范围之内,支撑身体的也只能是这一个个异民,如果不小心掉下去……”皇正蓝说到这俯身从旁边的钢架上抓起了一个纸箱,扔进了下方涌动的鼠海之中,顷刻之间就被下面的老鼠撕咬成了碎片。   皇正蓝轻轻一点,向后一翻落到后方的一个异民肩头,抬手就向胡顺唐扔出了自己的那只金毛鼠,金毛鼠从皇正蓝手中射出,如闪电般到了胡顺唐的跟前,胡顺唐抬起棺材钉就挡,谁知道那金毛鼠用四肢抓住棺材钉向后一仰,竟然带动了胡顺唐整个身体向后方摔去。   妈的!这个耗子竟然有这么强的怪力!?翻跃在空中的胡顺唐迅速调整身体姿势,连踩了旁边两个异民各一下,落在侧面第三个异民肩头,而那只金毛鼠依然死死地抓住棺材钉不放。   “陷入绝境了,离你周围最近的还有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可以踩,当然你为了不掉下去还是可以踩过去,不过他们的性命就难保了,自己选择一下,是要再踩,还是要掉下去,死前来个舒服的‘鼠浴’?”皇正蓝狞笑着,操着双手站在异民的肩头,“这可和我儿子的鼠葬不一样,鼠葬很残忍,但是鼠浴中的他们,会瞬间咬断你的脖子,吸的血……”   胡顺唐双手操着棺材钉,刺着在自己双手上来回跳跃的金毛鼠,金毛鼠的目标似乎只是棺材钉,明明有机会可以咬向胡顺唐的咽喉,却又视而不见,但相反这样显得更为麻烦,老鼠的体积太小,又十分灵活,根本无法轻易刺中,只得在那“玩”起了“左右互搏”的游戏,皇正蓝也不趁机偷袭,只是站在那饶有兴趣地看着,等着胡顺唐掉进“鼠海”的那一刻。   第三十九章(上)[禁忌]   胡顺唐很清楚自己的自身优势在于瞬间的速度和爆发力,但面对体积很小的金毛鼠,这些优势都无法发挥出来,就算能够发挥,也等于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之上,所有的力量只会消散在空气之中,对金毛鼠和皇正蓝构不成任何伤害。   寻找阎王刃的时候,况国华带着的珍霓哥对付比自己体积大的动物,也显得十分轻松,不过耗子毕竟是耗子,最终在面对那种压根儿就算不上真正猫的生物面前,还是选择了认同自己本身老鼠的命运。   想到这,胡顺唐突然停下手来,干脆不再动弹,任由那金毛鼠左右乱窜,可就在他停下来的瞬间,金毛鼠也停了下来,只是趴在他右手臂上,抬眼看着他,那双鼠眼中并没有下方鼠群那种对鲜血的渴望,相反显得有点……天然萌?   胡顺唐盯着金毛鼠,金毛鼠也盯着胡顺唐,随后那金毛鼠又抬起爪子来,轻轻拍了拍,昂起头用鼻子四下闻着。   喂!你是在卖萌吗?胡顺唐盯着金毛鼠,感觉趴在手臂上的不是一只要杀死自己的老鼠,而是准备要萌死自己的比卡丘。   胡顺唐盯着金毛鼠想:为什么自己停下来了,金毛鼠也停了下来?想到这,胡顺唐猛地挥舞了下右胳膊,金毛鼠又猛地跳向了自己的左手臂,等胡顺唐的动作停止,金毛鼠也随即停了下来,昂头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仿佛明白了什么,双脚一换,身子一转,开始面朝着皇正蓝,此时他手臂上的金毛鼠突然朝着他的咽喉袭去,胡顺唐一惊,双手一挡,那金毛鼠却落在他的肩头,盯着他正对面的皇正蓝。   皇正蓝双眼发直盯着胡顺唐,许久才开口道:“怎么,打算放弃了吗?”   胡顺唐笑道:“开玩笑,我脑子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只是打算做个冒险的实验!”说罢,胡顺唐身子一转,完全不顾在自己身上爬行着的金毛鼠,将剩下的三根棺材钉拔出来,抛向空中,再高高跳起在空中将棺材钉组成吒翰手持的那种长枪,枪头对准远处的皇正蓝狠狠刺了下去,就在要刺中皇正蓝的刹那间,胡顺唐身上的金毛鼠抓住他的胸口不再动弹,而皇正蓝也微微一偏快速躲过枪头,一只手抓住枪身,另一只手向胡顺唐狠狠劈了过去,试图将胡顺唐劈向下方的鼠海之中……   胡顺唐身子下倾的同时,猛地向上一撑,完全迎着皇正蓝向自己劈来的手掌,可就在手掌快要劈中胡顺唐肩头的瞬间,皇正蓝猛地收劲,向旁边的一个异民肩头跃去,胡顺唐紧追不舍,挥舞着长枪继续刺去。   虽说棺材钉组成的长枪有距离优势,但胡顺唐根本就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现在可以说是胡乱挥舞,要刺中身体灵活的皇正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判断正确,占上峰了!胡顺唐抓准了皇正蓝的一个空隙,猛地又是一记突刺,这一记突刺是他从吒翰那模仿而来,大概是因为只学到了样子,没有理解突刺的精髓,皇正蓝一个转身就稳稳抓住了枪身,可在抓住的刹那间,胡顺唐迅速分解了棺材钉,拔下一根来,从右侧绕行过去,朝着皇正蓝的脖子处就猛地刺去。   眼看棺材钉就要刺中皇正蓝的咽喉,皇正蓝也没有时间再躲闪,他站着未动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趴在胡顺唐身体表面的金毛鼠动了,闪电般跳向皇正蓝的肩头,咬住棺材钉向旁边猛地一拉,将胡顺唐拽向下方的鼠海。   胡顺唐身体失去平衡,抬脚踢向皇正蓝,反手抓了剩下四支棺材钉组成的长枪,利用枪身支撑住了地面,再借着撑向地面的那一股蛮劲,几个起跃,跳向十来米开外的一个异民肩头。   胡顺唐双脚落定,将棺材钉重新组合到长枪的尾部,看着站在那一动未动的皇正蓝道:“前辈,你输定了,我已经发现了你和金毛鼠之间的秘密,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严格遵守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   皇正蓝不语,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金毛鼠的背脊。   “你本人根本就是个瞎子对吧?”胡顺唐轻声道,皇正蓝的眼珠子一动,身子微微抖了下,胡顺唐又道,“眼珠子能动,不一定代表能看见,我记得在异术之中要能驾驭动物,最费力的就是挑选那个最有灵性,最能明白自己心思的动物,大多数人都选择狗或者猫之类与人较为亲近的动物,因为这样用异术控制毫不费力,而要控制其他动物,必须要作出某种交换。”   皇正蓝呼出一口气来,脸上有了笑容:“不错,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半桶水。”   “当然,异术者不可能对所有异术都面面俱到,我也一样。”胡顺唐将长枪横在自己的胸前,看着皇正蓝手中的金毛鼠,“我推测,你是将视力和力量转化到了金毛鼠的身上,以鼠眼代替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为什么金毛鼠不管在身上如何爬行,目光总是会直视你的原因,因为你本人压根儿就看不见。”   “你猜对了一半……”皇正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抓着手中的金毛鼠放在了自己肩头,“反正你死定了,干脆对你实话实说吧,我为了干掉你,犯了最大的禁忌——我抽了自己的魂魄,灌入了他的体内,这和那些赶尸的用的分魂术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是分,我是灌,我实验了很多次,一万只老鼠之中才挑中了这么一只可以承受,就像是珍霓哥一样,他体内承载的可是我亲儿子的灵魂!嘿嘿!”   胡顺唐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这个老家伙是个纯疯子吗!?这么说除了皇镶蓝之外,他还有一个儿子,他将那个儿子的灵魂强制灌入了珍霓哥的体内,难怪珍霓哥会显得那么有灵性。   “黄福、黄祸……”皇正蓝喃喃道,念着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字,“我的老婆生下他们之后,就死了,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无能为力,我甚至想过用异术来复活她,可是复活过来,她不可能是原来的她,我求助过其他的异术者,大家都不愿意触犯禁忌,但说白了,谁愿意帮助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呢?同行都是仇人,会那种禁忌的人,担心我会因此而学到那种术……我很聪明的!我就自己学!”   皇正蓝从那天之后,开始四下翻查学习那种灌体的禁忌之术,他养鼠多年,干脆就从身边入手,在自己的大儿子黄福五岁的时候,他冒险抽取了黄福的生魂,生生灌入了那只日后被命名为珍霓哥的耗子体内。实验很成功,但自此之后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大儿子,实验的当天,他用铁链绑着自己两个儿子,让他们背诵三字经,告诉他们谁先背完,谁就不用做这个实验。黄福比黄祸聪明多了,很快背诵完毕,但这正是皇正蓝要的结果,他需要一个聪明的儿子来冒险,于是他挑选了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黄福,接着当着发出恐惧惨叫的黄祸的面,亲手杀了黄福,在黄福死去的瞬间,剥离了他的生魂,灌入了那只耗子的体内……   从那天开始,黄祸就疯了,看见皇正蓝就会下意识尿裤子,也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黄祸总是与珍霓哥变得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睡觉,直到珍霓哥被皇正蓝亲手送给冥耳,因为他需要冥耳给自己找到更详细的灌魂办法,原因在于他觉得杀死一个人的同时才能剥离生魂有点残忍,会见血,有没有更方便的办法呢?冥耳毕竟是个异术者的情报组织,在拿到珍霓哥之后很快给了那种秘术的办法,只是皇正蓝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那么的简单。   “对于要灌魂的物体,原本灵魂拥有者必须要有适应的阶段,也就是说,如果要将生魂灌入老鼠的体内,又能自由提取和控制,只能每日三餐生食老鼠,从头到尾连毛都得吞进去。可是我担心那情报有误,于是只能委托黄祸来试试了……”皇正蓝轻描淡写地说,仿佛用自己的儿子来做实验,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若是夜叉王在场听到这番话,估计皇正蓝已经被砍成碎片了。   皇正蓝开始强迫黄祸一日三餐生吞老鼠,一直吃了三年,三年后黄祸终于扛不住了,哀求着父亲把自己和老鼠融合。实验成功,黄祸的生魂和老鼠的生魂融合,互相可以交换,可偏偏因为皇正蓝太注重生魂的交换,而忽略了黄祸身体方面的锻炼,导致黄祸除了控鼠杀人之外,本体战斗力还不如一名稍有力量的成年人。   “异术者这个行当需要牺牲,牺牲才能换来成功。”皇正蓝张开嘴巴,作出要吞掉金毛鼠的样子,“我没有想到,你会比情报中还要强,至少脑子灵活太多,所以我只能用最后的手段了!”说罢,皇正蓝瞪着那双怪异的眼睛,直接将手中抓着的金毛鼠塞入了口中,活生生吞了进去。胡顺唐看着皇正蓝的咽喉处凸起,金毛鼠身体的形状顺着咽喉向下爬行着,随后到了胸口,再到胃部……   第三十九章(下)[造孽]   皇正蓝站在那不断咽着口水,除了面部的表情有些怪异之外,身体看不出有其他的变化。胡顺唐知道这是个时机,这种时候偷袭皇正蓝再合适不过了,这个禽兽就算讲究游戏规则,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放过,不用讲什么决斗道义,鬼知道他等下会变成什么模样!胡顺唐想到这,手持长枪,对准了皇正蓝的面部直接刺了过去,将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了枪头之上,力求一击毙命……   谁知道,在枪头刺到皇正蓝面部的瞬间,皇正蓝竟然张口直接咬住了枪尖,咬住的刹那胡顺唐定睛一看,抵挡住枪尖的并不是他的牙齿,而是他口中的舌头,而舌头的形状却变成了那只金毛鼠!   金毛鼠已经与他的身体融成了一体,替换了他的舌头,变成了一只浑身,带着舌苔如同刚产下来的幼鼠一样的东西,但自身的力道却强得可怕!   胡顺唐猛地收回长枪,又朝着其咽喉刺了过去,皇正蓝并不躲闪,而是干脆迎着枪头就上,而咽喉处在枪头刺中的同时也凸显了出来,从形状来看同样是一只老鼠的模样。   “怪物!”胡顺唐收枪,接连着又是三次突刺,分别对准了皇正蓝的心脏、肺部和腹部,可在那三个地方同样凸出了如同老鼠形状的东西挡住了枪头!   “很失望吧!?这就是禁忌!”皇正蓝狞笑着,举起自己的双手,胡顺唐看着他身体表面有东西蠕动着,从腹部到了胸口,又来到肩头,慢慢移动向了他的手掌,最后手掌部位鼓起变成了一只老鼠的形状。皇正蓝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掌上那只凸起的“金毛鼠”,慢慢抬眼看向胡顺唐,“我说过了,你死定了。”   “我倒很想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方式干掉我。”胡顺唐用手中的长枪点着下面的鼠海,虽说下面的鼠群尖叫涌动着,可并没有伤害被包围的异民,“把我推下去,让老鼠咬死我?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办法,虽然你的防御很完美,但无法对我发起有效攻击。”   胡顺唐说出这番话来,也是为了用激将法试探下对方如何攻击自己,毕竟踩在异民的肩头来战斗,这样的方式已经够麻烦了。自己的体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脚下的异民却无法支撑太久,这样下去,一旦异民们体力不支纷纷倒地,自己失去了支撑,掉进鼠海也是死路一条。   他的弱点到底在哪儿?胡顺唐仔细观察着皇正蓝的全身上下,现在的皇正蓝仿佛是整个身体中都装满了老鼠。对了,会不会在背部?胡顺唐用眼角的余光扫着皇正蓝左侧,自己的右侧几米开外的两个异民,那两个人还没有被踩过,使用长枪攻击的距离也恰好合适,只是要逼着他背对自己很困难。   “其实我算是在救你。”皇正蓝出乎意料地离开自己最有利的范围,轻轻一跃,跳向另外一个方向,在那里的五米范围内只有一个异民可以用来立足,立稳之后又说,“你落在我的手中,比落在其他四个人手中要好,他们为了向王婉清邀功,绝对会用最残忍的办法杀死你。”   “被老鼠咬死还不算残忍?”胡顺唐也挪动了自己的位置,计算着接下来可以供两人立足的异民剩下的也不多了,毫无疑问,皇正蓝算是龙睛八旗军中实力相对较弱的一个,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击,只能采取用人质逼迫对方的办法,看似遵守游戏规则,但这个规则一开始就对他有利。   “你尽管放心,如果你掉下去,我会让孩子们用最快速的方法杀死你,让你的痛苦减到最低。”皇正蓝单腿而立,对自己的完全防御很有信心,“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没有想到办法可以杀死我吗?只要你干掉了我,我的孩子们也就散了,异民们的命同时也保住了!”   皇正蓝话音刚落,胡顺唐就直接跃起,用长枪撑着下方向他径直扑了过去,一把将皇正蓝给死死抱住。当皇正蓝被抱住的刹那,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顺唐死死抱紧了皇正蓝道:“我又猜对了!你的眼睛实际上还是看不见,所谓的防御只是在你体内的金毛鼠作出的正常反应而已!”   皇正蓝未曾想过胡顺唐会直接赤手空拳扑过来,很是吃惊,同时感觉胡顺唐抱住自己的双臂越来越用劲,而自己脚下所踩的异民也无法再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奇怪的“啊啊”声,身体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我抱住你的身体作为支撑,没有踩到脚下的异民,不算犯规吧!?”胡顺唐咬牙道,用力将身体向一侧倾斜,刹那间皇正蓝意识到了胡顺唐下一步的打算,赶紧双脚踩定在异民的肩头,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选择站在这个孤立的位置上,无非就是想让我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攻击你,而且还靠依附在异民后背的附鼠发出的信号来辨别方向,不过我如今抱着你,你也别想走了!咱们同归于尽吧!?”胡顺唐夹住皇正蓝身体的双脚向其小腿位置使劲一撞,皇正蓝小腿一软,径直向一侧倒去,倒下的同时大骂着胡顺唐,用尽了各种脏话。   两人向下方的鼠海倒去,同时下方的鼠群也猛地散开,让出了一个刚好一人宽的空隙。倒地之后,皇正蓝转怒为喜,冷笑道:“好!第一次我们算打了个平手,你站在这里不动,孩子们不会攻击你,可如果你一旦离开,就会被撕成碎片!”   “鼠王黄!你如果真的视死如归,现在我和你都已经完了,可是你还是太在乎自己的性命!”胡顺唐直起身子来,举起双手掰开皇正蓝的嘴巴,“如果我把金毛鼠的魂魄从你身体内取出来,你会是什么下场呢?”   被制住的皇正蓝双眼瞪圆,知道胡顺唐接下来要做什么疯狂举动,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但双臂被胡顺唐的双脚给死死踩住无法动弹,上下嘴唇也被其拉扯着,随后他看到眼前胡顺唐的手臂上出现了另外一条碧绿色的手臂,呜咽着叫出了“孟婆之手”四个字,但为时已晚……   孟婆之手如蛇一般钻入了皇正蓝的口中,向下延伸着,他的脑袋、咽喉、胸口、腹部下方也随之出现了一团团的绿光。绿光最终停留在其腹部的位置,开始慢慢向四周扩散,好像是孟婆之手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了一般,逐渐地皇正蓝整个人的身体都变成了碧绿色,原本无神的双眼也开始向外流淌出一种不知名的液体,原本挣扎的四肢也松弛了下来,摊开在四周,周围的鼠群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就连附身于异民身上的附鼠也掉落下来,翻滚几圈之后拔腿逃离。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整个仓库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再也不见半只老鼠的影子,异民从附鼠的控制中脱离之后,都转头朝向胡顺唐和皇正蓝的位置,互相搀扶着慢慢靠近,可当他们看到胡顺唐将孟婆之手从皇正蓝口中抽出来之时,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好几个异民都不禁抱成了一团。   异民的恐惧并不是不知道那绿色的手是什么东西,而是因为他们对这绿色的手太熟悉了,熟悉得当他们看见绿色的手呈现时,就会萌发出大祸降临的念头!   胡顺唐的孟婆之手抓着金毛鼠的生魂,而生魂的下半部分竟然还连着金毛鼠的。金毛鼠的随着它生魂的而颤抖着,像是尾巴被钉在墙壁上的活老鼠,而同时平躺在地上的皇正蓝也逐渐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一头白发开始慢慢脱落,嘴上的胡须带着下方干枯的肉皮也一层层掉落下来。   孟婆之手放下了金毛鼠的生魂和,瞬时间回到了胡顺唐的手臂之中。胡顺唐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放下手看着双眼眼珠已经变成乳白色的皇正蓝,正要抬脚离开时,却发现了周围的异民都纷纷四下躲藏着,如同是先前逃窜的鼠群。   此时的异民,已经分不清楚胡顺唐对他们来说,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因为旧日军在他们身上所做的实验,全部都与孟婆之手有着绝对的联系,从而导致了他们和后代的身体变成了这种怪模样。   胡顺唐看着异民群中唯一没有逃得太远的异民,其模样还算接近正常人,只是双手臂下方长出了两只如婴儿般的手臂。有着四只手臂的异民慢慢朝胡顺唐走去,来到其跟前后,小心翼翼用手抓起胡顺唐的右臂,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手臂,想搞明白孟婆之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来,又依照什么原理再次消失的?   异民捧起胡顺唐的手臂之后,自己手臂上那双婴儿般的手也慢慢弯曲下来去抚摸胡顺唐的右臂,摸了许久后那人抬眼来看着胡顺唐,胡顺唐侧头去看他时,发现他满眼都是泪水,口中“啊啊”地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造孽呀!”平躺在地上的皇正蓝开口说话了,带着嘲笑的口吻,“你真的以为我会杀掉这些异民吗?我不会,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怪物,不同的是他们是被迫成为怪物的,而我是自愿。”   “你已经输了。”胡顺唐离开异民的身边,低头看着皇正蓝。   皇正蓝乳白色的眼珠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我赢了,你输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我的实力根本无法战胜你,所以我只是一枚地雷而已,如今你已经踩上地雷并且引爆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四十章(上)[封印]   皇正蓝的身体开始萎缩,肌肉变得如晒干的木柴一样,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但他的脑袋,他脸部的肌肉却和从前没有多大的区别,而同时在他胸口拖着自己肉身的金毛鼠生魂也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一样慢慢消散,皇正蓝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臂,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伸出食指来慢慢敲打着金毛鼠的肉身,深吸一口气道:“龙睛八旗军之中,皇镶白、皇镶红和皇镶蓝都是牺牲者,皇镶黄也是,就算我这个年龄大,有异术者资质的家伙也是牺牲品,只是我比他们有价值,因为我做到了他们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胡顺唐不语,站在那打算听完皇正蓝下面的话。皇正蓝缓了一会儿,挪动了下肩头,让自己躺得更为舒服一点后又说:“镶白、镶红、镶蓝和镶黄只是为了看清楚你们的战斗方式,好让他们的师父弄明白如何对付你们,从而牺牲了自己,他们都应该成功了,至少我很成功……”说到这皇正蓝偏过头,看向另外一侧,“原本我是无法进入龙睛八旗军的,因为我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其他四人持平,可是我却有‘封印’的价值所在!”   封印的价值!?胡顺唐忍不住开口问:“什么‘封印’?”   “嘿!你现在试试再驱动一次孟婆之手。”皇正蓝说完剧烈地咳嗽着,胡顺唐试着驱动孟婆之手,却发现孟婆之手根本无法从体内释放出来,原本他以为只是心理作用,但当他冷静片刻后再试,依然无法释放,这才明白皇正蓝为何要形容自己为“地雷”。   “冥耳的确很聪明!嘿嘿!”皇正蓝大笑道,乳白色的眼眶中如今流淌出来的不再是液体,而是鲜血。胡顺唐顿时明白了,皇正蓝把自己当做了牺牲品,如同是冥耳当初把珍霓哥当做了牺牲品一样,让猫群的首领食下作为祭品的珍霓哥从而中毒身亡……   “我的价值就是‘封印’你的孟婆之手,对龙睛八旗军来说,你不可怕,你能驱动的孟婆之手才是最恐怖的东西,这个办法是王婉清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皇正蓝笑道,眼眶中的眼珠子已经向外滑落,掉在一旁,眼珠子的后侧还连着一根血筋,“我处于全守状态,而你的武器无法对付我,在这种环境下,你除了用孟婆之手取出我体内的金毛鼠生魂之外,别无他法,而我吞下金毛鼠的同时,体内的封印术已经发动,孟婆之手一旦进入就会被烙上印记,再也无法驱动。”   “你们……很聪明。”胡顺唐也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皇正蓝,“这个办法是王婉清从某个老头儿那学来的吧?”   “你是指李朝年?错了!”皇正蓝的眼珠子已经完全掉落在了旁边,但他似乎浑然不觉,而同时他口中的牙齿也慢慢掉落,塞进了他的气管之中,他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只是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没过十几秒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死后自己的那只手依然轻轻放在金毛鼠的之上,满脸都是笑容。   胡顺唐看着皇正蓝脸上的笑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笑?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怪物,又将自己也变成怪物,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吗?这算是什么?   异术者的悲哀……   从前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其实和鼠王黄有什么区别呢?以世外高人自居,看不起普通人,最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认为完成了自己的愿望。这种思想,别说是正常人,就连胡顺唐这种已经成为怪物的人都无法理解。   可是,封印孟婆之手的法子不是李朝年教的,那会是谁呢?白骨吗?胡顺唐呆呆地看着皇正蓝的尸体,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在体内乱撞。   ……   隧道另外一端,追上夜叉王等人的莫钦在安置好异民女孩儿之后,跟着葬青衣、魏玄宇两人继续追逐着前方抓着森下三敬的皇正红,而制住远藤贤知的皇正白却故意闪开一条道来,放走了那几人,任他们去追皇正白,因为他知道夜叉王会留下来。   皇正白拔出自己腰间的一把匕首,在手指上转动了几圈,抛向夜叉王的脚下,匕首的刀尖直接刺入了水泥地中。匕首地面,产生出因震动而导致的“嗡嗡”声,皇正白摘下防毒面罩来,戴在远藤贤知的脑袋上,随后将其推向一旁,扔出自己准备好的手铐,头也不回地用日语说:“喂,你,用手铐将自己铐起来,不要动,我不想伤害你。”   夜叉王的注意力集中在脚前地面的那支匕首之上,从匕首的外形可以看出,那是一支伞兵匕首,但钢质却比军品还要高数个等级,否则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刺入水泥地中,简直可以用“神器”来形容。   皇正白指着地面的匕首点了点,又抬起来指向夜叉王道:“这是用优生钢打造的匕首,全世界只有十支,其中两支在我手中,我这个人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我知道你也是用匕首的,现在我们人手一支,这样打起来才算是公平!”   “公平?”夜叉王斜眼看着在一旁无奈地将自己铐在铁环上的远藤贤知,“你手中有人质,并不公平!”   “我没有挟持人质来取得胜利,这难道不算是公平吗?”皇正白皱眉道,虽说他取下了防毒面罩,可脸上还戴着黑色的滑雪面罩,只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面罩的嘴唇位置湿乎乎的一片,完全能看出他的呼吸比正常人要快数倍。   “你杀了他!”夜叉王指着远藤贤知说,“只要你杀了他,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这样一来,才算是真正的公平!”   皇正白听完夜叉王的话一愣,扭头看着远藤贤知,扯了下贴脸的面罩,冷冷道:“你真的如情报中所说一样,不按常理行事,做事心狠手辣,我现在有些害怕会输在你手中了,不过我的徒弟皇镶白被你秒杀时,我就知道你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了。”   夜叉王慢慢抬起自己的脚来,狠狠一脚踩在优质钢匕首的末端,将其直接踏进了水泥地中,捏了捏手指的关节道:“废话太多了,我还要去赶上前面的人,赶紧开始吧,你挑个死法!”   “真嚣张呀!”皇镶白大笑道,“你和敌人战斗前,也不打听下对方的战斗方式吗?”   “不需要!打听死人的战斗方式没有任何意义!”夜叉王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人已经到了皇正白的跟前,抓住其双肩向下一放,抬起右腿的膝盖就顶了上去。皇正白反应也是极快,双手向下一挡,随后向上一顶,挣脱了夜叉王的控制,闪身闪避的同时拔出另外一支优生钢匕首斜挥了过去,却被夜叉王轻易闪过。   皇镶白的匕首攻势之后,迅速拉开了与夜叉王之间的距离,随后偏头看着夜叉王身后隧道中那些旧日军的尸骨道:“我选择在这里和你战斗,几乎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情报中称你可以控制尸体和鬼,虽说我算是个无神论者,但情报就是情报,不得不相信,这种环境你没有尸体,也找不到鬼,只能赤手空拳和我搏斗,那么你的胜算只有两成。”   “啪——”皇镶白话音刚落,自己腹部就中了一拳,接着面部挨了一记飞腿,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壁上,他迅速爬起来,摘掉了自己的滑雪面罩,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来,从面部来判断,其年龄绝对不超过20岁。   “妈的!找个孩子来和我斗,太看不起我了!”夜叉王摇摇头,转身朝着远藤贤知的方向走去,看来是不打算再和皇正白打下去,他完全没有了战斗的。   “孩子!?你不是很喜欢杀儿童吗?我算是少年吧?你杀死少年一样会很兴奋的对不对?你这个连环杀手!恋童狂!变态!”皇正白摸着自己受伤的脸颊,在那叫骂着,“不过我们还是有相同的地方,我喜欢杀小女孩儿,十岁左右的那种,因为她们的皮肤摸起来真的……真的就像是假娃娃一样,你应该明白的对吧?那种皮肤……那种皮肤……”皇正白说到这,好像自己手中就抓了个小女孩儿一样,举起手在空气中按来按去,“那种皮肤一按下去就会弹起来,再按下去又弹起来,你用小刀慢慢地割下去,看着鲜血流淌下来,看着她无助的眼神,憋着嘴巴想大哭,等你怒吼一声,她又会闭上嘴巴,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忍着眼泪不涌出来,妈的,那种感觉太让人兴奋了!”   夜叉王毫无反应,用自己的匕首撬开了远藤贤知的手铐后,指着前方道:“向外面跑,去找我的同伴,找到他们你差不多就算安全了。”   “谢谢……”远藤贤知微微鞠躬道谢。   “作为交换,我想从你那得知一些情报。”夜叉王在远藤贤知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把扯住他,完全不搭理在那自顾自兴奋的皇正白。   远藤贤知看着夜叉王的双眼,问:“什么情报?”   “1979年,中国对越自卫还击战期间,你们是否向越南派遣过所谓的‘调查组’?”夜叉王低声道,此时皇正白提了匕首从后方冲了过去,远藤贤知赶紧大叫着“小心”,夜叉王轻轻闪过,抓住皇正白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可在空中的皇正白却调整了姿势,抬腿踢向夜叉王的面部,再借力跃起,手持匕首从空中向夜叉王的头顶刺去。   夜叉王一掌推开远藤贤知,再躲避的时候,手臂被优生钢匕首割了一条血口,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夜叉王把衣袖扯下来简单包扎了一下,却发现皇正白在那嘻嘻笑着道:“这种优生钢的锋利程度,在距离目标两厘米的位置都可以发挥其威力……”   “你知道赢不了我,快滚吧!”夜叉王显得很不耐烦,就像是在打发一个死缠烂打的无赖,随后又回头问惊魂未定的远藤贤知,“是不是派遣过‘调查组’?这个‘调查组’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还与越军方面保持了合作?”   “你看不起我?”皇正白见夜叉王完全忽视自己,原地跺脚在那怪叫着,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你为什么看不起我!?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看不起我!?你这个杂碎,你在杀掉你女儿的时候一样很有快感吧!?”   皇正白此时说了一句最不应该说的话,当他看到夜叉王慢慢扭头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笑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自顾自在那点头道:“对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看着我!看着我!来吧!来吧!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邻居家的孩子,九岁?还是十岁?不,好像是八岁!我抓着她往墙壁上撞,一边撞一边脱下她的小,用她的捂死了她……”皇正白说到这,双腿在那不断地抖动着,挠着脑袋,脑袋也在左右摇晃,“但是那样不好玩!用刀才好玩,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这个变态……”远藤贤知看着皇正白,觉得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完全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有还是没有!?”夜叉王又转头来问远藤贤知。   远藤贤知摇头道:“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夜叉王厉声问,似乎原本应该宣泄在皇正白身上的怒气即将转移到远藤贤知的身上,“你说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自己只知道一部分!?”   远藤贤知没有说话,皱眉看着夜叉王,而同时在其身后的皇正白手舞足蹈的动作停止了,发狂似的用脑袋去撞墙,一边撞一边说:“为什么你要忽略我!为什么!你干嘛要和他说话!看着我呀混蛋!看着我!王八蛋!我x你妈!你妈的!看着我!”   “有‘调查组’,但只是民间组织,受苏联委托,做战场伤亡评估,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远藤贤知深吸一口气道,随即补充,“我没有撒谎,我知道的就这样。”   “但你也算是知道!”夜叉王抓住远藤贤知,拖到自己跟前来,“那个时代,的最大假想敌就是苏联,苏联这种超级大国怎么可能委托民间组织做什么战场伤亡评估,你也不是白痴!”夜叉王说到这,突然口中蹦出个人名来,“斯古拉。安志胜是谁!?”   这个名字是猛然从夜叉王脑子中蹦出来的,他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有些吃惊,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双手,仔细回忆着这个名字的来源,此时满头鲜血的皇正白扑了过来,在快靠近夜叉王的时候又被他一个侧踢直接踢飞……   第四十章(下)[似曾相似的变态]   “哈哈!好舒服!”皇正白翻身起来,但这个鲤鱼打挺没有掌握好平衡,斜着又倒了下去,倒下去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那左右打滚,“好舒服!再来一脚吧!你踢得越重,我越舒服,真的,快点!”他重复了好几次“快点”两个字之后,又爬起来,挥舞着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条口子,“我要铭记这种舒服的痛苦!这是第一次!我还要更多!”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夜叉王厉声吼道,抓着远藤贤知拼命摇晃。   “你为什么要问他!?”远藤贤知傻眼了,不知道夜叉王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名字?那是个化名,曾经在冷战时期是相当著名的间谍,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他是美、韩、日、苏四国混血儿,而冷战时期也游走在四国当双面间谍,最终被中情局设计捕获后投奔了美国,后又在加入了情报局本部,现在是情报本部行动科科长,改名为武藏搏正。也是他的直接上司,一个浑身上下,连毛孔都带着传奇的男人。   “我明白了!”夜叉王松开远藤贤知,“听着!刚才我们的对话,你谁也不要告诉,无论是谁,哪怕是我身边的同伴,你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远藤贤知半晌才点点头表示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夜叉王会知道武藏搏正过去的名字,因为那个年代的资料早就被销毁了,他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武藏搏正和他交好,闲聊时“怀念”过去说出来的,但也只是些皮毛。   “明白就好!走吧!去追他们!这个杂碎我来处理。”夜叉王示意远藤贤知赶紧离开,远藤贤知点头,刻意绕开了很大一个圈子,躲避着疯子般的皇正白,向着另外一侧较窄的隧道中跑去,不管怎样,他都要救出森下三敬……   皇正白坐在地上,扭头看着远藤贤知跑开,随后慢慢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苦着一张脸看着夜叉王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像我父亲一样,知道吗?他们找上我的时候,我受宠若惊,我终于被人重视了!但是当他们给我看你的资料时,我认定我们才是一伙儿的,他们不是…”皇正白说到这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似乎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仓库中还有人偷听他说话一样,他踮着脚尖走到夜叉王跟前,低头道,“他们是一群神经病!疯子!白痴!蠢货!和我们这类人没办法比!我们合作吧,你做我的干爹,我做你的干儿子,要不我当你的孙子也行呀,爷爷!”   夜叉王看着皇正白,半晌道:“你真可怜。”   “对呀对呀!我真的很可怜!真的很可怜!所以你收我当孙子吧!求求你了,爷爷!”皇正白竟朝夜叉王跪了下去,还亲吻他的鞋子,用舌头在鞋子表面舔来舔去,“爷爷!你是我的亲爷爷!”   夜叉王抬起脚来,将皇正白的脑袋踩在地面上,逐渐用力,皇正白惨叫中还发出奇怪的声,仿佛被夜叉王踩在脚下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最后皇正白干脆用脑袋在夜叉王的鞋底蹭来蹭去,像是一条毫无尊严的狗。   夜叉王盯着皇正白,搞不清楚为什么王婉清会用这么一个神经病变态来对付自己,以他的实力,自己三拳两脚就可以彻底解决。夜叉王摇摇头,松开脚,径直离开了,皇正白趴在那打着滚,随后又爬起来,指着夜叉王又开始大骂,夜叉王走到那柄插在地上的优生钢匕首前,用脚尖将匕首挑起来,握住后直接朝着皇正白的额前刺去……   匕首直直刺入皇正白脑袋中,没入刀柄处,皇正白吐出舌头来,双眼向中间一对,跪倒在地,身子摇摇晃晃接着倒地。但这一系列的动作相反引起了夜叉王的兴趣,夜叉王蹲下来,看着倒地的皇正白道:“喂,我知道你没死,起来吧。”   “妈的!被你看穿了,我还说等你走远了,我起来偷袭你的!”皇正白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拔出额前的那支优生钢匕首,匕首刀刃上还带着红白相间的脑组织,“爷爷!你现在相信了吧?我和你一样!都是不死人!我们是不死族!我们是无敌的存在!”   “你是什么东西?”夜叉王看着皇正白,算是明白为什么要找这个怪物来对付自己了,即便是自己,额前中了匕首也会死,但眼前的皇正白却根本无事。   “x你妈!你是白痴吗!?我是你孙子呀!亲爷爷!”皇正白嘶哑着嗓子叫着,吼完又柔声道,“对不起!爷爷!我说粗口了!惩罚我吧!来!你踢我!朝我胸口使劲踩!用力!用最大的力气!”   皇正白说罢躺在地上,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像一条恶心的黑虫。   “你认我当爷爷可以,不过以后你得听我的话,怎么样?”夜叉王忽然笑眯眯地对皇正白说。   皇正白脸色一变,起身来,保持着和夜叉王相同的姿势:“不行呀爷爷,格格说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她就送给我一所小学,小学里面装满了十岁以下的孩子,让我怎么玩都行,玩一百年都行!你行行好,让我干掉怎么样?”   “你准备怎么……”夜叉王刚说完,自己的胸口被皇正白的匕首捅中,他低头看着匕首,又道,“你就准备这样杀了我?”   “对呀!”皇正白又换了一副冷酷的表情,“你全靠符咒纹身,我只要把你的皮剥下来,你就死定了,为了纪念你,我会把你的皮做成衣服穿起来,这样我就有两重不死身了!嘻嘻嘻嘻!接着我会写一本自转,名字叫《骄傲的正白》,不,这个名字不好。”皇正白思考了一阵又道,“干脆叫《我和爷爷》吧!?写我们相亲相爱的故事!怎么样!太好了!”   夜叉王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向皇正白的胸前,但这一脚却出人意料地踢空了,踢中的只是皇正白的残影,已经闪身到一侧的皇正白笑道:“爷爷,不好意思,我说过,我知道你的弱点,你的弱点就是速度太快,但我的速度比你还快,知道为什么吗?”   夜叉王哪儿管那么多,反手又是一拳击了过去,同时又向侧面皇正白大概会闪躲的方向又挥出一拳,果然第二拳击中了皇正白的面部。皇正白面部中拳,跺着脚在那骂着自己,又用脑袋去撞墙骂道:“我怎么会上当呢!?妈的!不行!再来!”   夜叉王看着皇正白,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夜叉王”的影子,不,那时他比现在的皇正白还要疯狂,冷血,变态,但那也仅仅是进入了那个变态杀人狂体内而导致的。王婉清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勾起自己内心中的回忆,把某种东西给逼出来?不行,自己不能再那样了,完全失去理智之后,恐怕又会对半桶水下手……   克制!夜叉王克制着自己,看着皇正白在那跺脚,随后又大吼大叫着向自己冲来,挥动着匕首和拳脚,速度快得连自己的双眼都快抓不住了,这种攻击速度下,夜叉王手臂、胸口和腹部又被优生钢匕首割了两三次,鲜血直流。   这家伙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他难道也注射过那种生物针剂吗!?夜叉王突然拉远了距离,停下来伸手道:“喂,孙子,你回答爷爷一个问题!回答正确之后,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不回答!”皇正白笑眯眯地回答,“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速度这么快吧?我打死也不会告诉你,我是他们从绿十字研究所中放出来的……”皇正白说到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朝着两侧看了看,眼珠子贼贼的动着,看着夜叉王道,“糟糕了!我说出来了,怎么办?格格会活活打死我的!”   原来又是个人,还是个研究品,用变态连环杀手来做研究,真亏那群731余孽想得出来,这么说还是和那种生物针剂有关系,也许采用的是那种早期成品,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定。夜叉王站定之后,这才拔出自己的匕首来,指着皇正白道:“你不是我孙子,我的孙子天生就是不死之身,你是后来在别人帮助下才变成不死身的,有弱点的不死身才完美,你没有弱点,根本不算完美。”   “胡说!我有弱点!”皇正白吼了一嗓子,忽然又笑道,“你真坏,你想试探出我的弱点在哪儿是吧?我打死都不会告诉你,你自己来找吧,只要你能找得到!”   “不用了!”夜叉王冷笑道,“我知道你弱点在哪儿了!”夜叉王摆好姿势,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拔腿就向皇正白冲去,两人立即斗在一块,但皇正白手中的优生钢匕首立即占了上峰,瞬时间就撞断了夜叉王手中的匕首,夜叉王闪避之后又拔出两支匕首,用了最快的速度朝着皇正白身体各个部位割去,皇正白根本不防守,处于完全进攻的状态,似乎真的没有弱点,任凭夜叉王的匕首在自己身上肆掠而过,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皇正白仿佛被割得很舒服,每次被割到的时候还会发出怪异的声,仿佛特别享受,两人战斗了近十来分钟之后,又同时分开,皇正白咬着牙在那跺脚,显得很是兴奋,夜叉王笑了笑,扔掉已断的匕首,又拔出两支来,看了看手中的表道:“再来十分钟,你就真的完蛋了!”   第四十一章(上)[双。皇正白]   十分钟?皇正白侧耳听着夜叉王的话,又慢慢扭头过来,面无表情的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优生钢匕齤首插入刀鞘之中,张开双臂道:“不用十分钟,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可以把我砍成一块块的碎肉,就算我变成那副模样,一样可以干掉你!”   不妙,这家伙停下来了!夜叉王立即又发起了进攻,可这次皇正白只是不断的躲闪,回避,甚至连优生钢匕齤首都不再拔出来。夜叉王十几次攻击后都落空,干脆也拉远了距离,稍作休息,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皇正白真的与那种生物针剂有关吗?如果真的有关,那么必定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这种后遗症只有自己能够发现,这也是胡顺唐在注射完毕后自己所担心的,但这种担心很快就变得多余。烙阴酒事件结束后,从尼泊尔铁翼山脉,再到扎曼雪山,回想所经历的一切,胡顺唐的学习能力很快,很容易就掌握了如何控制自己情绪的办法。而在这一点上,当年的夜叉王足足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控制的办法。   胡顺唐能那么快适应,大概是因为体内的上尸眼吧?   生物针剂的后遗症就是血液的沸腾,在运动过程中血液会不断升温,生物针剂的催化会导致血液的温度上升极快,半个小时就会是极限,接近半个小时的时候,如果被注射者还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停止运动,结局就是变成一具干尸。   先前夜叉王准备赌一把,与皇正白连续战斗,这个变态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其血液一定会完全蒸发,就算是具有所谓的“不死身”也无法挽回将死的局面。可是他竟然停下来了,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后遗症吗?还是……   夜叉王手持匕齤首看着四面都摆放着垃圾的仓库,除了代表警报的黄灯一直在闪烁之外,没有其他过强的光源……等等,有点不对劲,夜叉王蹲下来,安静地听着周围的动向,感受着周围空气的细微流动,空气中带来的人体震动,心跳、脉搏的跳动等等,而皇正白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昂着自己的头,仿佛在等待着夜叉王揭开谜底。   “原来皇正白是两个人!”夜叉王起身来肯定地说,目光却没有看向皇正白,却是另外一个方向,“不,是一个人和一具尸体,难怪打不死。”   “嗯,你发现得还不算晚!”一个声音从夜叉王背后响起,那人的声音几乎与眼前的那个皇正白一模一样,随后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从垃圾堆中爬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摘掉了耳旁的通话器,同时另外傀儡皇正白也伸手从自己的喉咙中取出来一个细小的扩音器,摊开放在掌心之中,脸上带着嘲笑。   真正的皇正白与他所控制的傀儡皇正白外型一模一样,就连所穿的战斗服都相同,腰间的多功能武装带上也插有两支优生钢匕齤首。   皇正白和傀儡皇正白将夜叉王包围在其中,两人都同时咳嗽了一声道:“我是太高估你了,还是太低估你了?你与情报说的不太一样……”   皇正白刚说到这,夜叉王就已经到了其跟前,抬腿就朝其面部踢了过去,皇正白抬手挡住,但那股力道还是将他的身体撞向一侧,以至于差点摔倒,紧接着夜叉王又抬腿不断攻击,皇正白在闪避的过程之中连续中了好几脚,牙齿都被踢掉了两颗,此时夜叉王停止了攻击,面无表情道:“赶尸的和尸体傀儡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说尸体傀儡的本身速度和力量来源基础是赶尸人,可是你和尸体傀儡之间却是相反的,太怪异了。”   “告诉你个秘密!”吐出口中烂牙的皇正白慢慢走到夜叉王跟前,“我真的是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个纯正的美国人,我有这副身体是拜军队所赐,他……”皇正白指着远处自己的尸体傀儡道,“他和我一样,都是皇正白,我们算是美国陆军的失败品,好在是格格好心把我们收留了,不过格格很蠢呀,不知道这是军方的陷阱,哪儿有把失败品随随便便扔在战场上不管的?”   “你错了,王婉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蠢……”夜叉王道,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终于从隧道中奔来的胡顺唐赶到了仓库的位置,在看到夜叉王被两个皇正白包围之后,拔出棺材钉正准备加入战斗,谁知道夜叉王却指着前方道,“这里交给我,你去追赶前面的人,我很快就会赶上来。”   “嗯!”胡顺唐收好棺材钉,拔腿继续向前方追赶着,跑了十几米后停下来,转身看着夜叉王道,“咸蛋!别死了!路还长着呢!”   “滚蛋!别说这种话,通常在电影里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这种话,接着就会死一个人。”夜叉王挥挥手,示意胡顺唐赶紧滚蛋,不要在这里添乱。   皇正白饶有兴趣地看着胡顺唐离去的背影,笑道:“其实一开始我向格格申请的是对付他,但格格却让我对付你。”   “幸好。”夜叉王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如果你对付的是他,你真的会死得很惨,半桶水是个没有特殊个性的家伙,这种人最难对付,我现在都没有把握打过他,更何况是你?”   “我可没有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干掉你,我只是为了收集和你战斗的数据而已。”皇正白从腰间掏出个类似mp3大小的东西,放在眼前晃了晃道,“我们战斗的数据都会实时上传,这一点就连格格都不知道,我是牺牲品嘛,我是少数实验者中认同命运的蠢货,但是我喜欢,从毕业到从军,再从军队到中情局,又从中情局再返回军队,我真的腻了,我的妻子孩子都离我而去,父母的葬礼也没有时间参加,在我长大的社区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我听说你似乎也有相同的命运,你被妻子抛弃,孩子又被人绑架……”   皇正白在那回忆着过去,仰头看着仓库的天花板,此刻的情景仿佛变成了两个同样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战友在叙旧。虽说皇正白有着一张亚洲人的脸,但骨子里却是美国人,他参加过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虽说没有进入精锐部队参战,但始终都在前线部队效命,一直到被政府选中,参与了绝密的克隆人计划。   “美国政府不断在失败,失败失败再失败,发现即便是掌握了那种技术,但永远无法攻克一个难题,那就是灵魂——克隆人是没有灵魂的!”皇正白指着自己的尸体傀儡,“一开始的克隆人只是一具具植物人,和尸体没有两样,不要说战斗了,连行走都困难,最后他们被迫采用了中国赶尸人的办法,用科技结合你们的异术,制造了属于西方的分魂术,将克隆的本体灵魂分出来一部分给其他的克隆人,但这种方式的极限只是五个人,超出五个人,其他的克隆人都仅仅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这就是瓶颈,美国和俄国人在试验中遭遇到的瓶颈,至今没有攻克的一个难题。两方都认为方面把这个难题的最后解答放在了今年应该给的答齤案之中,可惜的是答齤案都被胡顺唐等人“抢”走了,同时算是美国政府潜伏在王婉清身边的间谍皇正白也发现,那两份答齤案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答齤案就隐藏在731的旧址之中,所以他们要拿到这份资料,攻克最后的难题。   灵魂!是这两个超级大国一直没有研究透彻的东西,美国人的克隆人计划在无法参透灵魂的前提下,克隆虽然成功,但产生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植物人,即便是采取先进的科学技术,让那些克隆人可以行走,甚至是说话,那仅仅也是用了赶尸人的分魂术而已,大规模的建立克隆人军队是不可行的,人数过多,超出五个人之外的克隆人,全都是弱智白痴。俄罗斯方面相同,他们致力研究生化机械技术,完全是对重型机械的迷恋,最可怕的是他们一开始打算用在坦克或者飞机上面,但失败了,人体组织没有办法与粗糙机械完美结合,就如同是科幻小说现的那种巨型的人形机械人,如同变形金刚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即便是制造出来,也只能采取遥控方式,且相当笨重,而人是无法坐在其中操控的,原因很简单,这种机械根本不稳定,人在其中不到十分钟就会因为抖动产生呕吐以及其他的不良反应,最终放弃。俄罗斯的工程学家断言,人类要制造出那种巨型机械,按照现在的科技发展,至少还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所以,最终俄罗斯将生化机械技术用在了人体与生化机械的完美结合之上,虽说算比较成功,但也只能采取完全遥控的方式,因为他们也无法攻克灵魂这方面的难题。   “俄罗斯研究出来用生化机械代替人体的内脏,但一百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勉强能够适应,不对生化机械产生排斥,剩下的都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采取类似赶尸人的办法,让那个人先死,死去的同时剥离灵魂,加入生化机械于体内,再灌入灵魂,人还是以前那个人,就如你一样,你现在的灵魂还是以前的灵魂,身体还是以前的身体,可是就成为了不老不死的怪物。”皇正白说到这拍了拍自己道,“我算是奇迹中的奇迹,同时也证明了政府的高明……”   第四十一章(下)[白骨的弟子]   皇正白中文名叫卢沛华,2011年底被美国方面伪装成为战斗机失事的空军飞行员扔在利比亚的海滩上,被当时的某股利比亚叛军发现,随后被一个宗教团体所收留,而那个团体并不是根来众,而是现在突然崛起的新宗教“二十二世纪”。   “二十二世纪?”夜叉王不太愿意相信这一点,“这么说,你还见过二十二世纪的人?”   皇正白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抬眼看着夜叉王道:“赠送你个珍贵的情报,现在我们名叫‘联合二十二世纪’,简称‘tsc’,由‘二十二世纪’、‘根来众’以及‘龙睛’组成。‘龙睛’也就是从前的dws集团公司,现在由王婉清负责,头衔是格格。”皇正白说完见夜叉王没有任何表情,感叹道,“喂喂!这个情报很珍贵的,除了我们自己之外,几个超级大国的情报部门都没有查清楚!”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可是你的敌人。”夜叉王看着皇正白,不知道这个变态在盘算着什么。   “第一我从不认为你是我的敌人,第二……我觉得你很可爱。”皇正白说完还故意朝夜叉王眨了眨眼睛。   “滚!”夜叉王皱眉骂道。   皇正白哈哈大笑,从旁边拿了个桶,翻转过来坐下,翘起二郎腿又道:“tsc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二十二世纪已经揭开自己神秘的面纱,以救世主的模样登场了,全世界范围内爆发的疫情已经靠他们研究的疫苗给逐渐治愈了。联合国也不可能将他们认定为恐怖组织和非法宗教,即便他们没有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注册过。”   “根来众被你们出卖了。”夜叉王明白了,所有这一切的袭击,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将二十二世纪合法化,而根来众只是必须牺牲的棋子。这颗棋子自以为会成为新救世主,发动了袭击,随后按照tsc的计划宣告自己是恐怖组织,故意让各国逮捕,再发动细菌战争,让各国猜疑,谁知道tsc却拿出了疫苗,与根来众划清了界限。此时被各国逮捕的根来众首领也会被认定为恐怖组织头目,该毙的毙,该关的关,基本上算是帮助tsc清理门户灭口。   tsc不仅摇身一变成为了救世主,同时也从某个角度挽救了这个世界,缓和了即将爆发的战争,功不可没,估计下届诺贝尔和平奖会颁给tsc,还会接受联合国的表彰。这个计划完美无缺,但tsc的目的肯定不止如此,那么过去的dws集团,也就是现在的龙睛又将扮演什么角色呢?   夜叉王沉思片刻后,道:“根来众被出卖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龙睛了,tsc的背后主使者是谁?”问完之后,夜叉王又干脆给出了一个答案,“李朝年?”   “龙睛不会被出卖,根来众被出卖是因为他们手头有利用价值的资料,从二战结束后到现在都已经被挖空了,下一步tsc会准备迎得中国民众的信任,很简单,那就是将那批没有遭受过审判的731战犯重新审判,即便是很多人已经死了,但这种做法会赢得整个中国的支持。”皇正白咬字很清楚,几乎是一字字将这些话给说出来,试图让夜叉王好好记在心中,“龙睛在世界范围内都有贸易公司,有着海陆空优势,在中东有油田,在西非有钻石矿,在外还有黄金矿,你认为tsc会这么简单放弃掉龙睛吗?况且龙睛八旗军不止八个人,而是在不断补充。”   “哼,等有一天tsc完全控制了龙睛的业务,王婉清也就完蛋了!”夜叉王冷笑道,“我了解李朝年!你们也只是棋子而已!”   “这么说吧,我很想搞明白tsc到底想做什么,可惜我没有机会接触到最高机密,而且我不打算这么就死去,我必须得好好的活着。”皇正白用手揉着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喷嚏,埋怨着这里的空气质量太差。   “我明白了!那我们速战速决吧!”夜叉王用手指勾出匕齤首,准备作战,谁知道皇正白却赶紧站起来摆手道,“喂喂喂!你误会了!我没有打算再和你继续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说了,我杀不死你,你也杀不死我。”   夜叉王一愣,但还是紧握匕齤首,不知道皇正白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谁知道皇正白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赶紧去追赶前面的人。夜叉王没有收起匕齤首,寻思着要不要在这里干掉这个怪物:皇正白虽然控制的尸体傀儡很强,但本体很弱,要干掉他不是一件难事。可这个人似乎没有攻击他的目的,听起来也像是美国方面渗透入龙睛的卧底,可这个卧底似乎比较“自由”,其真正的目的也绝不是为了收集战斗数据。   算了!还是先追上半桶水他们再说,夜叉王收起匕齤首,跑向前方的隧道之中。皇正白坐在那看着夜叉王消失在视线中,再也听不到跑动的脚步声后,这才唤来自己的尸体傀儡,掏出针线,小心翼翼地缝合着尸体傀儡被夜叉王割伤的位置。就在此时,从夜叉王先前来时的隧道中,慢慢走出来一个穿着中山服,背着双手的老头儿,竟然是早先从蜂巢越狱的白骨。   白骨慢慢来到皇正白跟前,将后背的双手拿开,十根手指头不断在那活动着,看着夜叉王远去的方向,又回头来看了看自己来时的隧道,沉声问道:“你的师兄怎么样?”   “比我强。”皇正白简单地回答,头也不抬。   “这么说,他相信你就是美国人的卧底了?”白骨看着皇正白的尸体傀儡,伸手拿过其手中的针线,帮他缝合着伤口,手法十分灵巧,一边缝合一边掏出金疮药小心翼翼涂抹上去,尸体傀儡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像个痴呆一样。   皇正白站在白骨的身旁,看着他那双灵巧的手,半晌才道:“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对他进行完整的心理评估,他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不是似乎,是本来就失去了记忆!”白骨淡淡道,侧脸看着皇正白,满脸都是慈祥之意,“当年找到你师兄的时候,他就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但那个时候的他还分不清楚李朝年和我,误以为是李朝年救了他。”   “那到底是怎样?”皇正白打着哈欠,装出一副漫不经心,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的模样。   白骨突然抬手抓住皇正白捂嘴的手,沉声道:“我教过你,有些问题可以直接问,不用掩饰,越掩饰越会显得你心中没有自信,明白了吗?”白骨说完,皇正白点了点头,放下手去,又听白骨说,“救下夜叉王的人是我,但分离了他身体的是李朝年,而将那个判官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是我和薛甲弘。”   “薛甲弘?好陌生的名字呀!”皇正白摇头道。   “真人不露相!”白骨缝合完尸体傀儡的伤口,又起身来轻轻抚摸着皇正白脸颊上的那块淤青,显得很是心疼,他轻轻揉着,给皇正白上着药膏,“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是什么?”   “很多!”皇正白实际上无法回答师父的这个问题。   “不多!只有一个!”白骨竖起一根手指头,“那就是死人可以复活,变成和原先一模一样的人,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夜叉王,他现在也不是从前的贺昌龙了,而你……”白骨指着皇正白,“也不是从前那个卢沛华,即便是你认为没什么变化,人通常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记忆,但人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的记忆,这番话我很想对那个年轻的开棺人说出来,可是没有机会咧。”   白骨帮皇正白抹好药,又帮其整理好衣服,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后道:“夜叉王毕竟算是你的师兄,经验和阅历比你丰富太多,我让你和他战斗,实际上只是想弄明白他和以前的贺昌龙之间还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我放心了,他没有变弱,只是冷静太多了,这种冷静不是由残酷催生的,而是善良。”   白骨说完背着手向前方的隧道中走去,边走边说:“记住我教你的一切,要学会礼节,要懂礼貌,不要随便杀人,最好不要杀人。”说到这,白骨停了下来,侧脸道,“噢!对了,把那个数据盒子还是交给美国人吧,让他们继续信任你,保重了!顺便说一句,你的演技不错,很像个变态!”   “是!师父!”皇正白拱手送白骨远去。   慢慢行走在隧道中的白骨,却在低头喃喃自语道:“我亲爱的大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凭一齤手之力建立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不像是你的作风呀。”   白骨远去,皇正白立在那,目光有些呆滞,许久才侧脸问自己的尸体傀儡:“喂,你说,咱们的师父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尸体傀儡转动上半身,朝向白骨离去的方向,满脸笑容。   “我也觉得师父是好人!”皇正白轻笑道,又问,“那咱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尸体傀儡翻了下白眼,凑近皇正白闻了闻,摇头道:“我是好人,你是坏人。”   “可我们是一个人呀?”皇正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傀儡。   “我们……”尸体傀儡语塞,许久后低下头道,“不是一个人。”   皇正白吹着口哨,慢慢走开,尸体傀儡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他的身后。口哨声在仓库中碰撞着,慢慢渗透进隧道之中,在宽敞黑暗的隧道之中慢慢向前方爬行,就像是一只身负重伤的怪兽。   第四十二章(上)[第二个黑衣人]   。   哈市,第五安全屋内。   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被反铐在屋内的铁椅上,看着刘振明收拾着桌子前吃完的盒饭。透过旁边的窗户可以清楚看到纷飞的大雪,虽说是夜晚,但通宵亮着的路灯像是要为大雪指明方向一样……   屋外客厅之中,詹天涯和齐风站在窗户口,听着旁边播放着的新闻,新闻中的播音员介绍道现在细菌疫情已经被控制,由“二十二世纪”也就是tsc团体制造出来的疫苗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联合国秘书长召开了紧急会议,并公开向这个组织表示感谢,世界医学会等相关组织也表示申请与tsc进行联合研究,都得到了对方的认可。tsc的新闻发言人称为了世界和平,他们绝对不会因为私利而隐藏和保留手中的研究成果。   “原来如此!”詹天涯回头看着新闻。   “原来如此……”齐风却是盯着窗户外,“一场巨大的闹剧,只是为了让这个组织登上合法的舞台,真厉害,全世界都被算计了,我们也被出卖了,但就差那么一点点,战争就会发动。”   “其实要让一个城市骚乱很简单,很多年前我和曾达抓住过一个异术者,不过纯粹是他运气不好撞上我们了,我们在他家中发现了很多符咒炸齤弹,那种技术听说从明朝就消失了,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那个混蛋有反社会倾向,制定了一套简单的骚乱方案。”詹天涯感叹道,“他准备一开始在三个菜市场放置炸齤弹,随后引爆,最后通过网络和其他方式公告,宣称从第二天开始如果还有人在菜市场做买卖,他就会继续引爆炸齤弹。第一步计划完成之后,他准备向自来水厂、电业公司下手,其实想想觉得只是恐怖事件,但实际换个角度来想,他真的做到的话,他下手的城市会在瞬间崩溃,人们都是惜命的,没有人卖菜,没有人做买卖,物资无法供应的前提下,大家都完了,你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齐风轻笑道:“对付警齤察。”   “没错,对付警齤察,然后他会告知民众,之所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是警齤察的无能导致的,到时候民众责怪的不是这个罪犯,而是警齤察!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其实这件事和我们所经历的根来众恐怖事件有异曲同工之处。”詹天涯叼着自己那半支烟,看着窗户外的大雪,闭眼摇头,“警齤察为什么办案难?因为警齤察有体制和法律约束,而罪犯没有,他们只会随心所欲。”   “所以呀……”齐风扭头看着詹天涯,“局长才建立了苍穹a组。”   “有用吗?”詹天涯冷笑道,“苍穹a组的建立也是在国家的基础上,无法脱离国家的概念,如果没有国家的概念,这和罪犯的理想国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说话的同时,安全屋外的楼下,穿着便服看守的巡逻探员正在被神秘的黑衣人一个个击倒,他们无一例外脖子上都中了麻醉针,来者并不想杀人。   黑衣人沿着墙面向楼道大门的方向走去,而在其对面的远处,穿着雪地吉利服的一个狙击手,用麻醉子弹正一一击倒在周围巡逻的探员,配合着黑衣人的前进,两者的默契天衣无缝。   黑衣人来到楼道口,贴着大门,按下耳旁的通话器沉声道:“报告你的身体状况。”   “完美。”对面楼顶的狙击手简单地回答。   “我要的是数据,不是词汇。”黑衣人转头看着对面的楼顶。   “完美。”狙击手依然回答那个词汇。   “算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先撤离。”黑衣人俯身钻入楼道之中,用极快的速度奔向前方,击晕了在那聊着天喝着热咖啡的两名探员,而在对面楼顶那个狙击手已经撤离,铺满积雪的楼顶只留下了一个人形。   五楼,黑衣人挟持着一个已经被打晕的探员,轻轻推开了门,而门内的詹天涯和齐风已经各自找好了掩体。因为楼下的探员每过三分钟就必须报告一次,只要没有报告,就代表出了问题。   门开了,黑衣人放下了那名被打晕的探员,高举双手走了进来。齐风从桌后微微抬头,看着这个牛高马大的家伙竟然在雪夜穿着一身那么明显的黑色运动服,戴着在街头花十几块钱就可以买到的劣质滑雪面罩,浑身上下没有带任何攻击性武器,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赤手空拳从一楼打上了五楼,五层楼安排下的所有探员都被他“干掉”了,可为什么偏偏到了这里,他却要举手“投降”呢。   “两位,把那两个人交给我。”高举双手的黑衣人走进来,目光很准确地抓住了躲避在桌后的齐风,以及厕所口的詹天涯,“没有用的,仅仅凭你们三个人无法打过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是把人交出来吧,他们已经对你们没用了。”   三个人?贴在厕所拐角处的詹天涯抬了下手齤枪,喊道:“你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齐风一愣,在屋内看着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的刘振明也是一愣。随后詹天涯又道:“如果是敌人,不可能轻易知道屋内只有我们三个,这间屋子表面有反射涂料,就算是热感仪甚至x光都无法穿透,只能说明你是自己人,你说明你执行的任务,我可以让你把他们带走,否则免谈。”   “不可能!”黑衣人放下双手,翻阅着桌子上的文件,完全当屋内三个持枪者不存在,“詹天涯,你最好不要打算盘,等着增援之类的,要知道这种时候,各地人手都不足,况且我已经切断了你们的联络,没有增援,什么都没有,要不交人,要不就等着进医院吧!”   “是吗?”詹天涯从拐角处走出,却没有举枪瞄准黑衣人,就在此时桌后的齐风却突然起身,瞄准黑衣人扣动了扳机,三枪之后,近在咫尺的黑衣人却很巧妙地躲过子弹,同时伸手抓住了齐风手中的手齤枪,三根手指一动,直接将齐风手中的手齤枪给分解了。   齐风向后一闪,盯着那黑衣人,可黑衣人没有发动进攻,斜眼瞪着齐风道:“你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枉你还是枪齤械和生存教官,你应该明白在距离敌人越近,枪齤械越不容易发挥威力。”   “你……”齐风瞬间放弃了抵抗,虽说黑衣人用了变声器,但这番话已经让他明白对方的来路,甚至连身份都一清二楚。   黑衣人扭头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将手齤枪放在桌子上,取出了弹夹,又将手齤枪拉至空仓挂机的状态,耸耸肩道:“我不会用枪,我也不喜欢用枪,刘振明,把人带出来,我们认输。”   刘振明押着被反绑着的谷崎一雄和白木天行慢慢走出来,从两个人的缝隙之中盯着那个黑衣人,随后带着两人绕开了桌子,推向那名黑衣人,可在推过去的同时,刘振明朝着两人的腿部各开了一枪,因为两人挡住了黑衣人,黑衣人来不及反应,只得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向前倾倒的两人。   刘振明开完枪之后,也将手齤枪放在桌子上,一脸微笑朝后面退着。   詹天涯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刘振明,齐风只是黑着一张脸站在角落中,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低头看着两个人的伤口,两人被击中发出哼哼声,显得十分痛苦。黑衣人又抬眼看着刘振明道:“不错,你在詹天涯处学了不少东西,知道让我带着两个腿部受伤的人离开很不现实……”黑衣人说完,直接一掌拍在谷崎一雄的天灵盖上,谷崎一雄双眼一瞪,身子一软,倒地死去,一侧的白木天行吓傻了,在屋内的其他三人也是十分吃惊,没有想到黑衣人会突然杀掉了谷崎一雄。   “根来众的人只需要留下一个,剩下那个就是累赘。”黑衣人说罢抓起白木天行,直接扔出了窗外,白木天行的身体撞破了窗户向楼外跌去,黑衣人这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跳上窗户,纵身跃了下去。等詹天涯等人冲到窗户口向下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黑衣人和白木天行的踪影。   刘振明转身抓枪准备去追,詹天涯一把将他扯了回来道:“不用追了,你追不上的,就算追上,凭我们三个,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齐风站在角落,一声不吭,显得十分苦恼,许久才抬眼看向被撞破的窗户,一脸的不解。刘振明气急败坏地踢翻了桌子,看着已经被那黑衣人一掌拍死的谷崎一雄,摇头道:“他怎么会杀了头目,留下个助手呢?”   “有机会的话,你亲自去问他吧。”詹天涯又叼起了自己那半支烟,来到齐风跟前,凝视着这个老人那张充满疑惑的脸道,“对吧,齐风老师。”   齐风并不回答,只是开始俯身扶起被踢翻的桌子,小心翼翼地捡起来那些散落在四周的东西。刘振民叉着腰看着詹天涯问:“我自己问他?什么意思?”   “那个家伙可是尖端技术局的局长,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人……”詹天涯取下那半支烟,小心翼翼放入烟盒之中,盯着被撞破的窗户,“我现在对尖端技术局的兴趣比从前还要浓。”   詹天涯的话让刘振明立即看向了齐风,齐风只是蹲下来收拾着东西,一语不发,仿佛是默认了詹天涯的推测。   刘振明整个人一下恍惚了,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詹天涯双臂放在破烂的窗口,迎着寒风,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他摇着头道:“我这是要升官了呀!”   第四十二章(下)[继任者]   安全屋楼顶上,扛着白木天行的黑衣人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索,放下白木天行来一掌劈晕,接着顺手交给等待在那的狙击手,同时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嗯?”抱着白木天行的狙击手皱眉。   “迟早的事情!不能小看詹天涯,他是珍贵的人才,只好将他放到危险的位置上算了。”黑衣人抖动着身上覆盖的雪花,“只有那样,才会让他停止私下的调查,有时候离想调查的东西越近,越不容易查出真相来,我也累了,是应该让位给年轻人的时候了。”   “嗯!”狙击手依然不多话,抱着白木天行转身就走。   “化尸!”黑衣人摘下面罩,看着黑暗的远处。狙击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却听到黑衣人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化尸,由你来带领苍穹a组,局长一职我会上报北京,让詹天涯接任。”   “你准备退休吗?”已经成为化尸的狙击手不解道。   “退休?可能吗!我还是要继续当蜂后的!”用头套拍打着身上积雪的蜂后满脸笑意,“你走吧,我还要和老朋友叙叙旧。”   化尸偏头,看向楼层的大门口默默点头,随后背着白木天行顺着绳索滑落向楼下,等他离开,詹天涯才从门口走出来,破天荒的点起了自己那半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开始咳嗽着,他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等缓过来之后刚要开口,转身面朝他的蜂后就道:“你想说,谁也猜不到中国两个机密部门,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是一个领导。”   “不……”詹天涯摆手道,盯着手中燃烧着的那半支烟,“如果我是一号首长,我也会这么做,只有这样才安全,如果不这样做,也许两个部门早就分裂了,就如我们的国家一样,如果要轮流执政,没有任何好处,不符合我们的国情,中国太大了,存有私心的人太多了。”   “你应该去从政。”蜂后脱下自己那身便宜的运动服,露出里面那身笔挺的黑色中山服,却又顾忌着纷飞的大雪,那模样显得有些滑稽,看起来也完全不像先前在屋内的那个身手灵活的黑衣人。   “其实在尼泊尔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很明显,你很清楚尖端技术局内部的运作,而且两个部门的领导,除了你还不时露面之外,尖端技术局的局长几乎没有人见过,你身边也没有保镖,我估摸着连苍穹a组的队员都不知道实情,对吧?”詹天涯来到楼层边缘,朝下方看去,“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上我作为你的继任者,从前的人选不是齐风吗?”   蜂后摇头,伸手指了指詹天涯,笑道:“我先前对化尸所说的话,实际上是说给你听的,所以化尸才不置可否。”说完,蜂后将运动服披在中山服的外面,坐在楼顶的边缘,轻轻锤打着自己的大腿,“曾经我内定过两个继任者,让曾达继任蜂后的称号,让齐风继任局长,可前提条件是,他们两个人得同时继任,谁如果出了岔子,另外一个绝对无法继任,所以曾达出事之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个好警齤察,也会成为一名好领导,就因为太好了,所以我只能让他去守英烈湖,那也是他最愿意做的事情,与自己的战友在一起。”   詹天涯站在楼顶边缘,静静的听着,看着远处的黑暗,此时空中的雪花似乎能折射路灯的光芒,将前方照得透亮,他忽然有点害怕,害怕身旁的这个老人,但这种害怕他又不敢表现出来,落在他肩头的雪花每一片都似乎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尖端技术局和古科学部不一样,前者的行动人员只有苍穹a组,其他人全是技术研发人员,背景听起来简单,实际上复杂,只有齐风可以驾驭,因为他贼,又狡猾,知道怎么分化行动人员和技术研发人员的矛盾,要知道文武两者之间只有好好的平衡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不要认为没有政客的地方就不存在谎言。”蜂后抓起一把雪,在手中揉成雪团,扔向远方,“知道吗?如果让曾达来做蜂后,古科学部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严谨的部门,比现在还要严谨,但不能这样,要记住再机密的部门里面充斥着的实际都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地方就会有较量,如同一个公司一样,古科学部一定会有拍马屁的混蛋,也会有忠肝义胆,说话不绕弯的实干家,这两种人必须共存才能平衡。如果让古科学部来选择谁是蜂后,曾达绝对高票当选,因为一线行动人员绝对会全力支持他,而不是你。”   蜂后说到这仰头来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只是微微点头,其浑身都已经铺满了一层积雪,俨然成为了一个雪人。他很清楚曾达是一线行动人员中最优秀的,新人都以跟着他为荣,他脾气虽然怪,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嫉恶如仇,不管在什么恶劣环境下,都不会放弃一个同伴,这一点上倒与胡顺唐有些相似。   “可是呀!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没有办法继任蜂后的位置,他不贼!他就算使诈心中也完全是为了自己偏激的正义,这对于一个领导来说太危险了。”蜂后用两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双眼,“就像现在一样,你必须得用双眼看穿大雪,看到在大雪后面掩饰着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北方人看见雪很烦恼,因为大雪会导致路面结冰,交通堵塞,南方人却不一样,他们喜欢,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所以雪既是自然界必然产生的东西,又是北方冬季旅游经济的一个重点。你得明白这一点,站在中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在关键的时候采取特殊的策略。下暴雪的时候那就是灾,得救灾,下小雪、大雪的时候,就必须想到哈市的冰雪节快来了,冬天的旅游旺季又到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我懂您的意思。”詹天涯坐了下来,可蜂后此时却站了起来,抖动着自己身上的积雪。   蜂后点头:“嗯,两面性,说得很好,现在轮到你提问题了,算是咱们对工作的第一次非正式交接。”   “首长,关于任命的问题,不是应该一号首长说了算吗?”詹天涯非常不解这个问题,侧头看着蜂后。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这两个部门属于又存在又不存在,而且除了一号首长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同时负责两个部门,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同时我和一号首长也可以决定,继任者是否有资格知道这件事。”蜂后解答完詹天涯第一个问题。   “明白了。”詹天涯点头,“如果我继任局长,是否得保密?另外,苍穹a组是否也可以由我支配?”   “当然要保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你‘踢’出古科学部的主要原因。”蜂后仰头看着天上的雪花,“至于苍穹a组是否全由你支配,这个要看任务的需求,再者……”蜂后低头看着詹天涯,“就算给你支配,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你的。”   “好!我现在有一个要求,希望首长能够准许。”詹天涯起身来,站得笔直面朝蜂后。   蜂后看着一脸严肃的詹天涯道:“卢洪营的特战队你可以带走,按理说他们本就应该属于尖端技术局的序列。”   詹天涯略微吃惊,自己还没有说出要求来,蜂后就已经看透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你曾经在尼泊尔说过,苍穹a组的名誉队长为嚼尸,实际权力却在化尸手中,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从您刚才对化尸的那番话来分析,化尸是您从前的代号,而现在的化尸是个新人,关于他的身份,可以透露吗?”   “詹天涯!不要得寸进尺,该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就闭嘴别问。”蜂后瞪着詹天涯,一脸的不快。可詹天涯并不害怕,相反是敬礼道,“首长,我既然是您的继任者,我应该有权力知道,至少从序列和人事来说,苍穹a组属于尖端技术局!”   蜂后听完“呵呵”笑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像个局长的样子了,新的化尸是我们在尼泊尔救回来的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詹天涯点头表示明白,那么化尸的事情和其他的相关机密,现在再问也没有意义,总之他当上局长之后,将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来查清楚这一切,但如今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蜂后要用这种方式将白木天行给救出来,关于这个问题,他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呢?这也许是机密,也许得从政治层面来考虑,他在心中思考着,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你第一个问题就应该问这个。”蜂后背着手道,“他是遗孤的后代,他的父亲当年打入赤军内部,因为不赞同赤军的恐怖主义行为,在1972年赤军对以色列罗德空港发动的恐怖袭齤击中被赤军借机杀死。我同年也招募了一批新的外勤人员,让他们分散在世界各地,保持蛰伏状态,他混入根来众内部也是出于偶然,当年我答应过他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让他们活着,只是没有想到白木天行这小子竟然会接触到核心机密。”   “我明白了,那么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詹天涯询问,其实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看似世界危机解除,但其实仅仅只是开始。   “保卫祖国!因为我们被出卖了,接下来你要配合安全部门全力清除中国范围内‘二十二世纪’的人,同时也要小心,虽然我还没有得到情报,可是接下来美俄方面肯定会配合他们来拿某种东西。”蜂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一副好久没有睡觉的模样,“另外……保护好蜂巢内的镇魂棺和牧鬼箱,那是最关键的东西,剩下的事情我会择日通知你。”   蜂后说完,竟把运动服裹在脑袋在,咳嗽着慢慢走下楼,像个真正的老人一样。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京剧《定军山》的调子,当他快走到楼房内拐角处的时候,詹天涯突然张口问道:“首长!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算是私事……”   蜂后驻足,看着詹天涯,示意他询问。   詹天涯深吸一口气,看着楼层雪地上蜂后留下的足迹,许久才道:“我是谁?”   蜂后面无表情地摇头道:“这不是私事。”   詹天涯浑身如同过电一般,看着蜂后消失在拐角之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本选定曾达和齐风两个人来继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第四十三章(上)[踩着雷了]   哈市平房区,731旧址内东侧电机房外。   下水道盖被一双手给顶开,莫钦探出头来四下看着,发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夜下了哈市的第一场大雪,他们出来之后还能看见漫天的雪花。葬青衣爬出来后不顾抖落身上沾着的那些污垢,瞪着双眼看着大片的雪花,忍不住伸手去接。她是个在南方长大的女孩儿,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次见过,那股兴奋劲都几乎让她忘记自己身处在一个充满危险的环境之内。   “雪怎么会这么大?去年一冬天哈市都没有下雪,立春后才来了几场大的,否则今年的菜价会贵死人的!”穿着军大衣,一身是汗的魏玄宇从下水道中爬出来,一屁股坐在雪地之上,看着葬青衣在那兴奋地抓着雪花,虽说觉得这个姑娘着实很可爱,但嘴上却嘟囔着,“南方小姑娘,连雪都没有见过,我都快恨死下雪了,出个门都得提前半小时,否则不赶趟。”   “不对劲。”莫钦搓着双手看着四周,“太安静了。”   此时在玩雪的葬青衣也发现了什么,叫了莫钦一声,用手指着周围的雪地,示意周围雪地中没有任何人留下的足迹和明显的印记,就算雪再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覆盖了带着森下三敬的皇正红的足迹,况且这个下水道是唯一的出入口。   “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不留下足迹。”莫钦蹲下来看着雪地,下意识去摸烙阴酒的酒壶,但抓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酒壶早就被皇镶黄给击穿了,里面的酒液早就漏空。   “喂,抠门,拜托你个事情。”莫钦侧身看着魏玄宇,摇着手中空空的酒壶道,“等一会儿,如果我产生了什么变化,拜托你用幻术把我封起来,否则我会伤害到你们的。”   “行!没问题!给个友情价吧,三五万就行了。”魏玄宇起身来拍打着粘在屁股上的雪,抖动着自己那件臭烘烘的军大衣,莫钦都不明白这个抠门的家伙为什么不把军大衣给扔了算了,这玩意儿也不值钱。   莫钦叹了口气道:“抠门哥,那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不是只有你才嗜钱如命!”   “哎,别叫哥!别来套近乎这一手,我认钱不认人!”魏玄宇伸手制住莫钦继续说下去,竖起三根手指,“三万!友情价,过了这村没这店,等会儿说不定就涨价了。”   莫钦面朝魏玄宇,一脸的不快:“我说,咱们也算是老乡吧?不至于这么狠吧,就这么个事,举手之劳而已,你还收这么贵?”   “别来这一套!有句话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知道什么意思吗?”魏玄宇裹紧自己的军大衣,凑近莫钦道,“这就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是一个意思,你和我,现在是仇人。”魏玄宇说着看向了不远处蹲在雪地中四下寻找着皇正红踪迹的葬青衣,莫钦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莫钦用手攀着魏玄宇的肩头道:“抠门哥,你还欠我几万,这样吧,咱们就算是扯平了,我还可以再给你几万,前提条件是你不能打青衣的主意,你和她不适合,你看从时间上,我和她认识比较久了,算是日久生情……”   “什么玩意儿?日什么?”魏玄宇双手袖筒之中,抽着鼻子。   “日久生情,你听不懂中文简体呀?”莫钦看着魏玄宇。   “这说话还分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魏玄宇一副流氓无赖相,“你还没有和别人怎么样呢,就日……久生情了?没结婚的前提下,咱们都可以公平竞争的。”   “实话告诉你,你没希望了,岳父大人说了,我要揍扁了那个皇镶黄,他就让我叫他岳父。”莫钦伸出拇指朝着后面一指,“也就是说,算是答应了我和青衣的婚事,你要觉得嫉妒没关系呀,我让你当伴郎,让你在我们的婚礼上唱周杰伦的《我不配》。”   “我能唱《傻×织毛衣》吗?”魏玄宇等着莫钦,两人对视的目光都产生出火花来了。此时,不远处的葬青衣突然“嘘——”了一声,示意两人不要再闹了,又挥手让他们向后方的枯树丛躲去,因为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周围的路灯开始一盏一盏熄灭,最终只剩下了离他们十几米开外一颗大树旁的那盏路灯。   路灯的灯光直射着雪地,从呈三角形的灯光之中很清楚看到其中飘落的大片雪花。莫钦下意识将腰间的手枪递给魏玄宇,让他拿着防身,魏玄宇摆头说不要,裹着大衣像个民工一样看着前方,莫钦则慢慢走到葬青衣跟前,低头道:“媳妇儿,你发现啥了?”   葬青衣瞪着莫钦,却没有责怪他的称谓,只是指了指莫钦的耳朵,意思是:你的耳朵比我们都灵敏,难道没有听出来哪儿不对劲吗?   莫钦摇头,表示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葬青衣将手指雪地之中道:“雪……声!”   “雪声?雪会有什么声音?”莫钦不解,魏玄宇看不下去了,蹲着凑了过来,把脑袋伸进两人的中间,低声道,“喂,你丫别当我不存在呀?别缠着我未来媳妇儿!”   “滚——”莫钦用胳膊肘杵开魏玄宇,魏玄宇顺势向旁边的雪地中倒下去,刚倒进雪地之中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部压着了某个硬物,同时还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莫钦反应极快,转身过来,看着魏玄宇道,“抠门!不要动!”   魏玄宇艰难地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躺在雪地之中,看着莫钦,皱了下眉毛,意思问:你干嘛让我不要动?   “抠门!别动!你碰着地雷了!”莫钦拍了拍葬青衣,示意她也不要乱动,紧接着沿着先前走过的步子向魏玄宇另外一侧靠近,想靠近看清楚魏玄宇碰着的是什么类型的地雷,谁知道刚走了几步,莫钦又停了下来,在眼前平整的雪地处蹲下来用手轻轻把表面的雪层给拂去,刚拂去表面的那层积雪就看到隐藏在其中的黑色盒子,那个盒子的外形类似一个遥控坦克,下方还有不锈钢履带。   “这他妈是什么地雷?还能动?没见过……”莫钦俯身下去仔细看着那个模样怪异的行走地雷,刚蹲下来,斜眼就看到周围雪地下方有东西向他们蠕动而来,如同是雪地之中隐藏了许多巨大的鼹鼠一样。很快,那些雪地下的东西将三人团团包围在其中,紧接着又一个个从雪层下方钻出来——全都是一个个黑得发亮的行走地雷。   “新鲜!”莫钦起身来环视周围,伸手下压示意魏玄宇千万不要动,动就是死,虽说不知道这种地雷的威力如何,但魏玄宇如此贴近,一旦爆炸他肯定玩完。   “你齤他妈能不能救我?”魏玄宇厉声道,但声音却压低,葬青衣来到他身边挥手安慰着他,让他不要着急,莫钦肯定会想办法。   莫钦掏出自己的小工具包,蹲在那个行走地雷跟前,仔细看着那东西寻思着从哪儿开始入手,那东西周围连缝隙都没有,也没有螺丝钉之类的玩意儿,好像完全都是封死的。此时魏玄宇又低声喊道:“喂喂!色情狂,你能不能先把我身子下面这个给拆除了?”   “十万!”莫钦一脸贱笑,“给十万,附加你以后再也不能打青衣的主意,青衣在这作证。”   “我宁愿死!”魏玄宇使劲摇头。   “那这样吧,第二个条件我废除,只要十万,你愿不愿意?”莫钦蹲在魏玄宇跟前。   魏玄宇咬牙,半天还是摇头:“我!宁!愿!死!”   “噢——”莫钦故意拖长声音,“原来钱比青衣重要!”   魏玄宇没敢抬眼去看葬青衣,葬青衣表现得也很平静,只是示意莫钦拆除魏玄宇身下的那个行走地雷,可谁知道莫钦刚趴下去要准备下手,又听到那东西发出了一声“咔嚓”的脆响。   “完了……”莫钦猛地抬头,看着葬青衣,“死球了!”   “扯犊子吧!”魏玄宇猛地起身,直接扑向葬青衣,用身体盖住她,随后莫钦也扑了过去,两人一起护住了葬青衣,但那东西根本没有爆炸,只是表面向四个方向打开,同时发出钢琴乐,其中还立起来了两个小玩偶,穿着晚礼服的男性玩偶与穿着晚礼服的女性玩偶,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thefirstsnowflakes!”莫钦听见那音乐,起身来看着音乐盒子中的两个小人偶,又抬眼看着周围,寻找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那个人。   “色情狂!你这个时候说什么鸟语呀?这个地雷有这么长的名字?”魏玄宇起身来,同时抓起葬青衣来,葬青衣已经扣动了袖口中藏着的袖箭,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目标。魏玄宇再去看那类似八音盒的行走地雷,两个翩翩起舞的人偶此刻逐渐分开,中间的部位又慢慢升起来了一个小瓶子。   瓶子中带着透明的液体,其中的液体随着盒子释放出的音乐,诡异地震动着,像是要产生某种化学反应一样。   “我去!液体炸弹!?”魏玄宇下意识挡在葬青衣跟前,但那模样倒有点像要准备躲在她身后去。   莫钦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害怕,蹲下来拿起那个瓶子摇晃了下,取出瓶口的塞子闻了闻,接着竟然一口将瓶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举起来对葬青衣和魏玄宇道:“没事,是烙阴酒。”   第四十三章(下)[旧?情人]   烙阴酒?这里面怎么会装着那种东西?魏玄宇和葬青衣都很迷茫,本应该袭击他们的人反倒变成了莫钦的救星,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呢?   葬青衣突然奔到莫钦跟前,一拳揍在他的腹部,比划着手势示意莫钦赶紧吐出来,也许那所谓的烙阴酒中有毒。莫钦捂住肚子,赶紧摆手道:“放心,不会的,有毒我早闻出来了,烙阴酒这种东西加入其它任何杂物,都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当然没有毒,只是加了点催情药。”盒子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吓了几人一跳,魏玄宇来到盒子跟前,和莫钦一起蹲下来,拿开盒子的上层盖面,发现下方装着的是一个扩音器,扩音器中除了传来音乐之外,还传来那女人伴随着音乐的沉吟。   “小臭鼬,原来你还活着呀?”莫钦冲着扩音器说。   臭鼬!?有女人叫这个名字吗?即便是加个小字,也会觉得很难听,臭鼬这名字中就带着一股恶心的屁味儿。魏玄宇和葬青衣对视一眼,来者莫钦应该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两人再转头看向周围的时候,就发现远处那盏单独亮起的路灯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材高挑火辣,长发披肩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紧身战斗服,全身的曲线都因战斗服而凸显出来,让正常男人看了目光都舍不得离开。   魏玄宇的目光停留在那女子的胸部之上,随后又慢慢收回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葬青衣的胸部。葬青衣瞪了魏玄宇一眼,后退了一步,同时用手将他的脑袋别向另外一个方向。   “哟,多年不见,你都不肯用正眼看我了?”那个被莫钦称为臭鼬的女人通过扩音器幽幽地说,“还有,不要叫我小臭鼬,我现在叫皇正黄,也就是你杀死的皇镶黄的师父。”   “师父?我看是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白痴吧?你也不选个机灵点的崇拜者,偏偏选那么一个只知道躲在人质背后发威的混蛋。”莫钦深吸一口气,闭眼道,“小臭鼬,我从认识你开始,就知道你的虚荣心永远无法满足,你每次出现都会挑选一种自认为夺目又浪漫的方式,但实际上很恶心。诡异的路灯照下来,照亮你的全身,头顶是大雪纷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用鹅毛大雪来掩饰头发里面的头皮屑呢!”莫钦说完后,用手指捅着扩音器,“这首钢琴曲,我教你弹了八十多遍,你还是没学会,一听就知道你是从网上下载的盗版劣质mp3,你行行好,不要恶心我了。”   莫钦死都不打算回头去看路灯下的皇正黄。皇正黄站在那静静地听莫钦发完牢骚,也不动怒,只是握紧手中的通话器,淡淡道:“你认识的那个小臭鼬几年前就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喂!你说话讲点道理好不好!?谁杀死你了?要不是我,你……”莫钦终于忍不住起身来看着路灯下的女人,当他抬眼看清楚之后,愣了两秒,竟说了一句差点让魏玄宇和葬青衣直接倒地的话,“你隆xiong了?还是xiong部被人锤肿了?”   原本略带紧张的气氛因为莫钦这句话瞬间变得怪异起来,葬青衣咳嗽一声,斜眼看着莫钦,在她眼中莫钦现在算是与旧情人叙旧,她需要和魏玄宇尽快离开,谁知道刚准备走,莫钦却伸手抓住葬青衣的手腕,顺势将其搂入怀中,看着皇正黄道:“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媳妇儿葬青衣。”   皇正黄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从莫钦的脸上移到了葬青衣的脸上,竟然下意识拿起镜子来照了照,仿佛在说:我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不比她差。   被莫钦搂在怀中的葬青衣体温直线上升,被莫钦拉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脸红心跳,浑身犹如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虽然很想从那股四面袭来的温暖中逃离,可莫钦的身体此刻却变成了具有强大磁力的磁铁,紧紧吸住了她。   “你现在兴趣爱好变了,开始喜欢幼齿了?”皇正黄轻蔑地笑道,“别演了,你说过,除非你找到同类,否则永远不会谈婚论嫁,她是你的同类吗?”皇正黄抬手就朝着葬青衣的头部开了一枪,莫钦抱着葬青衣一个侧身,用后背挡住了那颗子弹。   皇正黄放低枪口,看着莫钦后背被子弹击中的位置:“哟,你还真穿了防弹衣,你不是不穿的吗?”   第四十四章(上)[躁动的地师]   皇正黄轻轻迈开自己的一条腿,眼睛一眨再睁开却是将目光投向了魏玄宇。腿型稍微不好的女人,穿上高跟鞋可以修正,但有真正美腿的人,不管她穿什么样的鞋子,那双细长的腿都会第一时间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魏玄宇忍不住从头到脚看着皇正黄。葬青衣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皇正黄是女人中的女人,胡淼属于那种大家闺秀,又略带一些野性,但终归会变成贤妻良母的类型,已与雪女融为一体的莎莉也是,但更接近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不用如皇正黄一样搔首弄姿,单单只是静立在那,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妖艳和美丽是两个不同的词汇,各自有着不同的解释。   葬青衣看着皇正黄那头长发,那是她小时候幻想过的模样,可父母告诉她,长发不利于战斗……   “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会加入龙睛八旗?”皇正黄高挺着自己的胸部,双手环在腰间,微微偏头看着莫钦,目光随后又投向魏玄宇。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在诱惑着周围的男人,同时还散发出让女人嫉妒的气息。   “我没有想过,因为你做事从来不用脑子,胸大无脑这句话放在你身上非常合适。”莫钦摊开双手,表示很无奈,“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认为自己很独特,但是你独特吗?你根本就不独特,你算美女,但不是唯一的,你也是怪物,但也不是唯一的……”   这个皇正黄是怪物?什么怪物?魏玄宇警惕了起来,因为莫钦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自己一眼。对了,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不像香水味那么浓,也不像是正常的体香。   “嘭——”下水道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开,飞到半空又掉落下来,随后胡顺唐从其中爬了出来,又伸出手将夜叉王也拉出来,夜叉王出来后看着莫钦、葬青衣和魏玄宇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径直走上前去,开口问:“色情狂,救下那个人了?”   莫钦还没说话,魏玄宇就高声道:“应该是被一个叫皇正红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过问问她应该知道。”魏玄宇指着眼前的皇正黄。   “呵,又来两个男人,一个是老男人,一个是年轻的小伙子。”皇正黄扭头看着冷冷盯着她的夜叉王和胡顺唐,随后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开,仿佛对她丝毫兴趣都没有,但就是这么一个举动,竟有些激怒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的皇正黄。   皇正黄的目光落在夜叉王的身上,随后是胡顺唐,但两人都毫无反应,皇正黄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似乎是身体本能提醒她:作为女人,经常皱着眉头会长抬头纹和鱼尾纹的。   胡顺唐站在雪地中环视着周围,又蹲了下来,将手指伸进雪地之中,许久后开口道:“估计没有走远,周围已经了,大概是躲起来了,用五行追踪法吧。”说完,胡顺唐看着皇正黄道,“小姐,借你一根头发用用行吗?”   “行呀。”皇正黄一脸的微笑,偏头看着胡顺唐咬着半个嘴唇轻笑道,“借你可以,你用什么来还呢?”皇正黄刚说到这,站在不远处的夜叉王就大步上前,抬手就拔了一根她的头发,转身就走,同时扔下一句话,“要回家找自己的男人去!”   皇正黄按住自己的头发,抓得死死的,盯着夜叉王背影的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   胡顺唐接过夜叉王手中那根长发,微笑着道:“谢谢,如果有空我让莫钦请你吃饭,如果没空,那么你告诉我皇正红和那个人的下落。”   “哼——”莫钦冷笑道,“关我屁事。”   皇正黄听胡顺唐这么一说,脸上的怒气稍稍消散,轻言细语道:“好呀!不过呢,我不要莫钦请我吃饭,你请我吃饭怎么样?到我家去吃,吃完饭,我请你吃点心……亲手做的。”说到这,皇正黄揉着自己的肩膀,她的手指揉动肩膀的时候,还能很清楚地看到起伏的胸口,那对双峰像是要从紧身衣中爆出来一样。   皇正黄这番自以为是的动作做完后,莫钦和胡顺唐几乎同时叹了一口气,莫钦见胡顺唐叹气,捂住嘴笑了起来,胡顺唐也只是用棺材钉刺破了自己的拇指,挤出鲜血来在地上画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咒,又将那根头发放在其中,这才抬眼看着皇正黄道:“小姐,有些话说出来大概会得罪你,对自己有自信是好事,不过自信的同时也要懂得自律,男人呢都有色心,但分有没有色胆,你这样的人会让人产生强烈的生理冲动,但不会产生与你厮守一生的念头,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有色心的男人只会在心中产生两个念头,第一带你出去见朋友也许会很有面子……”   “第二,他们会想和你上一次床得花多少钱。”莫钦补充道,松开捂住嘴的手,现场的情况从即将爆发的战斗演变成为了两人对皇正黄的调侃。   “哈哈——”皇正黄笑了,将落在双肩上的头发撩开,“莫钦,你也太小看我了,诱惑和行动是两回事,我也仅仅是因为无聊,想找点事情来做,才会离开那个温暖窝,加入龙睛八旗。我要钱有钱,要想有权势,大可在美国找个政客嫁了,我也不缺男人,只是有个人解决了我一直没有解决的烦恼,出于报恩,我才成为了皇正黄。”   “假发!”胡顺唐施术之后,将那根头发给扔到一边去,“她的头发不是自己的,用五行追踪法找到的只是另外一个人的讯息。”   “我可没有说过这头长发是我自己长出来的。”皇正黄侧身指着远处的那栋大楼道,“那两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你们呢!”   “两个人?”胡顺唐看向那栋大楼。   “对呀!皇正红是个人,整天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试图用各种方式来暗示我和他做……”皇正黄故意拖长了“做”字的音,听得魏玄宇腹部一阵发热,皇正黄似乎能感觉到魏玄宇的反应,转头来看着他道,“你对我也有兴趣。”皇正黄说完径直朝莫钦走去,在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忽然一转弯朝着魏玄宇走去,转弯的同时还偏头冲着莫钦眨了下眼睛,在来到魏玄宇跟前的时候,贴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当她的嘴唇快离开魏玄宇的时候,还故意探出了舌头,用舌尖在魏玄宇的脸上轻轻舔了舔。魏玄宇整个人都僵硬了,大气都不敢出,皇正黄呵呵笑着,舔着自己的嘴唇道:“处男的味道。”   魏玄宇心跳的声音连自己都能清楚听到,特别是闻到皇正黄身上那股香味,感觉自己都快要膨胀爆炸了,他的十指在抖动着,很有上前一把抱住皇正黄的冲动,同时心中产生的念头竟然是:我要是抱住了她,她会反抗吗?   一个雪球砸中了魏玄宇的太阳穴,魏玄宇稍稍清醒过来,看着还在手中搓着雪球的莫钦,莫钦皱眉摇头看着他,示意他清醒一些。一直站在魏玄宇身边的葬青衣显得十分尴尬,抬脚就准备走,却被皇正黄拦住道:“小姑娘,男人都一样,这不是罪,也不是错,不要怪他,他是个诚实的人,就算他装得不诚实也不行,因为……”皇正黄说到这,忽然抬手按在魏玄宇的腹部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魏玄宇,手部慢慢向腹部下方滑动着,感觉着魏玄宇浑身的抖动,接着又道,“因为不管你怎么装,身体都是诚实的!”   葬青衣手中的袖箭已经顶住了皇正黄的咽喉,只要葬青衣轻轻拨动机括,那支锋利的袖箭就会立即从下颚刺穿她的头部,可是皇正黄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是继续轻轻抚摸着魏玄宇的腹部下侧:“如果我是你,我会放下武器的。”   皇正黄说话间,周围的行走地雷又慢慢开始移动,向三人所在的位置聚拢,倒也没有“为难”在皇正黄后方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   莫钦见状上前一把将魏玄宇扯离开皇正黄的身前,目光跳开投向胡顺唐道:“胡老大,你们去对付那个人,这里交给我。”   “我——不——要!”皇正黄撒娇般道,“不要你留下来,那多没意思呀?我要他留下来。”皇正黄冲着魏玄宇眨了眨眼睛,“否则你们都得死!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不过分!抠门,你留下来陪陪这位小姐,色情狂、青衣,跟我们走!”夜叉王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莫钦和葬青衣。莫钦和葬青衣很吃惊,不知道夜叉王为什么会这么安排。   夜叉王说出这番话之后,皇正黄打了个响指,随后周围的行走地雷慢慢让出一条前往那栋大楼的空隙来,供胡顺唐等四人离开,同时皇正黄还站在了魏玄宇的跟前,一副决不让他离开的模样。   葬青衣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魏玄宇一眼,他眼前没有杀气,没有怒气,连抵抗的意识都感觉不到,虽说不知道这个皇正黄的手段到底是什么?但以只擅长幻术的魏玄宇,能战胜他吗?   四人离开,走了很远之后,葬青衣才一把抓住夜叉王,问:“为什么?”   “别看魏玄宇三十岁了,内心深处他还是个孩子,应该锻炼锻炼了。”夜叉王简单扔下一句话。   葬青衣又面朝莫钦问:“你,不杀?”   莫钦懂葬青衣的意思是问他:为什么不下手杀了皇正黄?莫钦很无奈地摇头,转身看着雪地远方的皇正黄:“她和我一样,都是古曼童转世,最可怕的是她转世后出生在棺材之中,在棺材中生生呆了五年,才被放出来……”   第四十四章(下)[地师的崛起I]   皇正黄看着胡顺唐等人远去,幽幽道:“你的伙伴们放弃你了哟,如果他们真留在这里不走,我还真不敢下手把他们都杀了,因为我的恩公说了,他们都得活着。”   魏玄宇不语,活像个傻子一样立在那,穿着那身老旧的军大衣,如果不是脸上还有白皙的地方,恐怕谁也不会认为他曾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   “喂,你叫魏玄宇对吧?”皇正黄走到魏玄宇跟前,没有了先前那股诱惑的气息,脱离那些东西,现在的皇正黄相反具备了成人的气质,“听说你的幻术很厉害,龙睛八旗军中损兵折将,又空出了几个位置,你有没有想法来填补空缺?如果有,只需要点点头,我会安排一切,但你放心好了,格格暂时不会派你与他们厮杀的。”   “他们不是我的同伴,我的同伴只有钱。”魏玄宇淡淡地说,低着头却在不断地大口呼吸着,皇正黄身体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味,先前几乎让他窒息,那是一种女人的香味,闻到的时候不由得让他想起初次接触女人的场景。   “钱?太好办了!格格也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要多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花得完,如果你加入,除了钱之外,你还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我,一个星期为限,一个星期内……”皇正黄紧紧贴着魏玄宇,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附耳低声道,“一个星期内,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可以把我脱光了绑在床上,除了你之外,什么都不让我吃。”皇正黄说话间,用自己的腰部左右蹭着魏玄宇的身体,魏玄宇的腹部虽然隔着很厚的衣服,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皇正黄透过紧身衣传来的体温,这和很多年前在他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第一节夜自习,班上那个总是与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的女孩儿从五张桌子外递给他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在自行车棚里等你”。拿着那张纸条的魏玄宇脸红心跳,大气都不敢出,盯着那纸条上九个字反复看了几十遍,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递给他纸条的那个女孩儿借口上厕所,离开了教室,他这才敢抬头去看那个空荡荡的座位。而同时,他的眼角余光也一直留意着从教室窗口慢慢走过的长发女孩儿,这个行为其实每天他都要重复很多次,他喜欢那个女孩儿,无时无刻不在偷偷的注视着她。   在九十年代,作为一个初中生来说,她穿着是那么的大胆,发育又是那么的好,不仅吸引着魏玄宇,还吸引着班上所有的男生。魏玄宇总是期待着课间操的时间,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靠她最近,近得几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体香,有时候在做操的时候,会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魏玄宇大脑空白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手足无措,直到周围同学发出阵阵哄笑声,这才让他反应过来,同时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的嘲笑,而是因为怕她发现了什么。   许久,魏玄宇终于也举手要求上厕所,坐在前面翻着杂志的老师应许了,魏玄宇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他很激动,几乎忘记了是女孩儿在约他,而不是他约那个女孩儿。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机会,他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说不定她也喜欢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牵到他的手,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敢奢望。   离开教室,前往厕所,本想从厕所处转弯偷偷前往自行车棚,但魏玄宇感觉自己都快尿出来了。他急匆匆跑进厕所,尿了一泡,尿完之后走出厕所感觉又有了尿意,反复了好几次,这才发现仅仅只是紧张,紧张得每次掏家伙的时候,尿液都只是顺着向下滴而已。   魏玄宇站在水龙头下,拼命洗着脸,又用自来水弄着自己的发型,试图将自己打扮得帅气一点,随后不断地深呼吸,偷偷向自行车棚走去。进到车棚之后,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儿,正在纳闷的时候,一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浑身一震,但很快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体香,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喜欢你。”女孩儿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对!”傻乎乎的魏玄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但其中带着的不是那种仇恨,而是用尽了力气,鼓足了勇气才敢将那个字给说出来。   女孩儿的手松开了魏玄宇的双眼,又慢慢滑落到他的腰上,紧紧环住,脑袋轻轻靠在他的后背:“真的?”   “真的!我发誓,要是我说谎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魏玄宇脑子中浮现的是电视剧中的台词,同时还在想着从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中的男人是如何哄女人的,他脑子中浮现过《射雕英雄传》、《人在旅途》等等电视剧的画面,能记得清楚场景,可就是无法记起来男主角所说的话。   “抱抱我……”女孩儿又说,这三个字缓解了魏玄宇的尴尬,同时也让魏玄宇的身体烫得像一块烙铁,他慢慢转身抱住女孩儿,当他的手碰着女孩儿后背的胸围带时,浑身都在颤抖。那个年代的初中,大多数女孩儿的胸部发育也仅仅是能穿个被称为“半截背心”的抹胸,能穿戴胸围的都属于发育得特别好的,尤其是这样的女孩儿特别吸引男生的注目。   “你的初吻给谁的?”女孩儿忽然又问,如果放在现在,这个问题会让人发笑,但是在那个年龄,这个问题等同于在问你的是给谁的?魏玄宇赶紧摇头,吞着唾沫,觉得接下来肯定就要接吻了,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魏玄宇一口一口的吞着唾沫,也听清楚了女孩儿在吞唾沫的声音。他听同桌那个与女孩儿接过吻的混蛋说过,那是心得体会,接吻之前,如果对方愿意和你嘴对嘴,肯定会吞唾沫的,这是经验!   那天魏玄宇接吻了,吻了那个女孩儿,并不是简单的嘴唇对嘴唇,而是湿吻,女孩儿朝他伸出了舌头。魏玄宇激动得都快要哭了,他拼命地抱着女孩儿吻着,此时电筒光照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怒吼道:“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两人迅速分开,吓得脸色苍白,魏玄宇都快尿裤子了,先前和女孩儿接吻时产生的生理反应在瞬间消失了,软了下去。那个怒吼的中年男子是教导处主任,个子很矮,头发都快秃光了,总是愿意在夏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坐在那色迷迷地看着做俯卧撑的女孩儿的胸部……   当天晚上,魏玄宇和女孩儿的事情传遍了全校,他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咒骂,有人将他们的事情编成了狗血的故事,每传一次都会多一些平添的情节,到第二天这个狗血故事里就多了他们的情节。可魏玄宇没有料到的是女孩儿父母找上学校来,随后又叫了他母亲来学校。   魏玄宇、女孩儿、魏玄宇母亲、女孩儿父母、教导处主任以及校长七个人坐在办公室内,魏玄宇吓坏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为震惊——女孩儿怀孕了。   “你这个小畜生都做了什么!?你才多大!你妈的!”魏玄宇被女孩儿的父亲连连抽了好几个耳光,“你爸听说还是个叛徒!只有叛徒的儿子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你妈的!”女孩儿父亲满口脏话,可校长和教导处主任都没有制止他,教导处主任甚至还在偷笑。   魏玄宇的母亲震惊,流泪,但不敢反驳,虽说女孩儿家中不算是干部,但也是当地鼎鼎有名的个体户。   “我爸不是叛徒!”魏玄宇争辩着,只有这件事才会让他愤怒的开口,但当他准备说我根本没有和女孩儿做什么的时候,女孩儿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让他不要揭破事实。   因为喜欢,魏玄宇背了这个黑锅,用现在调侃的话来说,这个傻×孩子喜当爹了!   随后魏玄宇被记了大过,再然后被踢出了学校,踢出学校很久后,魏玄宇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女孩儿被教导主任的儿子给搞大了肚子,如果这件事曝光,教导主任做不成不说,自己的儿子也完蛋了,怎么办呢?教导主任开始打魏玄宇的主意,因为他是叛徒的儿子呀!反正他爸都是汉奸走狗贼,他儿子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天起,魏玄宇再也没有去过学校,没有读过书,所有的知识都是他妈教给他的。母亲去购买别人不用的课本,和魏玄宇躲得远远的,在照顾他的同时,还得照顾卧病在床的爷爷,端屎端尿,还背负着魏亚军的“罪孽”。   魏玄宇绝望了,他对学校绝望了,对女人绝望了,对生活也绝望了,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坐在爷爷的床头,听爷爷讲那些关于异术者的故事,地师、开棺人、赶尸匠……而他付出的仅仅是去拣点破铜烂铁卖给废品收购站,再偷偷买上一包到两包红梅香烟,收获颇丰的时候,他会买一包红塔山让爷爷高兴高兴,因为爷爷是烟鬼,而医生又叮嘱他不能再吸烟……   第四十五章(上)[地师的崛起II]   魏玄宇站在那回忆着,不时会喃喃自言自语,回忆着自己的过去。皇正黄却显得很不解,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魏玄宇在说什么,等魏玄宇停止了自言自语,她叹了一口气松开他,用冰冷的语气反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总得给个答案吧?”   “你很漂亮。”魏玄宇抬眼看着皇正黄。   皇正黄冷笑道:“废话,我知道。”   “你也很诱人。”魏玄宇目光停留在皇正黄的胸部上。   皇正黄故意挺起胸,认为魏玄宇即将就范,默默点头,仿佛高耸的胸部就算是她的回答。   “你还很骚。”魏玄宇微笑着说,“骚得让男人看见你,就只会产生生理反应。”   “要不要试试?”皇正黄又贴近魏玄宇,低声道,“不仅这样,以前还有人夸奖我,又烫……又湿。”   魏玄宇缓慢地摇着头,低头看着皇正黄下方的腹部:“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只亲过一个女孩儿,抱过她,但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我最接近女人胸部的时候只是隔着衣服碰到她胸围的带子。”魏玄宇看着自己抬起来的手,“更不要说和女人是什么感觉了。”   “我知道呀,我先前就说过你浑身弥漫着一股处男味。”皇正黄靠近魏玄宇深深一吸,“我喜欢这种味道,这种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在床上一开始会显得很羞涩,不过在做完第一次之后就会变得像一只发狂的狮子,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皇正黄抓着魏玄宇的手,停留在自己胸口的上端,“噢,对,我想起来了,那句话说——羞涩是淫齤荡的第一步!”   皇正黄说到这,想要将魏玄宇的手放在自己的胸部上,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挪动他的手。魏玄宇被她抓住的手仿佛是石雕一样,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让其移动一厘米……   这小子竟然在反抗我!?这怎么可能!这种男人我还没有见过!皇正黄有些怒火中烧,随后松开了魏玄宇,笑道:“看来你是拒绝我了?”   “我不知道。”魏玄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以为你可以帮我呢,我从很小开始,身体就有些抗拒你这种带着目的性的女人,后来发现,似乎所有女人都带着目的性……”   “咔嚓”皇正黄退后一步,掏出自己腰间的那柄手齤枪,枪口抵住了魏玄宇的额头,冷冷道:“不从就是死。”   “看看,我说吧!哪儿有女人以死相逼,让男人和自己的,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时的愉悦吧?还有其他的目的,没有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女人,你无缘无故选择我留下来,就是因为觉得我好对付,我知道龙睛八旗对我做过调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幻术,而没有施术前,我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的。”魏玄宇贴近枪口,向前走了好几步,逼着皇正黄向后退着,“开枪呀!如果你不担心这一切仅仅是你的幻觉而已。”   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我一开始就中了幻术?皇正黄咬牙道,但又不敢开枪杀死魏玄宇,最好是能让其倒戈。皇正黄抬手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从周围雪地之中钻出来五个用白色斗篷裹着身体的男人。   “呼,我还以为真的中了你的幻术,看来没有。”皇正黄笑道,放下枪,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脸颊,长嘘一口气道,“这种天气对皮肤特别不好,我都让人铺好了床,本想着你要是答应我,我就让你睡一次,没想到你拒绝,在没有施展幻术的前提下,你就是个废物……”说完,皇正黄看着那五个披着白斗篷的男子,提高了嗓音,“你们五个,谁最先击倒这个地师,我今天晚上就陪谁。”说完,皇正黄朝着那五个人甩了个飞吻,转身朝着电机房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用一张带着诚恳表情的脸对着魏玄宇,轻声道,“亲爱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想通了就叫我一声,即便是你被打得遍体鳞伤,我也用我的舌头帮助你快速治愈,忘却痛苦。”   皇正黄微微张开嘴,弹了下自己口中的舌头,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皇正黄离开后,五个白斗篷男子中最高的那人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其他人道:“你们不要出手,这个人我来对付。”   其他四人也同时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根本不理睬高个儿的提议。   “这种废物一拳就倒了,就因为你是大哥,所以就让你占尽了便宜?”另外一人道,“今天晚上那个女人我睡定了!要是不服气,你们先和我打。”   除了那个大哥之外,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也许是因为说话的这个家伙着实太厉害,三人都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后退,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大哥,这次你就算了吧,上次那个女人不是都送了一张她洗澡的光盘给你吗?”戴着滑雪面罩的男子摘下头罩来,露出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摸着自己的平头,竟向魏玄宇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下,我叫金胜泰,韩国人,五届跆拳道冠军,我不会劝你投降的,只是希望你站好,我争取不伤到你要害击倒你,接下来我去睡女人,你就和我其他的兄弟一起去打飞机吧。”   “五届跆拳道冠军,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是你们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魏玄宇看着金胜泰不解地说,“美女到处都是,比她漂亮的遍地都是!”   “不可能!”金胜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她的嘴巴很厉害,不仅会说,会叫,那舌头就像是蛇一样,会缠绕住你,你是处nan当然什么都不懂,如果你试过一次,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她。”   魏玄宇看着那五个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她的技术再好,也不至于让这五个大男人替她永远卖命吧?还这样死心塌地。魏玄宇摇着头,想不明白,此时金胜泰已经掀开了自己的斗篷扔向魏玄宇,斗篷扔过去裹住魏玄宇的同时,金胜泰的右腿已经踢向了魏玄宇,直接踹中了魏玄宇的腹部,将其踢飞,又疾奔过去,跃起半空高抬腿压了下去,魏玄宇根本没有机会躲闪,从正面承受了两次攻击。   魏玄宇躺在雪地上,等金胜泰的腿拿开后,开始剧烈的咳嗽着,金胜泰俯视着魏玄宇,摇头道:“弱!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你这么个弱者。”   “不痛。”魏玄宇咳嗽完后笑道,“这就是跆拳道?”   这番话明显激怒了金胜泰,金胜泰单手抓起魏玄宇来,让其站好,转身又接连踢了三次,三次都击中魏玄宇的胸部和腹部,魏玄宇直接后仰倒在雪地之中,咳嗽道:“还是不痛……跆拳道思密达,你没力气吗?估计是个yang痿吧!”   魏玄宇的话引起了其他四人的哄笑,那四个人重复着魏玄宇所说的“yang痿”这个词,完全激怒了金胜泰,金胜泰发狂地喊着,抓着魏玄宇暴打,原本用腿的他,现在连手都用上了。此时,在电机房内听到外面怒吼的皇正黄,起身来端着一杯热咖啡,用手抹去了窗户上的白气,看着雪地中发生的一切,自语道:“很抗打,身体不错,不知道床上怎么样……”   金胜泰一顿猛打,魏玄宇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整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领头的大哥上前抓住金胜泰,制止他道:“喂,不要打死了,她说过,只是击倒,你已经做到了,去领赏吧,我们看着他。”   金胜泰这才露出了笑容,提了提自己的裤子转身向电机房走去。在电机房内的皇正黄皱起眉头来,看着旁边那张铺好的床,摸出腰间的枪:“只要那个yang痿敢进来脱裤子,我就一枪打爆他的蛋!”   金胜泰大步在雪地中走着,走了没有几米远,就听到后方的魏玄宇大声喊道:“你!是!个!yang!痿!”金胜泰停下来,冷笑着回头看着已经挣扎着爬起来,坐在那的魏玄宇,他的左眼已经肿得眯着一条缝,吐出一口血来之后,竟伸手从口中拿出了一副假牙,握着假牙对着金胜泰挥了挥,又塞进口中道:“打人都没有力气!还去睡女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金胜泰双拳攥紧,脸上青筋暴露,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魏玄宇走去。五人中的领头大哥慢慢让开,看着魏玄宇摇头道:“你自己找死,我想救你也没有办法,说句临终遗言吧!”   “临终遗言?”魏玄宇摇头笑道,“我给自己算过,我这条贱命得活到九十岁。”   领头大哥苦笑着走开了,金胜泰来到魏玄宇跟前,魏玄宇抬手道:“等等,让我把大衣脱了……”   魏玄宇话还未说完,金胜泰就是一脚将其踹飞,魏玄宇飞出跌落在远处的雪地之中,其他四个打手都无奈地叹气摇头,只是觉得魏玄宇确实有骨气,但是没有实力的前提下,骨气只会加快生命的流逝。   魏玄宇挣扎着爬起来,将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然后跪在军大衣跟前双手合十道:“爸,我本来答应过你,照顾好妈妈和爷爷,安心赚钱,再也不打架了,可是妈妈和爷爷都过世了,希望你们在那边团聚后要保佑我……”   金胜泰快步向魏玄宇走去,由快走变成跑,快到魏玄宇跟前的时候,一个飞身侧踢,直接对准了魏玄宇的咽喉处,这一次他是真的下了杀手!   第四十五章(下)[街头之王]   “啪——”巴掌与鞋子碰撞的声音响起,金胜泰身体失去平衡,横着栽倒在雪地之中,又迅速爬起来,刚爬起来就感觉到被拍打过的右脚背阵阵酸麻,随后变得毫无感觉,再抬眼看魏玄宇。魏玄宇站在那冷冷地看着他,挥出的右手还抬在半空。   “打扰人家和长辈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魏玄宇说完,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大衣向空地中又走了几步,重新放好,侧头看着有些惊呆的金胜泰道,“我爸过世前,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就是这件旧军大衣,还有一个会陪伴我一生的好朋友。”   电机房中的皇正黄看到外面突然逆转的局面,脸上浮现了微笑,只是不明白魏玄宇在说什么,什么叫陪伴一生的好朋友?   金胜泰吃力地翻身爬起来,活动着自己麻木的右脚,脚趾朝地为中心旋转着,还没有计划好下一步怎么攻击时,下巴就被魏玄宇击中,击中他下巴的拳头并没有抽回去,而是被魏玄宇顶着向前冲了四五米,这才抽回来。金胜泰下意识抬腿就踢,魏玄宇侧身避过,举拳又朝着其大腿位置揍了下去,连揍了四五拳,每一拳击中后金胜泰都感觉腿部火辣辣的疼痛,再低头去看,发现大腿上全是血洞,再一摸下巴,也全都是血,这才去留意魏玄宇的手部——魏玄宇拳头中握着四把钥匙,钥匙尖从拳缝之中露出来,还带着鲜血。   “你犯规了!”金胜泰暴怒道,挥拳就向魏玄宇揍去,魏玄宇直接举拳朝着金胜泰的拳头迎了过去,接下来只能听到金胜泰嘶声的惨叫。   “犯规?你以为这是跆拳道比赛?你的右腿和右手都废了,也没有办法睡女人了,滚吧!”魏玄宇甩了甩拳头上钥匙尖的鲜血,又指着自己的嘴巴道,“你们的情报太不准确了,我是个在穷街陋巷长大的孩子,最擅长的不是幻术,也不是赚钱,而是打架!”   在学习异术,拥有地师头衔之前,魏玄宇最擅长的便是打架,除此之外他一无是处。还常被母亲骂没有脑子,卖个废品连秤都不会看,明明攒够了十斤纸板,卖给废品收购站时,别人看他是个小孩子,只会给他八斤的钱,他明明知道是在坑自己,也不敢说话,原因太简单了,他只是担心自己争辩会换来别人一句:“你爸是俘虏!是叛徒!是骗子!你也是个小骗子!狗齤日的!”   他背负着父亲的“罪孽”慢慢长大,同时也担心这番话会让自己那个朋友从身体内钻出来,那个朋友第一次钻出来是什么时候?魏玄宇都已经忘了,是七岁还是八岁?总之是十岁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刚刚上小学,那也是冬天,大雪纷飞,下午四点就已经天黑,放学的路上,大多数同学都三五成群的回家,只有他这么一个没有朋友的可怜蛋独自走在小巷中,随后被一群反穿着校服的初中孩子给围住了,让他把钱交出来,还有课本,因为课本可以拿去卖废纸,供他们去游戏厅玩上一会儿。   魏玄宇把身上仅有的五毛钱给了他们,哀求他们不要拿走自己的课本,否则回家无法交代。那群孩子当然不肯,伸手就抢过魏玄宇手中的书包,魏玄宇拼命抱着自己的书包就是不松手,接着换来的就是那群初中生的拳打脚踢。   魏玄宇被揍翻在地,他翻身将书包压在身下,抱着头缩在那挨打,那群初中孩子像疯了一样打他,似乎和他有着天大的仇恨。终于魏玄宇的脑袋在被重击好几次之后,意识变得模糊,随后晕了过去,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解脱了,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冬季的严寒,什么感觉都丧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玄宇醒来了,醒来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是站着的,还好好的背着书包,可满手是血,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再看周围,那五个初中生倒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被揍得像猪头一样。   魏玄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随后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见推着三轮车的父亲魏亚军目瞪口呆地站在巷子口——父亲刚刚卖完烤红薯回来。   “玄宇!”魏延军向魏玄宇奔去,一把抱住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摸着自己儿子的脸,心疼地看着他满是伤痕的面部,却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后魏亚军将魏玄宇放在了三轮车上,让他挨着那个温暖的烤红薯铁桶,随后去报了警,声称有五个初中孩子被流氓袭击,自己碰巧遇见了,赶走了流氓。   回家后的魏玄宇并没有挨骂挨打,父亲只是带他去了浴室,给他好好洗了一个澡,再回家上药。那天晚上魏玄宇却失眠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因为痛苦让他睡不着,而是因为兴奋,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热得他想跳进冰窟窿里面去降温。   他从被窝中钻出来,想要出去吹吹风,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父亲就穿着一件背心,背心上还用红字写着“对越自卫还击纪念”。魏亚军坐在院落之中抽着烟,旁边的花坛上放着他那副眼镜。   魏玄宇抓了父亲的那件军大衣悄悄走近,将军大衣吃力地披在父亲的肩头。魏亚军转身看着魏玄宇,魏玄宇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魏亚军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低声问:“儿子,你也热对不对?”   “嗯!”魏玄宇点头,“爸,我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你身体好嘛,和爸爸一样。”魏亚军笑道,抓起一把雪来,看着雪在掌心中熔化,变成水从指缝中流下。   魏玄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爸,你像我这么大也这样?”   魏玄宇一愣,随后慢慢摇头,并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而是话题一转道:“今天傍晚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睡过去了!”魏玄宇很天真的说,还把“晕”看做是“睡”,因为在他看来“晕”很难受,而“睡”却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他当时的的确确感觉到很舒服。   “嗯,你睡过去之后呀,有个好朋友出现帮助了你,打倒了那些坏孩子。”魏亚军抱着魏玄宇轻轻摇晃着,“那个好朋友和你一样大,他是正义的使者,喜欢帮助别人,就像……”   “就像雷锋一样,对不对?”魏玄宇看着自己的父亲。   魏亚军笑道:“对,像雷锋一样,但是雷锋叔叔不打架的,你那位好朋友呢像是侠客。”   “爸!什么叫侠客呀?”魏玄宇从魏亚军怀抱中钻出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魏亚军单手成掌,空劈了一下,解释道:“就是行侠仗义,帮助他人解决麻烦。”   “噢,我明白了。”魏玄宇点头,“那这个朋友会不会帮我写作业呀?”   魏亚军笑了,看着自己天真的儿子摇头道:“不会,作业得自己写,他会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出现,帮助你。”   “嗯!作业自己写!”魏玄宇使劲点头,接下来却说了一句让魏亚军陷入沉默的话,“爸,这位朋友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助你呢?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被人骂是俘虏,叛徒,贼了!”   魏玄宇说完,魏亚军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儿子!你要相信爸爸,爸爸绝对不是叛徒、贼!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好不好?”   “嗯,爸爸不是!爸爸不是!”魏玄宇仿佛认为这番话多说几遍就可以改变周围人的看法。   “对,爸爸不是……”魏亚军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又道,“你答应爸爸一件事,以后不要和人打架好不好?这样也不用麻烦你那位好朋友来救你了,如果你听话,爸爸就把这件军大衣送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的。”   “真的!?”魏玄宇爬起来,站在雪地中举起手,学着武侠电视剧中那样,起誓道,“我魏玄宇!对天发誓,以后绝不打架,天地为证,要是违背,我就娶不到媳妇儿!”   魏玄宇对着天发誓,魏亚军坐在那,欣喜地看着自己儿子天真的模样,眼泪却止不住从眼眶之中滑落,而在旁边的瓦房内,一直贴着门听着俩父子对话的魏玄宇母亲却已泣不成声。   不久后,魏亚军自杀了,在和儿子吃完了一顿肘子肉之后死了。魏亚军的死没有给那个院落带来多大的改变,魏玄宇依然被人咒骂为叛徒的儿子,只是在魏亚军的骨灰从殡仪馆带回来后,有个伯伯找上门来,留下钱并问魏玄宇母亲需要什么帮助。魏玄宇母亲把钱扔出了门,并让那个伯伯滚出去,喝道:“我们家亚军一辈子没有为国家找过麻烦,死后也不会占国家的便宜!”   那天,魏玄宇将那个伯伯的面容记在了心中,他问母亲那个人是谁?母亲压着火气只说了两个字:“首长。”   再后来,魏玄宇被学校开除,那个伯伯又上门来说孩子不读书不行,他想办法让魏玄宇读书,读完高中就上军校,声称魏玄宇有资格上军校。这番话遭到了魏玄宇母亲强烈反击,魏玄宇从来没有见母亲愤怒成那副模样。   魏玄宇母亲指着那个伯伯喝道:“亚军一辈子都给了国家,现在你们还想把我儿子也带走,不可能,你们要带走玄宇,除非杀了我!”   那个伯伯坐在那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弟妹,不会再打仗了,玄宇读了军校,我会想办法安排他做文职,从文书开始做起,做政工,不做军事,你考虑一下……”   伯伯说完起身走了,又一次留下了钱,但这次魏玄宇母亲依然将钱扔了出去,砸在那个伯伯的后背。伯伯捡起来,走到在院落树下掏蚂蚁洞的魏玄宇跟前,将牛皮纸包着的钱塞入魏玄宇手中,摸着他的头道:“玄宇,把钱拿好,不要乱花,要孝敬妈妈和爷爷,做个好孩子,有什么事你打这个电话找我,我叫齐风。”   魏玄宇拿着钱包,也没有点头,此时他的母亲站在门口,捂着嘴抽泣着。齐风又摸了摸魏玄宇的脑袋转身走出院落,前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魏玄宇就奋力将那个钱包砸在了他的后背上。齐风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魏玄宇,看着这个十来岁出头的孩子,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仿佛他只是在无意识模仿自己母亲的动作而已。   魏玄宇的母亲走出来,将魏玄宇抱回了屋子中,魏玄宇的脑袋搭在母亲的肩头,看着齐风俯身捡起来了钱,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示意他把电话号码写在了魏玄宇的胳膊上,随后齐风走了……   那天的事情魏玄宇至今记忆犹新,原因很简单,因为齐风穿着的是绿色的警齤服,而不是第一次来时穿着的那身军服。   后来,魏玄宇母亲搬家了,他们搬到了更偏僻,更能代表贫穷的地方,那个地方用简单的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穷街陋巷。在那个地方,充斥所有的罪恶,每年只有在严打期间,罪恶才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当严打结束,罪恶又会重新生根发芽,伴随着魏玄宇的成长。   可惜的是,在那个地方魏玄宇没有办法遵守自己不打架的诺言,他几乎是天天打架,将打架当做了家常便饭,以至于后来魏玄宇常常嘲笑自己,就是因为不遵守诺言,所以娶不到媳妇儿,遇到过好的女孩儿,却没有办法在一起,也许就是天谴吧。   奇怪的是,魏玄宇每次因为斗殴而关进派齤出所之后,总会莫名其妙被放出来,弄得和他一起关进去的流氓逐渐都不敢招惹他了,他们不笨,知道魏玄宇背后有某个具有权势的人在帮助他。打架打不过他,就算是被关进派齤出所之后出来也没有他快,这种前提下,和他成为敌人没有任何必要,干脆还是和魏玄宇成为朋友得了。   多年过去,魏玄宇成为了那几条街的流氓无赖心目中的“神”,甚至多次推举他成为首领,都被魏玄宇拒绝了,但拒绝的同时也警告那些流氓做正道,否则他见一次打一次。   再后来,魏玄宇没有成为流氓头目,而是成为了地师,同时还有一个霸气又响亮的头衔——街头之王!   第四十六章(上)[零下二十五度]   。   魏玄宇并不复杂的攻击,已经导致金胜泰毫无还手之力,趴在雪地中朝着自己的大哥爬去,艰难地向其伸出手,试图让对方拉他一把,但那位大哥只是冷笑了一声,缓慢跪下用双膝夹紧了金胜泰的脖子用力一拧——“咔嚓”声之后,金胜泰颈脖断裂瞪眼死去。   看到这一幕的魏玄宇也显得很吃惊,再回头看站在一侧的其他三人,那三人只是冷眼旁观,似乎认为这种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可是你们的兄弟!”魏玄宇指着金胜泰的尸体厉声道。   “对,他的确是我们的兄弟,但同样的,如果是你击败了我,他们……”领头大哥指着剩下来的三个人道,“他们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干掉我,被男人干掉,总好过于被女王干掉吧?毕竟死在女人手中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同样也说明了一件事,在遇到你之前,我们从未失败过。”   领头大哥说罢取下自己的面罩来,露出一张几乎全被毁容的脸,又取下自己的手套,用手拍了拍那张烂脸道:“我叫阿隆朗基。杰西达邦。鉄姆,我是泰国人,古泰拳‘阿育八肢术’的唯一传人,也是叛徒,因为我打死了不少同门师兄弟,脸上的勋章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而那天,是我认识金胜泰的日子,也是金胜泰救下我的日子。”   “泰拳就是泰拳!再好听的名字也要实用才行!”魏玄宇将口袋中的钥匙抓出来,扔在雪地之中,“对付你,我连工具都不需要,打架不一定靠肢体,还得靠脑子。”   “哈——”鉄姆放声大笑,举起自己的拳头道,“你以为‘阿育八肢术’是普通的泰拳?那是古泰拳,以杀人为主,并不是你平时在电视中看到的那种表现泰拳。”   “是吗?我还真没有亲眼见过,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魏玄宇摊开手道,被打肿的脸已经无法看出任何表情来了。   “我明白!你是想听我解释完毕后,找到我的弱点,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鉄姆拍了拍自己的肩头道,“阿育八肢术和普通泰拳一样,也是用双拳、双脚、双肘和双膝这八个部位,每一个固定的攻击姿势都可以在瞬间转变,只要运用灵活,几乎没有任何弱点而言。”   “那枪呢?”魏玄宇抬手用手掌做了个手齤枪的姿势。   “你没有枪。”鉄姆沉声道,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担心魏玄宇手中有火器。   “当然没有,我开个玩笑嘛!”魏玄宇又将手揣进裤兜之中,“你们看样子都很厉害,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很纳闷,你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死心塌地为那个女人卖命呢?凭你们的实力,哪怕是去打地下黑拳也能发家致富,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   “你知道河马族群吗?”鉄姆回头看着电机房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站在窗口处凝视着这个方向的皇正黄,“河马族群是母系氏族,以雌性女王和其幼崽为中心,成年河马则在外围,最外围的是年轻河马群,以这种方式来维持河马族群的安全,可即便是这样河马依然会在年幼的时候遭受鳄鱼或者其他动物的袭击。而成年雄性河马要与雌性河马交配,主导权在雌性河马处,除非是枯水期,否则成年雄性河马无法接近雌性河马。这和我们很相似,我们都迷恋着女王的身体和灵魂……”   魏玄宇也抬眼看着电机房的方向:“天下又不是一个女王,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你应该知道你的同伴莫钦是古曼童转世吧?女王也是古曼童转世!”鉄姆扭头来笑看着魏玄宇,“她的身体很特别,能分泌出一种奇怪的东西来吸引我们,这种东西会治愈我们的心灵和身体,让我们忘却很多不堪的过去。”   电机房内,听到鉄姆这番话的皇正黄几乎都想提枪击毙了他,皇正黄贴在窗口喝着咖啡骂道:“这个傻缺!还没有开打呢,就把自己人的情报全盘托出,真是个话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和我一样,都属于那种追不到女孩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答应让自己接近的女人,于是打算死心塌地跟着一辈子的那种笨蛋!”魏玄宇双手踹在裤兜之中,打着哈欠,“时间不早了,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早点解决,我好睡一觉。”说完最后一句话,魏玄宇看鉄姆表情有些变化,赶紧纠正道,“不是和你们的女王睡觉,是自己睡,我只是困了。”   “你真的太小看我们了!”鉄姆摇头道,“如果我们四个一起上,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鉄姆说罢,向魏玄宇疾奔过去,挥拳击去,魏玄宇闪身避过,微微俯身冷笑道,“在街头斗殴的第一要素就是,在对方出招前就选好退路!”   “哼——”鉄姆突然抬腿踢起地上的积雪来,魏玄宇双手赶紧挡在眼前,随即腹部就中了一拳,连连后退,但最终因为失去平衡跌倒在雪地之中,鉄姆奔去,腾空而起屈起双膝,向魏玄宇的胸口压去。魏玄宇翻身避过,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腹部,咳嗽了一阵道,“街头斗殴的第二要素就是要抗打!朋友,我最高纪录是1对27,对方还有两个省级散打冠军!”   鉄姆又接连挥拳,魏玄宇只是躲避。此时的鉄姆感觉出魏玄宇并不是吹牛,从他躲避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他绝度不是个普通角色,虽说躲避得没有章法,看起来有些慌乱,但很有效果,那姿势和姿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长期混迹街头斗殴的混混——看似胆小,但在躲避中总是寻找着你的空隙,再出其不意的给你重击。   魏玄宇退开很远,又将双手揣进裤兜之中,盯着乌云不再的天空,半轮明月已经从云层之中露出,天空中已不再落雪。看了许久后,魏玄宇那张肿脸上挤出个笑容,挤出笑容时还在呲牙咧嘴地低声喊“痛”,但这个笑容仿佛已经在代表他快胜利了。   鉄姆担心魏玄宇又耍什么花样,奔上前又使用了一套组合拳脚,魏玄宇一一闪过,但在最后一拳挥向自己的时候,竟然直接举拳迎了上去。鉄姆见状,暗笑道:白痴!我的拳头如铁一样坚硬!   同样的,挥拳击向鉄姆拳头的魏玄宇也是满脸笑意,鉄姆心中一惊,担心他手中又抓又钥匙,赶紧收拳避开,定睛一看魏玄宇拳头缝隙之中什么都没有后,又赶紧抬手补了一拳,这一次魏玄宇依然是举拳迎了过去。   “啪——”两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随后鉄姆一声惨叫,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差点没有跳起来,刚叫唤了两声,自己的太阳穴就被魏玄宇用双拳从侧面击中,脑袋被抱住的同时,被奋力下压,撞向了魏玄宇抬起来的膝盖上面,整个人立刻翻身倒在了雪地之中。   鉄姆毕竟是高手,倒向雪地的过程中又调整了姿势,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调整了方向,单手撑在雪地之中赶紧起身。揉着自己的手腕,觉得很不可思议,魏玄宇的拳头怎么像灌了铅水一般?自己的右手被击中的瞬间都感觉要被废了,他是不是又耍诈了?   魏玄宇站在那,张开自己右拳的五指,表示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随后又将双手揣进了裤兜之中,笑嘻嘻地看着鉄姆。   “你作弊!你口袋中有什么!?”鉄姆抬起左手指着魏玄宇的裤兜。   魏玄宇摇头道:“是有东西,但绝对没有任何杀伤力,我对天发誓这东西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裤兜。”   鉄姆咬牙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左手之中,抬拳又击打了过去,这次的拳头却被魏玄宇一巴掌拍了下去,拍在手背上的时候一阵阵刺痛感传来,随即就麻木了,无论怎么活动都感觉到象被电打了一样。   “你作弊!”鉄姆双手抖动着,怒视着魏玄宇,站在一侧的其他三人也觉得好奇,不知道魏玄宇是怎么办到的?他们都知道,无论怎么和鉄姆打,和他对拳是绝对愚蠢的行为,可如今看来对拳之后,占上风的竟然是魏玄宇!   “你白痴呀!?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黑龙江省,中国最东北的省份,冬季平均气温在零下15度到零下35度之间,最冷的地方极端气温可以达到零下51度,现在的室外温度为零下25度,而且雪停之后,寒风更重,你的双手已经冻成那模样了,还挥拳?你说你是不是傻×?”魏玄宇揣在裤兜中的手抽出来,两只手上各自握着一个暖宝宝,“喂,生活在热带的泰国朋友,这叫暖宝宝,十块钱可以买好几个,在这里满大街都有卖的,你是刚下飞机吧?”   一直在热带生活的鉄姆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魏玄宇双手一直揣在裤兜之中,而自己的双拳一直裸露在外面,在寒冷的气温和寒风之下,已经变得麻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拳头毫无威力可言,还会变得十分脆弱!   “街头斗殴法要素三!”魏玄宇竖起三根手指头,“搞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之后,再思考攻击方式,身处的环境是击倒对方最好的武器!”   “你……”鉄姆又想说魏玄宇作弊,但却说不出来,这毕竟算不上作弊,只能算自己愚蠢没有看清楚形势,鉄姆立即将自己的双手下意识往裤兜之中揣,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裤子没有兜,因为有兜的裤子会变得不贴身,不贴身的情况对自身的速度和力量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无奈,鉄姆只得将双手夹在腋下,活动着自己的双腿,其他三人见状对视一眼,都翻出了先前准备好的手套戴上……   第四十六章(下)[背叛者]   面对把打架当家常便饭,又是在这种寒冷环境之中长大的魏玄宇,鉄姆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上了个傻当!果然如魏玄宇开始说的那样“打架也是要靠脑子的”,他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了,不过只要等自己的双手血液稍微恢复,他就死定了。   鉄姆不相信自己这样一个“阿育八肢术”的绝顶高手,会输给一个街头流氓?可他根本不知道魏玄宇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从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挂彩,身上的伤还有结疤的情况下,又会添上新的伤痕,如此周而复始,最终锻炼出了这么一个街头之王。这种人,强悍的不仅仅是与人搏杀,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生存下去,即便在这种零下二十五度,又没有进食保暖的情况下。   “好了!”鉄姆感觉到自己双手恢复了知觉,又一次发动了进攻,这次是倾尽了全力,做好了打算,就算是又会被寒冷吞噬也不会再退缩,一定要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在短时间内干掉魏玄宇!   这次魏玄宇也根本没有躲闪,两人立即斗在一起,但鉄姆的拳头击打在魏玄宇身上,依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相反觉得每击一下拳,拳头就会像被撕裂开一样疼痛,但他咬牙坚持着,抓着魏玄宇的每一个空隙挥出自己的拳头,再配合自己的腿部发动连续技。   两人缠斗了好几分钟后,气喘吁吁的鉄姆已经彻底愤怒了,因为中了无数拳的魏玄宇根本没有倒地的迹象,相反还在看着他,他站在雪地之中仰头暴吼了一声,朝着魏玄宇扑了过去,将其扑倒在雪地之中,左右开弓挥拳乱打着魏玄宇的脑袋。   魏玄宇抱着脑袋躲避着,大声对鉄姆说:“停下!再不停下你会死的!”   鉄姆哪儿管这么多,在他耳中魏玄宇这番话等于是在求饶,他越听越兴奋,使出的力气就越大,魏玄宇抱住自己脑袋的手也因为无法阻挡终于露出了空隙。鉄姆抓住了这个空隙,挥拳朝着魏玄宇的脑袋砸去……砸中了!   魏玄宇的脑袋被砸中的瞬间,双眼瞬间被血丝给充满。鉄姆看到他眼中的血丝,暗想道:赢了!这种场景他从前时常看到,遭受重击的脑部开始充血,接下来就是晕眩任人摆布。   “你死定了!”鉄姆脱身跃起,又屈起双膝向魏玄宇的胸口压去,只需要这最后一击,魏玄宇胸口的肋骨就会全碎,到时候哪怕他是个机器人也无法再动弹了!   “啪——”魏玄宇的双手突然抬起,撑住了鉄姆的小腿位置,鉄姆反应也是极快,身体立即前倾,又挥拳朝魏玄宇脑袋击去,可拳头还没有挥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魏玄宇给顶开,翻身倒向雪地,就在那一瞬间,魏玄宇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抬腿踩住了鉄姆的小腿,直接踩断了他小腿的骨头,随即再蹲下来抓住鉄姆的双手交缠在一起,狠狠一扯,阵阵“啪啪”声之后鉄姆的手臂骨折,再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痛苦之中的鉄姆看到双眼充满血丝的魏玄宇像疯了一样,将自己的身体调转了方向趴在雪地之中,骑在后背又将自己另外一条腿给活活掰断!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剩下的三个人冲去,那三个人已经傻了,最近的那个还没有做出防御,咽喉处就被冲过去的魏玄宇一掌劈中,喉结顿时碎掉,捂着喉咙倒下去挣扎了几下死去。   剩下的两人赶紧散开,竟然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齤枪,瞄准了魏玄宇,可在手齤枪掏出的瞬间,自己的双腿就被雪地中突然伸出来的几只手给死死抓住。两人吓傻了,垂下枪口对着脚部就扣动了扳机,打完了一弹夹的子弹那些手依然还在那挥动着,而先前咽喉被击碎的同伴也在地上爬行着,抱住他们其中一人的大腿。   那人用发抖的手换了弹夹,朝着自己“死去”的同伴接连开火……   电机房内,皇正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喝尽了杯中剩下的咖啡,笑道:“果然都是傻瓜,中了幻术都不知道。”   “呸——”魏玄宇口中发出声音之后,站在那的两人清醒过来,看着旁边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同伴,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脚部被自己开枪打得已是血肉模糊,这才惨叫着跌倒在雪地之中,抓着脚脖子四下打滚。   坐在鉄姆身上的魏玄宇喘着气,侧头看着奄奄一息,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鉄姆,露出个笑容道:“你输了。”   “你还是作弊了!妈的!你先前躲避的时候,就做了手脚吧?”鉄姆合上眼睛,口中骂骂咧咧说着魏玄宇作弊。   魏玄宇先前与鉄姆的战斗之中,就已经在四下用脚在雪地下方捅了坑,在翻滚跌倒的同时向其中埋进了作为幻术的媒介符纸。因为他也很清楚,还有个皇正黄,必须留点体力,否则没有办法对付,当然他更担心的是那个“正义的侠客”会跑出来,一旦跑出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可能自己醒来之后都会吓到。   “街头斗殴要素四!”魏玄宇举起四根手指头,在鉄姆的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魏玄宇撑着自己的大腿慢慢起身来,朝着电机房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看着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鉄姆道:“对了,还有最后一个要素,永远不要相信流氓的话!”   鉄姆的手指动了动,再没有任何反应。当魏玄宇回头来准备继续走时,却发现皇正黄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不仅如此,手中还提着那把漂亮的小手齤枪,长发也扎了起来。   短短几秒,只是回头间,皇正黄就已经从电机房来到了魏玄宇的跟前,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他:你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我,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   “流氓地师!”皇正黄话出口后,出其不意在魏玄宇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道,“你今天占便宜了,我可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亲过一个男人两次。”   “河马女王!”魏玄宇虽然全身依然有那种过电的感觉,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笑道,“我在想你那张嘴亲过多少个男人?从前可没少亲那个色情狂吧?”   “色情狂?噢……你想说莫钦吧?这个绰号真配得上他。怎么啦?听说我和他从前认识,你吃醋了?”皇正黄浅浅地笑着,嘴角两侧的酒窝深陷,瞬间从一个“失足妇女”变成了一个“纯情女学生”。   “作为交换,刚才发生的事情麻烦你保密。”魏玄宇话题一转,说罢又慢慢走到放军大衣的地方,抓起军大衣抖了抖又披在了身上,变回了那个卖红薯的小贩。   皇正黄饶有兴趣地看着魏玄宇的“变化”,对这个年轻的流氓地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魏玄宇要让她保密,但她没有问,她知道这个地师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   魏玄宇披好大衣,返回皇正黄跟前,摊开手道:“有没有红花油、云南白药亦或者止痛药?我快痛死了!妈的,这群混蛋下手可真重。”   “红花油没有,润滑油倒是有一瓶,想要吗?”皇正黄似乎又恢复了“本性”,用言语挑逗着魏玄宇。魏玄宇缓慢摇头,道,“你知道吗?你本性不应该是这样的。”   皇正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竟反问:“为什么?”   “直觉呀!我看人从眼看心,你的眼睛里面其实没那么复杂,只是你要装得复杂而已。”魏玄宇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换个行当吧!哪怕和色情狂一样,去当个杀手,你不适合呆在龙睛八旗这种复杂的环境内,你没有信仰,即便有,你的信仰也和这个组织不一样。”   “喂,流氓地师,你挺关心我的嘛?”皇正黄笑道,眼神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带着诱惑,寻思了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要让我替你保密?”   “交换呀!”魏玄宇回头道,“用这个条件来交换你不杀我。”   “什么?”皇正黄失声笑道,“用‘我替你保密’作为条件来交换‘我不杀你’?我没听错吧,你果然是炒房子出身的,便宜你都占尽了,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这样说吧!”魏玄宇不小心碰到了身上的瘀伤处,低声叫了两声痛,又道,“如果你有心要杀掉我们,色情狂和胡老大在的时候,你就已经动手了,单单是埋在周围雪地中的那种行走地雷就可以把我们全都炸上天,可是你没有下手,说明你有其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和你先前一直挂在嘴边的恩公有关。”   说到这,魏玄宇故意直视着皇正黄的双眼道:“这个恩公,应该不是那个格格吧?我估计,你只是表面上服从格格,暗地里却听从恩公的指挥。”   “哟?果然是当流氓也要靠脑子呀?分析得不错,但还是不能说服我接受你的条件。”皇正黄摇头道,表示自己不会轻易放魏玄宇走。   “你还得帮我一个忙!”魏玄宇摸了摸已经有些消肿的脸,同时皇正黄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脸上的淤青和被人揍肿的地方已经逐渐消散,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难道说这小子和自己、莫钦一样?不,不太可能,气息和味道完全不同,他是人。   “什么忙!?”皇正黄决定听一下魏玄宇的提议,说不定会很有趣。   “你帮我查夜叉王的过去,而你需要我帮你什么,你可以尽管开口,当然除了钱……”魏玄宇笑道,还是一副抠门的模样,但看在皇正黄的眼中却显得很可爱,至少比莫钦那个表面上热情,但实际上内心冷漠的家伙可爱多了。   “成交!”皇正黄竟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我需要你做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会盯着你的,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告诉你。”   “合作愉快!”魏玄宇摆摆手,一瘸一拐向着那栋大楼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扭头道,“对了,那个皇正红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对付吗?”   “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呢!”皇正黄双手环着腰,摇头苦笑着,“皇正红是刀剑术士,日本四国岛高知县人士,前日本自卫队下级军官出生,根来众佣兵部队头号高手,日本的爱国者,毕生的理想是将美国人赶出日本国土,我就知道这么多。”   “谢了!”魏玄宇背朝着皇正黄挥挥手道,“祝你万寿无疆!”   “臭男人!也不祝我永远年轻漂亮,我已经活得够长了。”皇正黄回头看着周围雪地中还躺在那打滚挣扎的三人,喝道,“别演了!演过了,起来吧!”   那三个先前击中自己脚部的人单手撑地翻转起来,围在皇正黄的身边,看着远去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魏玄宇。其中一人道:“任务失败了。”   “成功了!总算安插了一枚棋子,恩公会很高兴的。”皇正黄笑道,看着那三人又说,“辛苦你们演戏了,把金胜泰和鉄姆带走,找个黑医好好治疗,再给他们一大笔钱。”   “不灭口吗?”第二个人很不放心地看着雪地中不知是死是活的鉄姆。   “做事不要太绝了,给人留条路,等于是给自己留条路。”皇正黄正色道,将发圈取了下来,重新披散着头发,看了下四周,打了个响指,撤走了周围的行走地雷,“我们先撤,还有其他的任务要执行!”   “是!”那三人点头应道,其中两人转身扛起了雪地中奄奄一息的金胜泰和鉄姆,剩下一人跟随皇正黄来到电机房中收拾了下里面的东西,将床铺下方的塑胶炸齤弹取了出来,贴在电机房周围,定好时间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瘸一拐的魏玄宇低声哀嚎着走到了那栋黑漆漆的大楼门外,大门敞开着,门上的玻璃被人打碎了。但站在门口却听不到任何动静,魏玄宇刚准备走进去,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的黑暗处道:“喂,大叔,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小心我把你当鬼收了!”   魏玄宇说完后,黑衣人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们?”   “背叛?”魏玄宇摇头表示不明白,“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谈不上背叛吧?”   “也许是一路人呢?也许你们本来就存在着莫名的联系呢?你背叛他们,等于是背叛自己。”黑衣人淡淡道,语气中带着被压抑着的杀气,“你虽然厉害,但他们中任何一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你。”   “对!他们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我,但他们即便知道我和那个女人合作,也不会那么做,而且我这算不上背叛,仅仅只是因为要调查一些私事而已,如果你知道,你大可告诉我,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有‘背叛’的举动了。”魏玄宇说完做戏般的拱手道,“大叔,我不陪你聊啦!我得上去找个地方睡一觉,我太困了,晚安!好梦!”   第四十七章(上)[忠诚与顺应]   魏玄宇跌跌撞撞地进了那栋大楼,黑衣人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盯着自己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因为在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影子,一个拉得很长很怪异的身影,逐渐的那个身影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黑衣人攥紧拳头,慢慢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背着双手,穿着中山服的白骨。   白骨在黑衣人转身的刹那,展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原来真的是你。”   衣人点头,“多年不见了,白教授。”   “白教授?这个称呼不好听,叫白骨吧,直接一点,这个名字是恩师赐的,要背一辈子,不能随随便便就更名。”白骨从口袋中掏出个白纸包,用手指一层层的剥开,指着其中包裹着的甘草杏道,“来一点?”   “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谢谢。”黑衣人也将手背在了身后,看着白骨用两根手指夹起一颗甘草杏塞入口中,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吃人间美味一样,此时他才又开口道,“听说你越狱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很想请教你一下,你是如何从世界上最安全的监狱逃离的?”   白骨品着口中的甘草杏,半天才回答:“夜叉王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采取了类似的方法。”   黑衣人斜眼看着雪地,点头道:“我该走了,告辞。”   “你难道不关心他的死活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白骨小心翼翼吐出吃光杏肉的杏核来,用手绢包好,抬眼看着黑衣人。   “不可能有意外的……说句实话,我还希望有意外,至少那样可以证明真相是不存在的。”黑衣人转身慢慢离开,踩在雪地上的双脚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后会有期。”白骨品着甘草杏,仰头带着微笑看着那栋大楼。   黑衣人在雪地中慢慢迈着步子,走了一阵停下来,再回头已不见白骨的踪影,他轻叹一口气,正欲抬脚继续走,却收住了脚步,重复着白骨先前所说的那句话:“夜叉王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采取了类似的方法。”   “类似的方法?”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并不是因为寒冷,胸腔内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块重石压住了一般,“夜叉王不是逃出蜂巢的,是被詹天涯刻意放走的……”   这么说,白骨也是被放出去的?当时詹天涯并不在蜂巢,而是在山东境内,那有能力将白骨从蜂巢内释放出去,又不会被人调查的,只有蜂后一个人!   黑衣人想到这,转身跑到白骨先前所在的位置,发现在雪地上写着两个大字——诡道。   ……   旧楼顶部最上层展馆内。被反绑着的森下三敬跪在展馆中心位置,在其跟前放着一柄日本短刀,短刀的刀柄上雕刻着一根猫尾。森下三敬的目光一直投在刀柄之上,因为他认识这柄日本短刀,更熟悉上面的猫尾标志,那是森下家从安土时代定下的族徽,原本名为“双尾”,代表着“顺应”与“忠诚”,后来到江户时代,德川家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宣布日本锁国之后,森下士族的家族体系也产生了巨大矛盾,以武力为基础的本家决定继续追随幕府,将“双尾”的族徽更改为“单尾”,即为“忠诚”,而以经营体系为基础的分家脱离原有家族,不再持有族徽,但口号却为“顺应”,也就是“顺应时代”的意思。   日本明治时代倒幕运动的展开,让森下的分家看到了希望,认定自己顺应时代的理念是正确的,而坚持忠诚幕府的森下本家,却在长州藩战役之中几乎全军覆没,但森下本家依然拼尽全力保存了本家的最后血脉,也就是森下三敬的祖辈。   “森下家的族徽是什么意思?”站在远处的皇正红开口问,他靠着墙壁,墙壁后方是大幅的照片,照片中全是731细菌实验的受害者照片,从过去到现在,从战争到和平……   皇正红问着这番话,目光却停留在放在地板上的那只怀表,时间慢慢跳动着,他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应该是暂时被他的手下困住了,但迟早他们会找到这里来,找到这个皇正红已经设定好的舞台。   “忠诚和顺应……”森下三敬目光停留在那柄武士短刀上,他的跟前只有地板,地板上没有铺任何东西,而武士短刀也没有用白麻布包裹,这意味着皇正红并不是要求他切腹自尽,但皇正红抱着的那柄武士刀又算什么?他是要当自己的介错人吗?   “很好!忠诚在前,顺应在后,你还记得,可为什么你要当美国人的走狗呢?”皇正红低声道,但最后“走狗”那个词却咬得非常重。   “我不是美国人的走狗!”森下三敬反驳道,想扭头去看皇正红,可因为反绑的关系,脖子完全无法转动。   “你是!”皇正红蹲下来,合上怀表的表盖又打开,再合上,反复好几次之后,才道,“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你真的以为远藤贤知招募你,是情报本部的意思吗?看来你真的对情报本部的潜入活动一无所知,我来告诉你吧。”   皇正红抱着武士刀走到森下三敬的身后,将刀鞘从肩头滑向他的下巴,再慢慢抬起来。森下三敬的脖子被强制性抬起来,整个脊椎都感觉要断裂了。   “记住这种痛苦,就能记住我的话!”皇正红另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日本警视厅的潜入卧底任务,通常由内部调查科和情报科共同主持,情报本部的潜入卧底任务,其警员执行级别最低级也必须是警部,这是对外宣称。但对内,潜入人员通常会具备自卫队和警视厅两种身份,不具备其身份的人无法承担此项任务,所以对于你来说,你只是远藤贤知自己所找的线人,你就算死了,对情报本部也没有任何影响,你家中也拿不到任何抚恤金。”   森下三敬昂头,艰难地反驳道:“胡说!我的资料明明就在情报本部的档案室内!”   “远藤贤知对你的洗脑很成功嘛,比根来众还要成功。”皇正红摇头叹道,“很遗憾,你应该失望,因为我委托我的上司,也就是情报本部行动科科长武藏搏正调查过,在情报本部的档案室内,不要说你的资料,连你的名字都未出现过。”   “胡说!”森下三敬不相信自己被远藤贤知欺骗了。   “由内阁情报室、法务省公齤安调查厅、防卫厅情报本部所组成的公齤安特别搜查科,实际上就是情报本部的行动科,只是加了个头衔而已,虽然这个部门的所有经费来自于日本现政府,但其权力掌握在美国中情局手中,只是个傀儡部门而已。”皇正红冷笑道,“失望吗?总之我知道的时候很失望,但我却开始欣赏武藏搏正,他愿意告诉我实情,就代表着他己经对日本失去了信心,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总是打着民族主义的旗号骗取选票,在当选之后又将自己选举时说过的话当做放屁!”   “所以你才投奔了根来众对吗!?”远藤贤知出现在了展览室的门口,对着皇正红怒喝道,“你传回来的最后一份情报中说自己得了癌症,所以打算退出潜入任务,从此销声匿迹!武藏搏正当时断言你已经叛变,但我一直为你说着好话,否则你的名字早就会出现在暗杀名单上面!”   皇正红看着远藤贤知,指着自己脸上的面罩道:“你都不用确定一下面罩下这张脸,就认定我是zero吗?”   zero是皇正红从前的代号,这个代号源于他在自卫队时踢足球从未进过球,队友所取的一个绰号,但他没有想过这个绰号会一直延续下去。与此同时,在门外的走廊上,胡顺唐等五人潜伏着,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尽可能多了解一下事实,在扫荡了把守楼层的其他喽啰之后,魏玄宇出现了,随即出现的是远藤贤知。原本远藤贤知应该在夜叉王之前跟上他们,可远藤贤知躲起来了,躲在自认为安全的暗处,早已察觉的夜叉王没有去识破他那劣质的伪装,也许跟着他能知道日本人到底想做什么,是否日本现政府与这一系列的事件有着绝对的关联。   “我知道你就是他,你是松本雾源,你就是zero!”远藤贤知指着皇正红道,“是我从自卫队中亲手挑选了你,也是我提议让你的代号延续zero,也是我……”远藤贤知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也是我害了你。”   “松本雾源?”皇正红收回自己的刀鞘,轻轻抱住道,“这个名字我都觉得陌生了,对于你们来说我是zero,对于根来众来说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喂’,而对于龙睛八旗我是皇正红!我更喜欢后者,因为没有任何负担,可以做回真正的我。”说罢,皇正红不等远藤贤知继续这个话题,蹲下来,将胳膊搭在森下三敬的肩头,抬眼看着远藤贤知道,“三敬君!远藤贤知阁下是否问过你一句话——你是要做一个小混混?还是保护世界和平?”   森下三敬愣住了,远藤贤知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皇正红拔出武士刀来,挥刀割断了森下三敬后背的绳子,又将其一把提起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远藤贤知,看清楚他现在尴尬的模样:“三敬君,知道吗?当初这位远藤贤知阁下,在自卫队中找到我的时候,对我说的也是类似的话,他说——你是要做一个踢球的自卫队员,还是要做一名真正的爱国者?”   远藤贤知不语,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眼前的森下三敬和皇正红。在中国方面联系日本大使有一位名叫森下三敬,表面上是留学生,实际上是情报本部潜入根来众的卧底来“投诚”时,大使馆方面立即与情报本部取得了联系,需要确认森下三敬的身份,得知这个情况的远藤贤知却在紧急会议上宣布道:森下三敬也许就是失踪多年的zero,既松本雾源。   远藤贤知用了“也许”二字,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第四十七章(下)[刀尖上的青年]   森下三敬向中国方面的“投诚”,让日本情报本部阵脚大乱,不知道实情的情报本部官员们,误以为其真的就是失踪多年的松本雾源,因为如果是他,那么不仅根来众的详细资料会落到中国人手中,甚至是松本雾源得知的一部分日本本国的情报也会落到对方手中。接下来怎么办?是否认对方的存在,还是承认对方的存在,如果承认,又以什么方式将其接回日本呢?   远藤贤知自告奋勇,声称这次的任务他一个人去就行了,他能平平安安将人带回日本,在根来众事件的节骨眼上,国家与国家之间不能产生任何摩擦,哪怕是有一点点火星,都有可能点燃遍布四周的火齤药桶。   因为历史原因,中国与日本之间原本就放置着很多无形的火齤药桶,只是引信被暂时隐藏起来了而已。   远藤贤知坐上了到中国的飞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随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森下三敬与松本雾源不是一个人的事实,还能掩饰森下三敬是他违反规定所发展出来的一个非官方卧底的事实。   飞机上的远藤贤知心中充满了疑问,他疑惑着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森下三敬会向中国安全部门“投诚”,而不是选择将情报用从前的方式交给自己,难道说根来众已经察觉了他的身份?亦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森下三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只是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受远藤贤知的指点,可实际上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仅仅是松本雾源,也就是现在的站在身边的皇正红。   皇正红太了解远藤贤知了,也可以说他们是互相了解,只不过皇正红在背负zero的身份时,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策略,强制性替换着自己的性格,曾几何时他与森下三敬是多么的相似——胸怀大志,无处施展,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却有一颗随时都有可能被利用的爱国心。   当然,皇正红更了解到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亲人死于二战结束前夕,原子弹爆炸的佛灭日。   当初远藤贤知从自卫队中招募皇正红时,不仅仅是说出了那句话,在那句话之前他们讨论的是日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皇正红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他总是说那句:“日本的过去也许注定了现在,却无法掌控未来。”而远藤贤知却反驳了他,用一句似乎很有哲理的话将他从迷茫之中拉了出来:“日本的过去和未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因为我们都活在当下。”   皇正红对远藤贤知充满了崇拜,他敬重这个老间谍,他把老间谍当做了自己的导师,听从他的指挥,按照他的方式去行事,接受着各种各样的训练,而那时候的远藤贤知实际上只用了一种方式来控制皇正红,也是唯一的一种方式,告诉他: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日本摆脱美国的控制。   皇正红为了这一点而努力着,想当然的以为真的就是那样,那是他的毕生愿望。他的家族虽然不是日本的望族,但在明治维新之后却以资本家的身份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一直到二战结束,日本投降,盟军驻日司令部接管了日本政权后,皇正红的家族因为全力支持军国主义旧日本瞬间走向了灭亡,家族中有不少女子沦为了街头的流莺,用卖身给美国大兵的钱来养活着家人。又时刻担心着当时日本的极右齤派和极左齤派的袭击,这两派在当时都属于激进的爱国者,极左齤派在同情大众的同时,认为日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盟军自称的美国;而极右齤派,认为除了日本之外,其他所有的国家和民族都是敌人。   那个年代,皇正红虽然没有出生,但在他出生之后,家庭的熏陶在他心中埋下了“美国人就是敌人”的种子,这颗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出生于70年代的他,小时候在极左齤派阵营哥哥的熏陶下成长,年幼的他甚至被哥哥抱着去参加了极左齤派的示威活动,他们咒骂着罪恶的美帝国主义,高举着当时全世界革齤命青年共同偶像的画像,声称要将日本的革齤命进行到底,但在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的访华让他们陷入了绝望,开始在泥潭之中挣扎,随后的1979年中国宣布了改革开放,无数的日本左翼青年在绝望之中自杀,皇正红的哥哥也是其中一人……   少年时期的皇正红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中,但家中却有其他的极右齤派势力想将他拉入其中,那时候的皇正红意识到:日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美国人!   因为皇正红哥哥的死,皇正红的父母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洗白哥哥的身份,但却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将从学校毕业的皇正红弄进了日本海上自卫队,其后皇正红在八户航空基地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地勤技师,随后遭遇到了正在招募人才的远藤贤知。被招募进情报本部的皇正红,并没有预想之中那么顺利,而是先从海上自卫队调到了陆上自卫队第一空挺团,接受美国教官的特殊战术培养。   当时的皇正红对美国人极其厌恶,可远藤贤知劝告他: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了解美国人的作战方法,学习美国人的战略部署,才会在将来与美国爆发战争的时候,取得绝对的优势。   皇正红默认了这一切,在第一空挺团一直呆到渗透进根来众的那一天。在那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日本与美国重新开战的那一天,可是事与愿违,美国人在日本的基地越来越大,每年美国大兵施虐的新闻有增无减,他愤怒了,开始逐渐认同根来众的理念,同时从根来众处得到了一个未加证实的情报:日本情报本部的实际控制权在美国中情局手中。   换言之,他在无形之中也成为了美国人的走狗。   皇正红崩溃了,他开始联络远藤贤知,而当时的远藤贤知远在国外,在接头地点会见他的竟然是远藤贤知的上司武藏搏正,武藏搏正竟当面证实了根来众的情报,当时的皇正红差点当场干掉了武藏搏正,并声称要将远藤贤知这个骗子天诛。   与此同时,武藏搏正还告诉了皇正红一个更惊讶的事实:在情报本部渗透根来众的同时,根来众早已知道,因为武藏搏正还有一个根来众重要干部的身份,他们早就看中了皇正红的才能,并且知道他们家族从前抛弃过的身份——刀剑术士之族。   刀   剑术士,几乎在日本历史中找不到确切资料的一个族群。说是族群,实际上仅仅只是一群日本异术者联盟的组合,从有日本历史的那一天便开始存在,并逐渐壮大,在平安时代登上了顶峰,又在明治维新时代走向了永远的低谷。这是一群以刀剑混合异术作战的强大团体,执行着保护与安置的任务,专注对付敌对势力的暗杀行动,在古日本最大的敌人就是其他番臣属下的忍者部队。   可悲的是皇正红当时没有接受过任何刀剑术士的培训,而武藏搏正却提供了他这个机会,让皇正红在短时间内成为了一名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刀剑术士……   “我的第一次任务是潜入情报本部暗杀两名美国情报人员。”皇正红蹲在那,看着满脸愧色的远藤贤知,“当时你也在场,我记得很清楚,但你不知道那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防卫森严的外围潜入的,你是当时的临时安保队长,我看着你那张充满愤怒的脸,就很想用这柄属于森下家的武士刀刺穿你的喉咙,你明明告诉我,你同样痛恨美国人,却为什么要保护他们,还与他们谈笑风生,喝着酒,聊着已经被美国人毁得千疮百孔的祖国风情?”   “老师呀!我真的无法理解!”皇正红叹气道,拍了拍身旁森下三敬的肩头。   森下三敬依然跪坐在那,目光落在那柄短武士刀上,皇正红的故事给他带来的震撼只有一点:他什么也不算,不算情报本部的人,不被日本官方承认,只是个冒着危险收集调查情报的蠢货。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小混混,还是要保卫世界和平?”森下三敬慢慢起身来,用手背擦去双眼涌出的泪水,看着自己视为偶像的远藤贤知,仿佛重复着这一句话,他是个简单的孩子,他完全是因为这一句话认定了自己之后的路,只是为了要保卫世界和平,不让战争再爆发。   可是,远藤贤知骗了他,更可怕的是情报本部竟原本属于美国情报部门,但情报本部中的头头又是根来众的干部,这说明什么?根来众无孔不入?不是,只能说明原本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被人设定好的噩梦,而身在噩梦中还未清醒的只有森下三敬一人。   “三敬君,选择吧,你是要选择顺应,还是要选择忠诚!”皇正红后退两步,很快融入黑暗之中,像是鬼魅一般,能听到的只有他的说话声,还有手中那柄武士刀的“嗡嗡”振动声,“但你也要知道,你顺应的是什么,忠诚的又是什么?”   “三敬,不要听他胡说,他在对你进行洗脑!”远藤贤知做着最后的努力,就在这时候,皇正红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远藤贤知的后背,他背靠着自己曾经最崇拜的导师,抱紧怀中的那柄武士刀,又轻声问道,“那么老师您,是要选择什么呢?顺应还是忠诚?生还是死?”   第四十八章(上)[刀剑术士]   “洗脑!这个词听起来多么的可笑,你真的以为我是被根来众洗脑了吗?根来众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那不是一个属于我的归宿,你真的以为谷崎一雄那种高傲的废物,会成为我的领头者,他只是我的影子而已!”皇正红说罢又一次消失,转身来寻找他的远藤贤知扑了个空,拥抱的只是展览馆的黑暗,还有那种劝说你自杀的气氛。   “谷崎一雄有个愚蠢的计划,他认为只要将你们杀死在731部队的旧址内,就能引发中日大战,从而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太荒谬了,他根本不知道一开始准备牺牲的就是整个根来众,如今被逮捕的只是根来众中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们,他们有理念,却没有行动,复兴大齤日本帝国?真可笑!连一个日本小学生都知道,日本再次成为军国主义国家,最终接受的只是核弹的洗礼,佛灭日的残酷他们谁又能理解呢?”皇正红又出现在森下三敬的身后,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三敬君,你必须要接受残酷的现实,才能真正的长大,和我当初一样,你要作出选择,是要顺应还是要忠诚?”   “三敬君!他说得对,你是要顺应还是要忠诚!”远藤贤知竟然开始重复皇正红的话,他仿佛明白了,如今要改变森下三敬接下来未知的行动,只能顺着皇正红给出的那条线,物极必反这个道理远藤贤知比谁都清楚,皇正红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对呀!你是要选择顺应还是忠诚呢?”胡顺唐的身影出现在了展览馆的前门口,站在其身后的是莫钦和魏玄宇,皇正红看了一眼又顺势回头看着靠在后门口的夜叉王和葬青衣,紧了紧手中的武士刀,却没有带着杀意。   “你们不要插手!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远藤贤知挥手制止胡顺唐。   胡顺唐没有搭理远藤贤知,只是上前一巴掌拍掉他举起来的手臂,轻声道:“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你们有什么矛盾回日本自行解决吧,我只是想找他……”胡顺唐抬眼看着皇正红,“喂,你,最后那份资料在什么地方?”   “什么资料?”皇正红装傻,语气中也故意充斥着恶心的稚嫩。   “最后那份资料,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在此,耍弄美国人和俄国人,曝光过去的事情,同时让你们的幕后主使‘二十二世纪’以正义使者的面容登上历史舞台。”胡顺唐盯着皇正红,同时计算着他会使用的攻击方式,“我想也是因为如此,你才真正倒戈向二十二联盟吧,就算远藤贤知曾经没有欺骗过你,你也会倒戈,这与他是否欺骗你没有半点关联,仅仅只是你控制森下三敬的一个手段而已。”   “噢?是吗?理由呢?”皇正红顺势靠在了墙上,看来是准备详细听胡顺唐的长篇大论。   胡顺唐指着木讷的森下三敬道:“你看看他,再看看你,他很痛苦,你却很享受,这说明什么?说明过去对你的影响,你心中对远藤贤知的仇恨早就变成另外一种东西,你抛弃了,却又想找回来,可是自身已经淡定下来,无法找回,所以你只能在森下三敬的身上找回来那种对远藤贤知复仇的快感,这是很简单的心理分析。”   站在后门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听着胡顺唐这番话,略有吃惊,特别是夜叉王,夜叉王无时无刻都在观察着这个除了善良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个性充斥其中的年轻开棺人。从烙阴酒结束后,他的成长快速到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曾经对他说过:“贺昌龙,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不是没有感情的人,而是感情最丰富,却最能掩饰,最冷静,千人一面,似乎没有个性的人最可怕。因为这种人你抓不住他的人生轨迹,没有人生轨迹也无法寻找生活中的弱点,生活中的弱点才是人最致命的地方。”   那番话是谁说的呢?夜叉王不记得了,但这番话却隐含着独有的哲理,就如人们往往认为没有感情的士兵才是最佳的杀人武器,这是错误的,富含丰富感情的士兵才会是无敌的象征,就算是他死去,他的形象也会影响后来的一代又一代人。   试问,历史中哪一个英雄是完全冷血的?或者说,完全冷血的人能成为英雄吗?   “啪啪啪——”皇正红鼓掌,表示认同胡顺唐的话,随后用刀鞘指着呆站在那的森下三敬道:“你的话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他现在已经深陷入谎言的泥潭之中,拔不出来了,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他现在脑子中只是在思考着‘顺应和忠诚’的问题。”   “他在想什么,我不用去考虑,他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影响的只是我身边这位远藤贤知先生,我说了,我只是想拿到那份资料,你也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见远藤贤知而呆在这里,否则楼层中安排下来的那些喽啰没有存在的理由。”胡顺唐伸出手去,“给我,或者是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你们所做的只是无用功,最后那一部分资料,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拿出来?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部分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旧址之内,不,应该是原本存在于这里,但后来却被人取走了,二十二世纪这次的主要行动,首先是为了登上历史舞台,让大家逐渐接受这个团体,其次是为了逼迫中国人将这份资料给拿出来,现在看来,计划成功了一半,没有关系,只要前者成功了,要做到后者就很容易了!”皇正红靠在墙壁上语气平淡的说。   胡顺唐明白了,其实最后一份资料中国早就拿到手了,只是一直藏着,没有公开,而这件事恐怕连美俄都不清楚,知道的只有根来众,也许是根来众重返这个地点寻找最后一份资料,发现不对劲之后,才察觉最后那份资料早就被中国人拿走藏起来了。   “是不是很迷茫?觉得找到尽头了,却发现原本应该寻找的东西,竟然根本不存在?”皇正红嘲笑道,“我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是要告诉你们,最后那份资料与你们准备寻找的‘双王冕’有着绝对的联系,只不过‘双王冕’在二战结束前夕,被关东军运走了,到现在下落不明,我们‘二十二世纪’想委托各位寻找一下这件东西,条件是找到之后,东西拥有权归胡先生您,而短时间内的研究权力归我们,怎么样?你们不吃亏吧?”   “拒绝!”胡顺唐摇头道,“双王冕本来就属于开棺人的东西。”   “哈,你真的以为我不了解开棺人的历史吗?你了解的可能还没有我多!”皇正红回头看着站在夜叉王身后的葬青衣,“那位刺客小姐,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算是同宗同祖,我在历史的潮流中翻查了很久……”皇正红说到这的时候,将武士刀别在腰间,做出了游泳的动作,慢慢的靠近葬青衣,又调头挥舞着双臂游向胡顺唐,“终于让我查到,其实日本的刀剑术士和车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以说刀剑术士的前身就是车部,但如果要形容得更准确一点!”皇正红猛地抬起自己的双臂,“刀剑术士是结合了开棺人和刺客的一个怪异群体!”   除了森下三敬和远藤贤知,其他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胡顺唐,他紧紧盯着皇正红的手臂,担心那里真的出现了孟婆之手,可皇正红却慢慢放下双手来,故作无奈道:“可惜,刀剑术士只是学会了一部分异术,继承了车部刺客的某种暗杀技法,却没有继承那双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孟婆之手!不过,现代的技术已经几乎可以完全模拟孟婆之手,我们的初步试验成功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二十二世纪的大军之中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双战无不胜的双手!然后勒住这个世界的喉咙,任我们驱使!”   初步试验成功了?所指的应该就是李朝年在扎曼雪山中展示的那一双“孟婆之手”吧?   “无聊!”夜叉王插嘴道,“又是玩征服世界那一套?”   “征服世界!?”皇正红冷笑道,“这种游戏没有任何意义,征服世界,毁灭世界,其实都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次事件中,如果我们不提供疫苗,短短几年时间,我们就可以达到所谓统治世界的目的。”   的确,皇正红说得有道理,回望一下历史,每爆发一次大的疫情,特别是在人类医学无法控制的时候,都可以让任何一个体制下的社会在瞬间崩溃。在那个时候,权势、金钱,人们所追求的一切都不如生命可贵。拥有绝对军事优势的国家,面对自己无法控制的疫情也只能举手投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帝国主义、军国主义国家即便是掌握了这种技术,也不敢在未开发出疫苗前使用。   在这些前提下,“二十二世纪联盟”既然不想毁灭世界,也不想控制世界,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托那位大人的福,我能将你们聚集在这里!带你们看一出大戏!”皇正红双手一展,又朝着头顶的方向合并而去,立即有火焰从墙壁之中滚出,整个展览室的四面墙壁在瞬间燃烧起来……   第四十八章(下)[最后一课]   火焰在墙壁上肆虐,画着一道道火状的符咒,如同是球场看台上掀起的人浪。   魏玄宇艰难地挪动着步子,丝毫没有慌乱,来到莫钦和胡顺唐之间,轻声道:“这只是幻术,他想给我们看点东西而已,是幻术中的场景复原,算是高等级的五行幻术,在无形之中创造火,我都必须要借助其他人的帮助,但这家伙只是抬手就可以办到,要是等下会打起来,我劝你们还是先撤退吧,我们五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怕了?”莫钦低声反问。   魏玄宇笑道:“对,我怕了,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不是。”莫钦也浮现出笑容,侧脸看着脸部已经几乎完全消肿的魏玄宇,“你是第一个从那个母妖怪手中活着出来的人。”   “是吗?我一直认为你才是。”魏玄宇毫不客气的反驳。   “我没心没肺,你不知道吗?”莫钦冷笑道。   魏玄宇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劝你离青衣远点。”   “你想当护花使者?”莫钦干脆面朝魏玄宇。   魏玄宇目光跳开,盯着远处的那一道道火墙,摇头道:“我只想当园丁,有精神病的园丁,看见有人偷花,就会拿起大剪刀‘咔嚓’一下……”   魏玄宇话音刚落,四面墙发出了不断的“咔嚓”声,随后墙面开始从地面产生出裂痕,裂痕之后又变成粉刷之后的模样,接着又变化,仿佛重复了几次之后,整个房间的模样变了,变成了一间教室。   教室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黑板,黑板前是宽大的讲台,而讲台正对面则是无数张课桌还有课桌后方里面穿着军服,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日本军人。说是军人很是牵强,因为他们的军服没有领章,每一张脸都充满了稚气,离讲台最近的那几个年轻日本军人还在不断的呕吐,不敢抬眼去正视讲台上摆放着的那具怪异尸体。   尸体长满了绿红色的怪斑,可是尸体前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却用一种看黄金玛瑙般的眼神盯着,充满了渴望的欣赏,感觉恨不得紧紧抱住那具尸体。   “各位,你们虽然平均年龄只有16岁,但你们都是帝国的希望!”戴口罩的那人说道。此时周围传来了皇正红的声音,像是电影中的话音外一样,他缓慢说道:“胡先生,以及在场的各位,你们现在看到的是这支部队最后一次公开教学的场景,你们身在其中,可以仔细注意一下,坐在这所教室里听着内藤良一教学的学生们,他们都来自于日本本土,有新来的,也有从731创立开始就经受淘汰留下来的,那些被淘汰者,有的自愿申请上了前线,有的已经死在了这里。”   “……帝国不会消失的,但战争即将结束,帝国失败了!”戴着口罩的内藤良一轻声道,说到这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把守在门口的两名军人,两名日本军人脸上都挂着泪痕。内藤良一扶了下眼镜,低头看着那具尸体又道,“这里即将关闭,我们只能带走必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律就地焚毁,我想其实在座各位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日本吧?但是日本即将变成其他人的世界,可我们的研究还会继续,这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得通知大家。”   内藤良一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毕竟这群学员仅仅是孩子,挑选出来的孩子,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上前线挨子弹或参与屠杀,要不就留在731部队中,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仅仅是研究。   “我们不会遭受审判!盟军方面,不,是美国方面已经与我们达成了协议,我们只要交出研究成果,就可以不接受审判,亦或者审判只是一个表面的过程,恭喜各位,你们活下来了。”内藤良一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期待着学员们的掌声,可这群孩子没有鼓掌,只是用呆滞无神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导师,在他们眼中,这个人既是导师,也是个变态杀手。许久,内藤良一又道,“也许你们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你们看到的和你们所期待的很不一样,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战争结束了,无论是组建这支部队时,还是这支部队解散后,都会有人辱骂我们,又怎样呢?自称正义的美国政府依然会伸手向我们要这些资料……这个世界存在正义吗?不存在,只存在利益,利益有时候会推动人类的前进,所以你们不需要在内心中谴责自己。”   听到这的胡顺唐、莫钦等人攥紧了拳头,强忍着让自己听下去,这就是虚伪,也就是世界真相之一。是的,如今在中国,很多人都说着如果不是美国,我们依然处于日本人的侵略之中,若不是他们的原子弹,肯定不止八年抗战。可同时又有多少人还记得,美国对日宣战是什么时候呢?他们为什么对日宣战呢?如果他们不对日本禁运石油等燃料,估计还在遵守着互相定下的条约。   历史就是这么可笑,不用平衡的眼光去看待历史更可爱,每一个国家都如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时而正常,时而暴虐……   “你们是帝国的未来,将来你们会分散在日本各个地方,进行着未尽的事业,我们除了要继续研究关于这种新人类之外,还有一项更重要的研究。”内藤良一说完从讲台下面拿出了一口箱子,打开箱子上面的锁,再从其中小心翼翼取出来一个物件,一顶怪异的帽子——帽子的形状如同是古代帝王的王冠,只是在左右两侧各有两张平静的脸,左侧的脸很明显看得出是女性,右侧则是男性。   内藤良一将那东西拿出来的时侯,大多数学员都没有表现出有多大的兴趣,但在内藤良一一番话之后,他们的眼睛都开始放光。内藤良一捧着那顶帽子道:“这叫做‘双王冕’,关于这个称呼是我们调查很久得出的,你们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帽子有什么作用吗?”   “听说……听说……”离得较近的一个学员开口道,仿佛知道什么,但他刚说完两个字,站在门口的卫兵就怒喝道,“混蛋!你用什么方式向教授说话!?”   那名学员傻了,立即站起来挺直腰板,随后鞠躬表示抱歉。内藤良一赶紧挥手让卫兵闭嘴,示意他关上门,这才捧着那顶帽子来到插嘴的学员跟前,轻声道:“这是我的课堂,不用怕,你知道什么,大可说出来。”   “我只是听说这顶帽子似乎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学员用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   内藤良一听完笑道:“传言永远是传言,传言永远不准确的。”说完,内藤良一又走回讲台,高举起双王冕道,“双王冕可以抗火烧,抗高度腐蚀,但这些都不是它最大的作用,它最大的作用是可以穿梭阴阳……”   学员中有人发出嘲笑般的感叹,但也有人真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又向内藤良一投去质疑的目光。穿梭阴阳?在那个人类科技处于发展期的年代,这种东西不会被所谓的“科学研究者”所接受,特别是内藤良一这样的人,即便是他们自身信奉的也是日本的神道教。   “这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亲身体验过,并且知道了对面那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内藤良一嘴角上扬,可不知道为什么,胡顺唐看到他这个笑容的时候,却觉得其中带着莫名的苦涩,像是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教授!”角落中的一个学员站起来,先鞠躬又说,“那么这个东西就算真的可以穿梭阴阳,又有什么用处呢?”   “也许能把战死的军人带回来?”有人插嘴道,学员中开始议论纷纷,都开始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能控制鬼怪!?”   “蠢货!要真的是那样,我们还会输掉战争?”   “但这东西看模样是中国人的,也许必须要让中国人来使用!”   “要是中国人能使用,我们早就输掉了这场战争!”   “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中国朋友使用呢?”   “中国人中没有我们的朋友!”   内藤良一静静听着,觉得学员们的辩论开始充斥着民族色彩之后,赶紧放下双王冕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等学员们安静下来之后,内藤良一摇头道:“我想,以我们现在的知识是没有办法钻研透到底他具有什么作用的,但这件东西会由专人带回日本,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进行研究,不是现在,我之所以要告诉大家,是让大家记得有这件东西,如果有一天,我们大齤日本帝国重新复兴,也许靠的不仅是今天的研究,还会靠着各位的努力!万岁!”   内藤良一说完,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高喊“万岁”,下面的学员也纷纷起身,举起双手一上一下地高喊“万岁”,课堂里面的声音传到门外,门外的士兵也纷纷高喊着“万岁”,眼中却带着泪水,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喊十万次、百万次,也无法改变日本战败的命运。   内藤良一喊完,对着自己的学员们深深鞠躬,带着双王冕离开了,学员们也鞠躬,一直低头等着内藤良一离开,等他们抬起头来时。内藤良一已经离开,在讲台上站着的却是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套着简易防化服,戴着防毒面罩的军人。   学员们傻眼了,再看向前后大门,已经被锁得死死的,其中一个学员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向窗边跑去,刚跑到窗口就被一颗击穿窗户的子弹射中咽喉,立即倒地,捂住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喉咙挣扎着,其他人用恐惧的眼神盯着那名军人,看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接着向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扔下瓶子之后,转身离去。   门外,早已经准备好的军人用木板将门死死封好,任凭里面的学员惨叫嘶吼,一直到惨叫声慢慢减弱到消失。   胡顺唐等人看着那批学员被细菌武器瞬间杀死,其惨状无法用言语来表述,每个人在没有死去之前就已经没了人形,要不瘦成皮包骨,要不就突然间膨胀变成一个肉球,最后遍身流脓水而死,也许这些场景他们曾经无数次看过,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门外,那群已经封死大门和窗口的日本兵在军官的指挥下起来,然后背朝门口站好,都含着眼泪,但下一秒他们就算想流泪都没有办法了,因为军官转身从装工具的箱子中操起了一支百式冲锋枪,朝着封门的士兵扣动了扳机,直到扫光了弹夹中所有的子弹,看着封门的士兵全都中弹死去,他这才放下枪,跪坐在那嚎啕大哭。   那名军官哭了许久,抽出枪套中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齤,口中喃喃道:“妈妈”接着扣动了扳机,击穿了脑壳而死。   死的时候,这名军官并没有喊着“大齤日齤本帝国万岁”,更没有喊“天皇万岁”,脑子中想着的只有自己的母亲,他也仅仅只是个恋家的孩子。   此时,皇正红从幻境现,抱着那柄武士刀蹲在死去的日本军官身边,盯着他太阳穴上的那个带着烧炙痕迹的血洞,偏着脑袋轻声道:“为什么人会变成畜牲呢?我们的教科书上没有学过,你们学过吗?”   皇正红回头来看着胡顺唐等人,胡顺唐不语,莫钦却开口道:“我没认真上过学,但我知道,我们的教科书上不会隐瞒这些事情。”   “是吗!?”皇正红起身来,走到莫钦身边,“那我问你,你们的教科书上学过通州事变吗?通州保安队当时下手屠杀的日本人,好像都不是士兵吧?”皇正红说完,莫钦正欲反驳,皇正红却举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我不是军国主义者,民族主义者,更不是所谓的日本右翼。我不反感中国,也正视历史,也会在心中平衡历史。”   “很可惜!”胡顺唐摇头道,“历史没有办法平衡!”   “胡先生,你说得对,历史无法平衡,就如中国人总是认为日本的某个领导人应该到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下跪认错,就像当年的德国总理一样。”皇正红无奈地笑着,笑声很干,“那你们是否想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真的有个日本首相下跪认错了,这件事就真的结束了吗?”   第四十九章(上)[起源]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真的有那么一个日本首相会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下跪认错,中日之间的仇恨也不会彻底化解。就如同是被原子弹轰炸过的日本,他们的民众在内心中同样无法原谅是一个道理。当然,有人会说那是日本人自找的,如果他们没有发动侵略战争,就不会落到那样的田地。的确,那仅仅是一种说法,因为时光无法倒流,谁也没有办法穿梭时空回去改变历史。   “仇恨不会结束,那么应该复仇吗?”皇正红又问,众人依然保持沉默,这番话从一个相对中立的日本人口中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中国真的应该为此复仇吗?如一些“热血青年”所说的扔核弹炸平日本?那样有用吗?没有任何用,也绝不可能。   即便在日本,为了上位的政客在需要选票的时候,所做到的就是揣摩民众的心理。今天民众对中国不满,你为了选票,就得宣扬中国威胁论;明天民众不满美军基地的所作所为,为了选票,政客得拼命欺骗民众当他上台之后,会致力于让美军撤离日本本土;然后,再谈到发展经济,中日友好的时候,他又会告诉民众自己另外一面的想法。就这样轮回着,仇恨有时候不仅仅是民族情绪,还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只是活在仇恨中的人们无法看到而已。   “那位大人说‘当无法控制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它’。庆幸的是,我做到了,曾经我满脑子充斥着赶走美国人,干掉美国人的,甚至致力于点燃日本与美国之间的战火,还有手刃欺骗我的导师远藤贤知,可现在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我跟着那位大人看得更远,看到了新的目标。”皇正红紧握着手中的那柄武士刀,“森下家的双尾代表着顺应与忠诚,其实这也代表着真正的武士精神,顺应历史的潮流,忠诚内心渴望的和平。”   武士代表着秩序,而不是代表着战争,这是皇正红的领悟。   可他的这番领悟,被胡顺唐听在耳中却是阵阵反感,他喃喃道四个字:“冠冕堂皇!”这四个字重复了多次,又说道,“其实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达到的目的比亲手杀死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还要可怕,你完全摧毁了他们的内心,特别是森下三敬。虽然他充当了多年的义务间谍,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和那群在二战结束前夕被731部队杀死的年轻学员有什么区别?学员们只是死了,虽然森下三敬的还在,可他的灵魂已经远去了。孩子又能懂什么呢?大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便在他人眼中那件事是错误的,可大人认为对,他也会认为对,就按照大人的指示做下去,没有正确的引导,连素食动物都会开始吃肉。”   安徒生童话中关于丑小鸭的故事,天鹅小时候认为自己是鸭子,因为它根本不知道鸭子和天鹅的区别,甚至不知道有天鹅这种动物的存在——环境会造就人和动物的转变,神在地狱生活太久,也会堕落成为魔鬼。   “中国和日本不管再怎么努力,该存在的仇恨依然会存在,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不愿意世界和平,更不愿意看见全世界的人们携手创造美好的未来。”皇正红看着远处站着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在西方人眼中,战争中的屠杀只是战争的附加行为,有战争就有受害者,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们大多数能坦然面对。而他们……都是自找的,我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仅仅是为了洗刷他们的心灵,如果说是受害者,我才是!森下三敬如果只是曾经的那个小混混,也许还要单纯许多,不会牵扯进这种事情中来,而我亲爱的导师远藤贤知,只是骗子集团中的受骗者,这是命运,无法改变!”   皇正红说完,挥手消散了幻境,幻境从周围逐渐褪去,墙面的颜色反复产生变化,在幻境存在的最后一刹那,众人还看见从走廊中疯跑而来的内藤良一,他跪倒在地,惊讶地看着那些死去的士兵,用双手拼命的去拍打着那扇被封死的课堂大门。在远处,走廊的楼梯口,穿着军服,跨着军刀的石原太郎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并未侧头来看,而在他的前方,更远的走廊深处,是一群哭泣的军人在焚毁着不能带走的资料……   幻境彻底消散,各自站在原位的胡顺唐等五人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潜到身后的战斗人员用刀枪制住,从他们与皇正红相近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属于他的麾下部队。而在展馆的角落中,竟又多了两个人——王婉清和李朝年。   “我就知道。”魏玄宇根本不顾及身后的那名黑衣战斗人员抵住腰间的枪,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安坐在上面,等着这个每分钟都会产生逆转的事情继续下去。身在幻境中的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无法察觉危险的临近,他也只是淡然的面对。   胡顺唐看着面无表情,看着地面的王婉清,还有其身边掌控着眼下局势的李朝年,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被尖端技术局所包围了吗?   “事情已经明了了不是吗?”李朝年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苍老,葬青衣下意识低头不去看他那张脸,那是贾鞠的脸,并不属于他的,甚至葬青衣有个疑问想亲口问出来:既然李朝年有那种人造的孟婆之手,又身在贾鞠的体内,是不是很早之前李朝年就盯上了贾鞠,而自己也是被他选中的某个人?   “我总算明白你的目的了。”胡顺唐看着李朝年道,“你从前的所有计划,一方面是让那些尘封在各地的物件重见天日,另外一方面又让全世界去接受并认同这些东西,在炙阳简重见天日之时,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了尼泊尔,那时候你已经准备登上历史舞台了,你抛弃了从前的低调,开始公开行事一直到现在,关于三个超级大国的计划,所有的起源都来自于我们今天所站的地方,而你手中又掌握了美俄的软肋,所以你的那个‘二十二世纪’能顺理成章成为合法组织,成为救世主,这也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事情。衙门投入了太大的精力在计划之中,但瓶颈的关键资料却没有拿到,同时关键资料不仅你掌握着,中国也掌握着,但是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担心你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我很好奇,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年轻的开棺人分析得很透彻!你们能做到他这样吗?”李朝年展开双臂,看着自己的手下,随后又转身面朝胡顺唐笑道,“对了,忘记介绍了,他们才是真正的龙睛部队,但没有八旗二字,龙睛八旗军从今天,从你们干掉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王婉清站在李朝年的身后沉默着,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胡顺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王婉清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投入李朝年的阵营之中,为了复国?也许一开始是,但李朝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是帮她完成那么愚蠢的目的,在李朝年的眼中,什么复兴大清,以及根来众的什么复兴大齤日本帝国,都如孩童戏语一样可笑,他只不过利用了这一切。   “你还有你们!”李朝年先是指着胡顺唐,又分别指了莫钦、葬青衣、夜叉王和魏玄宇等四人,“你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也能见证今天二十二世纪联盟的崛起,同时你们还肩负着去寻找剩下来物件的任务!当然,都是对你们有好处的!”   “有……”胡顺唐刚说了一个“有”字,后面的那句“有什么好处”还未说出来,李朝年就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声道,“年轻人,要注意礼节,我既然是长辈又是前辈,我说话的时候请注意听着……你,胡顺唐,你要弄明白什么是真相,你已经在接近真相了;夜叉王,你是在找寻过去,你也解开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谜底。”李朝年说到这,又来到葬青衣不远处,一直站着,直到葬青衣抬头看着他,他才道,“而你这个属于车部刺客后代的小姑娘,你肩负的其实是保护胡顺唐的责任,你必须明确,不能迷茫,你已经在迷茫中度过了二十年,不能再这样了,还有你……”李朝年侧头看着莫钦,“你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个,你只不过一直在奢求一个家的温暖,而这个群体可以带给你这一切,同时又想查清楚为什么穆氏兄弟会选择你。”   李朝年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像是在演讲一样,他最后来到魏玄宇的身边,挥手让身后的龙睛军战斗人员拿开手枪,俯身看着魏玄宇的双眼道:“你纠结着你父亲的过去,因为他的过去影响了你的一生,但你慢慢走下去,会发现真相远不止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综上所述!”李朝年直起身子来,走回原来的位置,“你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早就被无形的线拉扯在了一起,当你们知道事情的起源之后,征途之路才真正展开。”   毫无疑问,李朝年对他们五人的了解胜过了他们自己。胡顺唐五人的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如同是被人扒光了扔进雪地中一样,被人围观、议论、嘲笑。从镇魂棺到牧鬼箱,再是阎王刃,接着是烙阴酒、炙阳简,以及现在还没有找到,下落不明的双王冕,而在双王冕之后还有什么东西?一共有多少件?   最重要的问题是——李朝年具备这么大的力量,他为什么不自己寻找呢?   第四十九章(下)[孤独的护送]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开棺人,答案简单得让人抓狂吧?”李朝年回答了胡顺唐提出的疑问,“我也从未想过要杀死你们,因为你们的敌人不会是我,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但我希望你们能明白得早一些。”   “你把真相告诉给我们!我们不就明白了吗?”胡顺唐上前一步,厉声道。   李朝年摇头:“你们不会相信的,就如你从前的经历一样,你没有经历,是不会相信的,只有亲身经历,亲身体会,才会相信真相的存在。”   “那她呢!为什么你要利用她!”胡顺唐指着王婉清,王婉清慢慢抬头来看着他,眼神中不再充满着仇恨,这却让胡顺唐非常意外,她应该痛恨自己才对,为什么?   李朝年看着王婉清,半晌才道:“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她还是那个心怀仇恨,决定要杀死你们所有人的蠢格格,一个半小时之后她选择了接受和相信,同时明白自己的仇恨是很愚蠢的,其实真相如果真的展开,呈现在全世界人的眼前,我敢保证只有不到一成人选择相信,另外九成人咒骂一番后会继续自己从前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战争,战争的仇恨又不会消失的主要原因。”   “好啦!我的话说完了,这次的使命也结束了!”李朝年又将手背在了身后,“我应该走了,各位,后会有期,下次再见,希望你们在礼节方面要上一个层次。”   “你走不了的,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胡顺唐轻声道,试图在这里将一切的一切都结束,逼李朝年道出所有的真相,避免惨剧再度发生。   “我知道被包围了,但你怎么会认为包围就是绞杀,而不是保护呢?”李朝年诡异的一笑,此时展馆后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战斗服,身材魁梧的大汉,那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夜叉王和葬青衣的身后。夜叉王抓了葬青衣立即转身,左手放在匕首的刀柄之上,可来者并没有战斗的意思,只是环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朝向了李朝年。   同时,在前门口又出现了两个同样打扮的男子——这是尖端技术局的苍穹a组。   “护送我们离开的人来了。”李朝年笑眯眯地看着后门口的苍穹a组前任队长嚼尸。   胡顺唐看不出戴着防毒面罩的嚼尸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从他攥紧双拳的手能判断,这种任务让他十分不爽,可他不知道的是,嚼尸最为不满的并不是要护送李朝年这批人离开,而是这支精锐队伍的实际领导权已经交给了新的化尸手中。   李朝年背着手走向门口,王婉清和皇正红紧随其后,接着是制住胡顺唐等人的六名龙睛军战斗人员,那六人排列得很整齐,在莫钦听来,他们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一模一样。就在李朝年等人离开展览室的那一刻,森下三敬慢慢地转身,迈开步子试图要追上去,远藤贤知伸手一把将其抓住,却被森下三敬甩开。   森下三敬慢慢加快了步伐,去追赶皇正红,却被迎上前的吞尸和碎尸拦住。吞尸推了其一把道:“这位先生,你不在护送名单之上,请安分的呆着,会有人送你回日本的。”   “我不要回日本!我不要!”森下三敬试图推开跟前的两人,却发现自己似乎在推动着两个人力无法移动的集装箱一样。此时的森下三敬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想逃离这个地方,他瞪圆双眼,伸出双手朝着展览室外喊道,“带我走!带我走!”   展览室外的李朝年等人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然后慢慢减弱,楼道之中又回复了先前的寂静,好像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仅仅是幻境。森下三敬呆呆地站在那,手还举在半空中,而远藤贤知则跪在森下三敬的身后,双手撑地,一直低声说着“对不起”。   “这样就结束了?”等其他人走后,莫钦才说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问谁,他看着其他人,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胡顺唐顺势卸下自己的背包,靠着墙壁坐着,抬眼看着展馆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幅幅惊悚、恐怖,又会让人无比愤怒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   大楼外的空地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日出的光芒照得透亮,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而在紧挨大楼外侧的车道上,整齐地停着六辆型号不同,颜色各异的越野车和轿车,车上顶端也铺上了一层积雪,足以可见车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六辆汽车中,除了司机之外,没有其他人,司机也是穿着便服,但从眼神能看出绝非普通人。当李朝年等人在苍穹a组的“护送”下走出那栋大楼,来到车前后,李朝年只是挥挥手让其他人上车,自己则绕过跟前的轿车,看着在另外一侧堆雪人玩的蜂后,还有蜂后身边背着双手,站得笔挺的现任苍穹a组队长化尸——刚被冠以化尸称号,让嚼尸内心充满怨恨的男人。   嚼尸站在那,迟迟不肯上车,一直到吞尸用手肘碰了碰他,他这才在心底暗骂了一阵后钻进越野车中,但目光一直盯着车外蜂后身边的化尸。尼泊尔铁翼山脉事件后,嚼尸其实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不具备可以扭转“局长”蜂后思想的能力,他只是个战士,只知道冲锋陷阵,用蜂后的话来形容——他属于没有政治敏感性的职业军人。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苍穹a组中那三人,一直到这次事件快结束前夕,才知道原来蜂后和局长是同一个人,也确定了化尸就是局长。这也是蜂后断定那三人只知道在战斗中动脑子,不知道在“职场”动脑子的主要原因。   车外的李朝年慢慢走到蜂后的身后,看着他堆起来的那个怪异雪人。与其说是雪人,现在却几乎成为了冰雕,而这个模样怪异,有着四只手,却没有明显男女特征的冰雕却是蜂后在没有使用任何工具的前提下做出来的。   蜂后看着雪地上李朝年的倒影,却没有转身,则是凑近冰雕用大拇指指甲小心翼翼地雕刻着那四手怪人冰雕的面部,从双唇到鼻梁,再到双眼,甚至还勾勒出了两道漂亮的眉纹。当他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后,这才搓着自己那双冻得通红的双手道:“一路顺风!”说罢,又在那四个字后面加上了一个称谓,“……李教授!”   李朝年冷笑一声,指着那个雪人的脸,手指又慢慢下滑到胸部的地方,问:“首长,请问这个冰雕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哪怕说这是个开棺人也行!”蜂后搓着手慢慢转身,看着李朝年,满脸的笑容与寒冰一样冷。此时,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似乎下一番话就应该是互相问候这么多年来过得怎么样?可偏偏两人没有说太多,蜂后只是展了展双手后,示意李朝年上车“滚蛋”,李朝年也只是低声道了个“谢谢”,转身自己开了车门坐上去。   “不用谢我,我是被迫的,迫于国际压力,我没有在这里干掉你们,而是送你们离开。”蜂后冷冷道,“原计划我打算的是让苍穹a组把你们全都干掉,实在不行,我申请调动附近的驻防部队,哪怕是拿人堆,都得堆死你们!”   “你不会那样做的!我死了,对国家没有好处,国家还需要我们来制约敌对势力呢。”摇下窗户的李朝年笑眯眯地说,“别忘了,我们下一步是赶去联合国接受表彰,如果死在这里,中国会面对极大的舆论压力。”   “大不了牺牲我和苍穹a组,将我们冠以叛国罪都无所谓!”蜂后挥手示意汽车离开。   李朝年看了其身后的化尸一眼,问:“你不走吗?”   “一路顺风!我得站在这里好好吹吹风,反省一下,检讨检讨!”蜂后冷冷道,目光却是放在汽车外侧的后视镜上,他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苍老又苍白的老脸,恨不得上去抽“他”一记耳光。   “那么……首长再见!”李朝年说着摇上窗户,却在窗户关好的刹那间收起自己的笑容,而坐在他身边的王婉清,却一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化尸。应该说,她从大楼来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了这个戴着防毒面罩,穿着战斗服的男人身上。他散发出一种特殊的东西吸引着她,但同时又让王婉清感觉到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一具被熔化后又重塑的尸体。   车队出发了,一辆接着一辆,沿着先前来时留下的车轮印离开了大楼前,离开了这个罪恶的旧址。车队驶离后,蜂后的目光才注视向眼前的大楼中,微微偏头问化尸:“你很想去送她?”   化尸不语,蜂后指了指地面,示意他留在那,自己迈步走进大楼,等蜂后整个人消失在门口后,化尸这才低声“嗯”了一声,而这个哪怕是靠近都不容易听清楚的字,在那一瞬间就被寒风给吞噬了,席卷着刮向已经行驶到旧址大门口的车队中……   车内,王婉清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来,转身看着车后挡风玻璃,寻找着什么。可是她除了车轮印记和茫茫雪地之外,什么也看不到,那个低声的“嗯”此时好像化为了人形,双手紧紧抓在车后保险杠上,不愿意放手,而身处车内的王婉清却根本看不到。又下雪了,阵风吹来,夹杂着一团怪异的雪花,瞬间扑在了车后挡风玻璃上,直接阻挡了王婉清的视线。   王婉清下意识伸手要去抹开车后窗上的雪花,却忘记了自己人在车内,而雪花则是在外,车内车外本就是两个世界,却在这一刻又变得同样的冰冷渗人。   第五十章(上)[坏消息]   车队行驶出大门时,减慢了速度,因为门口站着一个拿着铁铲清理积雪的老人。老人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套了又套的棉袄,慢吞吞的清理着,根本不理会按着喇叭的司机。但司机并没有下车,只是左手放在了车座下面,在那里有一支上了膛的手齤枪齤,手齤枪旁边还有一颗“一秒雷”,只要拉开拉环,那枚手雷就会瞬间爆炸。   蜂后交代得很明白:送李朝年等人平安去预定地点,如果出现意外,亲手解决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落在其他势力的手中。   扫雪老人清理着门口,几分钟后才让到一边,双手撑在铁锹上方,抬起自己那张脸注视着从自己身边慢慢行驶过的汽车,一辆又一辆,在李朝年那辆汽车行驶而过时,老人取下了自己的狗皮帽子——他是白骨。   车内,翻看着当日报纸的李朝年,并没有侧头去看车窗,只是笑了笑,指着报纸上面一则关于囚犯越狱的新闻道:“真的越狱了……”   车队远去,白骨笑了笑,又俯身拿着铁铲清理着积雪,从旁边警卫岗亭中走出来一个搓着手的中年人,面带歉意地说:“老人家,还是我来吧,哪有你给我钱,还帮我做事的?”   “没关系,就当是锻炼了,对了,你肾不好吧?”白骨看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有些吃惊:“您怎么知道?”   白骨笑了笑,指着中年人的下半身:“不用吃乱七八糟的药,穿个松点的内裤就能缓解……再让我玩一会儿吧,我这样的南方人没什么机会见雪。”   中年人觉得白骨实在怪异,但一想到又能帮自己做事,还给自己钱,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觉得白骨为啥知道自己内裤很紧呢?他摇着头,返回岗亭,但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骨的背影上,而白骨却直起身来看着旧址内那栋大楼,若有所思。   走在大楼中的蜂后,透过楼层拐角处的窗户,看着在雪地中拿着匕齤首重新雕刻冰雕的化尸。他完全改变了冰雕的模样,变成了一张和王婉清类似的脸,可他不满意,又毁掉重新雕刻,反复好几次,终于做出了一张带着笑容的脸来。化尸看着那张脸,伸手轻轻抚摸着,但目光却不敢去看除了脸之外的其他地方,因为除了那张脸,这个冰雕的其他东西都和王婉清完全不一样,这也许和已经离去的她很相似……   蜂后出现在楼顶展馆门口的时候,让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都深感意外。魏玄宇和莫钦却是根本不知道蜂后的来路,从那身再普通不过的穿着,误以为他仅仅只是个工作人员,但又从胡顺唐看着蜂后那怪异的眼神中,察觉到来者不是普通人。   蜂后站定,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面部,随后露出招牌式的“官方微笑”道:“谢谢各位,这次的事件能在没有产生大冲突之前完美解决,完全是各位的功劳,也没有节外生枝,谢谢你们。”   夜叉王不语,他看见蜂后的时候还是那种感觉,除了压抑还是压抑,仿佛这个人就是一枚炸齤弹,随时都会爆炸,爆炸的冲击波能吞噬周遭的一切。夜叉王顺势将女儿葬青衣拉近身边,而靠在墙边而坐的胡顺唐头也不抬地问:“你是代表官方感谢,还是个人?”   “个人。我无法代表官方,请理解。”蜂后立即回答,却用非常官方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胡顺唐,而是一群记者。   “我接受,但你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感谢’吧?”胡顺唐的语气比外面零下几十度的气温还要冷,“有话快说!”   蜂后点头,拿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展开:“除了感谢,剩下的就是坏消息,首先,你们依然是通缉犯,不仅在全国通缉,还上了国际刑齤警的黑名单,说到底,有人不愿意你们公开行动,这点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们。”   “有人指的是谁?”莫钦插嘴问道。   “就是有人!”蜂后词句咬得很重。   “料到了。”胡顺唐点头,夜叉王盯着蜂后的那双皮鞋,皮鞋上全是正在融化的积雪。胡顺唐竖起两根手指头,从双指之间看着蜂后又问,“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詹天涯从即日起调离古科学部,升任为尖端技术局代理局长,观察期三年,也就是说以后他再也帮不上你们的忙了。”蜂后收起笑容,仿佛在与众人谈一件事关国家安危的大事。   “升官了,应该请客呀!”夜叉王笑道,目光这次停留在了蜂后的双膝之上。   “第三个坏消息呢?”胡顺唐又竖起第三根手指。   “你们下一步的行动交由我指挥。”蜂后走到众人的中间,环视一圈。   “你指挥?凭什么!”魏玄宇起身看着蜂后,“我们是自由人!”   “你们如果还想活着继续找下去,那就听我的。”蜂后沉声道,根本不给魏玄宇等人选择的机会。   “也好,有个单位挂靠嘛,应该有工资、奖金,带薪假期,公休假,也得购买五险一金,现在房价这么高,也得考虑给我们弄个住房补贴什么的?”魏玄宇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但玩笑后却没有人笑。   蜂后随后直说了一句话,就让魏玄宇闭嘴:“你,必须跟他们在一起,如果你想知道你父亲魏亚军过去的事情。”   魏玄宇脸色沉了下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蜂后给牢牢抓在了掌心之中,他还能说什么呢?即便是蜂后没有要求,他也得选择跟着胡顺唐等人,查明父亲的过去,替父亲翻案,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   “这两个日本人呢?”胡顺唐指着在角落中的森下三敬和远藤贤知。   “你们要不要干掉他们?”蜂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众人都看向蜂后,角落中的森下三敬和远藤贤知也猛地抬头看着他,谁知道蜂后笑道,“开个玩笑,我觉得气氛太紧张了……”说罢,蜂后指着那两人道,“你们两个,下楼,出门一直朝着大门走,门口有一辆红色出租车,前座有一男一女,你们直接上车,他们会护送你们去北京的日本大齤使馆,希望你们有机会再来中国,不过是以游客的身份,如果有其他的企图,我会让你们在中国住到死!”   远藤贤知点点头,向门口走去,森下三敬却没有走,坐在那摇头道:“我不回日本,他们都是骗子!我要留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蜂后上前拍了拍森下三敬的头,接着一掌劈晕了他,又让远藤贤知将他扛起,随即道:“你们必须走,活着回去,去大齤使馆之前还得参加新闻发布会,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因为说了,我们不会找你们麻烦,但你们可能一辈子都踏不上日本的土地了。”   远藤贤知微微鞠躬,扛着森下三敬离开了,走到门口时,想起了什么,又对胡顺唐等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不相关的人走了,现在我回答你们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那就是最后一份资料在什么地方!”蜂后走到墙壁前,挽起袖子,一拳击碎了墙面,接着仔细从其中拿出一块完整的砖头来,握在手中道,“这些转头是前年返修的时候镶嵌进去的,建国后这里一共悄悄返修过五次,最早的砖头已经全部都运走了,而最后一份资料就放在那些砖头之中,谁也猜不到吧?”   谁又能猜到呢?1949年后,这个旧址被保留下来,但发现了大堆白骨,1958年修建机械厂宿舍时,准备深挖发现了异民的情况,随后工程被暂时停止,同年因为修建工程的时候,偶然发现其主楼的砖头有问题,军方开始悄悄介入。因为有施工人员反应,那楼的砖头相对较新,并不像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产物,且砖头的质地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房子周围中会出现大量的苍蝇,开始没有人注意,都认为那是这里曾经死过太多的人而导致的。   军方拿回砖头开始进行研究,随即发现砖头的质地并不是泥沙,而是凝固后加入砂子、防腐剂的血!   血砖!当时定义的称呼就是这个。军方随后加快研究,并且开始模拟,发现要制作那样的一块砖头,至少需要8公斤的新鲜血液,人畜鲜血都可以,随后将鲜血、砂子、防腐剂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搅拌,并在其凝固前放进砖窑之中,保持70摄氏度的温度烘烤一个小时,就可以制作出这种既坚固又防水的血液砖块。   血砖在世界历史上,除了地处亚非两大洲的埃及古代,其他国家都不曾使用过。古埃及曾经用盐巴混在沙子之中来起巩固作用,而在近代混合材料出现前,也曾经有过将血液当做胶合剂来使用的记载。   军方随即又走访调查了当地人,终于查询到在日本投降前夕,这栋大楼曾经被731部队悄悄翻新过,翻新工程都是在夜间进行,十分神秘,故军方认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开始在暗地中进行调查研究。当时的科技十分简陋,并没有调查出其中的头绪,只得查清楚血砖的具体位置,再以返修保存旧址为名,悄悄搬离运出,运往沈阳进行全面研究。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科技开始逐渐进步,基因科学开始全面进驻医学领域,在那时候已经成立的绝密单位“科研二处”,也就是尖端技术局全面启动了“血砖研究计划”。   第五十章(下)[血砖研究]   血砖研究计划开始后不久,尖端技术局的研究人员就发现血砖中隐藏着一种处于冬眠状态的细菌。这种细菌当时还没有被发现过,同时发现细菌具备某种特殊的“记忆”能力,当从血砖中分离,在放入无其他细菌的环境之中,这些细菌就会呈现和组合成一系列文字和图案,只是非常杂乱,没有任何顺序。   随后,尖端技术局又花了整整十年时间来进行整理,终于发现血砖中记载的东西与古科学部已经进行的灵魂研究有着绝对相似的地方,可以说血砖中的新细菌带来的东西对中国已经毫无用处,因为当时古科学部的灵魂研究早就超越了新细菌中的记载,可灵魂研究的秘密,却是美俄两个超级大国一直想要掌握的,一直没有突破的瓶颈。   “美俄两国想要的最后资料就是灵魂研究?”胡顺唐明白了,也明白为什么美俄两国要质问中国是否与这件事有绝对的关联,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肯定知道中国人早就掌握了这种技术,想到这,胡顺唐突然乐了,摇头道,“你们可真贼啊!冷战时期,三国的私下合作,都想各自拿到对方掌握的技术,我猜想我们是掌握了他们的技术,但他们却根本没有研究彻底什么叫做灵魂,对吗?”   蜂后轻笑着,默默点头,好半天才又说:“对!的确是那样,我们把他们全部的技术拿走了,并且定下了一个协议,协议首先规定不允许日本人再进行这种研究,如果进行,美国人会背上连带责任,而且当时的苏联将日本视为了最大的威胁,当然是口头上的,实际上他们认为最大的威胁是我们。美国佬很可怕,他们随时都赶超在我们和苏联的前头,于是苏联人只得放弃了克隆人研究和灵魂研究,彻底转入了生化机械研究,所以将生物医疗技术转让给了我们,我们从而研究出了那种生物针剂。”蜂后说到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浑身不由的抖了一下,葬青衣赶紧拍着父亲的后背。   “核武器研究、太空研究,这些都很好掩饰了当时三个国家的计划,经费支出也有了洗干净的理由,而且对于三国来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美国现任总统都认为‘双子计划’仅仅是阴谋论的故事而已。”蜂后说完拍了下手,“好了!一部分的谜底已经向你们揭开了,但这不是全部,接下来你们还要继续去寻找‘双王冕’,我得到了一个情报,应该有用,这个情报来源是1949年建国初期,被抓获的一名潜伏在北平的军统人员廖扬志为了保命透露出来的,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军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这个人的叔父是军统前任山东济南站站长廖众国,廖众国能在抗战结束后直接升任站长,主要原因在于,抗战时期他一直在山东潜伏,两次被日军抓获,都没有背叛祖国,而日军在没有彻底查清楚他的背景下,由当地的商会给保了出来,但是由此废了一只胳膊。”   廖众国手中有一份不是太详细的资料,资料中记载着日军有一艘怪船,曾经在烟台港出现过,清晨出现,在接受了临时补给后很快离开了港口,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这个消息是当时军统潜伏在烟台港海关人员提供的,还画出了一份草图。廖众国认为这件事非常紧急,也许是日军的新式武器,便提交给了重庆方面,但重庆方面的海军人员看了草图之后认为那只是瞎编乱造,为了邀功的东西,还将越级呈送资料的廖众国责骂了一顿。   廖众国却保留了那份资料,没有其他原因,仅仅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因为当时的国民政府,在海军方面无优势可言,也没有什么研究。   “蹊跷?蹊跷的原因是什么?”胡顺唐起身来问,现在他故意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双王冕方向,不想再纠结其他的事情。   “那艘船的模样非常怪异,又像是船,又像是潜艇,而且还发现有人向那怪船上吊装奇怪的,类似飞机的零件……”蜂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型记事本,指着上面用铅笔画出来的草图道,“我们复原了那张图,发现草图中所画的飞机,就是日军的‘晴岚’水上攻击机,由此推断那艘所谓的怪船,就是日军在二战结束前夕研制成功,并没有机会投入实战的‘伊-400’航母潜艇。”   “伊-400?”胡顺唐下意识看向地面,想起在异民居住的地下仓库,那里曾经就是制造这种航母潜艇原型艇的军用仓库,蜂后这样说,应该代表着双王冕与这艘航母潜艇有联系?   “你应该猜到了,不错,我的确是在怀疑当时日军就是用这艘航母潜艇将双王冕运走了,现在的资料只能查询到这种潜艇是在日本本土制造,记载之中也只有四艘,但实际上有五艘,有一艘原型艇就在这个地下制造出来的,地下军用仓库你也看了,非常巨大,怪异的是日军是怎么把这东西运出去的?就算是零件,有些零部件非常大型,要运到最近的海边,不是大连,旅顺,就是丹东。”蜂后收回自己的那个笔记本,“二战期间,当时旅顺和大连合称为旅大,雅尔塔会议中美、英、苏三国又协定,苏军在欧洲战役结束3个月后,参加对日作战,但有条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将旅顺港作为苏军的军事基地。苏军在1945年进驻之后,在某个小岛上发现了一处日军简易海军基地,说是简易,但其中也有很多被毁坏的大型机械,这个情报当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抗战结束了,而后来又忙于解放战争,但是我在随后调查双王冕的下落时,发现了零零碎碎的情报,组合在一起,推测出一件事,日军当时把原型艇和双王冕一并运送到了旅顺港,然后在小岛的海军基地组装,但仅仅是组装了潜艇,而飞机的零部件却是在烟台港,于是潜艇组装成功后前往烟台,偶然被军统的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双王冕已经被日军运回了日本本土?”莫钦抱着枪起身,打了个哈欠说,“那就惨了,日本虽说形容是弹丸之国,但要藏个帽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胡顺唐没有搭话,寻思着那东西应该不会在日本,否则的话蜂后不会用这么长的开场白。果然,蜂后摇头道:“不在日本,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当年日军将双王冕运回了日本,没有不透风的墙,美军早就介入了,说不定就落在了美国人手中,如果是那样,冷战时期他们也不会和我们合作,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上世纪七十年代日军的美军基地人质挟持事件中,有一份不是很重要的‘过客情报’让我们偶然得知了关于那艘航母潜艇的下落……”蜂后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手看表道,“我请你们吃饭吧,算是对你们的嘉奖,顺便也让你们见见日思夜想的亲人们!”   “亲人?”胡顺唐不是太明白蜂后想说什么,对于这五个人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了“亲人”的概念。   “各位,动身吧!薛先生、胡小姐以及莎莉小姐,还有那只可爱的修罗都在等着你们呢!”蜂后转身就走,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在胡顺唐抬脚跟上去之后,其他人这才挪动步子慢慢前进,但都在揣摩着蜂后现在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胡顺唐也很纳闷,蜂后所说的这些事情,别的不说,单是詹天涯“升官”这件事,实际上与他们没有太明显的联系。他为什么要刻意说出来呢?而且说完后,还强调詹天涯以后无法在帮助自己,而自己的行动将会听从他的指挥。   也许,蜂后的意思是:从前某些行为,是他通过詹天涯下达,而这次他决定绕开詹天涯,直接与胡顺唐等人“交流”?   众人随蜂后下楼,一辆银白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那个冰雕前。商务车没有司机,车旁站着化尸,他与冰雕并排站在一起,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若不是那身战斗服,很可能会让其他人误以为他也是一座冰雕。   蜂后抬眼看着那已经被化尸改变了面容的冰雕,却又装作不在意,直接开车门上车,倒是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注意到了,还驻足看了两秒。   胡顺唐从楼来到上车之后,都和先前的王婉清一样注视着站在那一动未动的化尸,车内靠着车窗玻璃的莫钦也注视着车外那个怪人,目光没有移开过。夜叉王在上车前,刻意从化尸身前走过,在上车坐定后又说:“一股子死人味,要不是这种天气,恐怕都发臭了!”   “死人味和福尔马林味是两回事,不要混淆了!”蜂后回头来看着车后的人淡淡一笑,发动汽车准备离开旧址前往吃饭的地点,紧挨中央大街和松花江江畔的一家港式餐厅,还说那里是江边风景最好的餐厅,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汽车缓缓启动,魏玄宇则用手捅着车窗玻璃,指着外面站得笔挺的化尸,问:“这个怪人不去吗?”   “他不饿!”蜂后握着方向盘淡淡道。   商务车离开远去,化尸低头拔出匕齤首将那冰雕的脑袋砍了下来,抱着来到远处积雪较厚的地方,蹲下来刨了个坑,将冰雕脑袋放了进去,却在伸手准备用积雪掩埋的时候,停下了双手,他盯着那冰雕头许久,终于取下了防毒面罩,摸着自己那张已经被重新修饰过,五官变得更为精致的脸,随即俯身吻了吻那冰雕头的嘴唇……   远处,那只剩下身体的四手冰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化尸起身,看着那冰雕头,喃喃道:“王婉清……魏大勋……你不是王婉清,我也不是魏大勋。”   第五十一章(上)[四面楚歌]   商务车从平房区离开,行了近一个半小时后才来到餐厅的地点,众人下车上楼,却发现港式餐厅的大门口挂着一张停止营业整修的牌子。蜂后上前直接推开门进去,胡顺唐看到餐厅内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张摆着七个人餐具的圆桌放在大厅中间,其他的桌子都被刻意挪到了角落,餐厅内窗帘也全部被拉上,头顶的吊灯发出暖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蜂后来到桌前,拉开椅子示意大家就坐,胡顺唐依然停止不前,开口问:“薛先生人呢?”   “你是问薛先生?还是问那个两个漂亮的姑娘?”蜂后坐了下来,拿起盘中热气腾腾的毛巾擦着手,看了一眼旁边的椅子道,“入座吧,薛先生他们三位已经吃过了,不,是四位,修罗吃的可是上好的鲜牛肉。如果你想看他们的话,请便……”   蜂后说着放下毛巾,指着窗帘下方放在三脚架上的望远镜。胡顺唐迟疑了一下,走到望远镜前,透过单筒望远镜直接望出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停靠在结冰江边的一艘白色铁船,而在铁船的船头则站着穿着单薄,一身白衣的莎莉。莎莉仿佛很享受迎面袭来的阵阵寒风,双手环在腰上,看向远方,玩着手中捏着的那块人形冰块。   修罗卧在莎莉的脚边,脑袋垂搭在船沿边上,盯着下方江面上的积雪,不时抬头竖起耳朵来听着在江面上孩子们玩耍的声音。   看到这,胡顺唐直起身来,回头去看蜂后,发现夜叉王等人已经入座,蜂后则满脸笑意看着他,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他拨动望远镜向左侧看去。胡顺唐回身,轻轻移动望远镜,随即便看到铁船左侧甲板上穿着厚厚羽绒服,戴着帽子的薛甲宏和胡淼。   胡淼戴着手套的双手抱拳放在下巴处,隔着铁栏杆看着远处船头上的莎莉,也许是在好奇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在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中,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薛甲宏上半身前倾,趴在船栏杆上,呆呆的看着远方,在其脚边还放着那柄长剑。   “我说过,他们很安全,比你们安全多了!”蜂后将旁边的椅子挪开道,“入座吧!该吃饭了!”   看样子,在这件事前蜂后就已经将薛先生等人从山东接走,应该算是保护吧?免得自己陷入麻烦之中,这个老头儿真的很危险,感觉上比李朝年、白骨这类人还要危险。这些具有古怪力量又非常神秘的人当中,仿佛只有那个黑衣人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却用很怪异的方式在引导自己。   “当当——”筷子敲瓷盘的声音传来……   “喂,光看人就能看饱肚子吗?今天我主厨,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不擅长做广东菜,新派川菜还算勉强!”熟悉的声音传来,胡顺唐回头看着一身厨师打扮的詹天涯站在一辆餐车旁边,将一碟碟凉菜摆上桌,带着一脸表示“这只是朋友聚会”的笑容,示意胡顺唐应该入座了。   胡顺唐入座,詹天涯顺手帮他取下背包,却被胡顺唐伸手按住,里面装着阎王刃和炙阳简,这两样东西是他如今的筹码,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詹天涯只是冲他一笑,轻轻将背包取下来放在椅背后面挂着,又刻意稍稍用力压了压,表示胡顺唐不需要太担心,有他在。   蜂后转身从旁边桌子下面抱出一个坛子,用手轻轻剥开上面的封泥道:“这坛子好酒,可是我的珍藏,光绪十三年宾县‘万福广’的烧锅,算是现在龙泉酒的前身。”   “我不喝酒。”胡顺唐回答得有些生硬,夜叉王、莫钦两人也是默默点头表示滴酒不进,倒是魏玄宇和葬青衣两人盯着那坛子好酒没有言语,特别是葬青衣,双眼都有些发直。这时候的魏玄宇根本不知道葬青衣喝酒是把好手,因为常年跟着贾鞠的关系,对酒的了解也非常之深,单是从那酒坛的外形,还有打开封泥后传来的那股酒香,就已经判断出那是真正的陈年佳酿,哪儿有不喝的道理?   蜂后起身来,将酒坛中的酒慢慢倒入酒壶之中,又分别给魏玄宇、葬青衣各倒了一大杯,随即又看着正在上菜的詹天涯道:“今天除了聚会之外,也算是恭喜你升任局长,你也喝上两杯。”   天涯并未因为自己与蜂后现在“平级”而改变语气和行事方式,还是以下属的语气回答。   蜂后倒完酒,又给胡顺唐、夜叉王和莫钦三人倒上茶,一切妥当之后,这才举杯道:“今天算是我对大家坦诚相见,正式交个朋友,这是其一,其二恭喜詹天涯同志升任尖端技术局局长之位,其三我要介绍一位朋友给各位认识。”蜂后说完,微微回头看着洗手间的方向,随即白木天行从那里慢慢走出来,走到离圆桌几米开外的地方,向众人深深鞠躬,不发一语。   “这位是首长多年前埋在根来众的一颗钉子,根来众没了,首长只能将他安全回收。”詹天涯添了一副碗筷,让白木天行靠着蜂后坐下来。白木天行坐下来之后,展露出一个微笑,却是冲着魏玄宇,仿佛在赞许他高明的幻术。但听闻白木天行是蜂后安排的卧底,众人倒觉得很是不理解,既是这样,白木天行在被抓捕之后,就应该交代了,为什么偏偏要等到魏玄宇使出幻术呢?   “先饮了杯中茶酒,我容后给各位解释。”蜂后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开门见山道,“根来众的计划白木天行早就如实告知了我。天行很聪明,他知道谷崎一雄只是个替死鬼,控制根来众的真正首领是那个叫皇正红的人。我分析了计划的前前后后,如果要阻止计划的实施,事态就会彻底失去控制,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查清楚‘二十二世纪’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于是,我打算让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目的有三……一是出于和利益着想。二是让731实验的真相牵制一下美俄两国,这很冒险,因为美俄方面拿不到最后那份资料,就会重新将矛头全部对准我们,而不是消失的根来众,但这毫无办法,他们发现我们握有最后一份资料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让这件事发生得早一些而已。三是不让美俄发现在资料下面隐藏着的双王冕,那才是重中之重。”   “首长……”胡顺唐叫出这个称呼觉得很别扭,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蜂后,他停顿两秒,观察了下蜂后的表情没有变化后,又道,“一开始白木天行如果说出这一切来,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是失误吧?”   白木天行微微一笑,品了下杯中的白酒,眉头展开,露出微笑。蜂后示意已经上好菜的詹天涯入座,解释道:“白木天行的身份只有尖端技术局的局长有资格知道,在那种情况下,齐风和刘振明都在,还有其他的探员,在没有把握情报不会泄露的情况下,我不敢冒险,隔墙有耳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另外,白木天行也帮助你们隐藏了某些线索,让其他人不至于追查你们的过去。”蜂后说到这,目光投向夜叉王,目光虽然没有带着特殊的东西,却让夜叉王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故意杀了梁森?”夜叉王双手放在桌面上,冷冷地看着白木天行,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这个人很重情义,要是白木天行点头,说不准夜叉王下面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嗯……”白木天行刚吐出这个字来,夜叉王就直起了身子,葬青衣以为他要向白木天行发难,可夜叉王却只是靠着椅背又问,“他要求的?”   。   木天行又点头道,“他说,自己一辈子都没有选择的权力,这次让他自己选一次。”   蜂后夹了一块凉拌鸡放入白木天行的碗中:“天行原本是想违抗我的命令,冒险让梁森假死,再加以保护。”   白木天行违抗蜂后的命令?这么说开始蜂后下达的命令是让白木天行干掉梁森?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梁森只是一个边边角角的小人物,对整件事没有直接的影响,杀与不杀都一样。   “你对梁森都说了什么?”夜叉王的语气很平静,盯着眼前的酒杯,“你能告诉我吗?”   白木天行将自己杯中酒倒满,洒在地板上,算是敬了梁森,随即道:“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提到你之后,梁森就表示希望他在还了你那个人情之后杀死他,这样就不会拖累你。”   “他怎么会拖累我呢?”夜叉王喃喃自语道。   “也许会,如果不杀了梁森,对你感兴趣的人会抓住他,从他口中套出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慢慢折磨致死。”白木天行淡淡地说,“但不会是根来众,根来众对梁森毫无兴趣,谷崎一雄以为自己在复兴所谓的大齤日本帝国,可实际上所有的行动,包括自己身边的人都属于‘二十二世纪’的人,换言之,根来众只是一个保护‘二十二世纪’的壳,而现在‘二十二世纪’已经金蝉脱壳,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对我感兴趣的会是谁?”夜叉王抬眼看着白木天行问,余光却是看着在吃着小菜的蜂后。   “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要谈这么毁氛围的话题。”詹天涯起身来,一侧的胡顺唐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道,“我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第五十一章(下)[过客情报]   圆桌旁的八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莫钦保持着平静,坐在其右手边的魏玄宇倒是很希望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这样他至少可以从夜叉王的事情中分析出自己父亲当年的经历。葬青衣对监护人夜叉王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只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也就够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说吧,回答吧,想继续这个话题的人不止我一个。”胡顺唐松开抓住詹天涯胳膊的手,拿起筷子来夹了小菜吃着。   詹天涯苦笑着重新坐下,让夜叉王和白木天行继续。   “美国人和俄国人都对你很感兴趣。”白木天行回答,他的行为就像是饭局中替领导挡酒一样,明明这个问题的回答人应该是蜂后,可他却抢着回答,把一些东西故意揽在自己的身上。夜叉王知道再问下去他也说不出太多来,只是会重复重复再重复一些自己已知的事情,于是作罢,拿起筷子吃饭,保持着沉默和应有的礼节。   “天涯,介绍下菜名!”蜂后笑呵呵道,当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詹天涯一一报着菜名:霸王排骨、霸王别姬(鸡)、乌江酸菜鱼、铁蹄肘子等等,主食是白米饭、军屯烧饼。   詹天涯每报一个菜名,蜂后就会夹一筷子菜慢慢嚼着,露出满意的表情,等菜名报完,蜂后笑呵呵地看着一桌子菜,又问詹天涯:“这算是什么席呀?”   “肯定不是流水席。”詹天涯笑着,“不过对我来说,如果这算是庆祝我当上局长,那就是流水席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坐上这位置如履薄冰,指不定哪天我就又蒸发了。”   “不管是流水席也好,庆功宴也好,只要不是鸿门宴,又有什么关系呢?”蜂后笑眯眯地说,却忽然放下筷子,重复了一遍詹天涯报的菜名,挠着脑袋半天,点头道,“我给这个酒席取了个名字,大家听听看,觉得合适不合适。”   众人抬眼看着蜂后,没有动筷子,葬青衣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抖动了一下,觉得忽然间这气氛就不对劲了,此时蜂后看着詹天涯道:“这桌子酒席就叫‘四面楚歌’怎么样?”   四面楚歌?胡顺唐明白了,什么霸王别姬、乌江酸菜鱼等等,霸王所指的是项羽,乌江又是他兵败自刎之处。毫无疑问,詹天涯费尽苦心做了这么一桌子菜,其目的就是想在自己继任尖端技术局局长之后,为胡顺唐再做一件事,再提一次醒,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詹天涯在提醒胡顺唐,如今他们身处在一个比从前更危险的环境之内,就算是蜂后亲自主导他们今后的行为,那更是危险重重。因为詹天涯从来就不了解蜂后,他知道自己这类的一线行动人员欠缺的就是政治敏感性,曾达就是不愿意触碰政治,觉得这类的事情应该与政治划清界限,但这可能吗?根本就不可能。蜂后有他的手段,要不一号首长也不会这么信任他,就如俄罗斯方面那个绰号叫“狗鱼”的矮子一样,他们在冷战时期崛起,发生过什么事情,又是如何快速上位,谁都不清楚,只能估计和那三个计划有关联。   胡顺唐为了打破尴尬,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詹天涯放在桌子上的酒杯,以示感谢,随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要了一碗米饭,张口又问:“首长,七十年代美军驻日基地发生的那件事,以及‘过客情报’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是该回到正题了!”蜂后满脸的笑容消失,却用筷子敲了敲白木天行的盘子,“白木,你来解释下吧,我饿得都没力气说话了。”蜂后说到这,看着大口喝酒的葬青衣,感叹道,“女孩儿有这种豪气的很少见,我那还有一坛子好酒,送你了!”   葬青衣有些吃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几乎没有参加过这种“四面楚歌”的酒席,夜叉王立即回应道:“谢谢首长。”   夜叉王说完,白木天行用纸巾擦干净了嘴角,看着众人正色道:“所谓‘过客情报’意思和报纸的花边新闻类似,指不重要却又可以上报的未经证实的情报。通常在一百个过客情报之中,只有一个具有实用性。街头流言、谣言也属于‘过客情报’的一部分。现在大部分国家从二战起,就设立了类似的档案室,把一些传言、谣言、传说等汇集起来,从中筛选,也许还可以起到混淆敌方视听的作用。”   “关于美军驻日基地的事情,所指的是七十年代中期美军基地出现的劫持人质事件,虽然后来美国方面宣称是当地不满美军的日本民间激进组织所为,但实际上挟持人质者为五名美军军官……”白木天行喝了一口茶,详细说道:1976年夏季,也是美国纪念日当天,美军基地53名军官女子在参加完庆祝活动,乘坐校车回家的时候,被五名美军军官挟持。五名军官中,最高军衔为中校,还有一名少校,三名中尉。   五名军官手持m16步枪挟持校车后,先行释放了23个孩子,让那些被释放的孩子带着他们的要求回基地司令部,再将剩下来的30名孩子挟持到美军实际控制的日本码头。   驻日美军司令部接到消息大惊,立即连同那五名军官的要求上报给美国本土,并将基地内警报调制最高级别,进入备战状态,同时也询问那五名军官在要求中提到的越战时期的“春季游齤行”行动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   “‘春季游齤行’行动?”莫钦听到这摇头,“闻所未闻,他们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一、美国政府公布越战中‘春季游齤行’行动的详细资料和相关人员名单;二、‘春季游齤行’行动中伤亡名单;三、公布行动中所使用的相关药齤品和药齤品来源;四、为行动中战死的相关人员授予勋章。”白木天行说完道,“这四个要求,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们没有为自己考虑,如果他们也是那次行动的幸存者,那么提出的四个要求,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换言之,他们为了揭露真相的同时牺牲了自己。”夜叉王回答道,冷冷地注视着白木天行,“这种挟持人质的方式,虽然我不知道详细过程,但听起来似乎没有很详细的计划,通常这类事件都是以悲剧收场。”   美国本土传来的消息让驻日美军司令部很是震惊,本土指示道:政府正与日本方面协调,协调过程中,基地方面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掩饰此事。   掩饰?当时的事件已经在基地周边闹开了,只是除了孩子们的父母和基地高层之外,谁也不知道挟持者的真实身份。同时基地司令官为了30名军官子女的安全,拒绝执行命令。但两个小时后,司令官职务被解除,并立即调至美军驻夏威夷基地待命,其职务由当时的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比尔暂时接任。   这种接任方式是不符合条例的,也是史无前例的,这让基地内部的人明白挟持人质的五名美军军官所说的“春季游齤行”行动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存在,否则美国政府为什么要费力掩饰?   这些消息却和从前胡顺唐等人听说的不大一样。莫钦摇头道:“这和我听到的不一样,你的消息来源是?”   “日本情报本部、韩国情报局以及美国中情局驻亚洲办事处,我是整合了三方面的消息得出的结论,并不是道听途说,有绝对的根据,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查询到任何关于‘春季游齤行’行动的资料。”白木天行皱眉摇头,双手放在大腿之上,显得十分规矩,也表示自己所说的并不是谎言,“这个行动对双王冕来说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当时韩国情报局获得的那份‘过客情报’。”   白木天行虽说这不是重点,但为什么要说这么详细?美国对越战争,中国的对越自卫还击战,这两者没有绝对的关联,倒是引起了夜叉王和魏玄宇极大的兴趣,特别是魏玄宇,他的双眼一直偷偷看着夜叉王,却没有从其表情上抓到任何“漏洞”。   这次挟持人质事件解决后,因为美国政府将责任完全归于日本人身上,引起了日本国内极大的愤怒,导致了大批日本民众在美军基地外游齤行抗议。韩国情报局的驻日情报人员林炳栋在“无目标”调查过程中,从当地某个渔民商会中偶然听说了这样一个奇怪的说法,说法称:如果在二战结束前夕,某件秘密武器如果没有在中国渤海湾消失,那么二战的战局极有可能被改变。   这种说法实际上在日本激进右翼团体中有很多,大部分右翼都抱着幻想,幻想着当年日本研究出来的那些并不实用,看似华丽的武器如果派上用处,就能改变战局,例如说手榴弹都能轻易摧毁的飞行坦齤克、被夸大和神话过的伞兵忍者部队之类的东西……   原本这个“过客情报”并未让林炳栋继续追查,可突然间日本警视厅方面派专员到这个商会,对他们提出“禁言”要求,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声称这种事情会鼓吹“二次战争论”。这件事引起了林炳栋的好奇,但同时也发现渔民商会之中,有一个中年人声称自己的养父曾是那次渤海湾海难事件的幸存者……   第五十二章(上)[再出发]   林炳栋以商人的身份接近了那个日本中年人,并答应与其保持长期合作,从而建立起朋友关系,短短时间内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林炳栋还长期邀请那位中年人去家中做客,终于在一次饭后,中年人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声称自己的养父若不是与自己的母亲结婚,恐怕到现在都还是个黑户。   林炳栋故作吃惊,询问怎么回事?中年人称,养父曾是一名关东军士兵,在日本战败前夕搭乘一艘“伊-400”航母潜艇离开中国,从中国渤海湾出发返回日本本土途中,遭遇海难,航母潜艇沉没,整艘船上160人最终只有5人存活,他是其中之一,而那船上搭载的除了有“秘密武器”之外,还有一批古董珠宝。他的养父辗转回到日本后,能够立足,也靠当时趁乱偷走的两件古董。   这件事太过于离奇,林炳栋装作不相信,并称中年人百分之百是在吹牛。中年人的虚荣心展现出来,竟连夜回家偷偷从家中拿出一件其养父还没有卖出去的古董——一个中国清朝乾隆年间的鼻烟壶。   林炳栋并不懂古董,但趁中年人酒醉,用相机仔细拍下了那鼻烟壶的模样,并找专家鉴订。后来所找的专家单是看了照片,就几乎认定那种鼻烟壶是被称为“玛瑙十三味”的珍品,而本身鼻烟壶也不是诞生于中国,这种“玛瑙十三味”原产地是欧洲,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没有花纹的玛瑙瓶,但后期经菲律宾传入中国东北地区后,有人在其中加入了十三种香料,又窖制了数十年之久,再出售已是当年百倍的价钱,从而得名为“玛瑙十三味”,这样的珍品,当时市场价值至少几十万美元。   林炳栋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后,传回了韩国情报局,却没有受到丁点重视,原本可以趁这个机会调回本土的林炳栋失望了,干脆在黑市上售卖这条情报,最终情报被蜂后的人发现,并花高价买了下来,可惜的是除了当时沉船地点的大致经纬度,没有其他更详细的信息,而中年人的养父也在七十年代末过世。   “只凭这么一条情报来确定双王冕最后出现的地方,不可靠吧?也太冒险了。”莫钦表示不同意前往,毕竟那是在海上,不是陆地,其环境风险性提高了至少百倍。   莫钦说完,胡顺唐却看着白木天行问:“沉船地点在什么地方?”   “从经纬度上面来看,应该是山东省龙口市桑岛附近。”白木天行道,转身从后方的桌子上拿出一幅地图来,举在胸前,指着地图上标注有桑岛的地方,“桑岛很小,是个渔村,只有2.5平方公里,从龙口港栾村码头乘船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桑岛,不过在桑岛后方还有一座叫‘伊岛’的小岛屿,这里没有人居住,因为太小,而与桑岛之间又有一道激流,乘船的话必须绕开激流,游泳是绝对不可能过去的。”   夜叉王看着地图,指着地图右侧的烟台港道:“我有个疑问,那艘航母潜艇是从旅顺港出发,再到烟台装载飞机零件,这没有必要,他为什么要装载飞机零件呢?轻装上阵,快速返回日本不是很好吗?即便是有必要装载飞机,为什么要前往靠近渤海湾深处的桑岛方向?应该直接东行返回日本,他们走的是反方向。”   “对,这个问题我们也发现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果是航母潜艇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应该立即返回烟台港,那样还来得及,不可能前往渤海湾靠内陆地区。”白木天行深吸一口气,“关于我手头的情报就这么多,剩下的就靠各位了。”   “没有了?”已经吃完饭,喝着茶的蜂后捧着杯子问。   白木天行微微点头:“没有了。”   蜂后看向詹天涯:“詹局长,轮到你了。”   詹天涯抬眼看着蜂后,表示不明白,蜂后指了指依岛的位置说:“五年前,遥感卫星不是发现过什么吗?”   詹天涯“哦”了一声,点头道:“对,五年前遥感卫星发现依岛附近海流有问题,我们推测是海现了阴阳缝,趁着那年海军演习,让战机向阴阳缝附近投掷了塑封炸齤弹,所以我认为就算现在去找双王冕,那片地区已经被塑封炸齤弹给凝固了,就算那里有沉船也无法进去。”   蜂后没有理睬詹天涯的提议,而是直接道出自己的计划:“你们还在被通缉之中,五个人不能同时行动,至少应该分成两批,分别前往山东,交通方式先坐汽车,再乘船。”   “薛先生他们必须和我一同离开。”胡顺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以此也判断蜂后是否有将薛先生、胡淼和莎莉挟持为人质的想法,没有想到蜂后很爽快的答应了。   “赞同,年轻人还是要与年轻人在一起比较好。”蜂后笑道,擦着嘴,“你们八个人分成两批,胡顺唐、薛甲宏、胡淼以及莎莉坐车到旅顺港,再乘坐一艘前往海南的中型游轮,这算是淡季,人不多,也相对安全,至于其他四人,我们会提供汽车,重要的是这次事件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的话不仅我危险,你们也很危险,我会背上协助通缉犯逃亡的罪名……”说完后,蜂后起身指着大门口,“几位,你们可以走了,下面有车在等着你们,薛甲宏他们也已经在车上了,记得,要分开走,注意安全,我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胡顺唐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背包时,蜂后侧头看了一眼道:“这不仅是你的筹码,还是你的希望,找到双王冕,你的希望就多增加一成。”   “首长,再见!”夜叉王开口道,故意替胡顺唐“解围”,胡顺唐向蜂后点头示意,转身和众人离开。五人走到门口时,却听到站在桌旁的白木天行高声道,“你们不想知道驻日美军基地挟持人质事件最后的结果吗?”   “知道。”莫钦转身看着白木天行,“五名挟持人质的军官被特种部队当场击毙。”   木天行摇头,“不是特种部队。”   “哦?”莫钦表示很好奇,“那是谁?”   “是人质中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徒手杀死了那五名军官,包括随后冲进去准备杀人灭口,掩饰真相的十名海豹突击队队员。”白木天行语气十分平静,“整个过程只用了15秒。”   詹天涯在一旁故意装作倒吸冷气的模样,门口的胡顺唐等人倒是很平静,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道了再见转身下楼离开。   胡顺唐离开前,刻意关上了大门,门在合上的瞬间,詹天涯起身向白木天行伸出手去,微笑道:“欢迎回来,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希望今后你能好好领导我曾经的下属。”   白木天行略微一愣,紧握住詹天涯的手道:“詹局长,您误会了,您只猜对了一半,我接任的是宋松的助理职位,您从前的职位由您的部下宋松担任。”   “开什么玩笑,宋松还是个孩子。”詹天涯说着,故意看着喝茶的蜂后。   “我也是个孩子呀,詹局长!”白木天行脸上的笑容都和蜂后那么的相似。   胡顺唐五人下楼,在楼下看到两辆中巴,其中一辆中坐着薛甲宏、莎莉和胡淼,另外一辆除了司机之外,没有一个人。夜叉王侧头看着胡顺唐道:“半桶水,注意安全,有薛先生在,不用太担心,咱们桑岛见!”   顺唐走近车门,司机将门打开,莫钦站在一侧也挥手示意,“胡老大,桑岛见!”魏玄宇和葬青衣在一侧微微点头,胡顺唐上车后,汽车立即发动离开。   坐在窗口的胡顺唐用手擦去结冰玻璃的表层,但也无法看清楚窗外的情景,只知道汽车开得很快,离开了先前的地方,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胡淼站在座位间的过道处,扶着座椅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胡顺唐感觉到自己的话越来越少,不仅仅是面对胡淼,对于任何人他都不想开口说话,只想保持内心的平静,也许是这种生活已经让他彻底麻木了,麻木到除了按部就班地将那些东西一一找出来,其他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曾经的承诺,自己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这些都已经在脑子中淡去。   “胡顺唐,我想回家,我累了。”胡淼看着胡顺唐,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夹着一股怨气。   顺唐只是应了一声,看着胡淼,指着旁边的座位道,“坐下吧,小心摔倒。”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又该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胡淼没有坐下,这次语气变得比先前还要生硬,薛甲宏转头来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看着手中那本八卦杂志。莎莉目视前方,手指却在旁边的车窗上慢慢滑过,留下一道道冰凌。   胡顺唐摇头道:“我要是说我忘了,你会生气吗?”说出这番话,胡顺唐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都不相信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真的累了,胡顺唐,我求求你,你要继续下去不要紧,有他们陪着你。”胡淼说到这,刻意偏头看了下莎莉,实际上她所说的“他们”中特指的只有莎莉一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要普通的生活,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买菜回家做饭,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有多余的钱和时间可以全家人出去旅游,陪伴着孩子一起长大,自己慢慢变老。”   胡淼说着,终于坐了下来,却刻意挪动身子,与胡顺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连呼吸都在抖动,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你回不去了。”莎莉开口了,却没有回头来,而是看着外层结冰的车窗玻璃。   第五十二章(下)[怪异的人事变动]   “凭什么!?”胡淼的双手猛地握紧,也许莎莉不说话还不会点燃她心中炸齤弹的引线,可惜她开口了,心中的炸齤弹终于被引爆了,“凭什么我的生活要让其他人来指手画脚!?凭什么我的感情要被你这样一个半途现的怪物给扰乱!?凭什么!”   胡淼终于爆发了,在胡顺唐听来却是有些欣慰,至少这代表着她还正常。如果她保持着平静,心如冰晶,那她也变成了与自己一样的怪物。这辆车上,除了他不了解的那个司机,剩下来的薛甲宏、莎莉还有自己,虽然带着激情,但也不是对于生活的激情,而是追查真相过程中催生出的一种怪异感情。看惯了生与死,善与恶的较量,明明已经麻木,却硬撑着,让自己保持着一个善良者的面貌。   其实连胡顺唐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学会了直视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死亡,唯一在心中记挂的就是夜叉王、葬青衣、莫钦这些生死与共的伙伴,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也许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可以挺过所有的难关。对于胡淼,对于莎莉,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明明鼓足勇气准备去面对,却在得到某些真相之后变得懦弱,怎么选择?真以为像传说中那样,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女人?   “你没有错,错在于我,如果不是我……”胡顺唐淡淡道,莎莉却又插嘴,这次她扭头来,看着胡淼道,“胡淼姐姐,这件事谁都没有错,站在各自的角度,有各自的理由,就像我们在扎曼雪山听吒翰所说的一样,有时候这就是命运,如果当初不是你回到棺材镇想要了解姐姐的死,你也不会遇上顺唐,如果我……”   “够了!我忍够了!我忍够了你用过我的身体,我忍够了你有我的一切回忆!你有着我没有的,而我只有我自己!”胡淼闭眼道,呼吸都在颤抖。   “胡淼姐姐,你有你自己我很羡慕,而我是个连自己都没有的怪物……”莎莉慢慢回头,薛甲宏看向她,冲她微微一笑,示意不要过于自责,事情的责任不在于她。   “怪物……”胡淼低声说着这两个字,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其实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变成怪物,这样一来,也许和你们就没有差距了,也许……”胡淼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她不愿意在胡顺唐跟前“示弱”,她想要坚强,想要重新成为那个在棺材镇敢与胡顺唐一同冒险的胡淼,但同时她也想自己如果成为怪物,也许胡顺唐就不会疏远她了,可她哪儿知道,一开始胡顺唐疏远占据自己身体的莎莉,其原因根本就因为莎莉是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也不能成为怪物。”胡顺唐抓着胡淼的手,紧紧抓着,眼睛却看向莎莉的方向。前方的莎莉坐在那脑子中回忆着的只是蜂后在船上问她的那番话——   “莎莉小姐,霍克家族中现在还有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亦或者更多?”   “没有人知道,上世纪60年代开始你们霍克家族表面上开始走下坡路,一直到你和那个东西返回中国时,霍克家族几乎都要消失了,最重要的是1949年至1979年这段时间霍克家族的生意处于空白期。”   “后来事实证明,只要能扛过那段时间的企业,都在冷战结束蚕食了其他一些面临破产的企业,dws是一个例子,但没有人如霍克家族一样敢完全处于休眠期……”   “所以,我想知道,霍克家族在休眠期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蜂后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霍克家族或多或少与二十二世纪之间有着特殊的关联,而霍克家族休眠期,自己又正好在洋娃娃的体内,可关键的问题是她想破了脑子也没有想出,当时那个东西占据自己身体干了些什么事?只是记得,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霍克家族的权力,至于用的什么手段,莎莉不知道,而且从家族中的人看洋娃娃,也就是自己的眼神中,明显能感觉出他们知道真正的莎莉附身在洋娃娃体内,可却又要装作不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莎莉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们来做个交易,互相帮助。你替我盯着胡顺唐等人,观察他的一言一行,而我替你完成愿望。”这是蜂后的原话。   莎莉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不是拒绝,却是反问:“你是要害他吗?”   蜂后摇头:“我害谁都不可能害他,我只是想掌握主动权,仅此而已。”   莎莉没有拒绝,似乎蜂后也有些诧异。莎莉自己都在细想为什么自己进入雪女体内后,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胆子似乎变大了,身手变得敏捷了,也变得冷酷了,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呢?   “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能变成普通人!”莎莉一字字道,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蜂后摇头:“我做不到时光倒流,我没有这种技术,我只能想办法将你的灵魂抽出来,放在一具你喜欢的女性身体内,当然不是死尸,是克隆人,这样一具身体,在黑市都买不到,美国人不会出售实物和技术,但我有办法搞到,我只能做到这样,你同意吗?”   “那具身体会生老病死吗?会和普通女人一样吗?”莎莉又问,充满了期待,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理论上说,一模一样,你甚至可以变成从前那个小女孩儿,重新开始自己的一生,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清洗掉你这百年的记忆。”蜂后提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他似乎很了解莎莉,知道莎莉要的是什么,他并没有愚蠢到告诉莎莉自己会想办法让她永久占有胡顺唐,这是连下策都算不上的计谋,感情的确是件很好的武器,但你得看清楚这段感情是如何诞生的,这样才知道这件武器是会打败敌人,还是会吞噬自己。   “好!我答应你!但如果我发现你要害胡顺唐,我随时会终止你我之间的交易!”莎莉看着蜂后沉声道,下定了决心。   “我再重申一次,我不会加害他,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这个世界就会真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蜂后的话在莎莉耳边远去,逐渐远去,莎莉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困乏,沉沉入睡,车内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司机和胡顺唐。   汽车已经行驶在了高速公路上,车外除了不时有汽车超车驶过闪烁的灯光,剩下的就只是无尽的黑暗,胡顺唐盯着黑暗,脑子中只有一个问题:除了双王冕,后殓师当年带走的东西还剩下什么?我的征途到底还有多远?   ……   哈市,已封江的松花江畔,那艘尖端技术局所有的铁船之上。护送李朝年等人离开的苍穹a组已经返回,唯独不知身为队长的化尸在什么地方,蜂后却召集了参与这次行动的齐风、刘振明以及其在安全厅反恐处的助手刘少兵。   铁船顶端的甲板上寒风肆虐,一杯水放在那短短几分钟就会结成寒冰。蜂后依然穿着自己那身单薄的中山服,双手背在身后,白木天行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就像是古时的陪读书童。蜂后看着江对岸的中心市区,在那里已经筑起了哈市闻名的冰灯,四下都站着拍照的游客,十分热闹,与铁船上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蜂后先是宣布了詹天涯的任职命令,虽说按照正常程序,应该有一纸红头字文件,但因为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都属于高度机密部门,任职命令通常由专人口头下达,甚至有时候下达命令的人连继任者都不认识。蜂后刚宣布完这个消息,詹天涯就出现在了甲板楼梯口,他对齐风等人的到来非常诧异,不明白蜂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明明说过,这个任职是保密的,局长的身份也是保密的,即便齐风是局内人,但为什么要告诉在安全厅工作的刘振明和刘少兵呢?   詹天涯站在在甲板口,齐风等人向他投去的全都是“祝贺”的目光,只是齐风的目光中带着不解。当然,只有蜂后和詹天涯明白,他的不解是为什么继任者不是自己?反而是与尖端技术局对立的古科学部的詹天涯?虽说齐风明白局长和蜂后是一个人,但从古科学部直接调人过来,是史无前例的,也是不符合条例的。   与此同时,刘振明心中也很纳闷,他知道刘少兵是尖端技术局的招募人员,站在这里合情合理,可为什么要叫自己来呢?难道说自己的岗位即将有大的变化?就在詹天涯慢步走到蜂后身边时,蜂后又宣布道:“年底安全厅反恐处处长的职位将会由……”   蜂后说到这刻意停顿了一下,刘振明抬眼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吃惊,他吃惊这个命令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难道刘少兵真的说中了,这件事解决之后自己就会升任处长。可事实是,蜂后随后的话仿佛是一记重拳将刘振明打入了冰窖之中,蜂后接着道:“反恐处处长的职位将会由刘少兵接任!”   什么!?   刘振明和刘少兵同时傻了,甚至无法保持这种场合下应有的矜持,竟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他人也是相当的震惊,没有想到人事变动会这么出人意料,在场人员没有人猜中过蜂后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我又犯错了?我又会被调走吗?刘振明胸膛中的那颗心沉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上)[精英的选择]   “刘振明卸任副处长一职!”蜂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刚出口,刘振明的双腿都觉得有些发软了。果然,自己真的又犯错了,但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呢?这次如果真的再调走,自己必须得申请调回普通的警队算了,至少在那里不会遭遇这么多古怪的事情。   “振明,你今年应该32岁了吧?”蜂后看着刘振明问,语气低沉,仿佛还有不好的消息。   刘振明微微点头,抬眼看去,却发现詹天涯瞪着他,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挺直腰板,立正道:“是!”   “32岁呀,就在安全厅任副处长,年轻有为,如果你不是在安全部门,而是在普通单位,你身边早就埋下了无数颗怨恨的地雷,也会有人猜测你的背景深不可测。”蜂后背着双手看着刘振明,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刘振明深吸一口气,站直道:“报告!不知道!”   “原则!”蜂后走到刘振明跟前来,“很多人的原则只是口头上的,而你的原则是付诸在行动之中,所以反恐处的处长一职无法让你更好的施展拳脚。”   这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什么意思,自己终归要调离刚刚有了感情的安全厅,在机密单位中工作的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刘振明下意识又回答了一个“是”字,但显得有气无力,接下来蜂后的话却又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蜂后转身看着詹天涯一字字道:“天涯!刘振明当初是你招募的,从小镇派齤出所到省厅,又从省厅到古科学部,再从古科学部到安全厅,我觉得他还是跟着你比较好,因为你们都有原则性,也明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后他就当你的助手吧!”   “是!”詹天涯应道,虽然冲刘振明微微一笑,但心中却充满了无数疑问,这种人事调动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除了卢洪营的特战队之外,刘振明也算是自己的心腹。现在双手有了,双脚也有了,真的可以大展拳脚了。   此时的刘振明又一次傻眼了,他竟然会给詹天涯当助手?还去尖端技术局,这种在高度机密的两个单位中都工作的机会,人一辈子都难得遇上。   蜂后回到原位,扫了跟前所有人一眼,高声道:“从即日起,刘振明调任尖端技术局,任局长助理一职!”   局长助理?这个职位可大可小,往小了说那是局长的秘书,也是心腹,往大了说正常情况下,几乎和副局长平起平坐,在没有副局长的前提下,他是享受副局长待遇,代理副局长的所有事务。   刘振明呀!你今年才32岁,就位居要职,平步青云,这说明什么?你有本事吗?不是,说明你脚下面的那块冰层越来越薄了,如果哪天跌下去就死定了。刘振明在心中自说自话,感觉刺骨的寒风都已经要把自己冻成冰雕了。   所有人都升官了,除了齐风……   蜂后在宣布完刘振明的任职命令后,转身又看向了江对岸,道:“这次任务完成得很成功,好像我们这里除了刘少兵之外,都和我一样属于孤人一个吧?少兵,你回家陪媳妇儿去,其他人要是没事留下来陪我看看冰灯吧。”   刘少兵立正敬礼,又向其他人轻声道别,转身离开铁船。下船后走了很久,确认铁船上的人再也看不到自己后,高兴得跳了起来,但随即又看向铁船的方向,担心自己失态的模样被蜂后发现,咳嗽了一声,慢慢朝着停车处走去,迫不及待回家告诉媳妇儿自己升职的好消息。   封冻的江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靠近闹市区的江面大部分地方积雪被故意铲掉,露出冰层来,供游客游玩所用,哪怕是这种夜间,也有谈恋爱的人在江面上散步,聊着过去,现在,以及不可预料的将来。   蜂后俯在栏杆之上,盯着江面道:“除了刘振明和天行之外,齐风和詹天涯都应该记得那年的‘松花江漩涡’事件吧?”蜂后伸出手指,作出搅拌江面的动作。齐风和詹天涯点头表示记得,蜂后又道,“那时候塑封炸弹还没有研制出来,不过就算研制出来了又怎样?难道在光天化日之下,派空军往里面投?这他妈是市区,又是在水下,而且漩涡过后,江底裂开的阴阳缝附近全都是冰块,只能全靠人力呀,第一次封堵有些冒失,瞬间就牺牲了十五个人,全都是国家的精英!”   蜂后说完,俯身从下面那个黑色提包中拿出了准备好的纸钱,抓了一叠在手中,摊开掌心让其任凭寒风吹走,仿佛寒风变成了那些英魂的双手。他看着那些在风中翻滚的纸钱,沉声道:“十五条命呀!什么都没有换来……”   刘振明和齐风都记得当时的情况。松花江下方出现了一个阴阳缝,因为在水下的关系,水压没有导致缝隙变大,却因此产生了下层水流的漩涡,在水流最急的时候形成强水流,过往船只都会被吸进去。古科学部深夜赶到现场,发现阴阳缝中吐出的寒气已经冻结了底层江面,必须要炸开江面用老办法封堵。   当时那么大的阴阳缝出现在人口众多的地方还是第一次,好在是里面没有钻出什么怪东西,否则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还得派遣驻军来对付。   第一次封堵,冰层是炸开了,但随即喷出来的寒气将十五名水下探员全部冻结,一个都没有幸免。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只能用压力水雷带着原始塑封物件下沉,一面利用炸弹来炸开水中的寒气和冰块,扫清障碍,一面再慢慢封堵,足足耗了一夜时间才最终封堵成功。   整个封堵行动中,前后牺牲了探员十八人,以及一名过劳死的武齤警。   当时在现场指挥的蜂后竟然说了一句让在场人心寒的话:“没有百姓伤亡就好,天佑中华!”   “你们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蜂后盯着冰面问,却又像是在问自己,其他人都沉默着,的确他们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只记得行动前那些探员穿上潜水服后,齐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的声音在蜂后耳边环绕着,他指着自己的耳朵道:“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面转呀转呀,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挥之不去。不过我记得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模样,我记得最年轻的那个叫耿童,24岁,警校高材生,刚加入古科学部不到一年……”   蜂后说罢转身来看着身后的人:“干我们这一行的人,一辈子只有个代号,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即便是有婚姻都是组织安排的,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选了就得走下去,这个道理你们都明白吧?”   其他人默默点头,蜂后靠着栏杆看着齐风道:“齐风,你是元老啦!年龄也大了,不要怨恨我没有让你继任,也没有提你的警衔,要按照经验和功劳来提升,你早就是了。我不想你再干下去,因为你再干下去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有一天会像曾达一样提出来去守英烈湖,与那些英雄的亡魂作伴,我不想看到那一天,所以我批准你退休。”   齐风……退休?其他人都慢慢转身看着齐风,齐风吐出一口气来,露出个微笑,站得笔直,轻声道:“谢谢首长。”   “如果你不想闲着,还想在一线工作,我安排你去厅里面当个顾问,像曾达从前一样。”蜂后向齐风伸出手去,齐风握住蜂后的手,眼眶中却有泪花闪烁,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言语表达,随后齐风后退一步,面对着蜂后敬礼,蜂后还礼,齐风又朝着江面敬了一个礼,收手后朝着其他人微微点头,转身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留下任何感叹。   齐风走后,蜂后挥手让白木天行和刘振明两人也先行离开,留在船舱休息,只留下了詹天涯一人。   詹天涯依旧站在原地,他一直在揣摩着蜂后的心理,这个老头儿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今天他还会告诉自己什么?   “詹局长,我想问你,你认为我今天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什么?”蜂后躲在挡板下方点着手中的香烛,詹天涯上前帮忙,一直等到帮蜂后点燃香烛插好在雪堆中后,詹天涯这才摇头道,“首长,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其实多说不知道是件好事,知道得太多了,相反不好,有人说在首长身边任职,对首长的心思只能看透一半,另外一半即便是看透了也得装傻。”蜂后看着燃起来的香烛,随着吹来的寒风忽明忽暗,“站在大局考虑,我是为了,站在个人角度,我是为了这些人的安全着想。”蜂后朝着江面双手合十拜了拜,“刘振明有干劲,跟着你能有所作为,而刘少兵一心想出头,尖端技术局这种无法显摆的地方不适合他,过段时间我会找借口调他去地方公齤安部门任职,他如果好好干,那么会有个好结果,如果不好好干,利用职权贪赃枉法,我就会让他在监狱中住到死!就算是死了,骨灰也得垫在监狱的花坛中当化肥!”   詹天涯默默点头,他知道蜂后的话并不是玩笑,他必定说到做到。   第五十三章(下)[A380先行者]   “齐风快没有感情了,你知道吗?外面的人总是说,冷血的人才适合做保密工作,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不需要完全冷血的动物,冷血会影响人的判断力。我们需要的是充满激情和干劲的正常人!”蜂后朝着江面祭拜着,“还因为他掌握了太多的机密,脑子中已经无法再装进其他的东西,再往里面塞,迟早有一天会爆炸,和曾达一样,完全失控。”   “首长,曾达和齐风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长得……”詹天涯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蜂后明白自己的意思。   “731部队的实验,你都知道了吧?”蜂后竟然摸出一个烟斗,往里面塞着雪白的烟叶,随后点燃抽着,“世界格局在二战结束后就被彻底打乱了,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的存在也是因为格局被打乱后建立的,但干我们这一行的除了忠诚之外,还得有平衡世界的心理,世界和平是不可能的,总有一部分人发战争财,否则武器制造出来给谁呢?美国当初反苏联,声称是体制问题,苏联本身的确也有问题,没有不犯错的国家,但在苏联体制改变之后,他依然是美国的头号敌人,这就是利益……但是现在超级大国有了共同的敌人,只是不知道这个敌人,会不会变成朋友,所以今天我要带你去参加一个会议,参加完这个会议之后,你的一生都会被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也会因此被彻底颠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明白吗?”   “明白!”詹天涯点头,但看着蜂后的眼神又仿佛明白了什么,立正道,“是!”   蜂后转身离开,詹天涯快步跟上,却猛地又刹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苍穹a组的三个队员从周围的暗处慢慢走出来,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分别隐入黑暗之中,仿佛是在提醒他:放心,有我们保护着你。   可在詹天涯眼中,苍穹a组的行为却是在说:小心一点!我们随时都在盯着你!   几个小时后,詹天涯跟随蜂后登上了去大连的飞机,在大连下机后,又直接上船,船只却径直朝着公海的方向行驶而去……   两天后的傍晚,两天都没有说话的詹天涯百无聊赖地站在甲板上,看着持枪站在周围的苍穹a组,有一种自己被绑架的感觉,他不喜欢海,因为在大海上没有任何依靠,人是生活在陆地上的动物,再强的陆地动物在海上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间,詹天涯听到气流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他回头看到远处飞来两架黑色的小鸟直升机,直升机没有任何标志,用肉眼都能看见除了驾驶员之外没有其他人。他下意识要去摸腰间的枪时,手齤枪却被身后的蜂后取走,随即递给从船舱中钻出来的化尸。   “这是接我们的直升机,不要紧张。”蜂后带着詹天涯和苍穹a组的人,走向甲板边缘,先和詹天涯、化尸登上第一架直升机,剩下的苍穹a组成员登上第二架,随即飞机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停泊在海面上的船只同时抛锚停在原地。   直升机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开始爬升,一直爬升到极端高度,这才保持平稳状态向前方直飞而去,前方较低的云层被螺旋桨的气流刮开之后,一架空客a380飞机出现在詹天涯的眼前。   詹天涯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扶手,看着面无表情的蜂后,蜂后接过驾驶员递来的一个形同poss机器一样的东西,对照自己的手表输入了六位数的密码,随即前方那架空客a380飞机的上端慢慢打开,小鸟直升机再次慢慢爬升,随后稳稳停进打开的机舱内。   直升机挺稳后,蜂后和詹天涯下机,蜂后看着改装后的a380机舱道:“这架飞机原本是法国空客准备在明年交付给澳大利亚航空公司的一架a380,我们私下订购了一架改装成这个模样,外面的涂装依然是澳大利亚航空公司,每个月一换,停靠的机场也是一周一换,除了安-225之外,这算是世界上最大的飞机。”   “我们?”詹天涯不太明白“我们”所指的是谁?还是谁和谁?   “老朋友!”前方机舱口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脸上带有白斑,满脸笑容的俄国男子——狗鱼!   狗鱼的出现让詹天涯顿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等他脑子中开始过滤信息,狗鱼身后出现的另外两个美国人让他更是大吃一惊——满头白发的像是白头翁的微胖老头儿他不认识,但站在其身边那个西装笔挺,还摸着衣袖上金色纽扣的男子他倒是无比熟悉:原名叫詹姆斯。霍顿,化名为金。凯特的美国深渊科学部领导人。   凯特看见詹天涯,露出笑容,悄悄竖起中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詹天涯看得出他的嘴型所说的是他在夜叉王那学到的脏话:“傻×!”   蜂后和狗鱼两人拥抱在一起,随即那个白发老头儿也上前来,三人抱成一团,用各自国家的语言问候着对方,完全是一副多年未见的模样。凯特站在一旁,冲詹天涯眨了下眼睛,也伸出手去,詹天涯握住凯特手的时候,被凯特一把拉过去,抱紧道:“詹总指挥,我们再也不会是敌人了,对吗?”   “我从未想与你为敌。”詹天涯笑道,模仿着蜂后那种官方语气。   “这是我们的新任局长詹天涯,这位是……”蜂后介绍完詹天涯,正要介绍狗鱼的时候,狗鱼伸出手紧握住詹天涯的手道,“我认识你,我们的情报机关曾经将你列为了头号策反对象,你叫我狗鱼就行了,我喜欢这个称呼!不用介意!”   詹天涯微笑着握了握狗鱼的手,蜂后随后看着那白发老头儿道:“这位是中情局前任副局长罗德。迈克劳林,现在是美国深渊科学部名誉主席。”   詹天涯握着迈克劳林的手客气了一番,对方很有礼貌地和他“客套”,可詹天涯却从迈克劳林眼中看到了一种东西,如同x光线一样瞬间照透了自己的全身,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很能理解胡顺唐从前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的感受,身在谜团之中,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利用。   最后蜂后看着凯特道:“这位金。凯特,是深渊科学部的领导人,也是创立者,你们已经很熟悉了,不用我再介绍了。”   众人露出微笑,这种微笑让詹天涯更为紧张,心中的疑问更多了,俄罗斯、美国的机密部门领导人同时出现在一架被改装过的a380客机上面,到底准备做什么?眼前的人和物,以及发生的一切让詹天涯觉得自己在做梦,似乎在餐厅内那一餐饭吃完,酒喝足,自己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世界格局真的产生变化了?   几分钟后,在上层机舱会议室的三角桌前,蜂后、狗鱼以及迈克劳林坐定,凯特像个服务员一样为他们端上各自喜好的饮料,又问詹天涯想喝什么?詹天涯却要了飞机上根本就没有的“奶茶”,不过凯特还是想办法搞了一杯给詹天涯,并告诉他,这架飞机将会持续爬高,接着按照航班航线飞行,飞行时间为16个小时,而这16个小时之内航班内的安保工作,则由詹天涯、凯特以及另外一个俄人负责。   当那名所谓的俄人出现在詹天涯眼前的时候,立即证实了詹天涯的推测,那家伙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从前安排过与王婉清、魏大勋前往尼泊尔的古拉耶夫,被狗鱼称为英雄的男人。如今他的身份也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的逃亡者,而是狗鱼麾下的首席指挥官,而狗鱼所领导的部门叫“cyborg”,中文音译为“赛博格”两词的结合,意思为混合了有机体与电子机器的生物。这是内部称呼,而俄罗斯其他机密部门则称他们为“前进俄罗斯”亦或者“机械套娃”。   “詹局长,祝贺你荣升了。”古拉耶夫微笑着紧握着詹天涯的手,詹天涯握住他手的瞬间,立即觉察到他身体的不对劲——太平静了,就像一台正在暖机的汽车,只是没有调整至完全启动状态。   詹天涯正要客气,古拉耶夫便拉开旁边舱面的挡板,露出里面的显示屏,指着上面的a380改装机立体图道:“詹局长,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你身处的这架‘先行者’的大概情况、这架改装过的a380飞机是我们三国联合改造的,使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一共分为前后两个舱体。前后舱各有两层,前舱上层为高层休息区和会议室,会议室同时也是逃生舱,但舱内只能容纳进3人,下层为警卫休息区和厨房等。”   古拉耶夫说完,凯特指着旋转的立体图上的后舱道:“后舱同样也是上下两层,上层属停泊区,正常配置是一辆越野车和改装过的两架md500小鸟直升机,同时也是直升机驾驶员休息区,下层为武器以及其他物品储备区。”   詹天涯听完两人的介绍,冷不丁问了一句也许他最不该问的话:“这架‘先行者’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古拉耶夫和凯特两人对视一眼,凯特笑道:“保护世界和平……”   第五十四章(上)[深空会议I]   一架被三国机密单位高度改装过的a380客机,机上除了搭载着三个掌握着世界上最核心机密的人物,还有三国从未曝光过的精锐武装力量——中国的“苍穹a组”、美国的“bbt先驱者”(英文“bioblast”的缩写,意为“原生粒”,由19世纪德国病理学家及组织学家理查德。阿尔特曼命名)以及俄罗斯的“赛博格”。   bbt先驱者与赛博格的人员配置与苍穹a组大致相同,都是四人小组,除了武器使用上五花八门之外,战斗制服都几乎相同,而且其战斗人员终日都是戴着面罩亦或者防毒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无从知道这些人的从前身份,只能判断是从三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身处这架一直在空中沿着航线飞行的a380先行者已经四个小时了。四个小时中,除了隔两个小时要与古拉耶夫与凯特交替值班外,其余的时间詹天涯根本无法接近苍穹a组的人。但这是詹天涯与凯特的相同之处,因为凯特与他“麾下”的bbt战斗人员也显得并不“亲密”,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看来与自己一样。bbt战斗人员只听从名誉主席迈克劳林的,苍穹a组只听从蜂后的,倒是那个叫狗鱼的人很放心古拉耶夫,从四名赛博格成员的行为上来看,对古拉耶夫唯命是从,对于任何命令的下达,都会毫不迟疑的去执行。   美国的深渊科学部是凯特想尽一切办法创立的,他是创立者,而现在却只是个傀儡,大权握在迈克劳林手中,但从已经得到的情报不难推断出,迈克劳林曾经管理着其他的机密部门,大概是因为这次细菌战事件后,导致了迈克劳林关闭了从前的部门,开始启用和利用凯特的深渊科学部。   当然,这一切都仅仅是詹天涯的推测,虽然与凯特可以随时接触,但凯特这个人守口如瓶,这种事情也不会轻易透露出来,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在詹天涯的眼中,美俄两国还算不上所谓的盟友,不过詹天涯更在意的是关于bbt和赛博格战斗人员的“养成”过程,这一点他尤为感兴趣,从已经得知的情报来看,bbt先驱者应该属于一支基因克隆军队,而赛博格属于生化机械部队,至于苍穹a组,詹天涯不敢深入去猜想,同时也明白身为局中人,有些东西相反更看不清楚,估计还没有无法接近“核心机密”的胡顺唐等人了解得多。   另外一方面,在飞机上詹天涯随时都在注意世界各地的新闻,但世界各大媒体都在其网站上用最醒目的位置报道着关于“二十二世纪”这个次宗教团体接受联合国表彰的情况。最不可思议的是,“二十二世纪”的新闻发言人竟是一名前cnn的著名记者,这也说明了他们基本上掌握了媒体的运作方式,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不会让媒体抓住自己的痛脚大做文章。   新闻采访中,“二十二世纪”的新闻发言人劳雷尔。克兰西声称自己是一名虔诚的世界宗教信徒,但说出这番话之后,采访的记者满脸困惑,同时也满脸疑虑,毕竟宗教这个词语本就十分敏感,更何况加上“世界”两个字?采访的记者又问道:“二十二世纪”的宗旨是什么?宗教信仰又是什么?   “二十二世纪既是宗教,也不是宗教,也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宗教,我们属于一个包容性团体,包容本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宗教团体,并且认可其他宗教宗旨,为找到各宗教之间的共同点而努力。”克兰西的回答几乎是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漏洞。只是詹天涯在新闻中听完后,下意识喃喃道,“忌己信神也不敬神。”   克兰西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乍一听前后矛盾,但回答十分官方,既是宗教也不是,这一点摆明了“二十二世纪”是无心撼动其他各大宗教的地位,“也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宗教”也说明自身遵守这个世界上的相关规则,对于注册宗教的合法性认可等等。但接下来那句话中的“本应该存在于”几个字,又给自己留下了后路,毕竟在世界历史的演变过程之中,特别是法律较为进步的近代、现代,很多不法之徒打着宗教的旗号给民众洗脑,从而达到敛财和毁灭的目的,而克兰西所说的“本应该存在于……”这句话中明显是不包含这种伪宗教团体,但一番话中最重要的便是最后那句“认可其他宗教宗旨,为找到各宗教之间的共同点而努力”。   认可其他宗教的宗旨,站在这个出发点上的教派,除了道教之外,世界范围内的宗教都没有做到过,但也有不同信仰的宗教人士倾尽一生寻找各宗教之间的共同点,也有拿不出实际证据的一部分幻想学者,认为世界宗教中的神其实都是一个,只是在不同的文化和地域中,产生了不同的形象而已。   无论如何,“二十二世纪”已经在细菌袭击之后站稳了脚跟,随后的跟踪采访也发现,在美俄两国的被随机采访的民众中,有45%的人声称对这个团体很感兴趣,有20%的人持怀疑态度,剩下34%的人对“二十二世纪”即时拿出疫苗来挽救生命表示感谢,只有1%的人怀疑过这场袭击是“二十二世纪”自导自演的闹剧。   当然,世界各大媒体也并不愚蠢,他们采取了一切的办法来接近这个团体,最终发现这个团体在世界范围内不过百人,大部分集中在美国,他们的奇怪信仰导致他们不如其他宗教中的人们一样“虔诚”,而是按部就班的每天做着平常人都会做的事情,也对政治、军事表示出没有丝毫兴趣,这百人中大部分为学者,几乎包含了各个领域,且年龄平均在四十五岁左右。   “仅仅百人,怎么能威胁到世界安全?仅仅百人,怎么能够策划出这种事件?”这是声称站在“客观”角度来看问题的一名记者在专栏节目中所说的话,但白痴都能听得出,实际上他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就已经完全认可了“二十二世纪”。   “只是仅仅百人,怎么能够那么快研制出疫苗……”凯特端着杯咖啡站在詹天涯的房间门口,同时指了指敞开的门道,“不好意思,我看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   詹天涯立即起身道:“轮到我值班了?”   “不是,古拉耶夫刚和我换班,你还处于休息状态。”凯特一屁股坐在了固定椅上,放下咖啡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如果是这样,那么过去几十年我们的前辈们都白白牺牲了吗?”   凯特所指的是冷战时期的对峙,虽然说以美国胜利而告终,但冷战带来的阴影实际上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除。是的,如果真的是三国的机密部门几十年前就私下保持着这种亲密的活动,那么表面上的争斗又是为了什么?演戏给人看?演给谁看?没有民众会喜欢战争的……   “听白头翁说……”凯特说到这看了外面一眼,压低声音道,“听迈克劳林说,这是第一次让我们这类的所谓下高层参加的会议,也是第一次‘深空会议’,我估计他们三个人以前就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对方,说不定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詹天涯只是静静的听着,听完微笑了一下,并不说话,凯特故意装作一副闲聊八卦的模样,实际上也是为了套詹天涯的话,看詹天涯是否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在半个小时之前凯特也曾经对古拉耶夫说过相同的话。   凯特盯着詹天涯的微笑,自己也满脸堆着笑容,揣摩着这个曾经将自己“俘虏”过的中国人。詹天涯知道自己除了装知道之外,绝对不能让凯特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在一线工作的詹天涯很清楚,在这种环境下,除了自己之外,什么人都不能相信,即便是蜂后,他心中有很古怪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自己要寻找最佳盟友,胡顺唐是不二人选,某种程度上,短时间内远离过自己的卢洪营以及特战队,还有刘振明都不可信,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蜂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人呢?   在这些问题的前提下,詹天涯又不得不思考所有问题的两个:1、自己是谁?2、蜂后为什么要这么“看重”自己?   “别聊了,两位,请尽快赶到会议室。”一个声音回荡在詹天涯的房内,凯特小小吃了一惊,詹天涯却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果然被监视着,还好自己什么都没有表达”,倒是凯特苦笑着起身,张嘴无声地说了句:你真聪明!   这既是夸奖,又是对眼下情况的一种讽刺。詹天涯依然只是保持微笑,披好衣服,和凯特一起前往会议室,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等待着在会议室中即将发生的一切。   “今天我要带你去参加一个会议,参加完这个会议之后,你的一生都会被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也会因此被彻底颠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明白吗?”走进会议室前,詹天涯耳边响起的是从哈市离开前蜂后所说的话,在进入a380客机的时候,他耳边响起的也是这句话……   关键是,这种颠覆三观的事情又如何能让一个正常人保持冷静?   第五十四章(下)[深空会议II]   蜂后、狗鱼、迈克劳林不知在会议中坐了多久,但从三角桌上的烟灰缸中的烟头,以及旁边不断抽出香烟烟雾的空气扇让走进去的詹天涯意识到,这四个小时以来,这三人都一直呆在这里,因为这里也是的逃生舱,如果遭遇什么意外,这三个有着特殊身份、特殊权力的人也能全身而退。   虽然这架改装过的a380,其配置也许比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还要强,但在空中没有低空全面护航和支援的前提下,也可以认为只是一架昂贵的靶机。只是他们选择的隐藏方式很特别,单是这种航行方式,估计就耗费了他们不少脑细胞去计划。   詹天涯、凯特和古拉耶夫进入会议室后,分别坐在自己的上级身后,接着与身前的人一样沉寂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之中,谁也不说话,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谁也不谈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让后进入会议室的三人感觉无比尴尬。   许久,迈克劳林终于打破了沉默,将自己手中的半支烟掐灭在烟灰缸之中,双手轻轻放在桌面上,沉声道:“我不同意在美国本土上执行该计划,这事关,不管怎么说,我还有个顾问的身份,不能因为我们三方的私下协议而破坏。”   什么计划?詹天涯目光依然下垂,看着蜂后的腰部,没有抬眼去看其他人,这是不礼貌的,也是会让人起疑心的。   “潜入与渗透是个绝对会失败的计划,要知道这个组织有什么手段我们还不清楚,但我提出的关于他们对异术的掌握,足以让我们的渗透人员在接触期间就会暴露身份,如果是那样,我估计他们肯定会向媒体公布,到时候被扒光的就是我们,而不是他们。”蜂后紧握着自己的手中的茶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吧,潜入与渗透也搁浅,那么突击计划呢?”迈克劳林这次摸了支雪茄来,在手中慢慢捏着,也不点,只是看着蜂后和一直没说话的狗鱼。   “突击计划嘛……”狗鱼抬眼看着他们三人身后的詹天涯等人,“我觉得也不妥当,我们现在只查到他们在阿拉斯加有那么一处基地,深山之中,徒步前往在半路上都可能被全部干掉,乘坐飞机前往,指不定森林里面还藏着防空设施,也说不定那是个他们设好的陷阱。”   “那就这么算了?这条情报得来很不容易!”迈克劳林摇头,显得很疲惫,欲点雪茄又放下,手指敲着桌面道,“坐标很清楚,卫星发回来的图片也很清楚,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突击部队送到那里去,攻下来不成问题!”   蜂后看着茶杯中浓浓的茶水,摇头道:“能保证零伤亡?能保证攻下来之后能找到绝对证据?都是未知数,况且我们拿什么去攻?我们手中实际掌握的,能够越境作战的武装力量不多,我和狗鱼是无法调动军队前往阿拉斯加的,你很清楚,至于你……”蜂后端起茶杯来,细细品了一口,皱起眉头道,“连你们的总统都不知道你现在身在这架a380上面,难道还会因为你以莫须有的理由派遣军队去攻击未经完全证实的‘二十二世纪’疫苗基地?况且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都会被扣上叛国罪的帽子!”   “扑通——”詹天涯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接着好像是停止了一样,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两侧的古拉耶夫和凯特,除了古拉耶夫之外,凯特脸上也掩饰不住那吃惊的神色——蜂后先前那番话,已经说明了,这三个人私下的会议,是三国政府最高领导人完全不知道的事情,这架改装后的a380不是为了避开“二十二世纪”这种敌对势力,而是为了避开其他国家以及他们本国政府的眼目。   “如果能找到呢?”迈克劳林咬住雪茄道,看着狗鱼和蜂后。   “从卫星发回来的平面图来看,那个基地有机场,陆路进出只有一条道,基地的面积有五平方公里,万一还有地下设施呢?如果出动军队,一个连估计都不够,而且这算是特殊环境作战,空降兵和海军陆战队都达不到要求,只有特种部队能达到这种要求,一个连人数的特种部队,你难道不上报国防部和总统吗?在没有拿到那一纸文件的前提下,军队凭什么跟你走?”蜂后看着有些烦躁的迈克劳林,“况且我说过,他们肯定对异术有掌握,虽然说异术者也怕枪弹,但设下的陷阱能在短时间内让一个小队全军覆没,一个连,只需要把陷阱扩大而已,一旦出现危机,你是救还是不救?如果不救,那些战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全部损失,这个责任你背得了吗?”   “雇佣兵……”此时狗鱼身后的古拉耶夫插嘴道,“而且必须是非法佣兵组织,不会留下任何记录的,就像中情局七八十年代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   “这个提议可以考虑。”迈克劳林靠在椅背上,像是古拉耶夫的话为他解了围一样。   “不行。”蜂后摇头,“我们的协议中写明白了,除了我们之外,不允许有第四方势力介入!”   狗鱼不说话,只是喝着杯子中的烈酒。迈克劳林拔下嘴上的雪茄道:“非法佣兵不是介入,只是雇佣!”   “钱呢!?”蜂后看着迈克劳林,“你以为我们很有钱?这架a380的花销还是下面的人拼了命从毒贩和恐怖组织那里抢来的,光是做这些事情,就花了整整五年!100人的非法佣兵,比正规佣兵公司贵十倍,就算有座金山都得被挖空!”   什么?派下属武装力量去抢夺毒贩和恐怖组织的资金!?他们都疯了吗!詹天涯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不明白这三个人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詹天涯越听下去,越觉得可怕,不断用蜂后来时说的话让自己平静下来。   “潜入与渗透搁浅,突击任务也搁浅,剩下的只有花销最小,也相对安全的全面监视。”迈克劳林仰头看着顶端,狠狠抽着雪茄烟,从口中缝隙喷出一团团浓浓的烟。   “请问……”凯特轻轻咳了一声,“请问那座基地的情报来源可以透露吗?”   桌前的三人都没有回头看他,狗鱼轻声道:“这条情报的来源和分析,花了我们十五年,至于来源嘛,暂时不能披露出来,但情报的准确性很高,疫苗的基地肯定在那里,只是不知道除了疫苗之外,那里还有什么东西。”   “明白了。”凯特微微点头,“那么我有一队人选可以推荐,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只需要提供他们相应的交通工具以及武器装备,剩下的事情我相信他们可以搞定!”   凯特这句话说完,詹天涯就明白他所指的百分之百是胡顺唐等人,虽然他不知道狗鱼和迈克劳林是否清楚,但蜂后肯定明白,因为那一瞬间蜂后朝凯特投去了一个可怕的目光,但凯特装作没有看到。   “什么人?”狗鱼看着凯特,目光投去前从蜂后的面部快速扫过。   “强人,怪物,超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但我也算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知道他们的实力,如果说‘二十二世纪’有掌握异术,那么只能用异术对异术!”凯特起身道,却没有挪动步子,“至于费用,我在海外有一个账户,里面的钱足以支持任务的资金。”   “凯特,你在海外有账户,就不怕安全委员会调查吗?”迈克劳林夹着雪茄,皱眉看着凯特,很明显是在埋怨他在这种场合下露齤底,这三个人虽说现在是盟友,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着,但同时又彼此有所保留。   “我手上有中情局和国防部的把柄,安全委员会调查我,不就等于是在调查中情局和国防部吗?”凯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在詹天涯眼中却是极其的愚蠢,在这种时候露出自己的弱点还有自己的武器,等于是给一些人见缝插针的机会,如果狗鱼和蜂后今后要对付凯特,那么太简单了,与中情局和美国国防部偷偷合作一次便可。   “我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人,他们不行,他们另外有任务,还有,这群人现在还是国际通缉犯……”蜂后摆明了不让凯特得逞。   “我当然清楚,国际通缉犯更好!就算暴露了,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只不过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选,你说他们另有任务,意思是他们是您的人?”凯特几乎是在质问蜂后,蜂后没有动怒,狗鱼却是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迈克劳林在等了几秒后装模作样地怒视着凯特,示意他闭嘴。   “我们属于半合作关系,我不绕弯子,就直说了吧,你所指的那群人有我的把柄,所以我不敢强求他们,而且我们的协议中有捆绑条约,谁出事,其他人不能落井下石,得尽全力补救,否则大家都完蛋!”蜂后沉声道,语气中带着杀气,明显是在提醒着狗鱼和迈克劳林,应该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要节外生枝,同时也如在国际谈判上提到“核捆绑”一样,你要对我动用大杀器,那么大家都跟着完蛋,无一幸免。   胡顺唐有蜂后的把柄?这只是借口吧,胡顺唐他们对蜂后根本不了解,即便是自己,都只知道个表层而已,不过这一步棋虽然直接,但也算是高招。詹天涯依然保持着沉默,也明白先前三方在这里开了四个小时的会议,其主题还是为了应付已经登上历史舞台的“二十二世纪”。   第五十五章(上)[利用还是使用]   “二十二世纪”到底有什么目的?能让三个超级大国的机密部门首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这种地方开会。但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组织要狗血到毁灭全世界,如果是,在细菌攻击美俄之时,他们大可不必拿出疫苗,静静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这个世界彻底陷入永远的死寂……   “三位首长,我有几个问题。”詹天涯慢慢起身,站得笔直,在得到蜂后三人的点头回应后,又继续说道,“关于突然崛起的‘二十二世纪’我们了解多少?我们又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最关键的问题是,仅仅只是凭借疫苗,他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高的支持,不仅是民众……”   詹天涯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最后一句“不仅是民众”接下来还有一句“还有各国政府”。   聪明的詹天涯!蜂后在听完他的话之后,脑子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这番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触及到三角桌前的三个机密首脑的敏感区,但实际上这三人如果要回答詹天涯的问题,就等于是回答了他们为什么要分别避开三国政府首脑私下聚会的原因。   詹天涯巧妙的绕开了让蜂后三人最为敏感的直接性问题,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以此来试探下他们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到底是利用还是使用。使用和利用这两者从本质上完全不同,如果是利用,蜂后、狗鱼和迈克劳林带上了三个“忠心”的下属,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本身掌握着很多核心机密,就算犯了某种错误,政府也无法将其彻底蒸发,充其量让他们指认所谓的“幕后黑手”,而詹天涯三人就是替死鬼——这只是詹天涯的其中一个判断。   他必须得想到所有的可能性,不仅仅是性命,还要查清楚这背后隐藏着的真相。   “啪——”迈克劳林用打火机点燃了已经熄灭的雪茄,抽了一口,吐出连串的烟圈,扫了蜂后和狗鱼一眼,在两人没有反对的前提下说:“这样说吧,中国正在被要挟着。”   “……同时美国现任政府不得不靠‘二十二世纪’来提升不断下降的民意指数。”狗鱼靠着椅背看着詹天涯道,接着蜂后则盯着茶杯接过话去,“而俄罗斯则怀疑国家杜马之中藏有大批潜在的‘二十二世纪’支持者,你应该明白轻重,如果照这样下去,我们找不到真正的证据指认‘二十二世纪’是幕后黑手,那么世界格局会在短时间内再发生一次变化,即时联合国都得改名了。”   狗鱼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满脸愁容道:“我们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说‘二十二世纪’对美俄政府早就有了渗透,再加上他们未知的某些能力,最迟五年,最晚十年,他们的人就能控制政府,到时候世界就真的变了。”   “理由呢?”詹天涯摇头问道,“我们得找出他们控制世界的理由,如果他们做这件事没有理由,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首领不可能找到这么多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做这件事的疯子们,如果有,那才是事情的关键。”   詹天涯其实很明白,“二十二世纪”完全是以二战结束之后,美俄从日本731部队中拿到的起源资料作为要挟,如果曝光,这两国会陷入内在的谴责,同时也会被其他盟友所孤立,而中国,面临的则是“明明知道不阻止”的责任,就算是关乎政治,关乎外交,可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明白吗?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受人欺负了,得还手,就如同现在大多数人不满中国为什么不学以色列那样,去追杀二战日本没有遭受审判的战犯是一个道理。   民众需要的只是泄愤,他们中绝大多数不会理会在泄愤完毕后带来的麻烦。因为时代不一样了,当战争结束之后,剩下的只有交易——美国为了拿到资料,与731战犯达成了协议。   “我们知道,这很可耻,但却是事实。”迈克劳林苦笑着,又一次掐灭了雪茄,“我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政府的,民间的,充其量只能渗透‘二十二世纪’周边一些不痛不痒的分支组织,他们连真正的成员都算不上,更不要说核心的机密了。”   “观察!等待!”狗鱼用手指划着桌面,抬眼看着其他两人。   “同意!”蜂后点头应道。   “二比一,我也只能赞成。”迈克劳林道,“但怎么观察,又在什么地方等待?”   “对阿拉斯加的疫苗基地近距离观察。”古拉耶夫忽然说话了,他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人,詹天涯对古拉耶夫产生出来的变化觉得很不可思议,从前的古拉耶夫不是这样的,他是个爱说话的俄罗斯汉子,用中国话来说就是仗义,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心事重重”。   “什么?”迈克劳林看着古拉耶夫。   狗鱼示意古拉耶夫上前来说,古拉耶夫起身靠着桌子,双手背着后方站好道:“我的人可以在人类无法生存的恶劣环境下,靠着自然资源存活几年时间,所以我只需要派出两个人在当地潜伏观察着,这比用卫星在太空上看要可靠得多,再者……”古拉耶夫偏头直视着迈克劳林道,“派我们的人比派你们美国自己的人要方便,毕竟阿拉斯加是美国人的领土。”   “……那也是你们曾经卖给我们的。”迈克劳林故意嘟囔着,实际上算是赞同了古拉耶夫的提议,“对,你们去如果被发现,我们可以介入,假装以的名义逮捕你们,接下来你们就安全了。”   “那中国呢?”一旁的凯特突然插话,众人看着他,特别是迈克劳林,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觉得凯特是个白痴,不过詹天涯突然却有点欣赏他了,虽然他有点“笨”,但这种口快心直的人,其实也可以交朋友,至少你不用担心被利用了还被蒙在鼓里。   “关你屁事!”詹天涯突然脸色一沉,对凯特说,说完马上变了笑脸道,“开玩笑的……”   凯特傻了,倒是尴尬的气氛少了些,詹天涯是在替蜂后解围,而且解得很傻,如果不这样傻,这个围还真的解不开。   会议结束了,在并没有说明蜂后应该做什么的前提下结束了。此时飞机已经驶离了所谓的航线,朝着原先的位置飞去,先送走蜂后和詹天涯,再掉头飞往冲绳附近放下迈克劳林与凯特,接着狗鱼和古拉耶夫则直接乘坐飞机直飞向北极圈附近……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飞回了十个小时前接蜂后和詹天涯的船只附近,等a380下降到一定高度后,两人和苍穹a组再搭乘直升机离开,返回船只。当返回船上之后,詹天涯双脚刚踏上甲板,蜂后就忽然说道:“他们死了。”   “谁死了?”詹天涯浑身一震,看着蜂后,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胡顺唐……   “那两个日本人,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蜂后的脸色很是难看。   詹天涯听到这,虽然心里那块石头落下去了,但依然有些小小的诧异,虽说他心中明白,就算这两个人活着,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没有想到来得竟然这么快。   “怎么死的?”詹天涯问,“为什么?”   “远藤贤知在返回日本的航班上就死了,落地后才被空乘人员发现,官方没有报道这件事,是日本的朋友从其他渠道告诉我的,死因是心脏麻痹,应该是服药了。森下三敬在下飞机之后遭遇车祸,碾成了两截。”蜂后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下手真够狠的。”   “‘二十二世纪’干的?”詹天涯明知不是,却故意这样问。   “不敢断言!让想知道真相的人猜去吧!”蜂后摇头,看着没有边缘的大海长叹一口气,“不过他们这种做法很蠢,为了掩饰某些东西就杀人灭口,殊不知这两个人也许还掌握了其他他们感兴趣的情报,詹局长,你怎么看?”   “不知道!”詹天涯摇头,竖起衣领来,双手合在一起,海风吹打在身上使得自己感觉身处海中,比哈市还要寒冷。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蜂后搓着手,“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詹天涯身子俯在栏杆之上,道:“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回日本,迟早是死路一条。如果他们死在中国,哪怕回去的只是骨灰,那么他们也是英雄,可惜的是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况且某些人心知肚明他们不算是所谓的俘虏,而森下三敬也不是他们情报本部的人,可这个人前往刘振明处时,声称自己是去‘投诚’的,自然会被视为叛徒。这样一来,就给了那些打着爱国和复兴旗号的激进人士‘天诛’的借口,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被公众得知,换来的大部分是喝彩,而不是谴责。”   “呵呵——”蜂后干笑道,“你的言语措词很官方,你应该去当个什么新闻发言人之类的。我的推测是远藤贤知是自杀,他很清楚自己回去是个什么下场,而自己又没有完成预定目标,找回已经彻底投入‘二十二世纪’怀抱的松本雾源,我想对他来说,那个代号叫‘zero’的松本雾源,就像是他儿子一样,而就是松本雾源,用真相摧毁了森下三敬的内心世界。就算森下三敬不被谋杀,也迟早会走上自杀的这条路。白木天行对我说过,当他知道森下三敬的真实身份时,就已经下了他横竖都是死的断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了解边缘人的只有边缘人,他在根来众卧底数年,很清楚没有任何后援是什么感觉,他随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赞成!”詹天涯点头道,“非常赞成!不过我不一样,我看人呐,通常是看面相和手相,我算命很准的!”   蜂后扭头看着他问:“那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看看我什么时候死?”   “您?一看面相就知道万寿无疆!”詹天涯开着玩笑。   蜂后摇头指了指詹天涯:“真够贫的!要是刚才我们俩的对话放在十年动乱期间,我们都得完蛋。”   “首长,我想问个私人问题。”詹天涯转身看着另外一面的海。   “你该不会又想问你是谁吧?”蜂后收起笑容。   “不……”詹天涯摇头道,“我突然觉得这件事不重要了,我想问的是,胡顺唐对你来说,算是什么?人还是武器?”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蜂后转身走向船舱内,“你很欣赏胡顺唐,理由是什么?他善良?还是他憨厚?亦或者是因为你们同是开棺人?”   詹天涯跟在蜂后身后,走在狭窄的船舱过道中:“我觉得他在做我曾经不敢做的事情,我很敬佩他。”   “你的意思是——胡顺唐是世界上另外一个你?”蜂后推开房间的舱门,顺手按下电水壶的开关,从旁边拿出茶壶和茶杯,等詹天涯安坐下,蜂后又冷不丁地话头一转问,“你认为当初你和胡顺唐在棺材镇相遇,是命运吗?”   “我相信命运,因为风水命理学,是我们研究的一个课题,但越研究越发现,所谓的转运也是注定的。开棺人是个很矛盾的群体,客观来讲,他们算是不彻底的无神论者,否则也不会写出‘忌信神己不敬神’这样的话来。”詹天涯并未直接回答蜂后的问题,只是他心中开始怀疑了,怀疑开棺人的过去和现在之间存在的联系,越来越小。   “喝杯茶就回去休息吧,还有事情要做,接下来你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国内那些开始冒头的异术者身上。”蜂后又一次跳开话题,“‘二十二世纪’的崛起,肯定会让这些人看到希望,异术和宗教通常是密不可分的,‘二十二世纪’尊重世界上所有的宗教,这句话中必定隐藏着其他的意思,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如果真的这样下去,到‘二十二世纪’的时候,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存在普通人了。”   詹天涯“嗯”了一声,端起热茶一饮而尽,向蜂后道别后转身离开房间,当他来到过道处时,抬眼就看到站在过道尽头的化尸,同时也听到房间内的蜂后道:“回答你先前的问题,我对胡顺唐所做的一切,一方面是出于国家利益,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受人所托。”   “谢谢。”詹天涯点头,应了一声后朝化尸的前方走去,两人擦肩而过,听到的只是对方的呼吸声,还有船头机械拖起海底船锚的沉重“咕噜”声。   “谢谢——”詹天涯掠过化尸身边的刹那,听到他那防毒面罩下冒出这样两个字,他猛地回头,却看见先前站在那的化尸已不见踪影,空空的过道之中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半个人,黑漆漆的船舱顶部的照明灯亮起,而船体外的海面却依然是漆黑一片。   第五十五章(下)[孤海椰香号]   “椰香号?”豪华游轮船头,一身是汗的薛甲宏站在那吹着风,俯身向下看着船头下方写着的那几个字。就在半个小时前,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向轮船的安保人员解释他为什么会带着一柄剑,而且还是开过锋的剑,好在是他随身带着一张国家文艺机关发的证件,证明他是曲艺工作者,而长剑仅仅是表演所用,至于为什么要开锋?薛甲宏胡编了一个理由:说宝剑开锋是家族传统,差不多和开光是一个意思,主要用于辟邪。   对于船上的安保人员来说,他们和警齤察不一样,只是受过训练的高级保安,既然上船前都通过了检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再说看着薛甲宏那张和善的脸也不是坏人,加之身边还有胡淼和莎莉这两个漂亮女孩儿。所以安保人员只是叮嘱几句,让薛甲宏小心看管,不要被坏人利用便可。只不过他们在叮嘱的时候,其眼神还是偷偷放在胡淼和莎莉的身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连离开时都是一步三回头,还会不时撞到迎面走来的旅客。   如果说蜂后安排他们八人分开,是为了让目标减小,但胡顺唐身边跟着胡淼和莎莉两人,无形之中又将自己的目标给放大。好在是多数人第一眼不会注意胡顺唐,充其量是看到两个美女之后,下意识去看一眼两个美女身边站着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即便是这个男子气质、相貌比自己好上数倍,也会在心中怒喝道: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轮船离开港口已经四十分钟了,临上船前四人才知道蜂后对他们的行程安排得非常诡异:四个人的舱位并不一样,胡淼和莎莉住双人一等舱,胡顺唐和薛甲宏住四人二等舱。   只有短短近七个小时便可以到达烟台港,根本没有必要将四个人这样分开,因为对于胡顺唐来说,每一分钟都充满了危险,同时对下一分钟又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这艘船真的是怪得可以。”薛甲宏坐在床边上,用自己的宝剑削着苹果,削好后又切开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胡顺唐,胡顺唐拿过苹果的同时,目光还放在薛甲宏的宝剑之上——他用宝剑削苹果的手法比使用水果刀还要灵活!   胡顺唐咬了一口苹果,问:“为什么会亏本?”   “我上船后就观察过,整艘船上连船员在内都不超过80人,航程又这么远,肯定会亏本,所以觉得奇怪。先前我去一等舱看过,加上胡淼和莎莉两人,只有四个人,你看我们这二等舱,明明是四人间,却偏偏只有我们两人,剩下两个床铺。”薛甲宏也咬下苹果,用纸巾轻轻擦去嘴角溢出的苹果汁来,扭头看着窗户外的大海:不时有海鸥从窗口掠过,有时候还会停在窗口,歪着脑袋看着船舱内的两人。   “大概是淡季吧,所以人少。”胡顺唐吃着半块苹果,又扭头直视着薛甲宏,问道,“薛先生,我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   薛甲宏听完就笑了,转身躺在床上闭眼道:“觉得我对任何事都不好奇对吗?”   “对,不仅仅如此……”胡顺唐点头道,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内,“上船这么久,你也不开口问问我在哈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牵扯进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来?”胡顺唐往回细想,自己在寻找开棺人失落物件的过程中,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着自己曲折离奇的过去,心中都有着自己不愿意说出来的小秘密,只有自己仿佛是透明的,在没有“成为”开棺人之前的三十年都那么的平淡。   “你问话的方式真是越来越直接,变得不绕弯子了。”薛甲宏笑道,依然保持着从前那种怪异的“绅士风度”,也依然和从前一样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这让胡顺唐有些恼怒——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副模样,不在最关键的时刻,永远不愿意揭开真相。虽然他也理解,揭开某些真相就意味着揭开自己往日的旧伤疤,但身在事件的漩涡之中,越早揭开,不就越早能够解脱吗?   “薛先生,你和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如果我是你,我会远离。”胡顺唐刚说到这,薛甲宏翻身坐了起来,抬手制止胡顺唐继续说下去。   “胡顺唐,虽然你我同年,岁数一样,但人生经验来说你不及我的十分之一。我从来不想主动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我说过,曾经我的理想是做个侠客,但时代不一样了,所以我只能选择当个山野民夫,就这么过一辈子。”说到这薛甲宏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那柄长剑,剑鞘上的那银白色的亮片反衬着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年轻的脸看起来顿时苍老了很多,许久薛甲宏似乎才下定决心道,“当年我救下贺昌龙的时候,才二十出头,救人只是我的本性,但又不是出于自愿,我是被迫的。”   这番话在胡顺唐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矛盾,可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立即追问道:“被谁强迫?”   “白骨……”薛甲宏仿佛说出这两个字来都很艰难,“当时贺昌龙其实已经死了!他只是用了符咒将其痛苦的生魂封在了那口井内,同时带走了其他一部分东西,如果真的要分善恶的话,他带走的是贺昌龙邪恶的那一部分,留下他体内善良的那一部分,并与我强行约定,我必须要保存好贺昌龙原来的身体,否则就会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众!”   将薛甲宏的身份公诸于众,这种威胁常人听起来肯定会不以为然,但对真正的异术者来说,你没有实力将威胁揭破你身份的人灭口,那么只能任凭他驱使。就如詹天涯委托薛甲宏保护好胡淼是相同的道理,如果他不做,詹天涯迟早会找个理由将他塞进蜂巢监狱之中。   蜂巢,对安分守己的异术者来说是地狱,对嗜血成性的异术者来说却是天堂。为何?因为安分守已的异术者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轻易触碰异术,仅仅是想过着安定的生活;而嗜血成性的异术者,被抓进蜂巢,可以逃避仇人的追杀,就算在那里遭遇仇人,对方也不敢寻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每日饱受折磨。   “于是你带回了贺昌龙的尸体,将剩下来的那部分生魂用符咒纹身封死在体内,并成为了他名义上的‘师父’?”胡顺唐说着拿过薛甲宏手中捏着的那半个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再回头来时,薛甲宏却抽出剑鞘中的宝剑,用自己的棉布手绢轻轻擦拭着。   薛甲宏轻声道:“我们薛家虽然是地师一族,但不仅仅学有风水命理,拳脚剑术也算是精通,只是没有将三者很好的结合,担心一旦出手会被人瞧出破绽,识破身份。后来我之所以要教‘判官’太极拳,仅仅是想让他的心静下来,因为贺昌龙所学的是军队中的格杀技,属于‘得理不饶人’那类,不懂收放自如,不压制住,他这个‘判官’迟早会成为‘夜叉王’。”   “是吗?但‘判官’还是变成了‘夜叉王’,短时间内你可以控制他的行为,却依然无法改变他的意识,贺昌龙永远是那个贺昌龙。”胡顺唐起身道,俯身看着窗外的大海,已经行驶了近两个小时,来时的中巴车上他美美的睡了一觉,现在没有丝毫的困意,决定去甲板上走一圈,顺道去看看胡淼和莎莉两人,是否有“和睦相处”。   胡顺唐离开房间那一刻,薛甲宏叫住他道:“你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真的要选,只能让命运来选。”   胡顺唐知道薛甲宏所指的是胡淼和莎莉,“嗯”了一声之后离开了房间,但转身来到船上走廊中,却觉得有一种压抑感扑面而来,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畅。这是他第一次乘坐这种大型游轮,好在是游轮的体积够大,渤海湾冬季的海浪也不算太大,船身没有那么颠簸,头脑还算清醒,并没有晕船的感觉,只是有些诧异游轮上过于安静,所有的游客都在房间内安睡,似乎连应该忙碌的船员都已经睡下了……   沿着走廊行了一段,胡顺唐愈发感觉不对劲,赶紧向游轮上方的一等舱方向奔去,沿途观察着经过的房间,以及窗户外的甲板,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胡顺唐在胡淼和莎莉的房间门口站好,拔出棺材钉来,轻轻敲着门,并低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即门打开,莎莉出现在门口,依然是一身白衣,向走廊左右看了一眼后道:“这艘船有问题!”   “对,好像船上的人都消失了。”胡顺唐正欲进去,莎莉挡在门口低声道,“胡淼姐姐在洗澡,我担心她被吓到,没有告诉她,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周围查看一下,呆会儿叫薛先生来这里会和。”   “好,你们小心!”胡顺唐点头道,持了棺材钉转身要走。   “等等!”莎莉忽然冷冷道,胡顺唐转身,却发现莎莉蹲了下去,帮他系着鞋带。   莎莉边系鞋带边埋怨道:“我发现你特别不会照顾自己,难怪每次你离开,胡淼姐姐都会那么担心,连鞋带松了都发现不了……”   胡顺唐手持棺材钉站在那,低头看着给自己系鞋带的莎莉,一切妥当之后莎莉起身来冲他微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也发现了,其实我缠着你,仅仅是觉得你算是个依靠,其实我内心中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和胡淼姐姐两人添堵了,去吧,注意安全。”   莎莉说完,转身回到房间内,轻轻关上门。胡顺唐站在门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中也明白,莎莉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代表着她“长大”了,但让她快速“长大”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她进入了雪女的体内,还是有其他事情影响了她?   不得而知,现在也不是查明这件事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船上的情况。   胡顺唐离去的脚步声传进莎莉的耳中,贴门立着的莎莉苦笑了下,低头看着自己没有穿鞋的那双脚,反复数着脚趾头,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浴室中的胡淼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关上了莲蓬头开关,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但不管两人说什么,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带胡顺唐回家,回到那个小镇,做着手工艺品的小买卖,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胡顺唐快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内,却发现薛甲宏连人带剑消失了,连他随身携带的背包也已经带走,看来应该不像是遭遇了袭击,也许是遇到了其他的事情,比较从容的离开。胡顺唐转身来到走廊,顶开舱体走廊的窗户,看着甲板左右,依然是没有半个人影,只是海浪越来越大,不断地拍打着船身,似乎有海怪的触角缠住了船体在拼命摇晃一般。   “薛先生?”胡顺唐边走边大声叫着,没有人回应,而自己的声音也很快被海浪的声音所吞噬,这船上近80个人怎么会在短短几小时内消失了?   胡顺唐寻找着驾驶舱的方向,因为他第一次乘船,也不知道所在的位置,只是判断应该是在船体靠前的位置,船舱内也没有明确的指示牌,只是写明了一等舱、二等舱、三等舱以及餐厅等地方的位置。   找了近二十分钟,胡顺唐终于跌跌撞撞的找到了驾驶舱所在的位置,但驾驶舱两侧的大门都被关得死死的,但隔着驾驶舱看去,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船舵方向盘也只是左右晃动着,完全没有人控制。   胡顺唐抓着把手开门,却发现里面已经完全锁死,再来到另外一扇门前,还是被锁死,隔着玻璃一看,里面的门把被人用大型扳手给死死顶住,除非拿开扳手,否则这种舱门凭借人力是无法打开的。   等等!如果只有两扇门可以进出,又都是从里面封死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驾驶舱内有人!   胡顺唐沿着周围的甲板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驾驶舱内部,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里面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都没有,既然没有人门又是怎么被扳手锁死的?被锁死后,原本做这件事的人也不可能离开驾驶舱才对。   “轰——”海面的天空一声巨响,胡顺唐猛地转身看向海面,船体周围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被乌云所笼罩,乌云之中的闪电互相撞击着,诡异的火花四溢出来,可向前方看去,几百米开外却是阳光明媚!   真撞鬼了?胡顺唐扭头再次看向船舱,一道闪电划过,却让他发现了在船头左侧有三个人影,其中两人正在奋力摇动着逃生船的摇杆,而另外一人则双手握紧小船的边缘,以免小船被波浪击落下去。   “喂!”胡顺唐向前跑了几步,朝着那三个人大声喊道……   第五十六章(上)[死人船]   胡顺唐那一嗓子喊出去之后,似乎没有太大的效果,被雷声和海浪声直接压过。胡顺唐看着船头前方几百米处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向后看也是同样一副场景,仿佛游轮被包裹在一团乌云之中:船走,乌云走;船停,乌云停,好象无论怎样都无法从乌云之中驶离开一样。   雷声大,雨点小,这是一句俗语,但这句俗语在海上仿佛根本无法应验,等胡顺唐翻身从上层甲板上跳下,跌跌撞撞朝着那三人跑去的时候,突然就下了暴雨,如同是有人躲在云层之中向着船身泼水一样,胡顺唐瞬时间全身都被淋湿,船头甲板也变得湿滑起来,他几乎是走两步就摔一跤,完全无法站稳。   前方紧靠着小船的那三人也完全一样,被淋湿后随着摆动的船身晃动着,互相高喊着鼓励着要把小船放下去,完全是准备逃命的模样。   胡顺唐好不容易奔到离那三人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抓着旁边的一根柱子,这才被那三人发现。三人发现胡顺唐的时候,十分吃惊,两侧的两人竟然什么都不顾,双手用力将小船推出,跳了上去,再解开缆索——小船顿时落向了海面,而剩下那个人因为站立不稳,来不及上船,只得站在那嘶声裂肺地喊着,咒骂着,却又吃力地躲避着向自己走来的胡顺唐。   胡顺唐离近才看清那人竟是几小时前他们上船时查问薛甲宏的安保人员之一,他穿着连体雨衣,套着防滑靴,明显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胡顺唐朝着那安保人员扑了过去,抱住其腰部就往回拽,此时又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波浪的力道加上船身的惯性,将胡顺唐的身体直接推开,而安保人员也是脚下一滑,朝着船头方向冲了过去,而在前方横着一根倒下来的铁杆,安保人员若要是以这个速度冲过去,绝对会被穿透。   胡顺唐眼疾手快,拔了棺材钉抛过去,钉在安保人员的雨衣衣角处,随即又扔过去一根,两根棺材钉刚好拉住那人的雨衣。等那安保人员回过神来,再扭头向前方看去时,发现那根铁杆离自己只有短短几十厘米……   “救我!救救我!”安保人员喊道,朝胡顺唐伸出手去,胡顺唐用剩下的三根棺材钉,钉死在甲板上,牢牢抓着慢慢爬过去,将那安保人员给拉了回来,再收回棺材钉,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船舱方向走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十来米的距离,但在大风浪之中就足足走了十来分钟。   撞开舱门,胡顺唐反手将那人给扔进船舱之中,关门的同时,将刚收回的最后一根棺材钉直接刺向那安保人员的右耳旁,再抓起旁边柜子中的干毛巾扔过去,遮在其脸上,问:“船上的其他人呢?”   安保人员呆呆地看着舱门,好半天才慢慢抬眼来看着胡顺唐,用毛巾擦着头发和脸,越擦越用力,但也不回答胡顺唐的话,胡顺唐急了,一把将其抓起来,顶在船舱墙面上厉声问:“船上其他人呢!?”   “这是艘死船!”安保人员终于开口回答,“船上除了我们和你之外,没有其他的活人。”   “死船?没有活人!?什么意思?”胡顺唐盯着安保人员的双眼,从他的双眼中没有读出谎言,目光也并不闪烁,看样子不像是撒谎。   安保人员伸手打开旁边的柜子,胡顺唐看着崭新的柜子中还有未干的油漆,伸手用手指头沾了沾,似乎这些油漆涂上去还不到几个小时,这是什么意思?此时那安保人员一屁股坐下来道:“我们原以为整艘船上只有我们三个活人,因为按照计划先前上船的那些人都只是雇来的人,就像演员一样,开船前其他乘客都已经悄悄离船,然后我们三人将船开到渤海,再去黄海,然后弃船就行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还是不懂那名安保人员话中的意思。   “这艘船原名叫安阳号,是一艘早就应该废弃的中型游轮,你大概没有乘坐过这类的船,所以看不出来,这上面的装饰都是翻新过的,下层船舱内很简陋,根本无法支持远海航行,不遭遇暴风雨还好,一旦遭遇暴风雨肯定沉没,但是这种暴风雨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安保人员的话还是说得有些模棱两可,胡顺唐又想起失踪的薛甲宏,担心着胡淼和莎莉的安全,只得从所在的船舱内找出了绳子,分别绑在自己和那名安保人员的腰间,然后离开去寻找其他三人,等确定人都安全了,再想下面该怎么办。只是胡顺唐心中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蜂后安排的?   但想想又觉得说不通,蜂后让他们到达的目的地是直接前往山东龙口的桑岛,从烟台港下船,再直接前往龙口,没有任何必要在过程中玩这样的手段,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胡顺唐和安保人员在走廊中慢慢走着,船身也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好像立刻就会沉船一样,行了几米后,快到胡顺唐和薛甲宏所住的房间门口时,船体开始向右侧猛烈倾斜,安保人员一时没站稳,直接撞向了旁边那扇舱门,径直撞开门之后,连带着胡顺唐一起跌了进去。   安保人员撞进房间,抱着脑袋摔得“哇哇”乱叫,好在胡顺唐用双手撑住了舱门两侧,没有滑到,可就在那一瞬间,胡顺唐看见房间门左右上下铺的四张床上竟然躺着四个还在“安睡”的男女。   三男一女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出上半身和下半身都由皮带绑住固定在床上,现在回想起来,先前上船时是由安保人员领着去了房间,去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其他房间的门敞开着,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但因为没有乘船经验便没有顾忌那么多。   “死人……”胡顺唐把着床沿看着船上“安睡”的男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具尸体,根本不是什么活人,而且是个至少死了很久的人,虽说面部和身体都化过妆,晃眼一看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凑近之后就能清楚看到面部呈现出的那种渗人的青灰色。   胡顺唐看着那尸体下方床铺渗湿的位置,伸手摸了摸,又用手背贴了下尸体的表面,衣服也全部湿透了,应该是从停尸房之类的冻库中搬运出来的,因为船舱较为暖和,便开始融化。   安保人员靠着桌子站着,看着那尸体,又看着胡顺唐。   “从模样上来看,这些尸体不是新鲜的,至少死了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胡顺唐扭头看着那安保人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船上原本计划中只有你们三个活人,就是指除了你们之外,其他的所谓乘客都应该是一具具尸体!?”   安保人员使劲点了点头:“我只是受雇于人……”   “受雇于人!?什么人会干这种事,又有什么意义?”胡顺唐边问边检查着其他三具尸体,差不多都一样,但的的确确是精心修饰过的,尸体内衣内裤穿得很好,外套等东西也在旁边挂得好好的,还有自己的旅行箱,箱子中也放着自己的生活物品,只是无法找到任何可以识别其身份的证件。   “我还有个同伴,你知道去哪儿了吗?”胡顺唐问安保人员,但看他那个模样,估计也不知道,于是立即话头一转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我叫谢根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谢根源却又反问胡顺唐,因为他发现胡顺唐对尸体似乎很了解,不像是普通人。   胡顺唐掏出早先伪造出来的证件,打开给谢根源看了一眼道:“我是警齤察!”   实际上胡顺唐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身份,另外一方面是想试探下谢根源的反应,未曾想到谢根源看见警官证之后,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   “先去找我的同伴!找到之后你再一五一十告诉我们!”胡顺唐拽了绳子,拉着谢根源就向一等舱方向走去,沿着楼梯向上爬,但好在是透过船舱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减弱了,船体也不再摇晃得那么厉害,至少不用扶着旁边的东西就可以平稳走动。   。   “找到他们又怎样?如果我们遇不到其他的船,肯定死定了。”来到胡淼和莎莉的房间门口时,谢根源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等胡顺唐转身看着他,谢根源又苦笑道,“弃船逃亡的工具只有那么一艘小船,其他的逃生船只是摆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是固定死的。”   门开了,薛甲宏站在门内,身后坐着的是端着热茶双眼发直的胡淼,还有蹲在地上检查着一具男性尸体的莎莉。薛甲宏看着胡顺唐身后还跟着谢根源,倒是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立即问什么,只是开门让他们进来。   在场五个人中,倒是谢根源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因为这四个计划外的乘客竟然对这么诡异的一艘船没有表现出害怕,相反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静,那个模样最漂亮的女孩儿,竟然蹲在那“摆弄”着从其他船舱内搬来的尸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根源站在门口的角落,目光一一扫过薛甲宏、莎莉和胡淼,唯独只有胡淼的精神状态和常人无异,双眼中透出了害怕。   “警齤察!”胡顺唐冷冷地看着他,又问,“现在轮到你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谢根源话中“不知道”三个字还未说出口,薛甲宏反手已经将宝剑拔了出来,用剑身剁下那死尸的一只手,看着雪白的切口处,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家伙死后被人把血给抽干了。”   薛甲宏刚说完,谢根源就立即拼命摆手道:“我不知道!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五十六章(下)[邪盒]   “我把二等舱都查看了一遍,也去了货舱,房间内全是尸体,都是搬出来没多久的冻尸,死亡时间查不出来,但至少死了很久了,一部分尸体上还有缝合的痕迹,像是车祸事故的死者。”薛甲宏抓着那只断手,仔细看着切口,还凑近闻了闻,“船下面的机房更诡异,一头一尾竟然有平衡舱这种东西,我砸开了船头的平衡舱,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薛甲宏问完,还未等胡顺唐猜测,坐在那看着尸体,捧着杯子的胡淼目光呆滞地插嘴道:“尸体……”   莎莉回头看着胡淼,起身来坐在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要害怕。胡淼无意识的抓着莎莉的手,目光依旧落在尸体上,没有恐惧,却带着一种无尽的厌恶感。   “是什么?”胡顺唐问薛甲宏,同时看见缩在门后的谢根源也看着薛甲宏,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下面还有平衡舱这么一回事。   “骨灰坛!”薛甲宏起身来,“而且不是普通的骨灰坛,不是木制的,不是石制的,也不是陶制的,是用骨头拼凑起来的那种‘邪盒’。”   “邪盒是什么?”胡顺唐问着,打开舱门看了下外面,薛甲宏则看向窗户口,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停止了,阳光又重新撒了下来,只是海面上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任何船只,连只海鸥都看不见,足以说明这艘椰香号所处的位置离陆地和岛屿非常远。   “邪盒算是以前一种未经证实的穿搜阴阳的人造物件,虽说未经证实,但我也听说过有人做过这类的实验,好像是最早出现的地师所发现的方式,要知道异术者最感兴趣的就是禁术和阴间,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能识破阴间的秘密,随意行走阴阳界,也差不多能驾驭所有的异术。”薛甲宏坐回床边,喝着自己带来的茶水,茶水早已发黑,十分苦涩,但现在船上的食物和水都不敢入口,只能将就了。   邪盒的制作必须要以“人”为标准,整个邪盒从里到外都必须要用人的骨骼来制作,一个邪盒等于是一个完整的人。邪盒本体属阳,内中属阴,死者也必须用寿终正寝的老人骨骼,用头部以上的骨骼来做邪盒本体,头部以下的骨骼则焚烧为骨灰,而之所以有“邪盒”这一称呼,所指的也是烧制骨灰的这一过程,因为中国古代,受传统“入土为安”的影响,必须要土葬,认为火葬是对死者的刑罚。(《周礼》有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而同时“孝”字之中又带“土”,如果不予以土掩厚葬的方式,是非常不孝的。在当时唯一实行火葬的只有边疆的少数民族,后来火葬的实行,是从佛教传入中土之后才有,所以当时称这种骨灰坛叫做“邪盒”。   五行的概念在远古时代就已经盛行,在成文的宗教思想形成前夕,人类的宗教崇拜来自于自然,而邪盒也不例外,当时制作邪盒的其理论支持来自于什么地方不得而知,只是知道制作邪盒一般都只是五个,找属金木水火土命的寿终正寝者各一,从而可以打开阴阳界之大门。   “这仅仅是一种方法,至少我没有在一些文献之中查询到有人成功过,毕竟后来阴阳缝的出现,打消了一部分异术者去制造阴阳缝的念头,其一是因为没有必要,其二是因为没有人可以穿越阴阳缝,你也很清楚这一点。”薛甲宏喝着苦涩的茶水,不时皱紧眉头,像是在喝一碗苦得让人头晕的中药。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得下去看一看,如果与阴阳缝有关系,那事情就大了,据我的经验,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通知古科学部来处理。”胡顺唐说完,看薛甲宏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又补充道,“不要误会,不是我总想和他们保持合作,我也是被迫的,再说了,薛先生你也许没有亲眼见过阴阳缝里面会跑出什么东西来,即便是没有那些个鬼魂怪物,单单是那股寒流也能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胡顺唐说完,转身要出门,胡淼却忽然跳起来,跑过去抓着胡顺唐的手道:“别去!船肯定会一直开,只要遇到大陆我们就下船!肯定没问题的!”   胡淼眼眶中的眼球都在微微颤抖,每次胡顺唐的离开都让她有揪心般的难受,她曾经试想过,如果短时间内他们的生活无法恢复正常,就算有一天他们能成为普通人,她也会变得不敢离开胡顺唐一步,谁知道两人短暂的分开,再相见又会过多久?   莎莉来到胡淼身边,胡顺唐却顺势抓了胡淼的手道:“那你陪我。”说罢,胡顺唐又看着莎莉道,“你和薛先生在这里等着,顺便看着这个家伙,问清楚到底这艘船的问题,我去查看下货舱,顺便看看船上有没有类似无线电,或者无线网络之类的东西。”   “无线电已经被破坏了,无线网络只是个摆设,我说过了,这艘船只是个注定要沉没的模型!”谢根源在胡顺唐要离开的刹那张口道。   抓紧胡淼手的胡顺唐回头看着他:“如果是这样,我还真佩服你,你算是视死如归的典范,都到这种程度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你真的不怕死?”   谢根源摇头:“我只是走慢了一步,但先前那种天气,就算是我也上了小船,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你明白就好,对先前那短暂的诡异天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老实的把这艘船的目的说出来,大家互相帮忙,也许就能逃出去。”胡顺唐带着胡淼就向外走,可走到门口胡淼却伸手把着门摇头,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随后挣脱开胡顺唐的手,回到了先前自己坐的位置,握着已经冰凉的杯子,很是神经质。   胡顺唐很诧异胡淼的行为,但也明白长久以来的古怪经历已经让她产生了这种怪异的变化,以正常人来说没有崩溃已经算不错了,换个人早就精神分裂了。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好不好?”胡淼抓着杯子,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抬眼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摇头道:“我不去,大家只能困死在这里,我必须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保证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此时的莎莉虽然很想和胡顺唐一起去,但又无法开这个口,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再做出任何会导致胡顺唐和胡淼关系产生裂缝的事,但即便是说出来胡淼能信吗?   “好!”胡淼颤抖着说,“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薛甲宏起身来,又补充一句道,“这里有莎莉守着就行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能力比你我都强。”   胡顺唐默默点头,看了一眼莎莉,莎莉却避开他的眼神,安慰着精神濒临崩溃的胡淼,一侧的谢根源缩在那,也不说话,没有任何表示,满脸的那种僵硬表情总是在传达一个讯息:我们死定了!   两人从房间离开后,莎莉起身来将那具尸体搬出去,放在走廊,又抬手放出寒气将其重新冰冻一遍,再转身回房间时,发现谢根源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莎莉。   莎莉推开挡在门口的谢根源,又反手将门关好,指着对面的床铺道:“坐下!”   谢根源愣了下,小心翼翼坐下,不敢直视莎莉的双眼,随后又听到莎莉问:“这艘船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根源不语,只是将双手放在桌面上,食指屈起轻轻敲击着桌面,显得很是不安……   椰香号下层船舱内,胡顺唐和薛甲宏几乎是在一堆杂物之中穿行,下方堆积的所谓货物几乎都是木箱,而且是劣质的木箱,其中装着的也都是些阴冥纸器:元宝蜡烛、纸钱金箔、纸人男女等等,可从做工看得出,并没有制作现代的物件,例如汽车、手机、电脑之类的东西。   “这些纸器堪比工艺品了,这种做工现在已经很罕见了。”薛甲宏从木箱之中抓出一串吊钱来,指着纸制吊钱的边缘道,“看见这种纸钱边缘没有?现在都是用机器做的,但这个完全是人用剪子、锉刀等纯手工做出来的,单是这吊纸钱,懂行的不会开出少于五十元的价格,这一箱子至少值几千块,普通人家可不会买这种东西来祭拜。”   “这种手艺在大城市几乎已经绝技了,但我也会做,只是做不到这么好,我家从前是开棺材铺的,这些东西算是必备物件。”胡顺唐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从散落在地上的阴冥纸器的缝隙中踩过去。小时候,胡虎就教过胡顺唐,看见阴冥纸器,特别是有主的,千万不要下脚去踩,必须避过,如果旁边有面粉亦或者石灰所画的圈,圈中又有焚烧的火堆,一定要俯身将东西捡起来扔进去,说这样做和阳间的“拾金不昧”是相同的道理。   两人绕过几个大箱子,放眼望去下面密密麻麻堆砌的全是这种阴冥纸器,只是没有大件的物品,例如纸屋之类的东西,几乎全是与正常物品同等大小的纸器。一部分箱子因为船身颠簸,互相碰撞而导致破损,剩下还算完整的箱子外表都打着封条。   胡顺唐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口打着封条的箱子,盯着封条上那些古怪的符号,同时也发现了封条下,箱子表面所画的那个熟悉的图案……   第五十七章(上)[畜血镇邪图]   “五星镇邪图!?”看到箱子表面所画的那个图案后,胡顺唐不禁失声道。   薛甲宏也凑近来看,再蹲下看了箱子其他的几面,又轻轻抬起看了下底部,发现箱子的每一面都画有五星镇邪图,胡顺唐立即转身查看其他的箱子,发现所有箱子表面都画有这种图案,只是有些箱子表面破碎后不易看清楚。   五星镇邪图是用来封印阴阳缝的,现在贴在这些箱子的表面有什么意图?再者,来前在哈市那家餐馆内,蜂后将坐标等位置告知给自己时,詹天涯曾表示反对,还说那年海现阴阳缝反应,只得借海军演习之际,向坐标处投放了塑封弹,将阴阳缝给封锁起来,所以就算前来寻找,也极有可能空手而归。   “这艘船与蜂后有关联吗?”胡顺唐仔细观察着箱子上面的图案,虽然图案的的确确是五星镇邪图,但绘上去所采用的颜料却像是血。   薛甲宏摇头,用指甲扣下图案上干枯的部分,用舌头舔了舔,接着吐出来道:“是畜血,总之不是人血,人血不会有这么重的腥味……不对劲,这不是五星镇邪图,而是畜血镇邪图。”   “畜血镇邪图?是什么?”胡顺唐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称。   “说直白点,是炸齤弹!”薛甲宏起身来,朝着机房周围环视着,心中默默数着那些个箱子的数量,又道,“如果有九十九箱,那必定是畜血镇邪图无疑了,这种东西对八字较重的人无害,但一旦启动,在其范围内的生魂、鬼魂就会顿时灰飞烟灭,是从前道教衍生出来的一种奇术,只是五星镇邪术这种东西产生时,道教实际上还不成气候,但因为这种奇术过于残忍,八字较轻的人遭遇后,体内的灵魂也会因为溃散,很容易落个‘离魂’的下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变成植物人。后来道教封存了这种奇术,只不过后来结合了道、佛二教的茅山派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回了这种奇术。”   “薛先生,你是指茅山派也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了?”胡顺唐觉得阵阵头疼,如果真是无意之中卷入茅山派的漩涡里,要轻易抽身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在自己已经算是个“名人”,估计不少异术者已经盯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阎王刃和炙阳简。   薛甲宏无法确定,只是说:“畜血镇邪图的的确确是以前茅山派常用的奇术,是否被其他人掌握就不得而知了,但看现在船舱下方的这种布局,我只能肯定一点——有人想开启被封印的阴阳缝!”   薛甲宏的话让胡顺唐顿时惊了一身冷汗,谁这么疯狂想干这种事情!?尼泊尔铁翼山脉中的经历已经证明,如果阴阳缝开启,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在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那些个爬出来的怪物几乎是无敌的。   “用这些东西就能开启?”胡顺唐望着那些画有畜血镇邪图的箱子,都是些普通的东西,里面只有阴冥纸器,说是炸齤弹是不是太牵强了些?   “船头和船尾装有邪盒。”薛甲宏抬手分别指着船头和船尾,又用脚跺了跺地面,“而船身中间又装着画有畜血镇邪图,内装阴冥纸器的箱子,一共有九十九个,而这艘船装着的又全都是死人,我先前检查过,这些死人只是躯壳,就算是鱼饵。我估计这艘船是定好了方向和坐标,到一定的位置再停下来,接着自行沉船,船沉下去之后,再接触到海底的阴阳缝上方,畜血镇邪图则会启动,阴阳缝周围无关的生魂、灵魂则会瞬间消失,接下来就轮到船上的尸体和邪盒发生作用了,最终阴阳缝就会被开启,开启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开启的阴阳缝会扩大从前的几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肯定与蜂后无关!胡顺唐能肯定这一点,虽然说他不是太了解蜂后这个人,但蜂后是个爱国者这是百分之一百的,一个爱国者不会干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古科学部多年来其中的重点工作就是塑封阴阳缝,又怎么会开启呢?那个谢根源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出来!想到这,胡顺唐转身要回到一等舱,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周围的那些阴冥纸器,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来,薛甲宏见状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他拿打火机的手,厉声问道:“你想干嘛!?”   “烧了这些东西!他们就无法得逞了!”胡顺唐拿开薛甲宏的手,点燃打火机,薛甲宏又一口气将火焰吹熄灭。   薛甲宏指着周围的机器道:“这是在海上!下面是机房!整艘船的运作全靠着它们,如果你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薛先生,你见过阴阳缝吗!?”胡顺唐逼近薛甲宏,摇头道,“我估计你没见过吧?你不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单单是冒出来的那股寒流,就能瞬间冻结一切,更何况里面的那些怪物,如果现在不毁了这些东西,等海底的阴阳缝扩大了,从这里过往的船只,甚至天上的飞机出事了怎么办?那就不单单是几条人命!而是成百上千!”   薛甲宏沉默不语,也不再阻止,胡顺唐蹲下来就用打火机准备点着那些纸器,却没有想到无论打火机点多久,那些纸器根本没有燃烧的迹象!胡顺唐又立即换了其他的纸器,来来回回好几次,实验了各种方式都无法点燃,气得差点把打火机给摔了。   薛甲宏站在一侧冷眼旁观,许久才道:“你以为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估计这些纸器肯定提前被做了手脚,有防潮防火的物质,所以价值不菲,要让其燃烧只能使用冥火,但异术者之中会使用冥火的全国几十亿人找不出十个来,你我都不会!”   “还有一个办法!现在船在开动中,我们把箱子搬到甲板上扔到海面!”胡顺唐不依不饶,俯身就搬起一个箱子,刚搬起来抬眼看着舱门口又只得放下,因为舱门太小,箱子无法搬出去。很明显这些箱子都是在船舱内制作完成的,无奈之下胡顺唐只得操起棺材钉,一一砸烂那些箱子,砸的过程之中却偶然发现船舱的地面有些异象,立即用棺材钉将表面上的东西全部拂去,这才看清楚船舱地面也都画满了畜血镇邪图!   “妈的!这些混蛋考虑得太周详了,除非毁了整艘船,否则的话肯定不起任何作用!”胡顺唐插回棺材钉,揉着额头,船舱下面有九十九个箱子,这艘中型游轮这么大,指不定其他地方还藏着什么东西,而现在能做这些事情的只有自己和薛甲宏,估计还没有做完,船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想办法毁船!哪怕让船停下来也好!我就不相信船上没有可以联络外界的东西!”胡顺唐看着复杂的机房,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只得转身朝一等舱方向跑去,完全不理会在那叫着他的薛甲宏,等胡顺唐刚跑到舱门口,船身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船体开始向右侧猛烈倾斜,随即开始旋转了一圈,旋转的过程之中还剧烈晃动着。   胡顺唐和薛甲宏两人抓着旁边的栏杆,固定好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容易等船身稳定了,这才拔腿疾奔向一等舱方向。   胡顺唐奔上楼梯,在快跑到莎莉和胡淼的房间时,却猛地刹住了脚步,贴近了走廊的窗口,看着椰香号的旁边紧贴着一艘古怪的大船!而那艘大船的甲板上站满了穿着奇怪,手持各异武器的怪人。   奔来的薛甲宏也看到了这一幕,吃惊之余都忘记接下来该做什么了,胡顺唐则转身奔回房间,发现房间内半个人影都没有,原本说好了在这等的胡淼、莎莉和谢根源三人不知去向。   胡顺唐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中大声呼喊着莎莉和胡淼的名字,但声音立刻就被那艘怪船上怪人们的呐喊声所淹没,在房间内的薛甲宏看着另外一面的甲板,发现在船体的右侧还紧贴着一艘与左侧那艘怪船相同大小的船只,船上也站满了手持武器的怪人,拿着武器朝天开火,用铁钩牢牢抓住椰香号的船身栏杆,已经开始向这边攀爬。   “海盗!?”薛甲宏自己都不相信说出来的这个词语。   胡顺唐贴近窗户口,看着那些已经登上甲板的怪人,摇头道:“不可能!渤海湾,哪怕是黄海早百年就没有什么海盗了!”   “他们的模样和做法明明就是海盗,只是那些步齤枪看起来怎么会那么怪异?”薛甲宏隔着玻璃指着其中一名登上船,正在给自己步齤枪上刺刀的海盗,那名海盗手中的步齤枪明明就是日本人二战时期使用的三八大盖,还有旁边那人手中拿着的竟然是英国的斯登冲齤锋枪。   “怪事年年有!我碰到的怎么就这么多?”胡顺唐抬手指着走廊的另外一侧,对薛甲宏说,“先找到胡淼和莎莉,你走这边,我走那边!没有找到前尽量避开这些海盗,找到后到船舱的机房内集齤合!”   胡顺唐说完,拔了棺材钉就向左侧走廊跑去,心中虽然着急,但又不敢再呼喊莎莉和胡淼的名字,担心引来那些登船的海盗,但是……但是渤海湾怎么会有手持二战时期武器的海盗!?   等等!胡顺唐猛地停下脚步,如果这里不是渤海湾!?甚至不是黄海,那么……   第五十七章(下)[是人是鬼]   胡顺唐一直在混乱的船舱内保持着潜行状态,不断交换着位置躲避着那些已经登船搜索的海盗,同时也听清楚了他们说的并不是鸟语,而是汉语,还带着较重的山东口音。穿着的衣服和手中持有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些穿着旧皮袄,里面的棉花都已经翻了出来,有些还穿着旧日军军服,还有穿旧军服,下身所穿的裤子也是十分怪异,大部分的裤子都能看得出是由两条破裤子缝合在一起的。   海盗们手持鬼头大刀、手枪、步枪、冲锋枪,还有老式猎枪,在搜索的过程中胡顺唐也没有听到他们互相呼喊着声称发现了什么人,抓到了什么人,也没有听到有人搏斗的声音。但最奇怪的是那些海盗明明发现了房间内的一具具死尸,却表现得很自然,非常淡然地搜索着死尸身上的“财物”,扒下自己看上眼的衣物。   海盗是十分迷信的,胡顺唐曾记得在大学时候某个教授上课,曾经提到过,东晋年间起义军领袖孙恩,算是中国的海盗祖师爷,带着自己的起义军队“长生人”转战各处沿海重镇,在那时候就曾经立下了一个规矩——如果登船发现对方船只上有死者五名或以上,必须立即撤船,不取船上分毫财物。   胡顺唐一层一层的在船舱搜索着,寻找着莎莉、胡淼的踪迹,从上至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半点线索,也没有她们留下来的记号,只得直接前往船舱底部,与薛甲宏会和之后再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谁知道刚走到船舱口,就听到那群海盗们的欢呼声——   “掌舵!这把儿发财了昂!”   “掌舵!能完这一档子活,够咱伙计们歇上好几年滴了!”   “发财了!回去够俺嫖好几年滴嫚了!”   “嫖嫚,不域娶个嫚!俺得回起娶媳妇!”   躲在暗处的胡顺唐将这群海盗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从说话的口音来判断,他们都应该是山东人无疑,但关键的是他们在欢呼什么呢?难道船舱下面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财物吗?胡顺唐从暗处摸出来,将站在外围的一个海盗打晕,拖进船舱内,打开吊棚将自己的衣服和改装三角包藏进去,再换上那名海盗的衣服,然后摸了两把甲板铁索中的黑油涂在脸上,这次装模作样靠近船舱内,想看清楚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   胡顺唐吃力地挤进去,又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一说话绝对露陷,可在挤进去看见那个所谓的海盗老大掌舵手中拿着的那些所谓“财物”时,胡顺唐浑身一震,顿时愣在那,下意识去揉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那掌舵手中捧着的那堆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财物,明明就是船舱机房中散落遍地的阴冥纸器!   白痴都知道,会把阳间阴冥纸器当宝贝的只有一种东西——鬼!   身在人群之中的胡顺唐慢慢扭头看着身边那些手捧着阴冥纸器欢呼雀跃的海盗,看着他们的眼神,感受着他们的呼吸,甚至是紧贴皮肤的体温,不管从哪一点来看,都完全无法感觉出来他们是鬼,是死物,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真的是死物,在这些海盗鬼登船的那一刹那,自己和薛甲宏就已经能感受到了。   亦或者……亦或者这些人中了幻术!?明明手中拿着的是阴冥纸器,却误以为是财宝?不,如果是幻术,自己肯定也中招了。胡顺唐在人群中艰难俯身,抓起一个金箔元宝,摸在手中的感觉依然是纸器,随后他顺手递给了旁边一名海盗,很自然地触碰了下他手腕处的皮肤——有正常人的体温!   这么说,这一切不管对于自己还是海盗,都不是幻觉,可为什么他们会把阴冥纸器当成宝!?   此时,海盗掌舵高举起一只手,手中还抓着一吊纸钱,高喊道:“搬东西回船上!”   掌舵下令之后,这群海盗开始砸开那些个木箱,搬运着其中的阴冥纸器,十分兴奋,最怪异的是,在他们搬动那些金箔元宝的时候,还显得十分吃力,似乎这些纸器到他们手中就瞬间变成了实物一般。   趁机会走,再想办法找到薛甲宏和胡淼四人,不管怎样,这些海盗做了自己原本该做的事情,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过还得测试下他们对邪盒的反应。想到这,胡顺唐挤出人群,走向机房前方的平衡舱内,用棺材钉撬开门锁,看着里面摆放着的那些整齐的邪盒,故意尖叫了一声,急退了好几步,以此吸引其他海盗上前。   海盗掌舵听见胡顺唐的尖叫,转身大步走来,在看到平衡舱内装着的“邪盒”之后,脸色也是一变,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围过来的其他海盗也好奇地看着平衡舱内,胡顺唐赶紧换了个位置,站在一侧观察着这些不知到底是人还是鬼的海盗。海盗掌舵拔出自己腰间的黑柄长刀,用力向其中一个邪盒劈去,因为邪盒是人骨所做,并没有因此破开,只是将刀刃卡在邪盒之中。   “他娘的!”海盗掌舵踩住邪盒用力将长刀给拔出来,随即看着砍开缝隙中流出来的骨灰,再用手指沾了点,放在鼻前闻了闻,接着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再吐出来道,“他娘的,是死人灰!晦气!”   死人灰也就是骨灰的意思,海盗掌舵随即连连说道“晦气!真晦气!”,说完反手将门关上,让手下的海盗赶紧搬运那些阴冥纸器回船上,尽快离开这艘船。   海盗掌舵的行为让胡顺唐更无法理解了,看见满船的死尸不觉得怪异,看见船舱下方堆积如山的阴冥纸器当做宝,却偏偏认得邪盒之中装着的是骨灰。从正常人的角度来分析,海盗们先前的行为都很怪异,唯独看见骨灰的反应是正常的,到底是为什么?   胡顺唐不会说山东话,不敢开口说话,只得尽量把头给低下去,和其他海盗一样排成人龙,帮他们递运着船下方的阴冥纸器,同时又无法脱身,不知道薛甲宏是否找到胡淼、莎莉和谢根源等人,心中十分着急。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船下方的阴冥纸器都被海盗彻底搬空,搬运的同时,一直坐在旁边“监工”的掌舵也发现了地板上所绘的“畜血镇邪图”,非常好奇地趴在那看了半天,又招呼了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儿上前来用纸笔将那幅图画下来,还自顾自地嘟囔道:“这说不定是一份地图……”   阴冥纸器搬运完毕后,胡顺唐不得不跟着其他海盗来到甲板上,站在甲板旁看着停靠在椰香号旁边的那两艘模样怪异的海盗船,竟然发现吃水的深度竟然起了很大的变化,似乎那些阴冥纸器有着真正财宝的重量一般,此时胡顺唐灵机一动,转身走向船舱,随便进了个房间,背着一具尸体就走了出来,出来后与他预想的一样,其他海盗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但没有人上前询问。   胡顺唐自顾自地背着那具尸体向海盗船上走,直到海盗掌舵拦在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他这才装傻停下来,故意露出憨厚的微笑。   “你干什么?”海盗掌舵沉声问道,偏头去看胡顺唐的脸。   胡顺唐没有故意躲闪,立即仰头看着海盗掌舵,继续傻笑。海盗掌舵抬手揪住胡顺唐背后上男尸的头发,又松开继续问:“你是哪个舱的!?”问完,海盗掌舵又回身看着其他海盗,指着胡顺唐高声问其他人,“这个憨熊是谁家的?”   “是李四壶的外甥吧?”有个海盗看着胡顺唐插嘴道。   海盗掌舵听完,在人群中扫视着,叫着“李四壶”的名字,没多久一个满脸皮肤如槐树皮般的中年人挤了过来,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海盗掌舵用刀身轻拍了下脑袋,骂道:“你家人不知道不能动祭品吗!?拿走海王爷的祭品是要倒大霉的!”   李四壶赶紧点头,挥手招呼胡顺唐放下尸体来,同时又仔细打量着胡顺唐那张用黑油抹过的脸,胡顺唐心知“糟糕”这下肯定要露陷,虽然说搞清楚了这群怪物海盗们对尸体的看法是给海王爷的“祭品”,接下来估计只能硬拼了,总不能束手就擒跟他们回海盗船吧?   胡顺唐慢慢地放下尸体,脸向一旁偏着,用相对自然的方式去避开李四壶的目光,可李四壶似乎已经发现了胡顺唐不是自己的外甥,伸手指着胡顺唐的脸,与此同时胡顺唐也将目光停留在了海盗掌舵腰间的那柄长刀上,只要李四壶一张口,自己立即拔刀先制住海盗掌舵再说!   就在李四壶眉头紧皱,伸手指着胡顺唐的脸,张口说出了一个“你”字的时候,椰香号旁边的海盗船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还伴随着快要震破耳膜的铜锣声。海盗掌舵和李四壶等一众海盗浑身一震,立即回头看向海盗船的方向,就看到一名将自己绑在桅杆顶端的海盗,挥舞着双手大惊失色地喊着什么,但因为号角声和铜锣声太响亮,完全淹没了他的声音。   “你说啥!?”海盗掌舵大声回应着,但自己扯着嗓门的声音也被船上那些疯了一般的海盗手中的“乐器”声所淹没,只得拔出长刀来,直接扔在吹号角的那名海盗脚下,这才让那些“乐器”声慢慢减弱,等周围都彻底安静下来后,便听到桅杆上的那名海盗嘶声裂肺地喊道——“疯!鱼!来!了!”   疯鱼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八章(上)[疯鱼来袭]   在听清楚那名警戒海盗喊话的瞬间,胡顺唐还以为其说的是“风雨来了”,但看见一众海盗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在听清楚喊话之后愣了两秒,纷纷沿着绳索爬回海盗船,由于人太多,绳索无法支撑,不少人干脆直接跳海再游回海盗船上,甚至不少人都忘记拿自己遗留在甲板上面的武器,返回船上之后只得操起随处可拿的冷兵器,面朝警戒海盗所指的方向,不少人双腿都在发抖……   胡顺唐趴在甲板栏杆处,望着海盗们面对的方向,完全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东西,海平线上似乎非常平静,只是稍远的海面能看出有一片鱼鳞般的银白光芒,除此之外天还是蓝的,海也是蓝的,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也不知道海盗们到底在怕什么?   海盗掌舵抓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破旧望远镜,单手把着甲板栏杆,身子前倾仔细看着,口中还在轻声嘟囔着:“海王爷恕罪!俺也不想干这个营生,祭品俺可是一个都木有动,只是取了点不义之财……我的娘喂,真的是疯鱼!”   海盗掌舵说到这放下望远镜,却发现两艘海盗船已经调整桅杆掉头准备逃离,他赶紧爬上甲板栏杆,指着船上自己的手下骂道:“入你娘!你们这群逼养的憨熊!也不等等俺!”   海盗掌舵骂完,反手抓了胡顺唐准备跳海,却被胡顺唐反制住捏住了虎口,连连叫痛,但胡顺唐也知道海盗掌舵完全出于义气,不想扔自家“兄弟”在船上等死。   胡顺唐松开海盗掌舵之后,拼命摇头指着掌舵,又指着海盗船,示意他一个人跑就行了。海盗掌舵也不明白眼前这个“兄弟”脑子哪儿出毛病了?但时间紧迫,也顾不上与他计较,骂骂咧咧了道“你这憨熊要寻死俺也不拦着”,随后就从甲板上一跃而起直接跳入海中,又以惊人的速度游向海盗船,再抓着船边放下的绳梯爬上去。   海盗掌舵爬上海盗船之后,还冲着胡顺唐拼命招手,示意他现在跑还来得及。胡顺唐虽然不知道能让海盗如此恐惧的“疯鱼”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在没有找到薛甲宏等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此时胡顺唐再抬眼看向海盗们面朝的方向,发现远处海面下方有一道极宽的银白色光芒袭来,像是海底巨人手持一柄银白巨剑狠狠刺来一样。   海底那道银白色的光芒在接近第一艘海盗船的时候慢慢抬高,又突然猛地向下一沉,随后变成一团圆形的光芒在海盗船下方旋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海面形成一个漩涡,紧接着又从船身各个方向刺破海面腾空而起,如同海底的怪兽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瞬间便吞噬掉了整艘海盗船。   我去你大爷的!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站在椰香号的甲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看着那团银白色的光芒腾空而起,包裹住那海盗船之后,又在海盗船顶端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球,旋转了片刻后,又猛地向海盗船砸去,下降的过程之中又紧接着分成无数道如同羽箭般的光芒,分别袭向船上所有的海盗。   羽箭般的白色光芒在有目标地袭向船上海盗时,那些海盗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砍去,有枪的拉动枪栓朝着袭来的白光开火,做着最后的反抗,但都无济于事……第一艘船上的海盗们不断地被白光直接穿透身体,随即高举着武器目光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再过几秒后身体表面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缝,裂缝之中绽放出同样银白的光芒,紧接着身体便猛地一收,化成了一堆白灰……   就在胡顺唐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却听到第二艘船上传来呼喊他名字的声音。他觅着声音看过去,竟看到在第二艘海盗船的船尾,站着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椰香号的薛甲宏、莎莉、胡淼和谢根源。胡淼和莎莉站在那着急地呼喊着胡顺唐的名字。虽说胡顺唐改变了自己的装束,但这种时候还留在椰香号上不走的,除了他不可能还有别人。   胡顺唐抓住栏杆,身子一倾,正准备跳海,却猛地想到自己的三角包还藏在椰香号的某个船舱房间内,里面的东西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只得一咬牙转身跑回船舱之内。   海盗船船尾,薛甲宏等人看着准备跳海却又莫名其妙转身离开的胡顺唐,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得都扯着嗓子在那大声呼喊,胡淼急得眼泪都在眼眶之中打转,而莎莉已经准备跳海重新游回椰香号,却被薛甲宏牢牢抓住,让她不要做傻事。此时他们的叫喊声终于还是引来了船上的海盗,海盗们将手中的武器纷纷对准四人,怒气冲冲的海盗掌舵伸手拨开人群,拔刀指着薛甲宏等人喝道:“俺就不明白为啥海王爷要惩罚俺?原来是你们!来呀!把他们扔下海去祭海王爷!”   海盗掌舵下令后,海盗们蜂拥而至,薛甲宏立即持剑挡在其他三人跟前,单指一弹剑鞘,击中最先上前的一名海盗,紧接着抽剑而出,几道剑光闪过之后,冲上前的五名海盗手中的兵器都被击落,纷纷捂住自己的虎口缓慢后退。   “我们不是……”持剑的薛甲宏这番话还未说话,就看到海盗群中已经有人扣动了手中步枪的扳机,枪响了!薛甲宏一惊,赶紧展开双臂作势就要用身体挡住子弹,子弹袭来的同时,莎莉却闪身到了薛甲宏身前,用脚挑起旁边的水桶,单手一拂,将桶中水在瞬间冻结成为寒冰,以此来挡住袭来的子弹!   “啪啪啪啪——”子弹纷纷击中寒冰,甲板上的海盗们彻底傻眼,海盗掌舵右手一软,长刀落在甲板上发出“咣当”一声,忍不住呼道,“海王……海王娘娘呀!”   “恕罪呀!”海盗掌舵猛地跪倒在甲板上,其他海盗也是齐齐跪下。可此时船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海中的那道白光已经聚集在了海盗船之下,准备破海而出,发动攻击……   再说在椰香号船舱中疾奔的胡顺唐,寻找到先前藏东西的房间之后,飞身顶开吊棚,抬手抓了掉落下来的衣物,又背好三角包,转身跑向甲板。可等他再回到甲板处的时候,向海面上一看,先前原本还完整的两艘海盗船,如今已经完全支离破碎,变成了一截截残骸漂浮在海面之上,还有先前被白光击中变成白灰的“海盗”,除此之外看不到半个人影。   “胡淼——莎莉——”胡顺唐朝着海面喊道,双手紧紧抓着栏杆,胸口内那颗因为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停了下来,“胡淼——莎莉——薛先生——”胡顺唐沿着甲板向前方走着,观察着海面,一直走到椰香号的船头,也没有发现那四人的踪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胡顺唐傻眼了。此时那团银白色的光芒又一次聚集在了椰香号的下方,慢慢蠕动着,蠕动的同时又逐渐扩大,像是有一股莫名的魔齤力,吸收着海底各个方向来源不明的银白色光柱,最终那团银白的光芒终于变得比椰香号船体还要宽大,紧接着蓄力般向下一沉,接着破海而出,再从天而降……   抓着栏杆的胡顺唐看着从天而降的那团银白色的光芒,瞬时间就笼罩了椰香号。椰香号被银白色的光芒照得透亮,胡顺唐赶紧闭上双眼,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耳边也是“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撞击声!   还是撞击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传入胡顺唐的耳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如章鱼触角般的东西轻轻推动着,当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试图去适应眼前的刺眼光芒时,睁眼就看到有无数个手掌大小的东西在眼前慢慢游过,不,是飞过!   这些东西上半身为人,模样大同小异,没有头发,双眼眼眶之中闪烁的全是绿光,下半身则长着尾巴,与传说中的人鱼很相似,只是那后背还有两对不断拍打的,如蜻蜓般的透明翅膀。   “这是什么?”胡顺唐刚说完这几句话,整个人就被一股怪力给重重推向前方,接着掉入海中,落海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向海底重重沉去,随着惯性向后回头时,竟清清楚楚看到自己面朝海底漂浮在海面上的身体!   怎么回事?糟了!是生魂离体!胡顺唐立即明白了,再回头还能清楚看到周围慢慢沉下海底的那些个椰香号上的尸体,海盗口中的“祭品”,那些死尸都张开自己的四肢,表情十分享受,像是要与海底某个东西深情拥抱。   胡顺唐的意识十分清醒,又很清楚生魂离体时间过长自己百分百死定了,奋力想要游回海面钻回身体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生魂……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胡顺唐看着眼皮下方似乎无底的大海,无计可施。   “呜——呜——”一阵阵刺耳的怪声突然鸣起,他猛地回头,发现自己还漂浮在海平面的身体双臂中猛地伸出来两道绿光,紧接着感觉双肩处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他艰难地侧头看着肩膀,清楚地看到孟婆之手的手掌。   手掌的十指渗入胡顺唐生魂的双肩肩头,抓牢之后再猛地向海平面上一拽,胡顺唐觉得胸口被填满了什么东西,瞪圆双眼,还未来得及吐出那口气,便晕死了过去。   ……   “喂——醒醒!”一个人影在胡顺唐眼前晃动,胡顺唐半眯着眼睛努力将眼皮给撑开,勉强能看见眼前的人影在晃动着一只手,五指缝隙之中还透过刺眼的阳光。有阳光,代表我还活着,胡顺唐如此想,觉得眼皮千斤重,努力撑开不到两秒又会重新闭上,眼前的人影凑近胡顺唐又说,“在海水里泡太久了,肯定没有力气,你先躺着,我去找点淡水来。”   胡顺唐想“嗯”一声亦或者道个感谢的力气都没有,皮肤表面的刺痛加之如棉花般的肌肉,除了意识在逐渐恢复之外,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在是自己清楚现在躺在沙滩之上,下方的沙子也十分柔软,除了后腰处有些疼痛,好像顶了个贝壳、石子之类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影又重新出现在了胡顺唐的眼前,他背朝着太阳蹲下将双手捧着的水从指间缝隙中滴落进胡顺唐的口中,同时道:“慢点喝,多得是,这边靠岸的地方全是淡水,不是海水,我扶你过去,你喝水也方便些。”   胡顺唐没有力气点头,但在饮下那一口淡水之后终于能发出淡淡的“嗯”声,随后那人艰难地架起胡顺唐,连拖带拽地将其弄到海滩边靠水的地方,又将他放下,托着他的胸口,用手掌盛水喂给胡顺唐:“我尝过了,不是海水,是淡水,你放心喝吧,应该没有问题!”   胡顺唐喝了几口之后,软趴趴的浑身逐渐恢复了力气,于是试探着挥手让那人离开,自己将双手撑在水下的沙滩中,俯身将整张脸浸在水中大口喝着,连喝了数口之后又捧起水来清洗着自己的脸部,胸口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也终于能够得以释放,忍不住仰头大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喊出来不要紧,把旁边帮他那人吓了一哆嗦,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胡顺唐安静下来,慢慢仰头看着远方海平线时,这才小心翼翼靠近,试探性地关心道:“你没事儿吧?真的是淡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顺唐默默点头,跪在沙滩中,举起自己的手,迎着阳光看着。在哈市731旧址下面的仓库与皇正蓝厮杀后,皇正蓝明明说过已经用禁术将自己的孟婆之手给封印住了,为什么先前在海中体内又自己发动,还将自己的生魂又重新拽回了体内?   先前的那一切都是梦吗?胡顺唐也不顾身边那人看着,尝试着发动孟婆之手,却发现没有任何感觉,孟婆之手也没有出现。也许真的是梦?胡顺唐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姿势,坐在沙滩上,望着眼前那无尽的大海,回味着口中还略带甘甜的淡水味,俯身又捧起“海水”来喝了一口,同时看着下方的水面,又看着眼前的大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大海,可海水却没有一丝咸味?   “你没事儿了吧?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死了。”旁边那人试图要靠近胡顺唐,他手中还提着胡顺唐的三角包,刚准备将包还给他,胡顺唐却意识到包不见了,一侧头便看到包在那人手中,立即伸手一把抢了过去。   胡顺唐的动作奇快无比,又一次将那人给吓了一跳,他反应过来后赶紧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要拿你的东西,先前你趴在沙滩上背着包,我要把你平躺放好,怕你的背难受,就给你取下来了,我真的不是要拿你的东西!”   胡顺唐低头检查了下三角包内的东西,炙阳简、阎王刃和棺材钉都在,知道自己反应太大,误会别人了,只得扭头抱歉道:“对不起,谢谢你,没请问你是……”胡顺唐刚说到这,才看清楚先前一直帮助自己那人,竟然是早先在椰香号上打晕的那个海盗!   “我叫龙君子,你也可以叫我君子龙!”有着怪异绰号的男子站在那揉着鼻子,满脸傲气,“你可以叫我阿龙!这都是江湖上送的绰号!”   “江湖?这里只有大海,哪儿来的江湖?”胡顺唐坐在沙滩上清洗着自己全是泥沙的鞋子和衣服,好在三角包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没有损坏进水。   君子龙挠着脑袋,傻笑着:“江湖绰号嘛,江湖嘛,有人的地方就叫做江湖……”   “电影看多了。”胡顺唐用手抹着三角包的表面,“你的舅舅不是叫李四壶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绰号?自己起的吧?”   君子龙只是傻笑,也不回答,满脸的尴尬,立即岔开话题道:“你一个人呀?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胡顺唐听君子龙这么说,心中这才明白早先在椰香号上,自己打晕他,换上他衣服的时候,君子龙还没有看见过自己的正脸,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袭击他的那个人,但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他的衣服,而君子龙完全是用树叶裹身。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装不知道,找机会偷袭自己?   想到这,胡顺唐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干脆挑明了说:“对不起,在那艘船上把你打晕的人是我。”   “啊——”君子龙指着胡顺唐,“原来是你!”   胡顺唐侧头看着君子龙腰间还挎着一柄短刀,但此时君子龙却没有伸手去摸,只是惊讶之余又傻乎乎的问道:“你怎么会在那条祭品船上!?”   “祭品船?你是指椰香号,你们为什么要把那艘船叫做祭品船?”胡顺唐觉得很不理解。   “那原本就是祭品船呀!祭品船上没有活人的,那些死尸都是给海王爷的祭品,我们……”说到这的时候君子龙又尴尬地笑着,挠着自己的头,“我们其实和其他海盗不一样,我们充其量也就抢一抢祭品船,因为祭品船很难得碰上的,碰上一次够我们吃好几年!”   此时,胡顺唐想起了薛甲宏等人,立即起身问君子龙:“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四个同伴?两男两女?”   第五十八章(下)[疯鱼岛]   君子龙摇头,表示除了胡顺唐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自己在海滩上醒来之后,恢复了精力,起身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上躺着奄奄一息的胡顺唐。开始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想到一碰鼻前,还有微弱的呼吸,就赶紧将他拖到树荫下面,免得暴晒太阳,最终脱水而死。而且怪就怪在,君子龙清醒后,并未发现有其他人,也没有船只残骸,其他人的尸体也没有看到,甚至不知道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误以为是遭遇了暴风雨之类的,船只被毁,除了自己与胡顺唐之外,其他人全部都遇难了。   茫茫大海之上,一旦遭遇海难,得不到援助的前提下,生存下来的几率非常小。这就是为什么有部分人死都不愿意在海上乘船的理由。胡顺唐心中认定薛甲宏等人肯定还活着,毕竟薛甲宏和莎莉都不算普通人,也能照顾好胡淼和谢根源,眼下必须先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接着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胡顺唐打定主意后起身来,拧干自己的衣服,拉紧三角包的背带,拔了根棺材钉在手中,问君子龙:“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君子龙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用手指轻轻挠着,苦着一张脸回头望着密集的丛林,好半天才摇头道:“应该是一座岛。”   “岛!?”胡顺唐面朝丛林,背对大海站着,觉得十分迷茫,又问,“你不是海盗吗?我们在海上估计也没有漂太远,这周围的海盗你应该都知道吧?”   “我……我刚入伙不久!”君子龙傻呵呵的笑道,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拔出腰间那柄短刀,“我们先弄点吃的,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填饱肚子吧?”   “嗯!”胡顺唐简单应了一声,拿着棺材钉就向丛林中走去,君子龙好奇地看着他手中那支奇怪的武器,询问着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在祭品船上,胡顺唐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在前方走着。   丛林之中能清楚可见动物们的脚印,但看不到有人出没的痕迹,高矮灌木中长出的那种野果也不知道是否能吃,胡顺唐不敢轻易尝试,万一有个轻微中毒,拉个肚子都得死在这里。   君子龙似乎很多话,见胡顺唐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为了拉近与其的关系,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称自己家族姓李,因为没有什么文化,在姓氏后面带的名,都是以瓶”、“壶”、“罐”、“碗”之类的为主,他舅舅叫李四壶,他的大名则叫做李十罐,还因为有个参军的亲大哥,所有自己的小名又叫“二罐”。   “你哥哥在海军?”胡顺唐蹲在一棵树前,用棺材钉捅着树根周围黑漆漆的蘑菇,顺口就那么一问,却没有想到凑近看着蘑菇的君子龙竟然回答:国民革齤命军第三十八军!   胡顺唐听完一愣,侧脸看着盯着蘑菇流着口水的君子龙,问:“你是台湾人?”   君子龙准备去抓那蘑菇,被胡顺唐阻止,告诉其说不定有毒,君子龙点头起身来,摇头道:“什么台湾人?什么意思?”   “你说你哥是,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除了台湾哪儿还有什么?”胡顺唐看着君子龙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君子龙听胡顺唐这样一说,相反觉得很奇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胡顺唐道:“怎么没有呀!这不是在打日本人吗?”   “什么?打日本人!?”胡顺唐向前迈了一步,凑近君子龙,就差点没有用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还是脑子被海水泡坏了,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我算算——”君子龙掰着手指头算着,好半天点着头认真地答道,“民国三十四年!对!是民国三十四年!今年我二十五岁!”   “什么?你再说一次?”胡顺唐皱眉看着君子龙的双眼,读不出有谎言的成分来。   “民国三十四年呀!怎么啦?”君子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胡顺唐。   民国三十四年既1945年,现在是冬季,而1945年9月日本就已经向盟军投降。怎么可能还存在抗战呢?胡顺唐看着君子龙,目光如剑一般,看的君子龙心中发毛,挪着步子退开,好半天又道:“真的是……民国三十四年!我上过学,识字,也识数!”   “不可能。”胡顺唐摇头,认为君子龙要不是脑子被东西撞了不清醒,要不就是原本精神就有问题,他转身挥动棺材钉斩断着挡路的杂草灌木,又道,“民国三十四年九月日本就投降了,在那之前还挨了两颗原子弹。”说到这,胡顺唐转身来看着一脸迷茫,完全听不明白自己说什么的君子龙,一字字道,“清醒点,二十世纪早就已经过去了。”   君子龙眼珠转了转,缓慢地摇头,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胡顺唐的话。   完了!遭遇海难不说,这次还和一个白痴同路。算了,先探探这座岛上有什么再说,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坐标,否则大海这么宽广,就算有人知道自己遭遇海难想要营救都不容易。最奇怪的是,自己先前在海滩边上一点儿船只的残骸都没有看到。没有理由呀?自己沉海的时候,还看到那么多的死尸和船只残骸,大家都随着海浪漂浮,沙滩上除了自己和君子龙之外,多少也应该有点其他的东西。   等等!海盗船,还有海盗的穿着打扮,手中的武器,都不像现代人。回想先前君子龙的话,站在他的角度的确合情合理,总不至于自己穿越时空了?胡顺唐停下来,将棺材钉扛在肩头,呆呆地站在那,脑子飞快转动着。后方心不在焉的君子龙差点撞到他的后背,见胡顺唐停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说话,只得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着,捂住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   还是不对!就算穿越时空这个理由站得住脚,但君子龙说什么民国三十四年冬天还在打日本人,这怎么可能?还有便是,椰香号即便在现代人眼中再陈旧,对于1945年的人来说,绝对是艘很稀奇的船,那群海盗上船之后,也没有见他们有多惊奇、多意外。   最重要的一点,那些海盗对明明是阴冥纸器的态度……   “君子龙!”胡顺唐站在那,没有转身,只是叫着君子龙的名字。君子龙“啊”了一声,抬眼看着胡顺唐的后背,不知道有什么事,他的一举一动和传说中彪悍的海盗完全是两回事。等到胡顺唐又叫了一声,他这才小心翼翼绕过旁边一棵树,来到胡顺唐的右前方,低声应道,“我在这呢……”   “你刚才说的祭品船,你们以前见过对吗?”胡顺唐看着君子龙问,表情十分严肃,君子龙默默点头。   “为什么叫祭品船!?”胡顺唐紧接着又问。   “因为船上装着的都是给海王的祭品,但很少有祭品船下面带着这么多财宝的,几乎五年有这么一次,五年前我们遇到祭品船的时候,船上除了祭品外,没有财宝,只有些吃喝的东西,还有高级罐头!”君子龙说到“罐头”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实在是饿得要晕过去了。   “祭品船上的那些所谓财宝,为什么会是财宝?”胡顺唐点点头又问。   “什么?”君子龙不敢直视胡顺唐的双眼,“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样吧!”胡顺唐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金箔元宝,这是早先他在椰香号上顺手藏起来的,以便有空的时候研究下,他将金箔元宝放在掌心中,问,“告诉我,这是什么?”   君子龙就看了一眼,就皱眉道:“多晦气呀,你带这东西干嘛?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死人用的元宝,祭祀时候用的。”   君子龙的回答让胡顺唐深感意外,几乎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将那枚元宝放入君子龙的掌心中,又问:“你再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死……死人用的元宝!”君子龙肯定地说,说完还用力点头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还未等胡顺唐问下面一番话,他又苦着一张脸反问,“大哥,你该不会认为这是真的吧?”   你大爷的!我……胡顺唐差点没抬脚踹翻君子龙,一把抓住君子龙道:“我在椰香号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祭品船,看见你们搬运的所谓财宝都是这种东西,我很清楚这是死人用的,但你们却认为发财了,这是怎么回事!?”   君子龙看着胡顺唐的双眼,鼓足勇气推开他,摸着自己被抓得生疼的胸口:“船上的财宝都是真的,你手上这个才是死人用的,完全不一样!”   “一样!”胡顺唐有些崩溃了,“而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距离你所说的民国三十四年已经过了近七十年!你明白吗?我告诉你,不管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你属于二十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不管你是人是鬼,或者是其他什么怪物,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君子龙默默点头,胡顺唐转身又走,扔下一句话:“说不定你本来就是个鬼……”   “你才是鬼呢!你拿着金箔元宝到处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祭品船上只有死人,唯独你在那,你不是鬼难道会是人?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才是鬼!”君子龙跟在胡顺唐身后低声嘀咕道,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要是我大哥在,我也不会受欺负了,你说那日本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和我们打仗……”   君子龙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还说日本人刚发动战争,但在发动战争的开始,被差点赶进大海之中这类的“疯话”,传入胡顺唐耳中来,只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自言自语。   胡顺唐脑子一片混乱,必须得从头理一遍思绪,想清楚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同时还必须要找到能吃的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再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生一堆火,恢复下精力。   在丛林里面继续穿梭着,这个岛屿的面积比胡顺唐想象之中大多了,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块一个小时,还没有看见边缘,足以说明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孤岛那么简单,况且岛屿上的那些奇形怪状,从来没有见过的热带植物仿佛是在告诉着胡顺唐,他们所在的地方甚至已经不在中国领海范围之内了,有可能在太平洋的某个岛屿之上。   君子龙默默地跟着胡顺唐,一直到胡顺唐举起拳头来示意休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坐下来,谁知道屁股快挨着地面的时候,胡顺唐的棺材钉却直接飞了过来,差点没把君子龙尿给吓出来,心中咒骂着胡顺唐的同时又赶紧闪开,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一条上黑下白的蛇被钉死在自己先前屁股准备坐下去的地方……   “我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是怎么能当上海盗的。”胡顺唐上前去拔棺材钉,刚才那一刺正中那蛇的七寸。   君子龙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道:“我还是个新手,要不是找不到糊口的营生,我肯定不会当海盗,因为最近两年海上也打不到什么鱼……”   “闭嘴!”胡顺唐拔棺材钉的时候发现那条蛇竟然有两个脑袋,完全没有尾巴的概念,只能从自己刺中的七寸位置来判断头部的位置,如果刺中蛇还是能灵活动弹,那就说明这一头的脑袋才应该是尾巴。胡顺唐拿着拔出的棺材钉,盯着那蛇白色的那一端,那个脑袋软趴趴地垂在那里,蛇眼表面也有一层白色的薄膜,张开的蛇口中也看不到牙齿,蛇信子还吐在外面,就像是尾部的蛇头早就失去了生命一样。   “双头蛇!”胡顺唐用棺材钉将蛇身摆在地上,虽说这种东西以前在电视或者书籍上看过,不过亲眼所见倒是第一次,比想象中还怪异,而且身体还是两种颜色,表面的蛇鳞也不像普通蛇那么细小,反倒是粗大了很多。   君子龙凑了过来,也很好奇地看着那条蛇,胡顺唐头也不抬地问:“你以前见过这种双头蛇吗?”   君子龙摇头表示从来没有看到过,抓起旁边一根树枝准备去捅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灌木丛中发出阵阵的“沙沙”声,接着灌木丛中的枝叶也是拼命摇晃着,明显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跑过。胡顺唐眼疾手快将手中的棺材钉抛了过去,随即拔出另外一根,直接窜进了灌木丛中,谁知道刚钻进去就听到“咔嚓”一声响,右脚踩中陷阱,脚踝被套索绑住,直接拉上半空之中。   胡顺唐被吊起来的瞬间,立即挥动手中的棺材钉将绑住脚踝的绳索割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刚起身还未调整好姿势身体就僵硬住了——一支搭在弓上的羽箭箭头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站在胡顺唐右侧,手持弓箭,身披着自制伪装服的男子抬脚轻轻踢了踢胡顺唐的后脚跟,示意他走出灌木丛。胡顺唐只得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同时手中的棺材钉也被那人顺势夺了去,等他走出灌木丛时,就发现君子龙靠着树干贴着,用恐惧地眼神盯着在自己跟前吡牙咧嘴的一头大猫。   大猫恶狠狠地凝视着君子龙,尾巴垂在地面左右摆动着,一副随时会将君子龙给撕成碎片的模样。   “旗木,对客人友好点。”手持弓箭的男子松开弓弦,单手持弓,但同时也拔出了腰间的匕齤首轻轻贴在胡顺唐的脖子旁。男子呼唤声之后,那个名叫旗木的大猫转身回到其小腿旁,仰头看着胡顺唐,淡蓝色的双眼中带着好奇。   旗木凑近胡顺唐的裤腿闻着,闻了一下又猛地跳开,盯着胡顺唐的双眼一步步后退,仿佛胡顺唐是随时可以让它致死的天敌。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说的是中国话,而且算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只是夹杂着一点山东地方的口音。胡顺唐慢慢抬起手,表示自己没有准备拿武器反抗,随后缓慢转身,看着那名男子开口问:“你是谁?这是座什么岛?”   “你是中国人,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话了,你是中国人。”弓箭男一面点头一面说,仿佛在这里遇到中国人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对,我们都是中国人。”胡顺唐点头道,虽然他还没有搞明白君子龙到底算个什么,但眼下这种情形,与他统一战线的只有那个新手海盗,“我们遭遇了海难漂到这座岛上,没有恶意,只是想活下去,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弓箭男将匕齤首从胡顺唐脖子旁边拿开,重新插回腰间,面无表情道:“恭喜你们!欢迎来到随时都会丧命的疯鱼岛!”   疯鱼岛?此时一阵不知名动物的怪叫传来,胡顺唐抬头看着从丛林上方飞过一只拍打着翅膀的怪鱼,在其身后还跟着一群模样相同的小鱼,同时从灌木丛中又钻出一只身体和带鱼相同,但身子周围却长着蜈蚣腿的怪物……   第七卷[双王冕](上)夏都阿勒锦(完)   第七卷[双王冕](下)怒海疯鱼岛   第一章(上)[船村]   五行幡被穆英豪夹在腋下,幡旗的边缘随着不时吹来的微风轻摆,像是被擒获的猎物做着垂死的挣扎。   穆英豪那双奇怪的鞋子已经被磨得稀烂,草鞋外面包裹着大号的布鞋,表面的窟窿都用捡来的破布堵着。虽说是8月,天气还算炎热,但在黄水河畔依然能享受到扑面而来的凉风,一身逃难打扮的穆英豪,虽然穿着破烂,但依然有心怀不轨者慢慢跟随着他,盯着他腰间和后背上绑着的两个包袱,认定里面肯定装着能换来口粮的财物。   这是1945年8月,这个中国山东黄水河畔的小县城几乎没有人知道就在两天前,他们痛恨的日本,被美国人投下了一颗原子弹,他们也不知道苏联已经对日宣战,更不会知道在不到十天后,在中国肆虐已久的日本会宣布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因此结束。   在这个小县城,几乎没有人去关心所谓的“世界大战”是什么概念,在大部分人心中,所谓世界的概念只是心中的那个家,家没了,人没了,世界也就毁灭了。   只是当县城中那些伪军开始慌乱起来,出现逃兵,日本兵营中传来阵阵哭声时,百姓才意识到某些东西也许因此而改变。   “也许,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河畔边,枯树下,一个衣着长袍马袿,戴着铁框眼镜,一副私塾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对围坐在周围歇脚乘凉的脚夫们说。他尽量将自己脑子中所想的事情简单化,通俗化,以便于这些几乎没文化的人们明白自己在讲什么,同时又不会被某些投靠日本人的汉奸抓住话中的漏洞。   脚夫们心不在焉地听着中年人的“救国论”,脸上都挂着一种莫名的忧愁,仿佛霸占着这里的日本人接下来走还是不走,完全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一样。只是穆英豪的突然出现,让那中年人显得很紧张,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不清楚日本人会不会派汉奸之类的人物出来打探百姓的口风。   中年人忽然变成“哑巴”,让几名脚夫也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缓慢走来的穆英豪身上,但随后又盯着他腋下夹着的五行幡。虽说他们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带着那种幡的人必定是懂些风水命理学的人。   脚夫中的领头络腮胡大汉眼前一亮,转身就从自己的竹篓之中抓了一尾鱼,看了看周围几名脚夫,那几名脚夫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上前,于是络腮胡大汉提着鱼快步来到了穆英豪的跟前。   “先生,这尾鱼……”络腮胡大汉将那尾鱼放在双手掌心之中,毕恭毕敬递了过去,话却只说了一半,倒让那中年人觉得很奇怪,不明白这名大汉到底想做什么?   穆英豪抬眼看着大汉,目光又慢慢移向其掌心中捧着的那尾鱼,他撩开挡住自己面部的长发,露出那张因为多年四处流浪而产生巨大变化的脸。如今的穆英豪整个人就如同一棵能够四处行走的枯树一般,如枯枝般的手指,皮包骨的手臂,满脸都是那种如同风雨击打出来的细小坑洞,再没有往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络腮胡大汉看着穆英豪脸上那双野兽之瞳,被惊了一跳,双臂为之一抖,浑身僵硬,心中原本想好的话顿时忘得精光。直到穆英豪展露出一个微笑,将野兽般的眼神一收,络腮胡大汉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准备组织下自己的语言,穆英豪就直接抓起了那尾鱼,朝着鱼身最肥美的地方咬了下去,撕下一大块鱼肉,在口中细细地嚼着,露出满意的表情。   枯树下的其他人都惊呆了,那尾鱼若要是海鱼也就罢了,但偏偏那是一尾从黄水河中打捞出来的河鱼,而在今天之前他们就见过日本兵敢生吃河鱼,所以穆英豪这个举动立即让众人紧张起来,担心他是个日本浪人。毕竟在黄县,从明朝开始就有倭寇出现,抗战爆发以来这里也几乎成为了日本浪人的聚集地。   “过来——”其他脚夫轻声叫着络腮胡大汉,还挥手示意他肯定是找错人了。络腮胡大汉看着穆英豪口食生鱼的模样,也觉得是自己大意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穆英豪喉头发出“咕噜”的吞咽声,又说道,“几位莫怕,我只是个行脚的批命先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而这生鱼肉恰好能补充体力。”   行脚的批命先生?脚夫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概念。行脚他们倒是知道,但一般所谓的行脚也是对修行僧人的称呼,至于批命先生,则和算命先生差不多吧?不过那中年男人倒是明白了几分,批命先生其实本就是四下行走,也算是风水师的一种别称,如果挂有“行脚”二字,并不是指其在修行,而是说他本身犯了禁忌,被逐出师门,无处落脚,只得四下流浪。   “谢谢你的这尾鱼。”穆英豪又咬下一口鱼肉来,他只挑最肥美的地方,在口中细细嚼着,一直嚼到那股鱼腥变成鱼香这才吞下去,同时又从后腰处取下一口小铁锅来,看着眼前依然是一脸惊讶的络腮胡大汉道,“贵姓?”   “小姓何,单名一个患字!”何患恭敬地回答道。   “何患!何患,好名字,只是不怎么适合你,你今年应该刚刚三十出头吧?从你额前来看,略微高耸,如同明山,额前有汗而不驻留,恍如明镜,命中带福,算是顺命而生。”穆英豪嚼着鱼肉,用手轻点了下何患的鼻子,“额前看主命,鼻峰圆润,鼻下双孔不仰天,财运也是极佳的,只是你双眼眼角鱼纹过密,有丧妻之相……”   脚夫们当然不明白,从面相学上来说,要看人一生的运势,要先看额头,而鼻子代表财运,双眼眼角后方则看姻缘。穆英豪的这番话,也算是报了那一尾鲜鱼之恩,他转身来到河边用那小锅盛了干净的河水,将吃剩下的生鱼放入锅中,又拾取枯枝树叶点火,将锅置于上方,再掏出竹筒将细盐撒入,看着漂浮在锅中的那尾鱼,笑眯眯地说:“可惜没有猪油,若要是有猪油,先将这鱼用猪油煎至金黄,再入水小火慢熬一个时辰,咱们就有一锅上好的鲜鱼汤了。唉,但这鱼说来也怪,刺多的鱼肉细腻,熬汤正好,但那独刺鱼却只能蒸来吃才美味……”   穆英豪自顾自说着,盯着那锅鱼汤,周围的脚夫也纷纷围了过去,却不是看着锅中,而是看着低头的穆英豪。因为先前穆英豪给大汉批命的那番话实在是太神准了,因为那何患虽说是脚夫的打扮,但曾经也算是家境殷实。许久,等穆英豪抬眼来看其他脚夫时,却略微有些诧异,随后他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面相,甚至抬手抓着其中一人的下巴,别过他的脸仔细看着其右侧的眼角处。   穆英豪这样做又是为何?   “几位应该都是何姓同宗吧?”穆英豪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那几名脚夫,又问,“几位是否都已经丧妻?”   “神了!”何患听穆英豪这么一说,差点没有跪下去,却被穆英豪单手一挑就扶了起来。何患身子一偏,调整好姿势又道,“先生果然是奇人!”   “先生奇人!”其他几名脚夫虽然没有跪下去,但也是抱拳,用拳头轻轻撞着胸口,以表尊敬——这是何家村尊敬人的一种方式,抱拳为敬,再以双拳轻轻敲击自己的胸口,表示发自肺腑的佩服。   “我不是奇人,我只是个孤独的人,我看你们是有事相求。”穆英豪往篝火中添着柴火。   何患看了看四周,目光从枯树下那位中年人身上扫过,中年人也知趣抱拳拱手算是道别,接着朝着前方的小镇中走去,只是行了一段路还回头来看了看,这才加快脚步离开。   中年人虽然离开,但何患依然不肯说出所求为何事,只是恭敬地说:“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随我们回船上,也有好酒鲜鱼招待。”   “可是我这鱼汤怎么办?”穆英豪觉得鱼汤留在这算是可惜了,毕竟撒进去的那些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精盐,在如今的世道上这种来自四川的上好井盐能值不少钱。   “先生,船上有好酒好菜,我会吩咐人熬上好的鱼汤!”何患有些着急了。   穆英豪却是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拿出了个红色的小丸,接着扔进柴火堆中,紧接着火势猛地加大,那铁锅中的水也顿时开始沸腾起来,不过几分钟火势又减弱,穆英豪竟然端起边缘滚烫的铁锅,大口将锅中的滚汤一饮而尽,随即擦了下嘴巴,倒了汤中剩下的残鱼,将锅重新挂在腰上,起身道:“走吧!”   穆英豪的一系列举动,让这几名脚夫是更加佩服,认定自己这次真的是找到高人了,只要有高人在,不愁何家村没救,于是立即上前引路,带穆英豪返回他们住家的船只上。   沿着河畔走着,几名脚夫不多言语,只是引路,一直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在前方河畔旁停泊的几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一条稍大的铁船被固定死在河畔,周围满是绑在岸边石柱上的铁链,而石柱上方竖着一面大旗,大旗之上有三个大字——何家村。   “何家村?”穆英豪停下来,看着那面大旗,又回头看着岸边那边不高的灌木,放眼望去,再往前方走就算是黄水河的入海口,而周围也没有村落的痕迹,难道这群脚夫打扮的渔民完全是以船为家?   “先生,请上船!”何患唤了船上的伙计放下踏板来,自己先一步踩了那踏板再轻轻一跃,借着踏板的弹力跳上船去,足以可见也是有些身手,但跳上船后,何患又立即转身,朝着穆英豪拱手致歉。   穆英豪当然知道何患上船的方式并不是为了显摆,只是习惯成为自然,但自己还是没有挪动位置,只是站在岸边环视周围,问道:“何少爷,这里应该不是真正的何家村吧?”   穆英豪问罢,周围几名脚夫打扮的人只是互相对视一眼,见何患没有否认,于是不约而同点点头,其中一人低声道:“我们是有苦衷的,还请先生上船详谈。”   “等下!”穆英豪并未上船,只是沿着岸边向前走着,来到朝着入海口的铁船船头下方后,转身看着已经跳下船紧随其后的何患道,“选择在这驻下船村是谁的主意?”   “实不相瞒,是家父的主意。”何患答道,“但家父已经过世多年,特别叮嘱,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返回岛上。”   穆英豪点头又问:“令尊也懂风水?”   何患一愣,摇头道:“我们村中并没有懂风水的人,就连真正的私塾都没有一间,何患不才,也只是能识几个字而已。”   “不对。”穆英豪摇头,带着何患走向旁边的小山坡,其他几名脚夫则站在山坡之下仰视着两人,不知道穆英豪准备要做什么。   穆英豪来到山坡顶端,背靠一棵小树站好,掏出自己的罗盘来,左右慢慢移动了一下,接着将罗盘翻转一会儿,再翻转回来,指着上面的指针道:“你看,前方不远便是入海口,入海口之处又称为界地,而黄水河畔沿岸只有这里属全阳界,你们在河畔边固定下来的船只都用的是‘天宫至阳阵’的方式排列,收尾、四方船只都是大小相同,最重要的是……”穆英豪放好罗盘,抬手指着下面的船村中都探出头来看着这里的村民,“船村之中只有男子,没有半个女人,这就是‘天宫至阳阵’的精髓所在,这种阵法的布局,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穆英豪话中之意是何患还是有所隐瞒,何患也听出来其中的意思,赶紧拱手道:“先生误会了,这些布局也只是几年前来这里时,家父依照一位茅山派高人指点布下的,并不是村中人所为,但先生的确说到点子上了,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与村中现在‘阳盛阴衰’有着绝对的关系!”   阳盛阴衰?穆英豪默默点头,手握着那棵小树的树干,凝视着下方的船村,许久后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海,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远方,看了许久后,又沉声问道:“先前你们说什么返回岛上,是指何家村原来是某个岛屿的渔村吧?”   “正是!”何患正要详细说明,穆英豪抬手指着入海口正对着的远处海平面,“那个岛,是正对着入海口的方向吧?”   “先生……”何患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穆英豪是怎么“算”出来的,心中同时暗喜道:也许这次全村上下真的有救了!   第一章(下)[求仙者]   铁船下方船舱之中,一张方形的木桌置于船舱中心,上面整齐摆放着五道菜——德州扒鸡、九转肥肠、香酥鸭、八味白鱼、鲜鱼汤。而方桌的其中三面右侧,摆放着三张小桌,小桌之上各摆放了一坛酒、一个烧制得非常粗糙的瓷碗。   何患和穆英豪入座,随后何患抬手抓了自己右侧的酒坛,揭开封泥,将其中的美酒倒入穆英豪右侧的瓷碗之中,穆英豪轻轻抽动着鼻子,笑道:“是景芝所产的烧酒吧?”   “先生看来很懂酒,这的确是景芝镇义祥烧锅!我手中这坛是同治六年义祥烧锅蒸出的第三锅,少有的好酒!”何患虽然这样说着,但掩饰不住脸上的遗憾神色,“本应该用何家村自酿的何家烧来款待先生的……”   “客气,我闻酒香就行了,不胜酒力,也定下了规矩,不能饮酒。”穆英豪抱歉道,随后又看着自己右侧那个没有人坐的位置,抱拳拱手算是行了礼,“给令尊请好了!”   右侧空出的座位,本应坐着的是何家村的前任村长,何患的父亲何妨。因为何家村的村规怪异且严格,即便是前任村长死前已经指定继任者为何患,但何患在未年满四十岁之前只能做个“代理村长”,而无法真正冠以村长的头衔。   在这个前提下,就算是前任村长何妨已经去世,村中大小活动都必须为何妨留出一方空位,以示尊敬。先前何患没有说明,是担心穆英豪觉得“晦气”,却没有想到穆英豪坐定之后便看穿了这个规矩,还主动抱拳行礼。   何患松了一口气,觉得没有得罪这位高人就好,毕竟他曾经也请过外来的“高人”,但这些个“高人”要不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要不就是认为有逝者与自己同桌,过于晦气。只有穆英豪一眼看穿,且认同了何家村的这个古怪的规矩。   “何少爷,你的确会配酒菜,这五道菜配上景芝烧酒口感极佳,只可惜我无法饮酒,只能大口吃菜。”穆英豪笑道,抬手拿起筷子夹了扒鸡腿,放入前任村长何妨的碗中,算是对长辈的尊敬,可实际上穆英豪自己年龄也已经不小了。   何患坐下,举起酒碗敬了穆英豪,又敬了自己的父亲,放下碗的时候,又离开凳子作势准备跪拜,却看到穆英豪挥挥手道:“在我这,没有那么多古怪的规矩,我想听听何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患点头,重新安坐,拿起筷子又放下,沉默了半晌才道:“先生,事情的由来要从何家数代之前说起,至少得追溯到明朝,当时并没有何家村这个称呼,而我们的祖辈也是代王朱橚麾下的一名都司,小官而已,燕王兵变之前代王朱橚因削藩之事,加之次子的背叛,被贬为庶民,离开原封地,前往云南。后来燕王朱棣登基之后,恢复了其爵位,那时我何家祖辈已经被册封为游击将军,可好景不长,永乐十八年又有人上书朝廷说朱橚谋反,朱橚被召往京城,同年解除了大部分兵权,精锐军队也如数交出,我何家祖辈当时不服,连夜率手下五百精骑追赶代王……”   何家祖辈何芝龙追赶上朱橚之后,原以为朱橚会带他们返回封地,没有想到朱橚却口称他们谋反,让他们自行返回京城领罪。何芝龙不服,认为自己忠心不二却落个这样的下场,但后有追兵,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只得带领麾下精骑逃离,辗转反侧终于来到黄水河畔,可朝廷的追兵依然不肯放过他们。   无奈之下,何芝龙只得下令精骑们带马乘船,顺黄水河而下,一直入了大海,在海上漂流了数日之后,终于来到一座渺无人烟的孤岛之上。心灰意冷的何芝龙决定永守此岛,并将那座岛命名为“噬心岛”,后因为名字不太吉利,干脆改为了“何家村”。   穆英豪吃着菜,静静听着何患讲述过去的故事。何患说到这,轻叹一口气道:“那时候,何家村只有男丁,没有女人,只有几匹母马,没有女人又怎能繁衍后代呢?于是他们决定用武力去抢女人回来,可是海沿岸有重兵把守,以他们百人的兵力,成不了什么事,相反还会暴露自己,于是只能在岛上静静的等着,差点没有把何家村变成和尚村。”   奇迹总是能出现,就如当年何芝龙能顺利逃脱一样。过了几年后,一场暴风雨彻底改变了何家村的命运……   那场暴风雨之后,一艘海船因此搁浅在了何家村岛内的礁石群中,船中跑下的水手发现岛中有火光,立即带人前去求助。何芝龙跟着那群水手带人返回海船,救下了船上的二十来人,同时也知道与搁浅海船同行的还有四艘海船。四艘海船中加起来还有近百人下落不明,何芝龙在安顿好获救者之后,又带人在海上搜救,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将剩下四艘船中还幸存的漂流在海上的人带回了何家村。   “船上肯定有女人吧?”穆英豪问道,放下筷子,推测着下面的故事剧情。   何患摇头:“没有女人,这也是最奇怪的一个地方,全是青壮年男子,没有半个女人。”   “噢?”穆英豪逐渐深陷进何患所讲的何家村往事之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何家村从那天开始便多了一百来号人,那些人在接受了何家村短短两天的救助之后,决定不再接受村中的“施舍”,同时因为是去是留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决定留下来,在得到何家村人的同意下,在岛的另外一面开辟新的天地;剩下一部分人则想离开,同时开始利用岛上的东西铸造新的船只。   外来者分成的两个派别产生了巨大的争执,甚至到了舞刀弄枪的地步。这让身为村长的何芝龙很是不安,虽然他们都是军人出身,并不怕那些外来者会将战火引到何家村中。但同时又发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那部分要离开的外来者所铸造的船只,十分怪异,竟然只用泥土和木板制作。何芝龙好心要帮助他们,却遭到了拒绝,并要求何家村的人不要接近他们的“船舶作坊”。   何芝龙深感奇怪,趁着夜色偷偷前往了他们那艘货船搁浅的地方,近距离观察之下,发现那艘货船果然也是用泥土和木板制作而成,而这种东西根本算不上船,充其量只能算是孩童手中较大的玩具,入海之后能在海面上漂流一天就算非常不错了。   “那艘船是什么模样?”听到这的穆英豪开口问道,“你家祖辈是否留下了相关的详细记载?”   “没有,我只是听父亲的口述,每一代的村长都必须从上任村长那听完关于何家村过去的故事,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何患一口气喝完碗中的酒,脸上立即变得有些微红,也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接下来的故事让他这个转述者都会紧张不已,“造船的人终于走了,留下来的那部分人甚至没有去送他们,等他们乘着那种船离开之后,留下来的那部分人找到了何芝龙,恳求何芝龙将岛屿后方的土地赐予他们,让他们生活,同时还要求何芝龙给他们赐名。”   “赐名?”穆英豪摇头道表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名字吗?”   “没有,他们声称自己是舍弃了名字的求仙者。”何患盯着桌面道。   不管是什么年代,求仙者总是层出不穷,在当时也不算是件稀奇的事情,只是那些人在得到何芝龙的应许之后,五十来人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岛屿的另外一面,在那里开辟了一个新的村庄,但依然起名叫做“何家村”,从那天开始,那座岛上就有了两个何家村。一个南村,一个北村,而外来者所建立的何家北村却定下了一个规矩——不与南村有什么接触,也绝不允许北村人前往南村。   穆英豪听到这,转身走出船舱,坐在船头,看着远处的入海口,在这个位置除了海平线上不时飞过的海鸥之外,根本无法看到何家村岛。何患不知穆英豪为什么会忽然离开,也起身跟了出去,刚站定,就听到穆英豪说:“我猜猜下面的故事——何芝龙钻了规矩中的空子,带着人悄悄前往了北村,对吗?”   “先生真的是神人。”何患现在也不吃惊穆英豪能猜中后面发生的事情,但他能肯定的是最吃惊的事穆英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的,他道,“规矩中定下来北村的人不允许前往南村,不允许与南村的人接触,但谁都清楚,其实也就是不允许南北两个村有所接触。何芝龙恰恰就钻了这么个空子,认为规矩中又没有提到不让南村的人前往北村,于是在某个深夜悄悄带了自己曾经手下最得力的两员副将,顺着岛屿旁边的礁石群摸向北村……”   何芝龙三人顺着礁石群摸向北村沿岸时已是深夜,如果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可整个北村依然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的在屋中明灯,从窗纸上还能清楚地看到投射在上面的人影,只是那些人影从轮廓上来看有些奇怪,竟不时能够看到绑有发髻的女人从窗口走过。   女人!?何芝龙和两个副将惊呆了,惊呆之后带来的是愤怒!他们断定:一定是北村的人与外界有联系,带了女人回岛屿上来,却又怕被他们占有,故此定下了那个离奇的规矩!   何芝龙的两员副将何尝和何惧当时操了武器就准备前往村中,要找北村的村长问个明白,却被何芝龙阻止。何芝龙想到既然北村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带女人回岛屿上来,必定也不怕南村的人发现,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北村人根本没有船,他们顺着礁石群摸过来也没有看到所谓的“码头”处停着任何船只。北村人要吃鱼,一开始是用自己种植的农作物向南村换,再后来就开始自己在海边挖出“海坑”饲养,从不出海捕鱼。   既然没有船,女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此时何芝龙心中有个必须去证实的推测——说不定北村人有龙阳之癖,因为没有女人的关系,让那些俊美的男子假扮女人……   何芝龙的这个推测,让何尝和何惧这两个十分正常,又相当厌恶“龙阳”的副将心中厌恶感加剧,口称今夜必须要将这件事给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知道在这座岛屿之上,没有女人的前提下,这群如和尚的前明朝军队的男人相当难熬,之前甚至也出现过有男人互相“喜爱”的事情,被发现后,都被何芝龙下令处死。自此,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潜入村中一探究竟!何芝龙打定了这个主意,原本何芝龙当年就出身于代王的斥候部队,打探消息算是他的特长之一,而两员副将能跟随他多年,也是因为有相同出身,同生共死多年,从前都是在刀尖之上行走,打探地方军营消息,现在只是一个北村而已,对他们来说算是小菜一碟。   潜入村中的三人沿着那些搭建起来的木屋后方慢慢行走着,不时躲避着从屋子中走出来打水的人,只是从背影来看还真的无法分辨走出来的到底是男是女,又不敢直接进屋质问,毕竟有约定在先,没有暴露之前不能“耍无赖”。   “阿珠今年十八了,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屋子中传来一个女声。屋外房檐下方潜伏的三人听到,对视一眼后俯下齤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果不其然,屋子中真的有女人!   “过了出嫁的年龄又怎样?这是咱们的命,谁叫我们会来到这里。”屋子里又传来另外一个女声,同时还有轻微的纺车“吱吱”声响起。听起来像是两个女人在屋子中闲聊。   “大阿母、小阿母,阿珠去换洗了。”此时又一个女人说话了,同时纺车声响起,门打开了。屋外的三人太久没有见女人,甚至未闻女声,听得都入神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正呆在门口,等那阿珠开门出来就发现了何芝龙三人,正要惊呼,何芝龙眼疾手快,扑了上去,将阿珠带入屋中,其他两人也同时闪身进入……   进屋之后的三人,还未开口质问,目光就全锁定在了屋内的三个女人身上——这三人不仅仅是女人,还算是女人中的极品!   第二章(上)[消失的北村]   一个漂亮的女子立于正常男人跟前,都会让其忍不住多看上几眼,更何况是何芝龙这三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人的军中大汉。特别是闻到她们身上那股脂粉味的时候,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被何芝龙抓住的阿珠甚至都能感觉到何芝龙的心跳,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也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兽性在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何芝龙、何尝、何惧三人各自挑了一个女人就扑了上去,撕扯着她们的衣服,直入正题。被兽性完全控制的他们,没有去想为什么三个女人没有反抗,没有呼救,还能配合的摆出他们想要的任何姿势……一直到三人发泄了好几遍兽性之后,三个女人这才披着衣服起身,并排站在那冷眼看着在床上、墙边、地板上气喘吁吁,一脸满足的何芝龙等人。   就在三个女人与三个男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何芝龙等人突然间感觉到了害怕。男人就是这样,在兽性大发的时候,根本不会计较后果,只是等到那股东西从体内喷出,自己全身放松的几秒后,才会去思考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大明律》中有“奸者处绞首之刑”,而军中又对聚众者有乱刀剁死的规定,让这猛然间清醒的三人惊了一声冷汗,但随后想到自己身在这孤岛之上,早已脱离了朝廷的管制,松了一大口气,于是领头的何芝龙起身拱手致歉,又表示愿意娶刚才自己的女人为妻,同时何尝与何惧两人也赶紧赞同,并且不断解释自己作为男人的苦衷。   “你们滚吧!”被称为小阿母的美艳女子冷冷道,而躲在其身后的名叫阿珠的女子则是铁青着一张脸,目光盯着地面,不发一语。   “等等!”大阿母似乎有不同的打算,她拉紧了肩头的衣服,来到窗口处查看了一番,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发现他们,许久才回头来看着何芝龙道,“何将军,你们要娶我们为妻,我们并不反对,但不能在北村,我们可以随你们回南村。”   “啊?”何芝龙有些吃惊,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啊什么啊!大阿母难道会骗你?”小阿母抓紧了自己手中还未完全穿好的衣服,又转身对大阿母说,“姐姐,这样真的妥当?”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规矩已经败了,我们只能随他们回南村去。”大阿母说完面露难色,又转身对何芝龙三人说,“我们随你们走可以,但得答应我两个条件。”说到这,不等何芝龙开口问是什么条件,大阿母接着道,“你们怎么来的,便得带我们怎么回去,这是其一。其二,你们带我们回去之后,不能说我们来自北村,也不能说我们是被你们玷污之后被迫跟随,如果违背,得到的恶果你们自己吞!”   何芝龙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虽然觉得奇怪,但对他们来说这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他们想偷偷返回大陆上逛个青楼都难,更何况还必须找女人繁衍后代,不能让好不容易建起的何家村断送在他们手上。   何芝龙三人在三个女子面前发了毒誓,表示绝对不会将今晚的事情泄露半点,也编出了大阿母等三人是遭遇海难漂泊而来的女子,随后大阿母才点头让小阿母和阿珠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跟随何芝龙三人顺原路返回南村。回去的路上,大阿母告诉何芝龙三人,她的本名叫东山瑾,小阿母则叫东山阿良,阿珠则叫东山秀珠,按照他们老家的称呼,即便是以后她们嫁给了何芝龙三人,也只能称呼为阿瑾,阿良和阿珠,族谱之上可以随夫姓,但平日内只能用这样的称呼。   不随夫姓在当时算是大逆不道,但何芝龙等人已经脱离了大陆,可以说完全脱离了大陆的文明,也毫不迟疑答应了下来。   何芝龙三人领着阿瑾、阿良和阿珠返回之后,在南村引起了轰动,短时间内大部分南村的男人都围在何芝龙、何尝和何惧三人的屋前,要一睹三个美人的芳容,剩下一部分傻乎乎的每日在海岸边晃悠,希望能如他们三人一样捡到遭遇海难的女子,甚至有人放言,不管是不是人,哪怕是个母的都行。   “唉,其实何芝龙带回那三个女子就已经酿成大祸了!”何患说到这,一屁股坐在船头,唉声叹气,仿佛这些事就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穆英豪点头道:“的确,只有他们三人有女子,其他人则没有,迟早会出事。”   “先生说得没错,没过个把月,剩下的那群男子甚至都开始打起了三个女子的念头,终于在某个晚上这个念头变成了行动,其中一部分人将何尝和其妻子东山阿良团团围住,准备要杀掉何尝,让东山阿良成为众人之妻,何尝哪肯?于是双方拔刀相对,几个回合下来,何尝力竭被擒,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要被人侮辱,无奈之下只得说出了发过毒誓要隐藏的秘密!”何患看着远方的海平线,皱紧了眉头,“那些男子哪肯相信,又擒了何芝龙、何惧两人对质,两人也担心自己的妻子受辱,只得违背誓言道出了实情,当夜南村的男人如疯了一般涌向北村,砸开北村的那扇‘拒南门’……”   南村男人蜂拥离开,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女人一样,谁也不再关心何芝龙等六人。等他们走后,阿瑾愤怒地指着何尝道:“你违背了你的誓言!”   何尝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阿良道:“我这是不得已,如果我不说,他们会把你们都给……”   “那又怎样?这和你们当初做的不是一模一样吗?大不了一死!”阿瑾愤怒道,甩开自己丈夫何惧的手,唯独只有何芝龙和阿珠两人默不作声,只是听着阿瑾的怒斥。   许久,身为村长的何芝龙终于发话道:“他们去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如果他们找到了女人,对南村北村来说都是福气,如果没有找到,与北村的人发生械斗,也算是个教训。”何芝龙心中清楚,南村的男人都是军士出身,要是械斗打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北村的那群男人,可他说完之后,阿瑾等三个女人只是默默地摇头。   过了整整一夜,前往北村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何芝龙心中觉得奇怪,因为自从手下离开之后,岛的那一面没有看到有火光,也没有听到半点声音,于是趁着其他五人因疲惫而沉沉入睡后,自己拿了马刀,披了曾经的铠甲,悄悄前往北村。   走上大道之前,何芝龙多了个心眼,决定还是从那夜潜入的礁石群摸过去,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再说。因为是快到正午时间,礁石群中的潮水算是一天之内最低的,何芝龙很轻易就穿越了礁石群,悄悄摸到了北村的外围,这一眼看去不要紧,差点没把何芝龙从藏身的那块礁石上吓得掉落入海中——原本北村村落的位置,变成了从前的那片丛林,没有房屋,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难道是见鬼了!?何芝龙咬咬牙!提了自己的马刀,摸上海岸在丛林中四下搜索起来,足足寻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存在的迹象,似乎那群在岛屿另外一面生活的北村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何芝龙心中一紧,想起那晚的事情,再想起逼他们发誓的阿瑾,结合民间关于“鬼妻”的一些故事,何芝龙一阵阵后怕,立即返回南村,却发现原本被开凿的那座小山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也不见被撞碎的“拒南门”,只得又沿着礁石群摸回去。   何芝龙返回北村之后,将自己所见的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其他五人,其他五人当然不相信,立即随他前往大道去查看,穿过大道来到北村原本立起“拒南门”的时侯,果然发现那里又变成了从前那座小山,大家都很吃惊,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起,何家村岛上就剩下了那六个人,其他人再也没有回来。”何患看着海平面道,“但村中把当年那些人的失踪日定为了祭祀日,每年到那个时候都会去礁石群那里祭拜,除了当年那六个人知道实情之外,他们的后代,除了接任村长的人,谁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真的很扑朔迷离……”穆英豪沉思着,只总结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   何患又拱手道:“以先生之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英豪侧头看着何患,苦笑道:“我怎么知道?风水批命之事,通常都是为了窥视未来,而不是为了回顾过去,天下之大,人口之多,没有人可以清清楚楚算个明白,谁要是告诉你,他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保准是骗你的。另外,你找我所问的难道只是这件事?单单只是这件事导致了你们何家村的男人都全数离岛,在这里以船为家?”   “当然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太过于诡异,我怕说出来先生也不会相信!”何患面露难色,谁知道此时穆英豪起身指着大海的方向道,“我们上岛吧!”   “啊?”何患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从前请来的所谓高人,基本上都是骗吃骗喝之后,找个借口就离开了,从来没有人敢“冒险”上岛,而且这穆英豪并不知道村中男丁悉数离开的原因,竟然就要上岛?   “上岛!去的途中你再说说男丁离开何家村岛的原因。”穆英豪简单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将自己的布袋拍了拍,又将那只剩下的德州扒鸡装进去,轻轻一拍道,“你我二人去就行了,其他人跟着太碍手碍脚。”   第二章(下)[茅山铁衣门]   一艘坚实的帆船从海岸处慢慢摇来,船靠近铁船之后,上面的几名船夫一跃跳上铁船,分别向何患和穆英豪行了礼,此时先前跟着何患的几名脚夫跳上帆船,穆英豪见状忙道:“这是……”   何患知道穆英豪只想他们两人前去,但要去海岛多少也有点距离,乘坐小船太危险,至少要用这样的中型帆船,也得备上饮水食物等东西以防万一,而这样的中型帆船,他一个人操作不过来,至少要带上三个人。何患解释了一番后,穆英豪只得答应,轻声道:“总之船靠岛之后,要上岛还是你我二人去较好,如果发生其他的状况,我的身手怕保不住其他人。”   “劳烦先生了!”何患示意穆英豪上船,却见穆英豪单脚轻轻一点,轻飘飘的落在那帆船船头之上,落下去时似乎没有任何力道,船身也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心中很是佩服,也觉得这次自己算是偶遇到了真正的高人。   就在何患也准备上船的时候,两个男童从河岸边跑来,在其身后还跟着先前在枯树下讲着救国之道的那名中年人。两个男童来到河岸边上,穿着碎布衣,青色裤子,脚穿草鞋的较高男童指着帆船道:“看,我说过吧,我爹有的是船,大船小船都有!”   较矮的男童用手提着自己夸大的麻布裤,瞪大了双眼,抬手去擦着鼻孔流下的鼻水,好半天才道:“哇!真的是很大的船!”说完,他又回头看着戴眼镜的中年人道,“爹!咱们也买一艘大船吧,这样就可以出海打渔了!”   站在铁船边缘的何患指着较高的男童,对穆英豪说:“先生,这是犬子何年月……”说罢,又拱手对着那私塾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拱手行了礼,对着何年月喊道,“儿子!快对先生行礼!”   何年月愣了愣,偏头看着站在帆船船头,浑身邋遢之极的穆英豪,鞠了一躬,算是行了礼,再抬头来时,与穆英豪的目光相对,只是那一瞬间,穆英豪似乎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而何年月也不知为什么对穆英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觉得这个貌似乞丐的人,身上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东西,而就是这种东西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双眼。   两人对视许久,何年月忽然间笑了,穆英豪也笑了,随即扭头看着何患道:“何少爷,我似乎和你家公子很是有缘呀。”说到这的时候,穆英豪的目光又投向了那名私塾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同时又看向了他的儿子,低声问何患,“那位先生是?”   “噢,那是镇里教国文的,叫李驱强,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儿子李卓谷。卓谷和犬子是同校生,别看年龄比犬子小两岁,但天资聪慧,犬子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何患笑眯眯地看着岸边的两个孩子,又道,“原本犬子的名字叫何年,也是李先生建议在后方加了一个‘月’字。”   “好字。李驱强,有驱赶列强之意……”穆英豪的目光从何患、李驱强、何年月、李卓谷四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看过他们的面相之后,又笑道,“都是有缘人,命中注定呀!”   何患没听明白穆英豪说什么,赶紧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那位李先生也不是一位凡人。”穆英豪说罢,将双手手掌张开,双手五指交叉并在缝隙之中,双手大拇指合并向上,放在额前后朝着那李先生微微鞠了一躬,再缓缓抬头来的时候,看见那李先生一脸的惊讶,但看见穆英豪一脸的善意,也展露出轻松的笑容,用同样的方式还了礼。   何患不明白两人到底在做什么,只得傻愣在那,向后退开,不挡住两人的视线。此时的何年月反应过来,忙问何患:“爹!太阳快落海了,你们还要去打渔吗?”   “爹不去打渔,爹去……”何患跳回岸上,低声对何年月道,“爹和先生回岛上去,你乖乖的在家等爹。”   “回岛上?”何年月大声回应道,很是吃惊,同时一把抓紧何患的袖口道,“我也要去!我要回去找我娘!”   何患立即捂住何年月的嘴,低声喝道:“不许胡说!你忘记爹吩咐的话啦?乖乖在家和卓谷玩,等爹回家,要不你去卓谷家?卓谷家不是有大马吗?”   “我不要去卓谷家,我不要大马,我要娘!”何年月倔强道。   何患有些火了:“听话!爹答应你,我和先生办完这件事一定带你回家见娘!”   何患说完,也不管何年月怎么闹,起身来对李驱强抱拳道:“李先生,犬子年月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李驱强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也不多说,只是伸手将两个孩子拉住,不让他们再靠近铁船,又看着何患几个起跃,轻踏铁船边缘上了帆船,随后站在甲板上对李驱强和两个孩子挥手示意。   帆船顺着黄水河朝着入海口的方向驶去,何年月不再哭闹,只是拽着李驱强的大拇指道:“先生,我爹能回来吗?”   李驱强有些诧异,不明白何年月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放心,与你爹在一起的是个高人,有他在,你爹绝对会没事儿的。”   “爹,年月他爹去干嘛了?”李卓谷问完又看着何年月,因为看李驱强的表情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只得希望从何年月那得到答案,没有想到何年月却很实在地回答,“卓谷,我爹说了,何家村的事不能告诉外人……”   “我是外人吗?”李卓谷认为自己与何年月算是玩伴死党,不算是什么外人。   何年月想了想,在脑子中组织了下语言道:“你姓李,我姓何,不是一家,当然算外人。”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家的大马也不给外人骑……”李卓谷翻了下白眼,转身就跑,何年月愣在那,一直等到李驱强冲他点点头,这才撒腿追上去,两人在远处的草地中翻滚戏耍着。   李驱强看着已经快到入海口的帆船,穆英豪已经不在船头,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此人只是和何患一番对话就猜中了自己的身份,绝对不是个江湖神棍,会是什么呢?地师?赶尸匠?还是和自己一样是……   李驱强认为自己想得太多了,他这个叛徒在离开门派前就已经金盘洗手,现在能安安稳稳当个教书先生,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哪儿还有精力去管其他人呢?   帆船简陋的船舱内,四下都挂着穆英豪说不上名来的物件,表面挂着黑色的铁锈,随着船身的晃动而咣当作响。何患蹲在地上清点着船上的食水和干粮,判断着就算是要在那岛沿岸呆上四五天也应该不成问题,而且现在海事平静,日本人出来巡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说不定哪天黄县也就彻底光复了。   “茅山铁衣门……”穆英豪冷不丁说了这么几个字。   “先生说什么?”何患抬头来看着穆英豪。   穆英豪笑道:“我说你撒谎了。”   何患忙起身来:“先生,我句句实话,没有半句谎言呀!”   “是么?”穆英豪走出船舱,来到船尾,指着入海口的方向,还能隐约看见何家村所排列的船村,“那个‘天宫至阳阵’明明就是那个叫李驱强的国文老师教你们布下的。”   “先生!这不可能!”何患一脸的吃惊,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我听家父说过,这个船阵是某个深夜一个老者前来教他所布的,看那李先生的年龄也不大,怎么会是那名茅山高人呢?”   “噢?”穆英豪摇头,“也许是我猜错了,但李驱强肯定是茅山派铁衣门的人,先前我对他所比的那个手势,是铁衣门的一种礼节,一般外人冒充不来。”   何患此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立刻问:“先生难不成也是……”   “我不是。”穆英豪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只是知道而已,我大哥曾经教过……”说到这穆英豪收起了笑容,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就强制性遗忘的大哥穆英杰。毫无疑问,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何患等着穆英豪继续说下去,却见穆英豪脸色阴沉,也只得转身回船舱内继续清点东西,不再询问。谁知道刚转身,穆英豪却道:“茅山派下属有数个分门,铁衣门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分门,也不是指分家,只是各门行事方式不一,铁衣门就是个例子,世人闲话江湖,江湖之中又有异术之分,通常被认为是异类,与所谓的其他江湖门派不同,而且异道也有正邪之分,铁衣门在异术者眼中就被看做是亦正亦邪,因为他们行事手法过于毒辣,对于妖魔死物,从不留情,哪怕是被死物附身之人还有一口气能救,为了彻底消灭,他们也不会顾及人命。”说到这穆英豪又抬手将自己的长发给扎起来,盯着海面又道,“但看那李驱强的面相,不是血腥之人,也许从一个斩妖除魔的卫道者,变成教书先生,也是有苦衷的吧。”   “也许……”何患点头,对甲板上忙碌的三个男子喊道,“过了前面的海流,就降帆,咱们顺着海流绕岛一圈,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哥!再绕一圈肯定都天黑了!我们还是直接靠岸比较安全!”船尾的一个男子道,手搭凉棚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何家村岛。   何患顺手拿了一个斗笠罩在那名男子的头上,看着远方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行,必须先绕岛一圈,如果那些东西在,我们肯定不能靠岸!”   “那些东西?”穆英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扎好头发,“你现在应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全村男子离岛的?”   何患刚要张口解释,却看到穆英豪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支快慢机手齤枪,顿时脸色一变,旁边那名男子也是突然间抓紧了桅杆,担心穆英豪是个假扮成批命先生的海盗!   第三章(上)[烂泥鬼船]   “不要怕,天下这么乱,我也得有东西防身,要不我为什么会打扮成乞丐的模样?可惜的是就算是乞丐都有人抢。”穆英豪坐在木箱上面,用擦枪布轻轻擦拭着那支快慢机。何患和其他三个伙计依然很紧张,毕竟对他们来说,枪齤械也算是他们心头的痛,抗战爆发前在这片海域上就充斥着海盗,抗战爆发后游击队和日本人也都出现了,三方都曾经要求他们运送过军火。何家村上任村长原想本着救国救民帮助游击队,但又担心被海盗和日本人盯上,只得想尽办法婉拒了各方,所以他们看着枪齤械就害怕。   “何家村岛上没有枪?我不相信。”穆英豪擦着枪,取下弹夹往里面塞着子弹。   “猎枪有几支,还有几支游击队给我们防身的步齤枪,叫什么七九式?一直用油布包在那没有用,也不敢拿出来,怕日本人找麻烦。”何患听完穆英豪的解释之后,稍微宽心,朝其他几个伙计轻轻点头,示意不要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同时又更加好奇穆英豪的身份——哪儿有风水先生带着枪齤械行走江湖的?   “绕岛——绕岛——”何患爬上桅杆,看着岛屿外的海流,指挥着在甲板上来回奔跑的三个伙计,因为何家村岛周围的海流几乎没有规律,特别是日升日落前后这段时间,有时候会产生离奇的漩涡,直接吞噬掉过往的船只,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穆英豪见何患还没有说明岛上发生的事情,只得默不作声,擦着枪,观察着越来越近,几乎用肉眼能看见的何家村岛,想从表面看看岛上的情况,也许能推测发生了何事。   何患与三个伙计调整着船帆,使整艘船可以顺着海流绕岛而行,同时指着岛上对穆英豪说:“先生来看!”   穆英豪靠近甲板边缘,抓着旁边的绳子,仔细看着那何家村岛:正对他们的岛屿绿树成荫,明显是人工培植了至少百年的结果,有些树是原本海岛上没有的。岛屿的码头分成三个隘口,像是过去城堡的城门一样。何患解释,这是早年何芝龙所设计的,担心有敌来犯。船要进码头,大门开启,顺着潮水进入,再放下大门。   “岛屿周围涨潮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的模样,所以我们村出行和返回都是在夜间,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是如果不在此刻出行和返回,是进不了码头那扇大门的。”何患指着码头的方向详细解释道,“我们出海是在夜间十点,涨潮的时候,趁着潮汐离开码头,回来的时候也是趁着潮汐返回码头大门,等潮汐一过,码头内的水就会降低,船只搁浅便无法离开。”   因为这样何家村岛上的渔船出行时间和返回时间都是夜间十点,出去就是整天,中间会空出一到两天的时间来休息,而且也分为三个船队,交替出海捕鱼,其中一个船队还负责巡逻岛屿周围以及搜救海难船只的任务。   “嗯,虽然布局与风水无关,但放在岛屿之上也是易守难攻。”穆英豪站在甲板上仔细看着,但帆船在距离岛屿百米开外的地方一直成绕行状态,没有敢靠近,穆英豪只得爬上桅杆向岛屿深处眺望,上去就能看到在码头后方,绿树丛中那一座座黑白相间的瓦房,甚是漂亮,对饱经战争磨难的中国来说,何家村岛算是世外桃源了。   抓着桅杆眺望着岛屿的穆英豪,拿出罗盘站在那计算着,随后又顺着桅杆爬上顶端,试图鸟瞰整个岛屿的南面。何患在甲板上着急地呼喊着,担心现在被海浪不断拍打的帆船,会把在上端的穆英豪给摇下来。可穆英豪似乎根本听不见,一直爬到了顶端,看着何家村的南面,除了没有人畜活动这一点甚是怪异,其他的没有特别的感觉。   难道是距离太远的缘故?穆英豪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顺着桅杆滑下,稳稳落在甲板上之后便对何患说:“何少爷,这岛上既没有活物,也感觉不到死物的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质问完何患之后,穆英豪作出一副准备收拾东西,挥手让伙计掉头返回的模样。   “先生莫急!我无心瞒你,我只是觉得凭我这张嘴说破天,都不如让先生亲眼所见来得直接。”何患面露难色,轻轻摇头道,“诡异的事情,没有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的。”   “诡异?”穆英豪冷笑道,诡异的事情他见多了,如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在他眼中能冠以“诡异”的头衔?   “先生请上前,看这里……”何患来到甲板边缘,指着船身边缘,穆英豪上前俯身看去,看到船身两侧的波浪形状十分怪异,是一个又一个漩涡,有大有小,不断地互相吞噬。何患又道,“每日潮落后两小时内,这些漩涡就会扩大,所以我们才会在涨潮前后返岛。”   穆英豪眉头紧皱,指着船沿道:“这与岛上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有!恰恰这就是联系!”何患挥手让伙计继续绕岛慢行,此时穆英豪终于发现了一件怪事,海平面的落日依然维持了先前的那个模样,没有彻底落下去,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应该日落月升了,这是为什么?   “北村消失之后,祖辈何芝龙就和其他五人这样繁衍了下去,一直到清末,村中人才敢长期与大陆上的人来往,那时候岛上的人口也不过五十,但也算是过得富裕,但偏偏就是这个富裕来得离奇!”何患深吸一口气,转身返回船舱,再回来手中竟握着一个金锭,“先生你看,这枚金锭就是村中的,后来隔五十年海岛周围就会发生一次海难,每次遭遇海难的船只上面都会有大批的金银财宝,一开始村中人不敢动,放在那,等着人来取,但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问津,去大陆打听也没有听说有满载金银的船只从港口离开过,所以干脆就自取自用,上船前先生说看我面相不是脚夫苦力,我就觉得先生批得神奇,实际上我们何家村是相当的富裕!”   “嗯,你说下去……”穆英豪坐在甲板边缘,知道事情还没有说到“精彩”的地方。   后来的何家村人担心天赐的财富会带来灾祸,于是定下了财不外露的规矩,平日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能好吃懒做,只有在绝对需要钱的时候才拿出来花,就算兑换花销也不能在就近的地方,怕贼人盯上,至少要去济南府这种大城市。   “财富的确是没有带来灾难,但灾难的本源在什么地方,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何患叹气道,此时船已经绕岛行了四分之一。   穆英豪盯着海面道:“是那些沉船对吗?”   “先生说得对,的的确确是那些沉船。”何患点头道,“就在五年前,又发生了一次海难,当时全村人都沸腾了,知道发财的时候又到了,几乎全村出动出海去打捞……”   “你们怎么知道有海难?难道能用肉眼看到?”穆英豪问道,觉得有些饿了,拿出那扒鸡出来,撕下大块的鸡肉吃着。   “看海水,也就是先生刚才看到的那种漩涡,这种漩涡在消失之后,会带着海面上的东西拍打上海滩边上来,我们在海滩边上有人观察,因为几乎是固定五十年一次,所以在临近有海难发生前夕,就会有人暂时搬到海滩边去住,整日观察潮起潮落带来的东西。”何患解释道。   穆英豪点头,又侧身看着船身旁边的那些旋涡,再看掌船的那三个伙计一脸的平静,看得出他们有充足的经验对付这种小漩涡,如果是普通船只估计已经出事,也许海难的发生就是因为这些旋涡?不对,如果是旋涡,为什么海难偏偏会五十年才发生一次?   穆英豪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会是阴阳缝吗?会吗!会吗?如果大哥还在,也许他知道,他说过都是命运,都是注定的……   何患已经自顾自开始讲述那夜的故事,好半天穆英豪抬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何患此时才发现穆英豪走神了,赶紧又将整件事拉回开头,重新说道:“那天夜里,发现了船的残骸之后,我们就赶紧趁着涨潮时驾船出海,朝着预定的方向驶去,而且手脚必须要快,如果不快一点,等大漩涡出现,我们都得完蛋。”   那夜,何家村出动了五艘大船,前往每五十年都会发生海难的地方,而这次也不例外,可那里并没有翻船,相反一艘大船稳稳当当地停在海面上,而船上也能看到灯光,还能看见有人提着马灯不时从甲板上走过,似乎是例行的夜间巡视。   何患和老村长父亲站在船头,看着那艘从来没有见过的大船目瞪口呆。因为那船身实在是太大了,比何家村五艘帆船加起来还要大整整一倍,在夜间靠近船头几乎看不到船尾。   “爹,这是什么船?”何患知道自己见识浅,不敢断言,谁知道问完老村长之后,老村长也只是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鬼船……”有个伙计在旁边喃喃道,嘴巴张得老大,仰头看着那高大的船身。   “胡说!哪里来的鬼?老子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鬼,更不要说什么鬼船了!”老村长不信邪,却又同时下了一个让其他人惊恐的决定,“把船靠近仔细看看!”   何患赶紧阻止,觉得五艘船全部靠近太冒险了,不如先让一艘船靠近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何患与老村长驾了自己所在的帆船慢慢摇向了那艘鬼船,当他们靠近那艘船之后,发现船体与从前的海难船全都一样,都是木头与泥土的结合。   何患站在甲板边缘,吃力地探出身子去,伸手在那艘船上抠下来一块泥土,放在鼻前闻了闻,泥土中还夹杂着较为新鲜的野草,像是刚刚糊上去不久,而且那些木板也和从前祖上所说的一样怪异……   “从前的海难船有完整的吗?”穆英豪听到这插嘴问,觉得这是个关键。   “除了建立北村的那群人搁浅的那艘船,百年以来,应该是第二次见着完整的船。”何患来到甲板的另外一端,指着远处道,“先生来看,向这个方向再前进大概两个小时,就是那鬼船出没的地方。”   穆英豪上前看着远处点头道:“我之前没听懂,那些船是用木板建立起船身,再用泥土粘合,还是……”   “不不不!”何患摇头道,“从前我们也是这么理解的,但在靠近那艘鬼船之后,我伸手去抠那船身,才发现,木板没有固定形状,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堆烂泥里面混了不少的碎木板,再用这种混合物做出来的船身!”   穆英豪听到这心中一惊,暗呼道:“不好!”何患见他脸色有了变化,回头看了一眼在掌船的伙计,伙计也看出来,都寻思穆英豪是不是听出什么问题来了?难道那艘船真的是……鬼船?   穆英豪沉思片刻,抬眼看着何患道:“除了泥土和碎木板,你是否还看见了其他的东西,例如说碎石?”   穆英豪没有问那么直接,谁知道何患一震,点头道:“先生,难道你也见过这种船?”   “你说下去……”穆英豪将快慢机紧握在手中,神情十分紧张。   “我又在那船身上抠,发现其中除了泥土和木板之外,还有些碎石块,那些碎石块如拳头大小,看得出来原本是有规则的石板。”何患说到这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穆英豪,想看看说到这他有什么见解。   穆英豪摇头苦笑道:“说那烂泥船是鬼船也不过分,那些碎石块是打碎的墓碑,碎木板是碎掉的棺材板,而那泥土嘛,我不用解释了,怕你们听了之后觉得可怕。”   穆英豪虽然这么说,但何患和其他三名伙计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临近傍晚,刮来的海风已没有那么温暖,每吹过来一阵,就感觉如同有人快速从自己身边走过一样,忍不住不时回头去看自己的背后。   穆英豪立在那,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慢慢扭头看向岛屿的方向,又快速地看向何患所说的鬼船出没的海面,随后又来到船沿边上,俯身看着下面那一个个诡异的漩涡,慢慢地摇着头,却一句话都没说。   “先生,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吗?”何患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穆英豪摆手,一脸的惨白,半天才道:“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章(下)[虫孔水手]   靠近鬼船抠下那些泥土之后,何患和老村长断定这艘船和曾经发生海难的船一模一样,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艘船好端端的停在海面上,而且还有人出没的痕迹?除了第一批建立北村的人之外,后来遭遇海难的船从来没有见着活人,也没有看见过有死尸漂浮在海面上,人都去哪儿了?还是说这种船上根本就没有人?   “怪了,我们都靠船了,按理说船上的人应该很紧张才对,也不担心咱们是海盗吗?”老村长捏着自己的胡须自言自语道。   此时,先前插嘴的那名伙计又忽然做恍然醒悟状:“村长,是不是附近的海盗设下的圈套?”   “不可能!”何患摇头道,“我们与附近的海盗也算是有点交情,他们也知道我们不好惹,再说他们有能力在海面上建这么大艘烂泥鬼船吗?有这个实力,他们早就去抢码头港口了!”   “说得对,这不会是海盗所为,所以百年来的秘密今天我要查个明白。”老村长说完紧了紧裤带,让伙计拿了绳索就准备上船,何患赶紧阻止,但老村长哪儿听得进去?说这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好机会,过了这次也许就没有下次了,不为船上的财宝,仅仅就为查明白当初的事情。无奈之下,何患只好提出与自己的父亲同行,载他们来的这艘帆船也必须在他们上船之后暂时离开,回到其他四艘帆船处,并约定好如果看见鬼船上马灯闪烁晃三圈,就赶紧来接。   “如果马灯只绕了一圈就熄灭了,你们就赶紧回岛!不要管我们!”老村长又补充了一句,随后指着在甲板人群中的一个牛高马大的伙计道,“我和何患要是有了意外,你就是下任村长!而且以后就当鬼船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再等什么财宝了,明白了吗?”   那男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也知道如果强要与两人一同上船,老村长是不会答应的。只得选了两柄较好的朴刀,两支匕首,还有其他的一些必备物品给何患和老村长,看着他们爬上鬼船之后,这才按照吩咐驾船返回其他四艘船的位置,忐忑不安地等着。   老村长、何患两人徒手抓着那烂泥鬼船的船身向上爬去,一面爬一面忍受着船身散发出来的那股腐烂的恶臭,何患有好几次下手抓向船身的时候,感觉手心中抓到的烂泥之中还有类似蛆虫的东西在蠕动!   两人好不容易爬上船,刚抓到边缘准备翻身上去,就看到远处巡视的人提着马灯缓缓走来,脚步沉重又缓慢。何患翻身轻轻落在甲板之上,本想按照海上的规矩,先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再说明情况,就被老村长制止,同时一把将他拽进旁边的木箱缝隙之中。   “嘘——别说话!”躲在缝隙之中的老村长低声道,随后紧贴在木箱的一侧盯着外面即将走来的那个巡视水手,可就在此时脚步声突然停了。老村长左手也轻轻放在何患的肩头,一直等了十几秒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时,何患准备探头出去查看,老村长捏住他肩头的左手一用力,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再伸手指着木箱外面甲板上那一圈马灯映照出来的光环,告诉何患:提马灯的水手就站在箱子前方,但不知道在做什么。   “啪——”那水手向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又走了一步,老村长紧紧捏住何患的肩头,缓缓摇头,示意自己的儿子死都不要动,如果那家伙发现了他们,早就对船员示警了。   两人缩在木箱的缝隙之中,都紧盯着缝隙外,同时紧握着手中的朴刀。   水手转身了,缓慢又沉重,好像双脚被钉死在甲板上的木偶。老村长从马灯的光线判断出水手转身后,用黑布将朴刀重新包好,慢慢探头出去想要看个究竟,却未想到那水手竟然又猛地转身过来,直接就看向了刚探出头来的老村长!   老村长吓了一哆嗦,浑身立即僵硬未动,保持探出脑袋的姿势,但捏住何患的那只手手指却轻轻弹了弹,示意他千万不要动。就在老村长弹手指的时候,也借着水手的马灯看清楚了水手……   正常视线来说,人都会第一时间去看对方的面部,接着从上到下,特殊环境下才会从头到脚,因为那水手的马灯垂下,保持在膝盖的位置,而马灯的光线说来也怪异,不知道其中燃烧的是什么,发出的竟然是淡蓝色的光芒。所以老村长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那名水手的大腿,可大腿上全是一个个小孔,一个连着一个。   原本老村长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那只是水手腿上的黑色疤痕,可当他看见一条蜈蚣从小孔中爬出,探头晃动一下,又顺着大腿爬向下方小孔之后,老村长头皮顿时像过了电一般,感觉自己的满头白发都要竖起来了!   “爹——”何患不合时宜地低声叫了一声,他不知道老村长愣在那是为什么?这一声叫完之后。那名水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提高马灯就朝着木箱的方向凑了过来,可奇怪的是明明在这个距离可以看到老村长,却又似乎视而不见?这马灯不提起来还好,等那水手一提起来举在自己脸颊右侧时候,那股过电的感觉顿时传遍了老村长的全身——俺的娘喂!这是人吗!?   水手的面部也布满了奇怪的小孔,整个脑袋就像是虫类的巢穴一样,各种不规则的小孔布满了面部,可眼眶、鼻孔、嘴巴、耳朵这些原本应该有孔的地方,却全部闭合着,似乎被人恶意用针线缝上了一般。   水手的面部越凑越近,老村长想着他没有眼珠子所以看不到自己,如果动弹发出声音,肯定就会被发现!于是只得继续僵硬在那,可水手的脸越来越近,都快要贴到老村长的面部了,就在此时看见外面马灯光线的何患知道事情不对,立即手持朴刀就挤了出来,刚挤出来脑袋正好撞在那名水手的面部,他随即一愣,再向后一缩,看清楚那张脸之后,手中的朴刀“咣当”落在甲板之上,整个人全傻了!   水手碰着何患的面部之后,也随之一愣,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整个场景立刻变得怪异又戏剧了起来:原本应该被吓得哇哇乱叫的何患和老村长,极力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却是那水手顿时有了“撞鬼”后的表现,手中马灯脱手砸在甲板上,整个人抽搐了一下,随后转身跌跌撞撞,用比先前较快的速度掉头向船舱方向跑去。   何患和老村长呆在那,看着那名浑身是孔,不知道是否还是人的水手用奇怪的姿势离开,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名水手身影消失在船舱口之后,整艘烂泥鬼船原本散发出的淡蓝色光源也熄灭了,只剩下两人脚下砸坏的马灯还有点火光,勉强能照亮他们周围一米范围内。   “患儿!”好半天,老村长终于开口了。   “爹!”何患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表示自己还在身边。   两人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上过这艘烂泥鬼船,如今还好端端躺在家中软绵绵的床铺之中,但阵阵冰凉的海风吹来,让他们不得不放弃那个可笑的幻想,回归到现实中来,等心静下来之后,开始回想为什么那个鬼水手没有攻击自己,相反会掉头跑掉呢?   同一时间,在远处五艘帆船上等待着的其他村民,发现那艘烂泥鬼船原本亮起的蓝灯熄灭了,船上也没有其他动静,惨叫声、厮杀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不少人已经提出应该将船靠近,一起上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那位牛高马大,点名指认为何患之后村长的汉子给否了。因为在这五艘帆船上的已经是村中主要劳动力和战斗力,要是上船出了意外,何家村就彻底完了。   再说在船上的两人,终于冷静下来,何患提着朴刀四下警戒着,担心船上的其他“人”在黑暗之中突然发起攻击,同时不断告诫自己的父亲远离地上那盏破碎,但还未完全熄灭的马灯——这等于是在黑暗中给敌人指明了目标。   “蓝光?”老村长蹲在地上,用刀尖挑起马灯中的光源,发现那东西既不是蜡烛,也不是煤油,只是漂浮在其中的一团淡蓝色火焰,伸出手指过去,感觉不到炙热,相反却是如冰块一样的寒冷,“冷火?”   老村长自言自语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忽然低声说了句:“鬼火!?”这两个字刚出口,何患一脚就踏了上去,直接将那团淡蓝色的冷火给踩熄灭,接着抓着老村长的胳膊就拖向船头另外几个大箱子之后,因为他听到从船舱附近传来了怪异的声音,像是脚步声和木头拐杖杵地的混杂声。   “爹!他们发现了,不管这些东西是人是鬼,若要是发生不测,你晃动马灯让帆船靠近,我帮你挡着,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何患紧握着朴刀,轻轻拍了拍老村长绑在腰间的那盏救命马灯。   老村长还在思考那团冷火,完全没有留心听何患在说什么,一直到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村长这才抬眼看向木箱另外一侧,想再一次看清楚那些船上“人”的样貌。   靠近了,越来越近了,除了声音之外,看不到任何光源,何患小心翼翼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有至少七八个“人”围在先前水手马灯脱手的位置,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他们的人影,无法看清楚其样貌,也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站在那,诡异又恐怖。   老村长也探头看着,随后竟慢慢从箱子后面起身,站立在那面朝那群“人”,何患急了,伸手去拉自己的父亲回来,可老村长憋着一口气就那么站着,可近在咫尺的那群“人”竟然没有发现他!似乎和那个水手一样双眼根本看不见?被缝合起来了?   老村长轻轻向前迈了一步,轻轻抬脚,再轻轻放下,随后向前走了好几步,已经远离了箱子一侧何患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何患咬着牙,只得对着父亲的后背拼命摇头,恨不得父亲现在脑后面都长着眼睛。   越来越近,老村长终于来到那群“人”的外围,仔细一数,有八个“人”,那八个“人”只是围成一圈,都低头看着中心位置摔破的马灯,再靠近也只能听到怪异的“呜呜”声,像是风吹过什么东西所发出的。   很快,老村长明白了,当他靠近其中一人的后背时,才听出所谓的“呜呜”声是海风吹过那些“人”皮肤表面的细孔后发出的。当海风吹进细孔口的时候,发出的是阵阵“嗡嗡”声,穿过细孔之后立即变成了较大的“呜呜”声,像是海风吹进那“人”的体内,导致他体内某种东西在低声哭泣一般。   老村长大气都不敢出,就那么看着,想知道他们如何交流,又在说些什么。在他身后的何患却是着急得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可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父亲近在咫尺,那群“人”却根本发现不了呢?还是说他们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何患提着朴刀从木箱后慢慢摸出来,学着父亲先前的模样慢慢靠近,与父亲平行站在一起,看着围成一圈,低头看着地面马灯碎片的那些“人”,仿佛那些家伙才是活生生被吓傻的正常人,而自己和父亲则是无影无形的鬼魅。   八个人依然就那么站着,互相挨着,只是低头盯着甲板,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声,木箱被海风刮得互相撞击的声音,剩下的就只有那种怪异的“呜呜”声。   “爹——”何患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叫了自己的父亲,接下来想说“我们不如回去吧?”但看到老村长脸上那种带着好奇和疑惑的表情,他深知这个老头儿今晚不弄明白怎么回事,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患儿!我觉得他们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老村长忽然开口道,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但何患却是吓了一激灵,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朴刀,等着那群“人”闻声转身来,自己就立即先发制人,可谁知道那八个“人”只是站在那看着,没有任何行动。   “你们能和我说话吗!?”老村长大声说道,何患一把抓住自己父亲的胳膊,示意他千万不要做傻事。   八个“人”依然没有反应,就在此时船舱内那些淡蓝色的灯又亮了起来,光芒却不像普通灯光那样照射出来,却像是飘动出来,如同一条淡蓝色的丝带……   第四章(上)[千疮百孔]   蓝色的光带绕着烂泥鬼船旋转着,那围在一起的八个“人”终于动了,互相搀扶着向船舱方向走去,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其中有一个“人”缓慢爬向另外一个人的肩头,用四肢夹住他的身体,脑袋轻轻地靠着那“人”的颈部,像是寄居在那人身上的一条虫子。   那些人向前走着,老村长也缓慢地向前走着,但依然紧握手中的朴刀,何患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道:“爹!我们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倔强的老村长甩开何患的手,就像是中了魔障一样。   何患急了,抬头看着耸立在甲板上奇怪的船体,像是一座怪异的城堡,而城堡中住着的全是妖魔鬼怪,如果要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村长继续向前走着,步伐稳健且不慌乱,何患只得在身后跟着,他是村了名的孝子,对自己的父亲又是言听计从,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老村长的决定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因此何家村才可以在海盗、游击队、政府和日本人四者之间周旋这么多年。   海风越来越大,而且最怪异的是站在甲板上根本感觉不出来海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刮来的。何患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即停下来,盯着旁边那面竖起的旗帜,旗帜剧烈的抖动着,随后整面旗帜被风力一卷,紧紧绕在了旗杆之上,像是风中有双无形的手将旗帜裹紧在旗杆上一样。   老村长看着那面旗帜也皱紧眉头,随后从自己腰间的布包之中抓了一把细沙,接着将细沙从拳头下方慢慢漏出,观察着细沙在风中的动向——细沙先是朝着南方飘动,紧接着又飘了回来,随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兜了一圈,又回到了老村长拳头下方,在空中裹成团状绕着中心点旋转着。   “爹,这是……”何患盯着怪异的细沙,又看着那面旗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怪事接二连三的来,让他根本理不清思绪。   老村长举手示意何患闭嘴,又抓了一把细沙,换了一个位置,结果第二把细沙的情况和第一把一模一样,最终依然绕着中心点旋转着。   “要起怪风了,打信号,叫他们回村!”老村长将腰间的马灯取下来,交给何患,示意何患去船头打信号,可何患没有伸手去接,因为他要是接过去,等于是宣告了自己和父亲决定葬身于烂泥鬼船,而最后的马灯信号也仅仅只是他们无声的遗书。   “爹,你真的要查明白?”何患最后一次问。   老村长回头看了一眼何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废话。何患默默点头,转身小跑到船头,朝着帆船的方向晃了一下马灯,随即又马上熄灭。   帆船这边,那名被指名为下下任村长的汉子,在看到马灯信号之后,手中握着的朴刀抖了抖,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字:“走!”   其余的村民都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他又重复了一声,喊道:“走!先前村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赶紧走!”   烂泥鬼船上,何患看着有灯光的帆船掉头离开之后,这才返回到老村长身边,点头道:“爹,他们已经回去了。”   “那就好,我们去船舱看看!”老村长提着朴刀就向船舱口方向走去,何患紧随其后,想开口问什么,但看见自己父亲的背影又开不了口,他不想再劝阻父亲回去,因为帆船已经走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迫切的想搞清楚烂泥鬼船上所有的怪事。不过,先前那群“人”看不见他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倒是让何患安心了不少,不管怎样,最好是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查明,然后全身而退,估计这艘大船上应该有用于逃难的小船,到时候夺了小船划回何家村便行了。   当然,这只是何患当时一厢情愿的想法。   “患儿,刚才你也看见我用于测风的细沙了,你也出海多年了,应该明白,在海上的怪事多,但有经验的渔夫凭着日升日落,星辰的变化,风向和海流就能判断出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但先前测风才发现我们有可能处于风眼!”老村长来到舱门口,用手摸着那扇依然是烂泥和木屑组成的门,借着舱口的窗户向里面观望着。   风眼?不可能吧!何患下意识回头看着船身的周围,谁都明白,风眼所指的是龙卷风的正中心,也就是渔夫们所指的“龙吸水”,传说中黄县有个渔夫曾经被卷入龙卷风中心存活下来,回来时也只剩下了一口气,因为身负重伤,挺了不到一天就死了,但死前却告诉其他人,在龙卷风的正中心所有的东西都会保持原位拼命旋转,人也会随之旋转,他就是在旋转之中失去了知觉。   “爹,如果我们在风眼当中,我们还能活动自如吗?何况这种不坚固的烂泥船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何患低声道,也踮起脚尖看向舱门上的窗户,里面充斥着的全是一团团的蓝光,如同烟雾一般。   老村长抓着船舱的把门正要开门,何患却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先进去!”   老村长点头,何患抓着门把手,慢慢将舱门给拉开,随后快速闪到一侧,看着如轻丝绸带一般的蓝光从里面慢慢飘出,再探头看着船舱内,发现没有人之后再慢慢潜入,观察了下四周,揭开包住朴刀的黑布。   老村长和何患在船舱走廊内慢慢走着,摸着船舱表面,不断发出感叹:“啧啧,这船里面全是钢铁,比咱们的帆船好上很多,一定是那种远洋船。”   “远洋船?会是日本人的吗?”在船舱中行走的何患路过一间房,就会试图推动房门,可惜的是房门都从内部锁死,完全无法推开,贴门听去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船体内部是钢铁所铸,而外部船身却是烂泥与木板碎片,这种构造太奇怪了,按理来说这种船接触海面就会直接下沉,完全不可能在海面上航行。   老村长指着旁边掉落在地上的一块金属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禁止入内”二字,他捡起来递给何患道:“我见过日本人的标语,他们说‘禁止入内’,用中文写出来是‘立入禁止’,不会是这种写法。”说完,老村长看着尽头的楼梯,产生了好奇,“船舱下部不允许进入是什么意思?而且先前那八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甲板上那么多烂泥,他们也没有留下脚印,真怪了。”   何患的好奇心终于被勾起来了,好奇心占据胸腔的时候,人便会完全遗忘现在所处的环境,只会义无反顾的前进,试图查明真相。   老村长来到楼梯口,向下望着,那是一条长长的楼梯,下方也漂浮着那种淡蓝色的鬼火,缓慢又诡异。何患担心自己父亲出事,抢先一步来到楼梯口,左手抓着匕首,右手紧握朴刀向下慢慢走着,不断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两人走下楼梯后,老村长挥手拂去在面前漂浮着的那团淡蓝色鬼火,等那团鬼火飘走之后,两人立即看到就在下方走廊左右各自立着无数个浑身长满虫孔的船员。这些人几乎没有比较固定的穿着,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根本无法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只是纳闷为什么这些人会规规矩矩站在下方船舱的门口,就那么呆立着。   “喂——”老村长突然暴吼了一声,何患都被吓了一跳,随后持刀挡在父亲身前,担心惊动这些虫洞人,可老村长的吼声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依然保持静立状态。   “爹,这些到底是什么……”何患问,不敢再上前,试想一下谁敢从两侧都站着这种虫洞人的中间走过?不要说靠近,单单是看着他们浑身皮肤上面那些细孔,还有细孔中不时会爬出来的蜈蚣亦或者蛆虫,就已经让人浑身发麻了。   老村长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靠近其中一个人,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用手指去捅了捅那个人,这一捅不要紧,那个虫洞人立即就有了反应,扭头就朝向了老村长。何患一惊,一把就将父亲给扯了回去,举刀就迎了上去,可那虫洞人只是抬手,用手指去抠了抠先前老村长用手指捅到的地方,像是人在挠痒一样——那根手指上也满是细小的虫孔!   何患有些不敢直视了,侧目不看,可自己的父亲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虫洞人,随后指着这一层走廊的尽头道:“走!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何患默默点头,举刀走在前面,脚步缓慢,不敢走得太快,目光也保持直视,不敢去看周围的那些虫洞人。他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恐惧是来自那些“人”身上一个个细小的虫洞之中,就连他走过那些人身边,带出来的气流都能让一个个窟窿发出那种怪异的“呜呜”声。   两人穿过两侧站立整齐的虫洞人,来到尽头的时候,发现前方的地面只有一个敞开的舱口,舱口下面不断钻出来那种淡蓝色的鬼火。   “患儿……”老村长伸手按住何患的肩头,盯着那舱口的何患惊了惊,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老村长盯着那舱口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怕说出来吓着你,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上这艘船查看究竟的原因。”   “什么?”何患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难道爹还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自己。   老村长回头看了一眼两排站着的那些虫洞人,沉思了一会儿抬眼道:“你知道曾经岛上南村北村的事情吧?我指定你继任村长时,就告诉过你这件事,其他人只是知道个大概,详细的并不清楚。”   何患点头,问:“爹,你想说什么?”   “咱们何家村不能外葬你应该知道。”老村长盯着那舱口。   何患当然明白不能外葬这件事,村中有人过世,都是掩埋在曾经有北村的地方,那里全是墓地。墓地呈圆形向外扩展,中心是何芝龙等人的墓地,再向外一圈是他们的后代,这样一代一代地按照这个规律安葬下去,就算有人出海死在船上,尸体都不能按照海盗们的习俗进行海葬,必须带回来安葬在北村墓地中,算是落叶归根。   何患点头,表示清楚,老村长又道:“我继任村长的时候,我的上齤一任村长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秘密,说祖辈何芝龙、何尝、何惧三人的妻子都不是正常死亡,而是那三个女人要求陪葬的。”   患不觉得这是个秘密,毕竟人老之后,身边的老伴儿离开,自己觉得单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会采取类似服毒或者上吊的方式结束生命,再与老伴儿一同下葬。   “上一代村长告诉我的时候,我的表现也和你一样,觉得这算不得什么秘密,但那位老村长却说,何芝龙卒于八十五岁,而其妻子阿珠却是在北村消失之后和其他三位女子一同毁坏了自己的容貌!一开始何芝龙等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明白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谁都知道,女子爱美是天生的,毁坏自己容貌这种事不应该是她们这样的人干得出来的,一直到何芝龙年过半百,才明白为什么三个女子要自毁容貌。”老村长摇头叹气,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虫洞人,“因为几十年过去了,三个女子的皮肤依然如年轻时候一般白皙嫩滑,根本没有皱纹,更没有苍老的迹象!”   “啊——”何患顿时明白了,如果三个女子没有毁容,那么时间流逝,她们不会变老的秘密就会被发现,自毁容貌之后,就算皮肤不会产生变化,因为皮肤大部分都会被衣物包裹,也不容易让下一辈产生猜疑。试想一下,自己的孩子年满三十,发现母亲的容貌比自己还年轻,将会多么的吃惊?   “所以,我推测她们要陪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她们北村人根本就是不老不死?”老村长伸手攥紧自己下巴的胡须,呼吸都有些颤抖,“我继任村长之后,一直不忘记查明这件事,所以我做了个大胆又忤逆的决定——开棺!”   “爹……你去北村刨坟了?”何患说得很直接,这种掘祖坟的行为,不管在什么地方,被发现都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当时何患的父亲刚继任村长。   “自启先人坟墓开棺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早年就有传言,说开棺必须找一种类似阴阳师的开棺人,规矩很多,最主要的是开棺一次花销不少,还得让开棺人入咱们何家的族谱,这与咱们何家村的规矩相悖……”老村长靠着船舱,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个夜晚,在其他人涨潮出海之后,自己偷偷带着工具前往北村坟地,悄悄摸进林子之中,绕行了许久,终于来到坟地中心,也不敢生火点灯,只得借着黯淡的月色挖坟开棺。   第四章(下)[祖坟美尸]   老村长年轻时候十分胆大,与大海斗了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遭遇不少,但每年缝清明和先人祭祀前往北村坟地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渗人。同时还得遵守村中祖辈何芝龙当年定下来的死规矩:祭祀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且必须在正午前往,阴冥纸器需要准备双份,烧一份,留一份。   当老村长带着工具来到北村坟地中心的时候,正巧刚过了清明没几天。曾经村中妇人就传言祖坟显灵,为何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从前留下来的那些阴冥纸器,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就全数消失,连点纸屑都不剩下。可每当有这种传言的时候,村长就会出来辟谣道:“都是被海风刮走了……”   虽然这么说算是对祖先的大不敬,但实际上是不想让北村当年发生的事情被村中其他人知道。可偏偏老村长去的时候,发现明明前两天祭祀放下的阴冥纸器全部都没了,最重要的是当时他故意用一块石头死死压住的一叠纸吊钱也消失了,但石头还好端端放在原位。   难道真的有……鬼?背着工具的老村长站在那块石头前发呆。   在当时那个年代,不信鬼神者很少,但偏偏老村长就是个奇葩,他在海上多年,每每遇到一些怪事就要亲自去验证,每次验证都发现要不是自然现象,要不就是人疑心太重,所以心中对鬼、神之说产生了怀疑,这也是为什么在继任村长得知从前祖辈的秘密后,会萌生出挖坟开棺念头的主要原因。   老村长抬头看着被乌云遮掩住的月亮,找准墓碑,卸下工具就开始挖坟。毕竟挖坟开棺这种体力活一个人干,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最重要是那棺材下葬前就被棺材钉给封死了,按照何芝龙那一辈传下来的规矩,棺材只需要下六颗棺材钉,左右各两颗,前后各一颗,老村长猜测大概有六道轮回之意。   挖坟、卸土,老村长终于看到了阿瑾棺材的表面,他放下工具,在跟前放了块石头,额头点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希望祖辈阿瑾在天之灵能原谅他,他只是想弄明白实情,也算是了却了曾经数任村长的心愿,如果要怪就怪他一个人吧。   老村长磕头的时候,却听到棺材内有响动,像是有人用手在捶打棺材盖一样,开始他以为是风刮树枝打在树干上的声音,等最后一个头磕完,他竖起耳朵再听的时候,发现真的有声音从棺材中传出来……   老村长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但还是壮着胆子俯身爬向坟坑之中,侧耳去仔细听那棺材中的动静,当他双手撑在棺材表面,耳朵慢慢靠近棺材盖的时候,突然一股力量从里面猛地冲了上来,使得棺材盖剧烈抖动了一下。老村长被吓得双手一软,整个人都栽到了棺材上,面部紧紧贴紧棺材盖,一时间浑身发软动弹不得,但这次他清清楚楚听到棺材中有人使劲在捶打敲击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开口说话!   老村长跳了起来,连滚带爬从坟坑中逃了出去,向坟地外圈跑了十来米之后又停了下来,背朝着挖开的坟地方向喘着气,即便是跑了这么远,他依然能听到棺材中传来的敲击声。他总算是冷静下来,慢慢侧头看着坟坑的位置,心想:难道祖辈阿瑾真的不老不死,自杀陪葬在棺材中又复活了?   老村长想了想,咬咬牙,掉头又回去,来到坟坑边上,又磕头道:“祖先有灵!如果你已经真的仙逝,后辈冒犯该死!但如果你真的还活着……”   说到这,老村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干脆拿了铁杆准备将那棺材撬开,可那是百年老棺材,再好的木头都已经腐烂不堪了,又加之先前他身子向前那么一撞,整个棺材盖都已经几乎全碎了,等老村长拿铁杆撬动的时候,没有撬几下,整个棺材盖就已经完全裂开了!   棺材盖裂开的同时,老村长下意识又快速爬回坑外,探出个脑袋看向坟坑之中,此时棺材中再也没有动静,他就那么等着,同时寻思自己先前是不是被吓着产生幻听了?也许里面就是一具白骨而已。   老村长刚这么想,就看到棺材裂开的位置现了一只雪白的手,那只手在棺材边缘摸索着,抠动着边缘的碎木屑,紧接着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也在抠着旁边的木屑,试图破盖而出……   刚挖开的百年老坟现这样一双手,正常人早就吓尿了,哇哇大叫跑开,可老村长知道了阿瑾当年的秘密,再看那双雪白如正常人的双手,立即断定阿瑾真的是不生不死,也不是什么鬼,于是壮着胆子来到坟坑旁边,朝着棺材的方向低声说道:“祖辈,我是何家村现任村长,我……”   老村长“我”了半天不知道下面怎么解释,因为说起来话就长了,只得补了一句:“祖辈,我现在来帮你。”说完老村长拿着工具重新跳了下去,那双手也缩回了棺材之中。老村长站在棺材边缘,大腿卡在土壁与棺材的缝隙之中,想看清楚里面棺材中阿瑾的模样,但里面黑漆漆一团,只得说了句“小心”,接着挥舞着工具小心翼翼将棺材盖表面全部敲碎,接着尝试着将手伸过去,作势要拉阿瑾起来。   老村长的手刚伸过去,阿瑾的右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感觉到阿瑾的皮肤冰凉,只有掌心那部分略带着温度,但要拉起来却相当吃力,干脆跳到棺材上面,脚踩在棺材两侧,同时也看清楚了棺材中躺着的阿瑾——完全不恐怖!也没有传说中那样有着一张毁容的脸,整个人美丽至极,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是冰冷一片。   “祖……祖辈,小心,我拉你起来!”老村长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但却不是害怕,而是吃惊——棺材中的百年“死尸”竟然是活人!   阿瑾微微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棺材中“睡”了太久的缘故,浑身有些僵硬,只有双臂还略有些力气。老村长奋力将其拽起来之后,又背过身子来吃力地将阿瑾背好,再慢慢爬出坟坑,简单打扫了一片地方,再将阿瑾放下。   放下阿瑾之后,老村长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得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其实他心中有很多疑问,可又不敢问,怕冒犯了这位祖辈,阿瑾也只是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周围,就那么一直看着,许久才看到旁边的几座旧坟道:“阿良?阿珠?”   “啊?”老村长意识到她叫的是那两个女子的名字,随后阿瑾又缓缓抬眼看着老村长道,“让她们出来。”   “啊?”老村长又呆呆地回应了一声,随即点头,抬眼看了下天,还有时间,但就怕干完了,来不及掩埋,但阿瑾只是抬手指着那两座坟,无奈的老村长只得抓起工具就刨起来,用了最快的速度。   “你是村长?”在老村长快挖开阿良的坟墓时,阿瑾忽然开口问。   老村长停下来,擦去额头的汗水点头:“嗯。”   “那么你知道我们的事情?”阿瑾的语气冰冷。   村长寻思着这样也好,我也不多说,你问我就简单答,也许能找点线索。   “为什么来挖坟?”阿瑾言语上步步紧逼。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老村长也不隐瞒,简单回答完,又开始挖坟。   阿瑾有了点笑容:“你的好奇心和何芝龙一样重。”   “毕竟你们是我的祖辈。”老村长说着,已经挖开了最后一层坟土,阿良的棺材露了出来,却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他没有着急敲开棺材盖,而是慢慢蹲下去仔细听着。   阿瑾眉头一皱,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听动静。”老村长回答,侧脸看着阿瑾。   “扶我起来。”阿瑾命令道,老村长赶紧放下工具过去搀扶着阿瑾起来,随后两人到了阿良的棺材边缘,阿瑾又指着棺材盖下令,“敲开。”   村长抡起工具,小心翼翼敲开腐朽的棺材木,这次大概是有阿瑾在身边,他胆子大了不少,敲开之后就俯身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尿了,里面的阿良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干枯,皮肤表面全是窟窿的怪尸!   阿瑾慢慢靠近朝棺材中看了一眼,就闭眼摇头叹道:“她终于还是没有熬过来。”   “啊?”老村长不明白阿瑾话中的意思,那个“熬”是什么意思?是要熬到有人产生好奇心来挖坟吗?怎么熬?用什么方式熬?几百年怎么熬?又靠什么活?   老村长当时被问号包围着,可就是无法开口问阿瑾是怎么回事,接下来阿瑾也没有再要求开剩下阿珠的坟墓。老村长估计阿良和阿珠两个人都没有熬过来,唯独只有阿瑾扛了上百年,就那么等着。   ……   老村长说到这,何患已是满脸惨白,但他明白自己的父亲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故意讲个恐怖的往事来吓他,同时也明白父亲为何看见了那些满是虫孔的船员,会产生那么大的好奇心,原来是因为他亲眼见过了棺材中的阿良。   “阿良和他们一样?”何患要抬手去指那些“人”,手抬起了一半却又放了下来,他还是不敢直视那些满是窟窿的东西。   “嗯!”老村长缓慢点头,“一模一样。”   “那后来呢?”何患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后来怎样?阿瑾怎样了?”   “后来……”老村长靠着船舱墙壁慢慢坐下,眉头紧皱。   第五章(上)[积水舱]   后来……   后来阿瑾又指挥着老村长填平自己的坟墓,用土结结实实盖好,尽量恢复原状。而自己则站在北村的坟地中心发呆,满脸心事,不断在低声自言自语什么。在填坟的老村长想过去听,但又怕被阿瑾训斥,只得加快填坟,好偷听下阿瑾到底在说什么,毕竟掩埋百年的尸体还好端端站在这,是件多么离奇诡异的事情?   老村长掩埋好坟地,海平线的太阳也已经冒出头了,阳光从远处撒过来,在海面上拉出一道金色的长剑,而此时才不过早上四点半。渤海湾的太阳总是出现得这么早,早得让生活在何家村岛的村民们生活习惯都变得与大陆人完全不一样。   阿瑾始终背对着太阳,看着南村的方向发呆,似乎在回忆自己与丈夫的过去。但在老村长眼中,却怀疑着她这个怪物是不是怕阳光?因为传说中鬼见光就会化成灰烬。虽然这样怀疑,但阳光铺到岛上,洒满阿瑾后背的时候,老村长依然是有些担心,毕竟她是祖辈……   许久,一直发呆的阿瑾终于转身来,朝着老村长笑笑道:“日出了,我也该走了。”   随后阿瑾对着老村长微微屈身,算是行礼道谢,但这个礼节是身为他后辈子孙的老村长受不起的,他赶紧下跪磕头道:“祖辈,您要去哪儿?”   老村长还礼的同时,连问了两遍“祖辈,您要去哪儿?”他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要不为什么要挖坟冒险?老村长头点地,也不起身,就那么趴着,算是软要挟阿瑾告诉他真相。   “阿良和阿珠都回不去了,我要回去。”阿瑾平淡地说,带着温柔的笑容,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不要问我去什么地方,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这在你们的理解范围之外。”   “为什么?”老村长不依不饶,决心不问明白,坚决不会放阿瑾离开。   “你不觉得北村一夜之间消失很奇怪吗?”阿瑾忽然脸色一变,厉声反问,“你不觉得北村人遭遇的海难也很奇怪吗?你不觉得那些遭遇海难的船和你们的不一样吗?”   废话!老村长心中怒道,我若要觉得不奇怪干嘛冒被村中人处死的危险来挖坟?可阿瑾怎么说都算是祖辈,这种话他只能在心中埋怨下,只能保持原有的礼节,继续跪在那,头点地道:“祖辈,我也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才来做这件事,否则这个谜团一直埋在心中,我到死都不会瞑目的,我至少也知道家中祖辈是从何而来?”   老村长在心中降低了解密的标准,从知道全部事情的经过,降低到至少得知道阿瑾等三人从何而来,算是做了让步。心想: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件事吧?   “如果还有船来,如果你还有那个胆子,如果你真的想查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你上船吧!但上船前,我奉劝你先找两种人之一随行,否则就算你看到了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阿瑾也不搀扶老村长起来,只是绕过跪地的他,朝着海岸边礁石群的方向走去,同时道,“一种人是茅山派铁衣门的门徒,第二种是称为开棺人的后殓师。”   “茅山派铁衣门的门徒,称为开棺人的后殓师……”老村长低头重复着,再抬头看向身后时,阿瑾已经走出很远,他赶紧起身追上前去又问,“祖辈!这两种人去什么地方可以找到?”   “俗话说晋西风水,川西开棺,湘西赶尸。”阿瑾停下来侧目看着老村长,“但晋西地师和湘西赶尸匠都帮不了你,要查明这件事,唯独只有找川西开棺人,亦或者苏南茅山派,可开棺人不易寻,而茅山派也分支太多,你要怎么找,只能碰运气了。”   老村长一听,当即就认为是阿瑾在为难他。知道实情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不开口,偏偏要让我遍寻什么茅山派和开棺人,一听就知道是奇人异士,这类人通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万一我错过了那些船再出现的时间怎么办?老村长又一次跪倒在阿瑾的前方,埋头道:“祖辈!你既然在此,为什么还让我去寻遍大江南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阿瑾皱眉,语气有些不快,指着自己被填平的坟地道,“我这个本来已经自杀陪葬,在地下埋了几百年的怪物,被你挖出来之时,却和曾经一模一样,就连毁容的样貌都得以恢复,你难道只是好奇,而不觉得害怕吗?你知道什么叫做异术吗?你知道异道之中有多危险吗?我看你是我子孙,我才劝阻,否则你愿意寻死,我可不拦着!”   这番话算是戳中了老村长心中疑团的中心,他当时害怕,谁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不害怕呢?但他始终想着,阿瑾无论如何不管是什么怪物,都是自己的祖辈,自己都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她绝对不会加害自己,于是恐惧也慢慢化解,剩下的全都是好奇。   “好!就算我寻死,我也要弄明白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身上流着你的血,为什么你埋了百年依然和原来一样,而其他人却和你不一样?依然会生老病死!”老村长一口气说了出来,随后就听到“扑通”一声,心想“不好”,赶紧起身回头,发现阿瑾已不见踪影,奔向海边,只看到一串脚印延伸向礁石群的方向……   老村长给何患讲完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何患都听傻了,总算明白为何父亲会这么执着,偏偏要在今天查明白关于这艘烂泥鬼船的秘密。可即便是父亲说了从前的经历,除了亲眼所见的阿良尸身与船上的人模样相同,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何患回头看着那一个个浑身虫孔的船员,猛然间明白了,他一提手中的朴刀,问老村长:“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猜测原本东山氏三人都是从这种船上来的,而且会异术,会变化,对吗?”   老村长点头又摇头:“这样推测也说不通,自打我们上船之后,这船上的东西压根儿就看不见,听不见我们,说他们是鬼?我倒觉得我们更像是鬼!”   老村长的话实在有理,何患点头,用朴刀指了指下面的舱口,道:“爹,我先下去看看,你随后再跟着下来,免得万一有事,我们都被堵里头了!”   老村长摇头,坚持要自己下去,毕竟他已经年岁大了,而何患才刚刚继任村长,岁月还长着呢,争执许久,何患就是不肯,老村长抬手就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嘴巴子,骂道:“连你老子的话都不听,还敢说孝顺!?滚开!”   老村长拉开何患,先把朴刀扔了下去,刚准备攀着两侧向下滑,就听到“扑通”的落水声,接着是很沉闷的一声撞击,听起来下面应该有水,但不深,朴刀落水后很快撞击到了下层的船舱地板。   “有水就好办!”老村长终于有了点笑容,毕竟何家村人在海边生活了几百年,最精通的就是水性,相反被困在这种怪异的船舱之中还浑身不自在。老村长抓着两侧慢慢向下滑,下去之前还叮嘱何患道,“老子没有说话,你不准下来,你媳妇儿和娃还指着你给口吃的呢!听没听见?”   何患连连点头,让自己父亲多加小心,他深知父亲的脾气,真惹急眼了,会把自己一刀背给劈晕的,自己的一套祖传的明朝南军五十六路刀法根本没有老村长的熟练,真为了“孝顺”打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村长顺着舱口向下一滑,双脚一踩,脚尖能碰到水面,但接触不到水中的地面,寻思也不高了,一松手就掉落了下去。“哗啦”一阵水响之后,老村长落到下面的船舱之中,再看下面的水刚好没到自己膝盖向上的部位,又有些犯愁了:这种水位不高不矮,游不能游,跑不能跑,最是麻烦。   “爹,没事吧?”何患向下俯着身子问。   老村长俯身从水底摸了朴刀握在手中,仰头道:“把马灯给我扔下来,下面太暗,这些游动的鬼火又照不透周围!”   何患赶紧把马灯扔了下去,老村长伸手接住,点燃里面的煤油棉线后,提起来向四下看着,只见下面全是木头搭建的船体骨架,除了不断游走在周围的鬼火之外,再远点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患儿,你好好守着,我去前往看看!”老村长提着马灯慢慢地在水中走着,何患赶紧制止,但老村长却再也不回应了,他只得趴在舱口处看着马灯的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爹——”何患朝着下面喊着,好半天终于听到老村长回了一句,“怂熊!叫什么叫?你老子还活着呢!闭嘴好好守着!”   何患听到老村长回应,松了半口气,随后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船舱走廊,谁知道这么一看不要紧,何患顿时吓得怪叫了一声,直接跌进了下面的舱口之内——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看见原本站在船舱两侧的那些虫孔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成一圈站在他的身后,用各种古怪的姿势“看着”他!   “动了!动了!那些东西动了!”何患掉下船舱底部后,吃了好几口水,挣扎着爬起来,对着老村长离去的方向喊道,但却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除了游走的鬼火照亮了身边一小片范围外,周围全是无尽的黑暗。   第五章(下)[最错误的决定]   何患抬头,看着舱口,提着那柄死死握住的朴刀,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跌下来之前,他满脑子还是热血的念头——要是遭遇到了怪物,僵尸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他就用熟练的刀法将其砍倒。可实际上等他遭遇之后,才明白没有经验的前提下,自己除了被吓得“哇哇”乱叫之外,都快忘记手中还紧握着一柄锋利的朴刀了。   “爹——”何患大声喊道,声音很快被黑暗吞噬,他压低声音,用正常的嗓音试探性地喊道,“爹——”   没有人回答。何患用手挥动着一团淡蓝色的鬼火向前飘动,当做照明的光源,隐约间,看见左侧前方有一个人影,好像贴着船体在看着什么。何患立即使劲挥动着鬼火,试图让鬼火加快速度,但鬼火依然是慢悠悠地游走着,何患急了,用刀尖挑着鬼火加快步伐向前方寻去,走到跟前时,发现那所谓的人影只是船体的一部分黑影,但黑影又似乎在原处蠕动。   何患觉得奇怪,将刀尖凑近,借着鬼火的蓝光仔细去看那墙壁上的影子,看清楚后,惊讶得一张嘴,但又下意识伸手捂住,不小心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尖,痛得满头大汗,即便如此注意力依然集中在眼前的黑影上,因为凑近何患才看清楚,那团黑影根本就是混在船体烂泥木板中的一个活人!   之所以何患认为那人还活着,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体还在蠕动。何患壮着胆子凑近用刀尖挑起鬼火仔细看,从上至下看着,看到下体时发现那是个男人,个子不高,满脸的皱纹,浑身皮肤表面都被烂泥包裹着,还有蛆虫在上面钻来钻去。   “喂——”何患对着那人低声喊道,随后又很白痴地问道,“你死没死?”   那人当然没有回答他,面部的那对眼睛也是一只睁开,一只闭上。睁开的那只眼睛中明显还算有神,眼珠子透亮,只是在何患的呼唤下没有任何反应。何患又举起鬼火向旁边看去,发现那人周围竟然还有其他人,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被融入船身的烂泥之中,有人倒立、有人蜷缩、有人呈大字形……其中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所有人都没有毛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是艘什么船?何患以海为生,当然很清楚这样的船是绝无可能漂浮在海上的,一旦下水烂泥溶化在海水之中,立刻就会下沉……想到这里,何患又想起自己先前从上方跌落,吃的那几口所谓的“海水”,根本就是淡水,想到这他立即俯身用手指蘸了点脚下的水,放入口中尝了尝,果然是淡水!   这是怎么回事?一艘行驶在大海中的烂泥鬼船,船舱下部进的却全部是淡水?是船上的储备水源泄露吗?有这个可能,但船舱底部这么大,这淡水储备也未免太多了点。   “爹——”何患又喊道,依然没有人回应,他掉头朝着前方走着,可走了两三步,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又举着鬼火转头去看融入船身中的那些人,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谁知道他刚举着鬼火转身,那些睁着一只眼的人眼珠子齐齐地转动,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何患的后背。   当然,何患这次并没有察觉到,因为比起那些船身中不知死活的人来,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爹,然后赶紧离开。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这艘船极有可能就是鬼船,也明白了阿瑾离开时所说的那番话中的含义,必须要找到苏南茅山派亦或者川西开棺人二者之一陪同前来,否则根本不会明白鬼船的真正秘密。   沿着船舱下方前进,走了至少十来分钟,何患都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踪影,也没有发现马灯的光源,但在径直前进的过程中,他的双脚在水中也没有碰到任何与人体相似的物件,是不是说明父亲只是越走越远,并没有出现意外?   这艘船实在太大了,何患曾经亲眼目睹过日本人的军舰,军舰虽大,但在这艘船跟前也仅仅只是牛高马大的汉子脚下站着的幼童,这种大型船只不要说夜间航行,白天航行在海面上都很容易被人发现,就像是整艘船突然间从海底深处冒出来的一样。   何患疲惫了,也感觉周围越来越冷,那股冰冷从双脚到双腿,再到腰部,他将朴刀夹在腋下,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胸口,试图用摩擦出来的温度挡住向上袭来的寒冷,同时也不再开口喊老村长,担心一张口体温会快速流逝。   继续向前,前方还是一团黑暗,终于何患停下来了,他心中其实有了放弃的念头,可完全是因为一个“孝”字当头,让他不得不继续找下去,可就在他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却发现头顶有一个打开的舱口,他意识到了什么,举起刀尖上的那团鬼火去查看那舱口,发现舱口处果然有虫孔人的脑袋凑在那——他又回来了!或者说何患一开始就在船舱底部绕圈。   完了!何患真的绝望了,但眼下的绝望同样又是个机会,他可以想办法用绳钩挂住舱口的边缘攀爬上去,然后离开这艘烂泥鬼船,凭着他常年在海上的经验,找几块木板应该可以坚持游回何家村岛……他就站在那幻想着,甚至幻想到自己回到何家村岛的沙滩上,就看到一直等待在那的妻儿,可一想到妻子问:“公公呢?”又想到儿子会问,“爹,爷爷呢?”他顿时又清醒了,扯着嗓子朝着远处的黑暗之中喊道,“爹——”   “哗啦”的划水声从何患身后传来,何患猛地转身,看见一个人影从水中冒了出来,举起鬼火再一看,果然是老村长,心中那块石头立即落地,迎上去问:“爹!你去哪儿了?”   老村长怒视着何患,骂道:“兔崽子!你怎么下来了?”   “我被那些东西赶……赶下来了!”何患说了个能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借口,又赶紧问,“我找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你去哪儿了?”   “下面……”老村长用刀尖指了指脚下,“下面还有一层船舱。”   “啊?”何患用脚感觉了下水底下,想想也就明白了,这艘烂泥鬼船这么高大,他们先前也只是下了两层船舱而已,按道理下面应该有更深的船舱才对。   老村长摸索着在旁边的船身上拿过自己先前挂在那的马灯,打开盖子举起,摇头道:“我憋着气潜下去,发现下面有船舱,我又回来换了口气,继续向下找,发现船舱的下面还有船舱,不知道有多深……”说到这老村长满脸都是遗憾的神情,不过何患倒是明白了,明白父亲终于也打了退堂鼓,明白以自己凡人的能力,是无法查明烂泥鬼船的秘密。   “爹,那我们……”何患没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但老村长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用绳钩抓了船舱上方,在那群不知道真看不见,还是故意看不见他们的虫孔人“注视”下,爬出了舱口,朝着上方的甲板处走去。   来到最先他们进入的舱门口,老村长停下了脚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忽然将手中的朴刀和马灯交给了何患,叮嘱他:“等着我!”紧接着转身就向船舱内跑去,任凭何患怎么喊,就是不回应,没多久老村长又返回,只是这次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一个被他抱出来,身体还在奇怪抖动的虫孔人。   “你这是……”何患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父亲准备要做什么,总不至于想用这个虫孔人当做在海上漂浮的工具,两人再游回何家村岛吧?   “抱好了!这人咱们得带回去!我去找有没有船!”老村长的话完全是命令,容不得何患质疑,他只得半闭着眼抱过那满身是虫孔的怪人,脑袋向旁边偏着,恨不得闭上眼走向甲板,直接将那东西扔进海中。   老村长找了一圈,虽然找到逃难用的船了,但看那模样也没有办法漂浮在海上,只得用朴刀砍了木箱,揭下来几块木板,与儿子何患一起抱了那还在挣扎的虫孔人就跳下了烂泥鬼船,抓着木板向何家村岛的方向游去了。   ……   “我和我爹就带着那么个怪物回到了岛上,谁知道那个东西成为了我们无法归家的根源所在。”何患叹气道,指着远处清楚可见的岛屿北面,“先生请看,这边就是以前北村所在的地方,现在是何家村岛的坟地所在,除了祭祀的时间外,其他人都不能入内。”   穆英豪听着何患所说的往事,已是浑身冰冷,他慢慢抬眼看着北面,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不断地重复着告诉自己一句话——这怎么可能呢?   何患见穆英豪的神情有些怪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自己这个该安慰的人反倒与穆英豪调换了角色,心中也不是滋味,只是祈求着穆英豪真的可以救全村人,能让他们回去与妻子团聚。   何患和老村长带了那虫孔人返回何家村岛之后,并没有及时与村中其他人会面,而是悄悄从岛的北面爬上,那时候潮水恢复了平静,但两人费力躲过那些海水中的小漩涡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一直到第二天正午他们才爬上北面。等上岛再看那抱着的虫孔人,那人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全身布满的窟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血肉填满,只剩下一个个如同枪伤般的伤疤。   第六章(上)[大汉奸I]   老村长对虫孔人的变化似乎不觉得奇怪,何患也慢慢懂了,自己父亲干这件事明显就是在仿造当年祖上何芝龙的做法。只是自己与父亲听说的祖辈往事之中,从未提到过何芝龙等人救下海难船时,曾发现那些落难者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不过何患又想过,也许是因为此事过于怪异,所以何芝龙等人有意隐瞒?毕竟当年初遇落难者的只剩下了何芝龙、何尝与何惧三人,而东山氏三姐妹本就是落难者,所以这六个人可以随便编造当年的故事,事过几百年,后世根本没有办法查明。   何患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父亲之后,老村长当即便否定了,提了提手中那把朴刀道:“朴刀应是宋代所发明的兵器,也有长短之分,明军之中也是北军善用长柄朴刀,南军善用短柄朴刀。祖上何芝龙本是军中悍将,所习的就是南军五十六路刀法,这种刀法其实最讲究的就是心静,只有保持内心平静,才能在对敌时一招制胜。试想一下练习这种刀法的人,加之手下又都是身经百战的军士,做事小心谨慎,如果落难者都是象这家伙在烂泥鬼船上的模样,他们如何肯救助?肯定会一把火将那船给烧得干干净净。不过,这也是祖上何芝龙后来因为女人败坏南北村的规矩,认为自己有愧于这套刀法,从此再不用刀的原因。后来传下来的刀法并不完整,都是何尝、何惧二位祖上凭着记忆传下来的,少了心静的精髓,多了些辛辣之风。”   何患点头,正准备问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个已经逐渐恢复成人型的怪人后,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拿过自己手中这把朴刀,对着那人挥舞着手中的双刀,片刻之后便割断了那人的脚筋手筋,随后收势,低头看着那人道:“不要怪我无情,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那人满脸都是怨恨的神色,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先前明明是看似被缝合的眼皮,现在却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其中又带着明显的不解,看了看老村长和何患,又缓慢侧头看着四周,仿佛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怪异的地方。   老村长将刀递还了何患,转身就走,何患却还站在那盯着那男子,男子却忽然开口问何患:“这是什么地方?”   “何家村岛!”何患回答道,虽然先前在烂泥鬼船上觉得那东西着实可怕,但现在再看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放在这割断手筋脚筋放任等死,未免于心不忍,刚开口准备哀求自己的父亲,那男子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双眼放光,仿佛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我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男子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闭眼大笑。   老村长回头,来到那男子身边,看了一眼何患,又问那男子道:“你姓甚名甚?是什么人?为什么在那艘船上?”   “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男子轻笑道,斜目带着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老村长,“我叫丁鼎,济南府南城人士,原本是一名屠夫!”   老村长和何患对视一眼,感觉这个自称为屠夫,名为丁鼎的男子实在怪异,头一句话算是否认,说什么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后一句又介绍了自己,分明是矛盾,也许是撒谎?但老村长却留意他所说的那句“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与阿瑾当年离去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老村长立即又追问:“那艘船是做什么用的?你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丁鼎脸色一沉道:“我饿了,我要吃饭,我很久没吃饭了!”   老村长又问了好几遍,丁鼎都是要求吃饭,后来干脆什么也不回答了,无奈老村长只得和何患回南村取些吃的东西,将丁鼎独自留在北村坟地之中。返回的路上,父子二人约定,船上的事情可以告知其他人,但带回丁鼎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由他们二人顺着丁鼎提供的线索追查,从而彻底查清真相。   老村长和何患回到村中之后,村中人沸腾了,将两人当做英雄一样对待,两人如实道出了烂泥鬼船上发生的事情,老村长又添油加醋让事情恐怖了许多,促使村民今后再也不敢去触碰那样的烂泥鬼船。这也是老村长想看到的结果,随后他与何患又准备了些食水干粮等物件,又拿了盘缠给何患,让何患准备妥当立即动身前往济南府,查查关于那个叫丁鼎的底细,如果真的有丁鼎这个人,也许从他的平生经历能查明白一些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老村长在何家村岛看着丁鼎,何患前往济南府调查丁鼎的下落,两人分工之后,何患立即动身乘船前往了大陆,从黄县靠岸走陆路前往济南府南城去调查是否有丁鼎这个人……   “我离开何家村岛,靠岸前往济南府,买了匹快马去了烟台,又从烟台乘坐火车前往济南府,但一去一回加上调查丁鼎的事情,也花了足足五天的时间!”说到这的时候,何患命令伙计停船抛锚,暂时等着。穆英豪只是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心中却对何患去济南府调查那丁鼎有了一个自己的判断,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想听听何患调查的结果和自己推测的是否完全一致。   穆英豪问道:“你去济南府查那丁鼎,都查到了些什么?”   何患缓慢摇头,好半天才说:“我在那济南府也有些朋友,都是以前兑换金银时候认识的人。我去了之后,先将带的金条兑换成了钞票,顺带一问是否有人知道南城屠夫丁鼎,谁知道丁鼎这人在济南府人尽皆知……”   丁鼎为何这么出名?原因就在于丁鼎虽然是屠夫世家,但其父亲深知“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从小重金聘了先生教授丁鼎知识,而那位先生恰恰又擅长日语,从而让丁鼎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济南失陷后,丁鼎和自己的先生都成为了日军的翻译官,后来丁鼎为了上位,四处抓捕抗齤日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地伪军名义上的二把手,却坐上了实际上的头把交椅,成为了一名日军的死忠,人人痛恨的大汉奸。   丁鼎坏事做尽,父亲劝说也是不听,后来其先生悔悟私下找丁鼎商议,谁知也被丁鼎扣上了一顶“抗齤日恐怖分子”的帽子,押到大街上就地枪决了,到最后丧心病狂的丁鼎连自己父亲都没有放过,向日本医生要了毒药,悄悄将自己父亲给毒死,随后嫁祸给了抗齤日游击队的头上,带领伪军四下抓捕,疯狂至极。   何患听自己在商行的朋友一说,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有了一个猜测:自己和父亲救下的那人不是丁鼎,只是因为丁鼎名声太大,故意冒充,可冒充丁鼎有什么好处呢?   当时是1940年,济南才沦陷不过几年,正是日军猖狂的时候,丁鼎也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下场。于是何患又追问朋友,丁鼎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朋友小心翼翼看了看外面,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脚下,用脚跺了跺道:“地下!”   “地下?”何患不解,摇头表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朋友压低声音道:“这个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已经死啦!”   “啊?”何患大惊,一下就站了起来,朋友又一把将其拉下来坐定,抓紧他的手腕道,“你疯了?日军现在到处抓捕杀死丁鼎的人呢!有传言说,丁鼎是被赤党游击队和军统合作诱杀的,杀死之后尸体都被淋了汽油烧成了黑炭!嘿,真是大快人心!”   冒充的!那个家伙一定是冒充的!何患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可朋友却在那自顾自地说着,丁鼎曾经有多么的坏,民间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丁新郎”,意思是在他床上每天晚上睡的女人都不一样,大多数都是他抢来的,玩完后觉得喜欢就留在自己后院,要是不喜欢就扔给日军,说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这两个字。   何患坐在那沉思着,起身想赶紧回到岛上去,可转念一想在烂泥鬼船上的经历,觉得实在不对劲,既然来了干脆冒险查个明白吧!于是便开口询问那丁鼎是何时死的,又埋在什么地方?问话的时候,故意塞给了朋友一卷钞票。   朋友将钞票还给何患,故意问是不是何家村岛以前和丁鼎有什么来往?或者过节?   何患摇头道:“这个的的确确不方便说,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与汉奸绝无来往,说是过节,但凡中国人都与这个大汉奸有着过节,只是有人拜托我确认一下丁鼎是否真的死了。”   朋友很吃惊:“丁鼎如果不死,他早就出来了,他在济南府呼风唤雨,难道还能故意假死,躲避追杀吗?”   何患又找了些借口,加了两卷钞票,但朋友只是摆手说真的不知道,钞票也不收。无奈之下,何患只得离开朋友的商铺,在大街上小心打听,终于从一个乞丐那得知丁鼎的掩埋地点,因为丁鼎死后被焚尸,也算没有个全尸,掩埋后其家人又担心往日仇家掘坟泄愤,碑都不敢立,只得在城外找了个风水尚好的地点,连夜偷偷掩埋,知道地点的人也不多,但乞丐的消息却恰恰是最灵通的。   何患给了那乞丐一大笔钱,要求其带自己前往墓地,随后当何患说要掘坟的时候,乞丐却把钱还给了何患,表示自己愿意白干!但条件很简单,掘坟之后,何患必须把丁鼎的尸体拖出来暴尸荒野,以泄心头之恨!何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两人立即买了工具先行出城,在洼地中一直等到半夜,这才悄悄摸向丁鼎的坟地。   第六章(下)[大汉奸II]   掘坟这种事,何患以前没有干过,若不是自己的父亲老村长说过曾经还干过掘自家祖坟的事情,恐怕给何患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做。但这丁鼎是人人唾弃的大汉奸,掘了他的坟,老百姓只会拍手称快,没有人怨恨。   乞丐带着何患到了那丁鼎的坟地之后,何患这个外行人都发现了其坟地周围的环境十分奇怪,竟然在一片水洼的中心处,周围全是芦苇湿地,恰恰只有掩埋的地方算是有五平方米的实土,除了飞鸟之外,平常人也不会在那里落脚。而且周围的芦苇布局茂密,站在远处根本发现不了水洼中心地点的实地,就算略微靠近也会碍于周围的湿地而不敢靠近。   何患正在发愁要如何过去,寻思要不要找条小船,那乞丐却说:“大哥,不碍事,你跟我来,咱们可以蹚水过去!”   蹚水?那水洼深浅不一,说不定一脚下去就陷进烂泥之中活活闷死,何患哪儿敢下脚,那乞丐只是抓着何患的手就沿着湿地边缘向前方走着,左三圈右三圈这么绕行着,明明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两人却足足绕了半个小时,这才塌上水洼中心点的那块实地之上。   何患回头看着他们走的路,明明看着都是深水,为什么这么绕行就能过呢?乞丐抓起工具就开始掘坟,一边挖一边解释道:“这是前不久丁鼎家人来祭拜的时候,我偷偷跟来,想弄点祭拜的酒菜吃,在远处看着,记下了他们行走的步伐,不过也没有记全,后来也是凭借着记忆尝试了十几次,这才走过来,可惜那酒菜都已经凉透了,老子吃了之后闹了好几天肚子,差点没死了!”   ……   何患回忆到这,穆英杰立即插嘴道:“你们算是运气好……那乞丐也算是运气极好!丁鼎这坟地布局的确怪异,应该说是诡异,一定是花了重金找高人指点,他所葬的洼地也叫做死地,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说法,人已经死了,但在周围设下陷阱,是诱杀阵,人一旦陷进去肯定会被活活闷死,而闷死之人又因为那布局会落个不能超生的下场,那丁鼎本就是个恶人,恶人不怕煞气,煞气越重对他越有利,这是个死地邪位……”说到这,穆英豪又感叹道,“真是缺德,这种坟地布局极损阴德,对布局者本身都有影响,也不知道是道上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   何患点头,又说道:“我们没有迟疑,立即掘坟,掘坟之后发现里面没有棺材,那尸体只是由一种白色的东西包裹而成,上下两层像是馅饼一样……”   “那是茧壳!”穆英豪插嘴道,“白茧壳也可入药,却不能起防腐作用,只能平滑尸体的皮肤表面,早年在江浙一带,有阴阳师用白茧壳来擦拭入棺前的尸体,让尸体保持光鲜,但仅仅是一种仪式,实际上只是对生者起心理安慰作用,可是下葬用茧壳包裹,我却闻所未闻。”   何患又回忆道,他将那茧壳剥开,发现其中的的确确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浑身也穿了一身上好绸缎所制的衣服,尸体头枕的是叠好的伪军军服,以及一些丁鼎生前所使用过的物件,物件中还有丁鼎生前拍摄的一张照片,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那乞丐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上的东西全部扒光拿走,何患眼尖看见其中一枚戒指,便告诉那乞丐,这戒指肯定是丁鼎生前的物件,他出手卖也是自找麻烦,不如高价卖给自己,也算省心。乞丐寻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即把戒指卖给了何患,随后对着那尸体一顿乱打,打完又拉屎拉尿在上面,最后一脚踹进水中,但依然不解气,站在那大骂了半天。到这个时候,何患才听明白,那乞丐的亲妹妹当初就是被丁鼎给霸占,当晚糟蹋了之后送给日军,被日军活活凌辱致死。   何患取了戒指和照片,看那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和烂泥鬼船带回来的那人很相象,但当时那家伙并没有完全恢复人形,还不敢确定,不过既然确定了丁鼎的死,又掘坟辱尸,担心再在济南府呆下去会惹麻烦,于是向乞丐道谢告别,奔向下个镇子买了匹快马,连夜向黄县奔去。   何患返回黄县,又在港口坐上了一艘等着他的帆船,扬帆起航返回了何家村岛,可是刚看到何家村岛的港口,就发现那里站满了自己不认识的人。何患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走之后有海盗来袭,谁知道入了港口之后,发现那群家伙的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与老村长带回来的丁鼎!   何患一看丁鼎那模样,那完全就是照片上那人,绝对是他,除非世界上真有长那么相象的人,亦或者丁鼎还有个孪生兄弟——丁鼎扛着一支中正式步齤枪站在港口,一脸的不屑,随后又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站在船头的何患道:“何家大少爷,刚从济南府回来吧?我带弟兄们来迎接。”说罢,丁鼎朝天鸣枪,周围其他人也纷纷鸣枪,何患心中明白,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他仔细观察了丁鼎的手下,发现那些人与早先丁鼎上岸时一样,能看到皮肤上都有窟窿大小的伤疤,心中大致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何患也明白,他把匕齤首藏在袖筒之中,等上岸靠近丁鼎时,直接一刀刺进了丁鼎的胸膛,可换来的只是丁鼎和他手下的冷笑。丁鼎轻松推开何患,把匕齤首从胸膛之中缓慢抽出,抽出的匕齤首刀刃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当夜,我和村中人聚集在北村坟地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棚之中,这才知道我走的当天,丁鼎就欺骗了我爹,让我爹带人从烂泥鬼船上又把能找到的虫孔怪人弄下来了二十来个,说只要帮他这个忙,他就告诉我爹真相是什么,谁知道那二十来个人来到岛上恢复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缴了岛上的武器,控制了码头,不让任何人进出,好几个反抗的男丁都被杀死了……”何患摇头叹气,“真是惭愧!村中男丁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之多,可面对那群打不死的怪物也无可奈何,而那丁鼎也说了,他们除了女人之外,不要其他人,可以放其他人离岛。我当然不干,我知道那丁鼎是个什么样的人,把女眷留在岛上,用头发丝想都能明白会有什么下场。”   “可是你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女眷,带着男丁离开。”穆英豪说完,何患更是觉得惭愧,因为这完全不是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等于是拱手把媳妇儿让给那个王八蛋糟蹋!   何患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甲板上其他几个伙计也是唉声叹气,穆英豪阻止何患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顾全大局……”   “先生,不是我要顾全大局,我和我爹都商议好了要拼死一战,哪怕全部战死,也不要受这个窝囊气,而且我们祖上都不是孬种,我们这不是损了祖宗的脸吗?可让我们走的恰恰就是以我媳妇儿为首的女眷。”何患摇头道,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起来也怪,那丁鼎说十六岁以下的男女都可以跟着我们走,十六岁以上的女人都得留下来,我当时细想之下觉得奇怪,以丁鼎那些人的手段,他们完全可以把我们的男丁全数杀死,为什么偏偏要放我们走呢?也不怕我们去引兵来剿了他们。”   “嗯,我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四下去寻找阴阳师、术士之类人的原因了。”穆英豪将自己吃剩下的鸡骨头装进包裹里,何患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也不方便问,只是回应道,“我爹认为他闯下来这么大的祸,完全就是因为没有听阿瑾当年的话,去寻那苏南茅山派和川西开棺人,所以在弥留之际,一定让我寻找奇人异士回何家村岛去解救其他人。”   “嗯,我问你,你可曾找兵去剿?”穆英豪问,心中已经在盘算着等下上岛之后该怎么做。   何患摇头:“找兵?我找谁?游击队自身难保,海盗更是不敢招惹,我们已经引狼入室了,总不能去求助天杀的日本鬼子吧?”   “嗯,没有派兵去剿就行,那么有多少人知道岛上的事情呢?”穆英豪又问。   何患回答:“除了本村男丁,还有一些招来的江湖骗子,我们对平常人都是守口如瓶,而且那些江湖骗子骗吃骗喝之后也就找借口离去了,根本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那就好!”穆英豪露出满意的笑容,指着岛屿的方向道,“靠岸吧!”   “不能靠岸!现在还不能靠岸!”何患赶紧摆手,指着天边还有一点点的阳光道,“没有彻底黑透之前,上岸就是找死,因为丁鼎这群怪物在日落左右会狂性大发,我们未走之前,快日落时都会躲起来!”   “没关系!靠岸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就和我一起上岸去,其他人先行摇船离开自寻安全之处。”穆英豪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免起了衣袖,抓了快慢机在手中。   “先生……”何患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虽说从言语之中也听出穆英豪不是普通人,但是丁鼎那些都是怪物,说不定是什么鬼怪所变的,以前那些和尚道士多少也得画个符什么的,但穆英豪却拿着一支快慢机……   “不信我?”穆英豪转身看着何患,又面带微笑看着其他三个伙计,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不敢说实话。穆英豪又道,“你不是要找开棺人吗?”   “嗯?”何患盯着穆英豪那满脸轻松的表情,“难不成先生您……”   “对!我就是你要找的开棺人。”穆英豪转身指着港口岸边道,“靠岸!”   第七章(上)[出乎意料的结果]   帆船无法靠近没有开门的何家村港口,只得选了较远的礁石群外侧勉强停靠。何患放下绳梯小心翼翼爬下去,踩稳了下方滑溜溜的礁石,正要招呼穆英豪下来,就看到站在船沿的穆英豪单腿一撑,一跃而起,径直落向下方的一块礁石上,落下之后脚尖再一微微用力,已经跳出七八米开外,落在下一块礁石上面,还回头来看了一眼何患,意思让他赶紧跟上。   穆英豪又展露了一齤手,何患和船上伙计看在眼里,表情吃惊,心中却在暗喜这次算是找对人了,但同时又忐忑不安,毕竟加上丁鼎在内的那群不死的怪物有二十来个,明刀明枪也干不过,穆英豪又准备如何下手呢?   两人从礁石群摸向了岛上,刚上岛就跳出来两个丁鼎的手下,两人持枪而立,也不将枪口对准穆英豪和何患,只带着一脸的嘲笑,为首者看着何患道:“哟?这不是何家大少爷吗?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帮手……”   何患还未有任何表示,穆英豪已经径直冲到了为首者跟前,距离那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何患赶紧提刀准备助穆英豪一臂之力,谁知道穆英豪却没有动手,只是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为首者,又凑近用鼻子闻了闻,接着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而蹲下来抓了一把沙滩上的沙子,用两根指头捏着,自言自语着什么。   两个丁鼎的手下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十分诧异,不明白眼前这个邋遢之极,形同乞丐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也许是这几年在岛上天不怕地不怕,刀枪不侵,骄傲惯了,既不抓枪也不动手,就那么看着穆英豪,想看看这个疯乞丐到底想做什么。   何患也傻眼了,他们好不容易摸回岛上,天是黑了,这群怪物发狂的时间也算过了,但也不带这么玩的?搞不好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穆英豪闭眼嗅着海风吹来的一股股奇怪的气味,问:“何少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何患提着朴刀,紧张不已,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穆英豪又问了第二遍,他这才道:“当然闻到了,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你们呢?”穆英豪睁眼皱眉问眼前那两名丁鼎的手下,两人又一次对视一眼,为首者正要有所行动,却被穆英豪直接一脚踹开好几米远,剩下那人正要抓枪,被穆英豪用极快的手法折断了手腕,单手掐住其咽喉,一直到将那人掐死,这才松开,又踏步向另外一人那走去,那人快速翻身,转身要跑,却被穆英豪拦住,直接用双指眼眶之中,活生生将眼珠子给抠了出来,那人立即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哀嚎。   “何少爷,帮我把那人的脑袋给砍下来。”穆英豪俯身捂住眼珠子被扣掉的那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道,“嘘,不要大声说话,你还想活下去吧?”   那人吃力地点点头,何患此时目瞪口呆,先不要说穆英豪极强的身手,这明明是杀不死的人,为何会被穆英豪给掐死了?还让自己把那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何少爷,砍脑袋!”穆英豪比划了一个动作,何患吞了口唾沫,木讷地点点头,挥刀砍下了另外一人的脑袋,手起刀落,脑袋脱离身体,颈脖断裂处却不见一丝鲜血。   穆英豪单腿跪在瞎眼的那人身上,看着天空,闻着风中传来的那股糊味,也不说话,只是招手让何患到自己身边来,又示意他看着被砍掉脑袋的那人,过了不到十秒之后,何患看到没有脑袋的那具“尸体”慢慢地爬起来,伸出双手四下摸着,终于摸到了自己脑袋处,然后将脑袋缓慢地安插在脖子上,又拿出腰间的针线来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缝合,整个过程之中,脑袋上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喜怒哀乐都有……   何患手中的朴刀落地,完全傻了,大脑一片空白,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可穆英豪只是单腿压着下面那人,双目注视着那个正在缝合自己脑袋的家伙,像是在欣赏一个女子绣花一样,等那人缝合好颈脖前部,勉强能撑住自己脑袋之后,穆英豪摇头闭眼道:“完了,我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何患将穆英豪的话听在耳中,也不知道他说的完了是什么意思,但眼前这件事绝对不是变戏法儿,那人可是穆英豪亲手掐死,脑袋又是被自己亲手砍下来的。   “你还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吗?”穆英豪问那刚刚缝合好半个脑袋的家伙,那家伙坐在那沉默着什么也不表示,但心知不是穆英豪的对手,也不反抗也不离开。穆英豪加大了声音,又问,“我知道你是什么!回答我!”   “不知道……”那人双手抬着脑袋,轻轻地说,这种时候何患再看那人,也不是那么恐怖,相反真觉得是个变戏法的小丑。   “你呢?”穆英豪又问自己单腿压着的那人,那人咬着牙不回答,穆英豪将眼珠子又塞回了那人的眼眶之中,那家伙立即伸手在眼部揉着,像是刚睡醒的人一样,揉了半天松开双手,何患低头一看,那还叫眼睛吗?眼眶中的肉都翻了出来,眼珠子都掉了一半在外面,但还在缓慢地蠕动着,这能叫人?   那人呜咽了一阵,随后才开口回答道:“爷,你是爷,我服了。”   “我不吃这套!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死的?”穆英豪问道,又起身来拉了那家伙一把,那人起身后撕下一块布来,蒙住自己的眼睛,大概也知道自己那模样渗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算不过来了。”那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仿佛早就把生死看透了一般。   穆英豪点头,指着捧着脑袋那人对何患说:“帮他把脑袋后面缝好,他够不着。”   何患当然不愿意去,那可是他的仇敌,就算是现在那两人不害自己了,也不至于动手帮他们吧?穆英豪见何患不愿意去,又道:“放心,我有办法,而且我保准村中的女人没事儿。”   何患回头看着穆英豪,不知道他凭什么敢这么说?但看见穆英豪那坚定的眼神,只能选择相信他,于是上前帮那人缝合好后面的脑袋,同时穆英豪又问蒙眼的那人:“你死时是哪年?”   “光绪十五年。”那人回答,又冷笑了一声,“这位爷看来也算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何患帮那人缝制着脑袋,却在细心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听得一紧,担心自己找来的穆英豪一上岛反而帮起了丁鼎这一方,同时心中又满是疑问,明明那丁鼎都已经死了?自己都亲眼看见尸体了,怎么会好端端站在那呢!?还有那家伙说自己是光绪十五年死的,这不是扯淡吗?光绪十五年那是清朝,现在是民国!   何患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人,就算那家伙是个清朝人,是个高寿的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手脚这么灵活吧?何患又看向穆英豪,想要个答案,没有想到穆英豪根本不回答,只是让那两人直接引领自己前去找他们的丁鼎!   何患又一次傻了,他觉得自己跟着穆英豪连影子都不如,影子还能跟着人占个地方,自己呢?充其量只是跟着,好像是空气一样,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懂。不过很快,何患的心就放了下来,因为他见到了媳妇儿,见到了何家村岛的其他女眷,大家都好好的,没有一个死了,大家都满脸笑容,也没有人声称自己被丁鼎给糟蹋了。虽然何患很想问,但不敢开这个口,因为这不是时候,那两个掉过脑袋和眼珠子的家伙招呼其他人去找了丁鼎来,而穆英豪就在一旁等着,看着何患和自己的媳妇儿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这个场景是何患没有想过的,他甚至想过最糟的情况就是丁鼎霸占了所有女眷。这几年之后该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勉强还活着,但现在一看,这些女的个比个的精神,都白白胖胖的也没有受过什么虐待。还有那些丁鼎的手下,当年看着是凶神恶煞的,现在再看?一个个和自己手下的男丁没区别,除了少部分在外界的持枪守护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该干活儿干活儿,该休息休息,村子也分开了区域,丁鼎的人住在一边,村中女眷住在另外一边,大家都严守规矩,没有人越界。   许久,丁鼎终于来了,看着何患的时候带着满脸的愧意,对着何患拱手抱拳也没有说什么,接着就朝着穆英豪走去了,见了穆英豪之后两人只是短短交谈了几句,随后就立即跪下来,磕着头。   何患很诧异,一系列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怎么会这样?这种胜利来的实在是轻松无比,不,或者说他与丁鼎之间压根儿就没有冲突,这几年心中的积怨仅仅是一厢情愿?   “何少爷,我们该回去了。”穆英豪与丁鼎交谈了许久之后,穆英豪又走到何患跟前来。   何患一把攥紧了媳妇儿的手,不需要说话,单是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是绝对不会再走的,同时也几乎认定穆英豪与丁鼎是一伙儿的!不管怎样,自己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走,这次怎么说都得当个真正的爷们。   “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何患抱住自己的媳妇儿,媳妇儿想说啥也被他用眼神瞪回去了。   穆英豪浅浅一笑,指着那大海对岸道:“你不回去,我又怎么能说服何家村的其他男丁跟我回岛呢?”   “啊?”何患收起了倔强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说,你必须跟我回去,然后带着其他男丁驾船回岛,以后再也不离开了。”穆英豪深吸一口气,脸上也算有了轻松的表情。   第七章(下)[收徒]   一天时间不到,何家村男丁花了几年时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竟然被穆英豪三言两语给化解了,原本何患还估摸着,两人上岛先找到解决这批人的办法,再让男丁们驾船打回去,完全没有想到如此轻松,比喝茶都简单,只是他没有预料到一件事——穆英豪会给他提一个他绝对都不会同意的条件。   “什么!?”何患听完穆英豪的条件,连连摆手表示不答应,“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连说了三个“不可能”,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又回到穆英豪跟前,看着对方那张带着淡然表情的脸,“其他人也就罢了,我可以说服村子中其他人,但是那丁鼎是个大汉奸!犯下了多少的罪孽?济南府的人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先生你却让我留下丁鼎?不可能!”   穆英豪根本不急躁,只是抓了何患的手腕走向海滩,两人交谈着,期间何患满脸都是吃惊的神色,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随后穆英豪看了一眼围观的男丁,转身又带着何患走进了树林之中,只听里面何患阵阵惨叫,男丁赶紧涌了进去想知道怎么回事,谁知道还未走近何患已经和穆英豪慢慢走了出来,随即告诉给了全村人自己决定要与丁鼎以及手下共同生活的决定,还重申到有什么话大家回岛上就明白了。   男丁们想反对,但碍于救了他们全村的穆英豪,脸上又不好发作,只得默不作声,驾船跟随穆英豪与何患回到岛上,与自己家中几年未见的女眷会面,随后由穆英豪、何患以及丁鼎向众人前前后后将所谓的真相说了一遍,其实女眷们早就知道,男丁们却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最终都接受了穆英豪的“恳求”,答应留丁鼎和其手下在岛上一起生活。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穆英豪又提出了一个让何患以及他媳妇儿打死都不会同意的条件,那就是他得收何患的独子何年月为徒,本来是件喜事,可穆英豪却又提出他得带着何年月离开何家村岛,接下来的日子就得跟他颠沛流离。   “先生!我们全村人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你说丁鼎与我们何家村人有渊源,必须留在这里,我应许了,但现在你要带走犬子,我不能应许,先不说我是否舍得,你也说过,如果我们离岛会有什么下场,我们全村的男丁能在黄县苟延残喘这几年,完全都靠着茅山派的阵法,若不是那个阵法,我们恐怕早就……”何患拼命压着自己的怒气,毕竟穆英豪是恩人,“总之我不答应,我媳妇儿也不会答应!我们就那么一个孩子!”   “的确,你命中只带一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是命,是天意,注定的,无论如何我都得带走何年月。”穆英豪并不解释太多,只是说命运、天意,语气也十分平淡,“不仅如此,我还得去黄水河镇,把那位李先生的儿子李卓谷也得带走。”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让我何家村报恩?行!整个岛上,除了人之外,其他的东西看得上眼的什么玩意儿你都可以拿,你把整个岛搬走都行,孩子我绝对不会给!”何患彻底急了,急得说话的时候都在跺脚。何患媳妇儿看见这一幕,知道有事儿发生,赶紧过来问问怎么回事,一听穆英豪要带走何年月,一把就将自己的儿子搂紧了,接着转身就跑。可谁知道何年月却死都不离开,何患媳妇儿不管是哄是骂就是不走。   何年月瞪圆了双眼,问穆英豪:“先生!先生!你能不能教我飞!”   “飞?”穆英豪微笑着摇头,“人没有翅膀,怎么飞?”   “那先生你前天怎么从地上飞到船上的?”何年月好奇地问。   穆英豪此时才明白,何年月的意思是在入海口的何家船村时,他轻轻一跃跳上船头的功夫,忍不住也笑道:“那不是飞,只是功夫,你想学吗?你想学就得拜我为师。”   “想!”何年月说完就准备磕头,何患和媳妇儿急了,知道这一个头磕下去事情就成定局了,没有想到穆英豪比他们还先出手,一把扶住要下跪的何年月。   何年月不解穆英豪为什么出手扶他,以为穆英豪耍赖,张口道:“先生,你是不是又不愿意了?”   “不,我愿意,只是……”穆英豪侧头看着何患夫妇,本想说你父母不愿意,但想了想干脆换了个说法,“只是你跟着我这一去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回不到岛上了,也见不着你的爹娘,还会吃很多很多的苦,而且也不会出人头地,总之和你想象中的绝对不一样。”   何年月沉默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好几年都没见过自己的娘,才见面又要离开,当然不肯,况且站在孩子的角度来说,学什么飞天遁地的功夫无非也是觉得好玩,其次是可以在旁人跟前显摆,享受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穆英豪见何年月迟疑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还可以在这里住上几日,你考虑考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穆英豪心理却认定必须要带这个孩子走,还有李卓谷,不过要带走李卓谷应该很容易,毕竟李驱强算是同道中人,有些东西不需要费口舌对方就能明白。   入夜,穆英豪一个人坐在何家村的码头边上,免起自己的裤腿在沙滩上走着,那模样和玩耍的何年月没有任何区别,但走了一阵,穆英豪再回头去看见自己单独留在沙滩上那一串脚印之后,却又突然兴致全无——多年以前,每当他累了回头去看,甚至要决定返回四川,回到水牛坝村的时候,看见自己留下的脚印旁边还有哥哥穆英杰的脚印时,立刻有了百倍的勇气,扭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而如今不管他怎么走,留下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把一个人留在心中的说法,只是自欺欺人。”穆英豪自言自语地苦笑道,朝着东三省的方向,跪拜了下去,“大哥,不要怨我无情,只因你太无情,你说是天意,我信,你说是命运,我也信,但不管是命运还是天意,最终做事的还是人!”   穆英豪再起身时,却发现丁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落寞的眼神仿佛能读懂他现在的心意。穆英豪笑了笑,挥手让他到身边,丁鼎缓慢走来,在距离穆英豪三米外停下来,拱手道:“要不是先生,我们无法化解仇恨,以我一人之力所说的话他们也无法相信。”   “谁又能相信呢?”穆英豪摇头,看着向海滩边不断拍打过来的海浪。   “是,若是从前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但死过一次之后,我彻底明白了,但我在这里又死不了,就算是做尽好事也赎不完我从前的罪孽。”丁鼎摇头,也回头去看自己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所以,当初何家村人才定下那个永世不能离岛的规矩,他们的祖上有所隐瞒也是被逼无奈的,这种残酷的事实没有人能够接受,从今天开始,你们和他们都不能再离开了,一步也不能,离开就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是有一天我的徒弟带着信物来找你们。”穆英豪取出自己那支快慢机道,“这就是信物,我的枪,前身上刻有我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这支枪来找你们帮助,请你们一定要不遗余力,穆某谢了。”   丁鼎点头表示明白,又觉得不应再留在这碍事,也许穆英豪想自己独自静一静,告别后转身离去。而在远处的树丛中,一直在那窥视着穆英豪的何患若有所思,却始终无法答应让穆英豪带走何年月,可如果穆英豪不带何年月离开,难不成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永永远远都呆在这座破岛之上吗?   何患思考了半天,咬牙离开了,却不知道穆英豪早就发现了他,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第二天清晨时分,穆英豪刚梳洗完毕,换了一身从前行走江湖所穿的青衣劲装,刚出门,就看到何患和媳妇儿领着何年月就站在门外,看他们一头的露水,想必是天还未亮就站在那了。两夫妇满眼都饱含着泪水,许久何患才拍了拍儿子何年月的后背道:“去,给师父磕头。”   何年月听话地上前,很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穆英豪扶他起身,摸着他的头一句话不说,只是指了指自己收拾好的东西,让何年月背着,紧接着便前往码头,乘船准备离开。   穆英豪带着八岁的何年月上船,站在船头对前来送行的人招手道别,船慢慢驶出码头之时,又叮嘱丁鼎与何患道:“你们二人要谨记我所说的话,不要离开何家村岛,否则大难临头,谁也保不住你们,切记切记!”   “是!”何患和丁鼎抱拳回道,目视着帆船慢慢离开码头,何患的媳妇儿一直等到帆船离去很远,这才“哇”地一声扑在何患的怀中痛哭起来。   穆英豪带着何年月在大陆码头靠岸之后,径直朝着黄水河镇步行前去。何年月本说要带路,但穆英豪却摇头说不让,因为李驱强既是茅山派铁衣门门徒,对风水选址肯定讲究,所以穆英豪只是靠着那罗盘就找准了李家所在的方向。这让何年月更加佩服师父,穆英豪也借此机会教给了何年月一部分风水命理的相关知识,虽然何年月理解起来相当困难,但好在记性相当好,把穆英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死死记在了心中。   但这并不是令何年月最高兴的事情,他最高兴的是自己的校友兼死党李卓谷也会成为师父的徒弟,与自己一起浪迹天涯,成为开棺人的弟子。   第八章(上)[尸弟]   穆英豪与何年月来到李家院落外时,何年月本想大声呼喊李卓谷,却被穆英豪制止,同时穆英豪也很吃惊李家竟然如此破败。风水选址那是极好,选的是黄水镇最好的地方,但房屋的简陋程度却不如镇子边的普通农家,看来李驱强相当贫穷。   “嘎吱”一声响,李家门口那破破烂烂的木门被推开了,李驱强依然是前几天那副模样出现在门口,只是这次面带笑容,伸手一比院内道:“请——”   穆英豪也不推辞,只是拱手抱拳简单还礼,带着何年月进了院内。院内的石桌之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茶水点心,看来李驱强早就算准了穆英豪的到来。穆英豪坐定之后,何年月在那左顾右盼,又碍于师父教下的规矩,不敢轻易问李卓谷在什么地方。   “以先生容貌来看,先生比我小了几岁,但……”李驱强给穆英豪满上茶水,抬眼又道,“但以同道来算,我应该尊称先生为师叔才对。”   穆英豪点头默认,毕竟他的实际年龄早就超出了那副年轻的长相。穆英豪品了口茶,眉头微皱,因为茶水苦香中还带着咸味,应该是茅山派铁衣门常饮的一种草药骨茶。这种茶只有本门门徒亦或者门中认为的贵客才够资格饮用,说明李驱强对穆英豪没有任何敌意。   穆英豪咽下那口茶,算是回应了对方的礼节,又将双手缓慢放在双膝之上,一字字道:“我与你本是同道中人,但不属同门,我也不与你有长幼之分,只将你当做平辈的朋友,那就开门见山说了,今天我来是要收你儿子李卓谷为徒,并带走他的。”   李驱强放下茶杯,用手指摸着茶杯边缘,等那手指从茶杯边缘轻轻带过,茶杯中的茶水立即沸腾起来。一旁背着行李的何年月张大嘴巴看着,心中感叹着:这肯定是仙术呀!原来卓谷的父亲和师父一样,也是个高人。   何年月并不知道,这算是异术者见面时的一种不见血的较量,算是“文斗”,当然只限于没有矛盾的异术者之间,有矛盾的早就用各种古怪的方式打开了。   穆英豪见状笑了笑,伸手抓起一块绿豆糕,掰下一块儿来,手腕处再一抖,抖出一块符纸来包裹住那块绿豆糕,顺手递向自己的左侧。何年月早就有点肚饿,但自己却是站在师父的右侧,本以为师父递向左侧是让他去左侧,刚要挪动步子,却发现穆英豪五指松开那块符纸包裹的点心,但那块点心却依然浮在空中……   “我不是有心要与先生比奇术,先生又何必呢?我们与江湖中行骗的神棍不一样,他们用障眼法,我们凭真本事。”李驱强摇头道,“这唤鬼的本事也不是只有你们才会。”   何年月听到这,又大吃一惊,当时腿就有点哆嗦,穆英豪眼角余光扫到,立即用脚跟轻轻一撞何年月的脚旁,示意他不要慌乱,不要大惊小怪。   穆英豪点头道:“我也无心要比,只是不明白你这住家风水选址极好,为何又要在屋内养鬼呢?扰民罪过极大,异道之中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当然,阳宅养鬼,本就是大忌,但日本人犯下无数杀孽,弄得冤魂不散,有些走了又想尽办法回来,如果我不养着供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李驱强轻轻摇头,侧头看着自己那间瓦房外表刻着的那上百个人名,在墙面根部还有烧尽的纸钱和红香的灰烬,明显是以墙身为灵位,供奉那些惨死的百姓冤魂。   穆英豪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日本人犯下的罪行,就应该让他们承担后果,天理循环本就应该如此,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先前说过,异道有异道的规矩,茅山派的规矩是有鬼便抓,如果我抓鬼,不供奉他们,那不是等于在帮助日本人吗?”李驱强说话的语气让穆英豪心中有些难受,原因只在于这一瞬间他从李驱强脸上看到了曾经的大哥穆英杰。   穆英豪抬手制止李驱强继续说下去:“跑题了,说远了,今天我是来收徒的,不知道卓谷在何处?”   李驱强面无表情地回答:“先生来晚了,犬子卓谷昨晚重病不治,已经去了。”   “不可能!”穆英豪环视院落一圈,一字字道,“你是茅山派铁衣门门徒,按照铁衣门的规矩,门中或者门徒家中有人过世,必须得竖起送魂幡,而不是如普通百姓一样竖起招魂幡,也不得喊魂,你这院中既没有送魂幡,也没有招魂幡,不像家中要办白事。”   “先生大概不知道,我因为坏了本门的规矩,早就被放逐了,现在只是闲人一个,教教孩子们国文,赚几个糊口的钱而已。”李驱强维持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已经下了逐客令一样,“我妻子早年也是因病过世,犬子也挂念他娘,我干脆连夜将犬子葬在妻子的坟旁,就算在阴间母子二人也能作伴。”   穆英豪端起茶杯道:“你既然已经不是铁衣门的门徒,为何还要沏这种草药骨茶?”说道穆英豪放下茶杯,正色道,“李先生,我今天把话挑明了,李卓谷无论死活,我都要带走!”   何年月听李驱强说自己的好友已经死了,心中正伤心呢,却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说了这么一番无情的话。虽然他只有八岁,但也明白逝者勿扰这个道理,慌忙抓着穆英豪的衣袖,低声劝道:“师父,还是算了吧,卓谷已经走了,我们……”   穆英豪抬手制止何年月继续说下去,只是拱手朝着李驱强施礼,轻声道:“请李先生引路,我要去卓谷坟前。”   李驱强僵持不过,又不想与穆英豪动手,因为动起手来自己的胜算也不大,只得点头道:“请二位随我来吧。”   出了李家院落,李驱强一路向西,其实不用他引路,穆英豪也知道铁衣门的规矩是定死的,要下葬必须以死者家中为中心的西面,这个规矩即便是被逐出师门一生也不得更改。   向西又行了近一个多小时,李驱强引两人来到一片坟地,那片坟地是座小山岗,而风水也算是极为普通,只有山岗顶部那一片还算不错,估计也是有什么官员、贵人的祖先葬在山岗之上,传言说那里风水好,其他的普通百姓落葬也便蜂拥而至,希望后世能非富即贵。   穆英豪站在山岗下方,偏头一看便看到了山岗下方一块岩石之下竖起的送魂幡,张口就道:“胡闹!”穆英豪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那块岩石,岩石形同人的心脏,葬在那个位置下方,又叫“坠心穴”,完全是风水之中的大忌,李驱强既是茅山派铁衣门的门徒,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   穆英豪不再要李驱强引领,直接走向那送魂幡下,看着那两座坟头,明显就是刚迁移过的痕迹,也顿时明白了李驱强是因为绝望才这么做。他妻子的阴宅位肯定原本不在这里,但李卓谷死后,他已绝后,没有后代要风水没有任何用处,干脆葬在这坠心穴之中,也算是对死去的妻子起誓,决心今生再也不娶。   站在坟前,穆英豪有些心软了,甚至想转身就走,可心中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可违背命运和天意的安排,要想改变必须先顺应天意,再从其中找到改变的方法。   “先生看见了,我妻子与犬子的坟墓就在眼前,我不会拿死者开玩笑。”李驱强面无表情地说,习惯性从旁边抓了两把泥土分别填在妻子与儿子的坟头之上。   “年月!”穆英豪喊道,何年月正盯着好友的坟头发呆,反应过来赶紧“啊”了一声,直视师父,谁知穆英豪又道,“刨坟!我要开棺!”   “谁敢!”李驱强抬手挡在穆英豪与何年月的跟前,“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今天偏偏要坏了规矩!”穆英豪免起衣袖,身子俯低,单肩一耸顶开挡在跟前的李驱强,紧接着将自己的双手插入李卓谷的坟堆之中,并同时驱动了孟婆之手——一道绿光自手臂之中亮起,顺手臂而下,直入坟堆之中,李驱强目瞪口呆,也知道那是什么,要是那孟婆之手对付的是自己,恐怕自己早就魂飞魄散,再也不敢上前。   片刻,穆英豪收势,从坟堆之中取出双手,喊道:“年月!刨坟!卓谷还活着!”说着开始用双手刨着上面的泥土,同时狠狠地瞪着在一旁傻站着的李驱强,何年月赶紧上前与师父一起,开始刨坟,随后又在周围找了碎瓦片作为工具拼命挖了起来。   何年月本就崇拜穆英豪,穆英豪说李卓谷还活着,自己当然是深信不疑,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埋头拼命挖着,两人向下深挖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下方掩埋着的那副孩童棺木,棺木很旧,明显不是新打造的。穆英豪起身来,怒视着李驱强道:“你疯了么?活埋自己的亲儿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李驱强就站在那,只是站着,盯着那副旧棺木,许久才抬眼看着穆英豪,张嘴却半天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抬头又看向天空,随即掏出怀表看着,喃喃道:“以西洋表为准,还差五分钟……”   “卓谷!卓谷!”何年月站在旁边,用手拼命去拍那副旧棺木,可棺木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是昨夜下葬,又深埋在土中,就算是成人都无法撑过,更不要说是个六岁的孩子了。   第八章(下)[尸兄尸弟]   还差五分钟?   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要说五分钟,哪怕只是闷在棺材内几十秒都有可能决定他的生死。穆英豪掏出自己的棺材钉,开始撬动棺材盖来,棺材钉刚插入棺材盖的缝隙之中,李驱强就闪身到了其跟前,抡起双拳直接朝穆英豪胸口袭来。   李驱强的双拳未到,出手带出的拳风都已经让穆英豪胸前一绷,知道要是重拳轻则重伤,对方几乎是下了杀手,只留了一点余地,看来是势必要阻止他开棺了。穆英豪的胸口却在此时顶着双拳而去,等那拳头快挨到胸口的时候却猛地向后一收,又顺势挨着李驱强的右拳向旁边一滑,滑出一个半圆后又顶了回去,直接将那拳劲还给了李驱强!   穆英豪在迎击与还击的过程中双手完全没有离开棺材钉,已经足以说明自身实力远在李驱强之上,也是个很明确的警告。   被自己拳劲击退的李驱强,右腿向后一迈死死顶地,叹道:“你竟然会使真正的太极拳!?”   穆英豪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继续俯身撬动着棺材盖。站在旁边的何年月见师父与好友父亲动起手来了,心中阵阵难受,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李卓谷的棺材上,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李驱强见赤手空拳不是穆英豪的对手,转身拔了那送魂幡的旗杆,从其中抽出一柄暗剑来,同时又用暗剑将作为剑鞘的旗杆底端削尖,一手持暗剑,一手持旗杆,上下两路同时攻向穆英豪。   穆英豪知道他第一手是虚招,根本没有抬头,一直等到李驱强将虚招变实招,自己这才猛一抬手举起棺材钉快速挡下李驱强的暗剑与旗杆,两招之后又用棺材钉击打对方手腕,让李驱强的旗杆脱手,使他后退,这才将棺材钉递给一旁的何年月,淡淡道:“年月,把棺材盖撬开,救出你师弟来。”   穆英豪话音刚落,抬腿就踢向李驱强,同时再顺着竹竿一滑,紧贴李驱强的身体,重心向旁边一滑,借着惯性将其撞开,但很快又贴身上前,死贴之后不让对方有还手的机会。先前那一撞,穆英豪的肩头正中其胸口,算是泄了他身体的力道,此时再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喝道:“李先生,我不想和你打,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铁衣门的拳法剑法只能作为防身之用,在如今这个时代,只能做别人的刀下鬼!”   穆英豪本还有话要说,李驱强却暴喝一声,从丹田聚气之后双臂一震,震开抱住自己的穆英豪,再转身一个旋转,转向穆英豪的身后,抓住其双手反锁,再用膝盖紧紧盯住穆英豪的后腰,咬牙道:“先生!五分钟!我只求你多给我五分钟,难道你这五分钟都等不了?”   “李驱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要记得活人可以当徒弟,死人只能做傀儡,把死人当徒弟的只有赶尸匠才做得出来,而且拿自己亲儿子下手的,只有邪门歪道,你是不是修炼什么邪术以致走火入魔了?”穆英豪双手拼命想要恢复原位,但被李驱强锁得太死,无奈之下只得猛地向下一抖,让自己双臂脱臼,等双臂松软的刹那,身体向后一翻,整个人落到李驱强的身后,再借着岩石作为依托,很轻松将双臂复位。   李驱强没有借此机会发动攻击,只是看了下手中的怀表道:“先生,时间已到,我不再阻止你,开棺吧!”李驱强话语虽然轻松,脸色却是惨白,满带着期待的紧张,不知道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穆英豪瞪着李驱强回到了旧棺木前,与何年月一起将棺材盖给撬开,撬开的瞬间一股黑气立即从其中缓缓腾起,李驱强眼疾手快闪身就抱了何年月躲开,穆英豪连口鼻都不捂,就那么站在棺材前,伸手挥开那股黑烟道:“只是普通瘴气,对我们应该无碍。”   李驱强眉头皱紧,满眼疑惑,不明白那旧棺木中为何会无端生出瘴气?   瘴气缓慢散去,穆英豪看到躺在棺木中,双手平平稳稳放在腹部的李卓谷。李卓谷满脸黑气,嘴唇发青,穆英豪只是看了一眼就摇头叹气,表示已经回天乏力了。何年月挣脱李驱强的手臂扑了过去,被穆英豪阻止,却没有捂上他的眼睛,好让他近距离看清楚自己好友死后的模样,这样做也算是对他以后的开棺人生涯有个“铺垫”。   李驱强摇摇晃晃来到棺木前,一屁股坐下,低声道:“先生,看来你和犬子无缘,这是天意……”   “你说什么?”穆英豪立即扭头看着李驱强,从他那句话中立即判断出了他的意图所在——李驱强并不是修炼什么邪术,而是李驱强在第一次见到穆英豪之后,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同时也算出儿子李卓谷今后的大致命运,所以决定搏一搏。   茅山派铁衣门和开棺人在异道之中都很神秘,但前者基本以“命”作为本门的根基,就算是要成为门徒,也要配合本门的《铁衣命书》计算,如果其“命”与本门不合,则坚决不收,如果“命”合,就算那人是个十恶不赦者,也会纳入门徒的行列。而后者活动的公开,实际上也是为了欲盖弥彰,让外界不知道开棺人靠的是某种特殊的血脉延续,而不是靠收徒来发扬光大。   李驱强善于批算,他算出自己儿子与穆英豪这个开棺人有一定渊源,同时也听说过要真正成为开棺人必须要经历一次生死,于是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儿子李卓谷放入一副找来的旧孩童棺木之中放手一搏,能活下来就表示他与穆英豪有缘,如果不能,那也是李卓谷应面临的大劫。   穆英豪怒指着李驱强喝道:“荒谬!你……”穆英豪说到这又成了“哑巴”,他当然不能泄露开棺人最大的秘密,只有延续后殓师血脉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开棺人,拥有那孟婆之手,而普通的所谓徒弟只能成为“装饰品”。   穆英豪之所以要收李卓谷为徒,自然有他特殊的原因所在……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们开棺人的规矩,而且犬子命中有这一劫!”李驱强黯然地看着棺木中的李卓谷,原本后面想说的话,却被丧子的悲伤给吞噬了。   “卓谷……”何年月跪在那,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哭个不停。   穆英豪也站在那发呆,口中喃喃道:“真是愚蠢,你以为批算真的可以算尽世间一切吗?如果真是那样,普天之下还有苦难吗?荒谬!真是荒谬!”穆英豪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又俯身准备将那副棺木重新盖好,谁知道俯身的瞬间,却听到有些许的动静从李卓谷胸口发出——心跳声!   穆英豪立即俯身贴耳在李卓谷的胸口,确定那算是微弱的心跳声之后,伸出食指一探鼻息,再摸着李卓谷的脉搏,喜道:“卓谷还有救!”   李驱强听穆英豪这样一说,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又在瞬间转为行动,立即和穆英豪一起,一人抬头一人抬腿,将李卓谷从棺材中抬出来平放在地面上。穆英豪又挥手让李驱强走开,只是用手掌慢慢揉着其胸口,来回十几下之后,又将其面朝地翻了一面,轻轻揉动腰部到后背的位置,接着再用食指点进李卓谷的后颈处,略微用力。此时原本只剩下一丝气的李卓谷却突然坐了起来,穆英豪立即一掌拍在其后背,李卓谷马上开始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如同米糊一样带着血丝的东西。   “爹——”李卓谷半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亲手将自己活埋的李驱强。李驱强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想要一把抱住李卓谷,却被穆英豪冷漠地抬起胳膊挡住,李驱强也不强上前,只是一个劲地向儿子道歉,而李卓谷也只是重复地叫着“爹”。   何年月也是喜极而泣,揉着眼睛,抱住李卓谷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穆英豪看着那团米糊状的东西轻声道:“那旧棺木中为何带有瘴气,我不知道,但那瘴气害了他也救了他,如果不是那股瘴气缓在他的胸口,说不定他早就真的归西了。”实际上穆英豪心中很清楚那团瘴气从何而来,只是他不能当着李驱强的面道明。   “看来真的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李驱强隔着穆英豪看着李卓谷,又道,“卓谷,快磕头,从今天开始,这位先生就是你师父了!”   李卓谷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懵懵懂懂的,只听得爹的声音,本又是个听话的孩子,李驱强叫他怎么做,他便依照做了,不过是在何年月的帮助之下。等三个头磕完,穆英豪将李卓谷搀扶起来,也不废话,只是看着黄水河镇李家院落的方向对李驱强说:“李先生,你可以回家了,卓谷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徒弟了,你不需要太担心,走吧,回家吧,继续做你的国文先生,教更多的好学生。”   李驱强迟疑了一下,本想去抱抱李卓谷,但穆英豪坚持不让他靠近,他只得点点头,也不应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坟地,朝着黄水河镇方向行去。李卓谷半躺在何年月的怀抱中,侧头看着自己离开的父亲,脑子中还是不怎么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等再清醒些之后,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看到李驱强的背影。   李卓谷挣扎着从穆英豪的怀抱中爬起来,看着黄水河的方向若有所思,远方水泊边的一丛丛芦苇随着微风轻摆着,顶端花柱互相碰撞着又慢慢散开,他的目光最终抓住了其中一株花柱被吹散的芦苇,穆英豪却站在他的身后,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爹走了……”李卓谷答道,何年月站在一侧,皱眉看着师父,总觉得师父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穆英豪上前一步,与李卓谷并排站在一起,侧头看着他又问:“我是问你在棺材中看到了什么?”   穆英豪的话像是刺了李卓谷一剑,李卓谷浑身一抖,双眼瞪大,先是捂住自己的胸口缓慢蹲下去,接着抱住自己的脑袋咬住嘴唇,浑身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何年月一下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抓住穆英豪的衣袖求助,穆英豪却无动于衷,冷眼看着李卓谷,一直到李卓谷倒地晕死过去,他这才指着李卓谷对何年月说:“年月,背上你师弟,我们走!”   穆英豪也不管八岁的何年月是否吃得消,直接将李卓谷抱起来放在何年月的后背上,自己拿了行李,朝着日落的方向慢慢走着,拖长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在其后的李卓谷与何年月。   深夜,李卓谷从昏睡中清醒,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狭小的山洞之中,身旁不远处躺着因为过于劳累而呼呼大睡的何年月,而师父穆英豪则坐在篝火旁边,将较为粗大的树枝轻松掰成短截,扔进篝火之中。   穆英豪觉察到李卓谷醒来,招手示意他上前。李卓谷迟疑着摇了摇头,穆英豪双眼一瞪,用树枝向自己身旁一点,示意他赶紧上前,李卓谷这才慢慢地向前爬着,穆英豪却又赶紧示意他轻一点,不要吵醒了熟睡中的何年月。   李卓谷慢慢爬到篝火边上,却与穆英豪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只是伸出手去烤火,也不去看穆英豪。   “你看到了什么?“穆英豪又问,这次李卓谷只是身子抖了抖,再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   “先生……”李卓谷刚说出这两个字,又赶紧纠正了自己的称呼,“师父,您为什么老是要问我看到了什么?”李卓谷虽然只有六岁,但言语中很谨慎,没有何年月随时随地都带着的那股天真。   “我只是想知道,你看到的东西是否和我曾经看到的一样。”穆英豪面无表情,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在其后的洞壁上投射出个怪异的影子。   李卓谷小心翼翼扭头看着洞壁上那个背影,背影中的人形很是奇怪,像是一个弓着背烤火的老太太,他又回过头来,看着篝火道:“师父,我想不起来了……”   “你过去了吗?”穆英豪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什么?”李卓谷装傻,但从脸色可以看出,他很害怕在棺材中看到的一切。   “那双手抓你过去了吗?”穆英豪又问。   李卓谷摇头:“我听不懂师父在问什么。”   “把手伸出来。”穆英豪看着李卓谷的手,李卓谷慢慢伸出来,穆英豪又道,“伸直手臂!”李卓谷照做,穆英豪用食指和中指慢慢在其手臂上从左至右探了探,皱眉自语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什么?”李卓谷这次是真的不明白穆英豪在说什么。   穆英豪盯着其手臂,摸着额头,低声喃喃道:“他与年月不同,他是个普通人,为何去了那边,又活着回来,却没有那双手……”   “师父,什么手?”李卓谷这次又在装傻,在棺材中他的的确确看到了一双手,但他最害怕的也是那双手,他不想深究这件事,只想彻底忘记。   “没事,想不起来了更好。”穆英豪冷冷道,“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就是福气,人有人的福气,鬼有鬼的福气。”   “人有人事,鬼有鬼事……”李卓谷总结性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穆英豪回头看着他,终于有了点笑容。   “师父,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李卓谷也有了笑容,穆英豪却在他说完后立即收起笑容,目光跳过李卓谷看向其身后熟睡的何年月,“卓谷,你果然如年月的父亲所说一样,很聪明。”   “我爹说我表面冷峻,内心浮躁,年月恰恰相反,还说年月以后能成大事,是个善人,而我心事太重,所有的东西都压在心底。师父,这样不好,对吗?”李卓谷看着穆英豪。   “嗯,有利必有弊,没有完美的人,所以也没有完美的鬼怪。”穆英豪回应道,又道,“你爹给你起名叫卓谷,是你娘死后的事情,对吧?”   卓谷对穆英豪的准确推测显得并不吃惊,“我爹说过娘应该葬在‘卓谷穴’中,能保后世康健,他不要求我出人头地,说我命中也不带富贵,只求我一辈子平平安安。”   “那你以前叫什么?”穆英豪徒手拨动着篝火,根本不怕火焰。   “李朝年!”李卓谷用木棍在地上写着从前的名字,下笔轻重有序,看来其父李驱强在教他写字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功夫,“我是年除夕出生的,爹爹说《铁衣命书》中有记‘朝年为难’,意为……”   “错了,是‘朝年为患’。”盘腿坐在那的穆英豪纠正道,“在这句话中,‘患’与‘难’字意义大不相同,‘难’指自身,而‘患’则指自己影响的别人。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为除夕当夜出生的孩子命运坎坷,但扛过十二年循环就会命转乾坤,第二层意思为除夕当夜出生的孩子无命无运,全凭自身掌握,但会危害他人,五年一结,扛过十个循环就能遁入虚空。”   “师父,遁入虚空是什么意思?”李卓谷很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单单只问他的意思,十二年循环还有命转乾坤,还有无命无运这些你都明白吗?”穆英豪看着李卓谷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却什么都没有读出来。   李卓谷眼珠子一动,道:“是因为这四个字听起来很怪异。”   “噢——”穆英豪故意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   李卓谷低头的瞬间,马上想出了一句可以岔开话题的话:“师父,你看过《铁衣命书》?”   “那算什么好东西吗?只是一群糟老头子胡乱编出来骗人的。”穆英豪冷冷道。   卓谷点头,但心中又很矛盾,既佩服穆英豪,那是因为穆英豪知道那句话的两层意思,但又觉得有些不痛快,毕竟自己的父亲李驱强一辈子都遗憾没有办法认真翻看那本神书,因为那本书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即便是身为门徒的李驱强,也只是在李卓谷出生后,按照门中惯例,有幸在门主的看护下看过一页。   “卓谷,你记住,即便真的有一种东西可以窥视过去和未来,拥有者也不会拿出来改变天下,就如茅山派铁衣门一样,他们精通批算,为何没有算准中国这八年的磨难?”穆英豪算是在问自己,因为他心中装着的不仅仅只是眼下发生的事情,还有过去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   “也许……”李卓谷迟疑了一下,看着穆英豪没有动怒,又道,“也许他们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对,也许。”穆英豪点头,“也许还因为他们知道是天意如此,无法改变……卓谷,你信命吗?”   李卓谷微微点头:“信。”   “因为你爹?”穆英豪又问。   卓谷摇头,“不知为何,打小就相信。”   “打小?你现在才六岁。”穆英豪想笑却忍住了,正色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何年月便是你的师兄,我希望你与师兄能不分彼此,你中有他,他中有你。”说到这,穆英豪拿起一根木棍,在李卓谷所写的“李朝年”三个字旁边又写上了“何柏谷”三个字。   李卓谷低头看着那三个字,又听穆英豪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改回从前的名字‘李朝年’,而你师兄则改名为‘何柏谷’,知道为师的用意吗?”   “知道!”李卓谷点头道,“我听爹说过‘卓谷穴’又叫‘柏谷穴’,你取我名中的字放入师兄的新名之中,而我的旧名‘朝年’二字又近‘年月’,这就是师兄中有我,我中有师兄的意思,对吗?”   穆英豪默默点头,指了指李朝年先前睡觉的地方,示意他应该睡了。   李朝年爬回何柏谷身边睡下,看了一眼慢慢走向洞穴齤口的穆英豪,又低头看着熟睡中还在瘪嘴的何年月,自语道:“何柏谷、李朝年?”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李朝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作为枕头的包袱,躺下后很快便进入梦乡。   穆英豪走出洞穴,看着漆黑的天空,默数着空中的星辰,许久才扭过头来,看着洞穴内的李朝年与何柏谷,自语道:“大哥,我真的逃不开天意安排下的命运么?”   第九章(上)[潜艇来访]   第二天清晨,在太阳还未正式升起来前,何柏谷与李朝年就被穆英豪唤醒,两人重新行了拜师仪式,穆英豪又正式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与相关忌讳,接着便领着两人上路。   开始新生的何柏谷与李朝年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时,何家村岛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穆英豪安排下,何家村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何患与丁鼎在商议之下,决定不按照祖辈何芝龙的办法建立所谓的南村北村,而是让村民和丁鼎从烂泥鬼船上带来的那些人混居,并重新制定了村规,村规中第一条就定死——除了特殊情况外,村民都不能离岛,绝对不能离岛前往大陆或者前往其他岛屿居住。   所谓特殊情况,当然是指必须要前往内陆买办事务,或者出海打渔。   何患与丁鼎一同宣布村规,同时丁鼎也被宣布成为村中的议事长老,参议村中所有大事。这个决定立即引起了大多数男丁的不满,但何患随后与丁鼎给全村人说清楚了缘由,全村男丁一片哗然,也不得不默认了何患这个决定,丁鼎也随即表示他已经洗心革面,虽然重新做人是不可能的,只是希望能在这个岛上一直呆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   只是丁鼎不知道,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而且就在何年月离开的第二天清晨……   “呜呜呜——”何家村码头的号角声响起,村中男丁闻声带齐武器立即前往码头集齤合,却见丁鼎和何患站在码头上,手持望远镜看着远方。何患不断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朝着右侧走去,随后放下望远镜,问丁鼎:“那是什么东西!?能在水下跑的船?”   “我从前听日本人说过,那东西叫潜艇,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丁鼎摇头道,也放下望远镜,“虽然那潜艇没有标志,但能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只有日本人,难道……”   丁鼎说到这没敢说下去了,他担心自己的行踪被日本人发现了,再上岛来找自己?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穆英豪等人是绝对不可能外泄这个消息的,男丁们也是对岛上的事情守口如瓶,自己从烂泥鬼船上带下来的那批人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岛屿,甚至没有出过海。   是冲自己来的吗?丁鼎思考着,又摇头又点头,直到何患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宽心,穆先生说过,战争快结束了,十天之前我就没有怎么见过日本人的炮艇出海,再说你来这里好几年了,日本人要来找你,早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那会是什么事?”丁鼎又拿起望远镜,看着那潜艇在水下行了一阵又冒出头来,在何家村岛外的海域不断绕行,像是没有人操控一样。丁鼎越看越觉得奇怪,抓起身旁的那支中正式步齤枪对何患说,“村长,我带人驾船去看看,挑几个好手跟我同行。”   “不行!”何患摇头,自从他去过烂泥鬼船之后,做事变得比曾经谨慎百倍,“就算要去,也必须是晚上,夜间行船,顺风顺水!”   丁鼎摇头:“不行,万一日本人真的对何家村岛图谋不轨,到夜间就晚啦!”   何患指着岛屿周围那一团团的漩涡道:“你放心好了,日本人没有那个本事可以驾得过这一个个漩涡。”   丁鼎这才放心,但没有离开码头,一直就站在那等着太阳落山,黑夜来临,这才着急地去找正在吃晚饭的何患,要求何患选几个人与他一起前往许久不动的潜艇查看个究竟。谁知道等他去找何患时,却发现何患已经选好了十个酒足饭饱的伙计,带着各式武器,挑选了一艘快船,准备出海去查看。   丁鼎几步上前,抓住何患的手腕道:“村长!不行,你不知道那日本人的厉害,他们抓住俘虏,有用的才留,没用的全部就地杀死!”   “我当然知道。”何患微笑道,“我也接触过不少鬼子,做买卖的鬼子,杀人放火的鬼子我都认识不少,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说完何患就准备上船,丁鼎干脆直接挡在入船口处,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你必须坐镇岛上,万一我有个一差二误,你也知道如何带领岛上的人应战。”   丁鼎算是说中了其他人的心事,若要是把丁鼎留在岛上,何患万一出事,其实男丁们都不怎么愿意信任丁鼎,到时候应战起来更麻烦。何患心中也明白,原本他也怀疑过丁鼎,但穆英豪说过,丁鼎绝对和曾经不一样了,不需要太担心,于是自己也放下了心中那块石头,只是担心没有自己带领,挑选的那十个男丁不会听从丁鼎的命令。   那十个男丁也都算是村中习那明朝南军五十六路刀法的好手,在对方不使用枪齤械的情况下,一个男丁至少可以徒手对付五个鬼子,他估摸着那船上顶多也就几十个鬼子而已,再多那东西能装下吗?   两人在码头上船口僵持不下,最终还是何患的媳妇儿解了围,拨开众人上前道:“年月跟着师父走了,你也要走,要是你有个什么事儿,我以后一个人怎么过?”   “嫂子说得是!”丁鼎立即附和道,随后自己抓了枪就跳上船,那些个男丁见状也纷纷上船,最后的人顺便就把何患给堵在船口了。何患只得答应让丁鼎领队,但又叮嘱了那些男丁必须要听从丁鼎的命令,男丁们见何患愿意坐镇岛上,也都放宽心,算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都表示一定听从丁鼎的命令。   何患目送丁鼎等人驾船离开,自己立即又招呼了村中其他男丁准备迎战,同时让自己媳妇儿带了村中老人、女人和孩子前往北村坟地口的小山岗下避难,担心万一真的打起来了,日本人的炮弹可不是只炸有武器的男丁。   领着男丁出海的丁鼎,驾船径直朝那艘潜艇驶去,在快接近潜艇的时候,又命人驾船围绕着潜艇先行两圈,试探下对方的动静,如果对方有人出来,先行询问怎么回事,如果仅仅只是小事,他们就立即掉头回岛,如果没有人出来,再靠近仔细查看。   船上的男丁虽说都是在海边长大,也算是见过了各式船只,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且大部分都没有记住“潜艇”这个新式称呼,都站在甲板上好奇地打量着那艘日本人的潜艇航母。丁鼎更是觉得奇怪,因为他有幸见过日本人拍的潜艇照片,从码头的汽车和身后潜艇的对比来看,也没有这么庞大,而且眼前这艘潜艇的右侧还有类似大船舰体一样的东西,又高又长,站在斜面看起来像是一根粗大的管子。   丁鼎的船逐渐靠近航母潜艇,此时他发现那潜艇的外侧很是怪异,赶紧招呼人驾船靠近,等到船身快紧贴潜艇之后,他终于看清楚在那潜艇的外表满是怪异的泥土,泥土中还夹杂着碎木板。丁鼎心中一惊,抓着旁边男丁的手就侧身前倾伸出手去抓了一把上面的泥土,放在鼻前一闻,惊呼道:“不好!”   “怎么?”拽着丁鼎的那个男丁忙问,同时也看到丁鼎的脸色很阴沉,知道事情不好,但不知道不好的原因是丁鼎明白潜艇表面粘着的那一层烂泥,与烂泥鬼船表面的一模一样!   抓着那团烂泥的丁鼎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庞大的潜艇,寻思这潜艇肯定是无意之中撞上了烂泥鬼船,因为这潜艇好像没有什么窗口可以看到外面,说不准夜间行船就撞上了?不明白潜艇原理的丁鼎这么猜测着,但不管怎么猜测,潜艇表面上的烂泥的的确确是鬼船的,两者有过遭遇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片刻后,丁鼎转身对船上其他男丁说:“我一个人上潜艇去,其他人驾船先返回岛上,告诉村长两个字‘烂泥’,说完他就会明白了。”说完,丁鼎抓了柄朴刀别在腰间,又检查了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支手齤枪,装了六个弹夹,又带了些饮用水就准备上船。   船上剩下的十个男丁互相对望着,不敢吱声,其实心中都还是不相信丁鼎,担心丁鼎与潜艇上的日本人是一伙儿的,等他们驾船离开,那潜艇尾部和舰体上端的武器就会对准这艘快船,到时候他们死了不说,对何家村岛还是个巨大的威胁,因为岛上根本就没有重武器可以对付这个大家伙。   丁鼎见船上的男丁没有任何表示,暗叹了一口气,跳上潜艇,转身一脚将那快船蹬开,沉声道:“你们放心,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或者是被日本人给抓住了,我丁鼎绝对不会连累何家村岛上的人,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善待我从那船上救回来的兄弟,他们和我不一样,曾经都是好人。”丁鼎说“救”这个字,其实也不算太恰当,毕竟真正明白这其中玄机的人只有他和何患,其他人这几年来都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即便是他们按照穆英豪教他们的办法向村中人说明,也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因为事情的真相是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无法接受的。   那十个男丁一声不吭,就这么站在船上顺着海流漂离了潜艇。实际上他们也不愿意登上那艘怪异的潜艇航母,与敌人作战他们并不担心,担心的只是作战没有效果,最终自己在何家村岛上的家人还会遭殃,于是都保持着沉默,默许了丁鼎这个前汉奸的独自冒险。   “入口在什么地方?”等那快船离开后,丁鼎起身后在潜艇表面的甲板上走着,寻找着高耸舰体周围有没有入口,曾经他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之后,就询问过怎么进入,日本人说在舰体的上端有个出入口,可现在丁鼎这么一看,好像舰体右侧那个圆筒内也有道门,只是控制着闸门的开关应该是在内部,而不可能在外面。   当时丁鼎并不知道那个圆筒的作用就是潜艇航母组装与停放水上飞机的机库,外面的轨道是用于飞机滑行起飞使用的。他寻找了一番入口,目光又投向了潜艇尾部,和舰体上端那几门炮上面,决定先想办法把那几门炮给毁了,不能让一发炮弹落在何家村岛上面。   丁鼎靠近尾部那门炮,发现自己所带的工具根本没有办法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坏,有些后悔应该弄点,哪怕带两颗手榴弹也好,只要扔进炮管引爆就可以让其无法发射。几番思考后,丁鼎决定还是先进潜艇一探究竟,因为日本人肯定有带武器弹齤药,找一颗手榴弹应该不成问题。   顺着铁梯爬上舰体的丁鼎开始寻找入口,上去之后就发现上方出入口的舱口盖竟然是打开的,而旁边还躺着一名穿着日式飞行员制服的日本人。   丁鼎抓了手齤枪慢慢摸了上去,试探了下那日本人的鼻前,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随后他又扭头看向那舱口下方的潜艇内部,下面亮着灯光,飞行员腹部伤口的鲜血正顺着从舱口处向下流淌着,滴落在潜艇内部的地板上。   丁鼎查看着那飞行员的伤势,终于发现那家伙的腰部缺了一块儿肉,好像是什么野兽一口咬下去的,缺口很整齐,仔细看也没有撕咬过的痕迹。这一下丁鼎就更不明白了,不知道那日本飞行员是如何受伤,也纳闷这在水下跑的东西,怎么还会有飞行员?   “太……”丁鼎凑过去习惯性要叫“太君”,但又立即反应过来了,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咧咧骂道,“狗汉奸!狗改不了吃屎!”寻思了一下,摇晃着那飞行员,用日语问,“喂!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日本人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紧闭的双眼睁开,里面双眼翻白,有点中毒的迹象。就在此时丁鼎听到下方有怪异的声音“咣当”而过,像是有人飞速跑过,腰间挂着的物件不小心撞到了潜艇内部的机械一样。他赶紧持枪俯身查看潜艇内,只见其中隐隐约约有几道影子从那里跑过,只是一闪而过,给人一种自己眼花了的感觉。   “喂!下面有人吗!?还有活人吗!?”丁鼎朝着下方喊道,喊一句身子向旁边偏一下,担心下方有子弹射出来,就在他偏第二次的时候,自己的大腿突然被一只手给死死抓住,丁鼎吓了一哆嗦,立即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腿部,这才发现是那个受伤的飞行员醒了。   “你……”那飞行员仰头看着丁鼎,打量着他,“你是谁?”   丁鼎愤而骂道:“混蛋!找死呀!?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伤势极重的日本人脑子中还是一片模糊,只是听得丁鼎说的是日语,认为那是自己人,也认为自己有救了,只是用尽力气说:“跑!跑!”   “你说什么?”丁鼎心中一急,没有说日语,凑近听清楚日本人说的那个字后又问,“跑?为什么要跑?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九章(下)[幽灵潜艇]   飞行员听清楚丁鼎说的是中文,又看到他穿的衣服也不是日式的,断定他是中国人,于是咬牙骂道:“zhi那猪……”   丁鼎虽说以前是汉奸,但即便是汉奸也不喜欢自己被日本人当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是为了自己的平安富贵。其实听见日本人每次骂“猪”之类的话时,自己心中也很是不痛快,如今的情况大不一样了,他再听见日本飞行员这么骂,一团火立马从胸口腾起,抬手就几个耳光狠狠抽了过去,又干脆骑在那日本飞行员的身上,一直抽到自己双手发麻,这才停下来,可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将那日本人拖向舱口,准备直接扔进去摔死。   那日本人被丁鼎抽了个大红大紫,等意识到丁鼎要把他扔回潜艇之后,又一个劲的求饶,甚至说扔自己到海里淹死都行,千万不要再扔回潜艇内,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丁鼎抓着其衣服拽了一阵,见那日本人一直紧抓着旁边的铁梯,抬脚就踩了下去,都将那日本人骨头踩断了,那家伙还是忍着痛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抓着,就是不松开。   “你奶奶的!你越怕,老子就越高兴,你们这些狗齤娘养的!”丁鼎抽出朴刀来,对准那日本人的手腕就直接砍了下去,谁知这一刀下去那日本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咬牙在那低声地骂骂咧咧,继续辱骂着丁鼎。   丁鼎见那日本人还强撑着,心中也觉得有些残忍,但一回想这些家伙在济南府做的那些事情,感觉自己给他留了条命都算是手软了。于是抓起那只断手就扔进舱口之中,然后用刀尖指着那日本人问道:“潜艇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干什么的?”   日本人开始不说话,又被丁鼎抽了几个嘴巴,脑袋一偏答道:“我们为了……为了船上的财宝打起来了!有很多的财宝,所以大家自相残杀!”   “放屁!”丁鼎又是一耳光抽了过去,抓起潜艇上的一团烂泥砸在其脸上。那团烂泥好像是比刀枪更厉害的东西,那日本人一沾着那东西,立即吓得怪叫起来,也不顾手腕还在流血,杵着断手就向后退着,用另外一只手拼命将脸上和身上的烂泥给抓下来,满脸都是恐惧的神色。   “让你骗老子,让你骗老子……”丁鼎抓着烂泥不断砸向那日本人,“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老子都知道你们日本人身上有几根毛!”丁鼎不断骂不断扔,那日本人也实在是伤重撑不下去了,脑袋一偏倒了过去。丁鼎看了半天,抓着刀上前,在其大腿上割了两刀,见其还是没有反应,上前再一探,发现已经彻底断气了,失血过多又遭受惊吓,是个人都撑不下去。   丁鼎把日本人的尸体准备扔下海去,抬脚去踹的时候,那日本人的裤兜中却“咣当”掉出来一块金条。丁鼎立即蹲下去抓起那金条,一掂量就知道那是真货。他当汉奸的时候,没少帮日本人收刮油水,当然中饱私囊的时候也不少,所以对值钱的东西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出来真假。   丁鼎把金条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在死去的飞行员身上摸起来,又摸出两根金条来。顿时有些诧异了,因为三根金条的价值了不得,就算在济南府都能买下一条街来,同时开始思考那日本人所说的自相残杀是不是真的了。   丁鼎寻思了半天,觉得还是不可信。在那个年代,不要说跟随鬼子的汉奸了,和鬼子作战的中队加地方游击队,都很清楚,鬼子部队纪律严明那是出了名的,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横扫了半个中国,所以在这种纪律性更严格的潜艇上,怎么会因为金条就自相残杀。   可是这日本人已经挺尸了,再也问不明白了。丁鼎也清楚,在没有救生衣亦或者救生艇的前提下,他带着这三根金条是游不回何家村岛的。在大海之上,你带着这些东西,只会加快速度耗尽你的体力,加快你下沉的速度,不要说三根金条,在你力竭的时候,一块银元都可能成为你淹死的主要原因。   妈的!下去查个清楚再说,反正自己都死过一次了,就算有鬼还会吃了我不成?要是能找点值钱的东西回岛,再劈两个鬼子,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免得总是认为我和鬼子是一伙儿的。丁鼎想到这,把手齤枪和朴刀插在腰间,走近舱口的位置,顺着铁梯就开始向下爬去。   丁鼎小心翼翼爬进潜艇内部,发现里面实在是狭窄得可怕,基本上只能供一个人行走,而且周围还堆满了各种食物补给,过道两侧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部都塞满了,能看出这艘潜艇应该是在附近港口拿了给养后准备远航,战争也结束了,说不准他们是准备返回日本的。   丁鼎朝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身边有很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周围不断奔跑,虽然无声,却有轻微带过的阵阵阴风。丁鼎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稍微向前伸了伸手,舒展了下身体,高声用日语问道:“喂,有人吗?”   丁鼎刚问完,前方走廊舱口处就传来好几个人的回答:“有——啊——”   那是几个人同时的回应,声音拖得老长,回荡在过道之中,像是给丁鼎破了一盆冰水,让他浑身一抖。丁鼎愣了不知道多久,举起手齤枪瞄准前方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报上自己的军衔来!”   “你过来呀,你过来不就知道了吗?”那几个人又齐声回答道,声音很整齐,好像是有男有女。丁鼎此时想起穆英豪所说的话,回想着当年自己被刺杀时的场景,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死人”,随即勇气百倍,但又想起穆英豪所说“一旦离开何家村岛,你就和普通人一样”的话,又迟疑了下来,退后一步想顺着铁梯爬回去,逃离这里。   “你过来呀!”那群人又喊道,好像在拐角处张开双臂准备拥抱他。   “过去就过去!我告诉你,不要装神弄鬼,老子是不会死的!”丁鼎自欺欺人的半闭着眼睛一步一步上前,等来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大喝一声,直接跳了过去。那潜艇走廊本就狭窄,又堆满了东西,上下举架也低,丁鼎这一跳脑袋直接撞在了上方的管道之上,撞得生疼不说,脑子也开始迷糊起来。蹲下来拼命揉着脑袋,连连喊痛,可就在他再睁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对面潜艇墙壁上有一张人脸浮现在那,随后又很快地融进了潜艇墙壁内。   “来——呀——”那张脸的嘴巴还露在墙壁外表时,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丁鼎提了一口气,也不管脑袋撕裂一般地疼痛,抓了刀枪就上前,举刀对着墙壁就是一顿乱砍,但传来的只是一阵“咣当”声,似乎先前只是自己的幻觉一样,但丁鼎很清楚那绝对不可能是眼花。等他无奈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双手从墙壁之中慢慢伸出来,抱住他的腰间,直接向墙壁之中拽去。   丁鼎侧头看着身后墙壁中那双手,倒转朴刀先割断了那左手臂,脱身之后,又调转身体劈断了其右手臂,那双断手在遭受攻击之后立即缩回了墙壁之中,再也不出来。而地上的那双断臂,等丁鼎蹲下来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只是一圈人皮,里面没有筋肉也没有骨头……   丁鼎用刀尖挑起来一块人皮,又挥刀扔在一旁,转身朝着前方继续找去,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潜艇肯定是被烂泥鬼船“传染”了,否则不可能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发生,而船上的日本兵恐怕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继续在船舱中搜寻着,从过道找到船员休息舱,又从船员舱找到潜艇中部的指挥室,又从指挥室绕行到下方的底舱内。   丁鼎推开底舱半掩着的舱门时,发现其中放置着无数整齐的木箱。木箱上还有关东军的封条,其中有一个木箱打开着,里面装着金条、玉器还有古董,总之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丁鼎站在那箱子前,四下看着,没有发现预想中的尸体,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   奇怪了!整艘潜艇内除了外面死掉的飞行员之外,根本没有发现其他人,尸体都没有一具。丁鼎想起墙壁上的那张脸,还有那双手,寻思是不是都被拖进去了?但人是血肉之躯,怎么会融入钢铁之中呢?此时,丁鼎忽然恍然大悟一点,想明白了那飞行员的用处,他当了汉奸多年,知道日本人的玩意儿都很稀奇,说不准这种大型潜艇内真的藏有飞机之类的东西。于是立即转身返回指挥室内,在门口侧面发现一块潜艇平面图指示牌,上面标注得很清楚,在潜艇的舰体右侧有一个名叫“耐压机库”的地方。   丁鼎记下来了平面图上面的位置,转身朝着相应的位置找去。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机库的出入口,出入口的舱门比其他舱门略大一圈,门也是敞开着的,他用朴刀把门拨开,等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确没有动静之后再慢慢摸进去,脑袋刚一探进去,就看到机库前方有一架已经组装好的飞机。   丁鼎觉得那飞机模样怪异,下面没有轮子,而是两个类似小船舢板的玩意儿,下方也挂载了四颗炸齤弹一样的东西。而后面还有一架组装了一半的飞机,可整个耐压机库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人活动后留下的一些痕迹,例如旁边木箱中堆积着的那些空罐头。   丁鼎从空罐头中残留下还未完全凝固的油脂来看,应该是组装飞机的日本兵吃剩下来的,刚吃完就出事了,于是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喂!有人吗?”丁鼎站在机库中喊道,没有人回答,先前那种诡异古怪的人声也没有再出现。他站在机库之中思考着,断定这艘潜艇肯定是误打误撞上了那艘烂泥鬼船,估计船上的日本兵因为潜艇被卡住了,于是离开潜艇上烂泥鬼船去查看,接着就出事了,剩下来的人见势头不好,不敢再上船,拼命启动潜艇后退,好不容易挣扎着出来,却未想到潜艇已经被烂泥鬼船“传染”了。   烂泥鬼船上全是瘴气,普通人上船就会立刻死亡,何患和其父亲上船没事,完全是因为他们遗传了东山氏的怪异体质,如果不是那样,他们上船就会被毒死,根本无法平安往返。   到如今,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丁鼎恐怕还是不会相信穆英豪的话,不相信自己是“死而复生”的人,但应该说是“死而返生”的人要恰当许多。当年北村人也是一样,东山氏也是一样,只是穆英豪并未解释清楚那艘烂泥鬼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死后有记忆吗?民间的传说中,是带着记忆的,一直到等你饮了那孟婆汤之后才会忘记前世的记忆。而前世的记忆是否包含了自己死后到饮用孟婆汤的那段时间呢?丁鼎认为肯定包括,因为自己都能回忆起来一部分,他被刺杀,接着懵懵懂懂离开,一直顺着济南府的大路向外走着,整座济南府突然间变得空无一人,像是一座死城。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海边,上了一艘奇怪的大船,但上船之后的记忆自己却完全没有。   “烂泥鬼船是那种死人才会去的船,何患和其父亲算是活人与返生人的后代,所以他们自然而然能避过烂泥鬼船上的那些瘴气,也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烂泥鬼船。”丁鼎不断摇头点头自我分析道,他也知道穆英豪把真相一部分告诉了自己,一部分告诉给了何患,好让他们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以此来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被逼携手。   返生人,这个概念是穆英豪给出的,至于从前是否就有这种说法,丁鼎无从查询,只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死了,被人从烂泥鬼船拖出来,又“复活”了,自己也是被带去坟地后那一瞬间,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当时他欺骗何患的父亲再回烂泥鬼船带那些人回来,也是有私心的,完全是出于不再信任其他人,担心自己被识破了,没有帮手的情况下,会被再次残忍处死,却未想到只要不离岛,自己完全就是不死之身。   第十章(上)[吃人潜艇]   丁鼎在机库中又四下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人,还爬进飞机看了一眼,他很清楚那飞机能坐两人,硬塞也只能塞三个人进去。只不过倒是在机库中发现了两箱子手榴弹,可以把潜艇上方的炮管给毁了。   丁鼎拿了两个手榴弹揣着,准备返回底舱内找些轻一点的东西运回岛上去,寻思着自己带个五件救生衣差不多应该可以勉强返岛。丁鼎返回底舱,把一个个箱子都给砸开,仔细挑选起来,随后又找了个日本军用背包塞进去,装好后背着就往回走,等他路过指挥室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指挥台的方向,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驻足站在那仔细看着,终于发现在指挥台中心摆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不,是两个——一个类似古代帽子的东西放置在一个方形的黑色平台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丁鼎一开始以为那是个潜艇上的新式玩意儿,走近一看,那所谓的古代帽子分明就是从前君王脑袋上戴的那种,被称为“冕”的玩意儿,只是前后没有了那种珠帘,形状倒是和小时候在图册中看过的一模一样。   那冕放在指挥台正中心,下方的那个石台用手摸去冰凉冰凉的,像是某种冰玉石。丁鼎放下背包,凑近仔细去看下方的石台,因为凭借他的经验,这种帽子一般都是仿制品,这种玩意儿年代久远,就算有都是从墓中刨出来的,一是不吉利,二是一碰就碎,没有啥价值,倒是那黑色的石台应该算是值钱的东西,表面看起来像是一方砚台。   丁鼎用手去拿那块玉石台,却发现其重量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死沉死沉的,一块玉石快赶上半个背包的重量了,玉石只好作罢,抓起背包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神从那冕侧面划过,却发现冕的左侧是张人面!   因为先前丁鼎目睹过有张脸在潜艇墙壁上的关系,他立即停止了所有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冕上左侧的人面。人面是黑色的,从轮廓上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颧骨高耸,再看冕的右侧是张女人脸,但却是暗红色的,和鲜血快凝固前的颜色差不多,只不过两侧的人面做工堪称上品,像是在帽子两侧镶嵌进了两颗人头一样。   丁鼎伸出食指,轻轻捅了捅冕上的人面,这一捅不要紧,让他更为惊讶了,因为手指的触感就像是真的触摸到了人脸上一样——皮肤,还有皮肤下面的骨肉都感觉那么真实。这还不算诡异,诡异的是那皮肤还有温度。   丁鼎触碰到这,下意识伸出两指去探那张脸的鼻子下方,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丁鼎浑身如过电一般,酥麻了一阵,呆呆地站在那看着,寻思了好半天赶紧俯身向指挥台下面看去,误以为那里有两个活人被镶嵌在指挥台中心部位。谁知道下面是空荡荡的,还隔着一个指挥台和一个玉石台,也不可能有活人搞成这样还有气儿的。   “什么鬼东西?”丁鼎举起手来,轻轻捧着那冕的两侧,很轻松就举起来了,这一举起来,下方石台上立即就涌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同时丁鼎也感觉到手中那冕的温度开始提升,自己身处的潜艇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丁鼎心中一紧,吓得心脏都停顿了一秒,赶紧将那冕重新放回了石台上面。一放回去,摇晃停止了,石台的白气也没有再渗出,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丁鼎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在那个时代算是有学识的汉奸了,当然明白这冕百分之百不是潜艇上本身携带的物件,但至于为什么一拿开潜艇就会剧烈摇晃,他也搞不明白。曾经的丁鼎算是半个无神论者,但自己有了切身经历之后,不相信也不行。   丁鼎又伸手去探那冕上人脸的鼻子下方,担心自己手指有错觉,拿了朴刀的刀背侧面过去,清楚看到那刀身上有呼吸产生的一团团白气,又赶紧收了回来。就在他还没有下一步打算的时候,突然间自己的身后发出了一声巨响,丁鼎一愣,立即举刀转身一看,自己身后竟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一个日本水兵!   丁鼎看着趴在地上的日本水兵,又慢慢抬头看着举架并不高的指挥室顶端,怎么看都无法明白封闭的上层是怎么掉下来一个人的,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自己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又纷纷掉落下来一个个人,所有人掉下来之后都保持着各种姿势,有些软绵绵的搭在座椅上,有些四仰八叉躺在仪表台上,有些蜷缩成一团。   “咕噜”丁鼎清楚听到自己喉头吞口水的响动,潜艇内变得比先前还要寂静,周围掉落下来的日本兵也似乎没有任何还活着的迹象,完全没动。   “咣当——”声猛地响起,丁鼎听出声音来源是指挥室外侧的走廊,赶紧闪避到指挥台下,用手枪瞄准了那个方向,却看到一个满脸惨白的日本人从那里爬出来,朝着指挥室内吃力地挥舞着双手,嘴里一张一合低声道:“救命——”   丁鼎见来人没有威胁,赶紧奔了过去,俯身查看着那个日本人,发现他右小腿没了,切口也很整齐,也没有鲜血,看那整齐的腿部切口就像是锯开的一段钢铁!丁鼎伸手一摸,吓了一跳,还真是铁!   “你……你是谁?”丁鼎问那日本兵,日本兵恍恍惚惚地回答道,“跑,走,逃呀……”   “潜艇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丁鼎又问,又慢慢地摸着日本兵身体其他部位,其他部位倒是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受了内伤,因为胸口有一团团不规则形状的淤青,如同被人殴打了一般。   “我……是小田真容,你是谁?”丁鼎胡编了个日本名字,说完之后见那日本兵睁开眼睛,低声道,“跑啊——快跑啊——”   “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丁鼎见他还有一口气,赶紧问,同时又吃惊地发现那日本兵胸口那一团团的淤青之中逐渐产生了一个个的细孔,就像是体内有无数条蛇咬破了他的皮肤,拼命向外钻一样。   “船……吃潜艇,潜艇又吃人,吃了我们…   本站热门推荐:空间轮回之旅全文阅读…”日本兵吃力地解释道,声音如蚊声一样细小,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能完整说出这番话来已经算不错了。   “什么?”丁鼎脸色一沉,果然自己猜对了,潜艇撞上了烂泥鬼船,然后才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先前掉落下来的日本兵难道就是被潜艇吃进去,又吐出来的?怎么可能,就算是有鬼怪,也不至于连钢铁都成精开始吃人了吧?   丁鼎寻思了一下,决定先把日本兵给带出去,在这个地方始终还是危险,他架起日本兵向出口走去的时候,周围又开始掉落下来无数的日本人,像是从很高的空中狠狠砸下来的一样,而先前最早落在指挥室中的那些日本兵却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融入潜艇之中,其中有个躺在仪表台上的日本人,半个身子都陷入了进去,眼睛却缓缓睁开,眼珠子移动着看向丁鼎,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救命——”   此时整个潜艇就如同是大海怪的胃部一样,不断地翻滚消化着已经成为它口中食物的日本兵,丁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事,但必须要带走这个日本兵,问清楚情况,而且再呆下去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丁鼎好不容易将那日本兵拖上了出入舱口,将其平放在了潜艇外表,安慰了一阵,看着茫茫大海,知道没有救生衣之类的东西,两人一下海都只能淹死,只得一咬牙又返回潜艇内,去找那救生衣。   丁鼎找了几件救生衣,给自己套上一件,又抓了几件准备离开时,想起了指挥台上那个冕,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觉得留在这也是留着,不如干脆带走,而且看那情况,一拿走那东西,潜艇就会摇晃,说不定会沉下去。沉下去也好,这玩意儿摆在海面上,万一哪天被政府的人发现了,也许会祸及何家村岛上的人。丁鼎想到这,一边躲避着四下掉落下来的日本兵,一边朝指挥室跑去。   丁鼎进了指挥室,把放在那背包中的东西全部清空,唯独留下了一个自己十分喜爱的鼻烟壶,随后快速抓起那冕就塞进背包之中,转身就朝出入口跑去。刚将冕拿离开那块玉石台,整个潜艇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先前被吐出来又吞进去的日本兵又从潜艇中摔了出来,砸在各个地方,有些已经被砸得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菩萨保佑!上帝保佑!关二爷保佑!妈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天皇保……呸……”丁鼎一面跌跌撞撞跑向出入口的铁梯处,一面祈求着自己能想起的一切神明,差点没把“天皇保佑”四个字给说出来。好不容易来到铁梯口,发现那里竟然堵了好几个被潜艇吐出来的日本兵,丁鼎赶紧伸手去拖,拖开一个缺口,踩着下方的人就开始向上爬,终于爬出了潜艇。   到了潜艇外表,丁鼎立刻给那日本兵套上一件救生衣,接着抱起他准备扔进海中,但发现潜艇已经开始下沉了,两侧的水仓开始吃水,在两侧形成了漩涡,要是扔下去怀中的日本兵肯定是死定了。只得拽着那小子的胳膊在潜艇上面等着,又把身上带着的所有沉重的东西给一一扔开,唯独把装有那冕的背包给背好了,又把背带在胸口打了个死结,接着开始等着下沉的潜艇完全被海水淹没,自己好与日本兵逃走。   潜艇下沉的速度开始加剧,同时下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旋转的形势向下猛沉,在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丁鼎抓着潜艇表面的把手,知道事情不好了,这样下去自己和日本兵肯定也会被卷进去,只得抓着那日本兵摇晃道:“听着,我等会儿把你给扔出去,能扔多远是多远,是死是活全看你我的造化了!”   说罢,丁鼎将那日本兵吃力地抱起来,大喝一声举了起来,朝着目视能看到的漩涡外侧拼命扔了出去,但这一扔,那日本人还是顺势被卷入了漩涡之中,此时潜艇的表面也已经完全落入了海面之中,丁鼎暗骂一声,纵身一跳,抬手抓住那日本兵,又推又游,想要逃离潜艇下沉形成的那股漩涡。   那日本兵原本伤势过重,根本游不动,而丁鼎又背着背包活动不方便,漩涡的吸力又大,他费尽全力就算保持原地不动都做不到,片刻之间还是被漩涡的吸力给带进了中心的部位。丁鼎死死抱住那日本兵,大骂道:“你妈的鬼子,这就是老天爷的惩罚,你我都逃不了啦!”刚说完,丁鼎眼前一黑,旁边海水不知道卷来一个什么东西重重打在了他的脑部,他立即浑身一软,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鼎终于有了点知觉,感觉自己躺在某个沙滩之上,闭着双眼都能感觉到有刺眼的阳光迎面射来,手指动了动,再举起手臂一摸身上的衣服,都被太阳给晒干了,他勉强睁开眼睛,用双手支撑着身体起来,看着自己那个背包还在旁边放着,但身上的救生衣已经被撕得四分五裂。   丁鼎起身来,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一步,双脚踩在不断有海浪扑打来的沙滩之上,俯身抓起自己的背包,发现背包带已经彻底断了,只得打了个结勉强跨在肩头上。   回岛了吗?不像呀?丁鼎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白色沙子,何家村岛上的海沙全都是呈土黄色的,没有这么白,而且这些白沙在阳光下还能闪出银光,十分刺眼。所以他几乎断定自己肯定不是飘回了何家村岛,是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我这是在哪儿呢?”丁鼎转身看着身后那一片丛林,丛林中的那些树木植物都是自己从前没有见过的,正在思考,就看见丛林中钻出来五个穿着布衣与树叶混合衣物的怪人,立即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手枪,但却摸了个空,只得将背包给缓慢举起来,也可以当个简易的盾牌。   五个男子一人在前,四人在后,一面打量丁鼎一面朝着他走来,似乎没有恶意,手中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那模样看起来比丁鼎还要惨,但细心的丁鼎却发现几个人破烂的衣物是卡其色的,明显是日本军人的军服。   日本人!?有日本人也流落到这座岛上来了?丁鼎开始紧张起来。   未完待续,更精彩请上主站阅读~!   第十章(下)[沦落人]   “中——国——人?”领头的日本人用十分生硬的中文问道,他满脸胡须,看起来至少好几月没有收拾过一样。   丁鼎判断出对方是日本人,稍微寻思了一下,故意摇头表示不明白,又用日文道:“你们是谁?”   那几个日本人听完一愣,但看丁鼎的穿着打扮又不像那么回事,领头那人又问:“你是日本人?”   “福冈。”丁鼎立即回答,他以前跟过的那个日本军官就是福冈人,但他不敢现在冒用那家伙的名字,万一他们认识自己不就露陷了?这群人看模样像是流落到这里的日本兵,万一被识破,对方人多势众,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一番。   “福冈?不是。”领头的日本兵摇头道,“我是福冈人,你的口音不像。”说罢,他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个左侧镜片破裂的眼镜戴上,戴上后仔细打量着丁鼎,几乎如确定了一般点头道,“你是中国人!”   丁鼎正欲反驳,眼镜日本兵却伸出手去,一脸善意道:“不管是什么国家的人都没有关系,我叫平道隆志,我们都没有敌意,因为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现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沦落人?”丁鼎觉得很怪异,担心这是日本人的阴谋,但想着自己曾经是个坏事做尽的大汉奸,就算落个惨死的下场,也当是偿天谴了,于是点头承认,“对,我是中国人,我叫丁鼎,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丁鼎故意在表明身份和提问之间没有留空隙,就是想知道日本人会怎么处理。谁知道那几个日本人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和诧异来,领头的平道隆志只是紧握了下丁鼎手的同时,扭头看着身后岛屿上大片的丛林道:“我们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办法离开,只是从本地人那里听说,这里叫‘疯鱼岛’。”   “疯鱼岛?”丁鼎环视着周围,这岛的模样看起来也没那么贫瘠,还能隐约看见丛林中有不知名的果树。此时平道隆志又指着左侧的两人道:“这是二等兵佐野胜雄,这是上等兵西谷浩人。”接着又看着右侧的两人道,“这两个一个是上等兵山尾正典,一个是伍长原田晋三……”说完又扶了下眼镜,笑道,“其实我们只是俘虏,所以你直接称呼名字就可以了。”   俘虏?被谁俘虏的?丁鼎有疑问,但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几个日本人很友善地对自己点头示意,平道隆志却一拍脑门,很歉意地说:“唉,对了,欢迎来到疯鱼岛!”说罢,自己也对着丁鼎深深鞠躬,好像他才是这座疯鱼岛的真正主人一样。   丁鼎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又朝着远处的沙滩望去,发现远处的丛林之中慢慢走出来许许多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互相搀扶着朝着海滩走去,但都是目光呆滞地看向大海,仿佛想用目光搭建一座能直达内陆的大桥一样。   那群人和平道隆志等人一样,穿着都一样破烂,但不一样的是,他们对才来的丁鼎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来到沙滩上之后保持着各种姿势,蹲着、坐着、站着亦或者躺着。   “他们是本地人?”丁鼎看着远方问。   平道隆志小心翼翼取下眼镜,收在口袋之中,苦笑道:“不,和我们一样,都是沦落人。”   “沦落人?”丁鼎忽然间觉得有些恍惚,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自己再挪动步子向侧面走时,身体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济南府被人杀死的瞬间涌现出的冰冷感是一样的,冰凉又恍惚,能在瞬间让你遗忘掉曾经的一切。   ……   现在,疯鱼岛。   茂密的丛林,四下窜出的古怪生物,在胡顺唐眼前形成了一幅幅古怪的画卷。   弓箭男领着胡顺唐和君子龙在岛屿丛林中穿梭着,说是“领着”不如说是“押着”,因为他一直手持弓箭走在最后,让胡顺唐两人走在前面,他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会张口指明方向,但也只是说“朝左”、“向右”、“直走”、“穿过小溪”之类简单的话。胡顺唐也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唯独只有君子龙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那只被叫做旗木的大猫,总是时不时跑到他们前方,一下钻入丛林之中,轰出来一些奇怪的生物,接着又撒腿跑回自己主人的身边。   被旗木轰出来的怪异生物,并不攻击胡顺唐等人,只是绕行躲开,又钻入另外一边的丛林之中,君子龙被吓得够呛,就差没有跳上胡顺唐的后背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这座岛在什么地方?”   “这里距黑岩还有多远?”   “有船可以离开吗?”   君子龙向那个弓箭男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换来的只是沉重的,频率稳定的呼吸声。同时胡顺唐从他这些问题中得知,君子龙他们那一批海盗应该是来自一个叫做黑岩的地方,至于那里是内陆还是岛屿,胡顺唐没有问,以君子龙这种性格,他肯定会实话实说,眼下首要目标是要搞清楚他们所在的这座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座岛应该很大,胡顺唐已经计算过了,按照正常人的步行速度,在不休息的前提下走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在前方再看到海岸线,这说明这座岛屿并不小,况且仰头的时候还能看见奇怪的高山。高山的形状很怪异,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不是自然形成的一样。   弓箭男并没有带他们故意兜圈子,几乎是在直线行走,他有什么目的?如果要制服他,应该不是难事,但就担心一旦动手被他察觉,他闪身钻入丛林之中,就麻烦了。   “喂——”胡顺唐停下来,身后埋头走得气喘吁吁的君子龙一头撞到了他的后背上,愣了下眨着疲惫的双眼反应过来,胡顺唐是在叫弓箭男,自己立即站到一旁去,看着胡顺唐又看着弓箭男,不敢说话。   胡顺唐也不回头,只是掏出自己的金石罗盘来,看着上面一动不动的指针,好像是坏掉了一样。这罗盘是冥耳给的,算是罗盘中的上品,应该轻易不会损坏,胡顺唐抓在手中晃了晃,只得收回去。   弓箭男站在胡顺唐身后,揭开伪装服上端的帽子,将自己扎成马尾辫的长发拿到肩头来——马尾辫下方还绑着一个小锦囊。弓箭男从锦囊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在掌心中,俯身下来喂给旗木,旗木一口吞下,在那低声呜咽着,随后弓箭男又自己吞下一颗,拿了一颗给君子龙,示意他吞下去。   君子龙也许是饿了,琢磨着弓箭男自己都吞了,应该不是什么毒药,于是便一口吞下去。弓箭男再拿药丸给胡顺唐时,胡顺唐却没有任何表示,不拿也不拒绝,只是问:“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安全地带!”弓箭男表现得比胡顺唐还要冷漠,见胡顺唐不吃,也不勉强,又将药丸塞进锦囊之中,把马尾辫放入帽兜之中,重新戴上伪装帽道,“丛林深处四处都有不知名的毒气,如果你不小心再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快死的时候别求我。”   “谢谢!我只是不习惯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胡顺唐见弓箭男不说,抬脚就准备向前继续走,弓箭男却一把抓住他向后轻轻一拉,再指着前方齐膝盖深的草丛,接着搭弓上箭,对着那里射了一箭。羽箭射入草丛之后,原本好端端的草丛猛地向下方陷落,露出个四平米大小的坑洞,坑洞下方布满了尖头木棍,中间部位的木棍上端全是血迹,看来有不少人和动物曾经落到陷阱之中。   “如果不毒死,也会被刺死,留心看,这些草的颜色不正常,明显是假的。”弓箭男说完,绕开那陷坑向前继续走,刚走了四五步,胡顺唐却突然拔出棺材钉来朝着弓箭男前方扔了过去。棺材钉落在旁边平整的土地之上后,左右两侧的丛林之中立即射出五六支羽箭来,直接刺中先前弓箭男准备下脚的地方。   弓箭男愣在那,回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上前小心翼翼拔起棺材钉,看着地面道:“这里的陷阱应该是新作的,如果是从前就有,你应该知道,谁布下来的?岛上的猎人?”   君子龙和旗木站在两人的身后,都没有上前。旗木只听从主人的命令,而君子龙则完全是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先前草丛现的陷坑机关,已经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了,更不要说陷坑旁边的冷箭陷阱了。   “差不多吧,也算是猎人,不过他们不猎动物,猎的是人!”弓箭男说到这才明白胡顺唐之所以发现那是陷阱,是因为陷阱周围或多或少都有动物爬行的痕迹,唯独只有那一块地面十分平整,完全没有像正常地面一样凹凸不平。   弓箭男看着胡顺唐道:“我们各自救了对方一次,算是扯平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听话跟我走,以免落在那群吃人的家伙手中。”   “我有三个伙伴,不,四个……”胡顺唐想起在椰香号上自称安保人员的谢根源,“我得去找他们四个,说不定他们也漂流到这个岛上来了。”   “也许他们会在我们村子之中。”弓箭男手指着前方。   第十一章(上)[黑日村落]   “你们的村子?”此时君子龙在身后插嘴道,“这里还有村子?”   弓箭男侧头应了一声,又看着前方道:“再向前走几里路就到了。”   “你为什么会肯定我的伙伴会在你们村子中?”胡顺唐问,他当然不愿意相信这个带有威胁的陌生人,这是他长期冒险积累下来的经验,不到事情完结时,你根本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如果他们活着来到这座岛上,只有三种可能性,第一就是被吃人的那群家伙抓住吃掉,骨头会被用来搭建房屋;第二被丛林中这些生物咬死或者中毒身亡;第三我们的村子每天都会派人在海滩和周围丛林中搜寻前来的落难者,找到之后会像我一样领他们回村子中。”弓箭男竖起三根手指头,语气冷漠得像是冬天里的寒风,“当然,前提是你们自愿前往,我们不想看到有人平白无故死去。”   “有船可以离开吗?”君子龙又插嘴问,胡顺唐看向弓箭男,这个问题他也很关心。   弓箭男冷笑一声,先看了君子龙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胡顺唐:“当然有,要造船很简单,但是坐船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年来岛再造船离开的人不少,有些人刚离开就被疯鱼群给吞噬了,而有些人虽然没有被吞噬,但至于是不是安全到达了内陆或者其他地方,谁也不知道,所以敢冒险离开的人越来越少了。”   胡顺唐眉头一下皱紧:“你的意思是至今都没有人真正安全离岛?你们也不知道这座岛位于什么位置?没有坐标或者卫星定位之类的东西吗?”   “卫星定位?”弓箭男还是冷笑,“等你到了村子再说吧。”随后弓箭男掏出弓箭朝着前方一米一米的射出,作为试探,试了十来箭之后,挥手道,“暂时安全,跟我走吧,太阳快落山了,一旦落山,我们被杀的机率就会增加数十倍。”   “好,你领路。”胡顺唐没有丛林冒险经验,他清楚地知道首先得保全自己,接下来才有机会寻找薛甲宏、莎莉和胡淼等人,还是先去弓箭男所说的村落,稍作休养再做其他打算。   继续前行,遭遇了数个陷阱之后,弓箭男终于领着胡顺唐等人来到一道至少五六米宽的深沟前,从边缘看去深沟至少有五米深,下方有循环流过的水,水中似乎还有某种怪异的鱼类。鱼类游动从水下跃起的时候,隐约可见水中还有不少类似陷坑内刺棍模样的东西。而深沟前方则是堆砌起来的三米高的栅栏,栅栏外侧全是防御用的刺木,也看不出有可供出入的大门。   “稍等!我叫人开门!”弓箭男搭弓上箭,瞄准对面栅栏的一个缝隙射出一箭去,又等了许久,那道栅栏两侧才被人缓缓推开,出现了二十来个穿着打扮和弓箭男差不多的人,他们推着一个下方有类似滚轮的木制长桥,合力推出来之后架在深沟之上,同时还出现了很多手持弓箭和其他武器的人,先行踩着桥冲了过来,站在胡顺唐等人的身后警戒着。   弓箭男先行上桥,大猫旗木则欢快地奔了过去,扑进一个女孩儿的怀抱之中,用舌头舔着她的脸。胡顺唐和君子龙紧随其后,等着他们完全过了桥,那群警戒的人这才有秩序地退回到栅栏中,收回桥,再紧紧关闭栅栏。   “欢迎来到我们的村子……”弓箭男揭下自己的帽子,转身看着胡顺唐等人,“也许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村子了。”   胡顺唐和君子龙站在那,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他们的人群,所有人的穿着打扮都那么稀奇古怪,有人上身穿着皮夹克,裤子却是用树叶编制而成的,有人干脆上身,只用大片树叶遮住双腿之间。栅栏后的情景说是村落,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城市,站在栅栏口望去,跟前那条如长龙般的道路绵延向前方,道路两侧全都是泥砖与木头搭建的房屋,最高只有三层,四处都走动着行人,运送着东西,还有人推着简易的小车高声叫卖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实。   君子龙在一旁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口中一直低声感叹着,但胡顺唐却是一直皱紧眉头,倒是有一种立即转身就走的冲动。因为这座所谓的村落这么大,说明岛屿也非常大,而且落难的人口这么多,估算一下至少上千,上千流落到这座岛屿上的人都没有离开,自己又能做什么?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出比胡顺唐还要聪明的。他们都想不出办法,不知道这座岛屿的位置,也不知道如何离开,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胡顺唐。   “糟了。”胡顺唐低声道,正说着,那个带着旗木大猫的小女孩儿跳到弓箭男的怀抱之中,大声喊道,“爸爸!你回来了!”   胡顺唐顺势看向女孩儿,看到的瞬间却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贺晨雪?”   女孩儿一愣,扭头看着胡顺唐,表示十分不解,弓箭男却是抱着女孩儿道:“这是我闺女,叫古芬妮,我叫古剑云。”   胡顺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天下长得很像的人奇多,与夜叉王女儿贺晨雪模样类似的应该也不少,但这个叫古芬妮的女孩儿的的确确和自己从前在傀儡城中看到的贺晨雪几乎一模一样。   “贺晨雪是你女儿?”君子龙在旁边低声问道,“大哥,你姓贺?”   胡顺唐只是摇摇头,又问古剑云:“古大哥,能帮忙问问我的伙伴是否在这里吗?”   “嗯!”古剑云挥手叫来了几个和他一样手持弓箭的人,询问了一番,那几人只是摇摇头,表示今天外出,都是一无所获,只有古剑云找到了两个人,其他人都是空手而归。就在此时,前方街道当中突然多了不少人,像是在围观什么,其他人闻声也纷纷拔腿跑过去。古芬妮带着旗木大猫也立即跑去凑热闹,许久之后古芬妮又光着脚丫子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对古剑云说,“爸!他们从北岛带回来一个阿姨,不,是姐姐,好漂亮的姐姐,可以给爸爸当老婆!”   不是莎莉就是胡淼!胡顺唐听到这,拔腿就向前方大路口跑去,君子龙也和抱着古芬妮的古剑云跟了过去。胡顺唐上前拨开围观的人群,终于看到在人群堆中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的胡淼,当胡淼看到他的时候,立即奔了过去,直接扑向胡顺唐,紧紧抱住,再也不愿意松手。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胡顺唐抱着胡淼安慰着,胡淼只是低声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顾自己扑到胡顺唐怀抱中用双腿夹住他腰部的姿势是否雅观。   被古剑云抱着的古芬妮看到这一幕,撅着嘴巴低声道:“真讨厌,又是这样……”   古剑云倒是很欣慰,用手指刮了刮古芬妮的脸颊道:“你就这么想爸爸再找个老婆?”   君子龙此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古剑云:“大哥,我的伙伴也遇难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他们被疯鱼群给攻击了!”   “被疯鱼群攻击很少有人活下来。”古剑云摇头道,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反问君子龙,“你知道疯鱼群!?”   “对呀,我们在海上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但通常都能摸清楚规律躲开。”君子龙反倒对古剑云提出的问题觉得很奇怪。   古剑云寻思了一下,抱着古芬妮上前,拍了拍胡顺唐的肩头道:“你们先跟我回家,吃顿饱饭再说,我有事要问。”   胡顺唐点头,他正求之不得,他也好找个地方问问胡淼其他人的情况,看这个情形胡淼是在来到这座岛上前就和其他人走散了。   古剑云领路,带几人来到前方一座较矮的房屋前,推开门让他们进去。外面围观的人也许是好久没见到漂亮的陌生姑娘了,但围观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再也没有人表现出好奇。   胡顺唐站在没有玻璃的窗户口前,看着外面行走的行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眼神中透出的全是无奈的绝望。胡淼坐在那喝着古剑云递来的怪异饮料,但因为太口渴了,也只得皱眉一口口吞下去。古芬妮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胡淼,坐在高高的木椅上晃荡着自己的双脚,手中抓着一种干果一颗颗喂给旗木大猫。   君子龙在屋子内绕来绕去,对这个古怪的房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看到旁边墙壁上钉着的一张照片时,君子龙凑上去直接用手拿了下来,刚想问什么,一把匕齤首就直接刺在了旁边的墙面上,同时听到古剑云冷冷道:“放回原位。”   君子龙都快吓尿了,赶紧将照片放回原位,规规矩矩站在胡顺唐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胡顺唐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人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明显不是古芬妮。   照片的背景是西安秦始皇兵马俑的大门前,照片上的男人是古剑云,看起来那时候的古剑云比现在微胖,身边的女人戴着眼镜,显得很朴实。   “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叫古芬妮!”古芬妮踮着脚尖指着照片解释道。   此时,古剑云低声道:“芬妮!”   古芬妮不听古剑云的劝阻,指着照片继续解释道:“这是爸爸的老婆,叫田慧!这是爸爸和爸爸的老婆,还有爸爸的亲生女儿2009年去西安时候拍的照片。”   胡顺唐轻轻点头,朝着古芬妮展露出一个微笑,古芬妮也笑了笑,坐回了原位,摸着大猫旗木的脑袋。胡淼则是满脸的迷茫,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是不断扭头看着周围,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胡顺唐摇头,看向古剑云,虽然他知道古剑云也没有答案,但他应该熟悉自己身处的这座巨大村落。   “入夜了!”君子龙忽然凑到窗户边,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又指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圆月道,“哇!是红月,我爹说了,看见红月是好兆头,吉祥!”   “那是太阳。”拿出三个罐头的古剑云解释道,又将罐头撬开分别给胡顺唐三人,“你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我从来这里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月亮,后来猜测是入夜之后,天空被一层黑雾罩住了,遮挡住了太阳最强烈的光线。”   “太阳?”胡淼拿着罐头起身来,凑到窗户边,仔细看着。胡顺唐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来那东西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只是摇摇头表示无法判断。地球上长期处于白天或者黑夜,只有南北极点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这里又明显是热带,天气这么炎热,再说自己所乘坐的椰香号遭遇意外,是在渤海湾,距离南北极点还有十万八千里。   “我以前是天文台的,相信我,这绝对是太阳。”古剑云给自己卷着烟,卷好一支递给胡顺唐,“抽吗?这是本地产的烟叶,能起镇定作用,我认为你需要这个。”   胡顺唐默默摇头,表示不需要,看着全身肌肉隆起的古剑云,实在无法和照片上那个人联系在一起。而且一个天文台的研究人员,竟然会拿起弓箭在丛林之中行走,不要说他,恐怕连古剑云自己都没有想过。   “薛先生和那个谁……”胡淼开口问道,她还是不愿意直接叫出莎莉的名字来,不管怎么说,莎莉都是对她威胁性最大的“敌人”,是个已经影响了她一生的女子。   “没和我在一起,我来到岛上的时候,身边只有君子龙。”胡顺唐看着君子龙,君子龙赶紧点头。胡顺唐又问,“你醒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吗?”   “不是,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全都是人……”胡淼说到这抖了下,回想起自己在海滩边醒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   “他们说是在北岛找到你的,为什么会是在北岛呢?”古剑云算是在自言自语,仿佛在北岛出现人是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是在北岛?”胡顺唐赶紧问。   “因为北岛是那群食人者控制的范围,我们很少涉足那个方向,每次打起来都算是势均力敌。”古剑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胡淼,胡淼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胡顺唐。胡顺唐知道胡淼心中还是怕,上前按住她的肩头,算是安慰。   “你们先睡一觉吧。”古剑云知道此时再问下去,也不合时宜。   第十一章(下)[丛林奇景]   里屋内,胡淼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双眼却是瞪得老大,一直盯着那凹凸不平的墙面,看到的仿佛还是海滩上那一群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怪人。胡顺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虽然困意不断袭来,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到现在都无法信任那个叫古剑云的人,更不要说在这座村落中的其他人。   君子龙躺在地板上早就呼呼入睡,鼾声四起,胡顺唐不断用脚去踹他,示意他不要打呼噜,以免影响本就难以入睡的胡淼。   古剑云在外面的房间里哄睡了古芬妮,又带着弓箭出门,很快返回后靠着门,把帽子扣下来,抱着弓箭打着盹。坐在里屋的胡顺唐一直侧头观察着他,其实右手也一直放在脚旁的三角包上端,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拔出棺材钉来。   薛甲宏和莎莉还没有找到,这很奇怪,按理说他们两人若要是在一起,薛先生的经验应该保莎莉平安,反倒是胡淼一个人平平安安来到了这里。胡顺唐低头想着,听到一阵细微响动,赶紧去抓棺材钉,却看到胡淼走到自己身前来,把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又低声道:“我们走吧,我真的想回家,顺唐,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们回广福镇去。”   我回不去了。胡顺唐心中这样说,但口中却是任何表示都没有,只是摸着胡淼那一头齐肩的长发。   “答应我,你哪怕是哄哄我也行!”胡淼睁开眼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傻子一样摇头道:“我不喜欢骗人。”   “女人有时候需要骗。”胡淼又闭眼,但拳头攥得很紧,“善意的骗和真正的欺骗是不一样的,短暂的开心哪怕成为回忆,也能让一个人支撑很久。”   胡淼心中很矛盾,她痛恨胡顺唐这种冒险的生活,但又不得不靠自己曾经与胡顺唐的冒险经历来维持这份感情。如果没有在广福镇的共同经历,他们只是路人,胡顺唐发生什么都会与她毫无关联。在胡淼特别无助的时候,她总是期盼自己能够彻底失去记忆,亦或者莎莉就那么一直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再也不离开,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生也就那么度过了。   有人说,你如果想离开一个人,就仔细去回想你和他的认识,还有经历的事情,深入思考,告诉自己其实这些都只是人的一厢情愿,也有可能只是一个阴谋,这样也许能让自己脱离感情的困境。胡淼也尝试过,可每次想到镇魂棺事件时,心中都只有悔意,后悔为什么在上车的时候同意胡顺唐单独离开。   人在爱的时候,是永远无法醒悟的,心中想着的就是和他或她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有时候我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你也不是我设定的理想对象,我理想中的男人,和你完全是两回事。”胡淼看着墙面,轻柔的语气中带着的全是无奈,但又想用这种办法劝胡顺唐“浪子回头”。说到底,事到如今胡淼都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局外人,被这一系列事情牵扯的受害者,自然而然也将胡顺唐当做受害者,认为所有的事情起因就在莎莉。   对!如果没有莎莉,没有莎莉的出现,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胡淼这样想着,思维又跳跃到了莎莉这条线上,不由自主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胡顺唐听清楚她所说的话,五根手指头下意识抓紧了胡淼的肩头,胡淼轻声叫痛,仰头起来,与胡顺唐目光对视的时候,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担心着莎莉,非常担心,好像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去丛林中寻找一样。   这一瞬间,胡淼心中原本还存在的那一点点希望破灭了。好在是,她没有意识到最残酷的是,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从莎莉的出现,到莎莉与自己的再分开,自己总是抱着希望,又破灭,再鼓励自己,又破灭,如此反复的煎熬着。   她强忍着心中火山的爆发,找各种借口给胡顺唐,甚至还有时候怪罪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略微好受,这么坚持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淼终于沉沉入睡,虽然在梦中她还是噩梦连连,但每次在恍惚中感觉到胡顺唐大腿的体温后,又宽了心,继续缓慢陷入昏睡之中,抱着让自己永远无法醒来的愿望。   清晨,如果这里还有清晨的话……   旗木大猫钻进房间内,四下找着什么东西,在君子龙的身上踩来踩去,终于从墙角缝中叼出了一只怪异的蜈蚣,然后心满意足地吞下去,算是吃了顿早饭。而此时大路上却传来了阵阵哭声,古剑云翻身爬起来,打开门,刚打开就看到门外跪了一男一女,两人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给古剑云磕头,似乎在恳求着什么事情。   胡顺唐把胡淼抱上床,自己走到外面,许久才听明白那是两夫妻恳求古剑云带人去北岛方向找一找昨天失散在北岛的儿子,还说自己与儿子好不容易见面,怎能又再次失散?   君子龙也爬了起来,四下翻找着吃的东西,古芬妮也被门口的哭声给吵醒,揉着眼睛从木床上起来,呆呆地看着门口。   古剑云站在那,也不搀扶两人起来,等俩夫妻只剩下哭声后才开口道:“你们也知道,我一向不主张去北岛,一旦去了再想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两夫妻哭着依然磕着头,胡顺唐的老毛病又犯了,正欲上前搀扶,古剑云抬起胳膊就挡住他冷冷道:“不要多管闲事,你们现在只是外人,这里的人还没有正式接纳你们,只是看在我的份上收留你们。”   “我反正要出去寻找同伴,也就顺道去北岛帮他们找找儿子。”胡顺唐也不再上前,只是提高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故意让那对夫妻听见。   “你要找死,我不拦着。”古剑云放下胳膊,低头对那对又朝着胡顺唐磕头的夫妻说,“他说要帮你们,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说完,古剑云回到床边上,给古芬妮穿着衣服,整理着头发,旗木大猫在床边晃来晃去,用脑袋拱着古芬妮的腰部,弄得古芬妮咯咯直笑。   “胡淼!起来,我们该走了。”胡顺唐回到里屋叫醒了胡淼,胡淼当然是不愿意离开胡顺唐的身边,出来和胡顺唐一起向古剑云道了谢,又问了下那对夫妻一些简单的情况,便踏上去北岛的路。整个过程当中古剑云都是保持着沉默,连最应该有的基本礼节都没有做到,倒是围观的其他村民觉得胡顺唐“勇气可嘉”,但实际上都认为他们是去寻死。   胡顺唐和胡淼在背面的栅栏处,踏上了那座离开的木桥,此时君子龙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看着胡顺唐呵呵傻笑,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转身挥手向村民道别,然后紧随胡顺唐和胡淼身后向丛林之中走去。   那对夫妻久久不肯离开桥上,不断地哀求胡顺唐一定要带他们的儿子回来,胡顺唐只是点头也不承诺什么,因为承诺是希望的根源,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若不是先前他冲动地上前主动要求帮他们寻找儿子,他都会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和夜叉王从前一样冷血了。   胡淼一直拽着胡顺唐的手,小心翼翼在后面走着,君子龙找了一根木棍,在胡顺唐那借了匕首削尖后,握在手中当武器,话也比昨天少了许多。他们一直朝着北面前进,沿途倒是看到了不少人留下的脚印,并不整齐,很杂乱,像是有人追逐搏斗过。   穿过第一片丛林后,胡顺唐示意休息一下,找了旁边一颗粗大的树,帮助胡淼和君子龙上去休息,爬上树干后君子龙就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包饼干来,笑嘻嘻地拿出两块递给胡顺唐和胡淼,期待着夸奖。胡顺唐当然知道那是他偷来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又不好怪罪什么,默许了他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不过在胡顺唐刚咬下一口饼干的时候,扭头就看到旁边树林中一座老旧的建筑物,他手中的饼干滑落,随后道:“你们呆在这不要动,我去看看。”   胡顺唐滑下树干,朝着前方树丛之中看到的古怪建筑物走去。走近之后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那的的确确是一架坠毁的小型商务飞机,而飞机则是直接砸在一座加油站上面!   那是加油站!的的确确就是加油站。那块竖起来的是石油公司的牌子,还有旁边写着的油号以及价格,旁边早就生锈的加油箱,远处一层高,外面玻璃已经全部粉碎的小超市,即便是站在远处也能清楚看到超市中那些摆满货物的货架,在货架侧面还挂着一个电视。   “这是什么东西?”君子龙出现在胡顺唐的身后,胡淼也慢慢走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胡淼看了半天才道:“怎么会有飞机和加油站?”   “加油站?”君子龙一脸迷茫,似乎不懂加油站的意思,倒是指着那飞机说,“我知道这是飞机,看模样像,但我也只看过一次,那是日本人的飞机,好像比这个大一点。”   “呆在这里不要动!有动静就赶紧躲起来!”胡顺唐侧头厉声对君子龙说,接着拔了棺材钉朝着加油站内部走去。   第十二章(上)[丛林中的伪装]   胡顺唐摸进加油站内,四下翻找着,因为被飞机砸中的关系,加油站超市里面毁得差不多了,但怪异的是没有爆炸,似乎这里面并没有汽油一样。他在超市中逛了一圈,在货架上拿了一包薯片,抹去表面上的枯叶,看着那薯片的牌子自己完全不认得,从包装上来看又不像是山寨货,生产日期却是写着2004年7月。   胡顺唐撕开薯片,闻了闻,抓起一块刚准备吃着试试,便听到君子龙在身后喊道:“原来你是想自己偷吃!”   胡顺唐很不耐烦地回头,将薯片扔给他道:“你要是想死,就吃!”   君子龙被胡顺唐给震住了,赶紧后退了一步细声道:“我……就是那么说说……”   胡淼俯身躲过超市门前的残骸,站在门口四下看着,随即目光投向了收银台,绕进去之后从收银台中抓了一把钞票举起,对胡顺唐说:“看,是人民币。”   胡顺唐上前,将钞票拿在手中仔细看着,果然是人民币,而且还是第五套人民币。仔细摸摸,不是假币,水印线条什么的都和真的一样。胡顺唐转身又来到货架上,翻看着其他的食品,巧克力、薯片、饼干、蛋糕、面包等等,所有的食品牌子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他站在货架前,正在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听到嚼薯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饿急眼的君子龙已经开始吃着他先前拆开的那包薯片,一脸满足。   “你找死呀!十来年的东西!”胡顺唐喝道,君子龙吓了一跳,手中的薯片落地,随后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表情。胡顺唐见状不好,赶紧上前查看,谁知道君子龙嘿嘿一笑,起身揉着肚子道,“没事没事,我逗逗你,这是什么东西呀?很好吃啊!”   胡顺唐想抬手给君子龙一记耳光,但想想他大概性格天生乐观,只是摇摇头起身又开始查看起周围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来,走了一圈,胡顺唐突然停住了,猛地回头看着超市外面,眼珠子一动,朝着胡淼就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身边来,随后又指示君子龙躲在墙壁后面。   “一个、两个、三个……”胡顺唐倚墙而站,听着动静判断着外面的人数,“有五个人,别动,千万别动。”   君子龙口中还含着薯片,缩在角落之中,但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许久嘴里动了动,立即发出了细微的薯片碰撞声,胡顺唐立即侧身瞪着他,君子龙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一捂不要紧,手掌的力量直接压碎了口中的薯片,发出“嘎吱”的声音,同时超市外面细微的脚步声变得沉重起来,有好几个人踩着外面的飞机残骸围了过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胡顺唐又拔出一根棺材钉,俯身下去,盯紧了唯一可以出入超市的那个空隙,可许久都没有动静再发出,等他慢慢起身准备前去查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他与胡淼、君子龙之间。胡顺唐立即反手就用棺材钉刺过去,来人挡住胡顺唐的手臂,顺势把他撞向旁边的墙壁,胡顺唐撞过去时,抬脚踩住墙面,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转向,跃向那人的身后,看似要得手的时候,又一个人从旁边的货架之间窜出来,抬腿就踹向胡顺唐腰部。   胡顺唐腰部中了一腿,侧身砸在了墙上,刚要起身,先前的来人抬腿就压了下来,胡顺唐双臂一挡,双脚再一蹬墙面,滑向一侧,借力一撑手握棺材钉退向胡淼和君子龙身前,盯着两个穿着古怪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体表面全是涂着丛林伪装色,深绿、暗绿和黑色条纹,赤手空拳也没有任何武器,眼神中透出的全是杀气,还对着胡顺唐嘶哑咧嘴,像是两头野兽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胡顺唐问道,同时心中思考着下一步的进攻办法。两人也不回答,只是慢慢一步步地靠近,对胡顺唐形成包围圈,就在其中一人右臂抬起的时候,超市外面传来“咕咕咕咕”的声音,那两人立即转身就跑,一个从超市出入口缝隙钻出,另外一个爬上货架,从超市顶棚的窟窿中钻了出去。   “跟着我!”胡顺唐立即追了出去,胡淼紧跟其后,比君子龙还要迅速。   胡顺唐钻出超市,穿过飞机残骸追了出去,等来到外面那片空地上的时候,一下刹住脚步,站定了——其中一个浑身涂着伪装的怪人背对着他站着,而在那人的跟前却立着两只巨大的蜈蚣!   腐液蜈蚣!胡顺唐对那东西的熟悉程度超过了平日内随处可见的猫狗。   那人似乎也知道腐液蜈蚣的厉害,胡顺唐此时明白了先前的“咕咕”声应该是怪人在超市外警戒的伙伴发出的,告知他们有腐液蜈蚣出现。   怪人向后不断退着,同时也意识到胡顺唐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比起胡顺唐来,腐液蜈蚣才是此时他最大的敌人,他完全转身,只是侧身走了几步,让自己可以同时看到腐液蜈蚣和胡顺唐,免得被其中之一偷袭。   “梦噶!斯图里!”那怪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随后从旁边的大树上掉落下来一根套索,套住怪人的腰部直接将他拉上了大树。胡顺唐仰头看着那颗大树,茂密的树叶之中站着不止一个浑身涂满伪装色的怪人,如果不是他们睁着眼睛,有些还露着牙齿,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胡顺唐算了算树上站着的怪人,至少有六个人,都是赤手空拳,就在此时腐液蜈蚣发出他熟悉的“嘻嘻嘻嘻”的怪叫,胡顺唐深吸一口气,算了下距离,赶紧向后退着,担心那蜈蚣喷出的腐液会灼伤自己。同时又挥手让胡淼和君子龙退进超市之中,谁知道两人刚刚要转身回去,树上又跳下来一个怪人,挡在那超市出入口处,看样是要堵住他们回去的路。   “完了完了完了!”君子龙低声道,担心自己声音太大会激怒站在那的伪装怪人。   两只腐液蜈蚣身子又前倾着趴在地上,划动着触角缓慢地朝着胡顺唐爬来。胡顺唐向后退着,其实他有机会发动进攻,而两只腐液蜈蚣他也有把握干掉,但又担心那伪装怪人对胡淼和君子龙发动攻击,只得拼命思考着,想着其他的办法。   君子龙手持木管对着那伪装怪人,却发现伪装怪人身后也出现了一只悄悄摸进的腐液蜈蚣,他下意识大叫一声:“身后!”   伪装怪人刚要回头,那腐液蜈蚣就猛地扑了上去,展开自己身上的触角。伪装怪人躲闪不及,只得下意识抬起双臂挡在自己的跟前,此时树上的一根套索扔下来套住那腐液蜈蚣向旁边狠狠一摔,却没有想到那腐液蜈蚣在地上弹起来之后,身子虽然被绑住,但依然是张开触角直接朝着那伪装怪人扑去,紧接着直接将那伪装怪人用触角死死抱住,同时蜈蚣头部的锯齿也狠狠地向其脑部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响后,胡淼下意识闭上眼睛,紧贴着胡顺唐的后背。君子龙看着那伪装怪人身体挣扎了一阵,松懈了下去,浑身也顺着腐液蜈蚣的抖动而抽搐着,很快腐液蜈蚣抱住伪装怪人的触角松开,怪人倒地。倒地后,胡顺唐才看清楚,腐液蜈蚣先前进攻的是他的双眼,如今双眼只剩下两个血洞,似乎里面的脑髓都已经被抽干了。   “完了完了完了!”君子龙又说道,连连后退,靠着胡淼。   “闭嘴!”胡顺唐低声喝道,君子龙赶紧捂住嘴巴,却忍不住用舌头去舔齿缝中留下的薯片碎渣。   那只被套索抓住的腐液蜈蚣身体也松懈了下去,好像死去了一般。树上站着的那些伪装怪人眼看自己同伴死去,一个个都无动于衷,只是随后又扔下一张细网,将那腐液蜈蚣的身体套好,悬挂在那,继续坐等着剩下的腐液蜈蚣进攻胡顺唐等人。   这群家伙把人当诱饵,来捕捉腐液蜈蚣,这到底是座什么岛!?岛上还有腐液蜈蚣,证明这里有阴阳缝存在,还有这超市和坠毁的飞机,说不定也是与阴阳缝有关系,先脱离险境,逃出去,带胡淼和君子龙回那个村子安顿下来,再跟踪这批怪人。胡顺唐在心中计划好了之后,径直朝那腐液蜈蚣冲去,那腐液蜈蚣见胡顺唐冲了过来,也立即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却没有想到就在胡顺唐快到他们跟前的瞬间,却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树干奔去,腐液蜈蚣立即掉头就追了过去。   以前的经验让胡顺唐判断出,腐液蜈蚣并不是没有智商的生物,它们会挑选什么时候为进攻的最佳时机,也大致能判断出敌人当中谁最具有攻击力,便会抢先干掉预定目标,再安心享受剩下来的美食。   腐液蜈蚣觅着胡顺唐追了过去,胡顺唐也径直爬上那粗大的树干,朝着树上的伪装怪人冲去,伪装怪人也觉察到胡顺唐的行为,只是让出两人挡在前方,剩下的人冷静地用套索抓住另外一颗大树的树干,接着荡过去,没有丝毫的慌乱。   就在其中一人荡过去的瞬间,一支羽箭从下方的灌木丛中射出,正中那人的腋下,随后又是一箭射中第二人的腿部,射中的同时胡顺唐听到古剑云的声音传来:“不要动!”   第十二章(下)[记忆空白区]   站在粗大树枝上的胡顺唐下意识站好,一动未动,但能感觉到身后的腐液蜈蚣正沿着树干慢慢向上爬行,挡在自己跟前的伪装怪人只是偏头看着他身后的灌木丛中,判断着古剑云的方向,找好自己的位置,试图以胡顺唐的身体作为盾牌,挡住射来的羽箭。   胡顺唐身子稍稍向右倾斜,对面那人也立即朝着自己的左侧倾斜,保持与胡顺唐在同一条直线之上。   “别动!动就是死!”灌木丛中的古剑云又说道,声音低沉有力,听起来是已经搭弓上箭。   “但是不动更会死。”胡顺唐感觉着身后慢慢爬行来的腐液蜈蚣,那蜈蚣已经昂起自己的脑袋,张大嘴巴,准备向胡顺唐的后背喷出一口腐液来,“嘻嘻”的声音加之头部发出的“咕噜”声,让人感觉浑身血液都顿时凝固了。   “动吧——”古剑云突然又喊道,随后听到弓弦的“嗡嗡”声。胡顺唐立即俯身下去,腐液蜈蚣也在同时向前方喷出一口腐液,那伪装怪人知道自己俯身躲下,是可以避开羽箭,但无法避开腐液,只得身体一侧,双脚勾住下方的树干,向下滑落来避过,谁知道腐液是避过了,自己荡下去的瞬间喉头却直接中箭,双眼一愣,掉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胡顺唐向前猛地扑了过去,直接抱住还站在树干上的另外一个伪装怪人,以其身体作为支柱,绕行了一圈,再一个推手,直接将其打向身后的腐液蜈蚣。那伪装怪人踉跄着扑向那腐液蜈蚣,双眼瞪得老大,完全没料到胡顺唐的速度如此惊人,就在自己快要直接扑进腐液蜈蚣的“怀抱”中时,两根棺材钉从肩头飞过,直接刺中那两只腐液蜈蚣的头部……   棺材钉的力道很大,刺中蜈蚣脑袋之后又将其直接带向了身后的大树树干,将两支蜈蚣都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之上。   胡顺唐收势,回头看了看剩下的其他伪装怪人,跟前那个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怪人正摸着胸口喘气,刚刚直起腰来,破风声又从灌木中传来,胡顺唐忙伸手道:“留活口!”可为时已晚,那支羽箭射穿怪人的脑袋,怪人身子一软,从树干上跌落下去,砸在先前中箭那人的身体之上。   其他怪人对视一眼,松开套住那腐液蜈蚣的网,迅速转身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伪装怪人远去,古剑云才领着旗木大猫从灌木中走出来。胡顺唐蹲在树干上看着下方的尸体,冷冷道:“下手真狠,活口也不留。”   “有什么话你可以问我,不必问他们,再说,他们肯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古剑云来到那几具尸体前,用脚将趴在地上的一个怪人翻过来。   “故意射空一箭,让那人躲闪,判断出他为了躲避腐液只能滑下去,所以你其实搭弓上箭对准的是你预判过的树干下方,他只要一滑落下去,就会中箭……”胡顺唐盯着咽喉中箭的那人道,“我以前也认识个会用箭的人,不过箭法没有你准。”   “是吗?那个人在哪儿?”古剑云抬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从树干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古剑云身边。   “死了。”胡顺唐回答,接着走向胡淼身边,胡淼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也不害怕。   “死了?怎么死的?”古剑云追问。   胡顺唐不回答,转身来到尸体前,问:“这些就是你所说的食人者?”   剑云点头,从尸体上一一拔出自己射出的羽箭,扯下旁边的树叶擦干净箭头的血液,“你和他们交过手,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要阻止你去北岛了。”   “知道。”胡顺唐点头,却突然对古剑云出手,先是对准其胸口一拳击去,快到胸前时变拳为掌,只是一掌轻松将古剑云给推翻,同时自己却绕行过去,将快倒地的古剑云一把扶起来,摇头道,“我说知道,是知道为什么你不敢来了,你箭法虽好,但近身战几乎就是别人练拳的木桩。”   古剑云并不否认,看了一眼在旁边呆呆的君子龙以及胡淼,又侧头去看旁边的飞机残骸,问:“我其实并不是怕与他们交战,而是因为这些东西。”   君子龙和胡淼也盯着残骸,古剑云看着君子龙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君子龙道:“飞机!”   “那个呢?”古剑云又指着加油站超市。   君子龙回忆了一下胡顺唐的话:“加油站!”   古剑云回头看着胡顺唐:“看,他不知道,他估计都没有近距离看过飞机,更不要说加油站还有超市这种东西了,在我们村子中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的思想,不,准确来说,他们来这里之前,活在距离我们几十年前的世界,你相信这是真的吗?这像是科幻小说里面的情节一样,过去的人到了未来,未来的人去了过去,可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座岛屿,到底是位于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   “不一定。”胡顺唐也看着君子龙,告诉古剑云自己上岛后,与君子龙说的那番话,关于抗齤日战争的爆发与结束的时间等等。古剑云听完也不诧异,点头表示村子中也有类似这种人存在,大部分的东西与自己的思维相对等,但在时间的概念上,却有些许的出入。例如清朝灭亡的时间被提前了,辛亥革齤命也被提前了,最后满清竟然是在英国人的帮助下推翻的。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胡顺唐决定不再去深究关于时间上的概念,以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料,现在深入研究也得不出任何结论。   古剑云指着丛林中道:“走吧,边走边说,我只去过北岛一次,多少我都比你们有经验,跟着我。”   顺唐牵了胡淼的手,跟在古剑云身后,君子龙手抓着木棍,刻意绕开了在网子内那只腐液蜈蚣,担心那东西突然又起身来扑向自己。   “我是五年前来的,怎么来的我不记得了,记忆中有一段空白。”古剑云边走边说,用砍刀在前方开路,不时停下来查看是否有陷阱存在,“不止是我,这里几乎人人都是这样,在来之前有一段很大的空白记忆,你也一样吧?”   “不,我记得很清楚是怎么来的,我们是遭遇了海难。”胡顺唐简单地将他们来时遭遇海难,包括海盗、疯鱼群等事情讲述了一遍,古剑云听得眉头直皱起,感觉胡顺唐的经历太过虚幻了。   “你呢?”胡顺唐讲述完之后问。   “我有以前的记忆,很清楚,在空白记忆之前只能记得,自己住院了。”古剑云停下脚步来,像是在拼命回忆,“我似乎病得很严重,我妻子一直在身边哭,但我说不出话来,我很伤心,觉得很对不起妻子,有一天晚上就偷偷起身走了……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在沙滩上了。”   古剑云的简单叙述让胡顺唐觉得很怀疑,他继续追问道:“你的箭术谁教的?”   “村里的人,有擅长射箭的。”古剑云的回答似乎滴水不漏。   “你怎么知道养女古芬妮当时在北岛?”胡顺唐的问题很跳跃。   “碰运气。”古剑云回答。   “你为什么去北岛。”胡顺唐又问,继续向前走着,不停下来等站在那的古剑云。片刻,古剑云又继续前进,却是跟在胡顺唐身后走着。   “我去北岛是和你一样,帮忙找人。”古剑云回答,明显是略微思考后说的。   “那是几年前?”这次胡顺唐停了下来。   古剑云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落入胡顺唐的语言圈套了。如果自己如实回答,就会被揭破,那时候自己箭术只是一般,都不敢出村落,又怎么敢去北岛救人?古剑云苦笑道:“好吧,这里没有村子中的人,我就实话实说……”   “嗯?”胡顺唐期盼着他的回答。   “我是北岛的人。”古剑云深吸一口气,“至少我来的时候,是被北岛的人所收留。”   胡顺唐默不作声,胡淼紧张地抓住胡顺唐的胳膊,君子龙也赶紧靠近胡顺唐。古剑云又道:“北岛的人算是这里的原住民,可惜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来南岛的人逐渐增多之后,他们害怕了,担心这群人会占领这座岛,因为南岛人似乎懂得比他们还多,说的也是不同的语言,就如同我们历史中所讲述的殖民者一样。”   古剑云被救之后,在北岛暂时居住了下来,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除了学会了北岛人的语言外,对于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他决定应该继续去南岛寻找答案,毕竟自己与南岛人一样,都属于外来者,只不过北岛的人却不愿意放他离开,任凭他怎么解释,就是不管用。   于是,在某个夜晚,古剑云偷偷离开了北岛,一路狂奔,跑了一夜终于来到了南岛,不过在狂奔的途中,他也算明白为什么北岛的人不愿意放他走了,因为北岛人在外界设下的各种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捕获南岛的外来者,捕获的目的则是用来食用。   躲在灌木丛中的古剑云,亲眼目睹北岛人把落入陷阱中的南岛人开膛破腹,就地剥皮抽骨,把身体各部位的肉分开,再一一装好带回北岛村落之中,而且整个过程还是由北岛女性完成,领头分尸的那个女性曾经还长期照顾过古剑云。   第十三章(上)[丛林中的大厦]   北岛人为什么会吃人?因为文明不开化,还是说有这样的一种彰显自己勇气的习俗?古剑云在北岛居住过一段时间,北岛的确没有所谓的文明这么一说。但同时又引出新的问题来,在南岛没有外来人之前,他们没有人肉吃,吃其他的还不是一样生活。   在南岛人未出现前,北岛人吃一种硬壳肉,这种肉古剑云自己也吃过。开始觉得相当恶心,难以下咽,但在为了活命的前提下,也只得每日按时按量进食,最终也算是适应了。   “人都是杂食动物……”胡顺唐刚说到这,古剑云就摇头。   古剑云道:“人的的确确是杂食动物,但北岛人却是纯粹的肉食动物,除了肉之外他们什么都不吃,这里也没有稻米、小麦之类的东西,而那些野生的水果、野菜只有南岛人会进食,但能食用的东西都是用命换来的。”   “你吃过人肉吗?”胡淼小心翼翼地问,君子龙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在他们眼中,从某种程度来说,古剑云比那些北岛伪装怪人以及腐液蜈蚣还要恐怖。   “也许吧,我不知道,当初他们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纯粹为了活命。”古剑云回答得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怕吓着胡顺唐等人。胡顺唐倒并不觉得恶心,毕竟在水牛坝村之时,他亲眼见过有人食用腐肉,自己也差点吃下去,所以对有人吃人肉倒是见怪不怪。   胡顺唐朝前继续走着,又问:“既然北岛人要吃人肉,当初为什么会救下你,还养着呢?”   “这和养猪是一个道理。”古剑云淡淡地说,“先养着,养肥了再吃!”   “人养猪会教授猪如何狩猎?”胡顺唐看着古剑云手中的长弓,早先他已经注意到了,长弓的制作很精致,并不如土著那样粗糙,上面还有些古怪的暗纹。对,暗纹!先前怎么没有留心到这一点,胡顺唐转身抓了古剑云手中的长弓仔细看着,发现弓身侧面的暗纹十分眼熟,貌似在什么地方看过。   想到这,胡顺唐卸下自己的背包,从其中拿出阎王刃来,借着天空穿越头顶树丛的光影仔仔细细观察着,终于发现阎王刃的刀身之上也有相同的暗纹!随即,他又翻出炙阳简,依然放在相同的角度,也发现了同样的暗纹。   不对!以前自己也不止一次仔细观察过找到的这些物件,并没有发现其中的暗纹,这是怎么回事?   古剑云见胡顺唐拿出两个奇怪的物件,也觉得好奇,凑近来看。君子龙在旁边垫着脚尖把脑袋往里面凑,胡顺唐微微抬头看着两人,又小心翼翼将两个物件装回三角包内。放妥当之后,胡顺唐对古剑云说:“朋友,你有事瞒着我们,你手上的弓箭就是最好的证明,那种暗纹有规律,也很美观,没有文明的前提下是制作不出来的。”   胡顺唐几乎可以断定,北岛人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一般的土著,也许或多或少与这些物件有着特殊联系。古剑云思考了一会儿,正欲开口,胡顺唐抬手制止他道:“你想好了,是准备提出交换条件,还是无条件说出来,机会只有一次,当然我很不喜欢有人对我提出过分的交换条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古剑云冷冷道,扫了旁边的胡淼和君子龙一眼,腿旁的旗木大猫来回晃动着,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我没有想隐瞒,我独自调查过一些事情,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身份,你是做什么的,又来这里干什么。”   胡顺唐思考了一下,道:“前因后果我要讲出来,至少得花上一年,时间上不允许,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冒险者,一个搜寻某系列失落物件的冒险者,先前我拿出来的两件东西只是其中的两件,还有其他的没有找到,例如我这次要寻找的是名叫‘双王冕’的东西,你是否见过?”   “双王冕?”古剑云眉头一皱,摸着自己的下巴,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是什么模样的?对了!你既然来这里找双王冕,肯定知道这里的大概位置!”   古剑云说到这两眼放光,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但胡顺唐随即只是闭眼摇头道:“我说过,我们是遭遇海难漂来的,原本我的目的地是山东龙口的桑岛,传说在那里有一艘日军二战结束前夕失事的潜艇,而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那潜艇之上。”   “潜艇?”古剑云若有所思,很快抬眼看着胡顺唐道,“你先前所说的冕是什么模样?”   “我没有见过,只是知道那冕是中国古代君王头上戴的帽子,是什么材质不知道,传说能防火,而且两侧……”胡顺唐说到这,古剑云插嘴道,“两侧是一男一女两张人面!?”   胡顺唐点点头,并没有显得很吃惊,胡淼倒是抓紧了他的手,手指用力提醒他注意,也许古剑云有其他的阴谋。胡顺唐当然心中清楚,也绝对不会去百分之百相信他。君子龙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他原本就不清楚自己跟随的胡顺唐是什么身份,现在胡顺唐又自称是什么冒险者,这让天生有些胆小,但又想干点大事的他有些莫名兴奋。   “你知道就带我去,同时帮助我找到剩下的同伴,如果找到,我们接下来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或者与外界联系,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一起走。”胡顺唐道,这是他能开出来的唯一价码。   古剑云一阵冷笑,摇头道:“离开?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南岛的村子中有比我聪明百倍的人,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他们都查不明白,更何况是你?”   “信不信由你,总之现在我知道双王冕你见过,或者知道它的情报,说不准就在北岛人手中,我的同伴说不定也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胡顺唐指着前方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北岛,要不你回村子里去混吃等死。”   古剑云沉默了片刻,低头道:“我想回家,我想见我的妻子和女儿。”   “我一定会找到离开的办法。”胡顺唐依旧是那句话。   “好,我暂时信你,我跟你去北岛。”古剑云仿佛是使了很大的劲才下定了这个决心,“不过我们约法三章,在未找到你的同伴与东西之前,你得听我的。”   “找到之后呢?”胡顺唐问。   “找到之后再说之后的话。”古剑云很谨慎,抖了抖手中的长弓,“不过千万不要对北岛人仁慈,他们都是食人者,一群杀人犯!心慈手软,留下活口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胡顺唐盯着双眼充满杀气的古剑云:“这也算是约法三章之中的条件?”   “对,一共三条,你记好了。”古剑云挥手道,“走吧,去北岛。”   胡顺唐回头看着胡淼,胡淼好半天才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支持他的任何决定。胡顺唐略微宽心,又示意君子龙走在他们中间,免得行在最后被北岛人偷袭了也不知道。   沿途,古剑云这才开始向胡顺唐说明他来疯鱼岛之后调查出来的一些怪异情况。首先是岛屿的大小,从北岛离开前往南岛之后,古剑云开始了疯鱼岛的冒险之旅,试图查明这座岛屿都有些什么东西,也许能从其中调查出岛屿在地球上的什么位置。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被某个疯狂组织绑架,扔到这个岛屿上来进行什么实验。   古剑云在疯鱼岛上足足调查了一年,一年之中他发现岛屿呈圆形,中间有无数条小溪,之所以被分为南北岛,仅仅是因为疯鱼岛的正中心有一条弯曲的大河。而河水却是贯穿岛屿左右,换言之就是从海中来,又从海中去,更怪异的是环岛周围都是淡水,而不是海水,所以南岛和北岛人饮水相对来说较为方便。   “这一点我们在沙滩上就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什么吗?例如为什么会有飞机残骸以及加油站?”胡顺唐问,他相当关心这一点。   “看到前面那几座连在一起的山脉没有?”古剑云站定,手指着前方那几座古怪的大山,大山像是人的手指一根根高耸向云端,之间连接的山体却显得很突兀,给人感觉原本那一座座山都是先形成的,而山与山之间的部分则是后天从天而降下的泥土堆砌而成的。   胡顺唐三人点头表示都看见了,古剑云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个很普通的望远镜,胡顺唐拿过,古剑云又道:“在你的1点钟方向,你仔细看半山腰凸出的那部分,你觉得像什么?”   胡顺唐手持望远镜,寻找着古剑云所说的半山腰位置,终于在那看到有一圈凸出的平台,那平台表面有两块半黑色的岩石,而下方却是十分平整,像是人工修建的一样,只不过要人工在那个位置修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看到这的时候,胡顺唐又发现那平台贴近山体的位置有两根单独的支柱,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再看清楚一点,但古剑云的望远镜充其量也只是个游玩级别的东西,和军用差距太大,无法看得太仔细。   “你觉得那像什么东西?”古剑云问道,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胡顺唐不语,他不敢说出自己猜测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在脑子现之时,立即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我看看!”君子龙伸手去拿望远镜,胡顺唐顺手递给他。   君子龙手持望远镜,慢慢向前走着,走了一阵忽然“哦”了一声,转身来看着其他人,挠着脑袋双手比划着说:“我见过!我见过!那东西我见过,我知道那是什么,叫什么来着,我以前跟他们去大陆买办的时候,在城里见过,叫什么来着?”   第十三章(下)[逝者的世界]   叫什么来着?君子龙只听说过一次,但半天没有想起来。胡淼见状上前,也拿过望远镜,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望远镜,满脸吃惊,又赶紧举起望远镜来仔细看着。   “对!晒台!”君子龙一拍双手,可随后又摇头道,“不对,是叫什么台。”   “阳台……”胡淼转身看着胡顺唐,用眼神询问胡顺唐先前是不是也想说这个。   “对对对!阳台!阳台!我在城里的洋房里见过,我说叫晒台,我阿公说那是阳台!”君子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半山腰平白无故有个阳台凸出来,这已经很怪异了,但这并不是重点所在,重点在于你结合那一座座山的形状,再去观察山体其他的细节,你会发现那座山的形状原本就如同是一座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至少有四五十层之高。   古剑云见胡顺唐已经明白了,苦笑道:“现在你们的心情和我当初是一样的,我很诧异,完全无法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立即返回村子中带了两个曾经是建筑师的人前往,让他们再确定一下,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就非常肯定说那几座山实际上是几座高楼,而且是现代化的高楼!我还是不愿意轻易下断言,于是攀爬上去,在半山腰较为固定的地方,用工具凿山……”   那两位建筑师不愿意再跟着古剑云一起前往,南岛人之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接受了自己永远无法返回文明世界的事实,因为他们总是在抱着点点希望之后,又被残酷的现实给击溃。绝望已经充斥了他们的大脑,控制着他们的身体,所以在他们看到大山是高楼的事实之后,并没有吃惊,因为在这座岛上让人吃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古剑云一人在那里开凿,独自一人花了两天的时间凿出了个一人宽窄的洞口来,而在洞口深处他清楚看到那是一扇几乎已经变成化石的大门,大门上还有门牌号,写着0613。古剑云傻了,放下工具上前抚摸那扇门,这是他来疯鱼岛之后,第一次这么接近文明世界。他趴在那扇门上,上下抚摸着,轻吻着,但很快又蹲下来大声哭泣。   这是一种莫名的绝望,眼前的东西仿佛在告诉古剑云,也许他如今所在的就是从前的文明世界,只是在某个瞬间,因为战争亦或者地球的其他变化,最终变成了这幅模样。但他抚摸着那扇门的手感又知道,由这座楼变成这座山至少经历了千百年的时间,难道说自己就在恍惚之中度过了千百年而浑然不觉?   古剑云返回了南岛村落之中,试图说服其他人和自己去探寻秘密,但没有人敢踏出村子这个安全区域。谁都知道丛林之中四处都是陷阱,天然的亦或者人为的,更不要说还有些随时都可能攻击人类的怪物。   “丛林之中是不是还有……”胡顺唐正说着,前方树林之中突然腾起了一阵黑影,黑影呼呼啦啦从他们头顶掠过,胡顺唐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从头顶上飞过的那群蝙蝠,蝙蝠的外型模样和自己在扎曼雪山洞穴之中看到的完全一样。   怎么可能会这样?胡顺唐冷不丁笑了笑,这一笑把胡淼给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胡顺唐挂着这么古怪的笑容,带着这么诡异的笑声。胡顺唐又问古剑云:“那种蜈蚣,这里是否遍地都是?”   剑云点头,“几乎算是岛上主要的生物了,很怪异的东西,只会攻击人,其他的生物并不伤害。”   “有一种白色的蜘蛛吗?”胡顺唐又问,回忆从前还见过的从阴阳缝中跑出来的怪异生物。   “蜘蛛有,但没有白色的,种类很多,有一种算是蜘蛛和蜈蚣的合体。”古剑云见胡顺唐问得这么详细,也知道其中肯定有蹊跷,反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些?”   “有些东西我曾经见过,有机会我会向你说明的。”胡顺唐现在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夜叉王。   古剑云看着胡顺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指着跟前那几座大山道:“翻过那些山,山下是一条大河,那就是南北岛的分界线,过河就是北岛人的地盘。在这边他们还能收敛一些,不会大规模出动,可一旦过去之后,陷阱虽然比这边少了,不过极有可能随时与他们遭遇。他们太擅长在丛林之中潜行,我们自身的伪装再好,也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盘菜。”   胡顺唐虽然在点头,但心中却在想关于这座岛的归属问题——疯鱼岛是归属阳间?亦或者阴间?也许是他成为开棺人之后的一种职业敏感,不得不让他重视这个问题,也只有搞明白了这个问题,才能找准寻找离开办法的方向。如果在阳间,他们造一艘船,储备相应的水与食物,在大海上漂流,如今的时代,无论在哪片海域,或多或少都能遇到路过的轮船或者货船,但如果是在阴间,那事情就麻烦了……   “活人能到阴间吗?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胡顺唐低声自言自语道,他抬眼看着满眼疑惑的古剑云,原本有冲动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但忍住了。原因很简单,他要解释兴许不难,但如果要解释明白,古剑云是否能接受还是一个问题,就算接受也会失去最后的希望,干脆得过且过,再不会帮忙自己找寻莎莉和薛甲宏,还有双王冕。   等等,这可能不是阴间也不是阳间,或者是在阴阳缝内部?薛甲宏也好,其他人也好,至少他知道没有人知道阴阳缝里面是什么模样,他曾经寻找镇魂棺前往水牛坝村的时候,路过的一个鬼镇,那里就是阴阳交界的位置,但那个地方与阴阳缝内部是否相同?   “你刚才说什么?”古剑云知道胡顺唐在思考,但胡顺唐却在周围无意识地走来走去,低声喃喃自语,胡淼知道他在思考时不能打扰,下意识伸手拦住要上前去的古剑云,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先假定这里就是阴阳缝内部,那么岛上的人和生物姑且就能解释了,但剩下的两个最大的疑问便是:一、飞机残骸以及加油站是从何而来?还有已经形成山脉的高楼大厦。是被阴阳缝吸进来的?二、君子龙和那批海盗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的穿着打扮,手持武器,驾驶的船只都和解放前的海盗几乎一样,即便可以用时光穿梭来解释,为什么君子龙会说在1945年抗齤日战争才爆发呢?   两个疑问,在探索之中也许可以找到答案。想到这,胡顺唐转身看着古剑云道:“先翻山渡河去北岛,看看情况,首先找到我的同伴,再寻找双王冕,人多力量大,脑瓜子凑在一起,说不定就能想出其他办法来……”说到这胡顺唐顿了顿,又道,“我在想既然能来,应该也能离开。”   这句话胡顺唐说得没有什么底气,就算他确定了这里是阴阳缝的内部,至于怎么出去,他完全是一筹莫展。   胡顺唐说完故意接近古剑云与君子龙,甚至还在那只大猫旗木身边绕了一圈,闻了闻他们身上的气味,还有自己的感觉,没有死物味,感觉上也是活生生的人。难道说是自己出了问题?   队伍朝着那座高楼大山前进,因为爬山的关系,走得十分缓慢,沿途胡顺唐不时抬起自己的胳膊,想着皇正蓝所说封印了自己孟婆之手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孟婆之手被封印而导致的?但自己在海中明明生魂脱体,却又被孟婆之手活生生拖回了体内,该不会是没封印住?   胡顺唐故意走在最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尝试着发动孟婆之手,可惜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手臂并没有产生变化。   “真的封印了?”胡顺唐站在那叹着气,心中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开棺人如果失去了孟婆之手,那还算是开棺人?   “顺唐!来看!”前方的胡淼喊道,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对胡顺唐招手。   胡顺唐顺着旁边落下的树枝快速攀爬上去,爬上那块岩石之后,就看到一个只剩一半的公共汽车站斜着靠在山体之上,剩下那一半已经在山体之中了。从汽车站的站台样式来看,应该属于中国。汽车站后方露出一半的广告牌已经完全风化了,其中原本存在的图纸早就变得和山体呈相同的颜色,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君子龙好奇地在那汽车站旁边走来走去,观察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建筑,古剑云则蹲在靠山的一面,做了个简易火把点燃后仔细看着上面,用火把烧一阵之后再看一会儿,反反复复数次,只是不停的摇头。   “发现什么了?”胡顺唐凑近,蹲在古剑云身边。   古剑云将火把凑近那块较为平整的山体表面,指着上面那些烧炙后隐约能看到的文字:“这应该是公交路线牌,我就辨别出几个字……”古剑云用手指着第一个位置,“这应该写的是‘中山路’,往下是‘人民中路’,后面看不清楚,再往后面到最尾部的位置是‘建设路’,勉强能看见的就是这三个名字。”   胡顺唐看完之后,苦笑道:“在全中国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路名。”   剑云也很无奈,“什么解放路,解放街,文化路,红旗街等等,单是看这些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城市。”   “算了,继续赶路吧!”胡顺唐起身道,刚起身一转,从旁边的岩石缝隙中就看到了山对面的情景,他立即绕开那块岩石,抓着旁边的蔓藤慢慢荡了出去,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下面那条大河——站在高处看山脚下的那条大河感觉非常宽,宽度至少有几十米,大河从整座疯鱼岛中心位置穿过,形成一个不算规则的“s”形。   “古大哥,你说疯鱼岛整个是呈圆形的?”胡顺唐抓着蔓藤荡回去,问站在边上的古剑云。   古剑云默默点头,不知道胡顺唐再问这个有什么意义。胡顺唐却是几个起跃,跳上旁边的岩石,又抓着蔓藤继续向上攀登,也不管下面的胡淼如何着急的呼喊,一直爬到不能再向高处时,自己这才停下来,慢慢起身,先看了看南岛,又看了看北岛,最终目光落在那条河路之上,一脸的惊讶,喃喃自语道:“这是……太极!”   “这是太极!”胡顺唐朝着下方的人喊着。   其他三人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身手都没有胡顺唐这么灵活,胡顺唐只得重新爬下去,落在几人中间道:“太极!这是太极!”   “什么太极?”古剑云一脸疑问。   胡顺唐蹲下来,用石头在地面画出了一个太极的模样,点着中心的位置道:“这是中间这条大河,而两侧则分别代表了南岛和北岛,整座疯鱼岛就是太极的形状!”   古剑云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起身来看了看左右,缓慢点头道:“对,是太极,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这些年怎么就没有想明白,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古剑云说到这,都恨不得抬手抽自己几个耳光。   “别急,这是第一步,我们既然知道了太极,那么肯定相关的东西与太极有着关联,这样一来,就算是与我的专业对口了。”胡顺唐脸上有了自信的笑容。   “专业对口?那是啥意思?”君子龙很好奇地问,就在他开口询问的同时,一团黑影突然从山体后方冒了出来,冒出来之后黑影又整个展开,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降落伞,直接朝着君子龙和胡淼扑了过去。   “躲!”胡顺唐赶紧向前一扑,将胡淼给扑倒在地,两人翻滚一阵,直接跌落向旁边的悬崖,胡顺唐眼疾手快,抬手就抓住了旁边的蔓藤,再抬眼却发现君子龙已经被那团黑影给紧紧包裹住了!   “妈的!”闪避在一旁躲开的古剑云,用双腿夹住下方的岩石,搭弓上箭就瞄准了那团黑影,因为是正对光的关系,眼睛被阳光晃得根本睁不开,只看到那团黑影随即又腾空而起,两侧又伸展出了巨大的翅膀,朝着山下方北岛的方向滑翔而去。   胡顺唐带着胡淼爬上岩石,追了两步,来到悬崖边上,伸手挡住侧面射来的刺眼阳光道:“那是什么东西?”   “暗影。”古剑云紧握着长弓,“北岛人叫它暗影,是一种体型类似龙的怪物。”   第十四章(上)[深渊长洞]   暗影环绕着脚下的大山飞翔着,巨大翅膀带出的气浪惊动了南北岛丛林中的无数生物。那些怪异生物从树丛之中鱼贯而出,发出各式的叫声,奔向大河边之后又各自散开,向两侧跑去,却没有一只生物跳入河中,偏偏都与那河道保持了一定距离。   “那河中有什么?”胡顺唐问古剑云,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在周围盘旋的暗影,飞翔中的暗影在空中如同是一个鼓鼓的长着翅膀的皮囊,没有爪子、尾巴和头。古剑云说那是类似龙的一种怪物,也许仅仅是因为暗影有翅膀。   暗影似乎在对胡顺唐等人示威,也不再对他们发动任何攻击,只是绕山飞翔,一会儿到南岛方向,一会儿又拍打翅膀飞向北岛的上空,但都不向里面飞,很快便会飞回来,在大山顶峰周围盘旋。   古剑云并未回答胡顺唐的话,他举起弓箭不断瞄准那飞翔中的暗影,但在这种距离下,加上山顶不稳定的气流,羽箭射出去,只能飞翔大概十来米的距离就会落下。   胡顺唐伸手抓住古剑云的长弓,示意他放下,看着那暗影猛地一头扎进了北岛方向的半山腰之中,随后道:“先救人。”   “没用的,他死定了。”古剑云表情很冷漠,“被暗影带走的人,无论有多么强壮,都活不下去。”   “这么确定?那东西会吃人吗?”胡顺唐重新整理着身上的物件,将背包带紧好,蹲下来系好鞋带。   “那东西不会主动袭击人,除非是人闯入了它的地盘。”古剑云用脚踩了踩地面道,“这一带的山脉,就是它的地盘,这也是南岛人不敢前往北岛的原因之一。”   “是吗?那北岛人前往南岛是怎么做到的?”胡顺唐说着已经准备顺着山崖边的蔓藤向下攀登了,同时伸手去拉胡淼。   古剑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给过路费……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蜈蚣,据我所知暗影只对这两种东西感兴趣。”   “明白了。”胡顺唐用棺材钉割下一根蔓藤,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外一头绑在胡淼腰间,然后顺着悬崖向下爬去,准备前往靠北岛方向的半山腰,那里应该是暗影的巢穴。君子龙虽然来历不明,但不是什么坏人,既然跟着自己,那自己就应该对他负责。不放弃任何一个人,这是胡顺唐做人的底线。   胡顺唐知道古剑云不打算和自己一同前往,因为从他冷漠的眼神中就可以分析出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自己和胡淼向下攀登的时候,古剑云却慢慢来到悬崖边上,低头看着自己说:“我说过,他肯定死了,在暗影的皮囊中就被闷死了,你去救他,也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而已。”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顺唐抓着蔓藤向下缓慢地滑动,同时还小心翼翼地辅助着胡淼。   古剑云依然是那么冷漠,蹲下来向胡顺唐伸手道:“听我的没错,不要去了。”   “古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失踪之后,你的妻子和女儿会是什么心情?她们会非常着急,会遍天下去寻找,最无奈的是她们也会和我的想法一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顺唐说完这一番话,搂紧胡淼的腰,快速向山崖下滑动而去。   古剑云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胡顺唐和胡淼消失在峭壁之下,还是无动于衷。他在脑子中选择性去忽略胡顺唐先前那句话,他告诉自己胡顺唐是故意的,故意用激将法让自己下去,和他一起营救被暗影抓走的君子龙。   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这样才能找到办法离开。古剑云想到这,紧握了下弓箭,然后转身离开。   胡顺唐与胡淼两人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但距离先前暗影消失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必须顺着悬崖边向右侧攀爬。胡淼没有胡顺唐那么丰富的冒险经验,也不知道在山崖攀爬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所以十指的指尖早就破皮流出了鲜血,但她总是趁胡顺唐不注意,将指头放入口中把鲜血给吸干净,又快速拿出来。   如果胡顺唐看到自己指尖流血,他会说什么?他肯定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告诉她“在这里等着我”。胡淼不要与胡顺唐分开,因为她清楚知道,两个人一旦分开,哪怕只有五分钟,就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可是她毕竟是女人,是个柔弱的女人,她内心中又很想胡顺唐能发现自己受伤了,然后关心自己,安慰自己……   “古大哥,不跟我们走?”紧贴峭壁的胡淼见胡顺唐回头看自己,担心他发现自己的指尖,马上开口问道,试图转移胡顺唐的注意力。   胡顺唐已经注意到了胡淼被鲜血模糊的指尖,立即停了下来,四下找着可以落脚的位置:“你受伤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古大哥为什么不跟我们走?”俗话说十指连心,胡淼已经痛得满头大汗,手腕都在发抖,但还是傻傻的去转移胡顺唐的注意力。   “那边!你跟我来!”胡顺唐指着前方五六米开外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到那里休息下,我给你包扎包扎,然后再出发。”   “古大哥为什么会说被暗影抓去的人死定了?”胡淼又问,试图装出一副自己根本没事的模样。   胡顺唐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快速到了那块岩石前上端,转身伸出双手对胡淼喊道:“你跳过来!”   “我没事,我慢慢爬过去。”胡淼强挤出一副笑脸,胡顺唐没有收回手,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我真的没事!”胡淼面朝悬崖慢慢爬着,实际上是想侧过脸去,不让胡顺唐看到自己再无法掩饰的痛苦表情。   “跳过来!快点!”胡顺唐忽然厉声喝道,胡淼浑身一震,全身僵硬了,十指抠进岩石缝隙之中,步子再也无法挪动。   “我知道你痛,我也知道你受伤了,我更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你就是不想成为我的累赘,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累赘!你不需要掩饰,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做任何掩饰,你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胡顺唐依然伸出手,干脆抓着蔓藤过去,要去抱胡淼。胡淼却挥手让他走开,脸贴在岩石上,也不回头去看胡顺唐。   “她是不是比我好多了?”胡淼微微偏头。   “赶紧过来!小心掉下去!”胡顺唐喊道,其实他从来没有搞明白过女人的心理。他当然知道胡淼所说的她,指的是莎莉。   “她不会这么没用对不对?”胡淼吃力地伸手向右侧攀爬着,同时挥手阻止去拽自己的胡顺唐,虽然她距离那块岩石也仅仅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但对她这样一个柔弱的人来说,似乎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活活摔死。   “我不帮你,我等着你,过来!”胡顺唐放下手去,但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冲过去救她的准备。   “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胡淼咬牙向旁边爬着,但胳膊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她低声抽泣着,努力抬起手去抓右侧的蔓藤,可抓了好几次都抓不到。她期待着胡顺唐冲过来抱着自己,但胡顺唐作势要抬手时,她又挥手打开。   胡顺唐站在那,呆呆看着倔强的胡淼艰难地向自己这边爬着,一次次失败,但依然咬牙坚持着,他突然怒喝一声:“够了!”胡淼愣了,知道胡顺唐终于爆发了,自己也笑了,苦笑着,眼泪在刹那间夺眶而出。   “我不想成为今天这样,夜叉王、莫钦、葬青衣还有……莎莉……”胡顺唐说到“莎莉”的时声音低了下去,随后又提高,“谁也不想成为现在这副模样,没有人是自愿的,大家都是被逼的,我也想成为个普普通通的人,但不可能了,你知道吗?胡淼,你知道吗?”   胡淼愣了几秒,继续咬牙向这边爬着,不想去听胡顺唐的话,她本想说“不需要解释”,但自己实在是无力开口说出来,剩下的力气都放在了手臂之上。   “如果我答应你回去,回到棺材镇上,就这么过完下半辈子,你信吗?我都不相信!即便是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你认为其他人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胡顺唐声音稍微平静了些。   “那我们就躲!”胡淼死死抓住蔓藤,看着最后一步的距离。   “躲!?”胡顺唐摇头,“能躲到哪儿去?我们就算躲到天涯海角还是有人会找上我们!”   胡淼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跳上了那块岩石,俯身撑着自己膝盖低声道:“这就是你的理由?”说完,胡淼艰难地抬头,用手撩开额前的乱发,“这就是你留下来和他们在一起的理由?也找到了能和莎莉在一起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   胡淼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心中都有些吃惊,因为这很伤人,她明明知道胡顺唐不是因为莎莉而继续冒险,但她需要的是一个痛快,宣泄出心中不满情绪的痛快。   “胡淼,我问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莎莉出现了吗?没有!整件事都和她无关,我甚至不知道我对她的那种特殊的感情,是不是因为她曾经占据过你的身体,我整日看到的那张脸不是莎莉的,而是你的……我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精神分裂,有多重人格的你,你难道不懂吗?”胡顺唐此时也把压抑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给掀开,挖出了深埋在下方的积怨,但同时又在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借口,理由!”胡淼愤愤道,明明体力不支,想要坐下来,但还是强撑着站在那。   胡顺唐当然不懂对女人不要解释,不需要解释,其实现在他仅仅需要上前给胡淼一个拥抱,就能暂时解决眼前的一切。他是个另类,曾经是,现在还是。他曾经的另类是倔强,不服输,却又不强迫自己适应周遭的环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总会冒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想法。又因为自己曾经被吴天禄从棺材镇带走,带到省城抚养,心中早就有了被抛弃的感觉。   被抛弃的念头导致了他没有安全感和归宿感,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他很羡慕那些出双入对的恋人,还有那些称兄道弟的伙伴。是的,他需要人陪伴,更需要伙伴,他在厌倦冒险的日子之后,又会鼓起勇气踏上征途,仅仅是因为身边还有夜叉王、葬青衣这样的人。   “走吧,去救君子龙。”胡顺唐转身要继续攀爬,胡淼却伸手拦住他。   胡淼盯着胡顺唐的双眼道:“看着我!”胡顺唐慢慢扭头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放平静,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眉头紧紧皱起。   “你爱我吗?”胡淼轻声问。   胡顺唐觉得很无奈,此时这种问题似乎是火上浇油,让他又一次要爆发。这算是什么问题?你心中只有爱和不爱吗?胡顺唐憋着没有说,知道说出来等于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胡淼其实是在教胡顺唐,教他如何去哄女人,说一些甜言蜜语,平息事态的发展。可胡顺唐偏偏没有那个耐性了,他现在心中只是觉得在这种关键时候,多等一会儿说不定君子龙就死了,你还在儿女情长?   “爱!”胡顺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来。   “我知道了。”胡淼微笑道,“我们走吧!”   胡顺唐转身,胡淼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但却擦不干净,眼泪总是往外涌着。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故意用手指尖受伤部位去摸那岩石,让肌肤的痛楚来战胜心痛。胡顺唐抓着蔓藤的那一刻,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忽然转身来,抱住胡淼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胡顺唐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之后,抓着蔓藤继续向右侧攀爬过去。胡淼也咬牙爬着,大脑中一片空白,强制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后的事情,去想她与胡顺唐也许会有的结果。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耍脾气了。”胡淼跟在胡顺唐身后低声道,说完又觉得心中阵阵刺痛,知道自己是在委曲求全。   “你没有耍脾气,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也会一样。”胡顺唐回头看着她,“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   对,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胡淼努力让自己平静,冷静,把额头贴在冰冷的山壁之上,可脑子中还是一团乱麻。她总是说服自己去理解胡顺唐,却又无法战胜自己身为女人的那颗敏感、多疑的心。   “前面有个洞!”胡顺唐抓着蔓藤,甚至向后仰着,看着右侧几米外的那个洞口,那里应该是暗影的巢穴入口。   第十四章(下)[夹缝中的人]   胡顺唐带着胡淼终于来到巢穴的入口,紧贴在侧面后,胡顺唐伸出一根手指去探那洞口,感觉洞口中断断续续有吹出来的阵阵暖风,寻思也许是那暗影的呼吸?不过却没有听到半点呼吸声,那么大的东西,呼吸声也应该比较沉重才对。   胡顺唐手掌下压,示意胡淼呆在旁边站好,自己闪身去了洞穴的另外一侧,闪身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洞穴当中,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是在山壁上用黑色墨水画出的山洞。除了暖风,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也没有诸如尸体腐烂发出的怪味,看着那半人高的洞穴,胡顺唐有些犯愁。先不要说与暗影遭遇搏斗起来麻烦,连俯身进去活动都是个问题。   让胡淼呆在这是不可能的,外面也危险,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暗影会来袭,只能跟着自己一并进去了,里面这么黑,一定很深,这种情况下越深就越安全,浅了相反还不好办。   “胡淼,等会儿你跟着我,紧贴着洞壁走,和我保持至少二十公分的距离,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先挡着,你掉头就回去,出洞口赶紧沿着先前来的路线回山头,我估摸着古剑云应该还在上面。”胡顺唐叮嘱胡淼,胡淼点点头。   胡顺唐猫着腰向洞中走去,走了一段,抓了一颗碎石头扔向外面,示意胡淼可以进来了。胡淼猫着腰,忍着手指尖的疼痛,保持着与胡顺唐的距离,向前爬着,在前方的胡顺唐越往里面爬越觉得气味有点不对劲,没有什么怪味,反倒是越来越香了,像是有人在里面烤肉。   暗影还吃烤肉!?君子龙被烤着吃了?胡顺唐继续爬着,越向下走心中越发毛,洞穴是笔直的,没有弯道,虽然能闻到烤肉味,却没有见到半点火光。如果是直线距离,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之中,有半点火光都应该看到才对。再行一段,胡顺唐摸着洞壁光滑了,手感像是摸着水泥表面一样,他伸手一撑,四下缓慢抚摸着,明显感觉到自己就身在一根粗大的水泥管子内。   这座山原本就是高楼,也许是暗影利用了大楼本身制造出来的巢穴。刚想到这,向前猫着腰前进的胡顺唐脚下猛地一沉,直接踩空了,赶紧去抓棺材钉,棺材钉倒是抓到手了,但整个人还是直接朝下方落去,整颗心也跟着向下猛地一沉。   隔了好几秒,胡顺唐这才落地,一屁股坐在下方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此时胡淼也从上面掉落下来,砸在胡顺唐身上。胡顺唐搀扶胡淼起来,同时摸到下方那是一块软绵绵的类似沙发垫子的东西,因为没有光源的前提下,完全看不见,眼前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顺唐,这是什么地方?”胡淼抱着胡顺唐的胳膊问,人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超过五分钟精神底线就会出现问题,更不要说他们已经进来快二十分钟了。   胡顺唐摇头,用棺材钉向周围四下探着,完全就是黑暗中的盲人:“不知道,好像能直起身子了,你呆着别动,抓着我的腿,我站起来试试。”   胡淼应了一声,抱着胡顺唐的腿,胡顺唐慢慢起身来,直起腰,再伸手向上一探,没有摸到顶,所在的地方上下举架应该很高。刚准备拉起胡淼,就听到胡淼尖叫了一声,他顺势将胡淼搂进怀中,向后一退,问:“怎么了?”   “有东西爬过去!”胡淼指着刚才所在的位置,虽然胡顺唐根本看不到。   “谁知道会钻洞,要不肯定准备火把之类的东西了。”胡顺唐拽着胡淼干脆朝一个方向走去,只要摸到边上,再沿着边走,靠触觉来探索自己身处的洞穴,看看到底有多大。   “君子龙!”胡淼小声喊道,感觉胡顺唐没有阻止他,于是继续又喊了两声。   “等等!”胡顺唐停下来,看着前方一个上下高两米的缝隙之中有光线射出来,光线很弱,还在晃动,像是火光,越靠近越能闻到其中的浓浓的烤肉味。   胡顺唐来到那缝隙前方,侧脸向里面看了看,只看到一堆篝火上面夹着一块肉,肉被火焰烤得吱吱冒油,但篝火旁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正看着,忽然一个人影从缝隙另外一边走过,胡顺唐下意识避开,紧握了一下胡淼的手,示意她千万不要出声。   胡淼点头,握了握胡顺唐的手表示明白,紧贴在一旁,此时她又感觉什么东西从脚踝位置爬过去,冰凉冰凉的,像是蛇!   “唔——”胡淼吓得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只手用力抓紧了胡顺唐的手,拼命摇晃着,示意脚下有蛇。胡顺唐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但他抬手把胡淼按在洞壁上,示意她千万不要动,不管是什么东西,先不要妄动。   胡淼感觉那长长的东西从自己脚踝处慢慢滑过,接着慢慢离开,并没有多做停留,等到那东西离开了至少十来秒,她这才松了口气。胡顺唐虽然看不见,但也紧盯着胡淼的脚下,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缝隙中间那段的光消失了——有人站在那道缝隙前!   胡顺唐贴着侧面没动,一直等着,等着那人从缝隙处离开,光线重新射进来,这才慢慢探头去观察,刚探头过去,自己的正前方就发出“轰隆”的闷响,似乎是一道门被推开了,巨大的光柱也从那道门中射了出来,同时一个干瘦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胡淼紧紧抓着胡顺唐的手,看着那个人站在那一动未动,但又好像是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方向,许久那人又转身进去,但没有关上那道沉重的门。   胡顺唐站在缝隙侧面,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在旁边洞穴中回荡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彻底消失了。胡顺唐就这么等着,又等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这才带着胡淼慢慢向那扇门靠近,在靠近那扇门的时候,借着里面的火光才勉强看清楚那原本是一道双开门。   门表面包裹着皮革,摸起来满是灰尘,有一半已经陷入了山体之中,剩下那一半勉强还能打开。这就对了,大山是高楼变化而成的,说不定是酒店之类的,这种样式的双开门在酒店的雅间和ktv包房很常见。胡顺唐仔细看着那道门,看样子应该没有陷阱,紧了紧胡淼的手后,示意她暂时不要妄动。接着闪身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其中真的是个ktv包房。   毫无疑问,里面的东西肯定是无法使用了,虽然样式现代,但至少搁置了无数年的时间,勉强能辨识出墙壁上还剩下一半的幕布,旁边角落中的点歌机,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的镭射灯,后方的茶几还有沙发,沙发上面还堆着一部分生活用品,虽然简陋,但看得出是有人长期在这里居住。   胡淼探头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篝火上的那块烤肉。茶几中心被挖空,下方作为篝火坑,旁边摆放着一些简易的瓶瓶罐罐,估计里面装着的是调味品。胡淼闻着香味,吞了口唾沫,又赶紧缩回头去。   “你好,我们没有敌意,只是来找人的,我的同伴被暗影抓来了,请问这里是暗影的巢穴吗?”胡顺唐站在门口大声问道,同时观察着屋内有没有其他的出入口,环视了一圈,貌似只有自己身处的这道门,如果是这样,先前那个人去了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胡顺唐感觉不出有什么危险,转身向胡淼挥手示意,让她进来。胡淼小心翼翼靠近胡顺唐,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胡顺唐继续朝里面走着,又喊道:“我们真的没有敌意,只是想找到暗影,救回我的朋友,请问你能出来和我们见个面吗?”   等了许久,那人还是没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远了。胡顺唐看着胡淼轻轻摇头,准备到篝火旁做个简易火把,转身离开,胡淼却一直盯着那块烤肉咽着口水。胡顺唐走近篝火,四下看看,又喊道:“既然你不愿意出来,那我借点火就走了。”   “不好——”那个人终于回答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是从沙发后面的墙壁中传出来的。胡淼一惊,上前就抓住胡顺唐,胡顺唐拍拍她的手,起身拿着火把向那堵墙走去,从声音传来的位置分析,那里估计是有一道暗门。自己从前也听说过有些ktv包房中有暗门,隔间之类的地方,也许是被这人给利用了。   待胡顺唐走近,发现那面不知道应该称为洞壁还是墙的东西上面,相对来说很光滑,只是在侧面有一道缝隙,缝隙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站在这个房间内看先前他与胡淼所站的那个缝隙一样,只是位置不相同。   “请问您是?”胡顺唐估计着那人是从缝隙中窥视外面,于是站在那礼貌地问。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饿了?闻着肉香来的?”那人在缝隙中问,声音听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   “我叫胡顺唐,她叫胡淼,我刚才说过了,我的朋友被暗影抓走了,我们是来救他的,您是否知道暗影在什么地方?”刚说到这,胡顺唐的肚子也发出“咕咕”的声音。从来疯鱼岛之后,他们就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更不要说烤得吱吱冒油的大块肉了。   “嘿——还说不是饿了?身体是诚实的!永远不会像人的嘴巴一样撒谎!”缝隙中的老者干笑道,从里面扔出来一把小刀,砸在胡顺唐的脚边。胡顺唐低头一看,是一把水果刀,看样子应该是从这座大楼中寻找到的。   刀子落地后,老者又说:“自己割肉吃吧!尽量吃!老子有的是肉,上面的肉刚烤好,再烤就焦了,够你们两人吃,吃完就滚,这里没有什么暗影,只有老子的狗窝!”   第十五章(上)[烤肉]   。   老者让胡顺唐和胡淼吃烤肉,胡顺唐当然不会答应,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多谢前辈,我们还不饿。”胡顺唐撒谎道,下意识又侧了侧身子,按住肚子。胡淼却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烤肉,吞咽着口水。爬山本就耗费体力,更不要说她这种柔弱的女子了。   老者明显知道胡顺唐是在撒谎,因为他在缝隙中将胡淼和胡顺唐的动作看得是一清二楚,只是冷笑道:“吃还是不吃?你们自己决定!要是觉得老子下毒,赶紧滚蛋!不要打扰我!”老者吼完这一嗓子,又低声在缝隙中骂骂咧咧。胡顺唐想要靠近那缝隙查看他是什么模样,又是怎么钻进去的,却被快步上前的胡淼挡住。胡淼冲他一个劲的摇头,胡顺唐掰开她的手指示意没有关系。   胡顺唐举着火把小心翼翼靠近,正准备去触碰那洞壁,看看是否有机关之类的东西,突然间从缝隙之中就射出了一道白光……   “啊——”胡淼失声叫道,胡顺唐闪身避过,用两根棺材钉将那东西给夹住,再仔细一看那道白光是一块边缘被磨得锋利的不锈钢铁片。不过明显能感觉到拿着铁片那人力气非常大,虽说铁片在震动,感觉对方快要力竭,但震动的频率奇高,自己双手的棺材钉都有一种快脱手的感觉。   “要么吃肉,要么滚蛋!”缝隙中的老者沉声道,在使出这么大力道的同时,还能自如说话而不泄气,胡顺唐明白这不是个简单人物,立即松开了棺材钉退到一旁。   胡顺唐将棺材钉回鞘道:“前辈,得罪了,我不是有意要窥视你,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不知道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要么吃肉,要么滚蛋!”老者在缝隙中又重复了一遍那话,显得十分愤怒和不耐烦。   “前辈,打扰了,我们走了。”胡顺唐着急去救君子龙,转身拉了胡淼就走。胡淼虽然有些依依不舍,眼中还盯着那块烤肉,但也知道不能轻易吃陌生人的东西。   “你们说的暗影,是那个黑漆漆,长有翅膀的怪物吧?”在胡顺唐与胡淼快走到门口时,老者忽然开口问。胡顺唐“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询问他是否知道那怪物,那老者沉默了几秒,又道,“那叫‘黑茑’,是一种寄生虫,没有嘴巴直接进食,只能等着人死亡后,用自己的皮囊去消化尸体产生的尸液,所以你那朋友暂时死不了,要死也是活活饿死。”   “多谢!”胡顺唐道了谢,还是不打算留下来,毕竟救君子龙要紧,他胆子那么小,说不准吓破胆直接就死了。   “回来!吃完肉!我带你们去找那黑茑,就是你们说的什么暗影。”老者语气稍微温柔了些,可胡顺唐却依然不肯吃肉,很明显他留自己吃肉是有其他目的,肉里面绝对放了什么东西。   “多谢,我们不饿。”胡顺唐和胡淼转身朝外面走,举着火把发现门外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虽然很窄,但举架很高,从地板到天花板至少接近5米,而自己与胡淼先前跌落下来的地方是换气口,要想顺着原路回去是不大可能的,只能顺着走廊向前方走,那老者所称的黑茑巢穴估计就在走廊深处的某个地方。   “你们真的怕有毒?”老者又喊道,胡顺唐站在门口回头去看那缝隙,只看到那里有一道红光闪亮着。是他的眼睛吗?胡顺唐寻思着,胡淼转头去看,他赶紧将胡淼给挡住,担心会吓着她。   “对,我们怕有毒。”胡顺唐不想再和他废话了,直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同时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似乎是从身旁的墙壁中发出的,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停下来的瞬间,老者的声音却很离奇地从自己身处走廊的侧面墙壁中又发了出来,“凭你们去抓黑茑,是不可能的,还是吃完肉和我一起去吧!”   胡淼也听出那声音的来源就在自己的侧面,但那明明是道墙壁。胡顺唐盯着墙壁,估计是这个人怕陌生人,把墙壁挖空了,一旦有人闯进来,自己就钻进墙壁中去躲着,但可以顺着周围的墙壁内四下走动。   “多谢前辈,我们真的不饿!”胡顺唐有些恼怒,那老者越劝自己吃肉,自己就越觉得有问题,抓着胡淼的手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前方一直走着,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同时墙壁中老者的脚步声也紧随着他们,不断地说着,“吃吧!吃吧!吃吧!吃吧……”   胡顺唐没有应声,胡淼倒是听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饿的原因,还是害怕,小腿都有些发软,但又不愿意成为胡顺唐的累赘,只得咬牙跟着胡顺唐跑。每当她想停下来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如果是莎莉,哪怕是受了重伤都会跟着胡顺唐一直走下去,自己为什么不行?   走廊不知道有多长,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前面被乱石给堵住了,周围虽然有门,但胡顺唐用尽力气都推不开,一番努力之后,只听得墙壁中传来那老者的嘲笑声:“嘿嘿嘿嘿,我说了,没有我,你们找不到那黑茑不说,也离不开这里。”   “前辈,你为什么要逼我们吃肉?”胡顺唐很无奈,这种情况下,你想动武都找不到人,难道用棺材钉把墙壁给一一凿破吗?   “我好心好意换来一盆冷水,我心里不舒服,就这么简单!”老者有着他自己的“充分理由”,“再说了,你也看到这个地方了,平日内根本不会有人来,我也不可能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总不能特意准备一份有毒的烤肉吧?”   老者说得有道理,但即便是这样,胡顺唐还是不愿意吃,但觉得无法离开,只有暂时来个缓兵之计,回到那个包房内,再想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自己试着吃两口,如果没有事儿,再让胡淼也吃上几口,敷衍下那个老者。   “好!前辈,我吃。”胡顺唐带着胡淼转身回去,回到那包房内,直接来到那沙发前,坐下来用小刀割下一小块烤肉来,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感觉其中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盐巴只入了表面,肉还是原来那股味道。胡淼坐在旁边,看着胡顺唐的嘴,装作去挠下巴的模样,掩饰自己吞口水鼓动的喉部。胡顺唐大概是真饿了的缘故,越嚼越香,即便他现在没有感觉出问题,但还是没有割肉给胡淼吃,他担心那毒得过一段时间再发作。   嚼着那块肉的同时,胡顺唐又仔细观察起这间屋子来,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出那老者是怎么钻进那墙壁中去的。而且他断定那又叫暗影又叫黑茑的怪物,百分之百是进到这里面来了,因为半山腰没有其他的入口,只有这么一个洞穴,而且洞穴又几乎是直的。   过了十分钟,胡顺唐觉得没什么事儿,起身来看着那缝隙道:“前辈,我肉也吃了,你该带我们去找黑茑了。”   “不行,你旁边叫胡淼的还没有吃呢。”老者在缝隙中看得一清二楚。   胡顺唐想了想,给胡淼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假装用刀割下一块来,背对着那缝隙,老头儿应该是察觉不了。胡淼会意,伸手拿刀假装割肉,又假装塞入口中,但那肉实在太香,她割肉的同时,口水已经顺着嘴角滴落了下来。   老者笑了,笑声并没有先前那么诡异,笑完之后又在缝隙中低声自语着什么,像是睡着之后在说梦话,夹杂着一些类似“很好”、“太好了”、“我安心了”之类的话语,而且其中好像还有日语的一些词汇。   说不准君子龙真的已经挂了。胡顺唐还在担心着,心里觉得愧疚,寻思了一阵,再抬眼去看胡淼的时候,发现她真的是在啃那块肉!而且已经吃下去了许多,满嘴是油,一脸的满足表情。胡顺唐想要指责胡淼,最终还是忍住了,于是起身来朝着那缝隙说:“前辈,我们都按照你的要求吃完了肉,也都吃饱了,现在是应该带我们去救同伴了吧?”   缝隙中的老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像是他强忍了许久一样。   “前辈,你笑什么?”胡顺唐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试着运气,如果体内有毒,一旦运气聚气就会有异常,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也没有头晕乏力的现象发生。   “没什么,我准备一下。”老者说话都带着怪异的笑声,许久又道,“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嘿嘿!”   “什么?”胡顺唐慢慢走向那道缝隙,坐在沙发上的胡淼也侧身去看着。   “你们刚才吃的肉没有毒。”老者继续笑着说,显得十分的得意,“但是呢……”   “但是什么?”胡顺唐回头去看剩下的那块带骨头的肉。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肉吗?”老者的笑声停止,沉声道,“那是猿肉!”   猿猴肉!?疯鱼岛还有猿猴吗?但一想到猿猴的模样,胡顺唐胃部就有点不舒服,胡淼反应更大,差点没呕出来,但强忍住捂住嘴巴,心里不断祈祷老者只是在开玩笑的。   “你们不信呀?来!看看这个!”老者说着,从缝隙之中伸出一个东西,胡顺唐举起火把凑近一看,发现那是一截毛茸茸的断臂,断臂切口还是血淋淋的,虽然说毛发很重,但绝对不是什么猿猴,而是人!   第十五章(下)[墙内的迷宫]   这老家伙给我们吃人肉?胡顺唐赶紧把火把移向一边,不让胡淼看清楚,胃部已经开始翻腾起来,一股酸水开始向上涌着。他强压着那股翻滚的酸水,强笑道:“前辈说笑了,肉的确很香,刚吃下去不至于又反悔让我们吐出来吧?”   “嘿,有你的,小子你真的算有点胆识!”老者又笑了,把那截断臂给收了回去,随后贴在了缝隙后,同时喊道,“把火把移开!”   胡顺唐把火把向后一拿,老头儿又喝道:“扔回篝火之中,有我带路,你们用不上那东西。”   胡顺唐转身将火把扔回篝火之中,再回头来看,发现那缝隙之中有火光闪烁,应该真的是老者的眼睛。如果这里真的是阴阳缝,那就不存在什么鬼怪之说,或者说在这里看到什么东西都不应该觉得稀奇怪异。   “能来这里的人,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死人,死硬了的那种!”站在缝隙口的老者看着外面,红色的目光闪烁着,“还有另外一种,叫做返生人,也就是死了之后,又复活了,可机缘巧合之下又到了这里……你们属于哪一种?”   胡顺唐听那老者这么一说,立即明白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但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不能贸然把自己的底给掏干净了,于是装糊涂道:“我不懂前辈的意思,什么叫已经死了,又什么复活了?”   “别装傻了!你以为我让你们吃肉,是为了让你们填饱肚子亦或者害你们吗?都不是!只是为了试探你们是什么人!”老者说到这时,眼睛的红光在缝隙口处向下移动,好像是重新坐了下来,“死人一旦吃进去这种肉,还会再死一次,这次死了就真的灰飞烟灭了,而如果是返生人吃下这种肉,全身的毛发都会慢慢褪去,变得无比光滑,如果不用烂泥涂满全身,哪怕是风吹过都会如同刀割一样!”   明白了!这个老家伙是用吃肉来试探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吃下去既没有死,毛发也没有褪去,那就说明既不是所谓的死人,也不是什么返生人。但老者所说的死人应该是指古剑云那一批南岛人,而那些浑身上下,涂着所谓伪装色的北岛人,应该就是他所指的返生人。   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和胡淼吃的是什么肉?真的是人肉吗?这么说,古剑云当初并没有吃人肉,因为他还有毛发存在。   “所以,你们是活人……活生生的人!”老者笑了,很开心的样子,“这么多年来,你们是第一批来到疯鱼岛上的活人!你们是怎么来的?来干什么的?你们既然知道怎么来,也应该知道怎么回去吧!?”   胡顺唐摇头:“前辈,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只想早点救回我的同伴,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我没有那个心思去想。”   “好好好!现在你占上风,我要求你,没关系,我帮你去救那个人,不过救下那个人之后,你得答应我,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好不好?”老者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怪异激烈,用的是商量的方式,看来他真的是对胡顺唐和胡淼很感兴趣。   求之不得!胡顺唐心中这么想,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得掩饰,掩饰自己也想从老者口中套出疯鱼岛的一切,说不定他知道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想到这,他又立即加了一句:“前辈,除了被黑茑抓走的人之外,我还有三个同伴也在这个岛上,是和我一起来的。”   胡顺唐故意加重了“和我一起来的”这句话的语气,弦外之意是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应该帮我把他们全部找到。   “噢?你们有这么多人?”老者带着兴奋,“真的吗?他们都被那黑茑给抓走了?”   “不,只有一个人被黑茑抓走了,我亲眼见过的,其他人在来岛之后就失散了。”胡顺唐说得很仔细,但又故意掩饰了一些细节。   “噢……”老者沉默了,似乎只对被黑茑抓走的君子龙感兴趣。   “前辈。”胡顺唐不知道老者怎么了,停顿了两秒后问道。   “先救人,你们离开这里,一直走到先前被堵路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老者说完,转身走了,胡顺唐顺着他的脚步声看着墙壁,从左到右,墙壁内的脚步声传向大门的方向。他拉了胡淼紧紧跟着那脚步声,一直来到先前他与胡淼被堵住不得不回头的位置。   胡顺唐和胡淼站定后,又听到老者道:“你先紧贴着那堆乱石,然后向后退三步,接着转向面朝墙壁,再找个东西敲了一敲,敲到空心墙的位置,就用工具把墙凿开,然后进来,我会在前面等着你们。”   说完,老者不再出声,胡顺唐按照老者所说的退后三步,再转向,寻找着那面墙壁的空心位置,用棺材钉敲了敲,果然那堵墙壁有些怪异,两侧都是钢筋水泥的实心墙,中间一人多宽的位置却是空心填充墙,应该可以用棺材钉凿开。   胡顺唐让胡淼退后,自己用棺材钉开始凿墙,凿了很久,终于凿出个勉强可以钻进去人的洞口,接着俯身钻了进去。因为老者不允许他带火把的缘故,他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只得用手四下摸着,发现左侧是空的,能供一个半人行走的过道,右侧堵死,前方没有障碍物,应该可以前进,只是过道有些狭窄,无法两人并行。   胡顺唐钻进去后,帮助胡淼再钻过来,一前一后在过道之中走着,走了十几步远就听到老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正前方有个路口,左侧和前方内部都是死胡同,你们直接向右边走,我在前面等着你们,不要走得太快,墙壁上有东西小心受伤。”   “明白。”胡顺唐应道,又转头叮嘱胡淼稍微紧缩一下身子,不要被墙壁上凸出来的钢筋、木条之类的东西给割伤了,在这个地方得了破伤风只能等死。   这座建筑物很奇怪,胡顺唐虽然没有学过建筑,但也知道,除非是楼与楼之间,否则承重墙之间是没有缝隙的,或者说不会出现这种双体承重墙。中国南北方建筑有一定差异,以东三省为例,房屋建筑墙体为了抵御寒冷,其厚度是南方建筑的好几倍,从而使建筑面积、使用面积的系数数值增大,最大可以达到1.8的系数。而自己所处的这座高楼大厦的墙缝之中,明显左右两侧全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墙面,按理来说这样修建房屋是非常坚固的,但站在开发商的角度,这种房屋是绝对亏本的。至少胡顺唐知道没有真正的完全现浇结构的高楼大厦。   行走在墙缝过道中像是迷宫,除了十字路口之外,没有其他怪异的转向,也没有弧度,很像是成都地下防空洞内部的布局,不由得让胡顺唐想起五星镇邪图来。但计算过自己走过的路,感觉墙缝的过道只是由一个又一个十分规则的十字路口组成的,十字周围四条过道,单从自己行走过的来计算,每一条过道至少有十米的距离。以这个方式往下计算,自己身处的大楼就是由一个个10米乘以10米的正方形房间组成,而每个房间的面积就有100平方米!   100平方米的房间……这算是什么构造?胡顺唐脑子现一幅立体图来,怎么想都无法明白这种怪异的建筑物有什么意义?而且修建起来看似非常简单,因为没有特殊格局,只需要搭上相应的架子,直接向其中填充水泥就行了,但如果这样来算,先前自己所在的ktv包房算什么?走廊又算什么?上下举架怎么会高5米?   胡顺唐停下来,俯身捡了块石头,向上砸去,正打算判断石头砸中顶棚之后的距离,却发现石头已经掉下来了,也就是说上面完全是空的!   “没理由啊!”胡顺唐自言自语道,揉着额头思考着,刚才浮现出来的立体图立即在脑子中崩塌了。大楼是正方形的,且墙缝之间有一人半的过道,每一层举架应该与100平方米房间的上下举架相当,按照行走的十字路线来计算,这层楼应该是由无数个100平方米来组成的,但如果墙缝内举架与旁边正方形房间内举架不一样,结果只能说明一点——自己身处的不是一座大楼之中,而是在数座大楼之间的缝隙之中。   换言之,这座高楼大山,是由至少四座以上,每座使用面积100平方米的大楼组成。   这算是什么怪异建筑?而且从先前与古剑云一起看到的凸出的阳台来判断,这座楼的怪异程度简直超出了想象,即便有精神病设计师画出这样的图纸来,也不会有人愿意投钱修建。   “为什么停下来?快走!再走一会儿就到了黑茑的巢穴。”老者在前方催促着,按照胡顺唐和胡淼的速度,早应该追上他,但他好像步伐比两个人快数倍,不管怎么加快脚步,都无法追赶上。   “站住!停下等着!”老者又道,胡顺唐和胡淼站在墙缝内的十字路口等待着,从声音来判断老者并不在墙缝之中,说话有点瓮声瓮气。不对,这老家伙是在墙体内的房间之中!   一定有机关!一定有机关可以在墙缝和房间内来去自如,除非他是蛇或者老鼠,否则不可能从那种缝隙之中钻来钻去。胡顺唐立即在周围的墙壁之上摸索起来,敲打之下,失望的发现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墙面……这种墙面应该不可能存在机关。   第十六章(上)[假定对等法则]   “站着不要动!小心被墙夹死!”许久,在房间内的老者又说话了,说话间同时传来一阵怪异的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声音过后,胡顺唐和胡淼所在墙缝十字路口前方右侧的墙面移动了,露出一个一人宽的缝隙。   那堵墙露出缝隙后,又听到老者在里面喊道:“快进来!”   竟然有机关!?胡顺唐拉着胡淼赶紧钻进了那道缝隙之中,进入房间刚站定,墙面又重新合上了,可没有看到老者在房间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北面的下个房间就是黑茑的巢穴,你的同伴应该在那里,你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胡顺唐觅着声音去寻找老者的位置,竟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墙壁中发出的!他肯定是墙面机关开启后,墙壁呈“/”形时,胡顺唐与胡淼从左侧钻进,他便从右侧又重新钻回墙缝之中。   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胡顺唐想不明白这一点,于是贴着墙用拳头敲了敲墙面问:“前辈,我们怎么离开这个房间?这里根本就没有门!”   胡顺唐问话的时候,胡淼则站在一侧观察着这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空房间,目测很大,与胡顺唐所设想的一百平米相同,而且墙壁中还渗出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凑近去看墙壁,能大概分辨出墙壁原本是白色的,至于淡蓝色的光芒是依靠什么原理渗出的,却不清楚。   胡顺唐靠近墙壁问了三遍,墙内的老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似乎老者钻入墙缝之后就那么站住了。   “前辈?”胡顺唐敲击着墙面,从左侧一直到右侧,也试图找出机关所在,但尝试了一阵,发现墙壁完全是无缝的,没有摸到有类似机关的东西存在,于是又拿出金石罗盘,准备定位自己所在的方向,找出北面来,可惜金石罗盘的指针一动不动。   胡淼站在那看着胡顺唐,胡顺唐抬眼来朝着她摇摇头,表示还没有找到办法离开房间。胡淼点点头,露出个微笑,算是对胡顺唐的鼓励,相信他能找到办法。胡顺唐收好罗盘,让胡淼原地休息恢复下体力,自己则继续探索着这个一眼就能全部看清楚的房间,因为没有参照物,罗盘也处于停滞状态的原因,他只能采取风水中的假定方式来计算方向。   中国古代的数学在当时已经算相当发达了,在长时间的岁月积累之中,风水命理之中都融合进了数学的概念,而地师、风水师中来辨别方向,除了按照参照物,使用罗盘之外,还有一种不常用的“假定”方式。这种方式单纯以先进的科学角度来看,有封建占卜的意思,但实际上也是脱胎于数学概念。   以数学解答的基础来举例,用数学的方式来寻找答案,注重的就是从事物的各个角度去分析,再进行虚拟模拟,从而找到问题的答案。这种方式在夏商周时代,还未真正形成地师这一行业时,很是盛行,但后期真正有地师的时候,却抛弃了这种做法,而转化为以观察为主,假设为辅,在假设和实验的过程中发现得出的结果与自己想要的有六成以上的相似度,才会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证明。   胡顺唐在墙壁的四个方向写上了“东南西北”,以房间正中心为点,准备进行假设,刚做到这一步,墙壁中就传来老者清晰的冷笑声,笑声结束后,老者又沉声道:“没用的,在这个岛上是没有方向,没有中心,没有位置的,所有的都只是假定,你假定出来的结果也仅仅只是假定。”   胡顺唐慢慢转身来,看着声音发出的墙壁,开口问:“前辈,您是?”   胡顺唐明白,知道风水假定方向办法的,除了老地师、风水师之外,现在民间的一些靠骗术发家的神棍是完全不知道有这种办法的,且通常他们所说的关于风水方面的“知识”都是以讹传讹,瞎编出来的。例如说所谓的现代家居风水格局,有人指厨房门不能对厕所门,因为灶台应对吉位,而厕所带有晦气,灶台对厕所会吸来晦气,但同时又称厕所门不能对大门或者窗户,因为这样会漏财。两者放在一起就很矛盾,对灶台说厕所带晦气,对大门或者窗户又变成了财气?所以对风水方面是否真的明白,只需要简单的语言论证就明白了。   老者根本不回答,只是反问胡顺唐:“你是谁?”   “我叫胡顺唐。”胡顺唐回答,他当然清楚老者是问他的身份,但他不能透露,在对方没有摊牌的前提下,自己表明身份是愚蠢的。   “我问你是做什么的,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无法到这个地方来,更无法知道用假定的方式来辨别方向……你,到底是谁?”老者声音很低沉,又带些威胁,似乎表示着如果胡顺唐不告诉他真实身份,他就绝对不会告诉他如何去找到那暗影黑茑,如何又能离开这个地方。   “前辈,麻烦您告诉我离开的办法,我真的着急赶去救人。”胡顺唐依然不回答问题。   老者干笑道:“人即便长寿,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死的,没有可以永生的人,况且你就那么肯定你那位朋友来到疯鱼岛上的时候还活着?这个岛上住着的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胡顺唐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转身继续用假定的办法来寻找北面。刚转身离开墙壁,却又听到那位老者道:“我说黑茑巢穴的出口在北面就真的在吗?你不认为那只是我设下的陷阱,仅仅为了试探你?”   胡顺唐不答话,决定用沉默来应对,从而来翻转眼前被动的局面。这种时候一旦没有把握好契机,自己与老者的合作关系,就会变成操控者与控者的关系,完全无法翻身。   “放弃吧!你是找不到出口的。”老者又说道,试图击溃胡顺唐最后的心理防线。胡顺唐很清楚现在不能开口问老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问了,就等于是妥协了。有了第一次妥协便有了第二次,接下来他与胡淼的全部行动都会被老者所牵制,无法自控。   老者的话让胡淼有些着急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老先生,你为什么要困住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胡淼一开口,胡顺唐立刻扭头瞪着她,胡淼立即闭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又实在忍不住,她没有胡顺唐那么好的耐性,如果有,在对莎莉这件事上也不会如此上火。   “看,还是这个女娃聪明……”老者呵呵笑道,这句话胡顺唐听起来却像是讽刺。   胡顺唐依然保持沉默,继续用自己的方法尝试着,一遍又一遍,老者也不回答先前胡淼提出的问题,似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胡顺唐找不到北面的出口一样。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吃饱后困乏的胡淼都快昏昏欲睡时,老者却又忽然开口道:“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个人找到了这个地方的出口,所谓机关就是这样,表面上越简单实际上越复杂,表面上越复杂越危险,实际上却越简单。”   这算是提示吗?胡顺唐听完老者的话后,倚墙坐下静静地思考着。半小时前,老者说过从前加上他只有三个人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现在又补充一句“表面简单却复杂,表面复杂却简单”,这其中的含义是什么?   疯鱼岛外形与太极相同,又分南北二岛,中间由一条河流分开。再加上自己和胡淼吃肉后,老者所说的话,可以得到关于南北岛人的推测:南岛中的人,如古剑云、古芬妮都属于死后来到这个疯鱼岛的人,他们的相同特点便是没有了死后来到疯鱼岛之间的这段记忆;而北岛之中住着的是返生人,既已经死了,却又返回了阳间,机缘巧合之下又来到疯鱼岛的人。   胡顺唐在地上写了“甲乙丙”三个字,“甲”字代表阳间,“乙”代表阴阳缝,“丙”代表疯鱼岛。然后盯着这三个字发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按照异文化之中的对等法则(既万物都有对应的物件)来分析,这三者之间根本无法成立,于是又加上了一个“丁”,公式就成为了:“甲”阳间→“乙”阴阳缝→“丙”疯鱼岛→“丁”所谓阴间。   可不管是按照太极亦或者佛家的轮回说,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递进,应该是循环。对等法则之中有对等,也有循环,更重要的是有中心点。想到这,胡顺唐忽然间灵光一闪,将先前写在地上的东西都抹去,重新画出了一个太极的图样……   胡淼略微清醒了,凑过来看着胡顺唐画着的图形问:“你画太极做什么?”   “分析世界。”胡顺唐说了句让胡淼无法理解的话,说罢他指着自己所画的太极图形的左侧的那个“甲”字道:“这个位置代表我们原先所在的世界,通俗点说称为阳间。”说到这又指着太极图形中部的“乙”字道,“这代表阴阳缝,而阴阳缝之中隐藏着的是我们所在的疯鱼岛,而右侧的‘丁’则代表了所谓的的阴间。”   说完之后,胡顺唐闭眼揉着额头道:“我数学不是很好,如果莫钦在这里就好了……”   胡淼看了一会儿那个图形,指着太极图的周围道:“你是不是忽略了太极八卦位?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基本的定义。”   “我知道。”胡顺唐点头道,“太极所指世间,不,是宇宙的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包含阴阳两面,也有表里和内在的含义在其中,阴阳两则之间对立又对等,再加上五行的概念,虽然有特定公式,但先前我使用假定方式来计算,却发现在这里连一成的正确几率都达不到,很奇怪。”   胡顺唐说到这,听到墙壁之中又传来老者“呵呵”的嘲讽笑声,随后又响起了掌声,像是嘲讽后的安慰。胡顺唐没搭理他,只是抬眼来的时候,发现墙壁之中的淡蓝色光芒消失了,几秒后又亮了起来,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胡顺唐倒是看清楚了墙壁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那图案十分眼熟。当他凑近墙壁去仔细分辨时,却不知身在墙缝之中的老者已经移动到了他对面的墙壁后方,并且举起了拳头,对准了他准备凑近的位置。   “这里有个图案!像是……”胡顺唐凑近了墙面,等着淡蓝色的光芒再次消失,消失之后的瞬间他终于看清楚那个图案的模样与自己曾经找到的“牧鬼箱”完全一样,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对面老者的拳头已经击打在了墙壁之上,同时拳劲穿透了墙壁,直接击中了胡顺唐的面部,将他掀翻在地,同时胡顺唐和胡淼所在房间的天花板、地面以及四面墙壁都因为那拳劲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顺唐!”胡淼见胡顺唐向后倒地,赶紧冲了过去抱住他,倒地的胡顺唐却伸手制止她上前,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环视着整个房间,发现周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都布满了“牧鬼箱”的图案,因为淡蓝色光芒的关系忽隐忽现。   “前辈!你这是隔山打牛?”胡顺唐摸着自己的面部,但又觉得怪异,如果是隔山打牛,自己的面部肯定早就血肉模糊了。   墙壁中的老者一阵怪笑,道:“隔山打牛?我看你也上过学,难道就不懂但凡攻击就需要力量,而力量是无法隔空传输的吗?隔山打牛?那是隔山吹牛吧!这是太极拳!”   “太极拳?”胡顺唐当然也会,但都是詹天涯传授的实用性较强的太极拳,而老者这一齤手明显超出了自己能理解的太极拳范畴,不过老者所说的“力量是无法隔空传输”的倒是提醒了他,他又立即上前摸着那墙面,仔细地感受着,随后喃喃道,“这墙是有生命的!”   “这才叫孺子可教!”老者沉声道,“我差不多已经公布答案了,如果你还是不懂,干脆去死得了!”   第十六章(下)[生命之墙]   有生命的墙?这怎么可能!胡淼完全无法理解,也试探着去抚摸那堵墙壁,虽然说手掌贴紧后的的确确感觉有温度,但有温度也不至于认为那墙面有生命。此时老者又发话道:“所谓万物有灵,指的是万物即便是变化了形态,有生命的依然有生命,只是在特定的环境中才能感受出来而已,例如说在这个岛上面。”   胡顺唐站在那默默点头,手掌按住那墙面,心中寻思着:如果是这样,有生命的墙壁肯定知道北面的位置?与其沟通,也许就能找到对应的出口。刚想到这里,胡顺唐右侧的墙壁忽然间移动了,形成了先前他们进来时墙面呈现的“/”状态。   “果然……”墙壁打开之后,墙壁之中的老者喃喃道,像是一番思考后说出的这两个字。胡顺唐心中倒是大喜,没有想到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打开这道墙壁,他招手让胡淼赶紧钻过去,等胡淼快接近打开的墙壁口时,他对着墙壁道谢,“前辈,多谢指点!”说完,他手掌离开墙面,也准备前往,谁知道手掌刚拿离开跟前的墙壁,右侧墙壁原本打开的缝隙又在瞬间合上了,差点夹住正欲钻行过去的胡淼。   胡淼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赶紧回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又立即用手掌贴近那墙壁,墙壁又一次打开了。这次胡淼再也不敢贸然上前,胡顺唐尝试着拿离开,墙壁果然又重新合上,看来必须自己与有生命的墙壁之间相互呼应才能让其打开,老者应该也是用的相同的办法。   彻底明白了!胡顺唐直接走向先前打开墙壁的地方,将手掌放在那面墙壁之上,暗想着“打开、打开”,墙壁在轰鸣之中缓缓移动,胡顺唐示意着胡淼赶紧钻进去,自己计算过时间,等胡淼安全钻行过去后,以自己的速度,又离那条打开的墙缝如此近,应该也可以安全钻行过去。   “胡淼!准备!”胡顺唐按在北面的墙壁上,与墙壁产生呼应,墙壁又缓缓打开,胡淼趁着打开的瞬间,一头钻了进去,胡顺唐等着胡淼钻行过去之后,自己一拿离开手也立即钻行了过去,谁知道刚钻入那个缝隙之中,就看到一个拳头迎面袭来,他赶紧抬手架住那拳头,却没有算到竟又是一股阴柔的拳风,再次将他掀翻在地。   又是那个老头子!胡顺唐倒地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发现那墙壁已经关上了,对面的胡淼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他赶紧又用手掌贴紧墙壁。机关感应之后,墙壁又一次缓缓打开,在打开的刹那,胡顺唐看到胡淼满头大汗地站在墙缝之中,右肩头还轻轻按着一只手,而手的主人却融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不肯现出全身。   “你是后殓师!”老者突然吼道,却依然不肯现出全身,但能听得出来十分激动,“你能打开这堵墙,就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了!”   什么意思?只要是后殓师就能打开这堵墙?照这么说,这老头儿也是后殓师?胡顺唐的手不敢拿离墙面,只得扭头吃力地看着墙缝的方向,问道:“前辈,你也是后殓师?”   “我?我不是!我如果是后殓师,我早就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了!”老者干笑道,“我只知道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除了记载中的两个怪物之外,就只有曾经误闯进这里的那个倒霉后殓师了。”说到这,老者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但自己的左手依然没有从胡淼的肩头拿开。当他的脸出现在胡淼肩头上方时,胡顺唐才看清楚所谓的老者面容也不过三四十岁,但从声音来判断他至少应该七八十岁了。   “倒霉后殓师?”胡顺唐下意识问道,“那个人是谁?”   老者只是干笑着,但笑起来的刹那原本看起来还年轻的脸却平添了许多的皱纹,密密麻麻爬在脸上,当胡淼被胡顺唐这么一喊,原本紧张的身体显得更加僵硬,胡顺唐的喊话声也只是在脑子中来回撞击回荡着,对她无法造成行动上的影响。胡顺唐急了,把手掌从墙壁之上拿开,拔腿就扑进那堵墙的开口之中,紧紧抱住胡淼,借着扑过去的惯性力量再翻滚进了下一个房间之内,同时那堵机关墙又缓缓关上封死。   机关墙关上的瞬间胡顺唐抬眼只看到有一道白影从那里一闪而过,扑向在其中晃动着的老者,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与老者缠斗在了一起。   “在这里等着!拿着棺材钉!”胡顺唐取下一根棺材钉给胡淼。胡淼双手接过紧紧握着,用棺材钉尖端那一头对准了先前机关墙的开口处。   胡顺唐又来到墙壁前,胡淼反应过来追到其跟前紧紧抱住他,胡顺唐将胡淼挡在自己的身后,接着伸手打开了机关墙。墙壁再次缓缓打开,胡顺唐同时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机关墙打开,墙缝之中却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没有打斗声,也没有脚步声。胡顺唐贴墙而站,搂着胡淼,像照顾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害怕,同时目光紧盯着那个位置,十几秒之后,终于有人影出现在那里——那人抓着墙面,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走出来,侧头只看了一眼胡顺唐,目光却直接落在胡顺唐搂住的胡淼脸上,随后又移开目光,木讷地向前走了几步,离开那墙缝口。   “莎莉!”胡顺唐下意识松开胡淼,冲了过去,知道莎莉捂着腹部肯定是受伤了,先前救下胡淼的也是她。   胡顺唐刚上前,莎莉就抬手制止他上前,语气也相当的冷漠:“我没事,只是挨了一拳,那个老头是什么人?我的寒气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一个后殓师,带着一个普通人和一个怪物,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机关墙被老者缓缓打开,他整个人站在黑暗之中,只是探出个脑袋,乍一看还以为只是一个头悬在半空之中。他冷冷地注视着房间内的三个人,脸上挂着带有深意的笑容。   “前辈,我说过,我真的不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我得怎么解释你才明白?”胡顺唐实在有些恼怒了,又一次伸手准备搀扶莎莉起身,却被莎莉用力推开,冷冷道,“离我远点!”   不知道是不是莎莉这个情敌出现的缘故,胡淼突然有了莫名的勇气,上前来到胡顺唐身前,迟疑了一会儿,向莎莉伸出手去,示意拉她起身。莎莉也不抬眼去看胡淼,但也不伸手推她,只是自己慢慢爬起来,朝着最近的墙壁摇摇晃晃走了几步,靠着墙壁喘息着,目光却直视着地面,根本不去看站在那的胡顺唐和胡淼二人。   “你们说什么也没有用,也改变不了你们到这里来的初衷,肯定是那个倒霉的后殓师完不成对我的承诺,就干脆派你们来杀我!对不对!?对不对!?”老者在那吼道,同时还对着墙壁拳打脚踢,好像就是一个纯疯子。   胡顺唐抬眼看着老者,冷冷道:“好吧,我是来杀你的,你进来,你进来我就杀了你!”胡顺唐说完这番话,那老者却在瞬间冷静了下来,也没有走进房间,只是怒视着胡顺唐。胡顺唐的声音却继续加大,吼道,“有种你进来呀!”   老者并没有进来,只是哼了一声,重新合上了那堵机关墙,扔下一句话道:“没有我的指点,你们也休想离开!”   胡顺唐面朝那堵已经合上的墙壁:“我知道你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墙内,否则的话你早就进来了,我再说一遍,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误打误撞进来,与同伴走失,我们只要找到同伴,就会马上离开!”   “离开?”墙内的老者又爆发出了嘲笑声,“你真的以为来容易,去也容易?如果能轻易离开,我能留在这里?南岛和北岛的人能留在这里?”   胡顺唐沉默了,类似的话古剑云也说过,难道要离开这座疯鱼岛就真的那么困难?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胡顺唐虽然面朝墙壁,但目光却是落在受伤的莎莉身上,看着她捂住的腹部处,不知道伤势到底怎样?而莎莉自己也是咬牙忍着,或许说她在享受着这种痛楚。曾经她以为进入这个怪物的身体内,再也不会有痛楚了,对自己和胡顺唐绝对不存在的未来也麻木了,却没有想到挨了那老者一拳后竟然还这么痛,痛彻心扉……   第十七章[阴差阳错I]   “后殓师,你来的时候,你那边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许久,墙内的老者又开口问话了,仿佛刚才的那股疯劲和怒气都消失了。但胡顺唐的怒火还在持续燃烧,只是考虑着莎莉的伤势如何,根本不愿意去搭理那个疯子一般的老者。   胡顺唐上前一步,不敢太靠近莎莉,感觉上莎莉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猫,明明需要救治,却又害怕“陌生人”靠近。胡顺唐见上前一步莎莉没有反应,又试探性地走近,这次莎莉猛地抬眼怒视着他,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轻声问:“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   “胡顺唐——”莎莉开口了,先是直视着他,接着目光跳开又看向胡淼,“今天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算那个怪老头儿,这个房间内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可以把话说明白,再也不用绕什么圈子,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掺杂在其中,你明白了吗?”   “莎莉,你……”胡顺唐正要问个所以然,莎莉却抬手不允许他再说下去,胡淼却从莎莉目光移开的瞬间看出她双眼中充满的落寞,仅仅只有落寞,而没有先前所表现的那种恨意。   “刚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你如果还想听一遍,自己在脑子里慢慢回忆。我从前的身体是找不回来了,也许一辈子只能保持现在的模样,以后会是怎样,我不敢去想。今后,我可以和你保持合作关系,帮助你寻找真相,算是还你当初救过我的情。”莎莉说完眼角余光扫过胡顺唐,但也仅仅是从其脚背上面掠过。胡顺唐沉默着,不知道如何作答,莎莉深吸一口气,闭眼提高声音又道,“你明白了?”   “他不明白……”胡淼却插嘴道,胡顺唐下意识回头看着胡淼,胡淼却直勾勾地盯着莎莉,这是女人之间的挑衅。莎莉只是笑了下,正要准备重新开口解释的时候,胡顺唐却轻声道,“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   莎莉点头:“那就好,皆大欢喜,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莎莉说完倚墙慢慢滑落,坐在那慢慢调息着,试图减轻自己的伤痛。胡淼心中明白,莎莉那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让自己安心,她再也没有与自己抢夺胡顺唐的意思。   “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还谈什么儿女情长,看来你们真的不是那个倒霉后殓师派来的人……”墙壁中的老者说道。   胡顺唐见老者没有打算详细解释,转身面朝莎莉,问道:“薛先生呢?”   “我们来到这座岛上之后,薛先生说去找点吃的,结果一去不归,我担心你们的安全,于是独自来找你们,没有想到竟然走散了。”莎莉根本不去看胡顺唐,语气也很冷漠,“我看见前方丛林中有烟升起,寻思着那里肯定有人,然后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   “怪物就是怪物,一句实话都没有!”老者插嘴道,“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不可能无意之中钻进这座山里面来!后殓师,你不也是跟着黑茑才发现这里的吗?”   “她不是怪物!”胡顺唐突然又火了,在墙壁中的老者愣了下,随即冷笑一声,不在说话。   “她是怪物,你们都是,怪物配怪物。”胡淼在一旁插嘴,却没有带着挑衅的味道,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着事实。   胡淼说完,莎莉直接还嘴道:“他是人,你也是人,你们才算是一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用再冷嘲热讽。如果你不放心,大可用你手上的棺材钉捅死我,我不会反抗,也不会跑,这样一来,就真的一了百了。”   莎莉看着胡淼手中紧握着的那根棺材钉,胡淼的目光也落在棺材钉前端,目光不断在棺材钉尖端与莎莉身上跳转。莎莉所说的话像是直接往她口中塞进了个某个物件,噎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莎莉会这么激烈地反驳自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都闭嘴吧!整件事与你们无关,都是我的错!”胡顺唐让两个女人闭嘴不要争吵,本想询问那老者如何离开,又如何能找到君子龙,却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莎莉和胡淼几乎异口同声道——“不是你的错!”   两人说完,又对视一眼,接着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   墙内的老者干笑道:“有意思!两个女的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的,这种事情最头疼,不过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喂,你们想不想听听?”   房间内的三人同时沉默了,其实都想听听这疯子老头儿有什么高招,过了一会儿后,那老者用手指敲击着墙面道:“身为后殓师,你应该知道自己有那双绿色的手吧?也知道那双绿色的手有什么作用吧?这不就简单了吗?你用那双手把其中一个人的生魂拽进另外一个人的体内,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老者这番话完全戳中了三个人的死穴!原本这一切的发生就源于镇魂棺把莎莉和胡淼合二为一,其后胡顺唐的冒险经历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找到分开两人的办法,现在那老者却给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这让坐在对面墙壁下方的胡淼气得浑身发抖,她明知道老者并不是有意针对,但依然是怒火中烧,起身奋力将手中的棺材钉砸向那堵墙。   胡顺唐眼疾手快,抬手将飞过去的棺材钉牢牢抓住,平静地放回钉鞘之中,却没有再抬眼去看胡淼和莎莉任何一人,他担心一个眼神过去,又会造成更多的误会。   “前辈,我们来完成之前的交易吧!我可以回答你想知道的一切,但你得告诉我救出同伴的方法,当然还有离开这里的办法。”胡顺唐面朝墙壁问道。   老者却在墙内摇头道:“不划算,这个交易不对等,世间一切相辅相成,讲究的也是对等!”   “我给你时间考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既来之则安之。”胡顺唐看着墙面,表情很平静,干脆盘腿坐下来,心中虽然着急去寻找被黑茑抓走的君子龙,还有走散的薛甲宏以及谢根源,但眼下必须反客为主,“前辈,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想你也很清楚。”   一旁的莎莉知道胡顺唐想反转局面,他抓住老者想知道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心理。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者终于开口道:“这里有九个房间,东西南北各有两个,中间还有一个洞穴。至于那黑茑的巢穴在什么地方,我猜测是在那个洞穴下方,但进去之后你们是否还能出来,我不敢保证。”   “出口呢?”胡顺唐立刻问,这个问题很关键。   “出口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进来的地方。”老者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撒谎。   “还有一个出入口,在这边……”莎莉抬手指着自己侧面的墙壁,“沿着里面的墙缝一直走,不拐弯,能走进一座庙宇之中,我就是从那间庙宇中钻进来的。”   莎莉说完,老者又是一阵干笑:“看吧?我就说过她在撒谎,现在终于说实话了。”   “怎么会有一座庙宇?”胡顺唐问莎莉,“什么样的庙宇?你为什么会从庙宇中钻进来?”   莎莉抬眼看着胡顺唐,正欲开口,目光却看向了墙壁上,意思是墙壁中藏着的那个老头儿还不值得信任。胡顺唐会意,正欲上前附耳过去,莎莉却站起来,径直走向胡淼处,胡淼一愣,莎莉却直接蹲在她身边,一阵耳语之后问她:“你明白了吗?”   胡淼点点头,招手唤了胡顺唐到身前,将莎莉告诉过她的话转述了一遍。此时胡顺唐感觉很心寒,莎莉果然变了,即便只是耳语,她都不想太接近自己,反而是先告诉胡淼,再让胡淼告诉自己。   这是莎莉让胡淼宽心的一种方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胡淼,自己真的无意与她争夺胡顺唐。此时,胡顺唐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寻思着胡淼的转述中,倒是有不少疑点——莎莉、薛甲宏和谢根源是同时被冲上沙滩的,莎莉刚清醒时,就发现谢根源很是兴奋地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喃喃自语着什么,像是在辨别方向,随后在薛甲宏即将清醒之时,拔腿跑进了丛林。   莎莉想要去追谢根源,又不愿意扔下薛甲宏,而且还不知道胡顺唐与胡淼的下落,只得作罢。薛甲宏清醒之后,认为谢根源肯定有问题,告知莎莉在沙滩上等着,先寻找一下胡淼与胡顺唐,自己则去搜寻跟踪谢根源,沿途会留下标记,如果莎莉实在找不到胡淼和胡顺唐,那就只能先行跟随着他的标记,以免他们二人走失。   莎莉当然找不到胡淼与胡顺唐,只得扭头朝着薛甲宏追踪谢根源的方向寻去,按照薛甲宏留下的标记寻找。莎莉在丛林之中穿梭着,按照薛甲宏的标记却来到一座古怪的庙宇前,说是庙宇又不恰当,只是因为那庙宇中有两座塑造得很古怪的雕像,而庙宇本身是由泥砖、湿土和木头搭建起来的,十分简陋,四面也爬满了深绿色的蔓藤。   莎莉站在庙宇外观察了许久,这才决定进去一探究竟,毕竟薛甲宏的标记在庙宇门口消失了。她走进那庙宇之后,便发现有个人影闪进了庙宇中两尊雕像之后,莎莉以为那是薛甲宏,也钻了进去,未曾想到雕像后方是一道古怪的拱门。   说那是拱门,但其中并没有门,只是有一个拱门的形状,门内只是一道勉强能走进一个半人的缝隙。莎莉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本来不想进去,但又担心薛甲宏独自一人会出事,只得钻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每向前走一段,就会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她担心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得一直沿着正前方行走,却阴差阳错遇到了挟持着胡淼的老者。   第十七章[阴差阳错II]   胡顺唐、胡淼、薛甲宏、莎莉、谢根源、君子龙,这六个人是这次一起遭遇疯鱼群袭击后,来到疯鱼岛的。从莎莉的叙述来分析,谢根源不像是第一次来岛的人,在这个地方,能准确找到那座庙宇,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是来过这座岛,第二是有人引路,第三是有详细的地图。如果谢根源来过,那就代表他死过一次,但死人复活这种事情虽然说不是没有,但谢根源的表现并不像,所以只能判断他应该手上有一份详细的地图。   君子龙现在看起来并不可疑,只是个愣头愣脑的新手海盗,只是他的来历很奇怪,也是关键线索之一。   分析完胡淼的转述,胡顺唐决定还是先行找到君子龙、薛甲宏和谢根源再说,或许可以与那个老者一边走一边交谈。于是转身朝着墙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者听完后,淡淡道:“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一边引领你去,你一边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这样一来,不管谁出了问题,都可以中途停止,也避免了互相欺骗,很好!”   “事不宜迟,前辈先引路吧!”胡顺唐说,嘴上语气平淡,心中却很着急。   老者仿佛看透了胡顺唐的心思一样,笑道:“后殓师,不要着急,你那朋友死不了,那黑茑怕冷,它抓人也仅仅是为了替自己暖窝,人如果死了就没有温度了。”   “暖窝?这么热的地方,它还需要暖窝?”胡顺唐不解,此时老者已经帮他们打开了下一面墙壁,老者也出现在打开的墙缝口,这次胡顺唐算是看清楚了他的穿着打扮,穿着一身满是污垢的卡其色旧日军军装,下身裹着树叶,脚上绑着布条与干枯的蔓藤,俨然一副战败日军的模样。   “黑茑怕冷,我们认为炎热,它却认为寒冷,别废话了,走吧!”老者示意胡顺唐他们进墙缝之中,胡顺唐担心其又耍花招,先行走近墙缝中站到老者身后,再招手让胡淼和莎莉进入,等三人都走进墙缝,老者合上机关墙之后,又道,“……不要瞎猜,我不是日本人,只是这里来过日本人,我借了他们的衣服而已。”   “嗯,前辈请带路吧。”胡顺唐闪身到一侧,让老者先行,他也不放心老者跟在他们的身后。   老者虽然心中也担心胡顺唐会在其身后发难,但寻思他们毕竟要靠自己才能找到那黑茑,也放宽了心,大步走在前方,朝前走的时候却开始问一些关于“阳间”的事情,胡顺唐正欲开口询问老者从什么时候说起,老者却开口道:“胡顺唐,你就从日本人投降那一年开始说起,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者在前面引路,胡顺唐在后面讲述,历史原本是他比较喜欢的一门课程,但此时讲述起来却觉得很奇怪,可以断定的是这个老头儿肯定是1945年日本人投降之后,无意中闯入了这个岛中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何家少爷说过,只要找到后殓师,说不定就能解开不少的谜底,这番话也是何家姥爷曾经对少爷说过的话……”老者听完胡顺唐的叙述之后,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与主题毫无关联的话,让胡顺唐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老者又感叹道,“大概真的是曾经做汉奸时造的孽太多了,这才导致我永远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穆先生说得对,世间万物原本就没有所谓的根源,‘轮回’二字就可以解释一切。”   胡顺唐听到“穆先生”三个字之后,忍不住上前靠近老者的后背问:“前辈,你所说的穆先生指的是?”   “虽然他也是开棺人,但你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肯定不可能认识……”说到这,老者的话又停了下来,想到自己原本也和胡顺唐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于是缓缓转身道,“你认识穆先生?”   胡顺唐试探地问:“穆先生是否叫穆英豪?”   “你真的认识!?”老者忍不住抬手抓住胡顺唐的两只胳膊,显得很激动,“你是穆先生派来的?是不是穆先生的后人?你来救我的对吗?”   “我不是什么穆先生派来的,也不是他的什么后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胡顺唐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但他可以肯定老者所说的是穆英豪而不是穆英杰,因为穆英杰在抗战结束前就被穆英豪“卖”给了日本人,这才导致了世界格局的巨大变化。   是呀,你怎么会是穆先生派来的人呢?”老者苦笑着,随后又坦诚道,“我叫丁鼎,原本是山东济南府人士,曾经是个声名狼藉的大汉奸……”丁鼎将自己的经历,还有何家村岛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何患的祖辈遭遇的怪异事情,以及何患与老村长二人上烂泥鬼船救下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部讲述给了胡顺唐,这一说好几个小时又过去了。   丁鼎的叙说听得胡顺唐不断闭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好像生怕因为呼吸声过大打扰了他的思路一样。丁鼎述说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又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离开那艘潜艇之后,就被卷入了那个漩涡之中,醒来之后就到了疯鱼岛。”   “前辈,你说自己从潜艇离开时拿走了一个鼻烟壶,那东西还在吗?”胡顺唐想起蜂后提过“过客情报”中说过有个从依-400潜艇中逃生出来的日本兵,带着一些中国的古董,其中就有一个清朝乾隆年间的“玛瑙十三味”鼻烟壶。   “我漂到疯鱼岛上来的时候,除了那顶冕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丁鼎摇头道。   冕!从丁鼎先前回忆中的描述来看,那的确是双王冕无疑,但现在不能说破,先试探下丁鼎的态度,以免自己寻冕心切的心理被其利用。胡顺唐寻思了一下又问:“前辈,那鼻烟壶是不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物件?”   丁鼎听得一愣,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胡顺唐转身看了一眼莎莉和胡淼,随后将蜂后告诉给自己的“过客情报”在隐瞒了相关重要人物之后阐述了一遍,其中故意隐去蜂后等人,还有那韩国情报员的事情,将其替换成为了一个中国古董商来述说。丁鼎听罢长叹一口气:“也许那家伙在中国没有干什么坏事,所以平平安安回到了日本,我就不一样了,当汉奸的时候造的杀孽太多,老天爷都不放过我,让我来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前辈,除了那个冕之外,你有没有从潜艇上带走其他的东西?”胡顺唐问道,问完后为了冲淡丁鼎对那“冕”的概念,故意又加问了一句,“那艘烂泥鬼船到底是什么?何家村岛上的东山氏又是什么?”   “除了那冕,其他东西我都没有带出来,当时拿走那冕,其实目的也是为了弄沉那潜艇,以免日本人把潜艇遭遇意外的事情归结到何家村岛村民的身上,至于那艘烂泥鬼船和何家村岛上北村人的秘密,穆先生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愿意接受那个事实。”丁鼎摇头道,“这世界上离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我曾经真的不相信有什么鬼神,有什么因果报应,自从我被游击队杀掉之后,便顿时明白其实老天爷是有眼睛的。”   胡淼和莎莉在胡顺唐身后听得着急,感觉丁鼎好像是在故意绕圈子一样,都已经说到最重要的环节了,却还故意在那感叹,胡淼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胡顺唐的后腰,示意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入主题,问清楚眼下应该问的事情再说。   胡顺唐心中当然清楚,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双王冕。听丁鼎的叙说,双王冕应该是在他的手中,要从其手中拿过来应该不算太难,难就难在找到双王冕之后如何寻找到失散的三人,以及如何离开这座岛屿,返回大陆的问题。   至于如何顺利离开这座岛屿,胡顺唐认为关键就在于解开烂泥鬼船与何家村岛的怪事,而且同时还可以减轻丁鼎的疑心。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丁鼎,况且他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汉奸,如果被他知道双王冕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东西,在没有见到那东西之前,他应该会以此作为要挟,到时候自己这招“反客为主”就完全失败了。   胡顺唐在心中定下了一个计划,按照现在的进程,先是在寻找君子龙的过程中,将丁鼎所知道的一切挖出来,顺便探听下他把双王冕放在何处,接下来便是去寻找薛甲宏与谢根源两人,在这个过程中再深挖了解关于这座岛的秘密,同时抓住丁鼎想要离开的心理,告知丁鼎让其帮助自己,自己只要找到了离开的办法,一定带他离开,等找到薛甲宏与谢根源之后,剩下的就差找到双王冕再离开了。   至于到最后,是否真的让丁鼎跟随自己离岛回去,就看他是否配合,本性是善是恶了。   “穆先生告诉我,我与何家村岛上的村民实际上属于同一种人。”丁鼎朝前走着,边走边说,单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又叮嘱着让身后的胡顺唐等人小心一点,不要被冒出来的一些物件割伤了身体。   胡顺唐不断应声,又问:“同一种人,指的是?”   “返生人。”丁鼎回答,微微侧头看着胡顺唐,“只是我和何家村岛上曾经的北岛人一样,都是非常纯粹的返生人,而何患他们是普通人与返生人结合产生的后裔。”   。   第十八章(上) 阴差阳错III   普通人即是活人,返生人即是死去又阴差阳错复活的人,‘如丁鼎一样。 这两者之间最重要的便是搜烂泥鬼船,不过到这里就出现了两个关键性问题:烂泥鬼船是什么?一个人死了,生魂离开身体,身体已经腐烂最终化为尘土,肉体又是如何再次重生的?   如丁鼎一样,他被人杀死,尸体下葬已经变成那副模样,何患与那乞丐也是亲眼目睹,而丁鼎最早出现在何患与老村长眼前的时候,只是一个带着人形,却是满身窟窿的怪物,可带回何家村岛之后,便遂渐恢夏了原本的模样。   按照丁鼎的叙述,关于何家村岛上的事情就很明朗了。 几百年前,何芝龙一批人救下的那群海难者也就是返生人,他们乘坐的船也是烂泥鬼船,也就是说烂泥鬼船不止一艘。 这群返生人被救到何家村岛上之后,开始开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死去到在船上那段时间的记忆他们是没有的,后来也许有人逐渐明白了这个事实,于是一部分决定离开,至于离开这部分人选择去什么地方.不得而知.但从北村人的表现来分析,返生人中其中一派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决定继续“去死”,而留下来的那群北村人却是想好好把握住这次复活的机会,哪怕只是在何家村岛上避世,也要珍惜再活一世的机会。   “前辈,可为什么,北村人原本是男的,却在不久之后,转换了白己本身的性别呢?”胡顺唐打量着丁鼎,仿佛想表达,难道返生人再活过来,还能自由选择一次自己的性别?男变女,女变男?但既熬有返生人这么一说,性别会产生转变,也不算让人诧异的事情。   “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何患当然更不明白,还询问过穆先生,穆先生说自己也不是很请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推测的是当年何家村人的祖辈故意向后世隐瞒了一些事情 ”丁鼎分析道,“其实不需要细想也能明白,如果当初真的只有何芝龙、何尝与何惧三人活下来,并且娶了东山氏三人,仅仅凭借这三家,在没有外来人口的前提下,即便是过了几百年,村中人口也不会如此庞大 ”   胡顺唐点头: “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是 当年最早一批何家村人不止何芝龙、何尝与何惧三个人活下来,而是都活下来了,说到底,就等于是一群人与一群鬼之间结合?但他们既然说出了一部分事实,为何还要故意隐瞒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呢?”   “胡顺唐,你有没有想过我刚被带到岛上是什么模样?”丁鼎停下来道, “浑身虫孔,不人不鬼!”   胡顺唐恍然大悟: “懂了。 也就是说,何芝龙他们当年救下第一批返生人的时候 就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模样,开始并没有答应让北村人留下来,因为在他们眼中,北村人都是怪物,不过随后,北村人开始产生了变化, 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有男有女,而又因为何家村岛上开始没有女人 所以他们那时候才决定让愿意留下来的北村人留下。 ”   “没错, 应该是这样。 ”丁鼎阐述着穆英豪的分析一何芝龙等人救下返生人的时候 返生人还是怪物模样,他们很害怕,同时也起了杀心,但随即返生人产生了变化,变成了活着时候的模群 其中不乏有美女,这又让他们“心软、”了 说是“心软”用现在的话来说,不如说是“精虫上脑”。 此时返生人中又分战了两派,一派决定认命,该去死就去死,而另外一派决定珍惜再活一次的机会,定居在何家村岛上, 只是开始没有答应何芝龙等人成亲的要求,再后来何芝龙等人实在按耐不住,涌向了北村,霸占了留下来的那些北村人女子,但却为了不让后代知道这件事情,干脆下手除掉了当时北村中的所有返生人男子,编造了一个“那些人一夜之间消失”的谎言。   既然他们本就是怔物,那么即便是一夜消失,也不会有人怀疑?应该说这群返生人在记录中早就已经死掉了,何家村岛也属于当年官府管不了的地方,所以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 外界也根本不-会知道。   大部分谜算是解开了,但烂泥鬼船以及东山氏又如何解释?东山氏原本是什么人?为何他们会知道开棺人还有茅山铁衣门,又为什么会告诉老村长要解开谜底必须要找到二者之一?这一点就不得不从丁鼎来到疯鱼岛之后的径历说起……   “快到了,再往前方走就能看到那个洞穴。 ”丁鼎停下来,指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对胡顺唐说, “前面的路没有这么狭窄,但地面上陷坑太多,就算在有光源的前提下都无法看清,因为都是黑砖,稍不留意就踩空了。”   “前辈,我跟着你的脚步走。 ”胡顺唐在后面应道。   “到洞口前方再说其他的事情。 ”丁鼎小心翼翼的走着, “现在不能分心,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害怕分心,差点掉下去摔死o ”   胡顺唐点头,留意着丁鼎的脚步,不时回头去叮嘱胡淼和莎莉两人小心一点,胡淼不断答立,莎莉却沉默不语,对现在的她来说,她将脑子中关于胡顺唐和胡淼的一切都通通拨开,不断告诫着自己只是他们一同寻找真相的伙伴。   在丁鼎的引导下,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前方的地下洞口处,洞口腾起的光芒将周围照得透亮,胡顺唐这才看清楚洞口周围的情形,果然如丁鼎所说东南西北各有八个房间,虽然目视只有四堵墙面,但从墙面的长宽来判断应该是并排列在一起的两个房间,且不管是下方的洞口,还是周围怪异的石头,凑近细看便能看出全是人工雕琢出来的,还有工具留下的痕迹,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   “前辈,这洞口下面就是黑茑的巢穴?”胡顺唐抬头问趴在一侧向洞口中看去的丁鼎。   丁鼎点头: “对,不仅仅如此,下方还有一个宫殿。 ”   “宫殿!?”胡顺唐很是诧异,这一点先前丁鼎并未告诉白己,“怎么会有宫殿在下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但足以说明疯鱼岛早很多年以前就有人居住,虽然我也算是当年所谓的有识青年,但也无法辨别出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只知道非常古老。 ”丁鼎盘腿坐下来休息, “其实我学的太极拳,和一些关于异术之中的东西,都来源于下面那个宫殿,不过也紧紧是看懂了一些皮毛,因为那些文字实在是太诡异了。 ”   “我找到了一”正在此时,洞穴下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兴奋的喊声,胡顺唐一惊,立即非辨出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椰香号上那个所谓安保人员的谢根源。   “哈哈哈哈哈一一我他妈终于找到了!什么金银珠宝!什么东西都比不过这里的记载!”谢根源的声音源源不断从下方传来,听起来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但趴在调口向下看,除了声音之外,能看到的只是层层迷雾,还有迷雾中植叶茂密的蔓藤植物。   “下去!”胡顺唐转身就准备去,胡淼一把抓住他,胡顺唐原本以为她要阻止,却见胡淼顿了顿,柔声道, “我跟你一起下去。 ”   “你们先行,我跟着她。 ”莎莉在一旁插嘴道,胡顺唐点点头,先行顺着那蔓藤向下爬去,随后是丁鼎,接着才是莎莉,等莎莉向下爬行了一人高的时候,向还趴在洞口的胡淼伸于道, “下来!小心点。”   莎莉的语气虽然很冰冷,但话中却充满关怀,十分矛盾, 胡淼迟疑了一下,抓住莎莉的手,向下攀登着。 莎莉紧挨在胡淼旁边,因为要照顾胡淼,向下爬得极慢。 胡淼爬了一阵累了,紧紧抓着蔓藤在那喘气,却不时去偷看莎莉,莎莉也不正眼看她,只是低声道: “我也只是进到这个身体内才变得这样灵活的,否则我还不如你。 ““不用安慰我。 ”胡淼脱口而出,要强的性格又展现了出来。   莎莉轻笑一下道: “你需要安慰……”说罢,顿了顿又道, “其实我也需要,只是方式不一样,我先前在那房间中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口快,我的的确确就那么想的,你和胡顺唐的事情赶紧定下来,给我的安慰就越大,同时你也得到了安慰。   莎莉说的有道理,胡淼心中也请楚,但没有应声,只是咬着牙继续向下爬。   已经顺着蔓藤滑落到底部的胡顺唐,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几乎都快忘记了还在艰难向下爬行的莎莉与胡淼。 眼前这个洞穴,说是调洞穴,但却是一座被挖空的山体, 山壁四面全是用特殊方式修建起来的“宫殿”,风格十分古怪,大致分辨只是湿土、泥砖和木头的组成,也不知道是如何固定在山壁之上的。 而前方的百米之处还有个巨大的开口,刺眼的阳光便是从开口处照射进来,如同是一支画笔, 给镂空的山体洞穴中所有的物件画上了色彩一般。   胡顺唐所站的位置向前是一排木制栏杆,周围全是碎成块的木头,组合在一起依稀能分钟出原来的模样应该是木梯,应该是进出先前来时的洞口所用。   蹲在栏杆前仔细看了好几遍,又抬哏观察周围楼阁的胡顺唐好半天才回头对其他人说: “看这建筑风格应该是殷商时期的。 ”   第十八章(下) 阴差阳错IV   胡顺唐断定那是殷商时期的建筑,是因为山洞内的建筑都是以木结构为主,土木结合的方式,而采用的是中国古代一直采用的木础方式,因为这里的建筑都是依山而建,所以大部分建筑一眼就能看见下面的绕铜木础。 因为殷商时期修建房屋做地基不同于近现代,都是以柱头作为支撑点,但木头即便是再稳固,也无法承受略微偏差带来的重量,只能在木柱底部绕铜,以铜器的重量来稳固木柱本身。 再以木柱为基础,搭建盖顶,一盖顶作为界限修筑四面墙体,以当时的世界历史来算,这已经算是相当先进了。   而此处修建的方式更是让人觉得惊讶,即便是现代的建筑师,让其在这种悬崖峭壁之上来修建房层,也没有人敢保证修建好了之后能好好端端地稳固千年之久。   看到这,胡顺唐不由得想起曾经詹天涯等人都说过的一句话一一不知道现在人类到底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顺唐,来看,这里应该还有一道门。 ”刚落地不久的胡淼指着地面两侧的石柱,石柱有破裂的痕迹,周围全都是散落的巨大石块,石块全部呈黑色。 胡顺唐转身来到胡淼所说的地方,抓起一块石头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抚摸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川北妻江崖墓下方也见过一道类似的门,那门摸起来和手上的石块是一种感觉,再看现在所处的平台,也与那道门打开之后一模一样。   对,一模一样,也许下面也有一样的地方?胡顺唐拿着石块来到栏杆处,抓住丁鼎的手向下看去 下面虽然很黑,但因为光线折射的关系可以判断出下方有水,也许是水谭,也许是水池。 曾任夜叉王也是从那个水谭之中游出去才找到出口的,而这个地方貌似出八口只有最早自己进来的那一个,丁鼎也声称只有那么一个,有没有可能离开这座山的出口就在水谭下面?亦或者说离开疯鱼岛的出口也就在下面?   “你想到了什么?”莎莉问胡顺唐。实际上她已经猜出个大概来.在妻江崖墓中的经历她记忆犹新,那是她跟随胡顺唐的第一次冒险,那时候盐爷也在,那个对异文化了解程度很深的老人给了很多专业意见。   “有联系。 ”胡顺唐回头看着先前来时的路口,想着那几个房间,又想到自己之前呆的房间墙壁上所画的牧鬼箱的暗纹图案,回头又问丁鼎, “前辈 那真的只有八个房间?”   “的的确确是八个,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 ”丁鼎回答,“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走一遍。 ”   “前辈有没有发现那房间由有什么古怪?”胡顺唐并未说明自己在房间内看到的牧鬼箱的暗纹,他想如果丁鼎每个房间都进去过,那百分之一百知道暗纹,即便是不知道牧鬼箱、阎王刀与镇魂棺这些物件,在看到双王冕的时候也应该推测出那个东西就是自己从潜艇上带走的东西。   “你所说的古怪是指房间墙壁上的图案?”丁鼎回答 他果然早就发现了。   “对,图案,我之前发现有一个图案 其他房间由是不是都有那种图案?如果都有,那证明房间也许和那箱子有关联。 ”胡顺唐故意这么说,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只是想试探一下丁鼎是不是真的知道关于那些图案代表着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去了有所发现,看了所有的图案 一定会说其中有个图案与自己找到那个冕模样相同, 反之他就会撒谎,那么丁鼎就绝对不值得信任。   不过同时,胡顺唐也推测出了后殓师当年带出来的物件应该有八个,除了镇魂棺、牧鬼箱、阎王刃、炙阳简、烙阴酒、双王冕之外 还有两件东西,看样子 不管怎样 如果在宫殿内寻找不到答案,就必须返回先前的房间找一找, 看看剩下的两个物件是什么模样的东西。 这样一来,可以取得先机,免得被李朝年等人牵着鼻子继续走。   “小子,你别试探我了!”丁鼎笑道,但笑容中没有带着其他含义。“每当我表明以前是汉奸的身份时,就有人瞧不起我,说句老实话,即便是我来疯鱼岛之后,那些日本人知道我是汉奸后,都不待见我,认为我是无耻之徒,相反和流落到这里的其他中国人要好,认为他们比我有骨气!”   胡顺唐沉默着,想听听丁鼎随后怎么说,莎莉下意识慢慢走到胡淼身前。担心要是丁鼎突然发难伤害到她。丁鼎分别看了胡顺唐等三人一眼,又道:“我知道你想说关于那冕的事情。实不相瞒,关于那八个物件的事情,我也是在下面的一个宫殿内发现的,同时联想起房间内的图案,以及潜水艇中的那个冕,顿时明白这里的一切都与那八个物件绝对有关联,我没撒谎,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下去看看。”   丁鼎说得很激动,说完之后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我只是想回去,我也明白即便是我回去也只能回到何家村岛上去,但那里变成了什么模祥,是否还存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回去。 ”   胡顺唐见丁鼎全盘托出,也没有撒谎,寻思一下,决定先说一部分,于是道: “前辈,你找到的那个冕,名字叫双王冕。”   “这个我知道。 ”丁鼎挥手道, “我知道那八个物件的名宇,下面都有记裁,只是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我能推测出你要找八个物件的主要目的。   “前辈,我不懂你什幺意思?”胡顺唐这是实话实说,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找到这八个物件到底有什幺作用。   丁鼎来到栏杆前,指着下面的深渊道: “那八个物件,按照我看到记裁中的顺序,立该是镇魂棺、双王冕、牧鬼籍、怨灵旗、阎王刃、炙阳简、千足屦和烙阴酒!”   原来剩下两个物件叫怨灵旗和千足屦,明白了,这么说真相已经很近了,但丁鼎说知道找到那八个物件的目的,是什幺呢?胡顺唐上前问: “前辈,你说知道我的目的?”   “对!”丁鼎忽然一把抓住胡顺唐,双眼凝视着他,莎莉正欲上前,胡顺唐却赶紧抬手制止她。 丁鼎沉声道, “如果你真的想做那件事,我肯定会阻止你的!但我觉得你立该不会,你不像是疯子!”   ]   胡顺唐后背一下凉了,看丁鼎这个模祥,他突然问明白了,找到这八件东西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否则丁鼎怎么会说要阻止自己的话呢?丁鼎双手此时松开了胡顺唐,后退一步,摇头道: “不对,不对,你不是自己想要找,也许是受威胁?也许是被人利用?”   “前辈,实不相瞒,我真的不知道找到这八件东西最终能做什幺,我是被迫来寻找的,只知道重要,只知道这些东西是后殓师,也就是开棺人的先辈千年前带走,故意散落在中华各地的。 ”胡顺唐决定实话实说,从丁鼎的背景来分析,他不可能与这件事有太大的关联,所以也不会有自己的私心包含其中。   “嗯,如果是我,我不仅会散落,而且我会毁了它们!”丁鼎一下抓紧了栏杆,手中的力道之大,直接将那栏杆捏得粉碎,随后扭头看着胡顺唐道, “如果下面的图文记载是真的,那么只要把那八件东西找到,再放回那房间之中,阴间大门就会敞开,永远无法再关上,到时候会发生什幺事情,你自己想吧!”   这就是真相吗!?   真相是这样?如此筒单的一个真相?说到底就是打开一个永远无法关闭的阴阳缝,即便是扔下成吨的塑封弹也封不上的阴阳缝大门?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简单!如果说穆氏兄弟真的要做这件事,那他们得疯狂成什么模样?但从传说中来看,穆英杰是个比穆英豪还要冷静的人,难道说是穆英豪与哥哥产生了分分歧后,决定肚子逆转乾坤?   胡顺唐陷入沉思,把自己的经历前前后后又快速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摇头自语道: “不会,不止这么简单,肯定不止这么简单,肯定不仅仅是要打开阴间大门。 ”   “你说什么?”丁鼎看着胡顺唐,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图文记载是假的?”   “我不能下断言,前辈先领我们去看看吧!”胡顺唐知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他一面担心那个谢根源的背景会导致事件节外生技,另外一方面还担心如果真相真的如此,自己不管遭受什幺样的威胁都不能再寻我剩下的怨灵旗与千足唇,而是应该尽快把手中的阎王刃与炙阳简想办法给彻底毁掉。   当然,此时的胡顺唐虽然从丁鼎那里得知了穆英豪收了何家村村长何惠的儿予何年月为弟子,但并不知道穆英豪还收了茅山铁衣门门徒李驱强的儿子李卓谷为弟子,当然更不知道两个孩子拜了穆英豪为师傅之后,穆英豪给他们分别改了名字,一个叫何柏谷,一个叫李朝年。   笑声又一次从山洞下方传来,是谢根源的笑声,完全是狂笑,显然是又发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他也发现了那些记载吗?   谢根源到底是什么人?胡顺軎正在寻思着,却听到谢根源又在下面喊道: “茅山铁衣门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正名了!”   第十九章(上)殷商风   茅山铁衣门可以正名?谢根源这番话等于是承认他就是铁衣门的门徒,除了门徒之外,其他人没有可能会说出这番话来。 但此时,吃惊的只有胡顺唐一人,因为丁鼎根本不知道穆英豪从何家村岛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而胡顺唐之所以知道铁衣门也仅仅是在蜂巢时,翻阅那里的一些资料和古籍的时候,看过关于这个茅山分支的一些故事和传说, 在那些故事之中将茅山铁衣门的门徒形容成为了鬼怪的克星,但所有故事都几乎无一例外提到过,这个茅山派的分支一贯是些独自行事,即便是遇到茅山派的人,也绝不合作,总是各干各的,如果对方不管基于什么目的理由阻扰,铁衣门门徒绝对会第一时间对其下手.决不手软。   异术者中称铁衣门的门徒就是一群打着正义旗号的杀人狂。 传闻在北宋年间,在中原有一大户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收留过一只狐妖做婢女, 当时有铁衣门门徒刺探到这个消息便立即上门“降妖”, 降妖过程很顺利,几乎没有费什幺力气就当场杀死了狐妖,但随后那名带头的门徒又以这家大户庇护妖怪为由,给其定下了半年的时间交代后事,半年之后让大户全家上下五十来口人选择自尽赎罪,否则便会重新“登门造访”   那家大户虽然害怕,但也觉得茅山派的人行事怎幺会如此不讲道理。但为了求个心安,也报了当地官府。半年后的那天,官府派了重兵把守那家大户,别说是人了,哪怕是只耗子都溜不进去。 谁知道三更时分 一支送魂队从天而降立在大户的正院之中,随后不到两个时辰,大户人家上下五十来口人,加护院的官兵竟然全部身亡,而后来官府查询,所有人的死因都是中毒而死,而是什么样的毒?找了无数的名医都没有查到半点头绪。   这个故事胡顺唐从书中看到的时候 也只是一笑而过,当做是一个诡异的民间传说而已,甚至觉得这个故事没有添加细节收录进聊斋志异里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随后在诸多民间传说手写的册子中,特别是在民国时期的一些书籍中,都多多少少提到过关于茅山铁衣门这个降魔除妖的门派,但从来没有用任何褒奖之词来形容。   谢根源竟然是铁衣门的门徒,照这个道理来推测,那艘转满死人的椰香号说不定也是铁衣门所有? 那艘椰香号与丁鼎所说的烂泥鬼船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而先前自己推测椰香号或许与蜂后无关是否又正确?   如今牵扯进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但毫无疑问的是,如今身在的疯鱼岛就是一切事情的根源,找到事情的根源只是一个开始,最重要的是找到做这件事的人。 穆民兄弟不可能仅仅因为“开启阴间大门”而走遍整个中国来寻找失落的八件东西,关键是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亦或者有某种特殊的理论来支撑,否则他们怎么会坚持如此之久?把自己一辈子都给搭了进去。   “谢根源也许还不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否则他不会在下面这么狂妄的大笑 我们先下去看看。 ”胡顺唐在栏杆周围找了一圈,找到一处明显是谢根源攀爬下去的痕迹后,扯了扯下面几根蔓藤 觉得还够结实,于是顺着蔓藤就向下方修建在峭壁上的宫殿滑行而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胡顺唐双脚落在下方那座建筑之上时,便立即觉得有些不妥。 站在高处向下俯瞰的时候 以为屋顶上堆积的全是瓦片,还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商朝是没有瓦片的,屋顶所用的全是泥土和干草, 一直到西周之后才开始出现瓦片并且陆续使用。   胡顺唐抬手示意后面的三人不要着急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在层顶之上,担心这屋顶无法承受四个成年人,接着再蹲下来摸着上面的那些如同瓦片的青黑色干草 觉得很是奇怔,因为要把这种青黑色干草做成瓦片的模样很不容易示说 ,最矛盾的则是修建这些房屋的人应该不是夏商时期的人,如果是,他们如何知道后世会出现瓦片这类的东西?   “你们抓紧蔓藤蹲下来,小心踩空了,我过去看看。 ”胡顺唐回头冲丁鼎三人说,随后转身单手抓着峭壁上顺下来的蔓藤,一步一步朝着屋檐前方走去,还得提防下方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谢根源发现自己。   站在边缘向下看,胡顺唐这才发现这一座座修建在峭壁上的商朝风格的建筑,东西南北各有四组,都是从上到下形成倒三角形状的,最上端一层是五座连体的房屋,下一层便是四座,再下是三座……只不过充其量能看到从上向下数第三层,最下两层却隐藏在黑暗之中,即便是山顶开口齤射来的刺眼即光,也无法冲破黑暗,照亮下方的环境。胡顺唐趴在房屋边缘,仔细看了一番,下方建筑门口居然有伸出来的木扳,应该能站住脚,但现在四人之中唯独只有胡淼在这种地方话动不是很方便,只能找根蔓藤绑在她腰上,顺延下去,接着用相同的办法一层一层向下走,一直到接近谢根源。   胡顺唐计划好了之后,刚起身准备招呼丁鼎用刀割下一根较长的蔓藤来,却意外发现在第三层中间的建筑下方晃动着一个人影,但谢根源先前的声音明明是来自左侧下方,怎么会……胡顺唐定晴朝下一看,终于看请楚那人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莎莉走散的薛甲宏!   薛甲宏手持自己那柄长刮,紧贴着建筑的边缘向前方慢慢移动着, 目光也往视着先前谢根源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样子是在追踪谢根源。 胡顺唐刚准备招呼薛甲宏,举起手来的时候却又慢慢放了下去,蹲在那盯着薛甲宏,回想着自己了解的薛甲宏,一向是个有计划又谨慎的人。 他即便是察觉到谢根源不对勤,也不会这么贸然追进来,至少也会等待着莎莉一起行动,毕竟莎莉不同以前,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可如今这么看,薛甲宏似乎有着自己的某种打算。   胡顺唐转身朝着其他三人比划着手势, 示意下方还有人,先割下蔓藤绑紧胡淼,确定安全之后再慢慢向下走,自己则先行去追踪薛甲宏,毫无疑问薛甲宏肯定是盯死了谢根源,跟随他应该一次性能查明两人各自的目的是什么。   胡顺唐并未怀疑过薛甲宏,从前他对周围人的信任到了一种愚蠢的地步,只不过在遭遇到了黑衣人之后,对方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顶,让他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开始怀疑薛甲宏的身份。的确,他曾径救过夜叉王,但薛甲宏也承认那只是偶然,而创造出偶然的人是白骨。   白骨从蜂巢离奇失踪之后,古科学部的格局被彻底改变了,虽然坐镇主事的还是蜂后,但执行者从詹天涯换成了其他人,巧合就巧合在这里,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时候呢?   李朝年、白骨和薛甲宏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做个更大胆的猜测,更深入的分析,也许李朝年、白骨和蜂后也有一定的关联。   爬进建筑下方的胡顺唐,还未顾得上去查看建筑内有什么东西,立即摸到外侧木扳的另外一侧,蹲在那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在下方的薛甲宏。 只见薛甲宏在第二层四座建筑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钻进去又钻出来,最后站在边缘竟气得跺脚!胡顺唐想到这,回头看着自己所在的第一层建筑里,正好看见丁鼎与其他人攀爬下来.立即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盯着薛甲宏, 自己则钻进建筑内去一探究竟:,看看薛甲宏到底在找什么。   等胡顺唐钻进那座建筑之中,却发现建筑层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但罪显眼的便是左前右三面的墙壁上明显有东西划过的痕迹,上前查看之后,立即发现三面墙壁上原本各有三幅浮雕, 至于浮雕的内容是什么,已经无法分辨了。   胡顺唐站在被划得稀烂的浮雕跟前愣了两秒,又立即冲出去,发现薛甲宏也正巧从第二层向第三层下方攀爬,身手非常灵话,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追丢的。   “前辈,麻烦您照看我两位朋友,我先走一步!”胡顺唐说完向下一跃,身子一倾,抓着旁边的蔓藤滑落到第二层的建筑上端,下去后,简单查看了下方建筑之中,发现其中的浮雕也被毁坏,毫无疑问肯定是先来好几个小时的谢根源干的,这家伙肯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胡顺唐离开后,丁鼎心有余悸地看着身边的莎莉和胡淼,低声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莎莉不语,只是俯身检查了下胡淼腰间的那根蔓藤,这才回应道: “走吧。 ”   “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总之答应我的事情就要做到,而且你们若要是准备开启大门,我拼上我这第二条命也会阻止!”丁鼎俯身看着已经滑落到下层建筑上的胡顺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冲撞着。   “他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我只知道我和他是同伴,胡顺唐做什么我都会百分之百支持,但同时我也相信,他可能会做错事,但不会做坏事!”莎莉抓着胡淼的胳膊来到木扳边缘,示意胡淼向下爬去,自己在上方拽着她。   丁鼎来到莎莉的跟前,压低声音喝道: “不管是做错事还是做钚事,只要走错一步,全盘替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可怕!”   “前辈,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胡淼终于插嘴,说完之后抓着蔓藤就滑落了下去,随后是莎莉,只留下丁鼎一个人愣在那里。   第十九章(下) 白骨与薛先生   胡顺唐滑落到下方建筑,再寻找薛甲宏的时候,已不见他踪影,这已经是下方第二层,站在边缘向其他三面的建筑中看去,也看不到薛甲宏和谢根源,向下看除了能勉强看清楚第三层建筑, 再向下就完全被黑暗笼罩,什么都无法看请了。   追丢了!也许是他们发现我在跟踪了?胡顺唐转身来到建筑物里,看着里面的浮雕也划得稀烂,即便是上前仔细辨认,也无法看清楚浮雕中到底记录着什幺东西,刚转身要去接应丁鼎等人的时候,却听到薛甲宏的声音从屋顶上方传来: “胡顺唐,你不相信我?”   胡顺唐心中一惊,抬眼去才发现薛甲宏单手抓着房梁将身体固定在上方,右于紧握的长剑剑尖正点着自己的头顶位置,若要是薛甲宏先前突然发起攻击,自己即便是闪开避过头顶的要害,但肩头也会遭受重创。   “对,我不相信你,因为……”胡顺唐刮说到这,薛甲宏就跳了下来打断了他的话。薛甲宏长剑一收,笑道: “你说出定义就行,不用解释,只要你解释就已说明你对我还抱着希望,想做个奸诈的人一定要记住,话只需要说一半就可,剩下的让对方去猜,只不过更奸诈的人永远不会去猜你在想什么,而是会让你跟着他的思想去行动 ”   “薛先生,你何必给我讲这些是人都明白的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早先就察觉到了谢根源的不对劲,却偏偏不告诉我们,独自跟踪?”胡顺唐质问道,不想和薛甲宏绕圈子。 薛甲宏现在对他来说仅仅是个半透明式的人物,只是知道他祖上与穆氏兄弟有过一面之缘,还有他救过夜叉王,剩下的全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薛甲宏站在被划烂的浮雕前,淡淡道: “胡顺唐,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应该很请楚,你自己是个什么道理都懂,但要去依照道理行事却十分困难的人:: 你知道吗?夜叉王曾经说话一句话,他说你虽然是个善良的人,但如果你行差错步放弃心里那个正义的念头,投身于黑暗,你会是个很可怕的人。”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独自跟踪谢根源?”胡顺唐不想与薛甲宏纠缠这些对眼下行动无用的事情。   薛甲宏用手中的长剑敲了敲那浮雕,转身问胡顺軎: “你觉得这上面的划痕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有,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虽然我比谢根源晚进山洞好几十小时,但他划烂浮雕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他手中肯定有什么武器,要不……”胡顺唐目光注视着薛甲宏的长剑, 又慢慢抬眼看着他道,“要不就是这里的浮雕不是谢根源划烂的,而是你。   薛甲宏冷笑一声: “前面的推测正确,只不过说说我划烂的就完全是你想象力过于泛滥了。 ”说完薛甲宏指着浮雕上的划痕道, 的的确确,这上面是一道道剑痕,这点你没有看出来吧?你不懂剑,当然不明白,你最不明白的是,我之所以要悄悄跟踪谢根源,也是发现了得雕上的刮痕,猜测出了他的身份,这才不敢贸然前往质问。 ”   薛甲宏是什幺意思?这是缓兵之计吗?听他下面怎么解释再说。胡顺唐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已薛甲宏。   “茅山铁衣门,这个茅山的分支被种为邪教,在抗战结束后,解放战争期间被国齤民党的一支美械部队给剿了。 说是打着剿匪的旗号,但实际上称是那名指挥官为了替家里人报仇,带着部队先用火炮轰了一遍铁衣门所在的山头,接着又派步兵搜山,无论男女老幼畜生家禽,只要是活物,一律就地枪决。 从那天开始,茅山铁衣门就销声匿迹了,从此之后再没有他们的消息流出,也没有听说铁衣门还有门徒活着。“薛甲宏在浮雕前慢慢走过,用于轻轻扼摸着上面的一道道刮痕, “茅山铁衣门的拳脚功夫很杂, 几乎没有自创的东西,其剑术也是师从茅山本门,而茅山本门所用的是三清剑法,三清剑法从史料上来看,是符咒剑法,必须配合符咒使用,对民间善用拳脚刀剑功夫的练家子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三脚猫的功夫,可一旦有符咒配合,就威力十足。 ” 一“薛先生,你到底想说什幺?”胡顺唐皱眉问道,觉得薛甲宏扯得太远了。   薛甲宏指着浮雕剑痕上的侧面,漆黑的边缘道: “看,这是烧炙过的痕迹,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你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在我家遭遇到了袭击,其中在外围使用狙击步齤枪的来袭者,使用的子弹之中带着符咒?”   胡顺唐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苍穹A徂的人,但至于那个狙击手是谁。他一直没有搞明白,这件事只能靠詹天涯调查了。 不过薛甲宏这样一说,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就能解释椰香号也许就是铁衣门的安排,而铁衣门也许私下一直与蜂后有着某种合作。   胡顺唐没有把自己的推驯说出来,甚至担心薛甲宏都有可能与蜂后有什么关联,只是点头。 薛甲宏见胡顺唐若有所思,也不说破,只是笑道: “看来你联系起什么东西来了,眼下还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起着推波肋谰的作用,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请楚地告诉你,在几年前,白骨先生曾经告诉我,他调查到铁衣门还存在,并且早就改头换面,摇身一变,现在坐拥好几家综合贸易公司,总部设在台湾,在大陆也有好几个办事处,而且还查出当年剿匪事件都是铁衣门自导自演的,其目的是什么,没有查明白,但今天来看,似于他们与这座岛有着紧密的关联。 ”   白骨先生?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薛甲宏是和白骨站在一边的,但白骨和李朝年又是什幺关系?会不会薛甲宏明明是为李朝年卖命,却故意说是为白骨,因为白骨也不会轻易现身。 还有最可怕的一点,蜂后安排我们上椰香号,而椰香号与铁衣门有关,而铁衣门竟然在解放战争初期和国齤民党部队有联系,这么说蜂后会不会……胡顺唐不敢往下细想,这种事情太敏感了,也不能妄自猜测下什么结论. 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怡层面去,就会成为一个永远都填不平的大坑。   谈谈白骨吧,这是个好机会。 胡顺唐直入主题,问: “薛先生,你和白骨到底是什幺关系?”   “在这之前,你应该问问白骨先生与李朝年是什幺关系吧?”薛甲宏反问道。   他称白骨叫白骨先生,但却直呼李朝年的大名,这说明他真的与白骨的关系不寻常,而与李朝年之间存在分歧或者仇恨,这种分歧和仇恨 应该是从白骨那里延续下来的。 从前自己猜测白骨与李朝年是一个人,看来是错误的。 胡顺唐的脑子飞快转了一圈,随后问: “这么说,搞请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能搞请楚你和白骨的关系了?”‘胡顺唐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薛甲宏玩语言游戏,隐藏自己与白骨之间的关系,但此时薛甲宏这一步棋似乎走错了,这种时候他随便编造一个谎言就能骗过胡顺唐,但他没有,只是想岔开,那就说明他与白骨之间有一段故事,而这个故事他不想被他人所知。   “白骨与李朝年两人是师兄弟,白骨是师兄,李朝年是师弟。 白骨原名叫何年月,随后更名为何柏谷,柏村的柏,谷物的谷,谐音白骨,至于李朝年嘛,他原名叫李卓谷,后来改名为李朝年,他们两人的师傅你肯定再熟悉不过了一一穆英豪!”薛甲宏注视着胡顺唐,想看看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什幺变化,谁知道胡顺唐却没有面露吃惊,相反是一脸平静。   其实胡顺唐心中的吃惊程度不亚于一个正常人目睹恶鬼,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冷静,心里可以释放,但绝对不能表现在脸上,这是黑衣人教自己的,也是薛甲宏先前所说道理中包含的。   建筑物门外, 丁鼎三人早已下来,丁鼎想要进去,却被莎莉阻止,这一阻止恰好让丁鼎在门外将薛甲宏所说的话听得一请二楚,随后薛甲宏也将穆关豪离岛怎么收白骨和李朝年为徒的事情一一讲连给了胡顺唐,丁鼎这时也才明白穆英豪随后又做了些什幺事情。   薛甲宏讲完之后,才拍了怕胡顺唐的肩头道: “我原本想晚点告诉你这些事情,但眼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岛上,那应该就是天意,不说也不行了,否则的话你还会加重对我的怀疑。 ”   有些不对勤。 胡顺唐理着线索,如果是一根线,那幺这根线能把蜂后、铁衣门、椰香号与谢根源串联起来,但李朝年的父亲又偏偏是铁衣门的门徒,可蜂后又与李朝年是对立的,这就显得很矛盾了。那么谢根源到底合作的人是蜂后还是李朝年?白骨在整件事中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胡顺唐!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个君予龙,谢根源现在已经假定为敌人,既然是敌人,是死是活不用咱们操心了!”莎莉出现在门口,插嘴道,但一眼都没有去看过薛甲宏。 薛甲宏意识到自己在胡顺唐等人中的信任度已经大大降低了,只得苦笑一下,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走出屋子,纵身一跃,跳下第三层, 看来是不想再与胡顺唐同行了o   第二十章(上) 人死缩半截   “这里的浮雕都毁了……”丁鼎走进建筑之中,进屋后蹲下来查看着木扳上面一行用小刀刻下的小字,上书一一丁鼎自知罪孽深重,纯命与此,天意难违。   这一行字是当年他被赶出南岛,误打误撞进到这里来之后,回想自己生前所犯下的罪孽,终于明自什幺叫做因果报应了, 自己被游击队暗杀只是一个开始, 死后再复活谁知道又流到了这么个地方,人不人鬼鬼, 还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在木扳上刻下这么一行字,准备跳下去摔死算了,谁知道抬眼去看那浮雕的时候,却发现浮雕之中却记载了很多东西“很多东西?”胡顺唐奇怪地问, “很多东西指的是什幺?”   “这样说吧,我看过东西南北四壁上三层建筑中的所有浮雕,但下面因为太黑了,我下去没有把握再上来,所以只能在第三层止步,从我所看所学的来分析, 依照五行的顺序,应该从四面峭壁开始,西以金,,北以水,东以木,南以火。 金生水,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四峭壁中心就是土,那么浮雕的顺序就已应该是从上至下,再依照五行顺序来解读。 ”丁鼎盯着那浮雕道, “这是最筒单的方式,如果是你,也会这么计算。 当然,这其中记录了中国各个朝代关于开棺人的往事,也夹杂了不少的历史事件在其中,最关键的是其中还有大部分法术符咒与武术的原文在其中,我后来所学的异术以及太极拳,都是来自于这些浮雕,但可惜没有人教导,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   丁鼎所说一知半解并不是谦虚 但胡顺唐却十分吃惊,他只是一知半解,那太极拳的威力就已经十足,要是全部学会,除了枪炮之外,…空手搏斗不是天下无敌?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建造的? …   “前辈,这里记录的开棺人事件一直到什幺时候?”胡顺唐想到这个关键的事情赶紧问道。   丁鼎回忆了一下道: “我只看到清末 余下的应该是在下面几层。 ”   “如果是记录到了清末,这样计算下来,按照五行来分解, 四壁下面还应该各有两层,那就是有十二座建筑还躲藏在下面的黑暗之中,先不要说下面有什么东西,既然写到了清末,而这座建筑又是商朝时期的风格,这么说几干年前就有人预测到后来的历史了?”胡顺唐猛然联想到了是炙阳简 可以利用那东西预知未来,详解过去,会不会当初修建这里的人,就是利用了是炙阳简才修建了这些建筑,又在建筑物里布满了写满历史的浮雕呢?   “我不知道。 ”丁鼎缓慢摇头,看模样他对这件事也是充满了疑问,但被困在这个地方,却完全找不到解答的方式,就好像你离真相越近 越不能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模样。   “先救君子龙,再想办法活捉谢根源,摈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 莎莉又一次插嘴道 语气很生硬,似乎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很职业,很冷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到那雪妖身体由的关系。   胡顺唐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胡淼,这一眼他并不是因为他们三人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 而是想搞明自一件事一一在他们去哈市时,蜂后派苍穹a组营救下来他们之后,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胡顺唐并不知道,莎莉也在思考一个问题,思考着蜂后所说的她的家族在上世纪有很长一段空白期 这段空白期都做了些怎么。但在经过蜂后的提醒之后,莎莉忽然明白 他们一直忽略一个人,不,是一个东西, 那就是当年从镇魂棺里钻出来,占据了她原本身体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为什幺要让霍克家族平白无故消失呢?表面上像是破产,但实际上却将霍克家族的产业扩大了无数倍,那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   胡顺堂三人离开第二层,继续向第三层攀爬而去,没有想到的是薛甲宏竟然没有再向下走,而是蹲在第三层的边缘,俯视着下面的那团黑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过于谨慎,他一步都没有向前挪动。   胡顺唐来到薛甲宏的身边,伸手劈断了旁边的一根木栏,接着扔了下去,刚扔出去就听到薛甲宏说: “我先前扔了块很大的石头下去,扔下去之后很久才听到有落水的声音,说明这下面有水,听起来很深, 看样子只能顺着旁边的蔓藤向下攀爬了,直接朝下面跳,估计落水就会被砸昏迷了。”   “嗯。 ”胡顺唐点头,顺势回头的时候给莎莉递了个眼色,让她盯紧了薛甲宏,接着自己第一个顺着旁边的蔓藤继续向黑暗之中爬去。等胡顺唐顺着蔓藤向下爬了两三米,再抬头的时候明明只有很短的距离,却已经无法再看到上面的情景,似乎像是第三层与下方之间隔了一道黑色的无形玻璃,人和物件可以穿越过去,但却无法目视对面的情景。   “下面有好几条地下河,有宽有窄,周围还有建筑,也是殷商时期的风格,从我现在的位置到最下面的底部还有接近二十米的高度,峭壁周围有植物还有伸出来的木条,可以顺着向下攀爬,不算太危险,你们小心一些,我先下去看看! ”胡顺唐对着上面喊话,抓着蔓藤向旁边钉进岩石缝隙中的木条荡去,几个起落, 再顺着较长的蔓藤直接滑落到山谷的最底部。   胡顺唐下滑之后,薛甲宏并没有跟随其滑下去,反而是故意站在莎莉跟前。 莎莉与薛甲宏在一起那么久,很清楚薛甲宏这个人很聪明,而这种聪明是与生俱来的,而且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吸引力,就如同在学校里有那么一个长相帅气,学习成绩非常好,又非常会处理老师与同学之间关系的那种天才。   “薛先生,请……”莎莉在丁鼎滑落下去后 拽着胡淼的蔓藤准备向下放之前示意薛甲宏向下走。   薛甲宏轻轻点头: “让你殿后,辛苦了。 ”   莎莉摇头表示没什么,薛甲宏帮助其向下放着胡淼的蔓藤,等胡淼下去,身体渗入那团黑暗之后,这才低声道: “谢根源是什么人呢?   这句话似于在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问莎莉,随即薛甲宏又抬眼看着莎莉道: “我很好奇,不久前我们刚被带到哈市那艘船上的时候,蜂后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莎莉刚要张嘴回答,薛甲宏就抬手制止她道: “如果你想说,请不要撒谎,唇语我会读,但那天蜂后故意隐藏在黑暗之中,我看不见他的嘴巴,而我所坐的角度也无法看清楚你的嘴型,这是他故意安排的,我在想,他派人来山东救的人其实不是我和胡淼,应该是你。 ”   “是!”莎莉这个回答算是顺水推舟,既然薛甲宏已经推测出来了,自己也不用再隐瞒,但只要她不说出具体的理由来,薛甲宏要推测到详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 我提醒你一下,下面那个谢根源很厉害,不是普通人。 ”薛甲宏说完,抓着一侧峭壁上的蔓藤就滑了下去,滑下去的同时带着胡淼跃向旁边的木桩,而丁鼎此时已经落到了底部,四下去寻找早已下去不知道去了什么方向的胡顺唐。   再说已经身在底部的胡顺唐,站在下方洞穴中四下观察着,竖起耳朵听着谢根源的动静,同时发现下方洞穴很宽很大。 与上方滑落下来的大洞穴齤口形成一个特殊器皿的模祥。 如同是一个上窄底部较宽的花瓶,上方是直筒型,直筒型洞口四面各有一组倒三角的建筑,而底部却像是一个椭圆形的鱼缸,四面向周围延伸。 虽说光源无法刺破那层黑暗,但四周却点着青铜长明灯,将下面的洞交照得透亮。   “一、二、 三、四……”胡顺唐站在中心位置敦着周围高矮不一的建筑,这些建筑的风格不仅仅是殷商时期的,更多的是接近太秦朝时的风格,最高的楼单数有九层,但这个九层楼只是目视,实际上高度也不过现在楼房的三四楼这么高,仿佛是按照原有比例故意缩小的,但也仅仅只是某些楼阁,一般的建筑大小还是与先前峭壁上的建筑差不多。   “确实是世外桃源!”丁鼎出现在胡顺唐身后感叹着。   胡顺唐靠近一座比例缩小的楼阁,摇头道: “对死人来说,这的确是世外桃园。”   “为何这么说?”丁鼎奇怪地问。   “前辈,你所学的异学指使是来源于这里,但说句得罪的话,几乎是没有基础的,属于半跆出道的那种,要了解异学,先要明白的是咱们中国的历史进程,在夏商周时期的殉葬方式以后来看算是简陋了,但到了秦朝,却有了一种比较新颖的说法,换成现代的话来说便是……”胡顺唐正在解释,却看到薛甲宏带着胡淼慢慢朝着自己走来,同时薛甲宏插嘴道, “人死缩半截 ”   “对,人死缩半截。 ”胡顺唐点头, “薛先生说得对,这种说法与现在科学研究证明人死会轻21克是相同的。 只不过当时盛行的说法是,阴间的入口特别狭小,而决定人灵魂大小的因素来自于人的身体,所以人死后身体不缩小,灵魂,也无法缩小,只有灵魂,缩小到一定程度,这才能顺利穿过阴间的那扇门,这与后来所说的人灵魂,可以无孔不入是相悖的。 ”   “明自了,所以才有这种比例缩小的楼阁?”丁鼎看着楼阁点头道, “看来我还真的是一知半解。 ” 一丁鼎虽这样说,但胡顺唐还是觉得很惭愧,虽说不知道这里的浮雕上到底记载了什幺东西,但自己也算是半路出道的人,可能是学习的时间没有丁鼎这样长,也没有真正的固定老师教授,单凭拳脚功夫,自己根本不是丁鼎的对手。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为什么单单只有楼阁是按照比例缩小的,其他的房子却很正常呢?”胡顺唐走近那楼阁,仔细看了半天,这才拔出棺材钉撬下一块泥土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递给薛甲宏道,“是熟土!”   薛甲宏摈过,闻了闻,还未开口说话,一侧的胡淼就看着其手中的那块泥土道: “如果是秦朝的建筑,肯定都是熟土,但这也与当时的地理环境有绝对的关系,秦朝在咸阳定都,咸阳以黄土为主,建筑到所用泥土都是黄土,而黄土如果不炒熟,其中有蚂蚁,有各种虫类的卵,,还有植物的种子,只有炒熟了才能抑制房屋修建成之后,长虫长草.对阳宅来说,这是非常不吉利的。 ”   胡淼说话的时候,大家都看向她,她一口气说完这才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忽然脸一红看着胡顺唐,轻声问: “我说错了吗?”   “没有,很对。 ”胡顺唐露出个微笑,薛甲宏也投去赞许的目光,丁鼎也点头,看着胡淼,觉得自己似乎一直轻视了这个女孩儿,倒是莎莉在此时却不知道钻到什幺地方去了。   胡顺唐以为因为大家赞扬胡淼,莎莉小气了,但找了一圈后,发现周围十来米的范围内都没有莎莉的踪迹,立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对劲,让薛甲宏在原地看着胡淼, 自己则和丁鼎两人分头去找。   同时,在距离他们十来米开外的一座平房建筑窗口内,站着一直窥视他们的谢根源,谢根源抬起右手,用食指在建筑内墙之中画着胡顺唐等人的模样,随后转身看着上面的图静静“发呆”,许久才忽然又抬手在丁鼎肖像的喉部画了一道横杠,随即转身走出建筑,朝着丁鼎离去的方向摸去。   “谢根源!”一声怒吼,谢根源身子一抖,立即转身,却看见莎莉从背后袭来,抬手就已向自己面部抓来。   谢根源并未闪身避过,而是径直朝着莎莉奔去,同时抬起自己的手指朝着莎莉的掌心中心刺去,在不远处的薛甲宏见状,立即喊道:“小心他的手!”   莎莉一惊,立即收势,顺势抓着旁边的青铜灯柱一带,将自己带离谢根源的攻击范围,再快速退到薛甲宏的身边去,此时闻声赶回来的胡顺唐和丁鼎两人,立即左右包抄和其他几人一起围死了谢根源。   第二十章(下) 太极   “呵,一个老头儿,一个侠客,一个开棺人,一个普通人:再加个妖怪,这算是什么组合?”谢根源起身站好,目光一一从胡顺唐等人面部上跳过,最后侧头看着自己先前离开的那座建筑物之中,“怎幺?仗着人多,想以多欺少?”   “对,就是仗着人多。”胡顺唐向前一步, “这又不是什幺讲究规矩的地方。 ”“是吗?如果要比数量,我可是占着绝对的优势,你们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是疯鱼岛!”谢根源话中有话,挥了挥手之后,那座建筑物中立即有个人被抛了出来,直接扔到了他的脚下。 胡顺唐定晴一看,被扔出来的不是其他人竟然是那个窝囊废君子龙。自己亲眼看见君子龙被那暗影黑茑给抓走的,为什么会落在后来的谢根源手中?而且那座建筑物里面还有人,是谁?总不会是古剑云吧?   谢根源脚踏在君子龙的脸颊上,君子龙被堵住嘴,双手双脚被绑紧了,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胡顺唐,嘴里“呜呜呜”地发出求救声。   “你想做什么?”胡顺唐厉声问。   谢根源低头看着君子龙,松开脚蹲下来,用手怕打着君子龙的脸部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是准备离开的时候了,不过要离开,还得靠你们开棺人才行,只有你们才懂得离开这里的办法!”   什幺意思?我懂得离开这里的办法?胡顺唐不明白谢根源在说什幺,但他不能装出不懂的模样,只得装出明白的样子,高昂着头道:“你做梦吧!你要知道,即便是你毁了这里的记载 也无济于事。   “你错了!”谢根源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着, “接受这个任务的原本不是我,是椰香号上的那些死人,几百年过去了,那些混蛋没有一个可以完成仕务的,只能说明一点,他们都没有来到这座疯鱼岛上!”   “那是当然 因为他们都没有记忆,怎么记得自己带着什么样的任务?”胡顺唐完全是依照着谢根源的思维往后瞎蒙,但说出这句话来也是仔细斟酌过的,按照常理来说,人死之后是会被剥落前世的记忆,古剑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丁鼎还带着前世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在特殊时候被何家村老村长和何患从烂泥鬼船上带走的原因,这样一想 胡顺唐也大致明白了,也许关键就在那艘烂泥鬼船之上。   谢根源沉默了,此时胡顺唐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难道推测有误?被谢根源给察觉了?此时要不要再往这堆篝火上浇上一瓶子油?胡顺唐想到这,直视着谢根源的双眼又道: “你真以为我们是误打误撞到了椰香号上吗?”   胡顺唐故意这么说,一方面是想将这件事给深挖,二来是想试探下谢根源所在的铁衣门是不是真的与蜂后有关联。   “嗯?”谢根源也极其聪明,只是回答了一声,想继续听胡顺唐接下来又会说些什幺 可胡顺唐只是冲着他微微一笑,挺胸站好,直视他的眼睛 不再说任何话。   如今胡顺唐只能装下去,一直装,现在明白了铁衣门的任务是来毁了这里的记载,也知道其中记载的一部分是什么 但不清楚最重要的记载都是哪些。 为什幺谢根源会说从此之后铁衣门可以正名这番话?   “好,我让一步 谁让我得靠你才能离开这里呢!”谢根源用脚轻松挑起君子龙,一个推手直接将其送进胡顺唐的方向,胡顺唐顺势一回身,再双手一抬,卸去谢根源加在君子龙身上的绵力 将其轻轻放下。   丁鼎此时立即上前,要去解开君子龙的绳索 而薛甲宏却拔出长剑,直接挑断捆绑的绳子,同时低声对胡顺唐道, “小心,他也会太极拳……”   “刚学的。 ”丁鼎在一旁低声插嘴道,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谢根源。   蹲下来查看君子龙是否受伤的胡顺唐,脑子中突然有一个画面闪出,想起在成都,自己遭遇判官时,判官用太极拳震开自己所说的那句: “小子,看清楚,这才是太极拳!”   对,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因为信息量实在过大,事情过于复杂的缘故,有很多事情胡顺唐无法立即联系在一起,但先前薛甲宏说“小心,他也会太极拳”让胡顺唐猛然想起来,判官临走前说过,自己的太极拳是薛甲宏所教的,这么说薛甲宏也是个太极拳高手。   等等,怎么处处都是太极拳?詹天涯、薛甲宏、黑衣人,似于重要的人物都与太极拳有关联,这不可能是一种巧合呀,还有疯鱼岛整个就是太极的形状。这其中肯定什幺关键的联系。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人也交还给你们,诚意也表示了,那么现在你是应该带我回去了。 ”谢根源靠着旁边的灯柱道,斜眼看着胡顺唐的右手手指勾动时,谢根源立即直起身子来,用手指在旁边的青铜灯柱上面一划,随后那灯柱竟然像被某种神兵利器砍断了一般,灯盏上方直接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洒落了一地的油脂。   这家伙的手指……谢根源露了一手,这让薛甲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极拳,我不擅长,就如先前你们偷偷说的那祥,我是刚学的,但别忘记了,铁衣门的绝学有两种,第一是那本《铁衣命书》,第二就是源于茅山派的三清剑法, 只不过我们用了其他的办法,将指与剑合二为一,叫铁指剑!”谢根源抓着断裂的灯柱,一脸的得意,“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铁指剑堪比神兵!”   “不过不好意思,我刚才骗了你,我真的不知道离开的办法。 ”胡顺唐将君子龙拉到自己的身后挡住,此时君子龙却在其耳边低声道, “他……他……认识那怪物!”   胡顺唐脑袋微微一偏,眉头一皱,就见到先前扔君子龙出来的那座平房上端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单面翅胯张开足足有三四米长,而翅膀则是从一团黑雾之中伸展出来,看模样就是早先抓走君子龙的那只叫暗影黑茑的怪物!   谢根源这次算是露了底,但他没有立即下手,反而说话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我不是坏人,铁衣门也不是民间传说中那种心狠手辣的门派,只是我们有我们做事的理由而已,如果不毁掉这里.不毁灭这些记载,有人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地方,听信了记载中的谣传,把那扇大门给打开,那么世界会称为什么模样?”说到这,谢根源扭头看着在层顶上展开翅膀的那暗影黑茑, “你想让这类的怪物每天盘旋在自己的头顶?还是想出门上街开门时,总是抱着武器提防着巨型蜈蚣的偷袭?”   谢根源的话有道理,不过胡顺唐却没有轻易去相信他,在他身边唯一有些动摇的就是丁鼎。 丁鼎看过那些浮雕,知道浮雕中记载的是什么东西,无论其中说得有多么的美好,但阴间大门一旦敞开,绝对不可能给人间带来幸福。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不想产生其他没必要的矛盾,我要回去,活到寿终正寝那一天。 ”谢根源收起自己的手指,同时那暗影黑茑也收起了自己的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变成了一团忽隐忽现的黑雾,整个期间,那怪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像是有人藏在黑雾之中,故意举起了一对道具翅膀一祥。   “如果你知道办法,我可以帮你,因为我们也要走,但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你先告诉我出口的位置,在那等着我,等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再去与你回合。 ”胡顺唐也让了一步,提出了一个谢根源不得不答应的条件,可此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丁鼎却走出胡顺唐等人组成的圈子,站在他们与谢根源之间,摇头道, “胡顺唐,我不会让你拿走双王冕的,如果你带走那东西,极有可能就会打开那扇大门! ”   “双王冕?”谢根源眉头一挑, “那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那是什么?”   胡顺唐此时有冲动一棺材钉把丁鼎给桶死!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现在他这样做,摆明了是要准备站在谢根源的那边。   “我独行惯了!你们有矛盾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想回去,你们自行解决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沿着地下河向深处走,就可以离开这个山洞,去外面的丛林……”谢根源闪开一条道来,指着旁边流淌的那条地下河,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同时仿佛在告诉胡顺唐,离开疯鱼岛的出口就在自己所在的位置。   胡顺唐看着流向山洞深处的地下河,又看着丁鼎,眼下只有丁鼎知道那个双王冕放在什么地方,跟着他就能找到,但现在丁鼎肯定是不会带自己去了,只能继续装下去了……胡顺唐想到这,猛地回头朝着莎莉喊道: “莎莉,挡住他!”   说罢,胡顺唐拔腿就朝着地下河冲去,随后一头栽进河水之中,朝着外面拼命游去。 莎莉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明白胡顺唐的用意,抬手就向丁鼎袭去,丁鼎知道莎莉的厉害,双臂一带,将其撞开,也拔腿冲向地下河,冲到河边的时候,却发现胡顺唐已经消失在了河边,只得暗骂一声,也纵身跳入河中。   第二十一章 上 矛盾的丁鼎   胡顺唐和丁鼎一前一后跳入河水中之后,莎莉也追了过去,寻思了一会儿,也纵身跳了进去,。胡淼想追,却被薛甲宏拦住,蛋蛋到:”不要急。我们找馊船或者大木板之类的东西飘出去,。你的体力不如我们,又出去相反会有危险。”说罢。薛甲宏看着在旁边考着灯柱的谢根源道,”谢先生,你熟悉这里,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小船之类的东西?”   谢根源大拇指朝着后方一点,指着身后的一座小屋道:”别说,还真有船,不过是死人用的泥船,能不能撑到外面,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多谢!”薛甲宏道谢完后,转身进了那间小屋中。胡淼迟疑了一下,看着那湍急的河水。知道自己跳进去追胡顺唐也是给其他人平添麻烦。只得压制住心中的焦急,转身跟着薛甲宏进了小屋。一侧带着的君子龙紧跟着胡淼。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靠着灯柱的谢根源微笑着自语道:”天衣无缝!”   潜在河道中的胡顺唐,憋着一口气抓着河道下方的岩石一直等着。等着丁鼎去追自以为已经跑得远远的自己。他抢先一步泡开,目的是让丁鼎误以为自己猜中了双王冕的所在地。但实际上他哪里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只要等丁鼎离开了这个山洞。回到外面的丛林之中。胡顺唐就必须带着莎莉等人隐藏自己的行踪。不管花多久的时间也必须潜伏下来。查明双王冕具体的放置地点。就算是丁鼎推测胡顺唐耍诈,故意不去双王冕所在的地方。但长时间这样下去。他知道有胡顺唐这么一号人物在,也会非常不放心的去查看双王冕是否被找到了。   接下来就是拼耐性了,当然胡顺唐还有第二套方案,自己盯着丁鼎的同时,让薛甲宏和莎莉轮流在岛上搜索双王冕。此时,胡顺唐又开始担心胡淼了,因为不管怎样,总得留下一个人保护胡淼……   “薛先生,我是不是累赘?”胡淼、薛甲宏和君子龙费力将一艘小泥船拖进地下河中之后,抬头问道。   “你认为自己是就是,认为自己不是就不是,取决于你自己,而不是别人的看法。”薛甲宏上船,看着一直冷冷注视着他们的谢根源,随即转身上船,用脚将船蹬离开河岸,顺着水流向外面漂去。   “我是。”胡淼给自己下了定义。   “不是,如果你是,先前你又怎么会说出关于熟土的用处呢?”薛甲宏盘腿坐在泥船上笑道,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对眼下的情况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   胡淼苦笑道:“我曾经读大学的时候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大概真的是天意吧,没有想到后来又遇上了顺唐,所研究的东西派上了用处。”   “对呀,天意,天意不可违呀。”薛甲宏扭头看着洞穴深处,并没有察觉到在泥船下方已经潜水往回走的丁鼎,与此同时,以为丁鼎已经追出地下河的胡顺唐和莎莉也已经向着地下河外面游去。   丁鼎从地下河中冒头出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蹲在河岸边的谢根源。谢根源挂着一脸狡猾的笑容,对丁鼎竖起大拇指道:“姜还是老的辣,知道转身再回来,没有上当!”   丁鼎哼了一声,爬上岸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活动了下脖子道:“我们来做个交易。”   “免谈!”谢根源摆手直接否定了丁鼎的提议。   丁鼎很诧异,不明白谢根源为何一开始就把路给堵死了。   谢根源上下打量着丁鼎道:“你是开棺人吗?你知道离开的办法吗?不管你是前者还是后者,你即便点头,也只是撒谎,你既然来到这里,看过这里的东西就应该知道除非是开棺人,否则没有其他可能性可以顺利离开,所以我和你之间永远不存在任何交易!”   “如果有那双王冕,你也可以不求胡顺唐,凭自己就能离开。”丁鼎指着上方的峭壁道,“上面有记载,难道你没有看过?”   “我不知道双王冕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却知道你现在明摆着是让我和那个开棺人翻脸。”谢根源似笑非笑凑近丁鼎,“老头儿,试想一下,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可以带我离开,我现在去做都不划算,我在这里等着,开棺人一旦找到,我就可以跟着他离开,如果我和他去抢,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就彻底完了,即便是我抢到双王冕又怎样?你先前自己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带那东西离开,我拿着那东西,难道你会放心?你不会!所以,你这是给我下套呢!”   丁鼎没想到谢根源想得这么仔细,只得转身朝地下河方向又走去,扔下一句话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谢根源反驳道,还故意对转头来的丁鼎眨了下眼睛,就在丁鼎准备下水的时候,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喂,老头儿,你是返生人吧?”   “是又怎么样?”丁鼎意识到事情也许有转机了,却没有转身,继续装作要下水的模样,但行动却故意迟缓了许多。   谢根源朝着河岸边慢慢走着,手中挥动着一张符纸:“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个世界返生的?”   哪个世界返生的?这小子什么意思?丁鼎回头来皱眉看着谢根源,谢根源依然是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就在这一刹那,丁鼎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同时脑子也开始“嗡嗡”作响,心中暗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   胡顺唐等人游出地下河之后,发现自己身处的真的是疯鱼岛中心地带的那条大河,外面的河水比地下河湍急了许多,若不是遇上薛甲宏、胡淼和君子龙的泥船,恐怕他和莎莉已经被冲到了下游。   五人上岸,来到北岛的范围内,莎莉看着丛林,头也不回抬手指着君子龙道:“你,跟着我!我们找这边!”说完莎莉就径直钻进丛林之中,也不和胡顺唐打个招呼。   胡顺唐刚准备去追莎莉,薛甲宏却拦住他道:“你还嫌不够麻烦?事情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解决,你还准备把已经有的答案变成新的问题?胡顺唐,你不至于这么傻吧?”   胡顺唐明白薛甲宏的意思是,现在莎莉已经与自己划清了界线,那么就维持现状,不要再节外生枝,否则的话到时候伤害的就是两个女人。胡顺唐点点头,指着右侧道:“我追这个方向,你保护胡淼朝着正前方慢慢走。”   “提议是好,但有两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薛甲宏拦在胡顺唐跟前,扭头看着莎莉和君子龙离开的方向,“第一,我怀疑莎莉和蜂后之间有交易。”说完薛甲宏将当初到了哈市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给了胡顺唐,叙述完毕后还未等胡顺唐开口发问,又道,“第二,那个丁鼎好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中激将法,我怀疑他现在相反是跟在我们的身后,而不是在前面,所以基于我告诉你的第一件事……”   “莎莉挑选君子龙跟着自己,是有其他的目的?”胡顺唐立即明白了,“莎莉也不笨,她也应该知道丁鼎没有在前面,上岸之后立即带着君子龙离开,是有其他的事情?”   薛甲宏笑道:“我不是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实事求是。”   “我和她之间没有关系了。”胡顺唐说完后,目光从胡淼脸上掠过,但胡淼明显是带着不相信的表情。   薛甲宏收起笑容:“没有关系了更好,我只是暂时替人给你当个保姆。”   “白骨?”胡顺唐反问。   薛甲宏淡淡道:“他夸你懂礼节,尊重老人。”   就在此时,谢根源与丁鼎出现在地下河的出口处,径直游过外面的穿岛河,来到胡顺唐三人所在的河岸边上,一前一后分别爬上岸来。就在丁鼎起身刚站直,身后的谢根源刚爬上岸的时候,谢根源突然出手了,一拳击中在丁鼎的腰部,将其直接击倒在地,丁鼎捂住腰痛苦地翻滚着,咒骂着谢根源。   “你干什么?”丁鼎怒道,完全不知道谢根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老头儿,你年龄大了,不适合舞枪弄刀,耍弄拳脚了,我现在给你一拳,以后你再也无法蓄力了。”谢根源说完,一脸不屑地扭头看着胡顺唐道,“这个老头儿,希望我和他合伙,骗你们进套,我权衡了一下,认为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比较可靠,所以把他带来了,要怎么处置,随你的便。”   捂住腰的丁鼎骂道:“小人!你这个小人!你们就算杀了我,我变鬼也会阻止你们找到双王冕!”   “省省力气养伤吧,你现在已经是鬼了!”谢根源摇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往肩头一搭,接着朝丛林深处走去,同时说道,“这老家伙已经告诉我双王冕在什么地方了,跟我走吧!”   胡顺唐三人没有挪动步子,因为胡顺唐和薛甲宏此时脑子中想着同样一件事:这会不会是两人耍的苦肉计?两人对视了一眼,薛甲宏转身带着胡淼朝前走,胡顺唐则蹲下来问丁鼎:“前辈,你还能走吗?”   丁鼎哼了一声,咬牙爬起来,胡顺唐故意去摸了摸他的腰部,也知道那一拳谢根源是没有留手,也是丁鼎,换个其他人恐怕已经残疾了。   “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呢?”胡顺唐搀扶着丁鼎缓慢走着,一直等到前方的谢根源、薛甲宏和胡淼在丛林中不见踪影之后,丁鼎才突然一把抓住胡顺唐的手腕道,“别信那家伙!他不是想回去,而是想利用你去另外一个世界!   第二十一章(下)[沙漏世界]   谢根源想利用自己去另外一个世界?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吧?胡顺唐停下脚步来,看着丁鼎,摇头表示不明白他说什么,但同时又在怀疑丁鼎是不是故意耍什么花样?   丁鼎长叹一口气,咬着牙挪动了几步,靠在旁边一颗大树上,喘气道:“若不是先前他问我那句话,恐怕我还不会明白。”   “前辈,你到底想说什么?”胡顺唐帮丁鼎撑着身体。   “你先起誓!起誓你找到双王冕,绝对不会干坏事,也不会去开启阴间大门!”丁鼎厉声道,眼神却看着丛林深处,生怕那谢根源又突然掉头回来了。   胡顺唐刚抬手准备起誓,丁鼎就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随后苦笑着摇头道:“当年日本人打来的时候,因为我会说日语,被日本人雇去当翻译,走的那天,我爹让我起誓,如果我当汉奸,就死无葬身之地,结果我还是当了汉奸,还是个大汉奸,虽然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但坏事已经做尽,也无法挽回了,起誓只是给对方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前辈,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开启阴间大门的。”胡顺唐很诚恳道。   丁鼎点头,看着旁边那条穿岛河对面的地下河出口道:“先前那个谢根源问我,我是从哪个世界返生的?这么一问,我便立即联想起,我刚来疯鱼岛时遇上的那几个人……”   丁鼎刚流落到疯鱼岛的时候,不仅遇上了日本兵,还遇上了其他很多稀奇古怪的人。这些人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年龄,生前活在不同的地方,但更奇怪的是有些还生活在不同的年代。那时候丁鼎还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心想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不愿意承认这是一个死人才应该来的世界。但很快他又发现,一部分生前活在与自己不同年代的人,所说的历史事件与自己所知道的却是完全相反!   “有一次夜里闲聊,我与一个老师聊到了辛亥,聊到了国父孙中山先生,我说如果辛亥成功较早,从广州起义开始就一帆风顺,也许中国就不会被列强欺压那么多年,谁知道那位私塾先生却发火说,广州起义明明就很成功,但即便是成功了又怎样?中国人私心太重,不到被人踩到脚下快踩死的时候,是不会携手对抗的!我们就广州起义这件事争吵了起来……”丁鼎咽下一口唾沫,低头看着地面,双眼眨动着,“那位老师说广州起义成功了,而且是非常的成功,国父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彻底推翻了清皇朝,又花了两年的时间统一了全国!我当时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会胡说八道呢?谁知道后来有人附和他,说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同时也有一部分人附和我,说我说的才是正确的。我当时误以为是这些人来时记忆混乱了,这才变得疯疯癫癫的,并没有太在意,后来我又留意观察过这些人,发现他们日常生活很正常,不像是疯子,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行为,但为什么会撒谎呢!?”   撒谎?如果他们在撒谎,又有什么意义?胡顺唐想起了君子龙,想起了他所说的侵华战争的时间是从1945年开始的,并且他的亲大哥也刚刚参加,好像他本身就活在1945年一样,但是谁都知道1945年年底二战已经彻底结束了。   丁鼎举起自己两只手,竖起两只手的食指道:“两个世界!你明白吗?这里有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或者说原本就存在两个世界!”   “前辈,你的意思是我们身处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地方?”胡顺唐觉得这实在有些荒谬了,但同时也知道现代很流行的平行世界的理论,虽然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如果这样假设,一切都可以成立,但至少应该有三个世界才对。胡顺唐想到这又道,“那应该有三个世界,两个阳间,一个阴间,亦或者两个阳间对应两个阴间?”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丁鼎显得很激动,抓住胡顺唐的胳膊,看着丛林深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的推测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间!”   没有阴间?这么说……胡顺唐浑身如过电一般抖了下,随后浑身僵住了。   “你想想为什么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会存在人转世之后遗忘前世记忆的说法?”丁鼎很是激动地抬手比划着,“你知道沙漏吗?上下两头大小一样,沙从上面漏到下面,漏完之后再调一头,但到底哪一面是上,哪一面是下呢?不存在什么上下,上既是下,下既是上,也就是阳即是阴,阴即是阳!我们的太极阴阳五行这些理论中,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克制却又相辅相成!”   互相克制却又相辅相成!也就是说,所谓人死去另外一个世界,说白了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断在调换,人死了之后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生活,在那个时候遭遇死亡再返回来,但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让他遗忘过去的一切,那么便非常完美了!   “前辈,这两个世界完全一样吗?”胡顺唐问,虽然他也知道丁鼎也仅仅只是推测。   “我想不一样,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转世轮回这样一说?”丁鼎显得很是绝望。   等等,莎莉带走君子龙,是不是因为她比我们都先察觉到这一点?胡顺唐想到这,叮嘱丁鼎休息下赶上来,自己拔腿就朝着丛林中奔去,追上薛甲宏之后,立即问他:“薛先生,我问你,你们上岛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甲宏奇怪地看着胡顺唐道:“没发生什么事情。”   “你详细地说一遍,到岛上之后再到你跟踪谢根源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顺唐继续问,抬眼看着在前方慢慢走着,背对着他们的谢根源。   薛甲宏回忆了一下道:“我们三个人被冲上岸之后,我发现你不在,便立即起身去周围找你,回来之后就发现谢根源不见了,只剩下莎莉还在那里昏迷着,我救醒她之后,觉得谢根源有古怪,于是告诉莎莉在周围找你,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追上我。”   这就对了,和莎莉说的大同小异,但有一点莎莉隐瞒了,是薛甲宏先醒,然后去找自己去了。这期间也许莎莉与谢根源之间发生过什么,莎莉与蜂后,蜂后又安排我们上椰香号,而且椰香号与铁衣门有关……莎莉难道真的背叛我了?胡顺唐一面摇头,一面拔腿就朝着莎莉带走君子龙的地方走去,跑远之后,丁鼎这才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薛甲宏转身看着丁鼎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只是推测,推测出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丁鼎说完话时,看见远处的谢根源停下来,冲着他们三人诡异一笑,转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   南岛不知名丛林深处,莎莉押着君子龙朝前方走着,君子龙的双手手腕被莎莉用冰死死锁住,那块寒冰的重量让君子龙沿途都垂着手,十分吃力,每当他要开口哀求莎莉解开的时候,都被莎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继续逼问他的身世。   “姐姐,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的双手都快断了,手腕已经完全要冻裂了!”君子龙苦苦哀求道。   莎莉停下来,看着四周冷冷道:“断了就断了,反正你有双手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不如没有得好。”   君子龙从莎莉的语气中听出,这个女人不是开玩笑的,双腿一软就准备跪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根棺材钉从后方射出来,直接插进了君子龙双腿前方,君子龙惊了一跳,但看见那棺材钉意识到救星来了,连蹦带跳地跑向棺材钉射来的方向。   胡顺唐从丛林中握着另外一根棺材钉慢慢走出来,怒视着莎莉道:“你疯了?”   “你才疯了!”莎莉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胡顺唐抬起棺材钉试图敲碎君子龙的冰手齤铐,却发现那块寒冰实在坚硬,敲击了数次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只得抓着君子龙的手臂,伸向莎莉道:“解开他!”   “他是个危险人物,不能解开,否则我们都得遭殃!”莎莉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你是不是疯了!他这个模样能伤害到谁?”胡顺唐喝道,“蜂后都告诉你了些什么?你和谢根源有什么交易?谢根源是不是和蜂后有关联?”   莎莉冷笑一声,转身来到胡顺唐身前:“胡顺唐,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这番话想必是那个什么薛先生告诉你的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白骨的人这在清楚不过了,白骨刚从蜂巢越狱离开,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你也知道,你现在竟然相信他不相信我?你才是疯了!”   胡顺唐指着君子龙手腕上的冰手齤铐道:“我只相信看见的事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吗?我以前是什么人你见过?我活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你才多大?你真的以为你了解我?”莎莉抬手轻轻拍了拍胡顺唐的脸,“你还年轻,你经历的只不过是我经历的百分之一,你痛苦过吗?你有过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没有,你的痛苦都只是来自于无关紧要的人,只要你看不到,你就不会痛苦,你是伪君子,你不是什么好人,夜叉王说得对,你是个伪善的混蛋!我真不明白,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也许……是我眼睛近视?”   “这就是你出卖我的理由?”胡顺唐问道,莎莉没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胡顺唐又厉声问道,“莎莉。霍克,这就是你出卖我的理由!?”   “我叫A.莎莉。霍克!”莎莉缓慢摇头,“我没有想到你连我名字都会记错!”   胡顺唐一下语塞了,莎莉抬手融化了君子龙手腕上的冰手齤铐,双眼却一直盯着胡顺唐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绝望和痛恨,此时胡顺唐意识到眼前这个莎莉也许才是真正的莎莉,眼神中没有伪装,她刚才说的全都是事实吗?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延续我和你之间的承诺,我们没有以前的关系,但是我会帮助你寻找到真相,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你知道的还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莎莉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决裂,从此之后形同路人,不,不是路人,是敌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胡顺唐没有回应,这两个选择无论怎样,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知道莎莉已经出卖了自己,在哈市的时候就已经出卖了自己!自己还是没有跳出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设下的连环套之中。胡顺唐越想越气,气得浑身发抖,直接一把抓住了莎莉,拖到自己跟前来:“你真的认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人吗?”   “哈——哈哈——”莎莉笑了,笑得吸气呼吸都发出怪声,她盯着胡顺唐的双眼,目光又移动到他的鼻子,再到耳朵,最后到嘴巴,最终目光落在胡顺唐抓住自己的手上,再抬手将胡顺唐的手拿开,指着旁边的水洼道,“你对着水面看看自己的模样,想想你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就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会说出那种话。”   此时,在一旁揉着手腕的君子龙咽了口唾沫,低声插嘴道:“你们不要再吵了,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有句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   “闭嘴!”胡顺唐抬手用棺材钉对准了君子龙的咽喉,君子龙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草丛之中。   “我现在突然有些理解王婉清了。”莎莉说完转身就走,胡顺唐上前就要去拽她,莎莉直接转身一掌劈在他的胸口,接着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同时抬手作势要去抓胡顺唐的咽喉,但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又将四根手指收回,只留下一根食指指着胡顺唐道,“胡顺唐,从现在开始,各走各路,我不妨碍你,你也不要妨碍我,否则后果自负!”   莎莉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转身离开,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道道寒气逼人的冰霜……   第二十二章(上)[劣根性]   莎莉走后许久,君子龙才小心翼翼地靠上来,用手指去捅了捅胡顺唐的胳膊,刚准备开口胡顺唐便猛一回头看着他,吓得君子龙又赶紧后退,谁知道胡顺唐却只是问:“先前她都问了你什么?”   君子龙赶紧摆手又摇头:“大哥,我绝对没有出卖你,关于你的事情我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你在说什么?”胡顺唐语气冰冷,并未带着威胁,看来君子龙是完全糊涂了,到至今都没有搞明白这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君子龙使劲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你看看你这模样,你像是杀人越货的海盗吗?你连三流海盗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跟着其他人混饭吃的懦夫,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稍微凶一点,你就吓得尿裤子,你算什么?你到底算什么?”胡顺唐冲着君子龙吼着,吼完声音又放低,苦笑着道,“我他又算什么?”   一侧的树林内,薛甲宏与胡淼站在那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两人也明白,胡顺唐虽然是冲着君子龙吼叫,但实际上那番话却是在责怪自己。他心里有怨气,而且这股怨气估计这一辈子都化解不了,因为有些问题是永远无法解决的,就算有解决的办法也会留下终身遗憾。   胡淼不忍看见胡顺唐这副模样,但薛甲宏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不仅仅是一个善于相面的人,也是一个习惯去观察人内心的异术者。他很清楚胡顺唐这种人属于半蠢货半天才的组合,往往这种人会在正义与邪恶之间摇摆,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选择失误,一旦自暴自弃就彻底完蛋了。这就是为什么在世间做好事难,做坏事却简单的道理,夜叉王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当他从前只考虑用他人的痛苦来填充自己的私欲时,他做事得心应手,无可匹敌,可一旦阵营转换,便得处处小心谨慎,因为自己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身边的其他人。   “好人总是容易被坏人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好人考虑得太多,而坏人可以不管不顾。”薛甲宏推了一把胡淼道,“现在是个好机会,你抓住机会可以修补与胡顺唐从前的关系。”   “不!”胡淼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薛甲宏绝好的提议,“我不想乘人之危,我要的是曾经那个胡顺唐,而不是现在这个遍体鳞伤,只需要个温暖怀抱的人。”   “他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是属于A.莎莉。霍克的。”薛甲宏看着胡淼,不明白这个女孩儿为什么会这样?的确,他与莎莉在一起的时间较长,他了解莎莉,但他其实不了解胡淼的倔强。胡淼有时候会羡慕莎莉,羡慕她有那种不让人去担心的身体,不会成为累赘,但同时也清楚明白的知道站在莎莉的角度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她毕竟是女人。女人是清楚道理,但要按照道理去做却很艰难的一种生物。   胡淼摇头:“他属不属于我,不是我决定的,是我和他一起决定的……”说到这胡淼转身看着薛甲宏,一字字道,“薛先生,我想你给我保证,你不会出卖胡顺唐,不会出卖他的伙伴,你能做到吗?”   薛甲宏却微微一笑,反问:“那你相信我吗?”   “我很愿意相信你,但如胡顺唐先前对莎莉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事实才是最好的证据。”胡淼鼓励自己让自己的内心坚强起来,去忘却这个古怪环境带来的那种怪异氛围。这种氛围一直在试图冲破她内心修建起来的那座城堡。   薛甲宏只是笑,什么话也不再回答。   远处大树上,站在那吃着一颗野果的谢根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道:“凡人呐,一辈子都只能注定当一个凡人,儿女情长才是人最大的障碍!”说完谢根源扔下啃得稀烂的野果,转身跳进丛林,朝着北岛的另一端疾奔而去,他要抢在胡顺唐等人之前找到双王冕,如果丁鼎说得没错,他只要找到双王冕,即便是无法去那个世界,也可以以此来威胁胡顺唐,否则的话他没有任何筹码。   “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让那混蛋抢先了,我们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丁鼎一瘸一拐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怒视着站在那的胡顺唐。   胡顺唐微微点头,朝着丛林中继续走去,薛甲宏带着胡淼走出来,薛甲宏从丁鼎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说道:“如果不是你告诉给丁鼎双王冕的位置,现在抢得先机的人就是我们,而不是他。”   “如果不给鱼点甜头,他怎么会上钩呢?”丁鼎哼了一声,在君子龙和胡淼的搀扶下跟着胡顺唐朝前方走着,“我如果不说双王冕的位置,他不会离开那个地方,从记载上面来看,所谓的入口只有一个,那就是浩瀚无边的大海,而离开的办法好像有三种,抛开那个‘自杀’的办法,剩下的出口有两个,一个是在先前我们所呆的那个山洞,另外一个就是利用‘双王冕’,只不过那个东西必须要靠后殓师,否则其他人使用只会带来恶果。”   “是这样吗?”在前方的胡顺唐很怀疑,“我听说几十年前双王冕再现的时候,是在黑龙江与俄国边境的某个村庄中,一场大火烧了放置双王冕的祠堂,但放火的那个鳏夫却活了下来,还声称抱着那东西去了阴间再回来,我想那应该是事实,也就是说不需要后殓师,一样可以使用双王冕。”   “这个我不知道,我见过那东西,但没有用过那东西……”丁鼎说到这,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意识到自己当年在潜艇上从那块黑色玉石板上拿离开双王冕之后,潜艇浑身就产生了震动,会不会就是因为双王冕才把自己带进疯鱼岛的?而那块黑色的玉石板则是来“安抚”躁动不安的双王冕的物件?   胡顺唐偏头看着丁鼎道:“前辈,双王冕你到底放在了什么地方?”   “北岛人的神庙中。”丁鼎声音放低道,“我想你会对那个地方非常感兴趣的。”   “什么意思?”胡顺唐停下来问。   丁鼎抬眼看着他:“北岛人认为,那八件东西本来就是属于神庙中的神器,据我说知,那些土著根本不知道那八件冥器原本是属于那座大山的,至于是谁修建了那座神庙,你去了后还是自己看吧,至于真假看完之后心里应该有数。”   “故弄玄虚!”胡顺唐摇头道,继续向前走,但走了不到一里路之后,丛林中便出现了很多尸体,各类生物的,还有北岛人的,除开一部分生物是被北岛人的陷阱所杀,剩下来的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被谢根源残杀的,尸体表面都有很清晰的剑痕,几乎都是一剑毙命。   胡顺唐蹲在几具死去的腐液蜈蚣身前,看着那几个只是断了尾巴的腐液蜈蚣,喃喃道:“难道说这些蜈蚣的弱点是在尾巴上?”同时他又想着为什么谢根源会知道这些生物的弱点,照现场情况来看,他几乎是剑剑朝着这些生物的弱点而刺去,根本没有多余的行动。   这家伙很了解疯鱼岛,他手上肯定是有关于疯鱼岛的记载。   “向前继续走,走过几座陆地桥,再过去就能看到那座神庙了,古怪的神庙!”丁鼎由君子龙和胡淼搀扶着,继续朝前走着,薛甲宏紧跟其后,而查看完周边人和生物尸体的胡顺唐却没有着急走,却是朝着后方看了一圈后,这才转身钻进茂密的丛林之中。   胡顺唐刚钻入丛林,手持弓箭的古剑云便抓着树上的蔓藤滑落了下来,扫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又赶紧爬上另外一棵树,继续追踪着胡顺唐等人。他知道这是个机会,如果真的可以离开这座岛,那么胡顺唐就是他的最后希望。   “喂!”一个声音从古剑云侧面响起,惊了正在思考的古剑云一跳,他下意识搭弓上箭瞄准了声音的方向,却发现胡顺唐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正冷眼注视着他。   古剑云没有放下弓箭,也不多话,扣在弓弦上的三根手指指尖微微弹起,似乎准备将羽箭离弦射出,而胡顺唐却没有显露出一丝害怕,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来到跟前后停下来,问:“跟了我们多久了?”   “带我离开!”古剑云也不废话。   “你听到我们先前的话了?”胡顺唐反问。   古剑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胡顺唐点头道:“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清楚,你已经死了,死人就应该留在死人的世界。”   “可是这里不是死人的世界,如果是,你们也来不了!”古剑云的箭头指着胡顺唐的眉心,在这个距离,要是羽箭离弦,就会立刻射穿胡顺唐的头颅。   “好吧,那你是想回去,还是去另外一个世界?”胡顺唐沉声问,“如果你走了,古芬妮怎么办?你女儿怎么办?”   “她不是我女儿,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古剑云冷冷回应道。   胡顺唐眉头皱起:“如果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还会考虑下是不是要带你走,但你既然说出来了,我绝对不会带你离开的。”   “因为我自私?”古剑云冷笑道,“如果你不自私,为什么不带她一起离开?让她回到过去,与自己的父母团聚?”   第二十二章(下)[南岛神庙]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带你走的,也不会带古芬妮离开,因为你们都已经死了,人有人事,鬼有鬼事!”胡顺唐淡淡道,让古剑云明白这件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古剑云的箭头已经快凑近胡顺唐的额前,他脸微微侧开,注视着胡顺唐问:“那个老头儿呢?他也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带他走?因为他对你有用?现在谁自私?我……还是你?你凭什么教训我?”   古剑云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其实要不要带丁鼎离开这件事胡顺唐根本没有去细想,他不敢细想,甚至有一种走一步算一步的念头。他是守规矩的人,一直记得盐爷那句“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但丁鼎是个返生人,按道理是不能再放他回去的,但如果不答应丁鼎,他又怎么能找到双王冕,怎么能离开呢?   古剑云见胡顺唐沉默,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弱点,又一次抬高了手中的箭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可以杀了你,我大不了和那个谢根源合作,冒险是冒险了一点,但至少他比你懂得什么叫做变通!我在世间活了那么久,其实最没有明白就是变通……”古剑云说到这,突然脸色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身边还站着三个人,三个南岛人,三个咽喉都已经被割开,早就应该死去的南岛人。   胡顺唐抬手将古剑云的箭头拨开,淡淡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首先是你低估了我,其次是你还不明白威胁谁都不要威胁异术者,再其次要对付异术者,永远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场地,而不是在遍布尸体的地方,这是我的主场!”   妈蛋!难怪这小子先前去查看每一具尸体,手指在上面写写画画指指点点的,原来是在施术!古剑云这时才恍然大悟,但也为时已晚,不过他并不愿意放弃,而是收起弓箭,朝着旁边一侧举手退去,边退边说:“好!算你厉害,我走,我掉头回去,老老实实呆着,放弃要离开的念头,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胡顺唐说罢,那三具行尸一拥而上,叠罗汉一样将古剑云死死压在身下,让其动弹不得,随后胡顺唐慢慢走到古剑云身边来,掏出棺材钉在那比划了下,又道,“这个术有时间限制,再过两个小时,尸体才会恢复原本的模样,两个小时我想足够让我办剩下的事情了,永别了。”   胡顺唐说完离开,古剑云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小人,虚伪!”   “谢谢夸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别人眼中的二百五,老好人。”胡顺唐冷冷地回应了一句,消失在丛林之中。   “妈蛋!”古剑云看着在自己身上面无表情的尸体,又回头去看着穿岛河的方向,很是后悔这么多年,都没有冒险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记载,现在里面的东西都被谢根源给毁了,自己就算箭术再好,有什么用?也不能对付这些怪物!   古剑云越想越来气,但又动弹不得,只得在那叫骂,可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身前。   ……   果然,一里路后,胡顺唐等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陆地桥上面,怪异的是那座陆地桥一看就知道是从一座断裂的立交桥上扒下来的,虽然断裂处被人细心地磨得很平整,但立交桥原本的模样还是无法改变。   薛甲宏和胡顺唐各自查看着那座桥,君子龙虽然也想凑近去看,但觉得自己离开了丁鼎的身边似乎就“危险重重”,干脆还是挽着丁鼎的胳膊,探头探脑去看。薛甲宏与胡顺唐看了一会儿那座桥,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后胡顺唐也告诉薛甲宏,曾经在丛林中看到一座废弃的加油站还有一架飞机残骸的事情。   薛甲宏听完,寻思道:“会不会是某处阴阳缝突然间扩大,把这些东西给吸进来了?”   “有可能,但现在来看,应该不是属于我们那个世界的,因为那些食品的牌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但从物件的模样来看,应该与我们是相同的时代,但这就怪了。”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君子龙,又对薛甲宏低声说,“但那小子说,他那边现在还是1945年,真奇怪了,难道真的不止一个世界?这就说不通了。”   “过桥吧,进那座神庙里面不就知道了?”薛甲宏拔出自己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路。胡顺唐让其他三人走在中间,自己则在桥头等待了一会儿,这才踏上桥朝对面那座用石头堆砌起来的神庙走去。   神庙。说是庙却有些不准确,这座古怪的建筑像是教堂、清真寺和寺庙的合体一样,但都是由大块的方形石头堆砌而成,周围也没有见到可以进去的入口,所谓的窗户也仅仅只是堆砌出来的装饰台面,倒是周围放置了不少已经干枯的贡品和鲜花,还有不少用来献祭的动物。   胡顺唐绕着那座神庙走了一圈,当他走到神庙后方时,却看见一个浑身涂着伪装色,赤身裸齤体的男孩儿。男孩儿手中还抱着刚采集来的鲜花,在见到胡顺唐的一刹那顿时愣住了,随后嘴巴微微张大,扔掉手中的鲜花,转身朝着神庙后方的丛林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阿米达!阿米达!乌达!”   薛甲宏等人闻声赶来,也只刚好看见那个小孩儿快要消失在丛林中的背影。胡顺唐摇头道:“糟了,被发现了,古剑云说过,这里的人要吃人,应该会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薛甲宏点头,丁鼎也表示赞同,众人赶紧沿着原路返回。胡顺唐离开时,不断回头去看那座神庙,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奇怪,觉得古剑云之前的话有蹊跷,怎么会说这里没有文明呢?如果没有文明,这里的人可能会修建这么美丽又奇怪的建筑吗?而且修建这座巨大又怪异的建筑,要使用古老的机械,也得花上好多年的时间。   众人返回桥头,在前方的薛甲宏突然刹住脚步,低声道:“糟了,被堵住了。”   桥头对面,赤身裸齤体,都涂满伪装色的南岛人慢慢地走上前来,原本握在手中的武器都突然举了起来,一步步朝桥这边的人逼过来。众人赶紧后退,靠近神庙,此时神庙两侧也围拢了从后方赶来的南岛人。   站在中间的胡顺唐略微一数对方的人数,至少上百人,虽说手中的武器很是简陋,但一齐扔过来,大家都得变成刺猬,这里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圣地,从常理来说,误入圣地,不管在哪个地方,这个罪过都很大。   “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胡顺唐低声问丁鼎。   丁鼎摇头:“没有!我上次来也只是趁着夜色潜进来的,没有被人发现。”   “双王冕你放在什么地方?”胡顺唐问,觉得奇怪,如果丁鼎能进入这间神庙中,应该知道出入口在什么地方。   “上次我来的时候明明是有道门的,但好像被堵死了!”丁鼎捂住自己的腰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谢根源那一拳几乎是下了杀手,要不是自己及时化去了一半的劲道,恐怕早就死在穿岛河边了。   胡顺唐从众人中走出来,慢慢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随后扭头问丁鼎:“前辈,你懂这的话吗?教我两句。”   胡顺唐刚说到这,南岛人群中有个年长的男子突然喊道:“阿鲁达!轰达!库卡达!”   “他说什么?”胡顺唐扭头问丁鼎。   丁鼎回忆了一阵道:“大概的意思是属于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的意思。”   “那就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了?”薛甲宏开着玩笑。   众人已经退得不能退了,后背都已经挨着神庙的外侧。丁鼎摇头道:“他们可没有俘虏的概念,至少我知道他们抓着活人,除非有用,否则都会杀死吃掉。”   “太残忍了……”胡淼紧紧挽住丁鼎的胳膊,丁鼎低声安慰着她不要害怕,应该是有办法的。   胡顺唐取下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接着举起双手朝着前方走去,高声道:“我们没有恶意,不是敌人!”   胡顺唐离那些南岛人越来越近,南岛人也没有害怕退缩,而是径直朝着胡顺唐走去,就在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米时候,领头的那个南岛人突然看着胡顺唐说道:“阿米达!阿米达!乌达!乌达!”   领头人喊完之后,其他南岛人一愣,接着都探着脑袋去看胡顺唐,看完之后双臂一软,手中的武器全部扔在了地上,接着齐齐跪倒,额头贴地,双手掌心朝上,都高声喊着:“阿米达!阿米达!乌达!乌达!”   还在高举着双手的胡顺唐觉得莫名其妙,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的南岛人全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胡顺唐看着丁鼎,丁鼎也觉得莫名其妙摇头表示不明白怎么回事,胡顺唐面朝那个头人,试图让他起身,但那头人却好像被吓得不轻,浑身瑟瑟发抖,胡顺唐的手指一碰到他,他便立即埋头朝后蠕动,生怕胡顺唐再触碰到自己。   “阿米达——”头人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这样一个词。   阿米达?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环视着周围那些南岛人,那些人都低声念叨着这样一个词。   第二十三章(上)[阿米达神像]   神庙所对的丛林中,谢根源看着神庙前发生的这些事情,闭上眼睛思考着,随后张口问旁边还一脸怒气的古剑云:“老古,‘阿米达’是什么意思?”   “不要叫我老古,我和你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我们仅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古剑云冷冰冰的回应道,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胡顺唐,“在这个距离,我能准确的射进他的咽喉!”   “射呀!”谢根源举起自己的双手,作出要鼓掌的姿势,“你射死他,我为你这个神箭手喝彩!而且我虽然和你不熟,但你要知道,人都是虚伪的,因为要合作,有交易,就必须面子上过得去!”   “别他妈蛋教我这些道理,我以前过得桥比你走得路还多!”古剑云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嗯,所以你走桥走惯了,一辈子都只能走桥,走不了路!”谢根源突然抓住古剑云的后颈,指着胡顺唐跟前那座陆地桥道,“现在那里也有座桥,你能不能走过去,不是看你自己,是看我,醒醒吧!老古!”   古剑云闭上眼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知道谢根源能用异术救下自己,也同样能用异术把自己给干掉,自己的命只是握在对方手中的一个气球,稍稍用力就会爆炸。   “‘阿米达’的意思是禁忌。”古剑云的语气轻了许多。   “禁忌?”谢根源眼珠子转动着,最终又盯着古剑云的嘴角,“什么意思?他们叫胡顺唐禁忌?”   “不是,只是阿米达平日内不能随便叫,是个禁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古剑云道,但看着谢根源那蔑视的目光,赶紧解释,“不仅是我,还有他们的头人都不能随便叫。”   “我还是不明白。”谢根源坐在粗大的树枝上,晃动着自己的双腿,“不过等一会儿就知道了,等下我们跟着他们潜进去,不过说好了,你得听我的,要是你擅自行动,我就会马上杀了你!让你真正的永不超生!”   古剑云深吸一口气,呼吸都变得颤抖,他现在是带着紧张的兴奋,如果真的顺利,自己能回去吗?一定能!一定能!   ……   许久过去了,周围趴下的那些南岛人在头人的引领下慢慢抬起了头,却没有起身,而是在头领的引领下朝着胡顺唐慢慢跪行而去,此时头人转身,对着人群中说了一句什么话,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只有面部涂抹了伪装色的男子,那名男子毕恭毕敬跪行到头人跟前,头人耳语一阵后,那人抬起头来,却是用中文对胡顺唐说道:“神!你的子民请求你回到神庙之中去。”   神?回到神庙中去?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那个男子,从男子的行动和表现来看,这家伙应该是北岛人,或者是漂流到这个岛屿上来的外来者,也就是死者,从他能说中文这一点就能判断出来。不过现在也好,有了个翻译,也许能让他们带自己进神庙中去,先找到双王冕再说。   胡顺唐微微点头道:“那你们带路吧。”   那名翻译目光中带着疑问,能看出他只是受北岛人的威胁,实际上内心中并不如北岛人那么迷信,相信胡顺唐是什么所谓的神。   薛甲宏、丁鼎、胡淼和君子龙,虽然与胡顺唐有一段距离,但也听得很清楚,那个翻译称呼他为神,薛甲宏最为吃惊,下意识抓紧了剑柄,皱眉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人在胡顺唐的“命令”下,慢慢起身,并且喝令其他南岛人退开,守在丛林之中,而自己则带着翻译引领胡顺唐等人前往神庙之中。来到神庙被巨石堵死的门口,头人又转身说了句话,翻译随即低声对胡顺唐说:“头人说,神庙不允许其他无关的人进去。”   胡顺唐明白,头人所说的无关人士所指的是薛甲宏等人,但同时他也明白如果进去有机会拿到双王冕,再离开,在混乱中说不定会再次走失,所以必须得让他们一起进去,于是对那翻译道:“告诉头人,他们是我的同伴,必须一同前往。”   翻译愣了下,随后告诉头人,头人无奈只得点头表示答应,随后蹲下来从下方的石板中拖出一块长条石来,用手指点着上面的那些古怪的图案。胡顺唐低头看着长条石上的图案,知道那是一种古算法,只是略微简化,如同走迷宫九宫格一样,但上面只是出现了不同类似数字的按钮,必须按照按钮去走相同的顺序,否则无法打开机关。   头人按完长条石上的机关后,那堵石门缓缓裂开,向周围的缝隙之中收了回去,随后一条阴暗的巷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头人从腰间掏出一个打火石,走进去,点燃了门口的那个火把,火把点燃的瞬间也引燃了巷道两侧的其他火把,火把朝着最里面延伸着,虽然光亮了许多,但依然无法看清楚最里面是什么情况。   头人与翻译退到一边,毕恭毕敬,表示让胡顺唐先行,胡顺唐看了一眼薛甲宏,示意让其殿后,这才自己走进那巷道之中。等众人都一起走进巷道,头人又进去,将手伸进一个窟窿之中,好一会儿这才缩回来,随即石门又“轰”地一声死死合上。   “这倒有点像是隔世石。”薛甲宏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的石壁,刚摸一下那头人便紧张不已,忙抬手去阻止薛甲宏继续触摸,薛甲宏收回手,快走了几步,来到胡顺唐身后,低声道,“有古怪,里面的石壁模样看起来是石头,但摸起来是水泥。”   “嗯。”胡顺唐应了一声,朝前走的时候,故意用手去感受了一下,果然是水泥。那头人见胡顺唐也去摸,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但当一侧的君子龙回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却马上又恢复了先前毕恭毕敬的表情,倒是那名翻译一直皱眉仔细打量着丁鼎、君子龙和胡淼。   沿着巷道前进许久,前方终于开朗起来,一座大殿出现在众人眼前,而大殿正中心则树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至少高有七八米的模样,宽有三米,雕像的穿着打扮也古怪,似乎没有穿衣服,只是裹着类似被褥之类的东西,头戴着也是类似古代君王的冕,左手握着一柄匕首,右手拿着一本书,最主要的是那尊雕像的面容竟与胡顺唐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称呼自己为神的原因了?胡顺唐抬头看着那座雕像,又看着那冕,这就是双王冕?对,雕像左手拿着的匕首不就是阎王刃吗,右手是炙阳简,但剩下的东西又在什么地方?胡顺唐向前走着,头人和那翻译却在那对着雕像又跪又拜,口中继续喊着:“阿米达。”   薛甲宏环视着这座神殿内部,发现除了来时的巷道,并没有其他出入口,更奇怪的是周围的四面墙壁上明明有壁画,但由于火光的原因却是忽隐忽现,换个角度站几秒能稍微看清楚,但几秒后画又消失了,总是无法看得很完整,但最重要的是双王冕被丁鼎藏在什么地方了?   薛甲宏轻轻碰了碰丁鼎,示意他看着下面正跪拜神像的头人和翻译,意思是趁着他们跪拜,赶紧拿了双王冕离开,可丁鼎却双眼发直,盯着雕像双腿之间,其后背的位置。薛甲宏觉得奇怪,也小心翼翼俯身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在后方还有一口棺材。与此同时,看完雕像的胡顺唐也发现了后面的那座棺材,看清楚之后脱口而出:“镇魂棺!”   胡淼听完也很诧异,镇魂棺不是在蜂巢吗?怎么会出现在疯鱼岛?胡顺唐立即绕开神像,来到那后方,伸手一摸那镇魂棺,立即摇头道:“这不是真的,镇魂棺是木制的,这一口是石制的,类似纪念品仿制品之类的东西。”   “仿制品?”薛甲宏扭头看着丁鼎。   丁鼎点头:“对,我上次就是把双王冕藏在这里,我想这既然是北岛人的圣地,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打开这口棺材,也不会发现里面有双王冕,可关键是……”丁鼎说到这,抬眼看着还在那跪拜的头人和翻译,只是那翻译还微微抬头去看胡顺唐等人,显得没有那么虔诚。   “推开棺材,先拿东西再说!”胡顺唐当机立断,立即和众人去推开那棺材盖,头人听见他们推开棺材的声音,立即起身跑来阻止,薛甲宏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直接制住那名头人,头人被制止之后,在那说着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在叫骂,但那名翻译却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求救。   薛甲宏一掌劈晕了头人,提剑正要去追,在快要追到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从自己的耳边刺过,直接刺中了翻译的肩头,他立即回头,怒视着抛出棺材钉的胡顺唐,胡顺唐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费力推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打开,胡淼却是退到一边去看着胡顺唐,因为先前那种行为实在太不像他了,要是从前胡顺唐可能会冒着那人会打开石门招呼其他人进来的危险,也不会去出手刺伤或者刺死他,虽说那棺材钉刺中那家伙的肩头,但从棺材钉直接穿透那人的肩胛骨来看,胡顺唐是用了力气,并且毫不迟疑。   棺材盖打开之后,丁鼎立即从里面拿出了双王冕,仔细摸了一番,笑道:“是了!是它了!还在这里!”   胡顺唐却没有着急去拿双王冕,而是看着棺材内,后退了几步,回身一脚踢开那石棺材的盖子,凑近仔细看着棺材中那一件件非常眼熟的物件。   第二十三章(下)[神的棺椁]   棺材内有一具干尸,干尸的身材模样大小与胡顺唐几乎完全一样,最重要的是那干尸原本头戴的是双王冕,脑袋下枕着的则是牧鬼箱,身上裹着一面黑色的东西,从旁边的木柱来看应该算是一面旗,应该是丁鼎所说的怨灵旗。干尸的左右手也和那尊雕像一样,各自拿着阎王刃和炙阳简,脚上还穿着一双鞋子,应该是千足屦,最后在棺材中还浸泡着一种带着浓浓酒味的液体,但闻起来却比普通的白酒还要醇香。   棺材内灌着的应该是烙阴酒,胡顺唐不敢用手去摸,只是凑近闻了闻,但却用手指小心翼翼摸了下其他东西,看起来都是复制品,不是真货。现在双王冕拿到了,也知道剩下的还有怨灵旗和千足屦没有找到,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棺材内躺着的人是谁?是不是依照他的面容塑造的雕像,而自己与这座雕像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不行,得带这个头人走,那个翻译虽然是受伤了,但也不至于死,带他一起走,但关键是现在一个翻译受伤,头人被打晕,这样离开百分之百会被外面的人围攻!胡顺唐正寻思着,突然间听到巷道另外一头开门的声音,再等不到十秒后,谢根源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喂,开棺人,我估计你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谢根源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在他身后紧跟着手持长弓的古剑云,古剑云半身是血,谢根源则拿着一块破布擦着满手的鲜血,走过那名受伤的翻译时,将沾血的破布扔在他的身上,站定后,笑道:“开棺人,东西拿到了吧?”谢根源说完,斜眼看着丁鼎手中的双王冕,又道,“原来还真的是冕,我以为是你们故意那么故弄玄虚的称呼。”   “我们之间的交易早就取消了,所以现在我做什么与你没什么关系。”胡顺唐看着谢根源,古剑云手中长弓一抖,作势准备上箭,却被谢根源抬手挡了下来。   谢根源深吸一口气,回身指着外面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吗?上百!上百人,你们有那个把握逃掉吗?”说完谢根源又看着跟前的那座雕像,轻蔑一笑道,“哟,原来你和他们的神长相一模一样,难怪会对你毕恭毕敬,可谁知道却信错了你,你还把他们的头人给干掉了!”   “胡说!头人没死!”君子龙上前一步争辩道,说完又赶紧退回去,躲在丁鼎的身后,谁知道他退回去后,古剑云搭弓上箭,直接将一支羽箭射进了头人的咽喉处。   “现在头人死了。”古剑云露出一丝奸笑。   “不,还不完全。”谢根源转身回去,拔出翻译肩头的那根棺材钉,慢慢走到头人跟前去,将羽箭拔出,再将棺材钉慢慢刺进那个伤口中去,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看着古剑云,“这才叫完全诬陷,你用箭,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你杀的!”   丁鼎直接一手肘狠狠撞在君子龙的腹部,君子龙哀嚎着慢慢滑落下去,捂住自己的肚子,连连叫疼。胡顺唐双手撑着石棺边缘,看着谢根源道:“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你东西到手了,第一步目标达成了!”谢根源闭眼摇头,“接下来就应该送我们离开这里了。”   “我们?”胡顺唐看着古剑云,“包括他?”   “随你高兴,我只顾我自己!”谢根源起身道,带着蔑视的表情看着古剑云,古剑云顿时慌了,搭弓上箭对准了谢根源,吼道,“你骗我!”   “你有病啊!”谢根源指着古剑云,“我什么时候承诺过你,要带你走,我只是说你要走必须靠我。”说完谢根源摊开自己的双手,耸耸肩道,“你自己好好回忆下,是不是我没有说过?”   “很好,既然没有他,那么事情好商量,但现在我需要你干一件事。”胡顺唐身子向前倾,抬手指着古剑云道,“杀了他!”   “遵命!”谢根源抬脚勾起头人的尸体,将尸体直接踹向古剑云,古剑云侧身闪过,立即射出自己的羽箭,但羽箭却是直直朝向胡顺唐身后的胡淼,看来他是已经准备鱼死网破了,先干掉胡顺唐身边最柔弱的人再说!   胡顺唐站在石棺边上,冷冷地看着古剑云与谢根源斗在一起,先不说古剑云是不是谢根源的对手,单从古剑云这么多年在丛林的经验,最擅长的就是躲闪,总是很灵巧的避过谢根源的攻击,而谢根源每次下手都只对准古剑云最致命的地方,绝对没有留手,看起来不像是两个人在演戏。   薛甲宏站在一侧,看着胡顺唐脸上那享受的表情,又看着石棺中的那具干尸,同时丁鼎、君子龙却是看着那两人厮杀,胡淼则和薛甲宏一样紧盯着胡顺唐,心中觉得阵阵发寒——胡顺唐变了?还是他故意而为?   古剑云与谢根源厮杀一阵,古剑云胳膊胸口好几处都被铁指剑给划破,逐渐地行动也开始迟缓了起来,也许下一个破绽就是宣告他死亡的时候,就在此时薛甲宏突然拔剑而出,提剑就刺向了谢根源的后背,谢根源听着身后的动静,立即转身用双指死死夹住薛甲宏袭来的长剑,同时抬脚踹飞了准备趁机反击的古剑云。   薛甲宏长剑被夹住之后,立即弃剑,单手成拳,直接袭向谢根源的肩头,撞击之后趁着谢根源松开长剑,又立即回身,握紧长剑直接朝着谢根源的胸口刺去,谁知道谢根源根本不躲闪,反倒是挺胸就迎了上去,薛甲宏立即收势,向后跃去,落在雕像的下方,正视着一脸得意的谢根源。   “开棺人,你的朋友好像不遵守游戏规则。”谢根源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肩头,斜眼看着在身后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的古剑云,“不过老古你也不错,虽然不怎么会打,但很会躲,看来这几年你在这个岛上被追杀的时候很多嘛。”   “杀了他,薛先生我来挡住。”胡顺唐淡淡道,拔出一根棺材钉握在手中,盯着薛甲宏的后颈。薛甲宏转身怒视着胡顺唐,皱眉道,“你是不是疯了?”   “嗯,我不仅疯了,你最好当做我是中邪了,这是个好理由,我算过,在这里我要是杀死了谁,可以直接说是被里面的干尸影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意识,这样一来,不就全解决了吗?”胡顺唐冷冷道,说完还挤出个怪异的微笑,看得身边的胡淼后背全是冷汗。   “我欣赏你!”谢根源竖起大拇指,在放下手的瞬间,直接冲向了古剑云,将铁指剑刺入了古剑云的胸口位置,古剑云知道躲不过了,只得闭上双眼,同一时间薛甲宏也已经动手了,举剑朝着谢根源后背的三处大穴点去,谢根源也不躲闪,眼中的目标只有古剑云一人。   “啪——”薛甲宏中了胡顺唐一腿,直接被踹飞向那受重伤的翻译处,随后胡顺唐突然冲向了谢根源,横扫一腿踢在其腰部,直接将谢根源踢飞,撞向旁边的墙壁,随后对着丁鼎和君子龙、胡淼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走!”   丁鼎这才反应过来,由君子龙和胡淼搀扶着,忍着痛快速向外面奔跑着,薛甲宏也起身,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胡顺唐一眼,转身也跟着丁鼎等人离去。   古剑云靠在墙壁上,盯着胡顺唐问:“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胡顺唐哼了一声,“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把你当诱饵,而且我真的很讨厌你!”   古剑云侧过头去,低声骂着,谢根源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但腰部还是觉得无比疼痛,他却笑着看胡顺唐道:“我真的欣赏你,知道一箭双雕!”   “我踢薛先生那一脚是因为他骗我,踢你一脚,是为了丁鼎,因为你欺负老人家。”胡顺唐又看着古剑云,“我让谢根源杀你,一是因为你杀了头人,二是因为你本就是被人随意玩弄的白痴!”   “喂,开棺人,我们不要再打了,打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我说了,我只想离开这里,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里的秘密,在那个山洞里记载过这个神庙之中还带着另外一个秘密,不过这些个秘密,需要开棺人的鲜血才行!只要有开棺人的鲜血……”谢根源说到这,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周围的墙壁突然间变得通红,他立即侧身看着被杀死的头人,头人颈部的鲜血不断涌出,顺着墙壁下方的沟渠流淌着,又被墙壁所吸收,慢慢渗透了四面的墙壁,同时头人的尸体也变成了一具可怕的干尸。   “开棺人的鲜血……”谢根源回身慢慢走近头人的尸体,再抬眼看着通红的墙壁,“我明白了,我总算是明白那些浮雕上画着的是什么东西,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了!我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后殓师,什么开棺人,定下这么多狗屁规矩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谢根源猛地转头来看着胡顺唐道:“你们开棺人原本就是疯鱼岛上的原住民!是那个叫徐福的傻子误打误撞来到这座岛上求仙之后这才发现了你们!这就是一切事情的开始!也是铁衣门命运的开始!”   第二十四章(上)[寻仙者]   头人的鲜血被吸收,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向四周,血液似乎可以自行复制,很快便铺满了四面的墙壁,同时墙壁上四面的图案也逐渐清晰起来,墙角边缘沟渠中的小孔也流淌出一种白色如油脂般的液体。白色的液体一直淌满四面墙角下的沟渠,随后才如一条条白色的小蛇一样顺着墙面纹路向上爬行。当墙面上大部分纹路都爬满了白色的液体之后,神庙中心那座雕像开始原地转圈,转向了自己右侧的第一面墙壁,随后从脚部腾起了火焰。   火红色的火焰包裹住了整座雕像,火焰在雕像身体上跳动着,最终在雕像的双肩两侧化成一对火焰翅膀,再看那雕像就像是一个愤怒的火天使。   “哇——”谢根源慢慢后退着,都不知道目光是应该放在墙面上还是雕像上。古剑云也在胡顺唐的帮助下,从墙面边上撤开,同一时间,燃烧雕像的一对翅膀开始挥舞起来,挥舞之后火焰翅膀开始掉下来一根根“火焰羽毛”,“火焰羽毛”朝着第一面墙壁飞去,瞬间点燃了墙面上暗纹中的白色油脂——渗入暗纹中的油脂被点燃起来,但那些“火焰羽毛”并未消失,仿佛化成了一根根木偶的提线,控制着墙面上那些图案,让图案上的人物开始慢慢活动了起来。   胡顺唐、谢根源和古剑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盯着眼前的那面墙,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面:背景是汪洋大海,大海上航行着一艘大船,大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个穿着黑白相间古服的男子,男子盘起的发髻已全部花白,但面容看起来年纪却不过三十来岁而已。很快,大船遇上了暴风雨,船上的人们在领头男子的带领下掌握着大船,对抗着风暴,但人与大自然斗争,只能注定是失败,大船最终还是被风暴吞噬,在其中心被击得支离破碎。   大船破碎之后,船上的人们全数落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周围可以让自己漂浮起来的碎木板和还算完整的木桶。一个又一个的船员消失在海面之上,等到云开日见,海面恢复平静之时,剩下还活着的那些人随着风浪漂流到了一座岛屿之上。   领头男子清醒之后,开始领着剩下的人对着大海磕头,祈祷,但他们并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回应,只得起身朝着岛屿深处走去,去探索这个位置的地域,寻找可以离开的办法。   落难者们在岛屿上排列得整整齐齐,手上还高举着丛林中用木枝、树叶做成的古怪大旗,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最终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还跟随着领头男子,但很快人群中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人们分成两派开始厮打起来,最终在领头男子的指挥下,反叛者被杀死、俘虏,被俘虏的人被迫脱下了原本那身白衣,赤luo着上身走在队伍中的最后,像是从普通人降格成为了奴隶。   日升日落,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领头男子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摔打着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些器皿,旁边有人劝阻他的时候,也被他挥手打开,显得十分狂躁,就在此时,领头男子看见丛林中走出了两个打扮十分古怪的孩子。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站在那,盯着那群落难者,正欲转身要跑时,领头男子却忽然跪下来,对着童男童女拜了起来。   第一幅壁画到此便结束了,“火焰羽毛”也逐渐消失,墙壁上腾起的火焰也被瞬间吸收进了墙面之中,画面定格在落难者向童男童女跪拜的瞬间。   “这是……”胡顺唐上前一步,正欲分析时,暗下来的墙面又突然明亮起来,出现了两个火红色的大字——寻仙。   “寻仙?”谢根源吞下一口唾沫,发出“咕噜”一声,嘴角扯了扯道,“原来寻仙是这个意思?”   胡顺唐看着墙面上“寻仙”二字,点头道:“‘寻仙’二字的主题是小篆,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才使用的文字,我明白了,这里所讲的落难者便是给秦始皇求仙的方士,说不定那个领头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徐福!”   “的确是徐福,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更接近这件事。”谢根源在旁边道,收起先前那种奇怪的笑容,“看这模样,应该是徐福第一次出行求仙。”   古剑云不语,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胡顺唐与谢根源,仿佛有着自己的打算。胡顺唐盯着旁边的墙面道:“还有其他的画,怎么开启?”   谢根源摇头,在摇头之后燃烧雕像的火焰翅膀又一次抖动,飘动的“火焰羽毛”又飞向第二面墙壁,开始讲述徐福等人到达岛屿之后的事情——徐福等人跟随着童男童女在岛屿上穿梭,最终来到一座古怪的大山之前,童男童女手指着大山的顶端,徐福等人又一次跪拜,紧接着开始向山顶上爬行,来到山顶之后,再顺着山洞在其中钻行,终于来到一座座古怪的房间之内。   那些房间的格局与胡顺唐遇到丁鼎时的一模一样,而画面中显示的八个房间之内也放置了镇魂棺、牧鬼箱等物件。看到这,胡顺唐心中出现了疑问:这么说,高楼大厦化成的怪山在秦朝时期就存在了?难道不是后期阴阳缝吸进来的?   童男童女向徐福一行人说着什么,随后又领着徐福等人从峡谷下方的地下河离开,此时峡谷峭壁之上已经有了殷商时期风格的建筑……   “不对,这么说在徐福到疯鱼岛之前,殷商时期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谢根源摇头道,看来他在先前也认为那些峡谷中的建筑是徐福带人修建的。   “看下去!”胡顺唐抬手制止谢根源往下说,这样会打断他的思维。   徐福随童男童女离开那座怪山之后,随后在山脚下修建起了一座庙宇,那座庙宇便是早先薛甲宏跟踪谢根源,又被莎莉发现的地方。徐福在修建那座庙宇的同时,给那对童男童女塑造了两座雕像,但同时画面开始跳开。夜间,徐福命人在雕像后方向山中挖掘隧道,可日间又故意用东西将后面挖开的山洞给挡住,如此反复很久之后,徐福终于和其他人将镇魂棺从其中运了出来。   徐福运出了镇魂棺之后,趴在棺材之上轻轻抚摸着,口中念念有词,面露喜色,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朝着棺材跪拜起来,显得十分虔诚,只不过在其中有那么一位随从却悄悄从庙宇离开,钻入丛林之中,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徐福被出卖了。”胡顺唐看到这时分析道,“那个偷跑的随从估计是去找那对童男童女去了。”   谢根源点头道:“对,应该是这样。”   徐福运出了镇魂棺之后,命令随从将棺材运到海边,而海边已经有一艘简陋的大船在等待着他们。此时画面一转,转入海边的丛林之中,那个随从和童男童女站在一起,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随后童男伸手指着大船的方向说着什么,随从在一旁仔细聆听,可依然没有下一步行动。   徐福和剩下的人乘坐着载有镇魂棺的大船离开了,在海面上继续漂泊着,逐渐失去了踪影,而童男童女则带着那个反叛的随从进入了那座大山之中,来到峡谷内,开始在峭壁中的每个房屋之间穿梭、学习……   画面又一次消失,再次出现两个大字:窃棺。   胡顺唐低下头,想起自己在镇魂棺事件中遇到的那个狄施阗,自称是徐福后人的家伙。他也说过,徐福最早是找到了镇魂棺,却因为秦始皇是个暴君,而不肯将那东西给他,不过从事实来看,他是后期知道了镇魂棺是什么东西之后,才不敢将那东西给献出来,只得欺骗秦始皇没有找到那件东西,不得不再次来到疯鱼岛。   问题来了,后殓师也是同一时期出现的,先前谢根源见头人死,鲜血染在墙面而产生变化,便认为后殓师其实也是这里的人,那这个意思是不是说后殓师其实也是返生人的一种?最重要的是孟婆之手,这种能力到底是谁赋予的?   真的有神?胡顺唐扭头去看着那座在燃烧中的神像,为什么神像的面容和自己一模一样,而那副复制品镇魂棺中躺着的人又是谁?这里的人是按照他的模样塑造的雕像吗?可惜谢根源杀死了头人,不然也许可以从头人那里知道个清清楚楚。   “你就是那个人!你又回来了!”一直被胡顺唐等人忽略的那个受伤的翻译此时爬了过来,抓着没入肩头的棺材钉。   “我?”胡顺唐看着那名翻译。   翻译看着那神像,又看着胡顺唐:“你以前来过,你也承诺过要永远保守这里的秘密,但是你食言了!”   古剑云和谢根源对视一眼,都保持着沉默,都想听接下来翻译还会说些什么让他们震惊的话来。   第二十四章(下)[最初的原点]   “我想你真的搞错了,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胡顺唐看着那名生命顽强的翻译,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在心中寻思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耍手段,让自己陷入混乱,于是又补充道,“只要你规规矩矩,不要耍花样,我不会为难你。”   翻译一挥手,咬牙道:“我没有搞错!你明明来过,虽然你的样子有些变化,但我记得你的一举一动,走路的姿势,因为从前我和头人也带你来过这间神庙,你也看过这些墙壁上的血图,随后你还向头人承诺过永远不会再回来,也永永远远会保守着这里最大的秘密!”   “不是我,你肯定搞错了!”胡顺唐抬头去看那神像,觉得翻译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年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人的动作和神态是无法轻易改变的!”翻译拔出肩头的棺材钉来,扔在胡顺唐的脚下,“我还记得你叫吴天禄,对吧?”   什么?胡顺唐猛地回头来看着那名翻译,一把抓住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叫!吴!天!禄!”翻译从牙缝中吐出这五个字来。   “你认识吴天禄?”胡顺唐又问,手臂都有些发抖。   翻译想要扯开胡顺唐的双手:“别装了!”   “吴天禄是我养父!”胡顺唐道,“他来过这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养父?我看没那么简单吧!”翻译本就身受重伤,加之胡顺唐使劲按住他的肩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道,“对,你不是吴天禄,但你说他是你养父,这个谎言也未免太烂了吧?哪里有养父与养子的神态、动作都这么相似的!”   翻译说这句话的同时,胡顺唐抓住他双臂的手猛地一使劲,翻译惨叫一声,用力推开胡顺唐,半跪在地上痛哭地呻吟起来。   先前在怪山峡谷中,丁鼎重复着了两遍说什么倒霉后殓师来过,难道所指的也是吴天禄?他呆呆地站在那,脑子中全是丁鼎和翻译的话,两人的话结合在一起能得出一个结论——吴天禄曾经来过疯鱼岛。   这个结论又衍生出两个新的问题来:一、吴天禄是什么时候来的?二、吴天禄和自己的关系到底是怎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翻译说自己的与吴天禄的神态、动作很相似,除了这名翻译之外,自己所认识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吴天禄,这会不会是他的错觉?胡顺唐纠结起自己的身世来,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搞清楚过。说是被入了胡家族谱的唐家所收养,但自己也不知道准确收养的时间,而收养的原因仅仅是开棺人定下的某个规矩。眼下来看一切都是谎言。回到原点,按照自己是吴天禄亲子这个逻辑来分析,姑且当这一切都成立,但吴天禄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棺材镇胡家去抚养?另外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不是吴姨?应该不是,按照吴姨的性格,在吴天禄死的时候,早就揭露了这个事实,她不是一直渴望有个孩子吗?   自己会是吴天禄在外面的私生子?因为这层关系,所以送到了棺材镇胡家。还有,吴天禄去广东替人开棺之后,等他回来,发现吴姨怀孕了,却大声嚷嚷说吴姨肚子里面的孩子坚决不能要,自己在解决棺材镇白狐盖面事件的时候,认为那是因为开棺导致的,这也说得通。   “听你吴叔说,中过‘棺产’中的尸气后,会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会导致入了那家族谱的开棺人命脉逆转,原本在我和你吴叔的命程之中应该有一个儿子,十分可爱听话,长大了还会有大出息,可命脉一旦逆转,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就会变成逆子,不孝也罢了,还会让家人有牢狱之灾,所以吴叔极力制止我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这是吴姨当时的原话,这句话从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吴姨的话也仅仅是转述吴天禄的,如果说吴天禄故意有所隐瞒,她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办法识破。   胡顺唐一直愣在那回忆着,谢根源、古剑云一直盯着墙壁上的画来,各有所思。却是那翻译,目光扫过谢根源、古剑云之后,又看向胡顺唐,最终目光落在那座巨大雕塑的双脚之间的石板上,随后每隔几秒就故意捂着伤口向那里挪动着,终于挪动到了石板跟前,抬手就准备用手去拍……   “你干什么!?”察觉翻译有小动作的谢根源,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要去踩住那翻译即将拍下去的手。   翻译立即缩回手去,怒视着谢根源道:“来不及了!如果不按下机关熄灭火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不行!”胡顺唐反应过来,也立即制止翻译的行为,“我还想知道其他的壁画还记录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线索!”   “你可以去问你的养父,他什么都知道,不过他比你聪明得多,知道这些火焰就这么持续燃烧下去,谁也逃不了!”翻译咬牙喝道,“如果现在不按下机关,我们全都得被活活烧死在这里!再说,我知道其他壁画还记录了什么,我都看过。”翻译说完,趁着胡顺唐和谢根源发愣的那一秒,猛地朝着雕像下方的石板拍去。   翻译的手拍中那石板之后,石板猛地向下一沉,同时雕像也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胡顺唐、谢根源、古剑云三人一时没有站稳,纷纷倒地,又赶紧互相搀扶着起身。   翻译此时也挣扎着起身,指着外面的入口道:“离开这里!快点,否则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我按下的是绝世石的开关!”   谢根源见中计了,大骂转身拉着胡顺唐就跑,若不是离开这里还需要靠胡顺唐,他恐怕早就独自离开。胡顺唐知道那名翻译还有用,一把抓住翻译扛在自己的肩头,但走了两步,发现古剑云没有跟上,赶紧回头,却看到古剑云站在雕像下方,一脸的迷茫。   “古剑云!”胡顺唐喊道,“你找死吗?快走!”   “我已经死了。”古剑云盯着正在崩塌的雕像,根本没有挪动脚步,虽然他受了伤,但跑出神庙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还管这个废物做什么?走!”谢根源拽着胡顺唐就要离开,胡顺唐甩开谢根源的手道,“带他走!否则我不会帮你离开这里!”   “优柔寡断,你忘记他是什么人了?”谢根源骂道,甚至想直接出手将古剑云杀死。   神庙顶端已经开始崩塌了,大块的石头朝着下方坠落,古剑云也不躲闪,干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再次降临的那一刻。胡顺唐将肩头的翻译扔给谢根源,拔腿就朝着古剑云奔去,古剑云也在此时转身来,对着胡顺唐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回去,只是想和老婆女儿团聚,我不是个坏人。”   胡顺唐跑近古剑云,抬手就要去抓他,此时上方一块巨石已经摇摇欲坠,很快就要朝着他俩的头顶砸下来。古剑云微微抬眼看着上方的巨石,接着一掌推开胡顺唐,喊道:“姓胡的,你是个好人……”   古剑云话还没有说完,巨石已经砸了下来,直接砸中了古剑云的身体,随后周围的碎石也纷纷落下,直接填满了那块巨石周围还露出的缝隙,只留下在那目瞪口呆的胡顺唐。   “开棺人,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杀了他!”谢根源急了,四下看着快要彻底崩塌的神庙,用铁指剑对准了肩头翻译的咽喉。   胡顺唐一咬牙转身跟着谢根源朝着巷道外面跑出,当三人跑出神庙,扑倒在外面的地面之后,再回头整座神庙已经成为了废墟,但地面的震动并未停止,那股震动从崩塌的神庙废墟向众人袭来,地面也呈现出波浪形席卷而来。   “跑!”谢根源抓起翻译,和胡顺唐朝着那座陆地桥飞奔而去,向着丛林之中奔跑,一直奔到感觉不到地面的震动之后,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逃出来了!”谢根源从肩头放下翻译,回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着已经完全成为一片废墟的神庙和陆地桥,废墟上散落着被地面震动分割成为一块块的人体残肢,看了一阵谢根源回头朝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翻译道,“听好了,你要是再耍花样,我把你也变成烂肉!”   “胡淼、薛先生……”胡顺唐直起身来,朝着周围喊道,随后薛甲宏等人闻声赶来,胡淼见胡顺唐平安无事,心中那块石头也落下了,又揉了揉满是眼泪的双眼,但她还是有些害怕胡顺唐,觉得先前他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太恐怖了。   “好了!好了!现在你们东西也到手了,接下来你要问这家伙什么事就赶紧抓紧,问完之后我们应该走了,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谢根源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对翻译即将要说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胡顺唐来到翻译跟前,简单给他做了包扎,问他:“说吧,那些壁画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事情。”   翻译定了定神,又问胡顺唐要了水喝,等他感觉到完全舒坦之后,这才开口叙述之后发生的事情——徐福偷走镇魂棺之后,又返回的这段期间,那个告密者也在童男童女的指导下,学会了在这里记载的一切东西,随后也顺理成章成为了这个岛屿上的领头者。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当时这座岛屿上有人吗?”胡顺唐打岔问道。   翻译盯着远处的神庙废墟道:“你应该问的是,这座岛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我之所以要成为头人手下的奴隶,也仅仅是想搞明白这个问题。”   “你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胡顺唐问翻译。   “我是个考古学家,至少曾经是个考古学家,我都不知道来这里多少年了,只知道来这里之前,我受雇一家跨国企业私下研究兵马俑,其实从兵马俑出土那一年开始,那家跨国企业就启动了这项考古工作,只不过都是在伪装下进行的。”翻译捂着自己肩头的伤口,陷入回忆之中,“兵马俑是中国的一类保护古物,还有武装警齤察部队驻扎保护,要接近研究是不可能的,我们甚至想过办法混入国家级考古队中,但却做不到,因为政治审查特别严格,所以我们只能去做一件最冒险,但却最有效的事情。”   “开启秦皇陵?”薛甲宏在一旁插嘴道,“不用细想就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蠢事。”   “蠢事?不,这是最管用的办法!”翻译抬眼看着一脸平静的薛甲宏,摇头道:“虽说是最管用的办法,可我们知道秦皇陵的位置,但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入手,要知道做那么大一项工作,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被发现的几率也非常大,于是工作就那么断断续续在私下持续了三四年的时间。我也在陕西当地呆了许多年,生活习惯口音都和当地人无异,忽然有一天,有个人找上门来,交给了我一张名片,随后便离开了,我看着那张名片,十分诧异,于是立即按照名片背面所写的那行字去西安市内的一家酒店中去找那个人。”   胡顺唐马上问:“是谁?”   “当时考古队有三个负责人,我是其中之一,但我统管所有的工作,其他两人也仅仅是负责器材和后勤而已,而我却是负责人中唯一清楚考古队是由什么人出资赞助的。而那张名片的主人便是出资者,也就是当时我的老板!”翻译抬眼看着周围的人,却又问,“你们谁知道‘霍克家族’?”   翻译不清楚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和目的,但也想从自曝身份这个途径来查探出。   此时不仅是胡顺唐,一旁闭眼养神的谢根源也猛然睁开眼睛。   “你们的工作是霍克家族出资赞助的?”胡顺唐意识到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第二十五章(上)[天墓I]   T.霍克,这个胡顺唐非常熟悉的人,一个早就已经死了,成为那个东西傀儡的人,也是当时霍克家族的掌权者。也就是这个人,雇佣了翻译和他们那支主要由中国人组成的考古队。胡顺唐掐算了一下时间,那至少是镇魂棺事件前十五年发生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这名自称叫张增海的考古学家绝对没有撒谎。   张增海在拿到T.霍克的名片之后,立即前往了西安某酒店,并真的见到了T.霍克。出乎意料的是,T.霍克并没有询问张增海关于“考古工作”的进度,而是直接交给了张增海一张地层图,并告诉张增海这幅图是关于秦皇陵一个副陵的平面图,只要进入了这个副陵,或许就可以找到秦始皇陵墓入口的准确位置。   张增海明白与霍克家族交流的规矩,知道绝对不能询问那张地层图来自什么人的手中,但他必须搞清楚一件事:霍克家族雇佣他们进行的考古工作目的是什么?   在被雇佣时,霍克家族给张增海的命令很简单,只有五个字“研究兵马俑”,但不要小看这五个字,至于研究兵马俑是为什么?是需要知道兵马俑的详细制作方法呢?还是说要找到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研究兵马俑早在当时中齤国政府就已经派遣了一流的专家,等他们这支私下考古队研究出头绪来的时候,恐怕政府方面早就得出了结论,所以张增海一直认为对方能源源不断提供资金让他们从事看似毫无头绪的工作,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我当时并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问了霍克先生,我们到底需要做什么,谁知道霍克先生说只要我们进到这个副陵中去,也就知道了答案!”张增海肩头的伤口还在作痛,他咬牙忍住继续道,“我还是不甘心,便干脆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因为我觉得他这种时候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T.霍克随后告诉张增海,其实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想进入这个副陵,只不过他不相信张增海一行人,要考验他们的忠诚和耐心。的确,这支考古队从成立那天到张增海再见到霍克先生,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当然这些人都不是为了钱,因为钱每个月都会准时汇入他们在国外的账户之中,而是他们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认为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其他地方发现更多不为人知的历史。   张增海无法再问T.霍克什么,只得开始询问关于这个副陵的详细情况。谁知T.霍克一解释,张增海立即起身转身就要走,因为他认为T.霍克在说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T.霍克说手上那张图纸是秦皇陵副陵的图纸,是用现代技术复原的,同时这座副陵的所在位置竟在汉中。   稍有些关于古代陵墓知识的人都知道,哪儿有正陵和副陵相距这么远的?不要说具体地点,单是从汉中市到西安市就有几百公里,现代开车不过几个小时,但换在当年秦朝,这段距离足以让人有被放逐的感觉了。   “正陵和副陵之间怎么可能相距这么远?这不符合常理,况且秦始皇的陵墓虽有陪葬坑一说,但绝无可能有什么副陵!”张增海摇头道,“我死都不相信有这么一说,而且霍克先生那么肯定那是‘陵’就更让我觉得奇怪了。”   胡顺唐明白张增海奇怪的是什么,毕竟‘陵’这种称呼是在战国时期才有的,周朝时候还是称之为“墓”,在《秦始皇本纪》中记载:秦惠文王葬公陵,悼武王葬永陵,孝文王葬寿陵。从那时开始,才有“陵”这么一说,为了体现统治者的地位,他们的坟墓不仅建地宽广,而且封土堆要高如山陵一般。   T.霍克的坚持让张增海无可奈何,只得叫着剩下的人收拾东西,烧毁已有研究成果的资料,为了不让警齤察怀疑,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才陆陆续续去了汉中,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还故意在汉中购买了一座商品房作为研究室的本部所在。接着张增海便按照地图上所示开始寻找起那所谓的“副陵”来,却发现那“副陵”所在位置不是在汉中市区周围,而是在宁强县挨嘉陵江的一座高山处!   汉中市到宁强县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但T.霍克给的消息准确度已经低得很不靠谱了,一开始气得张增海差点罢齤工不干,但当他看到那座大山的时候直接傻眼了,因为那座所谓的山从形状来看就像是人工堆砌的封土堆!   张增海是干什么的?他做了多年的考古工作,曾经也给政府工作过,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几千年前在风水学存在的时候,就有“天墓”这种说法,字面上理解就是天然形成的墓,这种地方不需要人工再多加修饰,只需要把棺材带人放入其中便可。而且从最早对帝王陵的角度来讲,这种陵墓普通人是葬不得的。为何?在战国时期往后,封建王朝基本上就有个规矩,帝王陵的封土堆可高九丈,也就是三十米,而普通百姓的坟墓绝对不能高过三尺,也就是一米,否则是要杀头的。   但眼前这座天墓,张增海用水平仪测量之后发现,从地平面到顶端不偏不差竟然刚好九丈!   难道说秦始皇陵墓原本的位置应该在这里?这是张增海测量之后的第一反应,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而在当时那个年代,对天墓这种说法比后世还要迷信,如果他知道有天墓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选择在这里下葬?而偏偏要修建其他皇陵呢?   分析历史人物性格并不是张增海的专长,他不可能知道秦始皇的打算是什么,只是兴奋地告诉身边的其他人员,这次的发现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我相信这不是你们最大的成就,而是你们最大的失误。”薛甲宏又一次插嘴道,摇头叹气,“不管是出于考古,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总之无论任何目的闯入别人的墓地,都是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   胡顺唐点头:“而且你们失败了,否则的话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仅是失败,我们整队人马,加上霍克先生后来派遣的保镖,一行六十五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当我们意识到进去是个错误的时候,已经无法再出来了,能做的要不是等死,要不就是寻死。”张增海摇头,死前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往下说,只得沉默一阵后抬头道,“我还是把先前没有说完的壁画记载告诉给你吧。”   “好。”胡顺唐点头,挨着张增海坐了下来,而对面的谢根源已经呼呼大睡,同一时间睡得吹扑打鼾的还有君子龙,似乎这小子心里根本不记事,也没什么心事儿,无论什么环境下倒头就能睡着。   胡淼搀扶着丁鼎坐在胡顺唐的身边,丁鼎一直保持着沉默,听着张增海的叙述,虽说他也进过神庙,但并不知道有了南岛人或者后殓师的血之后,还能让那些壁画动起来。   张增海说,那徐福偷走镇魂棺离开之后,那个告密者成为了岛屿上的首领,但实际上岛屿上也有其他人存在,虽然壁画并没有交代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但从壁画上来看应该是早就存在,但他们如原始社会一样茹毛饮血,同时又服从那两名童男童女,显得比徐福等求仙者还要虔诚。   告密者成为这批人首领之后,从其中挑选了百人来进行教导,试图将他们教导成和自己一样明白“世理”的人,同时也将自己在疯鱼岛峡谷殷商建筑内学习的东西,全部教给了手下人,待徐福再次带人来疯鱼岛的时候,这个告密者竟带着自己手下百人,干掉了除徐福外的所有外来者,并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胡顺唐脑子有点懵了,忙问,“这个取而代之是什么意思?”   “开始我也没有看明白壁画上画的是什么,反而是当时吴天禄看明白了,说那是告密者杀死徐福手下,再让自己手下人打扮成徐福手下的模样,徐福个人力量有限,只能对告密者言听计从。”张增海叙述到这,也摇头表示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告密者干了一件非常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竟下令让徐福领着自己的手下,进入峡谷中杀死了那对正在嬉戏游玩的童男童女,并且一次性取走了古怪房间内剩下的七件冥器,壁画到这里便结束了。”   “这么说,徐福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胡顺唐寻思着,“徐福来去自如,就证明他知道,而且吴天禄……”说到这三个字,胡顺唐还是不自然地去想吴天禄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顿了顿后又道,“而且吴天禄也应该知道,他能回去就证明他知道方法。”   “这一点我不知道,因为我很肯定自己死了,因为我死前经历过什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和南岛上的其他人不一样。”张增海苦笑道,“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座岛屿的。”   胡顺唐听到这,转头看着丁鼎问:“前辈,你知道离开的办法吗?”   丁鼎还未开口,对面谢根源就睁眼道:“他知道个屁!”他仿佛是“醒了”,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众人道,“他要是知道,早就走了,还能等到现在?不过按照这位张先生的说法,似乎除了我先前在峡谷中看到的办法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乘船!”   第二十五章(下)[天墓II]   谢根源说可以乘船来往于这座岛,肯定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们来时是乘坐的椰香号,而且丁鼎也提过烂泥鬼船,还有当年的徐福来去也是乘船。毫无疑问,现在可以判断出有两种办法可以离开,其一便是乘船,其二便是利用双王冕。   胡顺唐从丁鼎那拿过双王冕,仔细端详着,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要说那其他东西多少也有个开启的办法,但这双王冕不管从哪个部位来看,都只是一顶冕而已,充其量只是左右各有一张人脸,但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说不定莎莉会知道点什么?但是她人呢?她去干什么了?她现在肯定是替蜂后做事,但最终目的呢?还有张增海所说的霍克家族的事情,说不定就与莎莉有着直接的关联,那时候莎莉还在洋娃娃的体内,她一直在那东西的身边,从未离开。   “如果说乘船离开,有些不符合常理,先前古剑云说过,南岛人尝试过乘船离开,但都失败了。”胡淼此时分析道,发现古剑云不见踪影,去看胡顺唐的时候,发现胡顺唐的双眼盯着远处的神庙废墟,顿时明白了什么,只得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谢根源起身,走到众人的中间:“各位,现在我们同患难,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最终目的还是一个,那就是离开这座岛,既然如此,我们不应该再抱着仇恨,而是应该携手合作,找到离开的办法,你们认为怎样?”   大家默不作声,丁鼎目光有些呆滞,如今的他算是废人,已经做不了什么,所以他只能跟随胡顺唐的意见,将目光投向胡顺唐。胡淼和君子龙也是看向胡顺唐,薛甲宏反而是对着谢根源点头表示同意,谢根源看剩下的人都等着胡顺唐的表示,于是又道:“大家不反对,那么接下来我们推选个暂时性的头儿,我推选……”谢根源转身看着胡顺唐,“我推选这位开棺人,有反对的吗?”   没有人反对,谢根源正要拍板定下来,胡顺唐却起身一边将双王冕放入背包之中,一边道:“我反对,这个头儿谁愿意当谁当,我不愿意当,我只是提议,无法自保的人就留在海滩边上等待,剩下的人去找离开的办法,我带着张先生负责调查如何用双王冕离开,谢根源负责调查如何用船离开,丁前辈、君子龙和胡淼在这里守着,至于薛先生,你随意。”胡顺唐说完拉着张增海转身就朝着丛林中走去,同时抬起右手指着海滩的方向,“留守的人就在海滩边上,不要走远了。”   胡淼和君子龙搀扶着丁鼎起身就走,谢根源慢慢走到薛甲宏的身边,轻笑道:“他说不做头儿,但实际上却下了只有头儿才能下的命令,这个开棺人有点意思。”   薛甲宏不语,只是盯着胡顺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丛林之中。谢根源见他不说话,话题一转,又问道:“我去找乘船的办法,你要不要和我同行?”   “谢先生,我觉得你在这座岛上如鱼得水,为什么要离开呢?你能控制这里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干脆留在这里当神算了。”薛甲宏半认真地说道。   谢根源摇头:“没当过神的人不知道神的痛苦和无奈,就像当官一样,权力在你手中,什么人都来求你办事,但有些事根本不能办,但普通人无法理解,你要是不做,别人就嘲笑你不合格。”说罢,谢根源笑了笑,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薛甲宏看着谢根源又道:“你好像看透了三界。”   “有三界吗?”谢根源回头看了薛甲宏一眼,展露出一个带有深意的微笑。   ……   胡顺唐和张增海在丛林中走了许久,张增海不断回头,行了很远后张增海把胡顺唐搀扶自己的胳膊拿开,小心翼翼靠在一棵树下,抬眼道:“这么远,他们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胡顺唐点头,蹲下来看着张增海道:“张先生,我想知道霍克家族雇佣你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面,见面的地点在哪儿?”   “美国。”张增海回忆了一下,“在迈阿密的一个地质博物馆内,当时我只是那里的研究员,在那之前我跟随过一个私人企业对古生物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   胡顺唐听完,冷不丁又问:“张先生,你认为我信任你吗?”   “我不是个聪明人,要撒谎难免被识破,唯一能做的就是实话实说,而且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死了,况且我也没有任何要离开的念头,从先前的状况来判断,在这一行人中,你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我。”张增海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聪明,但实际上却是聪明过人,估计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在北岛人中平安生活这么久。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胡顺唐点头,继续他的提问,“你在与T.霍克会面的时候,应该见过他的女儿吧?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儿,还抱着一个洋娃娃。”   “的确有那么一个小女孩儿,但霍克先生并没有介绍那是他女儿。”张增海回忆道,“因为那小女孩儿很漂亮可爱,所以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懂了。”胡顺唐点头,这一次真的确定了,T.霍克雇佣张增海也是在占据莎莉从前身体的那个东西的授意下,说不定整个霍克家族早就被控制了。现在还剩下有两件东西没有找到,只要找到便大功告成,实在不行,先找个合适的方式把手上的阎王刃和炙阳简毁了,这下不管是李朝年、白骨、蜂后,还有那个东西有什么目的,都会落空。   “张先生,徐福当年带走的那八件东西,你都见过吗?”胡顺唐又问。   张增海点头:“我没有见过真品,只见过在神殿中的复制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徐福还有那个告密者以及剩下的那批人离开后,又做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到那座在宁强县挨嘉陵江的天墓中,那里应该有你要的答案!”   “坐标,参照物,具体地点,你写出来。”胡顺唐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就是那个地方,同时也应该想办法收集怨灵旗和千足屦的情报。   张增海耸肩道:“没有纸笔,我写不出来,但我记得,我可以告诉你,天墓算是很好找,只是天墓中的地层图我无法记全,但是你可以在天墓中找到我的尸体,地层图在我尸体腰包里面。”随后张增海告诉给了胡顺唐关于天墓的位置,重复了好几遍,胡顺唐牢牢记下之后,张增海扭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肩头,“我不知道原来人死了还能受伤,看这模样,我算是撑不住了。”   胡顺唐本想说声“对不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如果那时他没有阻止张增海,恐怕要对付更多的北岛人,而且他不出手伤了张增海,谢根源或者古剑云肯定会对其下杀手。   “你说进天墓你带了六十五个人,其中还有霍克家族派来的保镖,你们都是怎么死的?”胡顺唐岔开话题。   张增海捂着自己的伤口,他根本不知道那棺材钉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知道从受伤到现在,伤口处奇痒难当不说,而且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其中撕咬,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咬牙忍耐了一会儿,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才回答:“进天墓之后,我们陆陆续续死在了里面,里面机关重重不说,还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僵尸?妖物?”胡顺唐皱眉问,如果是这些东西,那还好办了。   “差不多。”张增海点头,“现在回想起来,霍克先生应该是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否则不可能费那么大的劲,给派来的保镖配备了各式轻重武器,但那些武器根本无法对付那些怪物,其实我本可以不死的,因为我想阻止那些东西从天墓中跑出来。”   “你其实算个好人。”胡顺唐道。   张增海摇头:“不,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已,我在想如果是我发现了这个最大的秘密,在没有破坏的前提下,我便能在历史上留名,其实我半辈子都为了这件事而奔波,不过来到疯鱼岛之后我发现,从前的研究在这根本派不上太大的用处。”说到这张增海顿了顿道,“胡先生,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我在天墓中发现了一些线索,线索中表明,其实后来的开棺人,说不准就是告密者取而代之徐福随从的那些手下。”   说不准?明明就是!胡顺唐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头人的血能够在神庙中启动机关已经能说明这一点了,结合从前的经历,调查到的线索,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只是他总觉得这八件东西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开启阴间大门那么简单,因为不需要它们,只需要扩大阴阳缝就可以做到,根本不用那么费劲去寻找。   再者,如果告密者当初的初衷真的是要开启阴间大门,他不可能会派遣后殓师将这些东西都分别散落在中华大地之上,更重要的是曾经有个线索告诉胡顺唐,说那八件东西不是来自疯鱼岛,而是来自原本他们去寻找的地方,只是后殓师去收集,然后又归还。   这种剥洋葱找真相的办法,没有想到快剥开洋葱了,却发现其中隐藏的却是另外一个洋葱。   第二十六章(上)[劣迹斑斑]   薛甲宏在丛林之中慢慢走着,观察着路边不是很明显的痕迹,先前从神庙逃出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发现了,而这种痕迹只有他才能细心观察到,他明白那肯定是莎莉故意留下来,让他沿途寻找的。这个女孩儿有什么目的?这么天真无邪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蜂后到底跟她说过些什么事情。   “薛先生!”莎莉突然出现在薛甲宏的右肩处。   沉思的薛甲宏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看着一脸冷漠的莎莉,展露出一个微笑,点头道:“我来了。”   “我知道那些痕迹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看得明白。”莎莉绕到薛甲宏的身前,“毕竟我也受了你那么久的照顾。”   “你也应该记得,我说过,不管你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得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一个人干坏事都没有理由,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薛甲宏直视着莎莉,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莎莉微微一笑,又立刻收起笑容,双手放在腹部前方,转头看着海边的方向道:“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到底要找什么,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去干预胡顺唐的事情,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与他划清界限,如果没有我存在,他做事会专心许多,不管是对寻找真相,还是对胡淼,我很清楚,一开始就是我不对,即便是我进入胡淼的身体内,也不应该对他大献殷勤。”   “我理解。你在洋娃娃的体内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薛甲宏点头道,“所以你不需要自责,既然划清了界限,以后就再也不能够用任何方式接近了,否则这件事便真的乱了套。”   “薛先生,你信任我,但是我不信任你,毕竟我才知道你和白骨之间有那种关联。”莎莉转身看着薛甲宏,算是质问,“李朝年想做什么,我们大概是知道了,总之不是好事,而白骨呢?他是李朝年的师兄,他又想做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有把柄落在白骨的手中,不得不帮他办事而已。”薛甲宏说完,又肯定道,“相信我,这是实话。”   “什么把柄?”莎莉打破沙锅问到底。   “实不相瞒,我怕我说出来,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薛甲宏收起平日内总是浮现在脸上的那种和蔼笑容。   莎莉转身来到一棵树前靠着,双手交叉,淡淡道:“你不说,我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脑子也很灵活,但在这个环境内,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莎莉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灌木丛,薛甲宏顺着其目光看去,才发现灌木丛之后是一片沼泽,沼泽有水,有水的地方对莎莉这种雪妖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我以前是个败家子。”薛甲宏说到这,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低下头都不敢去直视莎莉的眼睛,“我们薛家从关外迁移到西南之后,买卖一直是越做越大,但并没有完全放弃从前家族的传承,一直潜心研究异术,但毫无用武之地。”   薛家到了薛甲宏这一代,时代已经彻底变了,他爷爷和父亲经历的那个时代,风水命理是绝对不能登堂的,即便是来个所谓的表演也不行,在那个年代搞这种迷信活动就是找死。改革开放之后,给薛家带来了少许的希望,很多企业明里暗里都会找风水师勘查地貌地形,这个行业逐渐开始重新壮大起来。出生在这个年代的薛甲宏,从小受父辈的熏陶,而且也深受电视剧电影的影响,将自己定义为新时代的侠客。   “侠客?”莎莉觉得有些可笑,但这的确是薛甲宏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名词。   “对,侠客,很可笑吧?我也觉得可笑。”薛甲宏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道,“其实我是个败家子,多少也是因为我还算有一张长相过得去的脸。”   莎莉看着薛甲宏,他那张脸放在女人眼里,不能说是过得去,而是应该说相当帅气。先不说,他会异术,单单是他有那么殷实的生活,又长得那么帅气,就已经可以吸引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了。而薛甲宏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在当年走上了歧途,从他初中时代开始,身边就围着不少女孩儿,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的张扬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学习成绩好,长相帅气,上学放学有私家车接送,表面上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孩子,却又无比张扬,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我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迷恋女色。”薛甲宏苦笑道,“说好听点是迷恋女色,说不好听点就是好色,喜欢床笫之欢,恨不得每天都和女人混在床上不起来,连饭都不吃。”   莎莉皱起眉头,完全没有想到薛甲宏竟然有这样的过去,说败家子完全不恰当,应该说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薛甲宏就读大学前,生活无比糜烂。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中国人对生活的观念也逐年改变,性开放成为了人们私下热议的话题,时代的进步和国家的改革,也让灯红酒绿的生活充斥了很多吸引年轻人的东西。薛甲宏在那个年代,表现得比正常人还要疯狂,虽说他还是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但对女人的身体却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几乎全身心投入在床上,觉得那才是人生最应该做的事情。   的确,男人在二十岁左右这段时期,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正常来说一旦接触女人,接触就会上瘾,其程度不亚于毒品。而薛甲宏除了触碰女人之外,还开始研究一些壮阳药,希望能够将自己身体达到的快感就这样持续下去,但他那时候始终只是个半桶水,对古书中的记载一知半解,甚至潜意识中只看这些药物好的一方面,却不看记载中写明的严重副作用,当然这样的结果是可怕的,薛甲宏的身体在短短几年内垮掉,甚至连行走都变得困难,最终躺在医院中再也无法起身,家人也因为有这么个败家子,好色之徒而感到羞耻,除了给钱治病就那么耗着之外,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多看他一眼。   “我得的是什么病,连医院最好的大夫都无法下准确定义,只是说以我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多久了,让家人准备后事……”说到这薛甲宏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莎莉。莎莉接过照片刚看了一眼就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照片的背景是医院的病房,在病床上躺着一个形同骷髅的人,瘦成皮包骨头不说,皮肤表面都长满了面包发霉之后才会产生的那种绿色斑点,双眼空洞无神,鼻孔中还流出两道青黑色的液体,如果不是双眼睁开,恐怕都会以为那是一具死尸。   莎莉将照片还给薛甲宏:“真不愿意相信这是曾经的你。”   “是我。”薛甲宏收回照片,“这张照片是医院中一个护士给我拍的,她的哥哥因为吸毒而死,那时候她也认为我是因为吸毒造成的,即便如此还是天天鼓励我,还给我拍了这张照片,告诉我,有一天我好起来之后,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再有瘾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告诫自己如果还去做从前的事情,这就是下场,所以这张照片也是我人生的分割线。”   “我来猜猜下面的事情……”莎莉仰头看着天空,“你就是那时候遇上的白骨,白骨用他的办法治好了你的病,你为了报恩,于是对其言听计从。”   “猜错了。”薛甲宏拍了拍放照片的那个口袋,正色道,“白骨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莎莉一愣,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薛甲宏,因为他如果是死而复生的话,不就是和夜叉王是相同的怪物了?但自己与薛甲宏在一起那么久,他明明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薛甲宏解释道:“我死了,是自杀的,我配了一剂烈性毒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学艺不精,不知道配出来的是一种假死药,服下去之后会立刻死亡,但二十四小时之后就会再次苏醒。幸运的是,医院宣告我死亡之后,家人并没有按照当时的规定火化我,毕竟有自己家的地,所以采取的是土葬的方式。”   被深埋在坟墓中的薛甲宏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死。但醒来的瞬间他又因为稀薄的空气晕了过去。深埋在地底的棺材根本没有多余的空气供他使用,能撑到他清醒过来已经算万幸了。   再次“死”去的薛甲宏认为自己这次肯定是死定了,但没有想到他又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吊在一口深井之中,而白骨则坐在井口上方,手中抓着一颗刚从地里摘下来的白菜大啃着,活像只人形兔。   “我叫何柏谷,你也可以叫我白骨,我是救你的人,说不定我会救你一辈子。”何柏谷见薛甲宏睁开双眼,微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薛甲宏感觉体表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低头一看自己胸腔和腹部全是手术留下的疤痕。他的脑子还处于昏迷之中,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却听到白骨又道:“我把你已经衰败的器官全都更换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薛甲宏了。”   薛甲宏回忆到这,长叹一口气:“我以为白骨先生是开玩笑的,没有想到事情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我当时以为他是个医术非常高明的外科大夫,没有想到他会是个异术者,而且我醒来的时候,距离我下葬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   “我当时不知道是感谢他,还是怨恨他,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死了,户口也被注销了,再出现肯定会被抓去研究。于是白骨先生给了我两个选择,其一是躲在老家老宅子的阴宅内继续生活,其二是杀死过去认识自己的所有人,重新开始生活……我选择了前者,其实在我作出选择后,很清楚如果是过去的自己,肯定会选第二,而不是第一。”薛甲宏抬眼看着莎莉,只是刹那间他双眼便充满了血丝,当他再拉开衣服露出胸口、腹部那些如同蜘蛛纹路的疤痕时,整个人显得更加恐怖,像是他在瞬间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一样。   浪子回头金不换。从遇到白骨那天开始,薛甲宏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开始潜心学习异术,并且修身养性,绝对不再碰女人和其他无关的东西,完全听从白骨的方式来生活,并且跟随白骨学习他所精通的异术。   莎莉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白骨的徒弟?”   “不,不是。”薛甲宏摇头,“白骨先生说过,我不是他的徒弟,只是他选择去相信的人,仅此而已,而且他教会我这些东西,只是让我帮他办事。”   “懂了。”莎莉点头,“白骨让你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救下贺昌龙,对吗?”   “对,只可惜我慢了李朝年一步。”薛甲宏摇头,“其实我想那也是天意,如果我正面遭遇李朝年,肯定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事实。我赶到的时候只找到还剩下残留意识的躯壳,于是我用白骨先生教我的办法,将那副躯壳做成了后来的‘判官’,不过也是在白骨先生指点之下,否则我不可能完成那么复杂的‘手术’。”   “这么说,白骨和李朝年从前就认识贺昌龙?早就选中了他?”莎莉问,同时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对胡顺唐有用,毕竟从心底来说,莎莉还是不愿意相信夜叉王,不愿意相信这个曾经心狠手辣的连环杀手会丧失过去的记忆。   薛甲宏分析道:“我也是这么推测的,但白骨先生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贺昌龙的事情,自那之后他便消失了,再得到他消息的时候,才知道他自首被抓进了蜂巢,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因为据我所知,在曾经江湖中没有几个人知道有白骨这么个人,倒是李朝年的传说有不少。我还做过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也许李朝年、白骨先生从前与军方的人,亦或者0021部队的人有直接联系,否则不可能对贺昌龙的事情如此了解。”   莎莉听到这,沉默了,她现在的想法和胡顺唐一样: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第二十六章(下)[棺材船I]   谢根源走在神庙废墟之中,四下望望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从腰间掏出了一只黑色的触角,他看着触角上并排着的五个孔,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真的有用?”说罢,他以触角为笛,按照在峡谷殷商建筑中浮雕的记载,慢慢吹响,同时留心着周围的丛林。触角笛并没有发出响声,谢根源也在奇怪,但随后从丛林中钻出无数的腐液蜈蚣,将其团团围住,但并没有作出攻击前的姿势,相反将高昂的脑袋慢慢低下,身体略微弯曲,完全是俯首称臣的模样。   “真的有用!原来控制这些蜈蚣,只需要吹响它们自己的触角便可,这个岛上的人还真是脑子简单,难道都没有人愿意冒险进那个峡谷看看是怎么回事吗?”谢根源紧握着那根触角,露出狡猾的笑容,随后指着那些废墟对身边的腐液蜈蚣道,“给我把里面的尸体都找出来!”   谢根源一声令下,那群腐液蜈蚣立即调头钻入废墟的各个缝隙之中,开始向谢根源指示的位置拖拽着碎尸残肢,将那些尸体堆成一座山的模样,而谢根源则在其中寻找着古剑云的残肢。   一只腐液蜈蚣叼着古剑云的脑袋从其中钻了出来,行到谢根源跟前时,被谢根源挡住,挥手让其放下来,随后蹲下来看着那颗半边脸都被砸得稀烂的人头,一挥手用铁指剑将那只腐液蜈蚣的脑袋给削掉,然后将古剑云的脑袋直接安插了上去,再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张符纸来,沿着脑袋的边缘慢慢绑紧。   一切办妥之后,谢根源提着装有古剑云脑袋的蜈蚣身体来到一棵树前,找了根蔓藤将蜈蚣身体绑好,抬手看表算着时间,而远处的腐液蜈蚣继续忙碌着将其中的那些尸体都一一叼出来,堆积成山。   “睁眼吧!时间到了,装什么装!”谢根源在古剑云脑袋前打了个响指,古剑云半边脸完好的眼睛慢慢张开,撕碎的嘴角也抖动了一下。   “计划也算成功了,除了我没有算到你会自寻死路之外。”谢根源坐在古剑云对面,又打了几下响指,直到古剑云的眼珠子朝向前方,又道,“现在可以交换了?”   “没必要了。”古剑云终于开口了,又慢慢低头看着下面那个蜈蚣身体,“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只能在这里办到。”谢根源懒得给他详细解释,“说吧!关于你先前告诉我关于棺材船的事情,现在我有证据表明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翻译说,徐福当年乘船来乘船离开,你也说过自己曾经在海岸下的礁石群中发现了类似的沉船残骸,形同棺材,那残骸在什么地方?”   “自己找吧!”古剑云微微摇头,“你现在已经要挟不到我了,我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就算能回去又能如何?”   “我能把你恢复成这副模样,当然也有其他办法让你回去之后变成从前的样子。”谢根源撒谎。   古剑云冷笑道:“谢先生,你的谎言真的难以识破,但你先前说漏嘴了,说只有在疯鱼岛才能办到,所以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交易了。”   “那好吧!”谢根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南岛的方向,“我看你一个人也很寂寞,不如我把你的养女古芬妮找来,弄成你现在的模样,和你一起在丛林里面游荡,互相也有个伴儿。”   “你敢!”古剑云猛地抬头看着侧身准备离开的谢根源,谢根源微微一笑,转身来坐下,抬手在古剑云脑袋前挥挥手,又竖起自己的中指道,“你真以为我不敢?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能花五年的时间,一一铲除铁衣门的其他人,得到关于这个岛的秘密吗?就是因为我够狠,从来不去考虑后果,做坏事真的很简单,只要你能想得到,就能做得到。”   “好!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古剑云恨恨道,“你走的时候必须带走古芬妮,带她回去,她还小,不应该呆在这里!”   “不可能!”谢根源摇头,笑容收起,“因为我们去的方向不一样!我去另外一个世界,而她去的是我原先来的那个世界,这一点我办不到。”   古剑云抬眼仔细看着谢根源:“谢先生,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诚实的一面。”   谢根源只是冷笑了一声,古剑云又道:“那好,那个开棺人是要回去,那我拜托他去,这样你我之间也好有个见证人,这点你不反对吧?”   “你这个死了第二遍的人,好像脑子聪明许多了!我欣赏你!”谢根源朝着古剑云竖起大拇指,“好,我去找那个开棺人来,然后你当面告诉我们,关于那艘船的残骸所在,这样你不反对了吧?”   古剑云点头,谢根源笑了笑转身离开,过了很久后谢根源返回,身后跟着胡顺唐,只是胡顺唐满身都是血迹,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见着古剑云之后也十分麻木,看了谢根源一眼,又问古剑云:“谢先生已经告诉我了,你说吧,时间不等人。”   “好,你们带着我,我领路!一起去!”古剑云道,“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谢根源与胡顺唐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点头,随后谢根源松开古剑云,抓起下方的蜈蚣身体,扛在肩膀上,慢慢朝着海边走着,又在古剑云的指示下行走到海边的悬崖边上,三个人越爬越高,终于来到靠海的悬崖边上,古剑云这才让两人停下来。   “到了?”谢根源向悬崖下方望去,从这个角度向下看,的的确确好像能看到海水中有一块块船只残骸,但要下去却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跳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因为不知道下面的水到底多深,即便是避开了下面的礁石,也有可能被摔死。   “嗯,到了,我所说的船只残骸就在这里。”古剑云看着下面,面无表情,“只不过下面怪异,从两侧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海浪太大,要乘船又会搁浅,唯一的办法要不找绳索荡下去,要不就直接跳下去,两者风险都比较大。”   “好,跳下去吧……”谢根源说罢抬脚就将胡顺唐踹下了悬崖,古剑云双眼瞪得老大,但看着掉下去的胡顺唐根本没有挣扎之后,又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斜眼看着谢根源道,“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将开棺人带来的!”   谢根源看着“胡顺唐”掉落悬崖,摔在礁石上又重新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尸残肢,这才扭头去看古剑云:“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他,所以我暂时拼凑了一个假的出来,但是被你识破了,因为要是不识破,你会直接让我走开,接着单独告诉开棺人残骸所在的位置。”   “谢根源,你果然是个畜生。”古剑云一字字骂道。   “我给自己算过,上辈子我真的是个畜生,但我没有下辈子了!”谢根源抓着古剑云的脑袋,“你知道吗?只有探寻到疯鱼岛的秘密,知道如何在两个世界和一个岛之间穿梭,那么才会得到真正的永生,我也不会丧失过去的记忆,你想想到时候我会是什么?”   “你想当神?”古剑云怒道。   “你怎么和那个薛甲宏有相同的看法?我对当神没兴趣!”谢根源摇头,“我只是觉得活到老学到老,我想真正搞明白世间所有的秘密,这个理由怎么样?”说完,谢根源用力捏紧古剑云的脑袋,五指都快深陷进其头骨中了,“你如果不告诉我,残骸真正所在的位置,我立刻转身把古芬妮带来,当着你的面,把她的皮一层层扒下来,不,这样不好玩,我把你的脑袋安在她的身体上怎么样?”   “我没有骗你!我发现的那船只的残骸就在最下面!”古剑云咬牙道,“我没有撒谎骗你,的的确确就在这下面!”   谢根源看着古剑云思考着,古剑云之前也并不知道徐福乘船的事情,只是提过自己死后恍恍惚惚中去过一艘船,后来在岛上寻找离开的办法时,偶然发现这里有沉船的残骸。在遇到谢根源这个“高人”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谢根源原本是打算与他演个苦肉计,但没有想到他真的打算去寻死。幸好自己在古剑云那留了一手,与其搏斗的时候,故意用铁指剑沾了符纸灰在其身上,否则的话就算找到这个脑袋,也没有办法再让他开口。   谢根源也是从张增海那得到关于徐福乘船的事情,这才联想到古剑云所说的船只残骸。毕竟要利用胡顺唐有些困难,不如找其他的办法离开更为妥当,实在不行再屈就胡顺唐,这也是为何先前他要当着众人的面说选胡顺唐当头儿的原因。   做人要狠,这是谢根源的座右铭,但在这个座右铭前头,他心中还藏了一句话,那就是一个身体再柔弱的人,只要脑子好使,不需要拳脚便可以操控一切。   原本只是个下级门徒的谢根源,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利用铁衣门门徒之间的矛盾,铲平所有的对手,也是基于这一点,他很擅长阿谀奉承,又懂得在合适的时间背后捅人刀子。   “好吧,我信你!”谢根源放松了抓住古剑云的手指,古剑云的脑袋下垂,蜈蚣身体也软了下去,此时谢根源却突然抬脚,直接踢向古剑云落下去的脑袋!   第二十七章(上)[棺材船II]   古剑云的脑袋连同那蜈蚣身体飞向下方的悬崖,双眼带着怨恨大声咒骂着谢根源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之类的话。而悬崖边的谢根源只是双手撑着膝盖,低头微笑着看着古剑云急速下落,最终砸在礁石缝隙间的海水中,起起伏伏一阵后被海浪所吞噬。看到这,谢根源还故意侧头,用耳朵对准下方,装作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随后自语道:“什么?下面真的有残骸?你辛苦了,我到了那边会年年给你焚香烧纸的!”   谢根源说完后起身来,摸着自己的脖子,潮湿的海风使得他有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泥潭中的感觉,十分难受。他转身走进丛林中,没多久又返回了悬崖边,只不过这次身后多了一群腐液蜈蚣以及几十具缺胳膊少腿的行尸。   “下去,找到残骸,能拖上岸的都给我拖上岸!”谢根源对着那群怪物下达了命令,随后蜈蚣群和行尸们朝着悬崖边涌去,直接跳下悬崖,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而谢根源只是麻木地转身看着丛林深处,那里有阵阵浓烟冒起,像是谁在做饭。   ……   胡顺唐与张增海围着双王冕坐着,双王冕被放置在一个挖好的篝火坑中。在莫钦告诉给他的故事中,那个鳏夫王就是因为放火烧祠堂的时候,才导致自己被双王冕带去阴间走了一趟,于是胡顺唐干脆用周围的干枝枯叶点燃篝火,再将双王冕给扔进去,谁知道却没有任何反应,虽说证实了双王冕的确是水火不侵,但却没有其他异象发生。   利用双王冕回去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胡顺唐盯着在篝火中的双王冕,抬手抓了出来。双王冕虽说在大火中烧了许久,但依然没有升温,还是保持着之前那种温度,张增海却看着没有着火的双王冕一直喃喃道:“太神奇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丁鼎说过在日本人的潜艇中还有一块玉石台,那东西是不是原本和双王冕是一体的?丁鼎也是从玉石台上拿起双王冕之后,这才导致了潜艇被卷入那漩涡之中。既然无法启动双王冕,那就用徐福的办法,乘船离开,只是不知道那个谢根源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送你去海滩,你和其他人呆在一起,我去找离开的办法。”胡顺唐起身来要去搀扶张增海。   张增海虽然起身,却摆手道:“我是个认命的人,既然死都死了,我也安心了,不会再像其他人一样老想着要离开,否则世界不是都乱套了吗?”   “不管怎样,你先和他们呆在一起,有事等我找到离开的办法再说。”胡顺唐搀扶着张增海朝着海滩走去,同时一直在远处观察着他们两人的薛甲宏和莎莉也悄悄跟进,胡顺唐早已察觉有人跟踪,只是不确定对方是谁,毕竟在这座岛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想再回峡谷中去看看,也许我们遗漏了什么东西。”莎莉停下脚步,回忆道,“早先谢根源说过,他会在峡谷中等着我们,在那里有办法可以离开,说不定有第三种办法。”   薛甲宏站在树干上看着胡顺唐和张增海远去的背影,摇头道:“这种可能性虽然有,但也许行不通,如果行得通,以那个谢根源的性格,他不会再去找如何乘船的办法。”   “不管怎样,为了离开,都值得试一试,至少可以知道他放弃那个办法的原因。”莎莉扭头就要走,薛甲宏叫住她,“莎莉,我和你一起去。”   “千万不要。”莎莉看着远处的海滩道,“我是和胡顺唐划清了界限,但是你的使命是呆在他的身边,要是被他发现你我在一起,以他的极端性格,很有可能将你也踢出局。”   薛甲宏笑着点头:“你也发现在这件事中他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了?”   “其实我早发现了。”莎莉脸色沉了下去,“回想一件事就明白了,詹天涯在棺材镇只教了胡顺唐两个月,只是短短两个月,胡顺唐就突飞猛进,放在异术者中也许不算什么,但胡顺唐从前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即便是他有后殓师的那种血统,也未免太快了。”   薛甲宏“嗯”了一声,随后道:“不仅是这样,还有古科学部的那个詹天涯也有问题,他是个精明的人,两个月胡顺唐能突飞猛进,他也不惊讶,说明他也知道点什么,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表示出来,总之这件事我觉得知道底细的不多,李朝年和白骨先生两人很重要。说句实话,我虽然感激白骨先生,但在这件事上我决定保持中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你呢?如何打算?”   莎莉沉默了,想了许久才回答:“薛先生,我和你一样,虽然也想报恩,但在原则上,我也保持中立,看情况而定。”   “好,你注意安全,要联络还是用老办法。”薛甲宏说完,莎莉点头转身朝着大山峡谷的方向疾奔而去。薛甲宏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决定先去海滩,再做下一步打算。   ……   海滩上,胡顺唐安置好了张增海,让莎莉和君子龙帮着照顾,自己则准备离开去找谢根源,但离开的时候目光却在张增海身上停留了许久,他在想张增海的出现是不是太巧合了?于是又问道:“张先生,在天墓中死去的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一样都来到了这座岛上?”   张增海摇头:“我没有遇到过那些人。”   这就怪了,六十五个人只有张增海来了,六十五分之一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但偏偏就让张增海给撞上了,而且他还是考古队中唯一一个与T.霍克有直接接触,知道内幕的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记了。”张增海挣扎着起来要给胡顺唐解释,胡顺唐却看着他反问,“是不是关于北岛人语言的事情?”   “对……”张增海显得有些惊讶,不知道胡顺唐是怎么猜到的。的确,为什么偏偏张增海可以给北岛人当翻译,南岛人中也不乏有在北岛中生活过的,比如说古剑云。即便是他,在北岛人那里学了一手好的箭术,也没有完全明白他们的语言。   张增海解释说,这种语言类似一种密码,对应汉字,但是其发音他完全是来到疯鱼岛之后现学的,但识别这种文字,却是来源于T.霍克所提供的一叠资料,对方的解释说,关于在宁强县的那座天墓,他们早有研究,所以得出了前期资料。   不管T.霍克所说的是不是谎言,对当时的张增海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有这些资料,他们进到天墓中要辨别其中的记载也实在困难。   “明白了。”胡顺唐搀扶着张增海坐下,自己转身去找谢根源,一转身却发现谢根源站在远处靠海滩的一块礁石上朝他挥手,示意他过去,与此同时薛甲宏也从丛林之中走出来,与胡顺唐对视一眼后,也朝着谢根源走去。   胡顺唐和薛甲宏刚走近谢根源,就听到谢根源指着后方的海面中说:“下面有艘古船的残骸,我已经让那些东西去打捞了,但看这个情况,至少要好几天才能打捞完毕,所以我们还是先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等着。”   “我去看看。”胡顺唐朝着谢根源后方走去,薛甲宏也抬脚准备前往,可谢根源闪身让胡顺唐走过的同时,又抬手挡着薛甲宏,微笑道,“薛先生,那种地方他可以去,你不可以去。”   薛甲宏双手抱在胸前,疑惑地问:“为什么?”   “第一,我小心眼,在神庙中你要杀我,所以我记仇。”谢根源也学着薛甲宏的模样将双手抱在胸前,“第二,这座岛现在我说了算。”   薛甲宏放下双手,谢根源盯着他后背的长剑剑柄道:“你该不会想动武吧?”   薛甲宏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开,谢根源转身也快跑两步跟上了胡顺唐,随后在其身后低声道:“怎么样?我替你出了一口恶气,现在心里爽了吧?”   “别多管闲事,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没必要让你帮我出头吧?”胡顺唐看都不看谢根源,也不等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指着远处悬崖下方道,“看来我们得游过去?”   谢根源指着在礁石群海面上起起伏伏的那些行尸和腐液蜈蚣道:“要游过去估计很难,我建议咱们还是在这里看看就行了,反正有……”谢根源刚说完,胡顺唐就跳进海中,朝着那片礁石群游了过去。谢根源叉着腰站着长叹了一口气,暗骂两声,也无奈地跟着胡顺唐朝那个方向游去。   海面虽然浪大,但胡顺唐却每次都很巧妙地潜水避过,不被海浪直接拍打在身上,虽然减缓了冲击的力度,却十分耗费体力,游了一阵后,胡顺唐倒是不叹不喘,倒是那谢根源却游一会儿,就试图去抓住旁边的什么东西,还大声叫着胡顺唐停下来等等自己。   胡顺唐根本不搭理谢根源,胸口憋着一口气一直游到悬崖下方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礁石上,这才扭头去看在后方依然与风浪搏斗的谢根源,扭头的刹那胡顺唐却发现在旁边岩石缝隙中夹着好几具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   第二十七章(下)[牌运]   站在礁石上的胡顺唐,盯着下方那一具具赤luo的尸体,尸体已经涨得像是面团发酵后做出来的面人,通体发白不说,都白得透明了,能清楚看到其中的内脏。但因为身上没有穿着,看不出来尸体是什么年代的人。   胡顺唐小心翼翼跳进缝隙之中,抓起其中一具白尸就向上拽,拽到礁石上之后仔细观察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看不出个什么端倪。没多久,谢根源终于游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趴在那休息,抬眼看那尸体的时候,却突然间精神了,两三下爬上礁石,抓着那具尸体的手臂从上到下仔细看着,最后终于看到尸体的指尖时,这才自言自语道:“同门?”   “同门?”胡顺唐看着谢根源。   “没什么,我看花眼了。”谢根源松开那具尸体的手,抬脚要将其踹进礁石缝隙中,却被胡顺唐用腿挡住,顺势抓起了谢根源的右手,看了看他的手指,又蹲下来仔细看着那白尸的手指,发现不管是谢根源,还是那白尸的手指,指尖周围都有很厚的茧子,且茧子里面竟带着五彩色,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十分漂亮。   胡顺唐甩开尸体的手,起身看着谢根源道:“这些是铁衣门的门徒吧?”   谢根源见无法隐瞒,只得实话实说:“是,应该是从前搭船来寻岛的前辈。”谢根源说出前辈这个词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因为他从入门开始,在心底从未看得上其他的同门,不管是长者还是其他后来的门徒,他总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一群废物。也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谢根源才能做出这些残忍的事情来。   “不……”谢根源看着胡顺唐笑了起来,“其实这项工作很多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只不过十年前又因为我的怂恿,这才让他们重新启动。”   说到这,谢根源不再往下解释,只是看着海面道:“原来这里的残骸,有一部分是铁衣门的船,只可惜他们距离疯鱼岛只有一步之遥便全都死了,当然这次也全靠你,如果不是你强留我在椰香号上,恐怕我也没有机会这么顺利来到这座岛上。”   “谢根源,你现在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咱们谁也走不了。当然,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当个小世界的神,我也不阻拦你,只能恭喜你了。”胡顺唐故意抱拳道。   “怎么会?”谢根源立即转身面朝胡顺唐,“你是开棺人,你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钥匙,虽然说你和北岛人在本质上是一模一样,但他们就如一台台没有安装系统的电脑,外面是电脑,但根本无法启动,我还得靠你,当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胡顺唐冷笑道:“你明白就好,我洗耳恭听。”   “铁衣门除了铁衣命书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什么秘密,我们所会的茅山派也会,甚至比我们更精通,我们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立足,也完全是有那本命书在支撑着。不管是江湖上,还是异道中人,都知道,那本命书之神奇程度不亚于周易,但周易极其复杂,但铁衣命书却简单许多,就像是固定的公式一样,只需要你往其中填充需要的东西,便可以计算出想得到的答案。”谢根源干脆坐在礁石之上,“进铁衣门的人,一百人之中有九十九人都是冲着那本书去的,但很少有人明白游戏规则,胡先生,你认为世界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胡顺唐低头看着谢根源道:“那要看定下游戏规则的人是谁了,如果是老天爷,谁能改变?”   “对,多简单的道理,一旦明白这个道理,就没有人会再去为了那本书而拼命。”谢根源笑道,“所谓天意和命运就是这样,人要改变命运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可以通过变换风水,但人却没有去细想,在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早有定数呢?你认为命不好,是风水导致的,于是你找高人变动风水,可是你细想一下,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改变风水?当然不是,所以你能改变风水这件事也是天意!”   谢根源说得很有道理,在世界各地的宗教之中,都有类似的哲理存在,首先是要行善,其次要容易满足,再次是要放平自己的心态。只不过越是简单的道理,所对应的事情做起来就越难,“贪欲”和“私心”就是人自己最大的敌人。   谢根源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中,他与胡顺唐最类似的是,在成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关于异术是怎么回事,当然他的文化程度也比不过胡顺唐,不要说大学,连高中都没有读完便开始在社会上飘荡,同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打麻将。   麻将可以说是休闲,也可以是赌博的一种方式。谢根源喜欢麻将,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但反接触到赌这个字,便能与“算”结合在一起。他喜欢算,更喜欢算计,而要算计最好的隐藏就是阿谀奉承,让别人跌入自己的陷阱之中,也是凭借着这一齤手,年纪轻轻的谢根源走南闯北去了许多地方,都安安稳稳的生存了下来,过着有惊无险的日子。   谢根源二十岁那年,因为家中遭灾,自己手头的钱全都汇了出去,但还是不够偿还债务,无奈只得冒险大赌一把,这一赌差点没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于是只好开始逃亡躲债,思考了许久,决定跟随台湾的渔船去公海打渔。因为一般去公海打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都在海上,要躲避债主那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也是危险重重。   不过这个决定却从根本上改变了谢根源的一生。在进入公海之后的第二个月,谢根源已经和渔船上其他的海员熟悉了起来,从上至下所有人都称赞谢根源是个好人,说话好听,会为人处事,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只不过谢根源却唯独盯上了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头儿,为什么呢?因为在船上消遣打扑克的时候,那位老头儿几乎没有输过,但牌技却是烂得可怕。   牌技烂,又会出老千,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谢根源几次借口故意站在那位老人的身后,仔细观察,发现那老头儿的运气出奇的好,十次有九次都会拿得一齤手的好牌,那种牌几乎不用脑子就可以赢。   有蹊跷。谢根源认定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一个来月的时间内,谢根源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那个老头儿的身上,觉得有两点特别怪,第一这个老头儿本身十分贫困,来公海打渔也是非常正常的,但从规矩上来说,去公海打渔的船只是绝对不会带年龄如此大的人;第二,这个老头儿能上船,几乎是倾尽所有,变卖了家当才“混”上来的。   去公海打渔是件很苦的事情,能吃苦说白了就是为了赚钱,但是哪里有赔钱做买卖的?于是谢根源每次一旦靠岸,就会买些好吃好喝招待那个老头儿,试图从其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但老头儿一直是守口如瓶,只是让谢根源知道了,这次他来公海单单是打牌就赢了曾经五倍的家当,只要这样持续下去,再呆半年,他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谢根源知道这个消息很吃惊,但怎么都搞不明白他运气怎么会那么好?但谢根源脑子转得比普通人快,更为灵活,当夜便缠着老头儿打牌,可老头儿却死都不碰扑克牌,可等谢根源回到船上之后却高兴地拉着谢根源打牌。   谢根源仿佛明白了,明白这个老头儿的运气要不是与船有关,要不就是与海有关,反正一旦去了陆地,他打牌的运气肯定就没有在船上那么好。不过这老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接下来的时间,谢根源不仅是干什么都跟着那老头儿,而且事事都顺着他,但从不伸手问他要一分钱,即便是自己再困难的时候,也咬紧牙关度过,并且声称做什么都得靠自己,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谢根源在演戏。   半年过去了,渔船快回台湾了,谢根源也了解清楚了这个老头儿的一切,知道他无儿无女,只是孤身一人,于是决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用最后一招来套出老头儿的话——重伤老头儿!   那老头儿年事已高,一旦重伤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充其量也就挺上一段时间。但让谢根源觉得意外的是,那老头儿身体竟然复原了,而且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谢根源有些绝望了,甚至认为老头儿的秘密估计自己是探查不到了,于是索性离开老头儿,再去找其他可以发财致富的路子,谁知道在他准备离开的头一天晚上,老头儿却将谢根源叫到了自己的床上,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老了,但是我不傻,我知道是你想下手杀我,我也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您这是说什么呢?在怀疑我吗?”谢根源还在演戏,但很快便演不下去了。   老头儿看着窗外道:“你知道我无儿无女,这么悉心的照顾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在死前把秘密和那笔钱给你,因为我孤身一人,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人一死留着钱又没用,哪怕是要捐赠出去,也得找个可靠的人办这件事,这就是你的打算。”   谢根源沉默了,他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但他没有说出类似“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想怎样?”的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床头,等着老头儿将话说完,同时也做好了潜逃的准备。   第二十八章(上) [铁指信物]   老头儿沉默着望着窗外低声自语,好像是在考验谢根源的耐心,你好像用潜台词再告诉他 :“小子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赶紧跑吧,否则我就报警了。我有十足的证据可以送你进监狱 。你会在监狱里面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在老头儿重新开口的瞬间,谢庚源仿佛都已经看见了自己在监狱中受苦的摸样 但他决定最后再赌一把,因为他觉得老头儿如果早就识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出来,早就报警抓了自己,这种机会很多。   “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会死,而且死于心肌梗塞。”老头儿扭头来看着谢根源,双眼中反射出来的仿佛不是谢根源,而是在床边拿着镰刀准备收割他灵魂的死神。   “噢。”谢根源应了一声,直言不讳问道,“那么你的那笔钱怎么办?准备捐出去还是等我被警齤察抓走之后再捐出去?我觉得你还是选择后者比较好,毕竟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你如果不那样做,你闭眼之后我肯定会吞了那笔钱。但同时我也会好好料理你的后事,不管怎样我们都算是好朋友。 ”   老头儿拿起旁边的镜子看着其中的自己,又递给谢根源道,“我看着你再看看自己,仿佛觉得人都是一个模样,都很贪婪,但那是本性,在这种时候你能不隐藏自己的本性,我到觉得你还算是个人,不算个畜生。   “您过奖了。”谢根源厚颜无耻地回应道。   老头儿笑道:“不用谦虚 !”   “该谦虚的应该谦虚,这样不会让您心里好受一些。”谢根源站在床边,看着窗外,天色很昏暗,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   “钱是你的,但我的后事有人来料理,不用你操心,我先谢过了,我也不会报警,而且会谢谢你陪我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虽然你居心叵测,不过能装那么久,让我高兴,我也觉得很是欣慰。”老头儿拉上被子到胸口,谢根源立即会意走到窗口将窗户给关严,老头儿这个动作明显是表示自己有点冷了。   老头儿看着谢根源,叹气道,“你虽然和我无亲无故,但你能从人的抬手投足间看透别人的想法,很难得,除了那笔钱以外,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你拿着那件礼物,便可以知道为什么我在船上赢那么多钱,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运气。”   刚关好窗户的谢根源愣住了,他站在窗口一动未动,目光慢慢移向映有老头儿身影的窗户上,看着老头儿从船上慢慢起身,来到木柜前,从下面一个抽屉中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谢根源转身,看着老头儿朝自己走近,将那个带有穗子的古怪东西塞进她的手中,在帮助他用力握紧到,“这是一件信物,只有这件信物才能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谢根源摊开掌心,看着那个所谓的信物,除了信物上吊着的那个穗子之外,剩下的只是一根和寻常男子食指差不多大的木条,确切的说,那跟被雕刻过的木条模样就像一个人的手指。   “有个古老的门派叫铁衣门,是茅山派的一个分支,行事毒辣,正义自居,多少年来都被正道人士所不齿。”老头儿扶着床尾的栏杆慢慢挪动着步子,谢根源拿着那个信物跟在其背后,听他继续说,“不过这个门派有一本奇书,叫铁衣命书。只要参照这本书中的东西,代入自己的名字,出生年月,出生地点等等,便可以算出自己的命运来,所以很多人都蜂拥而至,想要一睹那本书的真貌,我也是其中之一。 ”   “这么说,你的运气就是来源于那本书?”谢根源明白了,同时捏紧了那个信物,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老头儿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抓住左侧的门框摇头道,“不,不是来源于那本书,还是那本书知道我什么时候的运气最好,什么时候的运气最差,不过,我也是在铁衣门中当了好几十年的门徒,才有幸在快死前靠书算一算自己的命运,谁知道真的很准,我一上船赌钱,就大杀四方,同时我也明白,书上所写我什么时候死,也是真的。”   老头儿说完,转身来看着谢根源道,“我死后,只有门徒才能料理我的后事,而门主是否能让你入门,你拿这这件信物也算是敲门砖,至于其他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   老头儿说完,慢慢走回了床边,朝着谢根源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休息,接着自己便躺上床合眼睡了过去。谢根源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思考了一夜,都不知道那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凭借多年的经验知道,手中那信物即便与什么铁衣门无关,单是在古董市场上就可以卖出高价来…   第二天清晨, 谢根源照例向老头儿“请安”时,发现老头儿真的死了。那时候谢根源还是不相信老头儿的话,一直到他找了医生来,医生检查之后,在死亡原因那一栏写上“心肌梗塞”四个字之后,谢根源带着期盼的脸上才展现出了笑容,同时也从老头儿的枕头下拿出啦他早就写好的遗书。遗书上写明了所有的遗产都归谢根源所有。   接下来谢根源便开始了等待,等待那老头儿所说的来料理他后事的门徒出现,可是两天过去了,那些门徒还是没有出现。而尸体放在家中迟早会腐烂,谢根源只好花了高价,买了个能装尸体的大冰柜回来,谁知道等谢根源买回冰柜的时候,却发现尸体不见了,取代尸体放在床上的是一支幡。   那时候谢根源并不知道那东西叫送魂幡,只是明白那些门徒肯定是趁着自己出去买冰柜的时候带走了老头儿的尸体。   “喂!我有信物!你们不要躲,我有信物!!”谢根源急了。着急的在那栋房子中四下奔走,大声呼喊着,期待那些门徒听见会出来见自己。他是个目光长远的人,虽然老头儿留下来的钱也不少,但迟早会坐吃山空,所以只有去找那本<铁衣命书>才能真正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得到的就不仅仅是财富。   谢根源在屋子中奔走了好半天。得到的只有自己在空房子中回音。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谢根源每日都紧握着那个信物走在大唐中等待着。可除了那个信物和推销员之外,没有人上门来,他绝望了,给自己定下了最后期限:再等半个月,如果还是没有铁衣门找来,他就变卖了老头儿新置的家产,返回大陆。   奇迹并没有出现,谢根源只得按照原计划,变卖了东西,办了通行证返回大陆,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死神已经一直跟随着自己。最后的日期到了,谢根源贮备搭乘飞机离开,谁知道却在机场遇到了几个警齤察,警齤察拿出证件以“谢根源偷尸”为由带走了他。谢根源当然不服,一路上都跟警齤察解释老头儿的尸体是自己消失的,自己并没有偷,何况自己也没有动机,老头儿都将家产给了自己。自己凭什么还会去偷他的尸体??   警齤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其带到了台南市下属的善化警齤察分局内,而负责他案件的竟然是完全和这种案件牛头不对马嘴的“保安警齤察大队”下属“治安组”。谢根源当时年纪虽然不大,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知道这件事不对劲。寻思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不是找什么律师,或者给自己辩护解释情况。而是应该逃走!因为即便是他说出实情来,再拿出那件信物,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这件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哪儿有尸体被人拿走了,只留下个怪异的幡旗的?说不定还会给他扣上一顶邪教徒的帽子,直接宣判死刑!!   可面对戒备森严的保安警齤察大队内部看守所,谢根源哪儿能那么容易逃出去?接下来是不是真的只有等死了?   谢根源在监牢中走来走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倒是那个同住的狱友,从他进来时就睡的死死地,连被子都没有掀开过,好像喝多了一样。半夜时分,谢根源脑子中有了个最冒险的计划,决定故意和那个狱友打架,诱骗警齤察来阻止,然后趁机逃脱,虽然这种越狱的机会成功率很低,但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于是谢根源跳起来一脚就踹向那名熟睡中的狱友,谁知道这一脚踢下去,那名狱友的脑袋竟然掉了下来…   当年的谢根源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等那所谓的狱友脑袋一掉下来,他当即就傻眼了。立即后退贴紧墙面,用手捂住嘴。不敢大声呼喊。他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脑子却立刻想到,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又过了十来秒,谢根源小心翼翼靠近床铺,掀开那名所谓狱友的被子,这才发现其中只是一具接近腐烂的尸体。   这是警齤察给自己设下的局!谢根源明白了,但被关在牢房中自己即便是相处再好的办法也无济于事,就在此时,两个警齤察突然出现在牢房门口,随后故做吃惊状,打开牢房冲了进来,将谢根源压倒在地,大声斥喝道:“你这个杀人狂!”   第二十八章(下)[狡诈的门徒]   谢根源怒了,他拼命挣扎,本想高声呼喊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心中知道即便是明摆着的事实,那又怎样?现在他已经是瓮中之鳖,被人关起来随意玩弄,同时又寻思肯定是老头儿死前故意设下的这个局,以此来报复他,所谓的什么铁衣门根本就不存在。   谢根源强压着愤怒,任凭两名警齤察对自己辱骂,只是抱着脑袋缩在角落之中不出气不吭声。可此时奇迹出现了,谢根源斜眼从两个警齤察身体的缝隙中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那具接近腐烂的无头尸体慢慢从床铺中坐了起来,随后张开双臂直接扑向了其中一名警齤察,而那颗原本掉落在旁边的头颅也弹跳起来,死死咬住了另外一名警齤察的脖子!   我的妈呀!谢根源吓坏了,跳起来就向牢房门口跑去,冲出打开的牢门在牢房走廊之中奔跑着,但跑到走廊尽头才发现那里的大门被锁得死死的,为了自保,他只得冲着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大声喊着,挥舞着双手,指着自己的后方,希望在监控室值班的警齤察能看见。   喊了一阵后,谢根源发现,除了自己的呼喊和监牢中逐渐减弱的惨叫声之外,整个牢房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他背靠着出入的大门,面朝自己跑出的方向,大口喘着气,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就在此时,他扭头看着自己左侧的牢房,发现牢门内站着一个浑身毛茸茸的家伙,那家伙双手抓着牢门的栏杆轻轻摇晃着,随后力道却越来越大,牢房门也被他摇晃得哐当作响。   谢根源瞪大双眼,盯着那个人不人,怪不怪的东西,慢慢朝自己右侧缩去,刚退了几步,感觉后颈处有水溅了过来,他立即一回头,发现右侧的牢房之中有一个像蛇一样盘成一团的“人”,那人张开嘴巴阴笑着朝他喷着口水。   谢根源崩溃了,拔腿就准备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但此时先前那名无头尸提着自己的脑袋又出现在了走廊之中,朝着自己缓慢迈着步子走来。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这他的是在做梦吗?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谢根源紧贴着后方出入口的大门,再也无法挪动步子,却在此时发现自己双肩两侧出现了一对雪白的双手,那双手从后方的铁栏杆之间伸了出来,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拽到铁门处紧紧贴着,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那里传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被吓死了。”   谢根源咬牙挣脱那双手,转身看着出入口的大门,发现那里站着一名身穿警齤服的年轻女子。女子微笑着看着谢根源,接着慢慢移开身体,露出原本用身体挡着的那面送魂幡,随后道:“我叫李纪秋,铁衣门门徒!”   李纪秋说罢,又从自己腰间的多功能挂件包内掏出老头儿给谢根源的铁指信物,拿起在谢根源眼前左右晃荡了一下道:“这是姚先生转赠给你的信物,我现在放在你的脚下,而在你身后面对的是三种怪物,你左边的那种叫狗怪,你右边的叫蛇妖,没有脑袋的那个叫僵尸,只要能杀了他们,你就能取走信物,成为门徒!”   “我赤手空拳,怎么杀死这些怪物!”谢根源抓着栏杆喝道,“多少也给我一把刀啊!”   “嗯?难道姚先生活着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得通过考验吗?”李纪秋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勾着谢根源的下巴,“刀是吧?看你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尿裤子的份上,我给你一把刀。”   李纪秋拿出一把瑞士军刀,从其中慢慢取出勺子、叉子、小刀等等,等到她取出指甲刀的时候,这才将目光慢慢抬起来,又微笑着用力将那指甲刀给掰断,扔向谢根源的后方道:“那是你的武器。”   谢根源转身,看着那把已经扔向僵尸脚下的指甲刀,吼道:“指甲刀也算刀!?”   “我还有削笔刀,你要不要换?”李纪秋微微一笑,随后又收起笑容,转身靠在墙壁上,用下巴朝着谢根源身后一点,“来了!快上吧!”   那时候谢根源根本不知道李纪秋是谁,不知道这个青年女子是现代铁衣门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谢根源转身扑向那僵尸,先一脚将其踹倒,随后捡起地上的指甲刀,将其拆开,插在拳缝之中,对着那名僵尸再次扑了过去,但谢根源那时候毕竟还是个柔弱的混混,没几个回合便被僵尸压在身下,眼看就要被掐死的时候,李纪秋推开门慢慢走进来,竖起自己的一根食指,几秒后压在谢根源身上的那名僵尸被分切成数块,散落在周围。   “这只是最普通的僵尸。”李纪秋蹲下来看着躺在那气喘吁吁的谢根源,“剩下的两个不用你对付了,你算是通过考验了,至少你去面对,没有下跪求我帮你,很少有门徒会像你这么冷静。”   谢根源咬牙,心中全是咒骂李纪秋的语言,李纪秋起身来,走了两步又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会救你?”   “我猜到我会死。”谢根源淡淡道,睁眼看着走廊顶端那盏昏黄的吊灯,虽然他如此说,可实际上他的的确确是猜到李纪秋迟早会救他,毕竟那个女人能在这里试探他,就说明不会轻易让他去死,因为她要杀死谢根源,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不会用这么复杂的办法。   ……   “那天开始,我就成为了铁衣门的门徒。”谢根源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指,“随后我才知道,当时铁衣门与台湾警界、商界的私交都不错,不少警署和商业协会与他们都有合作关系,铁衣门表面上只是一个跨国的大型企业,但那时候他们几乎不再做什么斩妖除魔之类的工作,只是做买卖,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谢根源回忆到这,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他很得意,他得意自己入门三年都没有开口问过一句关于那本《铁衣命书》的事情,他知道这种事急不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况且那个姚老头在很大年纪才有幸看到铁衣命书,更不要说是自己这个毛头小子了。   铁衣门门徒之中,与谢根源相同想法的极少,除了上级的门徒掩饰得极好之外,初级门徒大部分都会常常讨论关于那本命书的事情,但谢根源只是在旁边装作打盹,竖起耳朵听着,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但对周围人的各种怪异要求却是来者不拒,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好好先生。   谢根源在等机会,他知道只有先创造能接触铁衣门上层门徒的机会,接下来才能慢慢去接近那本铁衣命书。不过他也很清楚,要接触铁衣门上层门徒只有靠一个人,那就是当年考验过他的李纪秋。   铁衣门中女人很稀少,但上层门徒中女人只有李纪秋一人。她算不上是绝色美女,平日内又喜欢和下面的门徒打成一片,很多人都抱着相同的想法,要去接近李纪秋。可谢根源却没有这么做,他是个行走江湖多年的混混,还是个非常聪明的混混。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要让其对自己产生好感,首先要明白的是她的生活背景,因为生活背景会影响到她的思想,可无论怎样,人都会有很浓厚的好奇心,李纪秋也不例外。   于是,谢根源的另类好好先生开始登场了,每次有李纪秋在场的时候,他都会保持沉默,低头不语,但又能观察到其他人需要什么,他提供相应的帮助,也故意忍受着别人对他怪异的“侮辱”,只是一笑而过,从不反驳,同时他也潜心学习铁衣门关于茅山派传下来的一些符咒异术,因为在他这个等级,还不够资格学习铁指剑。   谢根源的这一招起效了,李纪秋真的开始细心留意起他这个怪人来。谢根源察觉到的时候,开始将这出戏逐渐推向高潮,他开始故意在角落偷偷哭泣,开始在固定的时候祭拜死去的姚老头。这些举动都被李纪秋看在眼中,终于有一次忍不住询问谢根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根源实话实说,将自己如何遇到姚老头,又如何算计他等等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李纪秋。当然,他这么做是要在李纪秋眼中树立一个“浪子回头”的形象,同时还可以牵引关于《铁衣命书》的事情,以此来试探李纪秋的反应,同时也申明:自己原来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冲着这本书来的,只不过姚老头死后,自己经历生死考验,看透了一切,决定就这样度过下半生,算是替过去赎罪。   谢根源这样能打动李纪秋吗?当然不能,只能小小的触动这个上层门徒。因为他不仅仅要让李纪秋注意自己,还要让李纪秋爱上自己,这一步最难,却也是成功之后能控制李纪秋的唯一办法。   这一招谢根源想过,其他人也想过,只是他们都没有谢根源如此有计划。谢根源观察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几位上层门徒也喜欢李纪秋,于是他故意放出口风,让那些人知道自己喜欢李纪秋,自己居心叵测要让李纪秋爱上自己,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李纪秋相信吗?不会,毕竟谢根源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但李纪秋现在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这个激化的矛盾点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谢根源开始被欺负,各种危险的事情,肮脏的事情都故意交给他,他开始毫无怨言地去做,利用好好先生的模样挑拨其他几位上层门徒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残杀。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如同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一样:有绝世武功,不如有个好脑子。   第二十九章(上)[铁衣背后]   铁衣门乱了。   一个谢根源让铁衣门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当然这个影响力不仅仅是来自于那个原本不是绝世美女的李纪秋。也就是因为她不是绝世美女,才会有如此大的效果,才不会让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李纪秋一人身上。谢根源明白,铁衣门门规森严,如果全集中在李纪秋的身上,那么这个女人迟早会面临灭顶之灾,到时候这根唯一可以让他顺着向上攀登的绳索便没了。   谢根源怎么做?他在上层门徒的矛盾之中发现新的矛盾,用新的矛盾来激发他们私下的战争,战争从暗到明,最终开始变成血肉模糊的争斗。到那个时候,谁还能想起谢根源和李纪秋这两个人物呢?但此时让谢根源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门主出现调节门徒之间的矛盾,他没有想到门主的号召力竟然如此之大,只是用了几句简单的话,便让这场战争平息了下来。   必须得铤而走险了。谢根源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把握好,这种机会便再也没有了,于是他开始大面积散播这次的事情源于自己和李纪秋两人,以此来激怒门主。   门主果然被激怒,迁怒于谢根源与李纪秋,认为他们是一对狗男女。谢根源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李纪秋共患难,于是他立刻挺身而出,将所有的责任一并承担,并当着众人的面从高台之上跳下,当然这也是在他计划之中的,李纪秋必定会出手救他。   昏迷过后的谢根源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但他只需要知道在跌落下去的瞬间,李纪秋是不是奔了过来,只要奔过来,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   当谢根源醒来,发现坐在床边照顾的是李纪秋时,他很想狂笑,可当门主出现在他床头的时候,他又傻眼了。因为门主脸上带着一切都看透了的笑容。   门主看透了?谢根源继续装傻,但也同时知道可能演不下去了。随后门主让李纪秋出去,等门轻轻合上的瞬间,门主的铁指靠近了谢根源的咽喉,沉声道:“不错,你真的很聪明,铁衣门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像你这样有脑子的人,我喜欢你!”   谢根源不知道应该是害怕还是高兴,因为这番话听起来像是门主给自己写的充满赞扬的悼词。   谢根源的脑子飞速转着,思考着下面的对策,可门主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又问:“从姚老头到李纪秋,你耍了不少的手段,这些手段虽说卑鄙下流,但件件都是良策。”   什么?连自己算计姚老头的事情门主都知道,该不会是李纪秋说的?谢根源立刻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现在不承认是不行了,可万一一旦承认门主立即翻脸怎么办?他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万一耍了个小手段让自己亲口承认,这不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吗?   “不过你在这个过程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门主的话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使得谢根源不由自主地摇头,门主坐在床边,指着谢根源的双手道,“你的良策虽好,却是在自断双手双脚!”   谢根源猛然明白门主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很简单,他虽然利用了这些人的矛盾来使自己上位,但实际上除了李纪秋之外,却没有任何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帮忙,没有左膀右臂,只图师心自用,独自闯下去迟早有一天也只是死路一条,连救命稻草都没有一根。   谢根源看着门主,呼吸开始加重,他开始兴奋了,原因很简单,门主此时跟他说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不会对他下杀手,也许会重用他。谢根源毫不迟疑,马上下床跪拜在地,声称以后对门主唯命是从。   “你一日是门徒,终生都离不开铁衣门,除非你犯了大错,便会将你放逐出门。现在你还是下级门徒,公司的一部分生意可以交给你打理,至于铁衣命书,你想见到也不是件难事……”门主按住谢根源的肩头低声道,说话时目光却投向门外。谢根源连连点头,门主又接着道,“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内我不会再收新门徒,而你则利用这段时间除掉李纪秋之外的所有上层门徒,而且你不能亲自动手。”   谢根源开始疑惑了,他开始推测门主也许会让自己杀掉李纪秋,但没有想到他却是让他干掉上层门徒,而时间只有短短半年,这件事比让他独自一人去降妖伏魔都难。那些个上层门徒,先不要说脑子是否好使,一个个都是身负异术的高手,平日内也是无比谨慎,特别是经历了谢根源使手段引起的内讧后,其谨慎程度肯定要高于从前,自己在这件事上稍有不妥,肯定会被立刻反制。   半年,还不能自己动手。说起自己动手,谢根源就想笑,自己那点本事在上层门徒眼中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他当然不会愚蠢到自己亲自下手去干掉他们,那么只能用脑子了。谢根源应了门主的要求,但没有去问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门主要干掉那些上层门徒?   先前门主说自己除掉异己,完全是自断手脚的意思,但如今他干掉那些辅佐自己的上层门徒,也是在自断左膀右臂,不过谢根源知道不能问,这是个忌讳。也是个开口前的考验,如果你问了,证明你对门主有怀疑,一个对自己抱着怀疑的人,又怎能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呢?   “半年!只有半年,不多一分,不多一秒,只许提前,不许延后。”门主送谢根源离开后,又一次强调时间上的限制。   回忆到这里的谢根源回头看着坐在礁石上的胡顺唐,问:“你肯定能猜到我已经办到了,否则是不可能来到疯鱼岛的,因为关于疯鱼岛的秘密,我就是在铁衣命书上发现的,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如果是我,我会在离开门主之后,就向外面散播我已经在门主处看过《铁衣命书》的谣言,而散播这个谣言的最佳人选就是李纪秋。”胡顺唐抬眼看着谢根源,看着他脸上很是惊讶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没错,这个世界无非就是男人利用女人,女人利用男人,只有阴阳才能互相克制。”谢根源看着那些正把海底船只残骸慢慢拖上岸的腐液蜈蚣和行尸,又道,“我也是出门在看到李纪秋的瞬间,才萌生出这个念头来。因为我发现不管铁衣门先前发生多大的变故,那些上层门徒依然没有改变对她的看法,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一个长相这样普通的女子,为何会得到这么多男人的倾慕?”   谢根源躲了起来,开始思考如何在半年期间做成门主安排下来的事情,也明白自己计划这件事只有几天的时间,于是他决定冒险从李纪秋身上下手,调查一下她的背景还有身世。这一调查不要紧,谢根源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真相:李纪秋已经死了!   谢根源站在公墓内李纪秋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于是转身又去公墓管理处调查,发现李纪秋早在好几年前就因为车祸而死,而且是人首分离,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现场也有超过几十人亲眼目睹她的死,不会是假的。   为什么会这样?铁衣门中的谜团是越来越多,不过谜团越多,给谢根源利用的机会就越多,于是他开始接近李纪秋,去挖掘这个人背后的秘密,但他发现李纪秋对自己已死这件事似乎毫不知情。   死而复生,对过去的谢根源来说,这只是民间不可信的传说,但亲眼目睹了那些怪物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他孤注一掷,决定再花时间去调查铁衣门的背景。这次调查就花了谢根源三个月的时间,好在是他还有一笔姚老头留下来的遗产,利用这笔钱他查明白铁衣门的生意基本上是靠海船贸易来完成的,也就是海洋物流运输,而这种生意却是从1949年之前就开始了,而不是铁衣门退到台湾之后再进行的。   深入调查之后,谢根源发现了一件怪事,铁衣门唯一的生意合作伙伴是一家美国公司,换言之,铁衣门的生意来源全是这家公司给予的,没有这家公司便没有铁衣门的海洋运输买卖,此时距离门主给出的期限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你猜猜那家美国公司的背景?”谢根源又向胡顺唐卖着关子。   胡顺唐盯着海面道:“是霍克家族?”   “正解!”谢根源笑道,“的确是霍克家族。”   “接下来呢?”胡顺唐看着谢根源,“接下来你又做了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故技重施,因为原先就有了我看过命书的谣言,我再火上浇油,将知道霍克家族的事情与我的事情结合起来,让那些对命书产生好奇的上层门徒去调查,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这种大好的机会。”谢根源坐下来,“但同时我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因为这算是叛门,我调查得太深入了,不过后来却奏效了,那些上层门徒在调查的过程中要不就是消失,要不就是遭受了意外,总之除了李纪秋之外,没有人活着,而且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就阴差阳错完成了门主交给我的事情。”   这家伙,明明就是运气好,根本算不上是用的计策。胡顺唐心中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第二十九章(下)[命书地图]   半年,谢根源凭借着阴差阳错的运气,完成了门主交代的事情。完成这件事之后,他终于可以顺理成章走进门主所住的别墅中复命,却在走进别墅的瞬间,看见满脸微笑的李纪秋用铁指剑当着他的面,割断了门主的咽喉,整个过程中门主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李纪秋杀死门主之后,取下了门主腰间的铁指信物,扔到谢根源的脚下道:“你查来查去,唯独查漏了一件事,铁衣门上上下下只有门主不需要信物。”说罢,李纪秋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谢根源这才发现李纪秋身上根本没有挂着铁指信物。   这么说,李纪秋才是真正的门主?而被杀死那个只是替身?谢根源觉得可笑之极,同时也明白为什么上层门徒会对李纪秋那么客气,那些混蛋明明都知道这一点!不,除了上层门徒之外,下面的人应该都不知道李纪秋才是门主这个事实。   “当门主很好吗?住在大别墅中,整天有人服侍着,但每天都担心会有人暗杀自己,我才不会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的确,这家伙手中是有掌控铁衣门的权力,上层门徒也都听他的,只不过他手中没有《铁衣命书》,只是个空壳而已。”李纪秋一脚踹开椅子上喉头还在冒血的替身尸体,“你真的好厉害,只用了半年时间!”   “门主过奖。”谢根源微微俯身,实际上心中却是无比慌乱,自己所有行为都在李纪秋的掌握之中,这等于是把他扒光了扔在西门町一样。   李纪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脸色一变,又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做成的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全靠门主在背后扶持根源,根源才有这样的成就。”谢根源知道现在拍马屁这一套完全不管用了。   “霍克家族利用我,我利用你,你却自以为是在利用我,结局便是铁衣门从这一刻开始就剩下了你我二人,其他的门徒在今夜子时之前全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李纪秋黯然了下来,语气也没有先前那么狂妄,“几十年前,铁衣门某一任门主偶然发现了《铁衣命书》中的秘密,发现那不仅是一本能窥视人命运的神书,还隐藏了一幅地图。”   那幅地图从书中发现的时候,那任门主兴奋得几夜没有入睡,决心要去找到那座岛,因为《铁衣命书》如此神奇,那么这座岛上肯定还有更加神奇的东西。不过在那个年代,人类还处于发展时期,科技的进步并没有如此神速,而大陆也面临着新的战争。门主只得想尽办法,和国军部队上演了一出剿匪大戏,顺利到了台湾,依靠着多年积攒下来的资本开始做着寻岛工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霍克家族突然出现在那任门主跟前,声称要与其合作海洋买卖,同时帮助门主找到那座岛。   霍克家族知道有那座岛的事情,这让门主感到十分不解,几千年来《铁衣命书》一直就在铁衣门手中,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而且还是美国人!这其中肯定有诈,门主当然不从,知道一旦答应对方,铁衣门就被掌控了。此时霍克家族联合了当时的民国政府,对铁衣门的公司开始一次彻底的清查,门主清楚一旦清查,铁衣门中的秘密也会曝光,只得答应与其合作。   至于怎么合作,铁衣门门主不知道,因为寻岛的办法《铁衣命书》中根本没有记载,而霍克家族却仿佛知道,只是说时候还没有到,让铁衣门先把生意做大,并且绝对不要再接触政治,与台湾军方脱离关系,这些事情门主都一一照做,一直到大陆与台湾开始通航之后,霍克家族再次联系了门主,让其去大陆合资,而合资的主要地点就在山东。   山东渤海湾那才多大?对做远洋生意的公司来说,这么做只能是亏本,但命令就是命令。   “等等!”胡顺唐忽然举手示意谢根源暂时停止叙述,问,“我很纳闷,按照你所说铁衣门在台湾也算有些势力,怎么会轻易就屈从霍克家族?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谁都明白。”   “对,你都说了一个是强龙,一个是地头蛇,龙和蛇的区别还不明显吗?”谢根源站在胡顺唐的跟前,俯视他道,“龙可以在天上飞,即便是蛇在地面有再大的优势也没有任何作用!而且李纪秋也说过,那上面只有地图,没有记载办法,霍克家族却有办法找到那座岛。”   “那个办法就是和椰香号一样,满载死人和阴冥纸器出海?在海上瞎逛游,全靠运气?没这么简单!”胡顺唐起身看着谢根源,“如果事情这么简单,我们就不会呆在这坐以待毙了。”   “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谢根源用双手轻轻按住胡顺唐的肩头,“如果我像你这么激动,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之前霍克家族也只是在尝试,拿门徒做实验,让我们出船出人,但至于上船之后做些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霍克家族只让铁衣门出船出人,但至于上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除了船上的门徒没有人知道。不过机会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人的面前,当时还属于下级门徒正准备派遣上船的李纪秋出车祸了,而且是当场死亡,同一时间一艘寻岛船出发了,但是那艘船在渤海湾漂流的时候却平安返回了,最大的奇迹却是船上的人还将“死而复生”的李纪秋给带了回来!   李纪秋回来的当天,还未下船就被霍克家族的直升机带走了,随后那艘寻岛船又一次重新出发,当然这次他们再也没有回来。随后不到半年,李纪秋便成为了铁衣门的新任门主,而前一任门主也被送上了寻岛船,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纪秋就这样当着霍克家族的傀儡,直到某一天霍克家族的势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势力消失?”胡顺唐脑子飞速一转,问,“是哪一年?”   谢根源说了一个时间,胡顺唐点头道:“那就对了。”从时间上来算,霍克家族势力在台湾消失的同时,也正是镇魂棺事件结束的时候,换言之,T.霍克和那个东西都不见之后,霍克家族就萎缩了。   霍克家族势力的消失,使得铁衣门在李纪秋的掌控下迅速崛起,除了广招门徒之外,剩下的事情便是按照她的办法来寻岛,所用方式与椰香号上面一模一样。   “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只是知道死人可以用来当诱饵,也许死亡就是打开疯鱼岛大门的钥匙。”谢根源分析道,“只不过这次上船我原本是没有万全准备的,只是想让我这个新任门主在门徒眼中的形象变得光辉起来!”说到这,谢根源面露得意的笑容,高傲地看着胡顺唐。   谢根源是门主?那李纪秋呢?胡顺唐猛地站起来,问:“你把李纪秋杀了?”   “不是我杀的,她是自然死亡的。”谢根源道,言语中还带着遗憾,但这种遗憾分明就是没有从李纪秋口中得知那种死人船真正目的的遗憾。   胡顺唐皱眉:“自然死亡?”原本在他心中觉得返生人再回去,是不可能死的,怎么会自然死亡呢?就如开棺人一样,他后来回想开棺人的寿命似乎都比普通人要长许多。想到这,他又回想起丁鼎所说,曾经在何家村岛,穆英豪千叮咛万嘱咐叫何家村人以及丁鼎从烂泥鬼船带下来的那些人不要离岛,只要不离岛就不会出事。   还有,李驱强给从前离开岛屿,住在船村上的何家村人设下了一个阵,穆英豪也说过,若不是那种阵存在,恐怕何家村人也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换言之,返生人回来之后必须呆在特定的范围内,否则还是一个死字?李纪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我的故事讲完了,算是对你坦诚相对,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下关于你的经历和故事,也许那也是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之一。”谢根源很期待胡顺唐的故事,谁知道胡顺唐只是摇摇头。   谢根源看着胡顺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不打算说?”   “因为我所知道的东西,比你讲的那些珍贵许多,再说了,你能有现在这一身本事,也完全是来自于峡谷中的那些浮雕,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你也只是个废物,估计还比不上君子龙那个新手海盗。”胡顺唐故意刺激着谢根源,同时心中萌生出个奇怪的念头——谢根源这种人不能留着!   要杀了谢根源吗?虽然说他能操控这个岛屿上的怪物,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加上还有个薛甲宏,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想到这,胡顺唐又觉得胸腔那颗心一沉,晃了晃脑袋,在心中又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动杀人的念头?   就在谢根源提防着胡顺唐,而胡顺唐还在矛盾的时候,远处海滩突然传来阵阵呼喊声,喊的是胡顺唐的名字。胡顺唐起身扭头看去,发现胡淼站在远处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还指着丛林的方向,而在她身后不远处则是慢慢奔跑而来的君子龙、丁鼎、张增海三人,唯独不见薛甲宏。   第三十章(上)[棋子]   “出事了?”谢根源有些紧张,挥手让海中还在忙碌着拖拽残骸的蜈蚣、行尸们停下,正准备朝着海滩的方向游去,却被胡顺唐拦住,随后胡顺唐指着海滩后方的丛林方向道,“看那!不要着急,先等等再说。”胡顺唐刚说完,薛甲宏的身影就从丛林中出现,一路狂奔不说,还朝着海滩上的胡淼等人挥手喊着什么。   “我先过去,你在这守着接应我们。”胡顺唐跳入海中,朝着海滩方向快速游去。谢根源站在那,紧盯着薛甲宏跑出的方向,随后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钻出丛林之中,朝着胡淼等人如五颜六色的潮水一样涌了过去——全是南岛人!   南岛人中不论是男女老幼都纷纷高喊着,“带我们走啊!”   “我要回去!”   “等等我们!”   “求求你们!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南岛人撕心裂肺地喊着,但看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模样,根本不像口中所说的“求”,而是命令和威胁,也难怪胡淼等人从那边狂奔过来救助。   谢根源听着南岛人口中的话,立即明白那是莎莉搞的鬼,走到礁石边缘,朝着还在海中拼命挥动双臂的胡顺唐喊道:“喂,开棺人,看来你的妖怪女朋友又给你出了个难题!”   胡顺唐停下来,在海中转身看着谢根源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既不用伤人,又能让他们冷静下来?”胡顺唐说到这目光看向礁石群中那些停顿下来的蜈蚣和行尸们,但谢根源却摇头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开棺人大哥!你看看这些东西,它们充其量干点粗活,不杀人不伤人,就能阻止这么大的暴动?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找你那位妖怪女朋友吧!”谢根源抄着手摇头道,“肯定是你那位妖怪女友煽动的,告诉南岛人我们有离开这里的办法!我们现在分兵两路,我下海在残骸中去找离开的办法,你先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捣乱,否则的话,我只能下令把他们全部干掉!”   谢根源微微一笑,又快速收起笑容,转身跳入海中,带着那群蜈蚣和行尸潜入海中。胡顺唐只能转身朝着海滩方向游去,爬上沙滩来到胡淼等人身边,略微安抚了下他们,随后一个人朝着已经快涌到跟前的南岛人群走去,同时拔出一根棺材钉,直接抛了出去,刺进自己跟前三米开外的沙滩上。   棺材钉刺入沙滩之后,南岛人群齐齐刹住了脚步,站在那根棺材钉之外,有些害怕地看着胡顺唐,没有人敢越过那条界线。   有些疲劳的胡顺唐走了两步干脆坐在沙滩上,扫了一眼南岛人群。一眼望去都无法数清楚到底围了多少人,朝着两侧望去,海滩周围已经全部站满了,还有不少人正在钻出丛林,只是较比从前安静了许多,没有人在大声呼喊,都将目光投向了胡顺唐,但大部分人都攥紧了拳头。   “莎莉已经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了?”胡顺唐装模作样地问道,试探一下是不是莎莉在背后搞的鬼。问完之后一个年轻人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根削尖的长木,看那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应该属于英年早逝那类,这类人回到原先世界的欲望是最强的,当然现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以为是因为海难流落到这个岛屿上来的。   年轻人站在那棺材钉附近,点头道:“你的同伙已经告诉我们了,说你们有办法来,就有办法离开。”   果然是莎莉,不过看这个情形,莎莉肯定是没有告诉他们已死的真相,否则这群人的情绪会比现在还要激动,说不定有些人还会破罐子破摔,做出过激行为来。   “对,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大家还需要等。”胡顺唐勉强挤出个让人信服的笑容来,同时在人群中搜索着莎莉的身影,但她好像并没有混在人群中。   “等?你是想骗我们吧!”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站了出来,“你们肯定是想离开这里,抛下我们!”   “对!肯定是这样!”人群中有人大声附和道,胡顺唐抬眼顺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瞪去,人群中又立刻鸦雀无声。   后方沙滩上还在休息的君子龙,低声道:“抛下你们?和你们无亲无故的,干嘛要带着你们?”张增海爬起来准备向那边走,“我去给他们解释解释,也许这群家伙就明白了,他们现在和死不瞑目没啥区别。”张增海刚起身,丁鼎和胡淼就抓住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去做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事情。   “小兄弟。”丁鼎虽比张增海大许多,但依然以“兄弟相称”,“你也是个有学识的人,应该很清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个道理,你现在向他们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就算让他们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也无济于事,相反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张增海在胡淼的搀扶下,重新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人群道:“也是,以我现在这个模样,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只会骂我是北岛人的走狗,我大概是这座岛上为数不多已经认命的人。”   胡淼心中也清楚现在的严峻形势都是莎莉导致的,虽然也很是怨恨这个女人,但总觉得她不可能是那种做事冲动的人,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导致她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怎样,胡淼始终相信莎莉就算是害人,也不会对胡顺唐下手。   远处丛林中,坐在树上吃着野果的莎莉,静静地听着沙滩上南岛人与胡顺唐的对话,自语道:“你们说服不了他们的。”   胡顺唐依然安坐在那,盯着眼前的棺材钉道:“你们可以走,但我们的船不大,一次只能走十个人,你们自己决定顺序吧。”这是分化这群人的最佳办法,虽然这一手有些卑鄙,但也是无奈之举,眼下只能让他们自行混乱,拖延时间,让谢根源去找离开的真正办法。   胡顺唐这一番话说完,却对那些人并不奏效,相反引起了南岛人的愤怒,先前说话的年轻人怒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的同伙儿说了,你们有一艘大船,可以让我们一次性都离开!”   此时,在丛林中的莎莉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目光跳过那名年轻人,看着脸上挂着些许怒容,却又不敢完全展露出来的胡顺唐,想看看他怎么应对。   这个莎莉,到底想做什么?胡顺唐心中很是愤怒,没有料到莎莉竟然连这一手都预先防备了,只得反驳道:“你自己数数身边有多少人,再看看海上,哪儿来这么大的船能装下你们所有人?除非是来了一艘航空母舰!”   年轻人虽然知道胡顺唐说得在理,但也不愿意放弃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嘴硬道:“总之肯定有办法,这些都是你那个同伙儿说的!”   后方的莎莉“咯咯”地笑着,她很喜欢“同伙”这个词,随后又收起笑容,继续看着胡顺唐下一步准备怎么应对,同时又看着远方的海面,此时谢根源已经重新浮出了水面,带着那群蜈蚣和行尸们朝着海滩慢慢游来,同时南岛人也注意到了海面上突然出现的怪物,都忍不住慢慢向后方退着。   那名嘴硬的年轻人,开始并没有挪动步子,咳嗽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木制兵器,但回头一看左右的人都纷纷退开,自己也开始慢慢朝后退着,但碍于面子问题,没有走得太急,还装出一副根本不害怕的模样。   谢根源带着怪物直接朝南岛人走去,冷峻的面容使得原本就心中害怕的南岛人差点一哄而散,谁知道谢根源走到胡顺唐身边之后,忽然脸色一转,满脸笑容浮起,还抱拳道:“各位叔叔阿姨,各位兄弟姐妹,我姓谢,叫谢根源,也是这次营救行动的总指挥,请大家不要害怕,我这位大哥先前那么说,也是为了让大家不要着急,其实我们的船出了点事,被卡在那边悬崖下方的海洞之中了。”   胡顺唐一愣,微微侧头去看谢根源,谢根源虽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但右脚却故意碰了碰他,低声道:“你不附和我也行,总之你不要说话,我自然有办法。”   “嗯。”胡顺唐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之先驱散这些人再说,再说了那边悬崖要游过去,至少体力要达到自己这个程度,或者是有人辅助,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南岛人肯定不会蠢到那个程度。   可是胡顺唐料错了,那群南岛人听谢根源这么一说,全部双眼放光,一部分人忍不住准备向那边涌过去了,可又碍于胡顺唐与他那根棺材钉,迟迟不敢挪动脚步,但目光都看向了那边的悬崖,可见他们有多想离开这座岛。   谢根源俯身拔出那根棺材钉,向后退着,也拽着胡顺唐的背包,示意他也退开。胡顺唐看着谢根源,觉得他让那些人去悬崖的方向肯定没那么简单,不是想驱散他们,而是真的想让他们往那个方向去。   “姓谢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胡顺唐低声道。   谢根源已经拽着胡顺唐退到了胡淼等人的身边,这才笑眯眯地道:“建船!”   第三十章(下)[海洞中的黑泥]   “建船?”胡顺唐退到后方,站到谢根源后侧,看着那群已经涌到海滩边上,准备朝着那个方向游去的南岛人,压低声音又问,“你想让他们当苦力?”   “苦力?我有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苦力,还需要他们?”谢根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群在浅滩中呆立的行尸,还有昂头看向海滩的腐液蜈蚣,随后凑近胡顺唐的耳边道,“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和你商量,老大……”   谢根源故意加重“老大”二字的发音,随后轻拉着胡顺唐朝另外一边走去。与此同时,这就像是个信号,使那些已经全部涌到海岸浅滩中的南岛人像疯子一样游向礁石群的方向,也顾不得浅滩四周有那些行尸和蜈蚣。大部分南岛人游走之后,剩下小部分不通水性的,只能站在浅滩四周左右徘徊,急得跺脚大骂,随后转身跑入丛林中寻找可以让自己在海上漂浮起来的各种物件。   “老大,你猜猜我在下面发现了什么?”谢根源神神秘秘地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看向悬崖的方向:“除了船只的残骸,还能有什么?”   “不,是海泥!大片大片的海泥!我实话告诉你,在怪山中我所说的离开办法,其实只有那么两个字——建船!”谢根源看看四周,从自己的衣服兜中竟然掏出来一把腥臭无比的烂泥,随后将烂泥塞入胡顺唐的手中,“你感觉一下这种海泥,是不是觉得和其他的泥土不一样?”   胡顺唐虽说觉得很恶心,但还是仔细去捏着那团海泥,果然感觉那海泥在自行蠕动,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等等,这种感觉,胡顺唐将那团海泥拿起来,想起自己与胡淼在将军坟中遇到的那种黑泥,看似好像是一模一样!于是他举起那东西来,递给胡淼问:“你对这东西有没有印象?”   胡淼一开始还在摇头,但忽然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半天才从指缝中吐出两个字来:“黑泥!那种杀人的黑泥!”   胡顺唐点头,将那团黑泥扔在地上,果然看见黑泥逐渐分散,变成小块之后朝着海中慢慢蠕动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浅滩之中。谢根源也觉得奇怪,看了看胡淼,又扭头看着胡顺唐问:“你认识这种东西?”   “不算认识,算是交过手,这种东西怕火,而且会扑面导致人窒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它们不会攻击人。”胡顺唐摇头,很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将军坟中的黑泥,来自于疯鱼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不会攻击人?”谢根源冷笑了一声,指着那边的悬崖道,“老大,你把目光放远点,仔细看看它们是不是会攻击人!”胡顺唐顺着谢根源的双眼看过去,发现那群已经游到礁石群的南岛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有些胆怯,但为了离开,还在拼命地朝着那个地方游着,完全不顾前方未知的危险。   “尸身船,他想建尸身船,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东西。”一直沉默着的张增海此时开口了,脸色变得比先前还要难看,嘴唇已经发白爆皮,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张增海才说完,丁鼎眼珠子一转,猛地起身来指着谢根源道,“我知道了!知道你说的建船是什么意思了,是怪山中那些浮雕的记载,只是你……”   丁鼎话还未说完,谢根源便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丁鼎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冷冷道:“老家伙,别多事,要想活着离开这里,就给老子小声点,否则我等会儿把你也拿去填船!”   丁鼎咬牙,抬手要去掰开谢根源的手指,胡顺唐却只是轻轻拍了拍谢根源的手臂,谢根源这才松开丁鼎,面朝胡顺唐故意挤出一脸恶心的媚笑。胡淼和君子龙赶紧搀扶丁鼎坐下,低声安慰,君子龙在心中大骂着谢根源,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什么是尸身船?”胡顺唐问谢根源,随后又看向张增海、丁鼎,既然他们都知道,到这种时候应该不会再隐瞒了,“你们一个个说,都是从哪儿知道‘尸身船’这种东西的?这种东西是不是能带我们离开,可信度有多高?”   “我先来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尸身船’吧!尸身船也就是借助人的身体和那种特殊的海泥,以及其他可以稳固船身的物件,做成一艘船,但这艘船需要的是后殓师用他们的孟婆之手来驱动。”谢根源看着胡顺唐那双手,也许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那双怪异的双手有什么可怕之处,“这个是我在怪山中浮雕上看到的,只不过当时上面的记录浮雕,是分开的,我并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看懂了需要后殓师,后来在神庙中我看到了那些可以活动的画,画中好几次提到了船,我这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我回答完毕了,该他们了。”谢根源说完对丁鼎和张增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增海喘着气,调整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才道:“关于这一点,我是在天墓中发现的,因为那里也有一艘一模一样的尸身船,但只是个复制品,就像是我们现在的纪念雕塑一样,但具体的我不如他清楚。”张增海看了一眼谢根源,谢根源满脸得意。   “丁前辈呢?”胡顺唐看着丁鼎,他必须要确定这个消息是真实有效的,否则又是无用功。   丁鼎也不抬头,他都不想睁眼去看谢根源:“我也是在浮雕上看到的,开始也没有想到,但这小子这样一提,我也联想起来了。”   “嗯,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都认同这种办法有效。”胡顺唐点头,“那事不宜迟,我们准备朝着悬崖那边出发吧。”   “不急!”谢根源抄着手看着海面,那里还有不少南岛人没有游过去,“一点儿都不能着急,他们是建船的人,得等到他们被下方的海泥给吞噬殆尽,我们才能过去,否则咱们也会成为牺牲品。”   谢根源的行为完全诠释了“无毒不丈夫”这五个字,在他的眼中,为了达到目的,再残忍的牺牲都是必然的,这一点也是胡顺唐最缺少的地方,但此时胡顺唐却没有去阻止,没有大声呼喊着叫南岛人回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样做完全是徒劳的,就如在哈市根来众散播的那些谣言一样,无论你如何解释,人们还是会去相信,这无关于人的素质高低,而是本性来决定的。   不远处的薛甲宏看着这一切,摇摇头走开了,走进了丛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悬崖的方向,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胡先生,你过来。”张增海低声说,冲胡顺唐勾了勾手指头。   胡顺唐在张增海跟前蹲下:“你现在不要说话,你很虚弱。”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明白人要死之前的感觉是怎样的。”张增海凑近胡顺唐的耳朵边,低声道,“疯鱼岛的秘密,我想只有北岛人才清楚,但他们已经几乎全死了,不过他们殉葬的方式很有趣,也许这是查出他们秘密的一个捷径。”   张增海与胡顺唐的耳语,让谢根源很是不高兴,而且还故意表露了出来,冷哼了一声,故意靠近两人。此时张增海又将胡顺唐拉近自己,继续道:“他们有人死了之后,不会埋在土里,而是会直接扔进岛屿中心的那条河流之中,没有任何的仪式,也没有人悲伤,我好几次试图下河,被发现之后都会毒打一顿,但很奇怪,北岛人却不愿意对我下杀手,给予惩罚之后,又会细心医治照料我,这一点我很不明白。”   “嗯,我明白了。”胡顺唐点头,明白张增海的意思有两点,第一那条河有问题,第二北岛人对他的态度有问题,这一点胡顺唐先前也想过,也就是为什么唯独死在天墓中的张增海来到了疯鱼岛,而没有见考古队中的其他人。   “你不明白,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实践这一切。”张增海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弱,“我断气之后,你把我的尸体带到那条河边,然后抛进去,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知道你不愿意亲手杀个人来实践,所以用我的尸体是最好的方式。”   “对不起。”胡顺唐道歉,张增海虽说是伤重,但明显下杀手的人就是自己,即便是他可以再撑几天,但最终也是个死字。   “不用说对不起,我只能对自己说对不起,因为选择调查天墓就是个错误。”张增海躺了下去,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原来只有死了才知道活着的好处,这句话是真的。”说完,张增海扭头看着谢根源道,“这位兄弟,麻烦你帮个忙,帮我了结痛苦。”   “好。”谢根源一点迟疑都没有,在张增海“谢谢”二字还没有出口时,他就挥指捅进了谢根源的心脏内,同时立即看着胡顺唐,一字字道,“不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   君子龙被谢根源的模样吓倒,下意识就去抱紧胡淼,胡淼当他还是个孩子,只是轻轻推开,但转眼看见胡顺唐那张平静的脸,心中更觉得难受,认为胡顺唐真的变了。丁鼎在一旁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像是在诵经一样。   “胡淼,你和君子龙搀扶着丁前辈。”胡顺唐起身,顺手背起张增海的尸体,“我们先去南岛村落找些工具,做艘简易的船,顺河而下的时候用得上。”   “张先生的尸身还是我来扛吧。”谢根源拍着裤腿上的沙子,作势要从胡顺唐处取下张增海的尸身。   胡顺唐大步朝前走着:“免了,我怕你碎尸。”谢根源朝着胡淼笑了笑,背着手慢慢跟在众人之后,只不过在进入丛林时,故意停下脚步,朝着另外一面看了一眼。   那一面,坐在树上的莎莉和站在树下的薛甲宏,都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第三十一章(上)[尸水]   胡顺唐等人离开之后,莎莉跳下树来,径直走向海边,将手放入浅滩之中,尝试着要冻结海水,但每次充其量只能冻结出一小片,再也无法扩大其范围。薛甲宏跟在其身后,叹气道:“海水的含盐量很高,这样就降低了海水的冰点,淡水的冰点是0℃,含盐量10的水冰点为-0.5℃,含盐量35的水冰点为-1.9℃……”   莎莉侧头看着薛甲宏:“别摆出一副有学问的模样。”说完她甩着手上的水,指着浅滩道,“你忘记了,我们初来疯鱼岛的时候,发现岛屿周围不是海水,而是淡水吗?如果是淡水,为什么我无法让其冻结?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   薛甲宏没有理睬莎莉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正常来说,海水的含盐量应该为34,根据海域不同,上下浮动不会超过5,冰点也是在-1.9℃左右,不过你也别忘记了,还得考虑海水密度的问题,虽说结冰的海不是没有,但那些海水结成的冰都是淡水,因为……”   “因为冰在结晶过程中,会自然排出杂质,但也存在极少的含盐量。”莎莉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你可不可以说点我不知道的?”   薛甲宏浅浅一笑:“既然你知道,你还去尝试?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找谢根源,看看他在下面建的那艘所谓的尸身船。”说罢,薛甲宏走下浅滩中,看着一阵阵拍打在小腿上的海浪,“胡顺唐虽然一个人可以游过去,但还得考虑其他人,而且先前你也看到了,也许他们有其他的计划存在,而谢根源又不得不去盯紧,谁知道他想搞什么。”   “那你呢?”莎莉看着薛甲宏,“你也可以游过去,你为什么不去跟到谢根源先前去过的海洞?”   “第一,我跟过一次了,这次也轮不到我,第二,以身手来说,我现在不如那个突飞猛进,好像吃了仙药一样的谢根源。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有保护胡顺唐的责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薛甲宏并未说明是他自己不知道,还是他不知道白骨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保护,“不过这海水有没有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你观察比我细致。”   莎莉默默点头,望着远处的海面。来疯鱼岛已经有好几天了,但从来没有在近海范围内看见过鱼,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如果说水质有问题,不可能如此清澈,自己上岛前喝进去那么多,多少也应该会拉肚子,但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这个岛屿真的不在“世界”范围之内?许久,莎莉扭头看着薛甲宏道:“说这里是阴阳缝的世界,说这里的人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所谓的返生人,其实根本没有有力的证据来支撑。”   “打住!”薛甲宏挥手道,“别忘记我们的身份,你现在也算是个异术者,要知道如果是在所谓的阳间,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这么多怪异的东西。还是按照你先前的思维往下走吧,多注意岛屿周围的水域,我也觉得问题好像出在这里。”   “你所指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莎莉说着,脱掉自己的外衣,准备下水,薛甲宏立即转过身去,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干脆走近旁边的一块岩石后,又蹲了下去。   薛甲宏用手在沙地上画着圆圈,问:“你还是准备去悬崖那边看看?”   “顺便吧,我主要先去查看关于水源的问题,岛屿中心位置不是有条淡水河吗?我打算去入海口看看,说不定在那里能发现问题。”莎莉说完,也不等薛甲宏回应,直接跑进浅滩,跳入海中。   莎莉游远了之后,薛甲宏这才起身从岩石处走出来,将其脱下来的衣服搭在岩石之上,这才转身离开,打算追上去南岛村及胡顺唐等人。   ……   独木舟和木筏也许算是最简单的船了,在普通的河流上行驶不成问题,但这两样东西在没有工具的前提下,单是靠胡顺唐那五根棺材钉,不知道要做到何年何月。南岛的村落中这类的简陋工具也不少,说是去借,不如说是直接取来。因为村落中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顶多只有二三十人的模样,都是老弱病残亦或者怕水怕得要死的人。   胡顺唐等人挨家挨户搜索着工具,而那些剩下来的人也在挨家挨户搜罗自己以后用得上的东西,毕竟那些走掉的人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他们是这样想的,这也算是对离开者的一种惩罚,或者是自我安慰。   “看,他们竟然没走。”村落那条大道旁边站着的绝望人群中,终于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胡顺唐一行人。   “是他们吗?”   “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走?”也有人开始怀疑。   “关我们屁事!总之我们也走不了!有人陪,不是更好!”   “喂,去问问呀,看着他们拿着工具,是不是去造船的?也许这几个人能帮助我们离开。”还是有人不甘心留在这里。   “造船?以前造船离开的人还少吗?多少人活下来了?”有人反驳。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活下来?难道那些人回去之后,还会一门心思想着再领人来救咱们?”说这句话的人心中带着的全是怨恨和绝望。   “他们肯定没有活着,你想想,如果真的有人活着回去,告诉那些媒体,这里有这么多人被困住,而且还是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地方,总有人抱着某种目的来疯鱼岛的,即便他们的初衷不是为了营救我们。”终于也算是有个明白人。   人群中又沉默了,但还是有人想方设法要接近胡顺唐,就在那几个人正在心里准备说辞的时候,行走中的胡顺唐却停下脚步来,看着他们道:“别去,会死的,之前那个人是骗你们的,游过去的人都被怪物吃了。”   说完,胡顺唐转身催促着胡淼等人:“快走,今天就不要在这里休息了。”原本他是想领着其他人在这里休息一夜,但眼下这种情况,说不定绝望的南岛人还会作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去丛林中吧,虽然那里有蜈蚣,有其他怪异的生物更加危险,但总比拿着武器与人对峙要好。   剩下的南岛人三五成群的跟着胡顺唐等人,一直跟着他们走出了村子,走出了那个原本搭建好,现在却拆了个七零八落的“城墙”口前,这才停下脚步来。只要冷静下来他们才明白,如果无法离开这座岛,那么这个村落就是他们的家,离家太远,辛苦不说,也许还会丧命。当初建立村落来,也是维持这群人的人性,而不至于全部变成禽兽,但却因为莎莉的一句话,一句谎言,这座村落的“城墙”和南岛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同时崩塌了,最丑陋的一面也在那一刻真正的展现了出来,直到绝望降临,也没有办法阻止。   “他肯定是在骗咱们,他们有办法离开,只是不愿意带上我们。”有人恨恨道,朝着村落外啐了一口,却又不敢迈出村落。   “也许不是,先前他们都没有着急向那边游。”也有人没有怨言,只有绝望和自我安慰。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他的认命了!”有人离开村落朝住处走去。人群终于散开了,剩下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唯独剩下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在南岛人听从莎莉的谎言,冲向北岛的时候,并没有离开的古芬妮。古芬妮没有离开,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却在心中祈祷古剑云已经顺利离开,回到家,与自己真正的妻子女儿团聚了。   “喂……叔叔!”手把着那堵摇摇欲坠“城墙”的古芬妮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胡顺唐停下脚步,将张增海的尸身交给谢根源,转身准备朝古芬妮走去,同时在心中寻思着,找一个比较好的借口,哪怕安慰一下她也好。   古芬妮见胡顺唐朝自己转身来,赶紧摆手,表示不用这么麻烦,又大声问:“叔叔,我爸爸是不是已经走了?”说到这,古芬妮眼泪要涌出来了,声音变低,“是不是回去了……”   胡顺唐不知道怎么回答,胡淼捏紧了自己的衣服,扭头搀扶着丁鼎继续走,不想看到这一幕。君子龙在一侧喃喃道:“真可怜。”   “你爸爸……”胡顺唐终于决定还是说实话,这样也好让古芬妮觉得古剑云并没有抛弃她。   “你爸爸回去了,因为船很简陋很危险,所以他不能带着你冒险,但是他让我转告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他回去之后会带着更多的人来救你,听见了没有?”谢根源却接过胡顺唐的话朝着那个方向喊着。   古芬妮睁大自己全是泪花的双眼,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但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胡顺唐侧身来看着谢根源,谢根源也不去看他,只是又大声问道:“你听没听见,要乖乖的吃饭睡觉,不要生病了,这是你爸说的,否则的话他回来会揍死你!”   “嗯!”古芬妮的大声回应只有这么一个字,说完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   “回去吧!天晚了,早点睡觉。”谢根源扛着张增海的尸体转身就走,不再多说一句话。   胡顺唐默默走在众人的身后,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就在谢根源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他只想到一个人——夜叉王。   是不是所有心狠手辣的混蛋,都有好心的一面呢?谢根源有吗?他有吗?夜叉王也许是为了女儿,但他是为了什么,他只是为了欲望。   第三十一章(下)[尸水II]   。   “人呐,有时候不能太实在,太实在的人,要不命短,要不活着总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死最直接,这么想着想着一辈子就过去了,最终什么愿望都没有实现不说,还来个寿终正寝。”谢根源拍着肩头张增海的尸身后背自言自语道,“要知道寿终正寝对那种人来说,等于是一种惩罚。”   说到这的时候,胡顺唐从谢根源身旁走过,谢根源话头一转又道:“那个小女孩儿很聪明,其实她应该知道自己早就死了,虽然我不清楚,但这个南岛上的人总会有人怀疑过,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为什么?”前方走着的君子龙回头来,插嘴问道。   “一个孩子,在岛屿上生活这么多年,即便是营养不良,也不至于一直不长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古剑云不会不明白,古芬妮不会不明白,其他人也不会不明白,所以很多时候,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学会了一招,就能让自己勇敢的活下去。”谢根源笑道,“那就是自欺欺人!”   “你像个哲学家。”胡顺唐和谢根源并排走着。   谢根源冷笑道:“每个人都是哲学家。”   “这句话好像也是个哲学家说的。”胡顺唐淡淡道。   “可能就是我。”谢根源笑道。   “你为什么来这里。”胡顺唐话头一转,问到了核心问题。   谢根源长吁一口气:“丁前辈不是说过吗?我要去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胡顺唐不依不饶。   “我说你这个人废话怎么这么多?”谢根源故意没好气地看着胡顺唐。   “别忘了,你要走,得靠我。”胡顺唐面无表情,“你回不回答是你的事,我带不带你走,是我的事。”   “对啊,这一点我忘记了。”谢根源一拍自己的后颈,将张增海的尸身又交给了胡顺唐,揉着先前扛尸体的肩头道,“好吧,我回答。我是想证实一下,我在《铁衣命书》中看到的某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什么东西?”胡顺唐停下脚步,看着谢根源,这小子果然还有事情在隐瞒着。   “喂,这算是我最后一点点的筹码,你不至于全拿走吧?”谢根源凑近胡顺唐,看着他的双眼,在胡顺唐直视他的时候,他却抬起了张增海的脑袋,装模作样地好像是在与一具尸体对话。   “如果最后这点筹码,可以换你离开这里的资格,你给不给?”胡顺唐伸手按下张增海的脑袋,直视着谢根源的双眼。   谢根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洋溢起笑容,一拍手道:“给!当然给!为了离开这里,我除了命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好像除了命,其他的也不值钱吧?”丁鼎在一旁插嘴道,说完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着,胡淼回头来看了看胡顺唐。   “丁前辈,你说错了,他的命也不值钱。”胡顺唐抬脚就走。   谢根源跟在其后,活动着自己的双臂:“《铁衣命书》最好玩的东西,就是算命,哇那东西很先进,比电脑还先进,有一种对应的公式,你输入什么名字呀,出生时辰呀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就会出来一大串数字,你对应数字再进行计算,就可以在书中找到相应的命程,不过那仅仅只是相应的,要解开呢,则需要另外一套书,好几百本,就像是复杂的密码,需要对应的数字一样。”   胡顺唐认真听着,谢根源也在认真地继续说:“我那时候无聊,翻着那本书,往里面随便套名字,却发现了一件事,有些人竟然死过两次!”   “什么意思?”胡顺唐没有停下脚步。   “你知道那个谁吗?”谢根源说了一个已死的名人,这个人相当出名,几乎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输入他的名字,发现他在1986年就死了一次,我记得1986年的时候他并不出名,后来1997年的时候,他大红大紫,谁知道1998年就死了,当然1998年的死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1986年的死谁知道呢?”   “也许是那本命书出错了。”胡顺唐故意这么说。   谢根源摇头还摆手:“你相信我,《铁衣命书》绝对不会出错!我实验过很多次,实验过很多人,也拿身边熟悉的门徒做过实验,完全没错,太神奇了!”   “这和你最后的筹码有什么关系?”胡顺唐问,随后又对前面的胡淼等人喊道,“找个落脚点休息,今天晚上在林子里面过,明天一大早建船下河。”   “所以我在想那些人是不是经历‘轮回’的时间太短了,或者说他们是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返生人?”谢根源来到胡顺唐跟前,也不停下脚步,只是倒着走,边走边说,“比如说一个人死了,但是又莫名其妙回去了,但他的尸体却已经火化了,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知道了某些东西,也许是可以让自己得到名利的办法,所以才改变了他的命运。”   “是吗?”胡顺唐冷笑道,“但他还是死了!”   “至少他享受了!”谢根源低声道,“傻.才会去追求永生呢!你知道吸血鬼吧?这种怪物永生,但有什么用呢?一辈子躲在暗处吸鲜血?”   如果这一切都成立,人类的道德观念就会真的崩溃,不要说小事,哪怕是杀人放火也不会认为是个错误。人在A世界死了,会去B世界,B世界死了又会到A世界,如此反复。还有对错之分吗?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去考虑任何后果。整个世界都彻底乱套,lun理道德,人类所建立的文明世界,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溃。   “我在想,人类建立宗教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隐瞒。”谢根源靠在树干自言自语着,此时的他就像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并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铁衣门门主。   “闭嘴,休息,睡觉。”胡顺唐在另外一侧抱着自己的背包,“今天晚上不要说这些,好好休息,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胡淼侧身看着胡顺唐,看着他总想问点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君子龙却莫名其妙地爬起来,朝着丁鼎就准备磕头,丁鼎抬脚顶住他的下巴,问:“小子,你要干什么?拜干爷爷?”   “我要拜师!”君子龙笑呵呵地道。   “拜师?”丁鼎坐起来,看着君子龙,“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是,我要像你们一样!”君子龙说完又要拜,丁鼎却顺腿将其踢向了胡顺唐的方向,“你要拜干爷爷可以,拜师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君子龙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拜胡顺唐,只是借丁鼎搭桥而已,胡顺唐心中也很清楚,只是侧身避过,冷冷回了个“滚”字。   君子龙觉得无趣,也很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是起来还是继续跪在那。谢根源则在旁边不断说着风凉话,最后还是胡淼起身来,拽着其到丁鼎的身边,让他挨着丁鼎睡下,自己这才慢慢走到胡顺唐的身边,也算是找了个机会挨着胡顺唐睡,但胡顺唐整整一夜,都只是背对着胡淼,都没有翻身看她一眼。   清晨,胡顺唐等人醒来的时候,在篝火旁已经坐着正在烤肉的薛甲宏,而远处正蹲在一颗树桩前的谢根源却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胡顺唐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看着薛甲宏道:“薛先生这么早来给我们做早饭,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同甘共苦而已,我现在烤的是什么东西的肉,我都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试过,可以吃,还挺香的,一夜无事,我想应该没毒。”薛甲宏盯着篝火上的烤肉,又扭头看着谢根源,“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关于海水的。”   此时,谢根源转身来,手中还端着半个椰子壳,椰子壳中盛着水。   胡顺唐盯着那椰子壳问:“什么意思?”   “你自己来看看,来闻闻。”谢根源举着手中那半个椰子壳,示意胡顺唐上前。   胡顺唐上前,看了一眼那椰子壳中的水,带着淡淡的黄黑色,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了那股味,如果是普通人,也许要靠很近,因为那味道不算很浓,但胡顺唐单是看着的瞬间,就已经闻到了,立即接过谢根源手中的椰子壳道:“尸水!”   胡淼、君子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起身来,丁鼎立即三两步上前,凑近一闻,抬眼看着周围的人道:“真的是尸水!”   “对,还是海水,就是近海中的那些水,上岛的时候我们都喝过。”薛甲宏摇头道,“我昨天晚上盛了点放在那,想看看沉淀一夜,会有些什么东西,谁知道沉淀一夜之后变成了这种东西,这就说明也许谢先生昨天的推测是正确的,尸身船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不止这样!”莎莉像只鬼一样从薛甲宏身后的灌木中走出来,浑身还是湿淋淋的,手中抓着一把人的头发,她将头发扔在地上,“你们应该和我一样,潜到近海的下面去看看,看看这座岛的真正模样。”   胡顺唐俯身用棺材钉挑起那把头发,仔细看着,随后抬眼看着莎莉问:“近海可以潜下去?”   谁都知道近海是浅滩,怎么可能潜水?莎莉却转身就走,就扔下一句话:“看不看是你的事。”   谢根源冲胡顺唐笑了笑,吹了声口哨,转身跟着莎莉离开。   第三十二章(上)[海沟]   疯鱼岛也许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次考验。   胡顺唐侧身看着胡淼、君子龙和丁鼎三人,现如今身边能信得过的只有这三个人。君子龙虽然胆小,不成事,但这小子也懂得什么叫仁义。而莎莉、薛甲宏和谢根源三人则完全不能相信,薛甲宏是白骨的人,没有计算到这点是自己的失误,但知道了这点又会深入去推敲夜叉王和白骨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白骨与李朝年之间是敌是友。至于莎莉,蜂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转变了某些思想,变得个性独立起来,再往回想,用孟婆之手将莎莉放入雪女的体内,也是李朝年的计划之一。   难道,李朝年和蜂后之间有什么约定吗?在哈市,蜂后“无奈”放走李朝年,是不是有联系呢?   最大的麻烦就是谢根源,他是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伪君子,但根本不笨,善于推敲,也善于布下陷阱。他知道的事情远比自己多,于是利用这一点,把知道的事情像块饼一样掰开,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自己,引自己走向他布下的最终陷阱内。   “把张先生的尸身暂时放在这里吧。”胡顺唐像是在自言自语,从旁边取了些树叶铺在张增海尸身的表面,这才领着其他三人朝着海滩方向走去。   海滩边,莎莉、薛甲宏和谢根源已经准备下水了,只等胡顺唐的到来,但要是下水,肯定得留下一个人来保护丁鼎、胡淼和君子龙,这三人的身手不行,必须有人留下保护他们。谢根源绝对不能留下,而莎莉又要带路,那么剩下的只有薛甲宏了。   “等会儿我、胡淼、君子龙还有丁前辈四个人留下,你们两个和胡顺唐下水。”薛甲宏看着莎莉,莎莉“嗯”了一声,谢根源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看,也不应声,只是露出古怪的微笑。   “我真算是你们当中,最怪异的一个人。”谢根源慢吞吞地脱着衣服,“小姐,请问下面冷吗?我怕我吃不消。”   莎莉都不正眼去看谢根源:“在胡顺唐的眼中,你现在根本算不上他们其中一人,只是个被迫在一起的路人甲。”   “嗯,这个我清楚。对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谢根源脱下自己的外套,“最可怕的人是哪种人?这是个选择题,有AB两个选项,A答案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B答案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   “我选B。”莎莉立即回答,同时听到后方胡顺唐等人前来的脚步声,自己则慢慢向浅滩中走去。   “那你呢?”谢根源看向薛甲宏。   薛甲宏摇摇头:“我选胡顺唐。”   谢根源嘴角上扬:“薛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呀,知道答案的答案,灵光一闪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这种人在瞬间做出来的决定,会打得对手措手不及,这就是我欣赏他的地方。”   “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薛甲宏压低了声音,看着走向自己的胡顺唐,“谢根源,你可不可以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来疯鱼岛?”   “关你屁事呀!”谢根源皱眉看着薛甲宏,随后又露出笑容道,“我开个玩笑,薛先生,给我留点小秘密好不好?昨天我本来想一五一十告诉给胡老大的,但胡老大呢不愿意听,机会错过了,只能等下次了。再说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们的目的不冲突,我也对你们手中的什么双王冕没有任何兴趣,没有威胁,所以互相扶持,走完这最后一段,从此之后形同路人,皆大欢喜!”   “下水吧,不要废话了。”胡顺唐脱掉外衣,但依然不肯将背包放下,而是将背包带死死绑紧在胸口,此时莎莉已经在远处的浅滩与深海交界处冒出头来,看着胡顺唐和谢根源,示意他们应该下水了。   “我留下,总得有个人保护他们吧?”薛甲宏看着胡淼、丁鼎和君子龙,胡顺唐点头,此时君子龙却跑了过来,举手道,“我也去!”   “你?”胡顺唐看着君子龙,“我们没有那个闲工夫和你玩。”   “别忘了,我是个海盗,我在海边长大,论水性,你们几个可能加起来都不如我。”君子龙终于有了可以显摆的地方,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条破烂的底裤,跳进了水中,朝着莎莉的方向游去,就像是一只灵活的海豚。   “有句电影台词怎么说来着?”谢根源看着已经游到莎莉身边的君子龙,一拍手道,“对,哪怕是一条内裤,一张手纸都有它的用处!”   “废什么话!赶紧下水!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胡顺唐准备下水时,却停了下来,朝着悬崖的方向看去,问谢根源,“你的建船计划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谢根源耸肩,“我雇了些工头在那看着,进度应该不错吧?总之我是按照浮雕上面的图纸去做的,如果不行,只能证明浮雕上所记载的有假,错不在我。”   谢根源一句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是干干净净,不过他倒是比任何人都想早点离开这里,只是他的目的地与其他人不一样。   薛甲宏后退,退到丁鼎和胡淼处,然后看着胡顺唐、谢根源、君子龙和莎莉消失在海面上。胡淼叹了口气,坐在沙滩上,开始发呆。薛甲宏看了一眼丁鼎,挨着她坐下来道:“怎么了?又觉得自己是胡顺唐的负担?很希望自己像莎莉一样,可以陪他去冒险?”   “是!”胡淼抱着自己的小腿。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薛甲宏摇头道,从后背拿出一柄长剑来,“你看这剑也分几个部分来组成,有剑身,有剑柄,还有剑鞘,有些长剑为了好看,还在剑柄上有挂穗。”   胡淼苦笑道:“薛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说胡顺唐是长剑,而我是剑鞘对吗?但我总认为莎莉才是那剑鞘。”   “比喻不恰当呀。”薛甲宏摇头,指着那剑柄上的挂穗道,“这才是莎莉,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东西挂在这是好看,但真的需要用剑战斗的,是绝对不会挂这玩意儿的,明白吗?好看的东西不一定实用,当你挥舞长剑的时候,挂穗会碍手碍脚,但剑鞘则不会,你战斗完毕,必须要将长剑上的鲜血擦净,收回鞘中。”   “这么说……”胡淼扭头看着薛甲宏,“我更愿意做的是那块擦剑的布,把胡顺唐这柄沾满鲜血的长剑,擦得干干净净。”   丁鼎在一旁拍了拍胡淼道:“女娃,你很聪明,擦剑布固然重要,但每次使用完毕都会清洗,迟早有一天会替换,而且也不会引人注意,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如剑鞘来得重要,有时候剑鞘也是武器。”   “胡顺唐现在还没有沾满鲜血,但我得给你提个醒,那只是迟早的事情。”薛甲宏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只要是当他为伙伴的,都不愿意让他双手沾满鲜血,夜叉王是这样,哪怕是那个你们称为王八的詹天涯也是这样想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胡淼把脑袋放在膝盖之上,“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   浅滩与深海的交汇处,胡顺唐等四人潜在下方,跟随着前方的莎莉,惊讶地发现在两处交汇的地方有一道足有五米左右宽的海沟。而海沟左右的颜色都不一样,靠近岛屿这一边的海水十分清澈,海中的沙子也是纯白色,只是海沟以外深海中的海水带着藏青色,而且还能看见有海鱼成群结队地在那游来游去,可没有一条鱼会越过那条海沟。   莎莉在前方停下来,对着后方的三人比划着,示意继续朝前游,那里会有个落脚点。   胡顺唐等人下潜到这个深度已经有些吃力了,因为水压的关系,耳膜都有种被海水冲破的感觉,扭头却看到君子龙示意他和谢根源轻压自己的鼻子,随后又摇头,指了指上面,示意他们两人,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就浮上去。   胡顺唐摇头,指着前方,表示到莎莉的落脚点再说。   前方引路的莎莉一直游向海沟的深处,越往下胡顺唐感觉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君子龙和谢根源也感觉身体十分不适,只有拥有怪物体质的莎莉却没有什么感觉,潜下海沟之后便没了踪影。   胡顺唐意识觉得有些模糊了,拼命挥动着双手朝着莎莉消失的地方游去,刚潜下海沟,左手抓住海沟边缘的时候,莎莉的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将其一把拽了进去,再用力一顶,把他直接顶进海沟侧面的一个洞穴之中。   胡顺唐从洞穴中冒头,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勉强爬上去,靠着洞壁拼命地呼吸着,随后莎莉又将君子龙和谢根源从下方拉了上来,一一查看着他们。君子龙常年在海边,调整得特别快,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一抹去脸上的水,同时瞪大双眼,一下后退贴紧了自己身后的洞壁,指着胡顺唐的身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胡顺唐觉得奇怪,也侧头看去,却看到自己后方的墙壁中有颗人头挂在那,而那人似乎还活着,虽然双眼紧闭,但嘴巴却在一张一合,仿佛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下)[水柱水墙]   “墙内有人!”君子龙终于大声喊了出来,喊完之后发现其他几人都没有吃惊的表情,反而觉得一惊一乍的君子龙很奇怪。君子龙闭嘴,嘟囔道,“你们都不害怕吗?”   谢根源蹲到洞壁前,一只手还在擦脸上的水,另外一只手则抬起那颗脑袋,又探了探其鼻息道:“半死不活,不算活人,也不算死人,倒像是植物人。”   “这种由人组成的墙壁,我以前见过。”胡顺唐侧头看着莎莉,莎莉默默点头。她知道胡顺唐所说的是他们寻找烙阴酒的时候,曾经见过的那堵行尸墙,不过里面全都是行尸,带有攻击性,和这个洞壁中的完全不一样,而且顺着洞壁朝着四周看去,墙壁中全是由一个个还在轻轻蠕动的人组成的。   “往前走,有个向下的洞穴,直筒型,和那怪山峡谷很类似,只是周围全都是这种东西,而且最怪的事情,是在那直筒型的洞口下方有一道水柱,水柱从下方流向上方,和地街口那个喷泉很相似。”莎莉朝着前方慢慢走着,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朝前行了不到几十米,就看到前方那个巨大的洞穴,直径至少有好几十米,中间有一道水柱自下往上冲去。但用“冲”这个字并不恰当,不如说是上方有一股怪力将水“吸”进去。且胡顺唐等人所站的洞口,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一股粗大的水柱。   谢根源伸手从水柱中接了点水,捧在手心中,凑近闻了闻道:“闻不到先前薛先生沉淀一夜之后的那种气味。”   “可不管怎样,都是尸水,但又矛盾,如果是尸水,这些人肯定都是死尸,但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胡顺唐用手指蘸了点谢根源掌心中的水,尝了尝又说,“沉淀下来却和尸水是一个气味,人喝了不是死,就是重病,我们没事,这点很奇怪。”   君子龙见胡顺唐又尝了一口那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师父,那你还喝?”   “闭嘴!我不是你师父!”胡顺唐趴在洞口朝着下方看去,“人在泥土之中,两者也许产生了某种特殊的物质,过滤原本海水中的盐分和有毒成分,过滤的水因为吸力,在上面汇聚成为了那条内陆河流,应该可以这样推测吧?但这样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叫疯鱼岛,也不知道对我们离开有什么直接的帮助。”   原本现在只需要等船建好便可以离开,但是张增海死前那番话肯定有其他的含义在里面。他是这群人当中最了解这座岛的,自己在没有了解情况下失手重伤他,真是失策。现在来看,这座岛屿的整个基本形态与丁鼎所说的烂泥鬼船很相似,泥土、人和其他的一些物质组成在一起,而这些水是什么东西呢?   “找块泥来。”胡顺唐朝君子龙伸手,君子龙四下看着,只有从洞壁那些活尸的缝隙中扣下来一大块,放在胡顺唐的手心中。胡顺唐将那块泥土揉成团,接着慢慢放入那根水柱之中,看着那块泥土在其中缓慢旋转着向上升去。   莎莉上前一步,抬头看着那块泥土道:“看样子没有什么危险,你是想钻进去看看水柱会通向什么地方对吧?”   “不是。”胡顺唐摇头,“水柱肯定是朝上形成内陆河,这不用怀疑,我只是想知道朝下潜去,下面又是什么模样,说不定答案是在下面,而不是在上面。”   “好,你说了算!”莎莉说完,直接就跃进了那条水柱之中,谢根源都被莎莉的行为给惊着了,下意识伸手要去拉她,却发现莎莉在水柱中冲胡顺唐竖起大拇指,表示没事,接着挥动双臂开始朝下方潜去。   “厉害!”君子龙赞道,也准备朝水柱中冲去的时候,胡顺唐拦住他道,“水柱有多深你知道吗?贸然下去,会活活憋死,她的体质与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只能顺着水柱旁边的洞壁向下爬。”说罢,胡顺唐第一个沿着洞壁向下爬行,因为全是烂泥,只有利用烂泥中那些活尸的肢体来固定身体,谢根源摇摇头也紧随其后,君子龙蹲在那,看了半天,咽了口唾沫,这才闭上眼睛,试探性抓着那些活尸的尸体,摸了好几次才敢真正下手。   朝下爬行的同时,胡顺唐也在留心水柱中的莎莉,担心她有什么危险,大概是因为吸力的关系,莎莉在水柱中朝下游的速度并不快,还不如胡顺唐等人。   “怎么了?”爬行中的君子龙看见莎莉朝着他们这边打着手势,胡顺唐回头看去,发现莎莉正伸手指着水柱的下方,众人顺着其手指向下看,竟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腐液蜈蚣从下方旋转而上,还在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四肢。   懂了!胡顺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即挥手示意莎莉不要管那蜈蚣,继续向下潜,或者是马上出来,与此同时也已经察觉怎么回事的谢根源竟然好像连命都不要一般,松开抓着的活尸肢体,直接朝着下方跳去,瞬时间就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之中。   “跳!”胡顺唐对君子龙说完之后,自己也松开,君子龙见胡顺唐跳下,“妈呀”叫了一声,松开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胡顺唐在空中下坠了许久,胸膛那颗心也跟着急速下坠,终于落地,却不是落在水面,而是一堆充满腐臭的烂泥之内,而周围全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人,有蜈蚣,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来的怪异生物。谢根源从旁边的一堆烂泥中爬出来,一面骂骂咧咧,一面伸手将身体表面上的烂泥给拨下来,还不忘记伸手拉胡顺唐一把。   胡顺唐刚起身,君子龙就从空中掉落下来,重重砸在旁边的一堆烂泥之中,但很快就跳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腹部连声叫痛,等其俯身下去,才发现烂泥下方还有一颗烂得只剩下一半还有肉的头颅,吓得君子龙连滚带爬地朝着前方跑去。可君子龙跑了一段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用欣喜的声音喊道:“师父,快来!”   胡顺唐和谢根源觅着声音跟了过去,同时也觉得君子龙逃跑的速度真是一流。在这种下脚都困难的烂泥洞内,竟然可以跑这么快!   “这什么地方,像是蚂蚁洞一样!”谢根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胡顺唐看着周围全是窟窿的洞穴,摇头道:“我觉得像是蜈蚣洞。”   “你进过蜈蚣洞吗?这么肯定。”谢根源不相信。   “我说我进过比这还凶险的地方,你信吗?”胡顺唐来到小洞口的拐角处,转过去就看到了君子龙的背影——他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跟前,盯着那块水波荡漾的玻璃内部,透过那块玻璃朝里面看去,似乎有不少的人在其中活动,井然有序。   “这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几步上前,伸手去摸那块所谓的玻璃门,但凑近手还没有触碰到的时候,发现那只是一面水墙,而不是什么玻璃,这才有那种水波荡漾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平着漂浮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深潭表面一样。   “过去看看!”谢根源正欲要穿过去,胡顺唐却拉住他道,“等会儿,看看情况再说,而且还得等莎莉。”   “我到了。”莎莉从后方钻出来,比谢根源还要厌恶周围的烂泥,满脸都是厌恶的神色,还未等胡顺唐说点什么,就直接朝着那面水墙穿了过去,同时还在水墙处清洗着自己那双雪白的大腿,将上面的烂泥一一清理干净。   除了胡顺唐之外,君子龙和谢根源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莎莉那双大腿。这次君子龙倒比谢根源反应快,咳嗽了一声,用手碰了碰他道:“咳,这是我师娘!”   “胡说!”胡顺唐和莎莉听到君子龙的话口,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谢根源贱笑着拍了拍君子龙道:“看,不是吧?说明我们谁都有机会。”   胡顺唐直接穿过了那道水墙,君子龙低声道:“你死定了,我师父生气了。”   “他没生气,放心好了,怎么?你喜欢我?”莎莉抬眼看着谢根源,冲谢根源微微一笑,缩回大腿,闪身进了水墙之内。   谢根源站在那,摇摇头,把着君子龙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短短几年就可以爬上门主的位置吗?”   君子龙不知道为什么谢根源要向自己说这些,只是摇头。   谢根源一抓自己腰间的皮带道:“虽然我是个混混,但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不吃不喝不嫖不赌……”   “那你还算是混混吗?”君子龙一脸迷茫,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好像是当海盗的不在海上抢劫还自称海盗是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   谢根源看着君子龙,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半响才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能活这么久了。”说完,谢根源也穿过水墙,君子龙也立即穿过去追问,“大哥,为什么呀?”   “因为你……”谢根源还未说完,嘴巴就闭上了,看着水墙对面的那个古怪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纳闷,北岛人为什么那么简单就杀光了,原来都他躲在这个地方!”   君子龙与谢根源并排站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在两人前方一米开外,站着的是不敢有所行动的胡顺唐和莎莉,而在他们对面,那座简易的港口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站着的全是涂满了伪装的北岛人。   第三十三章(上)[烂泥港]   “这是一座港口!”胡顺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意识到那些正在港口忙碌的北岛人已经扔下手中的工具,转身操起了一侧放置的武器,远处港口较高的哨台上,弓箭手也已经搭弓上箭,只需一个命令,他们便会在顷刻之间变成四只刺猬。   “还是个地下港口。”莎莉慢慢上前,看着这个深入地下的港口,中部有水的地方足有四个标准游泳池那么大,说是港口的模样,却看不到出入口,仿佛是用来停靠潜水艇的。在港口两侧还建起了高矮大小不一的房屋,应该是这里的北岛人用来居住的地方。   “糟了!”谢根源仿佛发现了什么,拨开前面的胡顺唐和莎莉正欲上前,此时远处弓箭手的一支羽箭射在了谢根源的脚前几公分之处,迫使他停下来,用手指着港口前方左侧的那片空地,空地中心位置堆满了还在蠕动的身体,那些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就知道是先前冲向悬崖礁石群的南岛人,当然其中还有被大卸八块的行尸、腐液蜈蚣。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谢根源所说的悬崖下方海洞的内部,也就是发现船只残骸的下方内部。难怪,谢根源一直奇怪,北岛人的人数为何只有那么一点,在神庙处没有花多大力气就“剿灭干净”了,原来都躲在这个地方,上面的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莎莉觉得奇怪,君子龙躲在胡顺唐和莎莉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刚探头就看到远处的弓箭手立即对准了他,吓得他脸色一变,又缩了回去。   “我们来猜猜?”谢根源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北岛人笑道,“说不定是在建船!”   建船?有道理,丁鼎说过何家村岛每五十年就会遭遇一次烂泥鬼船,说不定那东西就是从这里来的,否则没办法解释那种东西。不过看这地下港口的模样,并没有建船的工具,这些北岛人也只是搬运一些看似与生活相关的物件,在这里躲藏而已。   “谢根源,你出手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这些家伙一定不会放过你。”莎莉后退一步,准备按照原路返回,此时敌众我寡,要出手肯定是死路一条。   谢根源仿佛丝毫不害怕,还故意挪动了下步子:“别忘了,当时我和你们在一起,就算我被抓,我也会说你们是我的伙伴,而且事实不正是如此吗?我叫胡先生老大,我认他当老大,此时老大就应该背负起他的责任来,保护咱们这些卖命的。”   谢根源心中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自己控制的行尸和腐液蜈蚣都被大卸八块了,而那些南岛人也完蛋了,虽然堆砌在那里还在蠕动,但也许都只是和烂泥中的那些活尸一样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帮不上什么忙,转身就跑也不行,有弓箭对准他们。   这里的北岛人似乎没有首领,也许那个死在神庙中的头人就是他们真正的领导,因为此时下面没有人发号施令,只有几个看似强壮的人在那低声商议着什么。随后一个高个男,高声对着胡顺唐他们问着什么,但完全听不懂那人的语言。   张增海一死,翻译没了,翻译没了,危险的程度就加大了。胡顺唐又开始自责起来,可就在他自责的时候,却惊讶地看见张增海从港口一栋建筑中钻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还握着薛甲宏的那柄长剑,随后胡淼、薛甲宏和丁鼎三人也被一众北岛人押着从屋子内走出来。   谢根源忍不住轻轻摇头开始鼓掌,高声喊道:“好!好演技!你他都可以拿金马奖影帝了!”   胡淼、薛甲宏和丁鼎三人行走时肢体僵硬,看样子身体肯定是被动了什么手脚。   胡顺唐看着张增海,张增海也不回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他,许久才露出个微笑,张嘴对他说了一句话,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胡顺唐却从他的嘴唇读出来,他所说的是:“我不是张增海。”   他不是张增海?这是什么意思?等等,那种神庙怎么会让北岛人之外的人进入呢?胡顺唐想到这,低声喃喃道:“对啊,那个自称是张增海的家伙才是头人!”   莎莉、谢根源和君子龙身子一抖,纷纷看向他,胡顺唐苦笑道:“失策,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遇到的全是陌生的人,不明白这里的规矩,进入陷阱之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增海从建筑口向胡顺唐等人走过来,走了一半,又挥手让胡顺唐等人从水墙口走下来,来到下方港口他手所指的位置,随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港口下面的那个长方形的水池之中。   “我猜一下,张增海这个人的确存在,不过早就死了,你从他那知道了他的故事,装成了他的模样,也学会了他的语言,我这样推测的正确率有百分之九十吧?”胡顺唐看着背着手的张增海。   张增海斜眼看了看胡顺唐,默默点头。   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这么说,其实我们算是同族了?”   张增海依然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水面。   “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挂在心上。”谢根源抱拳微笑,又准备故技重施,“是我们不对,我们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还你们一个安宁。”   张增海指着下方的水池,也不说话,随后用手指使劲向下捅了捅,示意他们往水下面看。胡顺唐等人靠近水边朝下方看去,才发现那水面无比清澈,只是下方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随后又发现从那里升起来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桅杆!大船的桅杆!下面有一艘船!   一艘巨大的船只从下方的水面慢慢升起来,通体漆黑,不需要仔细看就能发现船身周围镶满的全是人、烂泥和木屑等东西。船只的主船身与旧式帆船很相似,只是上面的船舱和周围的船身手扶栏杆却是近代轮船的,完全是两个时代船只的怪异组合。   君子龙忽然眼前一亮,抬手指着船头下方那个由刀剑火铳组合在一起的怪异标志,忍不住道:“那是老大的船!”   “你们老大早就死了。”张增海终于说话了,“说不定你可以在这艘船上找到他。”   所谓烂泥鬼船,只是搜集了各式船只的残骸所做成的怪船而已,这一点已经清楚了,但主要的问题是谁做的?又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做?   胡顺唐的心思仿佛已经被张增海给看透,他抬头看着那艘船道:“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做‘投胎船’,又叫‘转世舟’。算是通往两个世界的唯一方式,不管在哪个世界死的人,最终都会来到这艘船上,接着来到这里,再开始新的人生。”   张增海淡然地解释道,仿佛这件对胡顺唐等人来说,无比惊讶的事情,在他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生程序。说罢,张增海又看着胡顺唐道:“现在这艘船是去所谓的阳间,你们要回去,也只能搭乘这一艘,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其一你们不能带走原本已经死的人,返生人也不行,比如说他……”张增海指着丁鼎,又用手指勾了勾,随后北岛人押着薛甲宏、胡淼和丁鼎到了他的跟前,张增海指着丁鼎那只手又转了个方向,指向了胡顺唐,随后他脸色一变,又指着君子龙道,“还有他!”   君子龙顿时傻了,抬手指着自己,失声道:“我已经死了?”   张增海不正面回答,手又指向谢根源的时候,谢根源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喂,别他乱指!”   “以及他!”张增海冷冷地看着谢根源,“那个年轻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故意隐瞒呢?”   谢根源脸色苍白,闷哼了一声,但握住张增海的那只手明显在发抖,胡顺唐看着谢根源,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去了怪山,再去神庙时,要那么心狠手辣干掉那些北岛人。他在怪山峡谷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发现了这些北岛人的真实身份,他担心自己被识破,只能铤而走险。   “喂,你说我死了,有什么证据?”谢根源冷冷注视着张增海,还在狡辩。   张增海抬起另外一只手,指着那艘烂泥鬼船道:“上船!里面充满了瘴气,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活着的人上去轻则失去记忆,重则会马上毒死,而死人上去,会变成另外一种模样!你想带着他上船,无非就是想让他带着你,因为只要离开了这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只有和我们一样的人,才可以把人从船上带下去。”   “我明白了。”丁鼎摇头笑着,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何患和他父亲可以上船把我带走,他们是东山氏的后代,而东山氏就是返生人,烂泥鬼船的瘴气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我们都叫东山。”假张增海昂首,举起自己的手,捏成拳头,只竖起小指头。随后周围的北岛人都举起手,坐着相同的手势,整个烂泥港瞬间静得出奇。   “我叫东山孝!”假张增海放下手来,看着胡顺唐,“这是神赐予的名字!”   第三十三章(下)[早死的人]   “这么说,后殓师都应该姓东山?”胡顺唐看着东山孝问。   东山孝摇头:“关于在你们那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全都是张增海告诉我,我再转述给你的,而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神让张增海去天墓,让他来到这里,又让他转述给我,再由我转述给你,这都是神早已安排好的。”   神?就是那个神庙中的神像吗?也就是那个曾经占据了莎莉身体的家伙,那个如今躺在镇魂棺内,被锁在棺材里面的东西?胡顺唐觉得这一切太可怕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等等,天意、命运、安排这些词语不是第一次听过了,在扎曼雪山的时候,吒翰一再说天意不可违,这一点穆英杰也一再告诫穆英豪,难道所指的就是这件事?   那个“神”想做什么?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那八件冥器都是他制作的吗?如果真的是天意,真的是注定安排好的,自己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李朝年、白骨、蜂后的算计又算得了什么?不管怎样,一切都是那个神的安排。不行,得马上离开,马上回去,马上告诉詹天涯,去蜂巢,把镇魂棺给打开,不,不能打开,不能放那东西出来,要封锁,要永远把这些事情给掩埋下去。   “送我们走!”胡顺唐说出这句话,又担心那东山孝会对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些物件打主意,但东山孝似乎对他包里装着的双王冕、阎王刃和炙阳简没有丝毫兴趣,相反还盯着那背包,低声道,“你包内那冕,还差一个东西,只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真正叫做双王冕。”   潜艇内放置双王冕的玉石台吗?东山孝说的应该是那个玩意儿。胡顺唐凑近东山孝问:“那东西有什么用?那个神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他到底想做什么?”   东山孝缓慢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没有离开过这里……”   “胡说!如果你们没有离开过这里,何家村岛祖辈救下的东山氏又怎么解释?”丁鼎比胡顺唐还要激动。   东山孝都不扭头去看丁鼎:“他们只是被神流放的人,那也是神的旨意,神的安排,你们不是喜欢说,一切都早有定数吗?不要再争辩,已经没有任何用了。我们只是守着这个渡口,履行我们的职责。”   说完,东山孝指着胡顺唐道:“你跟我来。”随后又将丁鼎、谢根源和君子龙三人拉在一起,“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里,去南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远活下去,第二上船,忘记一切,去该去的地方。”   三人不语,君子龙则是浑身颤抖,不断地重复着那句:“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吗?我怎么会死了!”   谢根源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丁鼎却很淡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未等其他人说话,自己转身就走向那艘烂泥鬼船,背着手道:“我还以为真的有十八层地狱呢,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换了这个平淡无奇的结果,我算是赚了,大赚一笔!”走着走着,丁鼎却转身来看着胡顺唐等人,“你们记住,回去之后,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当然,你们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过真要有相信的人,那世界就乱套了。”   “我不会的,前辈放心。”胡顺唐点头,丁鼎挥挥手,抬头看着那烂泥鬼船,接着一跃而上,站在甲板上转身朝着下面的众人挥了挥手,接着径直朝着船舱方向走去。在他行走的过程中,身体外表穿着的衣服开始成片脱落,原本有血有肉的肌肤也开始变成青黑色,步伐开始减慢,头发开始脱落,一个个虫孔又出现在身体上。   重新成为虫孔人的丁鼎来到船舱门前,门缓缓打开,一阵阴风从其中吹了出来,穿过他身体的虫孔,发出“嗡嗡”的怪声。   “我也要走吗?”君子龙看着丁鼎的变化,蹲了下来,双腿都在发抖,至今都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谢根源靠着君子龙坐下来,虽然也面露难色,但胡顺唐知道,这个家伙不会甘心的,他肯定另有打算。   “我说过,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不走,要不留下,反正现在南岛又空出来了。”东山孝冷漠地看着远处堆积成山的南岛人尸体,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被北岛人处决的,在这群人眼中,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我要是离开,上船之后我会变成和那个老头儿一样的东西吗?”君子龙还是很害怕成为那样的东西,就像是人看见僵尸,担心被咬之后也会成为相同的怪物一样。   “会!但不会有感觉,那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接着你等待新的人生开始。”东山孝依然那般冷漠,“这是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坐船离开,我要回去,我怎么可能会死!你骗我,什么规律,狗屁规律!”君子龙无法接受,东山孝摇头道,“你怕,就留下来,至少还保留着从前的东西。”   “你明明被捅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为什么你还活着?不公平!要我走,你也应该走!”君子龙发疯似地抓东山孝,拼命摇晃。   东山孝目光下垂,看着君子龙,任凭他摇晃:“我选择留下来。”   君子龙摇晃东山孝的时候,扯开他的胸口衣服,看着他胸前那个被谢根源捅开的窟窿依旧在那,没有愈合,也没有新的血液流出来,只是个窟窿,那个窟窿仿佛是一个怪物的嘴,跟着东山孝体表的肌肤活动而一张一合。君子龙摇头,拼命摇头:“不公平!不公平!这不公平!”   谢根源一把拽过君子龙来,将他按在自己身边坐好,道:“没有什么是公平的,留在这里吧,他说得对,留在这里,至少还能留下以前的东西,上船之后,那你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好了,你跟我来吧。”东山孝带着胡顺唐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走去。此时谢根源猛地起身来,看着胡顺唐的背影问,“喂,胡老大,我们之间的交易还算数吗?”   胡顺唐侧头,又轻轻摇摇头:“我们的交易是建立在,你还是个活人的基础上,但现在你已经死了,规矩就是规矩。”   “《铁衣命书》!”谢根源忽然高喊,“你肯定喜欢这个东西,我从你的伙伴那里得知,你想找到真相,但好像你的宿命还没有结束,你有了这本书,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说过,那东西就是个公式,你能看到你今后的命运,不就等于可以找到真相吗?”   “走,不要听他胡说。”东山孝背着手继续朝前走,胡顺唐却没有再前进,谢根源的话是有道理,如果那本书是真的,就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翻书不就知道未来了吗?这等于是一本简化之后的炙阳简。   “胡老大,要懂得变通!”谢根源又在火上浇油了,试图说服胡顺唐继续他们之间的交易,带他走,带他离开,去另外一个世界,“只有懂得变通,才能快速达到目的!”   背对着胡顺唐的东山孝,忽然抬手,一个手势之后,旁边哨台上面的弓箭手立即朝着谢根源脚下射去,十来支羽箭射入谢根源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羽箭围,也算是一个警告,如果他再坚持下去……   “胡老大,这是关键!”谢根源知道只有眼下一个机会了。   “别信他!”薛甲宏插嘴道,“千万别信他,他是个死人,那本书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薛甲宏表面上是在揭破谢根源的“谎言”,但实际上也算是帮胡顺唐询问他是如何把那本书给带在身上的。是的,谢根源对胡顺唐说过,铁衣命书虽然只有薄薄一本,但还有其他几百本书结合在一起才有用,否则计算出来也解不开。   “书我没带着,我放在台南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带我走,我告诉你地点。”谢根源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哪怕我这一辈子都在算计推敲,但这一次我肯定不会。”   谢根源话音刚落,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肩头,他一下跪倒在地,怒视着身后哨台上的那名弓箭手。弓箭手面无表情,双眼冷漠,只是飞快又搭弓上箭,这次瞄准的是谢根源的脑袋。   “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在这里再死一次,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东山孝走近那栋建筑之中,与此同时谢根源暴吼一声,起身朝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处跑去,同时那些弓箭手也将手中的弓弦离手,羽箭如雨一样射向了奔跑中的谢根源。谢根源背部中箭,瞬间成为了一只人形刺猬,但他依然还在奔跑之中,终于在快到达那尸堆前的时候,几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小腿,使他跌倒在地,但最终还是滚到了那尸堆的旁边。   “!”谢根源抬手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但低头的时候看见自己胸口被羽箭射中的地方,苦笑一下,蘸着那里的鲜血,洒向旁边的尸堆,接着闭眼在那喃喃自语着什么。   许久,尸堆都没有任何反应。谢根源睁开双眼,又重复了一次先前的动作,如此反复多次,那尸堆中的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你们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关公面前耍大刀。”东山孝摇摇头,“你们所学的全部来自于神,在神的地盘,让你用的时候可以用,不让你用的时候,你连只蚂蚁都不如。”   东山孝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入谢根源的耳朵中,谢根源苦笑着爬向尸堆,斜靠在那,笑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最终演变成了凄惨的哭声。   第三十四章(上)[远离噩梦]   空荡荡的屋子,烂泥构成的墙,除了腐烂的臭气之外,就只有一个冷漠的,不知道应该称为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东山孝。   “这么说,在这个岛上,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你完全可以制止我们,就像是神一样,对吗?”胡顺唐问,问完门口那堵烂泥门猛然关上,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门外,胡淼看见那门关上,正欲上前,莎莉却抬手拦住她,薛甲宏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站着,静静等待着。   “吴天禄死了?”关门之后,黑暗中的东山孝转身面对胡顺唐,他所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吴天禄。   “死了。”胡顺唐简单回答,“他很关键吗?”   “他算是血统比较纯正的后殓师后代,他来过这里,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混血后殓师也来过这里,而且是两次!”东山孝在黑暗中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次是他小时候,一次是他成年之后。”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相信这个岛是真实存在的,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演戏。”胡顺唐顺手扣下一块烂泥来,凑近闻了闻,“太真的东西反而假了,我个人感觉就像是故意有人,重新编造出了后殓师的过去,因为这个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在出现圈套,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们没有任何必要去努力,去思考,只需要每天坐在那里,反正都是那个神设定好的。”   “你的想法很有趣,就像是张增海当年说的那样,人在无法制造火的时候,认为火是神明独有的东西,可当人类发现了制造火的办法之后,便会开始怀疑,这是相同的道理,任何事情都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东山孝指着胡顺唐,“你愿意相信‘神’的存在吗?”   “哈——”胡顺唐环视一圈这个黑暗的屋子,“在这种环境下,你让我不相信也不行。”   “我告诉你真相吧。”东山孝忽然话头一转,凑近胡顺唐,“真相只有两个字——轮回。”   “什么意思?”胡顺唐收起笑容,“我不懂。”   “我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对张增海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东山孝指着自己的身体,“他说,在那边有很多大彻大悟的人,就是看懂了这一点,开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现在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去思考吧,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胡顺唐觉得东山孝好像完全没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是在故弄玄虚,还是说自己真的太笨了?   “对了!”东山孝开门的时候,又补充道,“你有空去拜祭一下吴天禄,因为你真的是他的亲儿子。”   我真的是吴天禄的亲儿子吗?为什么?为什么吴天禄要这样做?他在疯鱼岛又经历了什么事情?这个岛是真的存在吗?虽然说事实摆在眼前,但胡顺唐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岛是真实存在的,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人工制造的,这个岛只是在大海某个不被人知的地方,或许只是个人类制造的试验场,而这个叫东山孝的人仅仅只是这的管理员。   东山孝缓缓推开门,门外的光线射进来的时候,胡顺唐猛然间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开始有了转机,对,关门进来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也许就是自己的转机,真正的反败为胜,反客为主的转机,这是个机会,是个可以再也不被人操控的机会。   胡顺唐走到背对门口的东山孝身前,低声道:“你最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东山孝奇怪地问。   胡顺唐闭眼低声道:“保持微笑,满脸微笑,一直到我们扬帆远航离开这里。”   “好。”东山孝点头,当他转身面朝门口的时候已是满脸笑容,同时从他身后走出来的胡顺唐却是面无表情,浑身麻木又僵硬,走路就像是一具行尸一样。他穿过人群,走向那艘烂泥鬼船,而东山孝则慢慢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满脸都挤出那种怪异的微笑,那笑容配合上胡顺唐冷峻的表情,让胡淼、薛甲宏等人不寒而栗,仿佛是他们进去之后,两人用了某种手段互换了灵魂一般。   胡顺唐走到上船口的那块踏脚板前站定,转身面朝其他人。接着指着胡淼,示意她上前,胡淼来到胡顺唐跟前,胡顺唐侧脸对东山孝又说了一句什么,东山孝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塞给了胡顺唐一件东西。胡顺唐顺势塞入胡淼的口中,再猛地一拍她后背迫使其吞下,接着顺势推她上船,又指着莎莉上前,随后问:“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留下来。”   “问。”莎莉也不去看胡顺唐,目光投向另外一边,又低声道,“这么狠心?”   “问题一,你和蜂后的关系。问题二,蜂后与铁衣门的关系。”胡顺唐也不去看莎莉。   “我和蜂后属于暂时合作关系,不合作没办法,不合作他会弄死你的。”莎莉笑道,“我保护你,只是为了还你人情,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有感情,千万不要误会。”   “信一半,还有一半你没有说实话。”胡顺唐问,这次双眼紧盯着莎莉。   莎莉也慢慢跳转目光,直视胡顺唐的双眼:“我让他调查霍克家族这么多年都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   “好,上船。”胡顺唐示意莎莉上船,此时薛甲宏自觉上前,道,“你问吧。”   胡顺唐看着薛甲宏,薛甲宏也看着他,终于在薛甲宏准备自己招供的时候,胡顺唐却诡异一笑,扯着他的衣服向右侧船的方向一拽道:“上船!”   薛甲宏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胡顺唐不问他?但此时此刻他又不方便多说多问,只得一步两回头地走上那艘烂泥鬼船,与其他人站在一起,看着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上船的胡顺唐。   “你,过来,双腿不要发抖,站稳。”胡顺唐指着君子龙,君子龙慢慢起身走了过来,胡顺唐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你要是不走,留在这里,会被他们扔进油锅里炸成麻花的。”   “为什么?”君子龙满脸泪痕,嘴唇都在发抖。   “因为你是海盗。”胡顺唐笑了笑,又立即收起笑容,“滚上船!”   君子龙好半天才挪动步子,踩着踏板朝着船上慢慢走去,在他的那双脚快靠近甲板的时候。他又一次蹲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胡顺唐此时来到他的身后,一脚将其踹上船,君子龙被踹翻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开始产生变化,哭声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怪异的“呜咽”声。   “进船舱。”胡顺唐让其他人走进船舱,自己则一直等着君子龙慢慢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之后,这才拽着他的腿将他扔了进去。一切妥当之后,胡顺唐却又转身下船,朝着谢根源所在的位置走去,东山孝紧紧跟在其身后,虽然带着古怪的微笑,但却是在监视。   烂泥港周围,那些北岛人弓箭手似乎一点都不累,一直都保持搭弓上箭,拉开弓弦的姿势,而箭头对准的却是胡顺唐。   “你还有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上船。”胡顺唐来到谢根源身前蹲下。   谢根源侧靠在那,没入后背的羽箭无法让他很舒服的躺下,如今他已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就算在怪山峡谷内学到了那些自己从前不会的东西,但在东山孝跟前,自己就像是个拿着“魔法玩具”的孩童。   “胡老大,知道我现在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吗?”谢根源慢慢抬眼去看胡顺唐,胡顺唐摇头,谢根源又道,“是我在那艘海盗船上被桅杆砸死的瞬间,那时候我在想,《铁衣命书》中所记载的命运原来是真的,我真的会死在海上,那本书只能算到人活着的最后时刻,但无法算到人死后会经历什么,还是不完美呀,如果完美,如今躺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   “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你要走,还有机会,否则你生生世世都会被困在这座岛上。”胡顺唐继续劝说着谢根源。   身后,挨得很近的东山孝催促道:“时间不多了,你应该走了。”   “其实你不是想带我走,而是想找到《铁衣命书》,人都是有私心的,你不会有那么好的心肠救我,再说了,我也不会要你这个人情,因为我去的地方不是来时的世界,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谢根源摇头,却突然间笑了,“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偏偏要去那边吧?但我就不告诉你为什么。”   “走!”胡顺唐起身抓起谢根源,搀扶着他上船,谢根源像具尸体一样任由胡顺唐摆布,东山孝也不阻止,也不帮忙,只是在其身后默默跟着,一直到他们来到上船的踏板处,谢根源这才吃力地将胡顺唐推开,骂道,“别虚伪了!你不就是想知道那本书的下落吗?”   胡顺唐拳头攥紧,低声反问:“你还是不愿意走?”   “不!走!”谢根源咬牙一字字道,“你滚吧!”   第三十四章(下)[决裂]   “好!我滚!”胡顺唐转身离开,谢根源靠在旁边的烂泥堆上,侧身冲着他笑着,笑得很怪异。上船之后的胡顺唐看着东山孝,点头示意可以开船了。东山孝还是保持着那种古怪的微笑,回道,“再见!”   “还是不要再见的好。”胡顺唐指着自己的脑袋,“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东山孝收起笑容,竖起先前那个手势,周围的北岛人也纷纷作出那个手势,紧接着整艘烂泥鬼船开始缓慢向水下沉去。胡顺唐一直等到海水快要没到甲板时,这才转身走进船舱,反手锁死了舱门。   关门的刹那,胡顺唐拔腿就朝船舱走廊的楼梯口奔去,同时推开站在走廊口的薛甲宏。顺着楼梯爬上上层船舱的胡顺唐,吃力地打开那里的舱门,走到上层甲板,朝下看的时候甲板已经被淹没,船身的一半已经在海水之中,他摊开掌心看着先前搀扶谢根源,谢根源悄悄用鲜血在其掌心中写下的那行小字——苏北茅山,铁树挂月。   而与此同时,站在上层甲板的胡顺唐也看到,谢根源的脑袋被东山孝踩在脚下,谢根源满脸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在重复先前他被胡顺唐搀扶起来的瞬间,低声说的那句话:“我知道得太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这句话说完,谢根源的脑袋就被东山孝一脚踩碎,整个过程中东山孝一直冷冷地盯着胡顺唐,随后挤出一个先前那种古怪的微笑,再拿过旁边北岛人手中的长矛,插入谢根源的颈脖之中,随后挑起来,奋力朝着烂泥港另外一头的尸堆扔去。   胡顺唐抬头看着谢根源的尸身从已经快要潜入水底的烂泥鬼船上方跃过,最后重重砸在尸堆之上,与其他尸体混在一起。   胡顺唐回头看着东山孝,东山孝扔掉手中的长矛,而其他北岛人也纷纷扔下自己手中的武器,高举着双手,举起的同时那些北岛人手臂上都在瞬间“长”出了一只碧绿色的孟婆之手。站在船上的胡顺唐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孟婆之手在那轻轻地晃动,就像是绿色的芦苇在随风轻摆,显得非常诡异。   还好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胡顺唐又看了一眼谢根源的尸身,这才转身回到船舱,锁死门,返回下层船舱薛甲宏等人所在的位置。胡顺唐站在走廊口,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按照东山孝的说法,不同的人上这艘船,会有不同的变化,死人会变成那种模样。”说着,胡顺唐指着不远处立在那,已经变成虫孔人,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君子龙,随后收回那只手,又看着薛甲宏道,“而活人呢,要不丧失记忆,要不就是死路一条,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平安无事。”   “胡顺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薛甲宏质问道,“你想害死我们?”   莎莉指着胡淼,也问:“先前上船时,你给胡淼喂的是什么东西?”   “保命的!”胡顺唐摊开手掌,里面还有两颗像是植物种子一样的东西,“还有两颗,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要给你们,因为我不相信你们。”   “哼——”莎莉放下手,“你还当我们是伙伴吗?”   “你们当我是伙伴吗?”胡顺唐反问,声音中充满了怒气。   “你如果不保我们,真以为胡淼会平安无事?”莎莉双拳攥紧,薛甲宏虽然不太同意莎莉这个威胁的说法,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得默认。   胡淼下意识靠近胡顺唐,胡顺唐将其挡在身后:“原来我们真的已经决裂了?”烂泥鬼船中原本就很怪异,却因为几人的对峙在瞬间变得更加诡异,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胡顺唐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胡顺唐的话像是鬼魅的低声细语回荡在船舱之内。薛甲宏四下看了看,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张口问:“胡顺唐,东山孝在屋子里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有作用了,胡顺唐心里暗笑道,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与东山孝在屋子内说了什么。因为那家伙的身份,他们大概真的会认为东山孝会告诉我一些什么天大的秘密,就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才怀疑,他们怀疑,自己才可以趁机把握住局面。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只有趁这个机会才能让这两个人说实话,这次不把握好,要等下次,估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让你们上船了吗?”胡顺唐笑道,靠在一侧,“这就是个陷阱,在这里,我说了算,因为先前你们就算撒谎,我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要不死,要不丧失记忆!”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薛甲宏深吸一口气,这一点完完全全是在他意料之外。当然也在莎莉的意料之外,只不过蜂后曾经告诉过她,像胡顺唐这种憨厚善良,脑子又是一根筋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抛开了以前的那种所谓“道德观念”,肯定会是个可怕的人。因为从前的他还没有理清楚脑子中如乱麻一样的思绪。   “胡顺唐,你是在说真的吗?”莎莉语气开始轻柔,眼神也不如先前那么凶狠。   胡顺唐一下笑了,指着莎莉的脸道:“如果有张镜子,你可以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不觉得好笑吗?这种时候还装,还演!”   莎莉恢复了先前的表情,冷哼了一声:“好,你想问什么,我回答你!不过你想清楚了,你要挟我们,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们虽然互有猜疑,但却是站在你那边的。”   “我现在真的不愿意相信其他人,说实话,我连胡淼也不能完全相信,因为她太单纯了,容易相信别人,一旦相信别人,被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胡顺唐虽然如此说,但依然用身体将胡淼死死挡在身后,不让薛甲宏和莎莉靠近。   “好吧,我先说。”薛甲宏上前一步,将在疯鱼岛上告诉给莎莉的过去,一五一十全部告知给了胡顺唐。胡顺唐听完之后,也不表态,只是看向莎莉道,“现在轮到你了。”   “上船的时候,我就说了,蜂后只是委托我利用霍克家族人的身份,去调查他们在上世纪几十年中都在暗地里做了什么,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莎莉快速回答完毕,直视着胡顺唐,此时烂泥鬼船突然震动了一下,接着震动越来越大,就好像是整艘船被某个巨大的手抓在手中拼命摇晃着一样,在船舱走廊中的众人东倒西歪撞在一起,此时莎莉顺势就朝着胡淼靠近,胡顺唐见状,拔出棺材钉抵近莎莉的咽喉处,厉声道,“别靠近她!否则我会用一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可真狠!这样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吗?”莎莉抓向胡淼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此时震动导致莎莉向后一仰,整个船身被立了起来,一侧抓住门把手的薛甲宏顺势抓住莎莉的胳膊,不让她向下跌落。   “这些都是你们教给我的教训!”胡顺唐双脚撑在船舱走廊两侧,用身体顶住后方的胡淼,胡淼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侧头贴在他的后背,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都是梦,这些都是梦!”   胡淼念叨的时候,闭眼的她却没有意识到整艘烂泥鬼船正在慢慢分解,周围的烂泥开始融化,变成块状,朝着周围散去。烂泥中那些尸体、木块、舱门四面飞舞着,拽着莎莉的薛甲宏也离胡顺唐越来越远,船舱中开始涌进海水,胡顺唐下意识伸出舌头尝到海水是咸的,知道这艘鬼船应该是远离了疯鱼岛,说不定已经回到从前的海域了,于是解下背包的背带,翻身绑紧了胡淼的腰身,开始朝着上方拼命游去。   下方,完全没有奋力挥动胳膊的莎莉,带着薛甲宏向海底慢慢沉去,双眼盯着带着胡淼朝着上方拼命游动的胡顺唐,双眼中全是绝望。薛甲宏拼命拽着她向上游,但莎莉却像是一块生铁一样径直朝下沉去……   好不容易浮到海面的胡顺唐,顺手从旁边抓了两块木板,交给胡淼,又将背包与木板绑在一起,叮嘱胡淼道:“抱住木板,看住背包,我下去救他们!”胡淼点头,但在点头的瞬间,却忽然抬手指着胡顺唐身后,正要开口说话,但胡顺唐却又已经潜了下去。   胡淼呆呆地抬手指着她面朝的方向,因为在目视可以看到的方向,明明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座岛,那座原本他们以为逃离的疯鱼岛。   下潜的胡顺唐拼命朝下游着,游了许久却没有见到薛甲宏和莎莉,海中飘散的全都是尸体和虫孔人,还有烂泥团等东西,下沉的速度太慢,胡顺唐只得顺手抓住旁边几具正在向海底急速下沉的尸体,捏紧鼻子跟着它们朝下落去。   终于,胡顺唐在下方看到了正在拼命拖拽莎莉的薛甲宏,莎莉闭着眼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整个人的身体被卡在了下方的烂泥之中,烂泥中的那个虫孔人的手死死地抓着莎莉的脚踝,无论薛甲宏怎么拽就是不松手。   胡顺唐踹开自己先前抱住的那两具尸体,朝着薛甲宏游去,想要去拔棺材钉,才想起来背包和胡淼绑在了一起,只得上前和薛甲宏一起合力去拽莎莉脱身。   第三十五章(上)[返阳]   。   龙卷风。   这应该是胡淼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风暴,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风暴,从前她在照片上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大海中的螺旋形龙卷风都是灰色的,但眼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龙卷风却是银白色的,旋转的风中带着点点的如同星光的东西。   “胡顺唐——”胡淼挥动双手,看着那龙卷风撕心裂肺地喊着,但水下的胡顺唐哪里能听到上面的声音,他正在下方与薛甲宏拼命拖拽着莎莉,丝毫没有察觉上面的变化。   拖拽了许久,胡顺唐感觉到薛甲宏的力气减弱,他抓住薛甲宏的手腕,指了指上方,示意薛甲宏离开,自己一个人就行了。薛甲宏摇头,表示胡顺唐一个人救不了莎莉,胡顺唐怒视着薛甲宏,又一次比了比先前的手势,薛甲宏无奈只得奋力朝着海面游去。   薛甲宏浮上去的同时,胡顺唐下潜到莎莉的脚踝处,用手将那个虫孔人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但那虫孔人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而且水中的重力导致他掰开对方一根手指都困难,且一旦用力就感觉更加难受。   就在胡顺唐一筹莫展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落在海底烂泥之中的那些虫孔人都纷纷挥动着双手乱抓着,好几只手都抓住了胡顺唐的脚踝,拼命地向下拖拽。胡顺唐一边挥动着双腿试图摆脱,一面也在使劲掰开抓紧莎莉的那只手。   一指、两指、三指、四指……快了,还剩下一根手指了,胡顺唐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还是拼命憋着,知道要是张口吞进第一口水,自己就彻底完蛋了。终于在掰开最后一根手指,莎莉的身体开始朝上漂浮的时候,胡顺唐一时没有憋住,吃进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哇哇”地向体内吞水,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从喷出的水泡之中看着莎莉慢慢朝上浮动的身体,意识终于彻底模糊了下去。   龙卷风靠近了胡淼所在的位置,距离她也不过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撕心裂肺喊着的胡淼终于看到海面上浮上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薛甲宏。浮到海面的薛甲宏大口喘着气,但没有让自己的呼吸彻底顺畅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靠得越来越近的龙卷风。   “跑!跑!”薛甲宏指着另外一个方向,示意胡淼拼命朝着那边游,自己也转身开始朝那边游去。   胡淼动作却并不大,而是焦急地问:“顺唐呢!”   “他没事,快上来了!快走!”薛甲宏一面游,一面喊道,“莎莉卡住了,他在救莎莉,会没事的,快走!”   “我等他!”胡淼虽然这样说,但看着靠的越来越近的龙卷风,脸色变得惨白,任何人在这个距离目睹龙卷风,都会完全吓得失了魂。   “等什么!他有办法的!”薛甲宏拽着胡淼就走,此时莎莉的身体忽然浮到了海面上来,而距离那龙卷风只有短短的不到五六米的距离,海面形成的漩涡也将其的身体快速地拉入龙卷风之中。   薛甲宏看到这一幕,傻眼了:“糟了!”他刚说完,却看到胡淼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朝着莎莉直接游了过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靠近莎莉之后,快速解开背包带,将莎莉与自己绑在了一起,可当她准备往回游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莎莉两人已经卷入了龙卷风的中心漩涡之内。   “胡淼——莎莉——”薛甲宏喊道,刚喊完,那龙卷风却突然加快了速度,直接扑向了他,也将薛甲宏直接吞噬进去。   在漩涡中急速旋转的薛甲宏意识开始模糊,但还是试图伸手去抓着旁边的东西,只不过在旋转的过程中,却发现胡淼抱着莎莉竟然在旋风的中心位置,一动不动,似乎在那里却是最安全的。薛甲宏下意识伸手去抓胡淼,但又担心自己被旋风的力道带住,直接将原本安全的两人也卷了进去,只得缩回手,任凭身体在旋风中急速旋转。   旋风中心点,被吓得满脸惨白的胡淼抬眼看着周围,周围全是烂泥、虫孔人还有烂泥中的那些怪异的尸体,而这些东西在旋风中越卷越高,朝着中心点飞去,当她抬眼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已经分解的烂泥鬼船,却在旋风的上端又被重新组合在了一起,而且组合的速度越来越快。   “糟了!”胡淼看着在自己头顶快要重新组合好的烂泥鬼船,烂泥鬼船每组成一部分,就向下掉落一层,照这个速度,没多久就得掉在自己和莎莉的脑袋上面。   朝着旋风游去吧,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不会拖顺唐的后腿,一定不会。胡淼抱着这个信念,拖着昏迷中的莎莉拼命朝着旁边的旋风中游去,而在旋转之中的薛甲宏也意识到胡淼想做什么,忙伸手去试图抓住胡淼,但旋转了好几圈之后,都没有抓到胡淼的手,而上端的那艘烂泥鬼船也越来越接近下方的旋风中心。   完了……旋转中的薛甲宏拼命伸长自己的手臂,正在他感觉自己手臂都快因为旋转的惯性而断掉的时候,一只手却从后面抓住了自己,随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让开!我来!”   薛甲宏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旋风中的胡顺唐,胡顺唐又喊道:“抓住我!我脱衣服!”薛甲宏立即抱紧胡顺唐,胡顺唐顺势脱下衣服,捏成一条绳子的模样,直接朝着胡淼的方向扔去,此时胡淼距离头顶的烂泥鬼船也不过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啪——”胡顺唐的那根衣服做成的绳子缠绕住了胡淼的身体,又借着旋风的力量直接将其拉了进来,与此同时那艘烂泥鬼船也重重的掉落了下来,狠狠砸在旋风的中央地带,这一砸下来带来的那股力量掀起的大浪驱散了原本还在旋转中的龙卷风,众人也从停止的旋风之中快速掉落了下来,重重砸向了海面。   掉落海面的瞬间,胡顺唐又清楚看到那些所谓的“疯鱼”——一个个长着翅膀银白色的小人鱼。疯鱼因为那股力道而散落四面,但很快又一次聚集在一起,朝着下方的烂泥鬼船奔去。   那才是穿梭的办法,烂泥鬼船只不过是个道具。胡顺唐拉着众人砸向海面,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在远处海面上行驶的渔船。   ,又是晚上!胡顺唐沉入海水中,一直努力维持的意识终于土崩瓦解……   凌晨…,渤海海峡、西朝鲜湾与黄海的交界海域处上空,一架“蓝箭”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着,不断扫描着海面浮标发回来的各种信号,又将信号传输回停在渤海湾的一艘巨大的海监船上。   海监船,上层船舱指挥室中,身着海监制服的船长与指挥室的其他船员坐在一起,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所有人的手都放在双膝之上,远离跟前的仪器,但同时每个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投向站在门口,同样也穿着海监制服的宋松身上。   宋松抬手不断看着表,也不说话,不断地回头看着船舱方向,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终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男子奔来,在快靠近宋松时,迫不及待地说道:“宋指挥,有信号传回来了!”   宋松拔腿就准备跟着那人跑,但跑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对上层指挥室中坐在那木讷的船长说:“呆在这里,感谢你们的合作!”宋松说完走开,剩下指挥室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宋松要干什么,还有下层船舱中以“国家安全”为由呆了半个月的那些人又准备干什么。   “巡航半个月?却什么都不做,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指挥室中负责雷达的船员喃喃道。   船长不语,看向自己的大副,大副端起杯子喝着里面的浓茶,只是轻轻摇头,表示不要对这些事情产生好奇,没有任何好处。   宋松奔到下层船舱内,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立即闪身让开,让其走进去。宋松进去就看到戴着耳机安坐在那的蜂后,蜂后只是侧头指了指自己跟前的那部电脑,低声道:“半个月了,第一次收到类似的信号,失踪的胡顺唐等人应该是找到了。”   “嗯。”宋松站在蜂后身边,虽然他根本看不懂电脑上显示的那些古怪信号代表着什么意思,“头儿,需要派搜救直升机吗?如果要派,必须抓紧,因为搜救舰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这里是敏感海域,必须抓紧时间。”   “当然需要,叫搜救直升机加满油,但只救一个人,就是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儿,放下一艘小艇给其他人,然后掉头回来。”蜂后简单地安排道。   “可是……”宋松正要问“可是把胡顺唐和其他人扔在大海上,是不是有点危险?”这句话仅仅是开了个头,就被蜂后冷冷地顶了回去,“照命令去做,不要质疑!”   “是!”宋松敬礼,接着转身离开,没有想到蜂后却又叫住他,“对了,不要叫我头儿,叫我部长。”   “是!”宋松点头,走出船舱,舱门随后被紧紧关死。   离开船舱,走到甲板上来的宋松,四下看了看无人,转身走进旁边的一个杂物仓内,从里面翻出了一台旧式的无线电。   第三十五章(下)[依岛会和]   。   山东龙口,渤海湾桑岛港口半废弃酒店内。   穿着一身休闲服的詹天涯坐在阳台边缘,闭着眼睛养神,在其身后的水箱上方,站着同样身穿休闲服的卢洪营,他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留意着夜间这座小岛的动静。此时,刘振明从楼顶搭建的简易帐篷中钻出来,低声对坐在那的詹天涯说:“局长,黄花鱼传来信号,他们应该是找到胡顺唐了。”   “局长?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詹天涯起身来,抬头看着卢洪营道,“卢队长,我想问你一件事,我可以相信你吗?”   卢洪营皱眉,放下望远镜看着詹天涯,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又在做什么打算,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言语。詹天涯随后又看着刘振明道:“你呢?我可以相信你吗?”   “局长,你又想干什么?”刘振明有些厌恶詹天涯这样装神弄鬼。   “不好意思!两位,我当你们是心腹,但不是大患,有时候我纳闷为什么会有‘心腹大患’这个成语,是不是指自己的心腹也许就是最大的敌人?”詹天涯站在帐篷与水箱的中间,“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此时此刻,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经过上级的批准,所以一旦事情败露,我们三个人都有可能被扣上一顶叛国的罪名,当然你们不要希望被发现之后把责任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肯定是会拖你们下水的,所以你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好好跟着我干吧。”   刘振明面无表情,有些木讷地看着詹天涯道:“局长,这些话在这次行动开始之前,你就重复过两次了,这是第三遍。”   “是吗?”詹天涯故意装作一副想不起来的表情,回头看着水箱上的卢洪营竖起了三根手指头,表示的确说了三次了。   “好吧!好吧!我说了第三次,算我唠叨,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再重复了。”詹天涯收起那副不正经的表情,“两位,我是说真的,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帮那个半桶水,但是我认为我在做对的事情,谢谢你们的支持。”   刘振明和卢洪营听完举手朝詹天涯敬礼,在礼毕的时候又对其竖起中指。詹天涯笑了,一拍双手道:“好了!告诉黄花鱼,继续做他的事情,搜救直升机方面我会想办法。”   刘振明点头,钻回帐篷之中,随后卢洪营跳了下来,摸着潮乎乎的脖子问:“局长,你还是准备按照原计划,让搜救直升机扔下通讯器材?”   “那是肯定的,否则茫茫大海之上,胡顺唐他们怎么能和夜叉王等人会合。”詹天涯打着哈欠,“之前那堆器材是不是已经给夜叉王他们送去了?”   “对,都是淘汰的军用潜水器材,模拟训练时候用的,从仓库里面淘出来的,龙哥从前是个军人,应该知道怎么用。”卢洪营说完,又低声道,“局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应该说还是不说。”   “有屁快放,客套什么?就算我说你不能说,你还不是会说!”詹天涯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模样。   卢洪营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你肯定完蛋了,你这局长的宝座才坐几天?”   “卢队长。”詹天涯拍了下卢洪营的胳膊,“你认为我和那些拼命考公务员想当官的人一样吗?”   卢洪营摇头,詹天涯闭眼点头道:“那就对了,我当探员的时候是一个样,在古科学部当主任、当总指挥的时候也是一个样,到今天,我坐上尖端技术局局长的位置,也是一个样,我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有信念的人,才不会被轻易击垮,而且,老头子那么聪明,有些事情肯定瞒不过他,我能在施救直升机上做手脚,也是凭借了多年在军中的关系,帮助我的人,知道我不会做坏事才会答应,所以我相信老头子是默许了我的行为,否则的话……”詹天涯靠近卢洪营笑道,“你真以为我那么傻呀,提着脑袋冒险?”   卢洪营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个老领导升职之后还是老样子,在你认为他不正经的时候正经,总是琢磨不透他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说没有政治敏感性,却深受上方的喜爱,爬得比其他人快多了。曾达一辈子勤勤恳恳,眼看快熬出头了,却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能捡回条命都算是不错了。   “好了!按照原计划,一切妥当之后,我们撤离桑岛,接下来就开始进入‘休假状态’,进行蛰伏,等待那小子的好消息。”詹天涯说完,钻出帐篷的刘振明却是面露不相信的脸色。   刘振明道:“局长,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把消息告诉你?”   “他别无选择。”詹天涯又想起了在那架A380客机上发生的事情了,三国高度机密部门首脑在一起私下会晤,到底是要对付李朝年,还是准备从他那得到点什么,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虽然自己也算是局内人,但还是留些余地的好,想到这,詹天涯又补充道,“他除了我之外,无法向其他任何人求援,烦还在后面呢。”   “明白了,全力以赴。”刘振明点头。   “宋松那边又要开始忙碌了,古科学部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困境,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格局真的产生了变化,除了中国和俄罗斯之外,美国都已经快沦为李朝年的玩物了。”詹天涯说完,钻进帐篷,开始呼呼大睡。   卢洪营和刘振明对视一眼,坐在阳台边上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而关于这个世界的变化,胡顺唐那小子知道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接下来是准备继续冒险,还是返回小镇当个普通人?   刘振明别的不知道,只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会掉头就走,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几个人就能改变的。   ……   几个小时后,被直升机螺旋桨声音惊醒的胡顺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军用橡皮艇上,旁边还躺着薛甲宏和胡淼,小艇上还装了不知道塞满了什么东西的防水包,而就在小艇的旁边,两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正有序地将莎莉装入救生袋中,看样子是准备拉上直升机。胡顺唐翻身拔了棺材钉就准备冲上去,但那两人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立刻对准了他,左侧那人竖起一根手指冲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在救她,不是害她。”那人开口了,胡顺唐认得那声音,那是苍穹A组嚼尸,“这是蜂后的命令,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需要你担心,你在这种状态下,在茫茫大海上有什么把握能打过我?”嚼尸干笑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直升机上方绕了一圈,示意直升机将他们吊上去,在吊上去的过程中直升机已经掉头,朝着南面快速飞去。   胡顺唐眼睁睁盯着直升机飞走,但无能为力,知道这次与莎莉一别,下次见面肯定不会是朋友,不是敌人都算万幸了。他又重新坐在小艇上面,却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往何处走,正在此时,防水包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半桶水!半桶水!听到回答!”   是夜叉王的声音!胡顺唐打开防水包,从里面搜出个通讯器,握紧好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回答了两个字:“我在!”   胡顺唐刚回答完毕,那头就传来了阵阵欢呼声,一听就知道是莫钦、葬青衣等人,欢呼声中还伴随着几声修罗的狼啸。胡顺唐此时不知是喜是悲,喜在自己已经回来了,悲在没有想到刚回来,就被一直守候在这里的蜂后给盯上了。   “你们闭嘴!安静点!”通讯器中传来了夜叉王的怒吼,随后又道,“半桶水,废话不多说了,在通讯器旁边有个定位仪,你拿起来,打开旁边的电源按钮,静等1分钟,上面会显示一串数字,那是你现在的坐标。”   胡顺唐拿着通讯器,在包内找出了定位仪,告诉给了夜叉王自己的坐标,满以为夜叉王会来营救他,谁知道夜叉王却只是告诉他朝着北面走。   “北面?你们在附近?”胡顺唐也有些惊讶。   “我们被扔在桑岛旁边的一个叫依岛的小岛上,这座孤岛什么都没有,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这些东西都是詹王八提供的,不过这次算欠这狗齤日的一个人情,要不是他,我们这群野人早完蛋了。”夜叉王简单解释道,“你呢?你们四个人去什么地方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是三个人,莎莉刚刚被蜂后的人带走了,总之一言难尽。”胡顺唐语气变得有些怪异,又下意识看向了直升机离开的方向。   通话器那头安静了,许久夜叉王才道:“等我们会和之后再慢慢聊,你现在朝着北面一直走,如果小艇没有汽油了,你只能靠手划,我们在依岛见。”   “好,依岛见。”胡顺唐放下通讯器,控制着小艇朝着北面驶去,由于薛甲宏和胡淼还未醒,自己只能一直撑到太阳升起,汽油耗尽,等两人苏醒后,简单交代一下这才沉沉睡去。   就这样,在汽油耗尽后,胡顺唐等三人断断续续划了五天,在遇到一艘渔船后,才被救上船,好在是小艇上食水充足,还不至于渴死饿死。渔船将他们带进渤海湾,胡顺唐担心渔船的人起疑心,谢过之后,和薛甲宏、胡淼重新上了小艇,等渔船远离,这才径直驶向依岛。   第三十六章(上)[家人]   胡顺唐从来没有想过见到夜叉王等人会是这么亲切。   当视线内能看到依岛的时候,他同时也看到了在海滩上朝他招手的夜叉王等人,还有在海滩上兴奋地四下奔跑的修罗。他和薛甲宏奋力划着橡皮艇,靠近海滩,还未完全靠岸,他就已经跳下来朝着夜叉王等人奔去,但快跑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着那些面带笑容的伙伴,点头道:“千万别告诉我,这是在做梦!”   莫钦和葬青衣奔下海中,和薛甲宏、胡淼一起将橡皮艇拉上岸,此时站在夜叉王身边的魏玄宇却不合时宜地问道:“怎么少了一个人?那个雪妖呢?”   “被蜂后抓走了。”胡顺唐摇摇头,走向沙滩后方靠近矮灌木群的简易营地,夜叉王和魏玄宇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不能主动再提了。   拉上橡皮艇到海滩上,众人回到简易营地中,自然而然地围拢了胡顺唐等人,胡淼坐在一侧也不说话,知道要叙述这一切也是胡顺唐的事情,而薛甲宏更是自觉远离了众人,呆在较远的地方一个人望着海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葬青衣从篝火架子上取下一罐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递给胡顺唐道:“吃……”   胡顺唐接过去,看着里面又浓又稠的液体中还有着一坨坨不知名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们大厨发明的营养食品,里面混合了牛肉罐头、水果罐头、海虾、海鱼、纯净水以及其他身体必须包含的微量元素,总之吃下去之后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减肥的目的!”莫钦一脸正经地说,虽然目光是朝着葬青衣,但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却故意指着夜叉王,意思是这罐难吃、恶心的玩意儿是夜叉王弄的。   “我能吃点人类的正常食物吗?”胡顺唐有些反胃,虽然这样说还是喝下去了半罐,又递给了胡淼,胡淼拿着勺子在一旁慢慢吃着。胡顺唐吃下罐子中那些东西的时候,夜叉王自己都感觉有些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葬青衣和莫钦,觉得半桶水怎么变了?   营地内又陷入沉默之中,好半天胡顺唐抬眼来看着众人问:“你们为什么都不问我遇到什么事儿了?”   “遇到什么事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平安回来了。”莫钦在一旁笑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了,但也没有任何头绪,詹局长说你们的船在海上失踪了,古科学部派遣无人机一直在你们失踪的海域搜索,不间断地搜索了半个来月,终于在几天前有了消息,但因为不是他负责的,他只能暗中做手脚,橡皮艇上的防水包中装着的定位仪和通讯器材都是他找人偷偷放进去的,我们这里也有。”莫钦说完,葬青衣起身来拨开灌木丛上方用于遮掩的树叶,清楚地看到在下方几个用大型网兜装起来的军绿色箱子。   夜叉王走到箱子前方道:“因为我们要去水下,所以詹王八给我们准备了点以前部队淘汰下来的潜水器材,用直升机扔下来的。”   “很好!”胡顺唐点头,“就算他不提供,我们也得想办法去找那艘失事的日本潜艇,双王冕我是找到了,但还差个东西。”   双王冕找到了!?夜叉王等人愣住了,胡顺唐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双王冕来,用手放在冕的下部道:“下面还差一块玉石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好像要启动双王冕就必须要有那块板,否则双王冕只是个寻常古董。”   “噢——”众人齐声点头道,操着双手的魏玄宇皱眉问,“我很奇怪,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海底?你先去了那艘潜艇?情报不是说双王冕就在那艘潜艇中吗?”   “我去了疯鱼岛。”胡顺唐重新坐下来,“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岛屿,一个人死后也许会去的地方,在那里还住着后殓师的祖先,总之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还是噩梦,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那座岛是真实存在的,我宁愿那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传出去,这个世界真的乱套了。”   夜叉王哼了一声,摇头道:“你离开的这半个月,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   “什么?”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算了,等下再说,你先告诉我们,关于那座岛的事情,还有你们的经历。”夜叉王说完扭头看向在远处坐着的薛甲宏。   “洗耳恭听!”莫钦挨着胡顺唐坐下来,修罗也很乖巧地趴在胡顺唐的脚旁,瞪大那双狼眼看着他。   胡顺唐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讲述自己在疯鱼岛的经历,听得那几人完全目瞪口呆,魏玄宇却是紧皱眉头,不断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那是真的。相反夜叉王却是异常平静,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整整一天竟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明白了。”夜叉王听完胡顺唐的叙述之后,直接拔了腰间的匕首,扔给莫钦,莫钦愣了下,点了点头,起身就准备朝薛甲宏走去,胡顺唐见状一把拉住莫钦问,“你们准备干什么?”   “宰了他!”莫钦看着远处的薛甲宏慢慢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莫钦又道:“留着他,等于是留着白骨的耳朵和眼睛在我们身边,虽然我们只有几个人,力量看似很薄弱,但也不需要惧怕任何人,我们是家人,是家人就必须团结,容不得任何背叛!”   “开什么玩笑?”胡顺唐看着莫钦,又看向夜叉王,“他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下得去这个手?”   “所以我不自己动手,我让莫钦去。”夜叉王稳坐泰山,“在家人和恩人之间,我选择家人。”   “不行。”胡顺唐说完之后马上补充道,“不是我心软,而是我有我的理由,至少我现在知道李朝年和白骨是对立的,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这是一种邪恶理论,但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或许管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钦和夜叉王对视一眼,一侧的魏玄宇插嘴道:“我同意胡老大的说法,在一切没有明了之前,轻举妄动是会付出沉重代价的,眼下我们重要的是要将手中拿到的三件冥器保存好。”   “四——”葬青衣竖起四根手指头,示意他们除了阎王刃、炙阳简和双王冕之外,还有烙阴酒。   “对,加上我们有烙阴酒的配方,虽然说李朝年那里也有,但那不重要,他手中没有东西,镇魂棺和牧鬼箱都在蜂巢内放着。”魏玄宇摸着下巴分析道,“所以我们至少还有五成的机会扭转局面。”   “半桶水,你真的变了。”夜叉王说完,葬青衣和莫钦都点点头,连胡淼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夜叉王又道,“如果换做从前,你早就哭天喊地去阻止莫钦了,现在你不是盲目阻止,而是懂得分析了。”夜叉王的话让修罗都附和地仰天长啸一声。   “有两件事需要确定,第一件事,白骨从蜂巢的越狱我们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一点靠我们去调查有些困难,干脆交给詹天涯吧,你们觉得呢?”胡顺唐看着众人,胡淼摇头问,“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吗?”   胡顺唐看着胡淼道:“难道不奇怪吗?你也去过蜂巢,知道那地方是一级戒备,而且白骨所在的牢房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竟然能那么轻易跑出来?就连夜叉王当年跑出蜂巢,都是詹天涯有意放走的。”   “嗯!”夜叉王点头表示同意,“说不定白骨也是某人放走的。”   夜叉王说完后,看着胡顺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人名:“蜂后!”   “嗯,这是第一件事。”胡顺唐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二件事,我们在找到潜艇中的那块玉石板之后,下一步就去陕西宁强,去看看那座天墓之中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顺道看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剩下两件冥器的情报。”   “千足屦和怨灵旗。”魏玄宇操着双手,“越来越有意思了,会先找到哪个呢?”   “先休整一天,咸蛋帮我联络下詹天涯,我和他商量一下。”胡顺唐起身来到灌木丛中的那堆箱子前,夜叉王从后方拿出了通讯器材,打开之后调整了频率,将耳机递给胡顺唐,同时也打开了扩音器,让其他人都能听到,这样也能帮胡顺唐出出主意。一切办妥之后,夜叉王示意莫钦去薛甲宏处,让这个白骨的耳朵走远一点,有些东西不能让他听见。   还未等莫钦行动,薛甲宏就自己来到了胡顺唐跟前,抱拳道:“胡先生,我先告辞了,留在这里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好,就此别过。”胡顺唐笑道,抱拳回礼,“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会兵戈相见。”   “放心,就算有摩擦,我也不会动手,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薛甲宏微笑道,“但我还是有必要废话一句,请不要误会莎莉小姐,她没有背叛你,相反她觉得是你们所有人遗弃了她,我接下来准备……”   “哎……”胡顺唐抬手制止薛甲宏继续说下去,“薛先生,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路,我们过我们的桥,互不干涉。”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了。”薛甲宏回头指着浅滩中停靠着的那艘橡皮艇道,“我要借一下那东西,否则我无法离开。”   “请便,不过还有件东西我需要拿走。”胡顺唐扭头看着莫钦和魏玄宇道,“帮我把船身下方绑着的那具活尸给取出来。”   第三十六章(下)[苦肉计]   薛甲宏上船,莫钦和魏玄宇将胡顺唐所说的船下的活尸取了出来,取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吃惊,那叫活尸吗?哪有活尸全身布满虫孔的,而且好像那些虫孔正在慢慢愈合,怪异的面容也逐渐在恢复成原本人的模样。   薛甲宏见状摇摇头:“难怪一路上,你总是有意无意去看橡皮艇下方,原来你把那小子绑在小艇下面了,你还是骗了那个东山孝。”   “我只是觉得自己承诺过的事情,就必须办到,我答应带他离开的。”胡顺唐背着双手,从气质和语气上来看,已与从前判若两人。   “可是……”薛甲宏看着正在逐渐从虫孔人恢复成人的君子龙道,“可是他毕竟是个已死的人,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东山孝不是说规矩是神定的吗?你也看到了,那座神的雕塑与我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你就姑且当我是神吧。”胡顺唐浅笑道,这一笑让薛甲宏心中发寒,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只得向众人告别,划着橡皮艇朝着大陆方向而去。   薛甲宏的橡皮艇远离之后,胡顺唐松了一口气:“他划走那橡皮艇最好,我担心那艇里装了什么追踪器之类的玩意儿,毕竟蜂后这个老狐狸不会放过任何监视我们的机会,这样也可以一举两得。”   “这这东西呢?怎么办?”莫钦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君子龙,魏玄宇也在一侧看着,开始明白胡顺唐所说的疯鱼岛的事情也许是真实存在的,即便他心中根本不愿意相信。   夜叉王将君子龙翻了个面,拔出匕首来割下表面的皮肤,再小心翼翼装好,这才道:“这东西有研究价值,按照半桶水先前所说的,他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咱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四个字才说完,那君子龙突然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条蠕虫一样在那来回收缩。胡顺唐立即起身示意大家散开,随后想了想又俯身将君子龙给拽进海水之中去,拽进去之后的君子龙抖动虽然减弱了,但四肢却依然在收缩,不到十来分钟的时间,终于从即将恢复成人形的虫孔人,变成了一个人蛹——除了脑袋之外,四肢都不知什么缘故缩回了身体之中。   “还是那艘船。”胡顺唐盯着已经成为人蛹的君子龙,“如东山孝所说,那艘烂泥鬼船应该是投胎船之类的东西,如果从疯鱼岛回来的时候,这种虫孔人没有在船上,就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应该等烂泥鬼船平安过来之后,再将他带出来。”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为了避免这东西出事,或者被其他人发现,还是烧了吧。”莫钦皱眉道,“要是被发现,媒体一争相报道,就更加乱套了。”   “对了,你们先前说已经乱套了,是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夜叉王挥手示意葬青衣等人去将人蛹捞出来烧掉,自己领着胡顺唐回到那堆箱子前,从里面翻出个军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道,“你最好自己看看。”   说完,夜叉王打开放在桌面上的一个英文视频文件,是一段新闻视频,一个美联社的记者站在美国纽约曼哈顿联合国大楼前,报道着《二十一世纪需要“二十二世纪”来拯救》的主题新闻。胡顺唐傻眼了,随后记者抬手指着自己身后远处的路口,路的两侧都围满了欢呼的人,不少人都手持着写有“hero”、“the one”以及“the savior”的巨大牌子,冲着路口拼命叫喊着,挥舞着。大路两侧则是全副武装的警齤察在拼命维持着秩序。   “他们来了!是他们!”画外的记者兴奋地喊着,看来她比周围围观的人还要激动,随后记者竟也高举着话筒冲向路的一旁,拼命向路中间挤着,警齤察用身体死死地堵住,不停地叫着大家退后。   四辆警用摩托车出现在路口,显然是开道,随后一辆速度极慢的黑色林肯出现在画面之中,林肯车后是四辆黑色的通用越野车。林肯车越来越近,车窗随后打开了,摄影师拉近了焦距,给了车窗口正在朝外面挥手的人一个大特写——李朝年!   “我X你大爷!”胡顺唐看到这忍不住爆了粗口,夜叉王则抱着胳膊摇了摇头。   胡顺唐盯着画面中一脸慈祥,满是笑容的李朝年:“怎么会是这样?”   “看下去吧,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夜叉王不知何时也有了胡顺唐的习惯动作,开始揉着自己的额头。   李朝年一直挥手,但画面中能清楚看到在其身边坐着的那个身着职业装的女性——王婉清。其后通用越野车的车窗也打开,皇正红、皇正白和皇正黄三人也身着正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微笑着朝外面招手,享受着围观人群的齐声赞美。   “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这种呼声接连不断,一直到那辆林肯停在联合国大楼外面,李朝年下车之后,人群中的欢呼分贝数更是增加了数十倍之多,直到李朝年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拿过旁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此时现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简单的手势就有如此号召力,这些人都是“二十二世纪”的教徒吗?胡顺唐看得浑身冷汗,难道这就是李朝年的最终目的?成为世界的英雄,接受联合国的表彰?   “看下去——”夜叉王轻声在胡顺唐身后说,此时莫钦等人已经找来了可燃的木头,将那人蛹放在木头之上,接着点燃了木头,同时电脑视频中联合国大楼周围的烟花也突然腾起,画面中的李朝年转身过去看着,露出满意的微笑,但又收了起来,举起话筒凑在嘴边说,“我不是英雄。”说罢,李朝年又左右看了看身边其他的手下,“他们也不是,我们只是做了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人群中又要爆发出欢呼声,但李朝年立即抬手,示意大家保持绝对的安静,此时就连那些原本面对人群,在拼命维持秩序的警齤察都转过身来,看着李朝年,从新闻视频中都能看出他们双眼中带着的那种尊敬和崇拜。   “这王八蛋用了幻术吗?”胡顺唐骂道。   “这不是幻术。”魏玄宇走过来,“有些时候手段和计谋比幻术还要可怕,幻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计谋在安排之下是有持续性的,只要没人去揭破,那么计谋就会永久持续下去。”   “你们就是我们,我们也是你们,‘二十二世纪’是所有人的,我们身在‘二十一世纪’,但我们会用完美的姿态去拥抱即将来临的‘二十二世纪’”李朝年说完放下话筒,举起了拳头,然后伸出了拳头,竖起了自己的小手指头,随后王婉清,皇正白等人也一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个手势……”胡顺唐呆了,东山孝也做过相同的手势。此时镜头转向人群,下面的人群,连同那些警齤察都纷纷学着李朝年的动作,高举着自己的右手,竖起了自己的小指头。   李朝年放下手,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联合国大楼中走去,人群中的人们却没有放下自己的手,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目送着李朝年离开,现场异常安静,不,应该说是异常诡异。   “三、二、一……”莫钦在旁边忽然数道,胡顺唐正在纳闷他为什么要计算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炸了,爆炸的火焰腾起数十米高,气浪向四周掀开,爆炸圈之外的人们纷纷逃窜,尖叫声、惨叫声、哭声混作一团,等爆炸的烟雾散开,镜头中出现的全是炸得支离破碎的人体,警齤察和周围的特齤警开始抢救伤员,空中也出现了直升飞机。   镜头前的记者坐在地上,手中的话筒早已扔在一边,带着哭腔喃喃自语,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画面也在颤抖着,说明那摄影师也被突如其来的惨剧给吓住了,能勉强扛稳摄影机都已经算不错了。   “计划的第二步,在全世界的面前用一次惨案巩固自己的地位。”魏玄宇淡淡地说道,“但苦肉计才刚刚开始。”   此时,李朝年等人出现在画面之中,指挥着皇正黄、王婉清等人开始抢救伤员,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人群中又冲出来一个手持半自动步枪的男子,一面尖叫着,一面朝着李朝年冲了过去,同时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李朝年的肩头,李朝年倒地。王婉清也立即上前,腿部也被击中倒地,周围的警齤察开始拔枪开火,周围楼顶的狙击手也同时开火,那名枪手被打成了蜂窝,立即倒地身亡。   “这出戏在旁人眼中是出好戏,但在我们眼中就太烂了。”夜叉王摇头叹道,“以李朝年、王婉清的身手,这种级别的枪手刚现身就会被.掉,怎么可能双双被击中,这明显就是演戏。”   胡顺唐默默点头,此时此刻的他不用看后面的视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极烂的桥段,虽然很俗套,但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不断有人使用,不断有人成功。再烂的套路,只要你用得恰当,一定会发挥应有的效果,李朝年看来深知其理。   “怎么会这样……”胡淼在旁边捂着嘴道,“太惨了。”   “这感觉和当年的珍珠港事件是同理,虽然美国到现在都没有承认过,但那太明显了,以美国的实力还有情报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日本人的偷袭行动,如同以李朝年今天的地位和实力,还有全球庞大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有人搞自杀袭击是一样的道理。”胡顺唐闭眼分析道,“这样一来,在获得肯定的同时,还能博得更多人的同情,即便是有不同意见的宗教,在此时也被迫不能用从前的言语来对待这个新宗教。”   第三十七章(上)[新的时代]   “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原本不应该需要。”   这是李朝年在联合国表彰大会上说的第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距离联合国大楼前的自杀袭击事件仅仅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在媒体的面前,自己抠出那颗子弹,又在旁人的帮助下简单上药,包扎好伤口。同样的,腿部受伤的王婉清也是一声不吭,都和李朝年站在大会的讲台前,站得笔直,脸上没有挂着丝毫痛苦的表情。   李朝年的演讲很简短,简短得让胡顺唐都有些不相信那是他。他总之反复、重复地说着一个意思“世界不需要英雄,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整个儿一副和平使者的样子。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他伤口处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   演讲获得了在场大部分国家代表的掌声,但美国、中国和俄罗斯代表却只是保持着沉默,象征性地挥舞了下自己的手,算是鼓掌。李朝年的目光飞快从三国的代表脸上划过,接着向后退了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此时日本的代表立刻起身也朝着他回礼。   “我想,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了。”这是李朝年演讲完毕之后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联合国秘书长向其颁发了奖章。这种奖章原本只是表彰联合国维和任务中牺牲的人员,才特此设定,又叫“达格。哈马舍尔德勋章”,原本意义上的联合国奖章只有这样一种。   达格。哈马舍尔德是瑞典外交家,联合国第二任秘书长,也是唯一一位因公殉职的联合国秘书长。1961年联合国维和部队与加丹加军队发生冲突,哈马舍尔德连夜参加停火谈判,但座机却在赞比亚的恩多拉附近坠毁。同年,哈马舍尔德被追授诺贝尔和平奖,其后联合国为了表彰维和行动中的牺牲人员,特设定此勋章。   佩戴上这枚勋章的李朝年在致谢之后,只是转身离开,将那枚奖章放在大楼前的爆炸现场,并说了一句让全世界媒体都在头条新闻上写下的话——终有一天,我们不再需要用牺牲才能换来奖章。   李朝年走了,原本散去的人群又涌了过来,追着他的汽车,欢呼着叫他是英雄。那一刻,在电脑前看着这一幕幕的胡顺唐,仿佛听见李朝年在联合国大会最后说的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是:“我想,我的时代即将来临了。”   夜叉王告诉胡顺唐,这件事发生之后,国际刑齤警和各国的情报部门开始破天荒地展开了抓捕行动,试图抓捕这次案件的主使者,可惜到今天都没有人宣布对此次行动负责。各国和各地宗教也纷纷谴责这种恐怖行为,与此同时,在美国原本暗地中的“二十二世纪”教团开始成为合法宗教,并开始以光速向周围传播,短短半个月就有八千万美国人成为其教徒,且同时还保有从前的宗教信仰,也就是说有25的美国人已经认可了“二十二世纪”。   “这些情报都是詹天涯告诉我们的,奇怪也奇怪在这里,除了美国之外,‘二十二世纪’好像没有在其他国家传教,但很多国家的人都自称是信民,甚至出现了大规模偷渡者前往美国,美国边境上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同时在非洲大陆上,之前那种细菌武器还没有剿灭干净,联合国已经派遣了与‘二十二世纪’联合的救治小组赶往,希望能压制住那里的疫情。”夜叉王翻看着电脑上詹天涯所给的文字资料,还有少许的照片,照片都是非洲当地的美国情报机构拍摄下来的,用詹天涯的话来说,现在CIA和DHS等部门实际上一直在盯着“二十二世纪”,只是在这个前提下他们拿李朝年毫无办法,因为只有他们才懂得如何去压制这种病毒,如果CIA插手,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李朝年利用媒体向美国政府施压,那么CIA这个机构的主管不知道会换多少个人。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莫钦摇头道,“现在活动在第三世界的各大雇佣军公司,已经派遣出小股武装力量,潜入大部分国家,做着大买卖。”   “这和雇佣军有什么关系?难道有人雇佣他们对付‘二十二世纪’?”胡顺唐问,好像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一侧的魏玄宇解释道:“是异术者。‘二十二世纪’的崛起,也不知道是触动了这些人哪根神经,以前藏起来的那些异术者纷纷出来了,甚至有些人敢公开使用异术,有些曾经利用异术来变魔术的魔术师也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总之是乱套了。但在中国还好点,至少有古科学部的存在,他们不敢做什么,而某些国家,例如墨西哥,毒贩们开始收买异术者为他们提供最佳的运毒方式,一个星期内美国的毒品交易量上升了20。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墨西哥绝对会被毒贩给控制了。”   “可是没理由呀。”胡顺唐靠着后面的箱子,盯着天空,“李朝年做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他只是想敞开阴间大门,只管把矛头对准我就行了,干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也许……”魏玄宇话说了一半咽了回去,半天才抬眼看着周围的人说,“有个推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屁快放,跟我们还装神弄鬼的!”夜叉王皱眉道,踢了魏玄宇一脚。   魏玄宇往旁边挪了挪:“我虽然不是很了解李朝年,但听你们对从前的叙述,他做事不会这么没章没法的,现在是乱套了,乱套了对谁有好处?”   “李朝年自己呗。”莫钦马上道,“除了他,还能对谁有好处?”   “有一招叫‘围魏救赵’,你应该知道吧?”魏玄宇深吸一口气,“‘围魏’围的是谁?围的是他自己,‘救赵’救的是谁呢?他既然围自己,又怎么会救他自己呢?救自己只能用声东击西,这个‘救赵’中的‘赵’指的就是咱们!”   魏玄宇这么一说,胡顺唐一把拍在他胳膊上,拍了好几下,把魏玄宇都拍愣了,好半天才反问:“你干什么?”   “这么一说,就通了。”胡顺唐竖起大拇指,笑道,“有你的,狗头军师。”   魏玄宇苦笑道:“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想明白,如先前夜壶先生说的一样,咱们现在是孤立了,在那之前很多重要的情报机构盯着的都是我们,因为我们手里有冥器不说,负责寻找的人也是我们,知道线索最多的还是我们,李朝年不去找,有他的理由,所以他让我们去找,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所以,我觉得李朝年的打算是,等我们找齐了,他再伸手拿现成的。”   “嗯,换句话说,咱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他就算动我们,也不会拿走东西。”夜叉王跟着分析道。   “对,如果他拿了东西,也料到万一我们狗急跳墙毁了东西,或者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藏起来,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一藏,一猫着他情报网络再广,要想轻易找到也不容易,所以他只是放长线钓大鱼,想要钓着咱们呢。”胡顺唐揉着额头,再抬眼发现周围几个人都在揉额头,一下就笑了,“你们干嘛呢?消遣我呢?”   胡淼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这不是让你不要着急吗?着急也没有用,眼下呀我觉得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莫钦此时使坏,凑到胡顺唐跟前低声说:“我说老大呀,咱们这算是成立个团伙了,同甘共苦也好多次了,你什么时候和嫂子两人成亲呀?”   葬青衣把这些听得是清清楚楚,学着夜叉王的模样一脚踹过去,让他闭嘴。胡淼听到倒是满心欢喜,可魏玄宇却在旁边冷不丁冒了一句:“消停点,什么时候该想什么干什么,都得有个计划,要不全毁了。”   莫钦立即收起笑容,夜叉王拍了下魏玄宇的肩头道:“不错,虽然和你小子还不算太熟,但你让我想起以前在部队里我的指导员了,那小子也姓魏……”说完夜叉王俯身去整理那些箱子,其他人也上前帮忙,再也不废话,只有魏玄宇站在那,冷冷地盯着夜叉王忙碌的背影,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象是被肚子里的绳子给拽住了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   “帮忙!”葬青衣将一个军用箱递给魏玄宇,魏玄宇愣了下接过去,开始向沙滩上搬去,此时莫钦凑了上来,装作帮忙的样子,却低声说道,“我不聪明,但我也不傻,你看夜壶的那眼神很怪,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魏玄宇有些紧张,莫钦察觉出什么了?   “是不是……”莫钦半眯着眼睛,“你是不是个GAY呀?口味真够重的,还喜欢夜壶?”   “滚!”魏玄宇抱着箱子走开,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等他走开,在那嘻笑的莫钦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玄宇,又回头看着正在向胡顺唐说明器材使用的夜叉王。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管的,也许还不是自己能明白的,但他知道“家人”、“伙伴”这些词的含义是什么,他最缺的就是这个,其实这个群体中几乎所有人缺的都是这个。   家里人一个个就像是一根根柱子、梁子,要是少一个,散一个,整个家就彻底完蛋了。   “明天正午下水!”夜叉王扭头喊了一嗓子,“今天把东西拆好,整理出来,吃饱喝足,屎尿拉干净!”   第三十七章(下)[深海残骸]   第二天正午,依岛海边,除了葬青衣与胡淼之外,其他四人都穿上了潜水服,带上了自己的装备,准备按照詹天涯所说的向潜水艇下沉的海域潜去,潜水艇下沉的海域距离依岛也相当近。葬青衣因为怕水,只得在岸上守着其他装备,保护胡淼,同时做好接应他们的准备。胡淼倒是很想与胡顺唐同行,虽说她不断告诉其他人自己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但依然被夜叉王给严词拒绝了,说这不是潜水游玩,下面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夜叉王指着自己背着的那个大瓶子道:“这是军用高压气瓶,而且现在情报不是太准确,我们还不知道得下潜多深,就算有12L的高压气瓶,也得考虑绝对压力,还有海水密度问题,在没有经验的前提下,很容易出事!”   “嫂子,你别去,很危险的。”莫钦手中还拽着一个高压气瓶。按照莫钦的粗略计算,估计要下潜20米,算上还要寻找潜艇的残骸,在水下的时间至少要接近1个小时,按照人在陆地上呼吸空气的质量为30L/min,算上估计的压力值和其他的数值,必须要有安全替换的高压气瓶,否则从水下返回根本就是个问题,所以4个人必须冒险多带2个高压气瓶。   “下水之后,尽量散开,人与人之间保持三米的距离。”夜叉王吩咐其他三人,“这样有事情的话,这种距离可以辅助,也可以远离,我先把话说到前头,我们不是去玩,所以对周围的东西不该好奇的不能好奇,不要轻易用手去触碰,海里面有什么东西,至今为止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查明白过,我们四个人当中,我和莫钦的潜水经验最丰富,我在前面领路,半桶水跟在我后面,魏玄宇靠右走中间,莫钦断后,回来的时候莫钦开路,我断后,懂我的意思吗?”   众人点头,夜叉王对葬青衣比划个手势,示意她带着胡淼赶紧回去,躲进那小灌木丛之中,除非他们返回,不要轻易露面。   “明白!”葬青衣点头道。   “等等。”夜叉王叫住葬青衣,“如果有人,有敌人,最好的办法是躲,不是进攻,能躲则躲,但是千万不要下海,敌人敢上岛搜索你们,说明海岸边早就布下了陷阱。”   “明白。”葬青衣再次应道。   夜叉王扭头来看着其他三人:“走吧!”此时修罗追了上来,用爪子拨着夜叉王的小腿,夜叉王俯身拍了拍它的头道,“去看着你主人,眼睛放尖点,耳朵竖起来,有什么事情提前预警,但不要叫!这种岛上有狼的声音,很容易惹人怀疑的。”   莫钦皱起眉头,看着胡顺唐,低声道:“夜壶最近是越来越唠叨了。”   四人下海,葬青衣领着胡淼返回营地,躲进灌木丛中,同时记下几人下水的时间,按照夜叉王所说,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没有返回,那肯定是出事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求助于詹天涯。   从浅滩下海,是件异常痛苦的事情,背着那么重的高压气瓶,还抬着助推器,身上还带着下沉加重的铅块,四个人说是在行走,不如说是缓慢地挪动步子,到了水没到脖子的地方。夜叉王抬手指了指下面,戴上面罩,示意大家可以下潜,同时又指着大家的眼睛,指向自己,告诉胡顺唐等人必须盯着自己,否则很容易出意外。   下潜很顺利,只是深度不太够,所以几人基本上算是贴着下方的海沙向前慢慢游去,在这种水域助推器只能人为推动,如果要发动,带来的后果就是卷起下方的海沙,使眼前的能见度变为0。   前进了大概二十米的距离,终于算是接近了较深的海域,前方的夜叉王将助推器给启动,示意胡顺唐抓好助推器,回头又指着莫钦和魏玄宇,示意两人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前后左右间隔三米,这才朝着手上的压力定位仪上指示的大概位置行驶而去。   助推器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很节省体力,只是朝前的过程中,能清楚地看到周围无数船的残骸,从外表上来分辨,年代不一样,船只大小也不一样,可唯独没有看见有潜艇航母那么大的东西存在,那玩意儿应该属于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向前行驶的过程中,胡顺唐一直在想何家村岛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个岛是不是桑岛亦或者依岛?从丁鼎的叙述来说,何家村岛很大,而且有山。桑岛和依岛都没有太高的山,桑岛也不算是大岛,而依岛更小,完全就是个渺无人烟的荒岛,总不至于何家村岛莫名其妙就从渤海湾消失了吧?   胡顺唐正想着,夜叉王忽然停下来并关上了助推器,握紧拳头示意后方的莫钦也赶紧停下来。莫钦也顺势停下助推器,对夜叉王比划着手势,问他发现什么了?   夜叉王慢慢扭头看着四周的船只残骸,用手比作一条鱼的模样,左右晃动了下,告诉其他三人:这片海域为什么没有鱼?   莫钦摆手,指着头顶,表示要不上浮重新制定下计划?夜叉王摇头,指着前面那艘较大的船,又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意思是去看看前面船只残骸是什么年代的,根据船只残骸分布的区域,来大致判断下潜水艇所在的位置,按照詹天涯提供的坐标,应该距离那艘潜艇非常近了,为什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此时,远处的深海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类似鼓号的声音,震得四人脑袋“嗡嗡”作响,那声音持续了至少五秒才停止,停止的刹那间前方有一股类似冲击波的东西朝着这个方向袭来。夜叉王立即启动助推器,试图固定身体,不让那股冲击波给冲走,但冲击波的力量实在太大,只是第一波冲击,就将四人直接掀翻,让助推器直接调转方向,朝着旁边的沉船残骸撞去。   四人哪怕是在陆地上身手再好,速度再快,此时也只能任海水摆布。夜叉王和胡顺唐松开助推器,顺手抓住旁边一根伸出来的桅杆,同时都挥手示意让躲在一艘残骸后方的莫钦和魏玄宇也赶紧松开助推器,这种情况下,带着那东西等于是找死,而且前方越来越狭窄,某些缝隙助推器根本完全过不去。   莫钦和魏玄宇松开助推器,任其被冲击波的余波给冲走,正想朝着夜叉王、胡顺唐的方向游去,却见夜叉王低头看着表,胡顺唐则抬起右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过来。   莫钦和魏玄宇对视一眼,只得找了个地方固定好自己的身体,等待着,同时看着压力表,担心有什么特殊变化。   夜叉王指着前方,比起拳头作势要打自己的模样,然后再指了指表。胡顺唐点头表示明白,知道他的意思是:不知道那种怪异的冲击波是不是还有,如果有,看看间隔的时间是什么,否则迎头冲上去,肯定会被撞开,被撞开冲到残骸上受了伤,不要说前功尽弃,性命都难保。   又等了两分钟,果然如夜叉王所预料的一样,一阵“嗡嗡”的怪声之后,那股冲击波又一次从前方撞击而来,且力量比先前还要大,如果不是两人拼命抓着那根桅杆,恐怕早就被冲走了。   冲击波逐渐减弱,余波未平的时候,夜叉王立刻比了个手势,指着前方十来米开外的一艘大船的残骸,示意赶紧游过去,随后四人立即朝着那艘残骸拼命游去。这是水下,并不是陆地,而且深海中十来米的距离,在没有助推器的前提下,用四肢来挥动助推身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脚上有人工蛙蹼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四人刚游到那残骸的下方抓稳躲好,前方的冲击波又一次出现,这次的时间比上次的还要短。莫钦用手捅了捅夜叉王,指着表,竖起两根手指,又收起一根手指头,表示有可能冲击波的频率是分段的。第一次间隔两分钟,第二次间隔一分钟,如此反复。   夜叉王摆手,表示不要轻易下定论,在海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正在两人用手势讨论下面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魏玄宇抬手在他们中间挥舞了一下,示意他们去看胡顺唐。两人下意识回头,看见胡顺唐在那艘船只残骸的舱门处,打开潜水灯向里面照着,随后又让开,示意夜叉王和莫钦上前看看。   夜叉王凑上前,打开潜水灯,清楚地看到那船舱中摆放着整齐的箱子,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罐头,还有一瓶罐装咖啡——毫无疑问,这艘沉船中有空气,而且还有人!   莫钦指了指舱门内部,示意要想办法进去,否则在有冲击波的前提下,他们这样游游停停,很快就会用光高压气瓶中的气体,到时候大家就真的等死了。可关键这艘船能看见里面,但从什么地方进入却是个问题。   胡顺唐略微远离那艘沉船,四下看着,这艘倾斜在海底的沉船较大,从模样上来看应该是艘不算太旧的大型渔船,如果说沉船在海底,里面还要考虑压力和氧气的问题,肯定是在制造的时候就考虑过,而且肯定会有出入口,否则里面的人根本无法进出。   第三十八章(上)[海坟]   半小时后,四人有些失望了,他们四个分头绕行着这艘海底的沉船,但无论从哪个地方去寻找,都找不到出入口。无奈之下,胡顺唐只得示意大家先浮上去,在水下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实在是太困难。   四人开始上浮,上浮到一定距离的时候,胡顺唐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下去不要紧,胡顺唐立即顺手拉住旁边的莫钦和夜叉王,示意他们也朝下仔细看。   刚看到这里,魏玄宇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但依然还是朝着上面指着,示意大家浮上海面再说。等四人浮到海面上,摘下面罩和呼吸器之后,魏玄宇开口便道:“下面是海坟!”   “海坟?”莫钦不明白,看着胡顺唐,夜叉王也不是太明白,只是觉得听起来十分耳熟。   “我看也像。”胡顺唐喘着气,“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海坟是什么模样。”   “那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以前也没有那种人力物力可以去实践,关键说是‘海坟’,但实际上都是在湖泊这种地方进行的,道教之中称这种方式传承于东方朔,我一直觉得这很荒谬,东方朔从历史上来看,根本不可能是个异术者,而且对建筑和符咒方面也完全不懂,也许只是一种隐藏的方式。”魏玄宇抹着脸上的海水。   “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海坟’?”莫钦看着魏玄宇,总觉得这么浮在海面上,下方有悬空的感觉,踩不到地心里很不踏实,而且自己的枪齤械在水中派不上齤任何用处,没有什么安全感。   “‘海坟’说是‘坟’但不准确,只是异术者俗称的一种方式,俗称为‘水基’,也就是水中地基的意思,和修建房屋一样,这种地基是坐在湖中的,和建筑有关不说,还与风水有很大的关系。中国自古建筑和风水都不分家的,大型的营造厂肯定会有自己的堪舆师傅。只不过这种叫做‘海坟’的东西,整个地基的下层形状是按照‘五岳镇宅符’来做的,这种符纸现在都常见,某些只懂皮毛的神棍都懂得画这种符。”魏玄宇仰着脑袋,扯着自己的潜水服,觉得很勒脖子,“说简单点,就是在水下面做地基的时候,先‘画’出一个‘五岳镇宅符’来,接着再在这个基础上修建水下地基,地基做好之后再建造房屋,但是先前我们所看到的,属于浓缩后的‘海坟’,修建的人省略了地基的步骤,直接利用沉船和其他残骸摆出了‘五岳镇宅符’的模样,而地基、建筑都是用沉船构成的。”   “明白了,也就是说下面的沉船残骸里面都是互通的?”胡顺唐点头道。   “对!”魏玄宇道,“理论应该是这样,但眼下的难题就是,出入口在什么地方,而且是由谁修建的?这两点必须搞明白,至少我们得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吧?”   “喂,除了我们之外,现在唯一相对来说可靠的盟友只有詹天涯,其他人都算是敌人,詹天涯既然给了我们坐标,但没有说下面有海坟,那就说明他也不知道,他对我们隐瞒没有任何好处。”莫钦分析道,“我们只能假设对方是敌人。”   “还有关键一点!”夜叉王指着海水下方道,“别忘记了,蜂后那老家伙说过,当年借海军演习的名义,向这个区域投掷了塑封弹,塑封弹是什么模样,除了魏玄宇之外,我们都见过,像是琥珀一样,但在海下我们没有见过任何类似琥珀的东西。”   “潜下去吧!”胡顺唐看着下面,“氧气所用的时间不太够了,我们先分散开来找,找到之后在中心地带会和。”   “等等,我算一算。”魏玄宇抬手道,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是按照‘五岳镇宅符’来做的,那么有起头和结尾的地方,封头去尾这是规矩,那么只要找到头,应该就能找到出入口。”   “那太难了,说是‘五岳镇宅符’,那不是一张符,是五张吧?”夜叉王抱着怀疑的态度。   “五张符的话,那么肯定是最中心点是入口了。”胡顺唐刚说完,又自己摇头道,“不对,五岳对应五行的话,东岳泰山属木,南岳衡山属火,西岳华山属金,北岳恒山属水,中岳嵩山属土,而‘海坟’本就在水中,但又是属地基,按理说应该是中岳符的起头处,只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胡顺唐联系起蜂后所说投掷塑封弹的事情,前前后后又寻思了一下道,“我推测应该是在南岳符的位置,虽然说水火不相容,但也有‘火海相接’的说法,这样,我们还是分开,我和夜叉王去找南岳符的方向,你们两人去中岳符的位置,虽然有点大,但还是要找仔细。”   胡顺唐说完,众人戴好面罩和呼吸器继续下潜,下潜之后分成两批,分别朝着预定的地点走去,约定还在最早下潜的中心点会和。下面的沉船残骸从平行的位置来看,根本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但要上浮在高处,稍懂的人就能明白下面是“五岳镇宅符”摆出的沉船残骸阵型,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财力和物力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是李朝年吗?没有理由,他既然知道自己在找这些东西,又为何会来个“先下手为强”呢?   胡顺唐和夜叉王朝着沉船构成的南岳符游去,直接朝着画符下笔处潜行,期间果然发现不少沉船中亮着昏暗的灯光,还看到有人朝着外面观望着,两人只得拼命下潜,沿着沉船下方露出的缝隙慢慢找着,终于在沉船原本的烟囱处看到了有人工维修过的痕迹,用潜水灯往里面照,还能清楚地看到压力舱门。   胡顺唐点头,表示出入口肯定是在这个位置,这群人选择用这么大的邮轮作为主要出入口,应该是有小型潜艇出入,否则要直接在这种海域十分困难。现在只能静等有小型潜艇出入的时候,跟随其进入了。夜叉王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返回中心位置去接应莫钦和魏玄宇过来,让胡顺唐先行等着。   很快夜叉王领着两人回来,四人分别躲在沉船的烟囱两侧,等待着机会进去那沉船内部,但也奇怪为什么没有看到那被塑封弹琥珀包裹住的潜艇,那么大的东西应该用肉眼就能看到。   许久,待他们的压缩气瓶中的空气快用光的时候,夜叉王无奈地挥手,示意只能上浮,游回依岛再想其他办法,刚比划完手势,大家点头表示同意的时候,就听到舱门的声音,同时那阵“嗡嗡”声又从那烟囱中传来,里面应该是舱门打开了,随后其中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小型潜艇从烟囱内部了出来,朝着前方的海面急速驶去。   !原来是这个东西!这么说先前至少有两艘潜艇从这离开过,这种冲击力,说明这里不是入口,只是个出口!胡顺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着那股冲击力稍微减弱的时候,立即朝着烟囱内部游去,一边游一边卸去腰间的铅块,减轻自己的重量。其他三人紧随其后,也一一照做,好在是烟囱中的那道巨大的舱门关闭得速度十分缓慢,四人总算是在关闭之前给挤了进去。   钻入舱门内部之后,舱门内部的水开始利用压力向外快速排放着,夜叉王立即展开双臂示意大家散开,躲在这个沉船内部的港口下方。四人分散开来躲起来,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游泳池大小差不多的港口里面的水却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全部排放完毕,若不是他们躲在两侧的九十度斜口处,早就被人给发现了。   夜叉王紧贴在旁边,小心翼翼取下自己的面罩和呼吸器,卸去自己身上的装备,示意都解除潜水设备,但一定要轻,因为已经能够听到上面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说的不是中文。   莫钦卸完装备之后,盯着自己斜对面的胡顺唐,把右臂抬起来,朝着自己脑袋作势轻砸了一下,又指了指上面。胡顺唐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倒是旁边的魏玄宇看明白了,附耳过去低声道:“他耳朵尖,听清楚了上面人的说话,说那是韩国人。”   “韩国人!?”胡顺唐愣了,“那伸手砸自己脑袋是什么意思?”   “你傻啊!他的意思是棒子!”魏玄宇对莫钦竖起中指,莫钦立即回应,示意大家分散开来,找合适的时机爬上去,先观察下环境。   夜叉王慢慢顺着旁边爬上去,看了一眼又马上缩回脑袋来,在胸口比了一个手势,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又举起拳头,再竖起四根手指,示意上面能目视看到三女四男。一侧的莫钦用手比了一个“枪”的形状,夜叉王摇头表示没有发现那七个人有武装,但都穿着白色的大褂,像是研究人员。   胡顺唐见状点头,又比划出姿势,示意大家:在没有遭受攻击之前,不要下手伤害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点头,分别从四个方向爬上去,爬上去之后发现这艘大型邮轮沉船的内部已经完全被改造了,单单从表面来看就知道完全用现代科技给武装了,而且这种事情不是某个大型企业能做出来的,肯定是政府行为,因为在“游泳池”港口上方还挂着一面巨大的韩国国旗。   第三十八章(下)[思密达]   四人躲在一台仪器后面,看着那面巨大的韩国国旗,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渤海湾,却在海下藏着韩国人?这就算了,就这下面的浩大工程,在水下进行不被发现也不可能,就算隐秘,少说也要二十年的时间,而且还要花费巨资。   “难怪,2001年的时候,韩国国防预算被指责超标,而且说不清楚国防预算的具体项目,当时新闻有报道,但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我记得当时他们曾经提过到2015年的时候,国防预算中研究和开发支出的比重将从当时的4提升到10。”莫钦盯着那面国旗道,此时夜叉王一把拽住莫钦,把他往前一挤,伸手指着那几个工作人员的胸牌。   “ADD!”莫钦明白了,“ADD是韩国国防发展局,这群人真的是韩国思密达?”   莫钦正低声自言自语着,港口右侧较小的舱门打开了,从里面钻出来几个身着美军制服的韩国士兵,朝着一个年纪较大的韩国男子敬礼,随后说着什么,几人都手持K2步枪,腰间还佩戴了K5半自动手枪,毫无疑问百分之百是韩国军人。   “狗齤日的!跑到我们领海下面来搞这些名堂?”夜叉王抬手看表,“看来又有麻烦了,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查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其二是找到潜艇拿到东西就走。”   “两件事都干吧。”胡顺唐觉得头疼,虽然如此说,但又担心再卷入其他的事件之中,“等一下,之前蜂后说过,那名韩国情报员在日本得到的过客情报,并没有被韩国重视,也许那仅仅是表面现象,也许韩国人也对日本人二战时候研究的东西感兴趣呢?”   “有这个可能,但百分之百这里面有中国人参与了,哪怕只有一个或者两个。”魏玄宇肯定道,用手指了下地面,“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布下这么精准的‘五岳镇宅符’?没有理由的,日本和韩国传承的都是我们的文化,虽然说日本人承认,韩国人不承认,但那也是明摆着的事实,就算这种事给曝光,韩国人也会说道教的创始人是思密达。”   “别吵了,按照我的经验,这种地方一定都会有平面图,就算科技这么发达的阶段,在情报机关或者是军事单位,除了存储数据之外,肯定有纸制的图纸存在,否则在建筑的时候不好勘查,我和胡老大去找图纸,你们两人在这里留着,顺便看看能不能查清楚每隔多长时间才会有潜艇出去,给我们找好退路。”莫钦掏出腰间那支M1911手枪,装上消声器,“我还有个打算,即便是我们被发现了,也要想办法把这里给炸了,因为他们就算发现是咱们,也无可奈何,不能公开拿我们怎样,这是在中国领海,这几乎就是战争行为了。”   四人正说着,听着那边有人离去的脚步声,四人这才冒头出去看,这一冒头不要紧,竟看到在正对面几米处还有一道舱门口走出来一个女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那名士兵看见四个脑袋从仪器后面齐齐冒出来,吓了一跳,那女工作人员吓得连手中捧着的平板电脑都摔到地上了。   “喂!举手出来!”那名韩国士兵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瞄准胡顺唐等人。   “咱们的运气也真好呀!他的!”魏玄宇第一个走出来,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又问,“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韩国话!”   胡顺唐第二个慢慢走出来,低声道:“我也听不懂,谁懂,谁说句话,万一那棒子开枪了!”   “?????!”夜叉王走出来说了第一句话,说的是最简单的你好。   “安宁阿塞哟!”其他人也微笑着赶紧学着夜叉王的话,但没有举起双手。   说完之后,夜叉王只是挤出一脸怪异的笑容,好半天也没有说其他的。那女人躲在士兵的身后,露出半个头看着他们,士兵举着枪也没有靠近,高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那个棒子在说什么?你好歹也翻译下吧!再多说两句!”胡顺唐低声道,几乎是咬着牙对夜叉王说。   “啊!?????!哈哈哈!”夜叉王说完这个“对不起”之后,一阵干笑。   其他人齐齐看向夜叉王,也赶紧学着他的发音道:“啊!催怂哈姆尼达!”说完之后,还傻呵呵的学着夜叉王的声音干笑几声。   夜叉王用胳膊碰了下胡顺唐:“你们他傻啊!我笑就不用学了!”   “再多说两句啊!夜壶!”魏玄宇咬着牙,微笑道。   “我会北朝鲜话,北朝鲜虽然和南朝鲜话差不多,但北朝鲜话乡音重,南朝鲜韩国这边有自己的所谓官话,我能听懂,但是说多了就露陷了,说我们是中国人还好点,说是北朝鲜人估计这小子立即就开火了!”夜叉王压低声音怒道。   士兵侧头对那女人说着什么,女人拼命摇头,看来应该是让她去叫人,但是她怕得双腿发软,挪不动步子。士兵无奈,只得慢慢退回舱门口,去拿墙壁上的通话器,正在此时莫钦突然上前一步,那士兵立即举枪瞄准莫钦,喝令他退回去。   “啊!那啥,欧巴!”莫钦高举双手,放在自己的颈脖后方,满脸微笑。   什么叫“那啥,欧巴”啊?你大爷!你到底想干什么?胡顺唐目瞪口呆地看着总是出“损招”的莫钦。莫钦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清嗓子,接着念道:“欧巴,撒朗姆尼达,擦跟怕包,卡穆萨哈姆尼达!哈哈哈哈!”   那士兵傻了,侧头去看那女人,正在此时莫钦从后背处掏出那支M1911手枪,击中了那士兵的手腕,随后又立即打坏了墙壁上的通话器,这个过程中他也快速移动到了那名士兵的身前,快速解除了他的武装。而那女人则闭着眼睛缩在角落中用双手捂着脸,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好像在叫救命。   胡顺唐几人赶上去,随后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夜叉王拿起那士兵的突击步枪,扔给魏玄宇,看着莫钦很木讷地解释道:“他刚才说的那几个词的意思是‘哥哥,我爱你,小傻瓜,谢谢’,后面的‘哈哈哈哈’不用翻译了吧?”   !这小子是要害死我们呀。胡顺唐一巴掌拍在莫钦的脑袋上:“每次都玩,总有一天得害死我们。”   “大哥,我就会那么几句韩语,而且都是从电视电影里面学来的!”莫钦揉着自己的脑袋,“再说了,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他,我先前站的位置,一开枪,弹壳弹出来肯定会砸到你们……”   莫钦刚说完,突然墙壁上的警报灯闪烁起来,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夜叉王躲在舱门两侧,随后又紧贴地面,闭上眼,很快又起身来:“来人了,至少十个人以上,我们得赶紧躲起来,要真打起来,我们占不到便宜。”   “这个女人呢?”魏玄宇指着旁边还在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   “带走,不是还得找平面图吗?”胡顺唐指着莫钦道,“你最喜欢女人,你看着她。”   “求之不得!”莫钦故意舔着嘴唇,装作一副色鬼的模样,吓得那女人差点尿出来。   “还玩!走!”胡顺唐又是一巴掌,夜叉王在前面领路,朝着先前第一批韩国军人离开的舱门钻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迎面跑来的两个韩国军人,还未等那两人抬枪,夜叉王就已经奔了过去,一掌一拳将两人直接击晕,随后指着莫钦旁边制住的那女人,问,“士兵休息区在什么地方?”   那女人被吓得不轻,只是拼命的摇头,夜叉王靠近她,低声道:“我们不是坏人,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来找东西的,要是想杀人,你早就没命了,你看,先前那两个士兵我也只是打晕了他们。”   那女人似乎懂了,朝着右侧的走廊指了指,示意在那个方向,又补充了一句:“有三部电梯,最后边那部电梯进去,按下B12就行了。”   “还有其他的路吗?”夜叉王依然轻声问,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杀气,好像他的呼吸都像是一把利刃。   女人闭着眼睛,依然指着右边:“向右边一直走,有楼梯,下行三层,再右转,但是沿途人太多。”   “谢谢!”夜叉王起身,给魏玄宇递了个眼色。魏玄宇明白,从莫钦身边拉过那个女人,将其堵在旁边的箱子角落之中,伸出两指挡住她的眼睛……   夜叉王领着莫钦、胡顺唐来到那女人所说的电梯,三人闪在两侧,等那电梯门开,里面的五名士兵冲出来的时候,三人用最快速的方式将五人击晕,随后钻入电梯,莫钦顺势抬起枪口将电梯内四面的监视器全部打坏,接着三个人再出来。这样一来,在监控室中的人会认为他们搭乘电梯朝下。三人从电梯出来的同时,魏玄宇也从箱子后方绕出来,对他们点头道:“问出来了,指挥室就在这一层,是隐藏房间,对我们没什么用处,最下层是操作室,但她也没有进去过,因为级别不够,如果说是纸质地图,最好的办法是去这里的新人接待处,只有新人才会用得上那东西。”   “怎么走?”胡顺唐看着左右,船身有些轻微的震动,应该是大批军人跑动产生出来的动静。   “不过我们好像不用去。”魏玄宇提起从那女人那得到的平板,“她也是新人,所以这里面装着有电子地图!”   “你大爷!你和莫钦还真算是一对。”胡顺唐拿过那平板电脑,“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紧张,就知道玩。”   第三十九章(上)[奇袭]   “嗡——”那古怪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站在走廊中的众人一愣,先前明明亲眼看到怪声之后,是烟囱中舱门敞开发出的压力声,为什么在这破船中还能听得如此清楚。“嗡”声持续着,随即墙壁上警报灯从黄色变成了红色,同时尖锐的警报声也开始响起,喇叭中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用急促的语气说着什么。   “全体返回原来,暂时中止抓捕行动!”夜叉王听着广播中重复的话,实时翻译道,广播中的话重复十来遍之后中断了,船身的震动开始逐渐减弱,应该是那些士兵返回了原先的位置。   很快,沉船中变得一片死寂,安静得有些离奇,只是那怪异的“嗡嗡”声还在回荡。胡顺唐等人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不断观察着周围,摄像头上面的指示灯也停止了闪烁,证明已经停止了运转,可半点声音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这群棒子在搞什么?”魏玄宇斜着身子慢慢走着,随时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埋伏、偷袭。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所谓的演习,怪就怪在这里,这群家伙明明知道有人入侵,为什么半途中停了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莫钦走在前方,不时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其后跟着正在边走边查看那平板电脑的胡顺唐,因为上面几乎全部是韩文,若不是夜叉王在旁边指点,他恐怕只有全部靠猜。   “等等,这里有立体图。”胡顺唐停了下来,莫钦和魏玄宇立即各自找了前后的位置持枪守着,虽说魏玄宇一辈子没有摸过枪,但在这种环境中面对荷枪实弹的军队,不用枪几乎毫无胜算。   胡顺唐旋转着立体图,上面显示的仅仅是他们身处的这艘沉船,而旁边的注释上面却写明白了,这个水下基地很大,警告新来的工作人员不能乱跑,只能待在自己所在的船层,如果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四处乱跑会被击毙。   胡顺唐将巨大的立体图拉到最下面,总算是发现了在沉船下方还有一艘潜艇。在电子图上显示的潜艇是立在海底的,头部直插入下方的海泥之中,这与丁鼎的叙述相同,如果真的有漩涡产生,那么这艘潜艇被卷下去肯定会呈现出这副模样。   夜叉王此时指着潜艇周围那一圈虚线道:“这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   “有可能指的是琥珀,也就是塑封弹的效果。”胡顺唐点开那道虚线的注释,经过夜叉王的翻译,果然其中指的就是塑封弹,但字面意思说的那是中国军方的秘密武器,用途是封闭攻击物体,在瞬间将所在物体周围十米内的空气给凝固等等。   “韩国人的理解还是太简单了,塑封弹根本就不是用于战场的,只是用来封闭阴阳缝的。”胡顺唐继续朝下看,再向下拉的时候,看向那潜艇两侧的指示时,失声道,“这群疯子!他们试图把潜艇和琥珀都给吊出来,下面是阴阳缝的口子!”   胡顺唐抬眼看着前方扭头来的莫钦,想起疯鱼岛上面的那些怪物,根本无法用人类正常知识范畴来理解的怪物,这些东西要是跑出来了,首先祸害的就是渤海湾的人。韩国人自己倒是不背负任何后果,但也不考虑一下万一这些怪物顺着海到了朝鲜海域他们应该怎么办?那些东西不是飞机大炮坦齤克之类的东西可以处理的。   “我们得马上赶下去,估计那种怪声是下面的阴阳缝内发出来的,这次麻烦了,我们不仅要进潜艇内去拿出那块玉石板,还得重新把阴阳缝给堵住!”胡顺唐将那平板电脑塞进背包之内,莫钦扭头来补充道,“走的时候还必须把这里全部都给炸了!”   “半桶水,现在应该取消先前说不下杀手的命令吧?”夜叉王拔出匕首来,“这已经算是战争了,我们就当是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海域。”   “我得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至少得搞明白这个,还有阴阳缝是谁告诉给他们的。”胡顺唐一紧背包,拔出棺材钉道,“走吧!”   与此同时,在沉船的下方,胡顺唐等人来时的地方,烟囱口的舱门被炸开,因为压力的关系,海水全部涌了进来,随即涌进来不少身着潜水服,手持各式武器的人。在中控室中监视的韩国士兵立即按下了紧急制动键,启动了第二道舱门,并且开始排水,同时向指挥室报告着出口处被人强行炸开,有至少二十名武装人员随水冲了进来。   “二十名武装人员!?是什么人?有没有佩戴什么标志?”基地指挥官在那头吼道。   监视人员盯着画面,画面中的人非常快速地从池中爬起来,摘下面罩、呼吸器,换过了鞋子,并未脱下潜水服,随后展开了带来的装备箱。此时最后上来的那个还未摘下呼吸器的男子,径直走向摄像头,歪着头看着。   “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的隐蔽摄像头!”监视人员不知为何,在与那人对视的瞬间,就有一种自己已经被.掉的感觉,拿着话筒的手都已经僵硬了。   随后那人突然间不见了,就在监视人员移动摄像头四处寻找的时候,发现除了那人之外,其他十九名武装人员已经开始向旁边的舱门口布置炸药,准备破门而入。   “喂——”那人的脑袋出现在摄像头前,脸上戴着一个古怪的面罩,沉声道,“我!叫!松!本!雾!源!我的官职是驻日美军地面引导员,兼自卫队上校军官,麻烦你转告你的上级,这是一项美日联合行动。”   这算是自报家门?监视人员却傻傻地捏着通话器,将松本雾源的话一五一十重复给了他们的指挥官,指挥官听完大怒道:“白痴,不可能是美日联合行动,他们肯定是中国人,肯定是……”   “但是,他拿着的是武士刀!”监视人员看着画面中远离并背对舱门,举起拳头示意下面的人开始爆破的松本雾源。   “白痴!你是个白痴!我要是拿支左轮手枪,我就是美国西部牛仔了吗?”指挥官已经气急败坏,“无论如何都要挡住他们,下面正在进行最后的实验!”   “轰——”舱门已经被打开,一阵烟雾之后,那十九名武装人员鱼贯而入,枪声四起。监视人员开始调整着隐藏摄像头的画面,原本是用来监视胡顺唐等人的画面全部被调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松本雾源和其带来的十九名武装人员上。这二十个人训练有素,但却又分别使用各式不一样的武器,虽然己摘下面罩,但脸上还有迷彩伪装,只能勉强分辨出都是西方人的面容,全身的装备感觉又像是美军的海豹部队,但作战的方式却十分怪异。   “长官,你自己也看到了,他们肯定不是中国人。”监视人员有些绝望,随后扔下监视器就扑向一侧,去抓挂在那里枪套中的手枪,因为他在监视画面中看到松本雾源已经来到了他所在的中控室门口齤。   爆炸声之后,中控室的门被炸开,那名监视人员急中生智,没有如其他人一样对着烟雾中盲目开枪,而是干脆躲了起来,躲在沉船旧式仪表台的后方,咬着牙,对准了上方,打定主意只要对方冒头就开枪,自己拉一个垫背的也不算亏。   杂乱的枪声后,几声清脆的手枪点射声音,接着是人员倒地的声音。那监视人员知道自己的伙伴肯定都完蛋了,这群人太可怕了,这种作战能力,要知道在海下基地工作的这些人,都算是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哪怕是中控室中的这几个人都各有所长,这么简单就死了。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人打死了……监视人员拔了腰间的一个手雷握在左手上,将拉环扣在小指头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中控室太安静了,没有任何杂音发出。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脖子上面凉凉的,他头皮都炸开了,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抖动了一下,随即移动目光朝着自己右侧慢慢看去,果然在右侧看到了戴着面具的松本雾源,而他手中那柄武士刀的刀背正在轻轻撞击他的下颚。   “如果我是你,我就拉响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松本雾源冷冷道。   监视人员一咬牙,怪叫一声就准备拉响手雷,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左手手腕断开,掉落在地上,他盯着自己手腕落地,爆发出凄惨的叫声。松本雾源抬起手来堵住自己的耳朵,摇摇头走开,自言自语道:“还以为给我派了什么任务,本以为有点意思,结果只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废物。”   松本雾源走开后,一名武装人员上前来,掏出手枪对准那名还在叫嚷的监视人员,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扣动了扳机,随后收枪离开。其他人也在中控室中搜索到了需要的东西后全部撤走。   整个过程,都被指挥室中的指挥官通过监视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他瘫倒在椅子上面,张开虎口卡住自己的额头,仿佛恨不得用自己的力量把脑袋捏爆一样。周围的人都傻站在那,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下面进行到哪一步了?”指挥官低声问。   “长官,你说什么?”旁边的人没有听清楚。   指挥官跳起来,凑近那人的脸吼道:“我他问你下面进行到哪一步了?吊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至少还有五个小时,这是预计的最短时间!”旁边的军官立即回答道,目光落在指挥官右手按住的枪套上面,担心指挥官拔枪毙了他。   “来不及了!”指挥官又一次瘫倒在椅子中,“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是中国人,结果不是,这他是怎么回事,日本人怎么会……等等,这难道是日本人给咱们下的一个套?他们不方便来中国海域,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来挖掘,他们再顺手牵羊?对,是这样!这是一场战争,日本人肯定和北朝鲜军联盟了,美国人开始遗弃我们了!哈哈哈!对,是这样的!!炸了这里,全部炸毁!”   指挥官已经疯了。这是指挥室中其他所有军官此时的看法,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多言,毕竟指挥官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凡事都是他说了算,而且即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背责任的也是他,自己充其量只是连带责任。   好半天,暴躁中的指挥官才冷静下来,自己骂着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捏紧拳头道:“调集所有的部队,抵挡住他们的进攻,用尽一切的办法,哪怕是……”   “哪怕是用那种不成熟的东西?”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指挥室中,话语中还带着浓厚的俄语腔调。随后所有在场的军人都纷纷起立,虽然没有向来者敬礼,但目光中带着的全是尊敬,甚至是崇拜。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老人的出现,等于是救星来了。   指挥官也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来到那老人跟前,点头道:“原来狗鱼先生还没走。”   “都打成这样了,我能走吗?我走得掉吗?”狗鱼说完,又微笑道,“请把‘先生’这个称呼去了吧,直接叫我的绰号,我听着顺耳。”   “好的。”指挥官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慌乱,说完后目光又投向在狗鱼身后一身便服,却套着武装带,手持突击步枪的古拉耶夫。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觉得眼熟,随后回去查阅了资料,才发现他是自己曾经就读军校时,教官所讲的车臣战争某次巷战的主角,幻灯片中有他的照片,他记得很清楚。教官称古拉耶夫曾在车臣一次巷战中,孤身一人,用了48小时,击杀了对方的一个装甲小分队,共30人。   指挥官记得很清楚,教官说完之后,下面全是哄笑声,不少职业军人认为那是个笑话。在巷战中游荡,2天时间,以少胜多的例子很多,这件事并不是奇迹。教官只是冷笑,随后指着古拉耶夫的照片道:“你们能在48小时中几乎不间断地攻击敌人吗?”   下面的学生哑巴了,48小时不休息不间断攻击?且敌方还有两辆装甲车?这不是奇迹,简直就是神迹!   第三十九章(下)[人造怪物]   “一支突击步枪,一支手枪,一把匕首,外加45发子弹和三枚火箭弹,孤身一人干掉30名车臣武装分子和两辆装甲车,你们谁能做到?”教官又问道,但这番话完全是吼出来的,“谁觉得自己能做到,我们现在立刻出去演习一遍!做不到,全都给我当哑巴听好!战争,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这个人即便是孤身一人战胜了自己几十倍的敌人,但是却身受重伤,却没有死,这是为什么?原因在于,他在军队中的磨练以及几乎无敌的意志!”   战争,并不是人多就可以取得完全的胜利,相反你追击的敌人越少,越难成功,这与后来美军追捕恐怖大亨基地组织头目是一个道理。   “指挥官,你在想什么呢?”狗鱼发现那指挥官盯着古拉耶夫发愣。   指挥官回过神来,觉得很是尴尬,苦笑道:“没什么,基地遭到了袭击,而且是完全没有预警的袭击。”   “谁会在开战之前详细告诉你攻击的时间和方式?那叫战争吗?就算是孩子玩游戏,都不会那么做。”狗鱼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们从美国人那都学到了什么。”   指挥官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压着怒火道:“一前一后来了两批人,第一批只有四个人,亚洲人面孔,从对话来听应该是中国人,但不像是中国军方的人,行事方法不像军人。第二批是二十名武装人员,精锐装备,携带各式武器,领头的是一个日本人,虽然两批人看样子不是一路的,但都朝着下面的实验中心赶去。”   “中国的兵书中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韩国人也应该知道,你们第一时间就应该联络本土,查明这些人的身份,再思考对策,这叫对症下药,都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吃什么药知道吗?”狗鱼说完看了看古拉耶夫,古拉耶夫点头上前,来到监视器前,盯着左右的画面。左侧的画面是正在步行的胡顺唐等四人,右侧画面是从容不迫,正坐着电梯慢慢下行的松本雾源和其手下的士兵,他们根本没有毁坏监视器,好像知道监视器分明暗两种。   “左边的这一批不认识,不像是军人,也不像是情报人员。”古拉耶夫指着左侧的画面,面无表情地撒谎道,随后又指着右侧道,“但右边这一批人明显是雇佣军。”   “雇佣军?开什么玩笑!”指挥官上前也指着那画面,“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拥有这种战斗力的雇佣军?要知道我这里的部队,都是从我们大韩民国最精锐的一线部队中挑选出来的。”   “1950年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说的,声称自己的军队全是精锐,美制武器。虽然没有重炮坦齤克和飞机,但却天真地认为自己的陆军天下第一,还声称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横扫亚洲,结果呢?6月25日北朝鲜开始进攻,短短两天时间,你们的首都就完蛋了,这在世界战争史上是个奇迹呀!”古拉耶夫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若不是美国人帮忙,你们早完了,连自己的兄弟都打不过,还敢称为精锐?我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从你们7个特种作战旅中挑选出来的,但要知道,这里是海下,虽说是你们的基地,但你们顾忌过多,担心损坏东西,所以碍手碍脚,对方可不一样,他们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他的不用去考虑,这一点,日本人比你们可怕,他们知道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狗鱼见时机到了,上前拍了拍古拉耶夫,示意他闭嘴后退。古拉耶夫会意,退到一边,指挥官现在心中想什么,狗鱼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他很憋屈,很委屈,原本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他是倾向于和美国方面合作,但国防研究部门方面偏偏却挑选了和俄国人合作,而且是绝对保密!在这个基地中,除了上层军官之外,其他人还以为自己合作的对象是美军,甚至有些人连自己身在中国领海都不知道。   “下面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把那些东西准备好,实在没有办法就使用吧,但能不能顶住,还是一个问题,毕竟现在你们的技术还并不成熟,不过退一步来讲,这是体质决定的,并不是技术,我们已经将技术倾囊而出,请不要误解。”狗鱼站在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指挥官跟前,却俨然一副巨人的模样,压得那指挥官觉得有些气喘,他点点头,回头对手下的军官递了个眼色,那名军官立即与指挥官一起输入了密码,扭开了那个“秘密武器”的钥匙,接着坐下来静静等待,等着那些东西能扭转现在的局面,就如同于当年他们快被北朝鲜赶下大海,在那苦等美军的救援一样。   “对了,指挥官,这里的水下布局不能毁灭了,这可是我从中国老朋友那学来的,如果一旦全毁,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其后果不亚于在这里引爆了几十颗核齤弹,你还是想清楚吧,做好撤退的准备,销毁相关的资料,在我的计算中,这里一旦被中国政府发现,在如今的世界格局之下,他们暂时不会追究什么,如果他们追究,这是个很好的开战理由。”狗鱼又补充道,在安抚的同时也带着威胁,“但不要去触碰中国人的底线,他们的底线一旦被触碰,你们这支精锐部队能在瞬间消失,真的,只需要一瞬间!”狗鱼打了个响指,“就像这样。”   说完,狗鱼带着古拉耶夫离开,指挥官和其他军官沉默着,互相对视着,谁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实际情况摆在这里,他们的精锐在这里碍手碍脚,摆不开阵势,连20名雇佣军都阻止不了,现在自己这边已经伤亡五十多人,而对方只有一人受伤。   50比0.5?仗真的不是这么打的。   “通知基地中其他重要岗位的人,如果那些东西挡不住雇佣军,那么我们就彻底炸毁这个基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明白了吗?”指挥官咬牙道,其他军官使劲点头,立即返回了各自的岗位,开始忙碌起来。   ……   沉船下层舱底,一直在奔跑中的胡顺唐等人,发现基地中韩国士兵的怪异行为:至少有五次迎面遭遇,但对方都是冷静有序地调头离开,不开火,不警告,不做任何事情,但也不像是害怕他们而离开。毕竟他们只有四个人,而且手中能持续使用的只有冷兵器,一支突击步枪,两支手枪的子弹根本不够用几分钟的。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胡顺唐放慢了速度,看着四周,“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有。”夜叉王应声道,“进到这艘船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腐烂的臭味,还有死物味,很浓,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否则这里的空气这么差,这些正常人恐怕早就被熏死了。”   莫钦持枪在前方走廊中侦查了一番,回头道:“走吧,前面也没有人,静得像是殡仪馆一样。”   “等等!”魏玄宇抬手拦住他们,用鼻子四下闻着,随后在莫钦的帮助下,爬到通风口去,仔细闻着,随后扭头看着下面的人道,“里面的味更浓……”刚说完,前方突然跑出来两个满头大汗,无比慌乱的男性研究员,两人看见胡顺唐等人刹住脚步,想掉头,可退了两步,又怪叫着向这边冲了过来,好像后面有什么比胡顺唐他们更恐怖的东西一样。   “半桶水!”夜叉王闪身准备拦住那两人。   “嗯!”胡顺唐也站在一侧,准备拦住他们的去路,问问是怎么回事。   “啊——”研究人员怪叫着,夜叉王一把抓住他,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迎头就把夜叉王给撞开,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夜叉王反手将其拽了回来,胡顺唐同时也抓住了另外一人,还未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莫钦说了声“我x”,两人一抬眼就看到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三只怪物,这些怪物与胡顺唐在成都防空洞缓冲地带,看见的那种蜈蚣脑袋,人身的怪物差不多,只不过这些东西两只手臂上还长出来和蜈蚣一样的触角,而且触角尖端闪闪发光,好像被人刻意加上了利刃。   两名研究人员拼命挣扎着,怪叫着要离开,而那三个蜈蚣人颈脖下方全是鲜血和人的残肢,还有一个蜈蚣人手中还挂着一块白布,应该是先前被杀死的研究人员的衣物残片。   “喂喂喂,这玩意儿是不是你们之前提过的那东西?”魏玄宇从上面跳下来,顺手从胡顺唐手中抓过一个研究员,问,“你们在下面就研究这个?”   那名研究员拼命摇头,随后又使劲点头,竟然用中文回答:“你们是中国人!?”   胡顺唐等人一愣,看着那人道:“你是中国人!?”   “我还是学生!我还是学生!救救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家!”那名男性研究员使劲摇晃着魏玄宇,又转而抓着胡顺唐。   莫钦举起突击步枪瞄准那几个蜈蚣人,此时蜈蚣人也没有再前进,只是在周围的走廊墙壁上徘徊,似乎在观察胡顺唐等人。   莫钦略微侧头道:“在铁翼山脉那次,也遇到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这次的好像高级一些,用子弹的效果不大,应该是必须将那蜈蚣从身体中扯出来,才能断了根。”   “你们上,我的幻术好像对这类的东西不起任何作用。”魏玄宇退到后面。   “没有用的!这些东西用子弹打不死的!”那名自称是学生的研究员说,“它们是改良品,体内有防弹合金,还加固了支架,扯脑袋是扯不下来的!”   第四十章(上)[亡命狂奔]   改良品!?合金?支架?防弹?原来的方式弄不死?   胡顺唐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本来就不好对付,要扯下脑袋都得冒险,虽然除了魏玄宇,都有对付它的经验,不过听这个孩子这么一说,好像胜算几乎为零。   “喂,这东西就没有弱点!?”胡顺唐站立不动,因为那蜈蚣也着实怪异,像疯狗一样,你不后退它不进攻,你一旦有退却的动作表现出来,它立马会扑上来将你撕成碎片。   “有!它是靠营养液维持机能的,只有等营养液耗尽,就会自动停下来,就像人力竭一样。”那名学生苦着一张脸,带着哭腔道,“我们快走吧!没有任何胜算的!后面还有更多!”   后面还有更多!?胡顺唐听到这,抬眼看向前方,难怪那三只蜈蚣人没有进攻,原来是在等大部队。一阵金属摩擦墙面的声音之后,前方拐角处又密密麻麻爬出来一堆,那群东西挤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球。   “稳住,稳住,稳住……”胡顺唐低声道,自己的脚步向后一厘米一厘米的挪动着,而前方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蜈蚣人好像因为太拥挤,堵在一起怎么都挪不开身体,正在拼命朝着外面挤。   “死定了!死定了!我们死定了!”另外一名研究员哭着说,已是满脸泪痕。   夜叉王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其向前一推:“闭嘴!否则老子就把你扔过去!”夜叉王这个动作,使得那些蜈蚣人兴奋起来,开始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那些带着利刃的触角也有节奏地活动起来,像是期待着夜叉王“说话算话”。   “咸蛋!不对劲!”胡顺唐盯着其中一个脑袋向前方拼命蠕动的蜈蚣人,“你看正前方那个脑袋凸出来的家伙,它的蜈蚣下面的那个嘴被什么东西封起来了……”   “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这些会吃人的怪物!”那中国研究员浑身抽搐着,“但谁知道这样只能使这些东西更疯狂,你想想,就象人一样,把你嘴巴给封死,只给你输葡萄糖,但每天又能看见食物在眼前晃荡,谁都会发疯的!”   “所以你们就利用了这群东西,改造成这种生物兵器,怎么着?韩国人还准备用这种东西来统一朝鲜半岛?”夜叉王也在慢慢后退,此时那群蜈蚣人挤成的球已经快要撑爆了,“我数一、二、三之后,魏玄宇你带着这两个人先跑,我们三个断后,能挡多久挡多久!”   “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都在发抖呢?”魏玄宇已经转身,顺手拽了那两个人,还未等夜叉王喊“一”,已经拔腿飞奔了出去,随后胡顺唐等人也转身就跑,谁都知道凭他们手中这点玩意儿,要阻挡住这些东西,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们拔腿狂奔之后几秒,那蜈蚣人球终于撑爆了,撑爆出来的蜈蚣人翻滚在地上,随后翻身跳起来,从地面、墙壁、走廊顶端三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追杀胡顺唐等人,速度快得惊人,只是好在这群怪物再也喷不出那种可以腐蚀一切的液体。   “我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蜈蚣了!”魏玄宇在前面狂奔着,几乎是用双手在拽着那两个已经吓得双脚发软的研究员,“他的,到处都是走廊,现在朝哪里走,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让他们带我们去士兵聚集处,快点!”胡顺唐吼道。   夜叉王一个箭步上前,拽住那个韩国研究员,问:“你们这里的兵营在几层?”   “上面!”那韩国研究员指了指上面,夜叉王骂了一声,知道转身回去是不可能的,就在此时,那名中国研究员又说道,“往下跑!往下跑!前方左转再前进五十米,有个下行四十五度的货梯,朝着下面的实验中心去的,那里肯定有士兵!”   六个人发狂似地往前跑,莫钦跑在最后,也不回头直接将枪口倒转,朝着后面狂扫。子弹打在那些蜈蚣人的身上,竟然全部被反弹,在走廊四面的墙壁上冲撞着,流弹差点击中在前面的魏玄宇。魏玄宇减慢速度,一把夺过莫钦手中的突击步枪,直接扔向后面的蜈蚣人群,那突击步枪在快砸到其中一个蜈蚣人的时候,那蜈蚣人挥舞手臂,直接将那突击步枪劈成三截……   “我去你大爷的!”魏玄宇加快速度狂奔,“扔东西也没有用,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等会儿到了货梯处,你们得想办法阻挡它们一阵,我启动电梯还需要时间!”中国研究员双腿已经麻木,完全是在重复着机械性地奔跑动作。   “挡?你来挡下试试!”胡顺唐吼道。   那名韩国研究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夜叉王加快了脚步,气喘吁吁对莫钦说:“他说在货梯口有两挺固定式重机枪,应该能派的上用处!”说完,夜叉王一把拽着那韩国研究员,向着左侧的走廊斜滑过去,胡顺唐则反手将那个中国研究员扔过去,魏玄宇则和莫钦奔过来,奋力推倒在旁边货架上面的那些箱子,希望可以稍微抵挡一下后面的蜈蚣人群。   “还有四十五米!”夜叉王跑在最前,干脆将那韩国研究员扛在了肩头,他已经能看到在货梯口左右两侧的那两挺固定式重机枪,但同时也看到了在那里持枪站立,瞄准他们这个方向的十来个韩国士兵,“还有三十五米!距离还有十米的时候都给老子趴下来!”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还有力气应声,惊恐之下加上奔跑,比普通狂跑还要耗费体力。   “开火!”士兵的队长果然在他们距离还有十米的时候喊出了这句话,同时胡顺唐等六个人向前扑倒,铺天盖地的子弹向他们这个方向射来。胡顺唐等人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夜叉王和莫钦更是清楚那两挺口径12.7毫米M2重机枪的威力,要是被一颗子弹击中,完全可以把你给活活打得粉碎。   M2机枪子弹倾泻在蜈蚣人群中,蜈蚣人群虽然脑袋被击得粉碎,速度有所减缓,但依然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此时夜叉王清楚听到那名队长又喊道:“对准它们的双腿!”   总算他的有个聪明人了!夜叉王拔出匕首来,和胡顺唐不约而同开始匍匐前进,嘴里说着:“趁着他们的注意力在那些怪物身上,他们的机枪中有换子弹的时候,趁那个时候过去干掉他们,我对付左边那五个,你对付右边那五个,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手软。”   十来个韩国士兵持续开火,等第一挺机枪开始更换子弹的时候,夜叉王开始倒数,倒数完三声,等着第二挺机枪停火,夜叉王俯身朝着前方冲去,同时吼道:“冲!”   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直接冲向那十名韩国士兵,一人跃起,另外一人沿着旁边的墙壁斜着疾奔而去,那些已经更换好突击步枪弹夹的士兵立即举枪,刚举枪还未扣动扳机,就倒下了三个,随后是第四个——趴在那的莫钦持手枪掩护着两人。等第五个已经傻眼的时候,胡顺唐和夜叉王已经到了跟前,用极快的速度干掉了剩下的几人。   “过来!快他过来!”夜叉王跳到一挺机枪的后方,快速塞进弹带,瞄准了在莫钦等人后方的蜈蚣人群。胡顺唐也跳向第二挺机枪,但完全不知道怎么更换子弹,只得操起地上的一支突击步枪。   莫钦冲上来,将掩护着的那名韩国研究员一脚踹向货梯控制台处,侧身来到那挺机枪后方,换上弹带,和夜叉王一起朝着蜈蚣人群开火。   “完了!”那名韩国研究员站在控制台前傻眼了,因为控制台完全被毁坏了,毫无疑问在这里阻挡蜈蚣人群的这群韩国军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那名中国研究员瘫坐在地上,木讷地看着正迎着子弹慢慢涌上来的那些蜈蚣人,虽然大部分腿部都被打得稀烂,可它们依然用双手攀爬着向这边行来。   胡顺唐蹲在地上,咬破自己的手指,混合着那些死去士兵的鲜血,用棺材钉割开他们的衣服,在胸膛上画着符咒,眼下用控尸术是个好办法,但这些尸体也仅仅只是血肉之躯,不怕子弹,但就怕被蜈蚣人给直接粉碎了。   “起!”胡顺唐办妥当之后,将那群行尸唤起,接着指向那群正在爬行的蜈蚣人,“干掉它们!”   韩国士兵的行尸开始木讷地朝着那边冲去,夜叉王和莫钦趁着这个时间更换着弹夹和已经红透了的枪管。   那名韩国研究员看着死去的士兵缓缓起身,直接吓失禁了,坐在那完全傻了,张大嘴巴,脑子也是一片空白。魏玄宇在后面拼命摇晃他,使他清醒过来,但没有想到那小子清醒过来之后,眼前一亮,竟然朝着下方的电梯口直接奔了下去,还未等魏玄宇去制止,那人已经直接跳了下去……   “妈蛋!”魏玄宇骂道,回头来看着那名中国研究员,“这东西修不好吗?”   “不知道。”那中国研究员一脸麻木,已经完全傻了。   胡顺唐站在那,提着那支步枪,看着那群行尸逐渐落于下方,目光又落到旁边箱子上面对着的一些绳索上,有了主意,蹲下问那研究员:“从这里到底层有多少米?”   第四十章(下)[赛博格的阴谋]   “你的计划是用绳索直接滑下去?”夜叉王抓着重机枪瞄准距离最近的那蜈蚣人,“这个计划很危险,我看这些怪物不笨,万一我们滑下去,还没有到底,它们把绳子割断了怎么办?”   “胡老大说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行尸挡不住它们,我们的子弹也快耗尽了,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这种怪物!”莫钦的双手已经被烫得通红。   “我不知道有多少米,但我们沿着那琥珀向下深挖了至少有三十米,估计至少有四十五米的样子,只是估计。”那中国研究员回过神来,知道眼前这群人不是军人,但也不是简单的“游客”,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现在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签署了什么破保密协议,总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吧!只有这个办法了!”夜叉王吩咐道,“狂,你枪法好,等半桶水把绳子给弄好,你就开始射击那些行尸身上的手雷,也好挡一下。”   “明白!”莫钦离开机枪,捡起地上的一支突击步枪,简单检查下,更换了弹夹,瞄准一个被劈成两截,还挂在某个蜈蚣人手臂上的行尸腰间的那排手雷。   同一时间,沉船基地的另外一侧,松本雾源和其手下也遭遇了这些蜈蚣人,在遭遇之后的几分钟损伤过半,还有战斗力的加上他自己不过八个人,好在是有重武器,还可以阻挡,但要继续前进却似乎完全不可能。   松本雾源手持步枪,精确地朝着那些蜈蚣人的腿部击去,同时对手下的佣兵下令,尽量子弹都击中那些怪物的关节部位。佣兵们虽然在蜈蚣人出现的瞬间还是被吓到了,但早就杀红了眼,害怕、恐惧都抛到了脑后,况且他们很清楚如果自己战死,松本雾源会付给他们家人一大笔的抚恤金,这笔钱他们在从前的部队里干两辈子都赚不回来。   另外一边,下层的某备用中控室内,狗鱼安坐在椅子上,看着胡顺唐和松本雾源两批人厮杀着。古拉耶夫攥紧拳头站在一侧,紧盯着监视画面上的夜叉王身影,恨不得现在就提枪冲出去帮忙,但没有狗鱼的命令,他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只要有狗鱼在,俄罗斯军方和情报部门就无法拿他家人怎么样。   “看着自己的战友受困,很想帮忙对吧?”狗鱼盯着画面冷冷道,同时用脚拨开旁边那两名韩军士兵尸体的手,两人都是被枪托活活砸死的。   “龙,不是我的战友。”古拉耶夫轻轻摇头,坚定地说,“是我的兄弟!”   “嗯,不打不相识,我又想起这句话来了,蜂后也曾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狗鱼用拳头撑着自己的脑袋,“新时代来了,新的军备竞赛又开始了,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还是输给了中国,北朝鲜依然还是那副模样,谁也无法替他做主,除非是他陷入绝境,日本人又是美国的盟友,剩下的只有摇摆不定的韩国,我们的帮助是有回报的。”   “政治我不懂。”古拉耶夫淡淡地回道,言下之意是自己也不想知道狗鱼对未来的战略部署,因为知道得越多,自己就越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为什么会让家人陷入危险吗?”狗鱼斜眼看着古拉耶夫,“就是因为你不懂政治,厌恶政治,甘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为什么不反过来主导政治,将政治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比核弹威力还大的武器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古拉耶夫沉默着,眼睛直视盯着监视画面,一句话也不说。狗鱼又道:“这沉船下面有什么,蜂后并没有说明,他很聪明,只是把消息放了出去,我们为了与韩国共享情报,假意提供给他们所谓的‘赛博格’的资料,实际上现在他们造出来的东西与我们的‘赛博格’还差得很远,不要说那群佣兵,就算是你的兄弟他们要对付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明白。”古拉耶夫当然知道那群赛博格的威力如何,那群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且狗鱼如今的计划也因为胡顺唐等人的突然介入,变得麻烦起来。原本他们是打算等韩国人干完挖掘的工作,自己再派遣赛博格直接抢夺,随后再以在公海上发现韩国人图谋不轨的理由公开,中国政府到时候不得不出手,因为是在他们的领海,到时候韩国人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当然美国人也只会用从前那一套,口头上保护,行动上百般推脱。   这样一来,俄罗斯得了利益,又大大削弱了韩国的力量,让这个国防力量本就薄弱的国家直接陷入危机,美国如果继续开始援助,势必会减弱他们自身的实力,到时候俄罗斯在朝鲜半岛的利益又逐渐回到了掌心之中,至于日本,因为“根来众”事件早被拖入了泥潭,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如今全国范围都处于警戒之中,四处搜捕“根来众”的余党,监狱中也关满了曾经身为“根来众”的政客。   “等着吧!如果等到下面的韩国人实在撑不住了,咱们就撤,现在赛博格在什么地方?”狗鱼问古拉耶夫。   古拉耶夫回答道:“在空中,一直盘旋着,如果我们要动手,至少提前三个小时,这样才有缓冲的时间。”   “你来拿捏这个时间吧。”狗鱼说完,起身来用手指着画面上的松本雾源道,“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到底是谁?你知道吗?”   “不认识,但身手不错,应该是军人出身。”古拉耶夫回答道。   “嗯,有机会杀了他,这种人不能留。”狗鱼冷冷道,目光又移向左侧画面,胡顺唐等人已经顺着绳索向下滑去,同时莫钦也引爆了那些行尸身上的手榴弹,那里顿时炸开,整个船身也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狗鱼皱紧眉头,“这样下去,就算那群怪物被全干掉了,这艘沉船也进水了……对了,虽然我不知道这群人与蜂后是什么关系,但你记住,有机会也要干掉他们,不能留有后患。”   古拉耶夫没有回答,狗鱼静静地等着,许久古拉耶夫才回答道:“对不起,这一点我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我相信。”狗鱼冷笑了一声,古拉耶夫攥紧拳头,看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如果在这里干掉他,也许就是个永远的谜,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伺机将他的尸体扔给那些蜈蚣人,粉碎之后,什么证据都消失了,谁知道是他做的呢?   可他不敢,因为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电梯口下方,向下急速滑落的胡顺唐等人,并没有停顿下来,完全是用绳索绑着自己的腰部,没有阻止下滑的速度,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上面那些手榴弹爆炸之后,还能阻挡那些怪物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分钟不到,而下滑几十米需要多久?   “呼——”一个黑影从上方掉落下来,从他们几人身边掉下去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胡顺唐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是那些蜈蚣人!   蜈蚣人跳下来了!开始是一个,接下来是更多,只有莫钦看清楚了,掉下来的蜈蚣人之中,大部分都只剩下半个身子,掉落的瞬间还在拼命地挥动自己的胳膊,用胳膊上触角前段的利刃试图杀死他们。   听天由命!四人心中都这么想着,那个中国研究员只是死死闭上眼睛,念叨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嗡——”五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绳索到头了,拉紧的绳子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但向下看去,距离下方至少还有五米到六米的距离,而且很模糊,只能估计。   “割断绳子!跳下去!”夜叉王拔出匕首就开始割绳子,同时又扔给魏玄宇一把,让其先把那研究员的绳子给割断,但那研究员双手抓着绳子不让魏玄宇割,因为太高了,他担心掉下去会摔死。   “你是想活命,还是想被蜈蚣给砍成肉块?”魏玄宇举起匕首。   “不要!这里很安全!他们掉下来割着我的几率也不大,这样我还可以吊在这里,等着人来救……”研究员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我”字还有一半在喉头,一个蜈蚣人就从旁边掉了下来,挥舞的利刃直接割断了他的绳子,他尖叫着掉落了下去。   “天意呀!”魏玄宇摇头,割断自己的绳子掉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朝下掉落。众人落地,发现那名研究员刚巧摔在一个蜈蚣人身上,但腹部也被利刃给刺穿了,低头看着自己被捅穿的地方发愣,仿佛已经痛得麻木了。   “我就知道,我不应该走的,我应该留在学校当教授助理的,我就知道……”那名研究员抬眼,用求助的眼睛看着胡顺唐等人。   胡顺唐上前试图用棺材钉割断那利刃,但那利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完全割不断,只得将那研究员直接抱了起来,随着一声惨叫声,研究员伤口处开始涌出鲜血。夜叉王从旁边胡乱抓了点衣服,分成两团,堵住他腹部和身后的血洞,接着离开电梯井朝着外面跑去。同时他们身后开始不断地掉落下那些蜈蚣人的身体,那些东西仿佛摔不死,杀不死一样,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只是蠕动两下就一弹而起,继续追杀胡顺唐等人。   第四十一章(上)[亡羊补牢]   “举手投降!缴枪不杀!”刚从电梯口跑出来的胡顺唐等人,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道,说话的人中文十分生硬,试图做到每个字发音都相对准确,所以这八个字完全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门中挤出来的。   胡顺唐抱着那名中国研究员滑倒在地,隐蔽在旁边一辆叉车后方,夜叉王等三人也紧急滑倒,慢慢挪动身体靠近胡顺唐。胡顺唐将研究员交给魏玄宇照顾,自己慢慢抬头看去,刚一探头,一颗子弹便射在叉车方向盘上,将方向盘击了个粉碎。   “这群韩国人是怎么把这么大型的机械给弄进来的?”胡顺唐抬眼的时候,只能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类似吊车,却有摇臂,带有挖掘机设备的机械,对方大概是怕他们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在他们从电梯井冲出来之前,就断了周围所有照明设备的电源。   “我们再说一次!举手投降!缴枪不杀!”那人又喊道,听得出来是站在某个高处拿着高音喇叭在呼喊,只不过这次话中“我们再说一次”这五个字用的是韩语,剩下的用的是中文。   “喂!我说,你的‘举手投降,缴枪不杀’八个字发音是不是从你爷爷那学的?你爷爷当年被志愿军俘虏过吧?”莫钦仰头朝着外面喊道,随后冲着其他人傻笑。夜叉王看着胡顺唐摇摇头,觉得莫钦这小子完全没救了,任何时候都没有危机感,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对方的韩军许久没说话,估计是在仔细翻译,翻译完毕之后那人急了,举着话筒干脆用韩语说:“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   “喂,夜壶,你帮我翻译翻译,我说什么,你翻译什么。”莫钦举着手中那支M1911,夜叉王会意,随后听着莫钦的话大声翻译道,“你们负隅顽抗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已经包围了这座基地,半小时之内海上的部队将会对这里发起总攻,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们保证给予投降的韩军兄弟人道主义待遇,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走的我们发路费……”夜叉王翻译到这,瞪着莫钦,不知道这小子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把电视剧里解放战争中的喊话给照搬出来了吗?莫钦趴在地上,从旁边的缝隙之中观察着周围,嘴里继续念叨着那番东拼西凑的话,夜叉王无奈只得继续翻译,“愿意留下参加解放军的,我们热烈欢迎,我们给各位备了两样好吃的,一样是子弹,一样是手榴弹……”说到这,夜叉王一脚踹到莫钦身上,瞪眼道,“你他说什么呢?”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莫钦退回来,“对方喊话的人估计是在我们12点和1点方向,对方有夜视装备,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冒头就完了,距离太远,我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不过静下来能听到他们说话,韩语我不精通,不过能听见他们有人在上面走动,估计是想包围我们。”   “等等!”胡顺唐看着电梯井方向,“先前那些蜈蚣人明明追出来了,怎么没动静了?”   “是营养液……”此时那个研究员说话了,“他们算是第二代产品,我们的压缩营养液还没有研制出来,就像电池一样,只能维持大概半个小时的模样,最多不超过四十五分钟。”   “喂!”胡顺唐抬眼看着抱着研究员的魏玄宇,“你想想办法。”   “老大,你真以为我是电视剧里面的那种仙人,手一挥就能撒豆成兵啊?”魏玄宇苦笑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什么都没有占到,要用幻术也得有时间有环境,否则什么都是扯淡。”   “有办法!”胡顺唐打开背包,随后叫那研究员把外套给脱下来,蒙住自己的脑袋,免得打开平板电脑的时候把光源泄露出来,查看一番后,低声道,“这下方有三处电源,一处在上面,是主电源,但下面我们左右两侧有两个备用电源开关。”   “告诉我具体地点,这个消息有用!”莫钦听胡顺唐说完电源开关的位置,正欲离开,夜叉王拉住他道,“我去,你们留下来!”   胡顺唐关了电脑的屏幕,探出脑袋来道:“我和咸蛋一左一右前后出去,等电源打开,灯管亮起,你先干掉他们领头的,只杀军官,能干掉几个算几个,随后他们肯定立即把夜视仪摘下来,这个时候我们再断掉电源,他们肯定会再次戴上,趁着这个时间,你们两个带着他离开,尽量躲好,剩下的事情只能见机行事了。”   “明白。”莫钦点点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好。   “三、二、一……走!”夜叉王俯身朝着左侧的电源位置冲去,在冲刺的过程中不断用各种战术动作规避着,上方的韩军也开始射击,枪声响起两秒之后,胡顺唐也冲了出去,同时按开了平板电脑,将屏幕亮起的平板电脑奋力扔向电梯井的方向。   上方的韩军原本全部对准了夜叉王,当平板电脑的光亮起的瞬间,半数人的枪口又调转了过去,扣动扳机的时候,因为夜视仪的关系,看到一团光飞向电梯口方向,大部分人在那一瞬间忽略了在疾奔中的胡顺唐,反而朝着平板电脑落地的方向开始狂扫。   胡顺唐奔到备用电源开关口,扑过去拉下电闸,顿时整个下层实验室的灯光亮起,胡顺唐也立即俯身用手挡住眼睛,远处的夜叉王见灯光亮起,闭眼两秒,调转方向面朝着另外一边的楼梯冲去。此时莫钦手中的枪响了,站在高处的四名军官头部、颈部分别中枪,倒地身亡,刚倒地胡顺唐又关上了电闸。   和胡顺唐预想中一样,灯光亮起的同时,那些韩军士兵惨叫一声,纷纷摘下夜视仪,几乎可以说是扔在地上,等胡顺唐再一关上电闸,再次陷入黑暗时,他们又开始俯身去寻找先前扔下掉的夜视仪。与此同时,莫钦和魏玄宇带着研究员已经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夜叉王也已经跃上了周围的铁梯,开始大开杀戒,胡顺唐则从另外一个方向爬上,刚爬上没有过十来秒的时间,灯光又一次亮起。   “谁?”胡顺唐下意识看向上方电源开关处,但那里的韩军已经被夜叉王全数干掉,他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向自己来时的地方,发现松本雾源正站在那,冲着自己轻轻挥手,而在他旁边剩下来为数不多的几名雇佣军,已经开始有序地射击剩下来的那些韩军士兵,枪枪致命,毫不留情。   “又见面了!”松本雾源借着旁边的叉车和箱子轻松跃上,站在胡顺唐所在的平台上面,拔出手齤枪击毙了一个还在挣扎中的韩军士兵后,扔掉手齤枪,举了举自己的双手道,“我不是来和你打斗的,按照老爷子的说法,还不到时候,所以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们来做什么?”胡顺唐侧头看着松本雾源,远处夜叉王也松开了自己刚刚掐死的一名韩军士兵,将其尸体扔了下去。松本雾源手下的佣兵除了清扫战场之外,还留下了两人将枪口对准了在角落中的莫钦等三人。   “没什么,老爷子觉得我们手中没筹码,也觉得按照我们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实力,应该做点好事,所以呢……”松本雾源背着手走向胡顺唐,整个人的姿态和模样倒是像极了李朝年,“我们要去潜艇中取那个东西,顺便来警告一下韩国人,他们所做的事情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他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番话说完之后,松本雾源测过身来,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圈,最后指着在吊车上方那几个像是金属接口的东西道:“看见没有,那是隐蔽的摄像头,现在在那里还至少有两批人盯着我们,一批是剩下来的指挥官,另外一批嘛是利用他们的人,不过照这个情形来看,利用他们的人肯定会马上离开,如果不离开,我有办法通知中国军方,到时候他们谁也走不了。”   松本雾源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在指挥室和备用中控室中的人听的。指挥室中的韩军基地指挥官,听完这番话,对着旁边的军官点点头,军官立即起身拔枪带了人就离开指挥室,开始四下搜捕狗鱼和古拉耶夫,不管松本雾源说的是真是假,提前防御总是一件好事,但此时他却已经忘记了,狗鱼的计划已经大致完成,现在他亡羊补牢已经来不及了。   而另外一面,在备用中控室中的狗鱼已经起身来,慢慢地朝着外面走着,古拉耶夫则冷静地跟在后方,两人一言不发。在走廊中行走了许久后,狗鱼停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问:“赛博格有过几次实战?”   “三次,两次算是演习,针对分裂分子巢穴的袭击,很轻松,算得上真正实战的只有那年的格鲁吉亚战争。”古拉耶夫回答道,其实这些狗鱼都知道,只是他故意这样问,也算是在询问古拉耶夫对赛博格的熟悉程度。   “噢,我想起来了,但是没有过多的近战经验。”狗鱼嘴角上扬,“要不今天就试试吧?”   “恐怕时间不够,等他们赶到您设定的预定地点,至少还要三个半小时。”古拉耶夫摇头道。   狗鱼笑了:“不用,这里有现成的,虽然算是初代产品,瑕疵很多,但没有关系。”说完,狗鱼转身交给古拉耶夫一张磁卡,“在指挥室的右侧角落有一台毫不起眼的咖啡机,咖啡机下方是一台老式的无线电台,你找到卡槽口插进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古拉耶夫一提手中的枪:“明白了。”   就在他转身要朝指挥室方向走去的时候,狗鱼又叫住他道:“对了,你要是不想被赛博格干掉,办完这件事之后赶紧到潜艇处和我会和,或者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战胜他们。”   第四十一章(下)[初代赛博格]   古拉耶夫微微点头,朝着指挥室方向小跑而去,对迎面冲来准备抓捕他们的韩军也完全如同是宰杀猪狗一样,一个弹夹还没有用完,就全部干掉。对他来说,对付这些所谓的精锐,根本没有认真的必要,虽说子弹刮伤了双臂,但对方七个人却在短时间内被他全数干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开门,进门,冷静开枪,补枪。古拉耶夫进入指挥室之后,只用了十秒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但惟独留下来了那个胸口中枪还有一口气的指挥官。   “给你个机会,我办我的事,你向门口爬,我办完事情如果你已经爬出这道门,我就放过你,如果没有,我就把你关在这等死。”古拉耶夫说完,起身径直走向咖啡机,找到下方那个无线电台,同时那个指挥官也慢慢向门口爬去,不过目光却一直放在他的手上。   “咔嚓”等古拉耶夫将那张卡插进卡槽之后,那名指挥官笑了,而且还是一阵爆笑。他躺在地面,伸展开四肢笑道:“你们俄国人真就认为我们韩国人那么愚蠢吗?不知道你们在援助我们技术的时候,偷偷往我们基地里运了那东西?多年前,那东西运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随后展开了研究,发现那东西根本不好控制,就像那些怪物一样,你们保留了自己的核心技术,把我们的基地当做是实验中心……嘿嘿嘿嘿。”   “嗯,时间到了,你在这等死吧。”古拉耶夫说完抬脚就准备走。   指挥官斜眼看着古拉耶夫道:“这么多年,我们牺牲了很多优秀的军人,用来制造这种所谓无敌的生物兵器,但同时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你们放在这里的赛博格被我们的研究人员给改造过了,既然无法控制他们,那干脆就完全放纵,就和那些怪物一样,他们会不分敌我,见人就杀,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噢……”古拉耶夫连头也没有回,径直走向门口,此时那指挥官翻身换了个姿势,高声喊道古拉耶夫的名字。古拉耶夫站在门口,回头来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还想说什么。   指挥官慢慢挪动身体,靠在旁边的仪表台下侧,低头道:“你是我的偶像。”   古拉耶夫转身又要走,指挥官抬头看着他:“等等!我就想知道,当年的巷战,你凭一己之力,是怎么干掉几十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凭借着强壮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我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古拉耶夫慢慢走回来,蹲在指挥官跟前,将他的手按在胸口中弹处,附耳低声道:“英雄有两种,一种是宣传出来的,一种是默默无名的。你觉得我属于哪种?”   指挥官没说话,只是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古拉耶夫。古拉耶夫用力按了按指挥官的手:“当时不止我一个人,我们有5个人,有2个人是半路上捡来的伤兵,能战斗的加上我只有4个人。4对30虽然说也是个奇迹,但是唯独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知道当年苏联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宣传!伟大的俄罗斯继承了这个优点,所以我成为了传奇,为了我这个传奇,军方隐瞒了其他4个人的事实,你现在明白了?”   “怎么会……”指挥官喃喃道,虽然事实如此,但在真正的战场上,5人对 30人,还有装甲车也算是奇迹了。   “不过呢,有一个人曾经做到过1对30,而且是在对方根本没有还手的情况下。”古拉耶夫抬眼看着上方的监视器,用手指着监视器画面左侧,手持匕齤首的夜叉王,“就是他!他才是传奇,默默无闻的英雄。”   古拉耶夫说完,转身离开,关上了舱门。指挥室中的指挥官盯着监视器画面中的夜叉王,意识开始模糊,但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俯身趴在监视器屏幕上面,咽下最后一口气。   古拉耶夫在走廊中疾奔着,朝着与狗鱼会和的地点赶去,沿途都是尸体,韩军的,蜈蚣人的,不时还能看见一具佣兵的尸体。佣兵的尸体上全是弹孔,从弹孔的分部来判断,这些佣兵至少中了数十枪才断气,断气之前还死死握紧手中的枪齤支。如果这里驻扎的韩军个个都是这样,恐怕他们要攻进来都很难,也许在入口处就全部被歼灭了。   这个时代用“奉献”二字来催促人们献身已经没用了,也许只能用利益。古拉耶夫又想起在车臣战争中,自己对付的那些世界各地来的佣兵,他们被车臣武装分子雇佣,在城市废墟中各自为战,精确打击俄军,按照击杀的军衔和人数来领取赏金,其中还不乏有曾经的世界射击冠军。   也许狗鱼说得对,任何武器都比不上被人掌握的政治。   终于来到了紧急电梯口,古拉耶夫松了一口气,输入密码打开电源,门缓缓打开,打开的刹那他看到其中两道红光一闪,一阵机械的运转声传入耳中。他立即向右侧扑倒,扑倒的同时一排子弹已经横扫了过去,将对面的墙壁打得稀烂,那里还斜靠着的两具尸体脑袋也被彻底打碎。   赛博格!古拉耶夫很熟悉那阵机械运转的声音,那是启动声,这也是赛博格最大的弱点,因为噪音过大,无法潜入作战。但初代赛博格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见过,但现在他敢回头去看吗?不敢!他回头就减慢了速度,那等于是找死。古拉耶夫爬起来就朝着前方跑去,闪避、趴倒、疾奔,他几乎在重复着这三个动作,从后面沉重的脚步声来判断,只有两个赛博格在追踪着自己,而且并不慌乱,只是预判着他的下一个动作,从而扣动自己手中武器的扳机。   疾奔中的古拉耶夫钻入旁边的仓库之中,四下找着躲藏的地点,探头小心翼翼看去,终于看清楚了初代赛博格的模样——身高一米九,浑身上下都包裹着合金盔甲,看起来有点“胖”,为了避免地方的狙击手精确射击,整个头部被包裹在椭圆形的头盔之中,就像是欧洲中世纪的武士一样。头部额前两个闪着红光的地方,会误导敌人认为那是双眼,但实际从初代赛博格开始就设定其目视范围是360度,胸口、左右手臂、大腿、后背等位置都安装有电子眼。外表虽然看起来很陈旧,甚至是合金盔甲还带着污垢,但在没有重武器的前提下,要轻易摧毁这些家伙是完全不可能的。   俄军曾经做过实验,用普通突击步齤枪,至少要在同一个部位射击1500发子弹才能击穿赛博格的合金护甲,而且护甲里面还有一层高密度防弹衣,用穿甲弹也需要至少300发子弹,还可以正面承受1枚RPG火箭弹的攻击。   这种怪物要是真的投入战争,对方在没有重武器的前提下,所有的步兵都只是活靶子,更不要说这些被机械和电子技术武装起来的怪物,有自备的精确射击系统,在150米的范围内,几乎是指哪儿打哪儿。   古拉耶夫知道,现在他唯一剩下的优势就是自己的速度。沉船基地中较为狭窄,遍地又是残骸和尸体,而赛博格采取的是履带和步行两种行动方式,略微平整的地方采取履带行进,其余时候都采取和人一样的步行,但如果在步行过程中要射击,精确度还不如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士兵,这也是俄军一直没有攻克的,也是至今世界上对机械人研究课题中,最大的难题。   使用履带行进的时候,赛博格的进攻方式更类似于坦克装甲车,但如果采用原人体行走,因为合金盔甲过于沉重的关系,要掌握平衡就无法开枪,要开枪就必须停顿下来。最早赛博格研究出来,只是针对于未来战争士兵的盔甲使用,而且非常巨大,和科幻电影中的大型机器人几乎一样,可最终发现如果人要是坐在这种大型机械中,采用步行的方式前进,保持平衡几乎不可能,初次实验中,机器人一起步就直接倒地,后来终于在重量计算上突破了这个难题,可又发现如果人在其中控制,抬脚、落地、再抬脚这过程中带来的震动和颠簸,连飞行员都受不了,甚至没有人坚持行走过100米,剧烈的抖动差点没有让操作员把去年的饭都给吐出来。   遥控,只有采取遥控的技术,但在当年遥控技术并不发达,最终研究人员冒险采取人体试验,让人与赛博格机体结合,利用生物针剂,增强其中控制人员的体质,不过副作用却是里面的人完全会成为如同植物人一样的东西,只能接受简单的指令,例如开枪、前进、停下。   这也是为什么那名韩军指挥官会说,经过他们的改造之后,这两个初代赛博格只具备杀戮的指令,一旦启动便不分敌我,只要是会活动的东西,一律射杀。   如果对方是现代这种具备自我意识,还是听从口头指令的赛博格,说不定可以耍点花样,但这两个完全就是杀戮机器,除了跑之外,找不到火箭筒之类的重武器,只能等死。   跑吧!这个仓库环境复杂,有机会跑掉,古拉耶夫慢慢在地上匍匐前进,决定钻进通风口中绕路离开,但爬了一阵又想起夜叉王还在下面,想了想还是钻入通风口,不过却是朝着先前和狗鱼所在的备用中控室钻去。   第四十二章(上)[战场同盟]   “龙,好好听着!”下层试验室的广播中传来了古拉耶夫的声音,“我是古拉耶夫。”夜叉王皱眉,不用古拉耶夫说,他也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只是很诧异他怎么也在韩国人的基地当中?不过一秒之后,他就立即明白,俄国人应该就是松本雾源所说的利用韩国人的黑手。   “我下面的话每一个字你都要记好!这个基地中除了那种蜈蚣人之外,还有两个赛博格,是有机体与电子机器的进阶战斗兵器。虽然是初代,但战斗力很可怕,普通武器对其没有任何作用,他们采取人体自身的动力,如果其中的人不受损,不会停止活动。除了重型武器之外,其他的办法对他们毫无用处,现在这两个怪物正在上层搜索,只要是会活动的物体,他们都会干掉,我估计顶多再过半小时,他们就会搜索到你们所在的位置,你最好是带着你的朋友们离开,基地延伸的其他沉船残骸中,还有可供离开的小型潜艇,你们还有时间。”古拉耶夫说到这,顿了顿,本想说些类似“保重”、“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寻思了一下,决定放下通话器,转身离开中控室。   夜叉王抬眼四下找着扩音器的位置,但在没有声音传来之后,他下意识看向电梯井的位置,那里听不到任何动静,也许那两个赛博格还没有下来,于是又转向胡顺唐的方向,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松本先生,你也听到了,这里还有更可怕的敌人。”胡顺唐忽然笑了,“要不我们先携手干掉那东西,再坐下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尽量不要兵戈相见。”   松本雾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胡顺唐,看了许久竖起一根手指头凭空点了点他:“你是胡顺唐吗?”   胡顺唐表示不知道松本雾源的意思,松本雾源冷笑道:“你开始耍花招了,很让我意外。”   “我是诚心诚意的。”胡顺唐扭头看着下面剩下的佣兵,“你们也没有什么重武器,这里也没有,充其量有几挺重机枪,你刚才听见了,除非有火箭弹,否则根本对付不了那种怪物,另外,你看看这周围,如果一发火箭弹没有击中,反而是打到墙壁上了,我们不被那东西打死,也会被淹死。”   “姓胡的,赛博格只是计划之外的东西,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带走潜艇里的东西,好在是韩国人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是试图把琥珀和其中的潜艇吊起,挖开下面的那条缝,俄国人告诉他们下面有新能源之类的玩意儿,实际上只是将这里当做是海底实验室。”松本雾源扭头看着七歪八倒的韩军士兵尸体,“他们要是知道潜艇中有什么,和关于这个潜艇的故事,肯定早就动手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把下面已经吊起来的潜艇钻个洞,或者炸开一个洞,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松本雾源说话间,已经有个佣兵上前操作那个巨型机械,试图将下方海洞之中那艘包裹在琥珀中的日本潜艇给吊上来,即便是那机械很巨大,力量很足,但也只能将潜艇的一部分吊起来,而那机械臂已经开始晃动——日本潜艇实在太大了,韩国人能在海底这片被琥珀包裹的区域,利用沉船修建这么大的实验室已经很厉害了。   那名佣兵擦着汗水,朝着松本雾源摇头,表示无法再抬起了。松本雾源指着下面其他两个佣兵,那两人点头,从背包之中拿着炸药靠近摇臂,利用绳索从摇臂上方滑下去,在潜艇外侧的琥珀上方开始装置炸药。   下方,莫钦、魏玄宇和那个研究员依然被佣兵用枪指着,他们不敢妄动,只是等着机会,等着胡顺唐或者夜叉王给的暗号。这群佣兵虽然很强悍,但胜算也比与那些蜈蚣人战斗要大许多,他们毕竟是人,不是怪物。   夜叉王盯着电梯口,眼下他最期盼的就是那两个赛博格出现,他不是想见见那东西是什么模样,而是只有那东西出现,他们才有机会先松本雾源等人一步抢夺到潜艇内的那块玉石板,玉石板到手,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们担心了。   松本雾源又指挥着其他人在电梯口的位置安置了烟雾弹、闪光弹等东西,看来他也不是不怕赛博格,李朝年的情报系统这么优秀,多年来也与这些超级大国纠缠不清,应该知道古拉耶夫不是开玩笑说说的。   下方的魏玄宇低声道:“那个日本人背对着胡老大,看来是有十足的自信。”   “对,一是有自信面对胡老大的偷袭,二是有自信胡老大不会偷袭他。”莫钦低声回应,“你的幻术对那种生物机械人应该不管用,不过我知道你也不是不会拳脚功夫,你别装了,这种时候装X会死人的。”   魏玄宇笑了笑:“那你得替我保密。”   “可以,但你以后也不要再和我争夺青衣了,说真的,你真的不适合她。”莫钦故意看着那两名佣兵微笑。   魏玄宇扭头看着莫钦:“这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聊女人?你真会挑时候威胁我,我拒绝,你要说只管去说吧,青衣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凭什么认为青衣会喜欢你?”莫钦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魏玄宇。   魏玄宇冷冷道:“那你凭什么?”   “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带着徒弟在哪儿装神弄鬼骗人呢!”莫钦继续冲着那两名佣兵笑,笑着笑着忽然收起笑容,眼睛看着这个实验室的顶棚,顶棚很高,但他的耳朵中却听到顶棚上端有奇怪的声音。此时,在上层平台上的胡顺唐、夜叉王和松本雾源也察觉了,松本雾源按下通话器轻声问那两名安置炸药的佣兵:“还需要多久?”   “二十秒。”佣兵回答,“这种炸药以前没用过,而且这只是琥珀,用得上这么奇怪的东西吗?”   “你们只管装,装完之后马上撤离,把你们手里的武器都瞄准电梯口,不过开火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击中实验室薄弱的地方,否则大家一块儿完蛋!”松本雾源厉声道,“还有,除了闪光弹、烟雾弹之外,爆裂性武器都不要使用!”   那两名佣兵安置完炸药之后,爬回了吊臂,举枪瞄准好了电梯井的方向。其他的佣兵也顾不上再看着莫钦等人,也将枪口调转瞄准了电梯井的位置,实验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莫钦竖起耳朵都能听清楚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声。   夜叉王手持匕首在环形平台上朝着右侧慢慢走着,目光从顶棚处跳向电梯井,随后又看向远处的胡顺唐,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挺重机枪,顺手扔给下面的莫钦,又将子弹等东西抛给了魏玄宇,但却用手势让他们继续躲着,不要轻易冒头开火。   莫钦拿到重机枪,这让背对着他们的佣兵紧张起来,但毕竟他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军人,见状立即拉后了自己的防线,退到可以目视莫钦和魏玄宇两人的位置,虽然枪口对着电梯井方向,但注意力却有一半在莫钦的手上,盯紧他轻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嗡——”那股怪声突然从潜艇下方传来,几乎所有人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不知道那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随后电梯井也传来了电梯运作的声音,胡顺唐立即看向夜叉王,夜叉王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那两个赛博格是怎么启动电梯的,只是蹲了下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做掩护。   “轰——轰——”两声巨响之后,电梯井口的闪光弹和震撼弹陷阱爆开,刺眼的光芒向周围散射开来。松本雾源蹲下,用通话器喊道:“不要开火!”   “头儿,要是现在不开火,估计就晚了!”一个下方距离电梯井最近的佣兵咬牙回答道,等着光芒过后,他慢慢睁开眼睛,端正枪口,咽了口唾沫,那里还是烟雾密布,但没有任何东西活动的迹象。   “不对劲。”后方的莫钦低声道,“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声音,而且先前我看见他们只布置了两颗烟雾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烟雾,还在向周围继续扩散?”说到这,莫钦忽然起身对夜叉王喊道,“赛博格还没有下来!他们估计是扔了尸体之类的东西,绑上了烟雾弹!”   松本雾源听见莫钦的话,按住通话器说:“都听见了吧,这些东西是准备等烟雾完全弥漫到电梯口周围的位置,这才下来……”他刚说到这,电梯口又发出了东西落地的声音,从声音来判断至少掉落下来了五个。   五个?在其中吗?莫钦紧盯着烟雾,旁边的佣兵也用热感仪在烟雾之中搜索着,但除了还在散发烟雾的烟雾弹体之外,没有看见其他大型热源,又是在试探我们?   “轰轰轰——”电梯井发生了爆炸,爆炸的范围并不广,看起来应该是手榴弹的爆炸效果,这两个赛博格也实在太聪明了!竟然知道使用战术,,这和古拉耶夫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肯定是担心下面有埋伏,所以三番五次地试探。   “不要动,不要动,他们在试探。”松本雾源压低声音用通话器说。   此时,远处的夜叉王却慢慢起身,盯着顶棚,先前那阵爆炸的同时,他明显看到顶棚上方松动了一下,就在起身的同时,顶棚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间的一块水泥径直掉落下来,砸在中心海洞的潜艇外表琥珀之中。   “上面!”夜叉王高声喊道,随后朝着胡顺唐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四十二章(下)[声东击西]   胡顺唐看着夜叉王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同时喊道:“找掩护!找掩护!”   夜叉王呼喊的同时,胡顺唐看到顶棚上端裂开了一个大洞,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下方潜艇外表的琥珀之上,刚落定就听到一阵阵机械摩擦、转动的声音。随后浑身还被烟尘包裹住的赛博格手中的突击步枪开火了,只开了四枪,就直接击中了下方两名正在往掩体中钻的佣兵脑袋。   两人倒地,魏玄宇和莫钦立即闪身躲了进去,那名研究员虽然伤重,但此时却咬着牙按住他们,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不要出声,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你们想活着!”   两人默默点头,停止了一切动作,和那研究员缩在角落之中,仰头看着上面的赛博格对掩体后方的人做着精确射击。掩体后方的佣兵只要稍微抬头,两颗子弹就立刻射来,又将其压了回去。   “头儿,怎么办?”剩下的佣兵几乎同时询问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躲在上层平台的掩体后面,侧头看着胡顺唐,按下通话器道:“你们躲好,不要出去送死,谁也不想赚死人钱吧?”说罢,他松开通话器,问胡顺唐,“胡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良策?”   还未等胡顺唐回答,在一侧的夜叉王冷笑道:“我们两人掩护你,为你助威,你出去用刀劈了他们。”   “我们现在是战场同盟,不用这么冷血吧?”松本雾源还在笑,仿佛对眼下的危机带来的恐惧毫无感觉。   “现在想什么办法都没有用。”胡顺唐伸出大拇指指着后方,“你没发现了,先前广播中说有两个那东西,现在只出来了一个,而且他们不是没脑子,还能用这么好的战术,剩下的那个肯定是躲起来了,或者是备用,或者还在上面。”   “对。”夜叉王点头附和道,“有时候出奇兵,不一定要动用所有力量,一个足矣,剩下的伺机而动,而且看那东西的模样,他一时半会儿是下不来。”   胡顺唐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道:“他估计是算准了位置,故意落在上面的,按照步兵的理论来分析,在这种地方,必须有居高临下来压制、掩护的兵力,而剩下的那个在火力掩护下一一扫荡……”   “扫荡?”胡顺唐的话提醒了夜叉王,夜叉王拳头攥紧道,“明白了!还有一个在电梯井下方,先前的烟雾就是为了掩饰他,那些手榴弹爆炸,也是为了迷惑我们,正常来讲,从那种高度掉落,加上爆炸,正常士兵都无法生存,但他们是赛博格,已经不算是人了,所以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是最好的!”   “你们说的有道理,但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行动呢?”松本雾源指了指手中那个炸药的遥控器,“我们运气好的是,在潜艇上端那个家伙,正好踩在我们的炸药上面,我只要按下这个按钮,炸药就会启动,但不会爆炸,只是会溶解五米范围内的一切东西,持续三十秒,三十秒的时间也许不足以在琥珀上面开个洞,但足以融化掉那家伙的双脚。”   胡顺唐抬手,示意松本雾源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一个家伙隐藏在电梯井内不出来是有他的原因的,这两个赛博格根本不是无脑的植物人,持续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动,肯定是有其他的计划,这个计划会是什么?胡顺唐俯身从掩体的缝隙中看向电梯井,看着电梯井口那些蜈蚣人一动不动的身体,心里猛然产生出个可怕的念头,又回想起了那个研究员说那些蜈蚣人必须要提供营养液才能活动的事情。   “他的,还有一个赛博格该不会是在……”胡顺唐想到这汗毛都立起来了,一把按住松本雾源的手道,“启动炸药!别等了!我们等下去,完全是为那些怪物赢得时间!”   “什么?”松本雾源还是没明白胡顺唐话中的意思,毕竟他根本不知道那些蜈蚣人靠的是什么来行动,先前在上层原本猛攻中的蜈蚣人集体倒地,他还庆幸是自己的运气好。   在胡顺唐的要求下,松本雾源只得按下了炸药,随后潜艇琥珀上端的赛博格脚下开始腾起一阵阵烟雾,腾起烟雾的同时,他的脚部开始融化,赛博格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蓄力跳下去,但脚部已经完全与融化的琥珀化在了一起,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潜艇下方的海洞倒去。下方的佣兵听见赛博格扣动扳机,胡乱扫射的声音,都纷纷抬起头来,看见那东西向下方坠落之后,都齐声欢呼。   胡顺唐此时冲出来,和夜叉王十分有默契地朝着潜艇的方向跑去,松本雾源见状,直接从上层高台跃下,按下通话器指挥佣兵道:“他们要进潜艇!开火挡住他们!”   佣兵们反应过来,立即倒转枪口瞄准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在掩体之间互相穿梭着,躲避着下方的子弹。而角落中,莫钦和魏玄宇两人要出去,却被那研究员死死拽住,拼命摇头,示意他们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佣兵朝着胡顺唐和夜叉王拼命射击的同时,松本雾源也朝着那巨大的机械臂冲去,十分灵活地爬了上去,看着下方在琥珀顶端熔开的那个大洞,虽然没有完全熔穿,但现在要爆破开潜艇外体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爬上吊臂顶端的松本雾源,从守在吊臂上的佣兵手中接过炸药,也顾不得安装遥控器,绑上两颗手雷,拽开拉环直接扔进了琥珀洞中……   他看着炸药缓缓掉落下去,随后炸开,赶紧扑倒在一旁,等着琥珀口的烟雾散开,他正准备用绳子向下滑落的时候,也发现了电梯口的烟雾完全散开,映入他双眼的却是那群缓缓起身的蜈蚣人,就在那群蜈蚣人身后,是另外一个举着突击步枪,瞄准自己手下佣兵的赛博格!   “!原来姓胡的说的是这个意思!”松本雾源此时也顾不上手下佣兵的死活,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目标,于是顺着绳索向下猛地滑落,刚滑到一半,远处赛博格抬枪扣动扳机,只用了一发子弹就击断了绳索,松本雾源顺势扑向旁边的吊臂,准备顺着钢架下滑一阵,直接跳过去,但那赛博格仿佛知道他是佣兵的头领,只顾着对他开火。   松本雾源肩头中了两枪,要不是他闪避的速度够快,恐怕两颗子弹已经给他脑门开了两个血洞。他只得翻转了一个方向,藏在钢架旁边的钢板后方,伺机而动,也目睹了下方的佣兵在短时间内就被蜈蚣人全数残杀。   “手雷!闪光弹!有什么扔什么!”松本雾源对着机械臂上端操作室中的那个佣兵喊道。此时那个佣兵已经彻底慌了,只剩下他和松本雾源一人不说,那群蜈蚣人已经齐聚在了钢架下方,正顺着钢架向上爬,一两颗手雷能有什么用?再说,远处还有一个枪法好得出奇的赛博格,他一冒头就会被打死。   不管了!再这样下去,会被他们抢了先机!松本雾源心一横,直接纵身跳进了琥珀洞之中,与此同时早在旁边准备许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也跃了进去。角落之中的莫钦和魏玄宇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外面又全是那种蜈蚣人,听枪声也知道还有个赛博格也出现了……   “等等!再等等!等他们打起来!”研究员按住自己的伤口,作为一个文弱的人来说,他能撑这么久,已经不错了,“赛博格和蜈蚣人都一样,不分敌我,但知道分主次,知道先对付什么后对付什么,外面的人杀光之后,他们就会开始互相残杀!这是肯定的!”   “外面的人死光!胡顺唐和夜壶也挂了!”莫钦抓着机枪要冲出去,魏玄宇一把按住他,低声道,“他还没有说完,听完再说,别冲动。”   “赛博格和蜈蚣人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无法分辨死人和活人,只能从物体的行动上来判断,我们实验过,只要人完全不动,平躺或者趴着,或者保持其他什么姿势,他们就无法分辨,会误认为那是死物,从而忽略,所以我们现在静静等着!”研究员一口气说完,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发抖,不断低声道“冷”。莫钦知道这小子快完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机械臂控制室中的佣兵在松本雾源跳下之后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叫骂着拿出了最后一个备用手雷,推开大门,准备拽了拉环就朝下方跳去,和那些蜈蚣人同归于尽,谁知道门刚刚推开,就被赛博格的一颗子弹爆头,直接朝着下方掉去,在蜈蚣群中被割成了碎片。   蜈蚣人群干掉最后一个佣兵之后,开始四下搜索剩下的活物,有数次都从角落中莫钦三人跟前经过,还有两个站在那凝视许久才慢慢离开,等那些怪物离开,莫钦和魏玄宇两人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再一摸旁边的研究员,双眼瞪大,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可惜了,估计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没了。”莫钦摇摇头,悄悄冒头出去,看外面的情形,和那研究员所说的一样,如今那群蜈蚣人和赛博格都失去相同的目标,开始自相残杀起来,而且赛博格原本的优势开始逐渐减弱,那群蜈蚣人完全是堆到其身上,用手中触角带着的利刃拼命往其合金装甲上猛砍,就连赛博格手中的武器也都被砍成了一块块的零件。   第四十三章(上)[落入]   赛博格与蜈蚣人厮杀的同时,莫钦和魏玄宇两人蹑手蹑脚朝着钢架方向走去,脑袋都朝着那两种怪物厮杀的地方,一旦觉得有不对劲,两人立即保持不动的姿势,如同两尊雕塑。很快两人终于接近了钢架,换了一个方向朝上面缓慢爬去,准备爬到一定高度再冒险跳进去,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去找绳索滑下去实在太冒险了。   两人爬行了一阵,那机械臂大概是无法再承受下方吊着的潜艇,绷紧的数根钢索开始发出了撕裂的声音。那声音响起的同时,赛博格与蜈蚣人突然停止了厮杀,一个抬头,其他的扭头朝着钢架机械臂的方向,莫钦察觉到之后立即停止了动作,抓着钢架一动不动,但魏玄宇反应稍慢了两秒……   魏玄宇的手臂悬空放在那,一动不敢动,眼睛盯着下方直勾勾看着这个方向的赛博格与蜈蚣人,汗水慢慢从脸庞上滑落。   “抠门,你他千万不要动!”莫钦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我他知道!废什么话!”魏玄宇艰难地保持那个姿势,手还抬起举在半空,比出一个正要去抓上方钢架的姿势。   “闭嘴!”莫钦低声骂道,“给老子闭嘴!你这个话唠!”   “你也是话唠!该闭嘴的是你!”魏玄宇反驳道,刚说完魏玄宇感觉到抬起的手臂抽筋了,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了一下。他手臂抖动的姿势被远处的赛博格抓在了眼中,赛博格翻身起来,掀开压住自己的那群蜈蚣人,发狂似地朝着钢架方向冲了过来,那些蜈蚣人也不甘示弱,也是蜂拥而上。   “爬!”莫钦抓着钢架向上爬去,魏玄宇也大骂道,“都他妈蛋怪你!”   “你好意思说我?是你动了好不好?”莫钦三两下爬上了钢架的预定位置,接着准备向下跳去。魏玄宇也爬了上来,二话不说抬脚就将莫钦给踹了下去,随后自己向下一跳,两人跳下去的瞬间,无数的蜈蚣人也从旁边直接向海洞的方向跃了过来。   两人掉进琥珀洞中,朝着下方滑落而去,而上方的赛博格也跳了下来,无奈洞口太小,只得伸出手朝着洞中拼命抓去,就在赛博格还在拼命刨洞的时候,机械臂终于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倒下,原本立起来的潜艇带着外表的琥珀也重新掉入了下方的海洞之中……   进入潜艇缺口的莫钦和魏玄宇,在一阵颠簸之中翻身爬起,刚抓稳旁边的东西又因为潜艇的震动而倒在一旁,两人脸挨在一块,莫钦一脚将魏玄宇踹开,骂道:“死GAY,滚远点,差点被你害死!”   “要是再不快点跑,恐怕真的会死!”魏玄宇看到琥珀洞口上端已经有海水渗了进来,左右一看,看到远处有一道舱门,拽了莫钦就向舱门口跑去,随后两人又合力将那道舱门给死死关好,以此来阻挡来势汹汹的海水。   两人关好门,靠着舱门喘气,对视一眼笑了笑后,又同时挥拳去揍对方,不断叫骂是对方的责任。   “你就是个狂!去死吧!”   “你是个抠门的傻×!你这个炒房客,房价这么高就是因为你!应该当街吊死你!”   “你就知道欺骗无知少女!你是个血管中都流淌着的混蛋!”   “你这个只知道吃符纸壮阳的太监!”   两人叫骂了一阵,突然听到远处有打斗声,立即松开对方,拔腿就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奔跑向前方的莫钦却停顿一下,回头去看着先前自己和魏玄宇合力关上的舱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潜艇指挥舱中,松本雾源将武士刀压在那块玉石板上面,朝着手持棺材钉和匕首的胡顺唐、夜叉王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先前的厮杀两方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这个环境中太狭窄,双方都无法施展,只不过松本雾源接受过类似的高强度训练,手中的武士刀又占有长度优势,才使得胡顺唐和夜叉王没有机会抢走那块玉石板。   “我们这样打下去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安全离开这里,先前的震动已经造成潜艇现在重新入水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没有进水?”松本雾源虽然在缓和气氛,但武士刀依然放在那块玉石板上面。   “没进水是我们把舱门给封死了!”莫钦冲到门口来,想去摸枪,才想起枪早就掉了,此时魏玄宇凑了过来,怒视着松本雾源,却突然抬手给了莫钦脑袋一巴掌,骂道,“这是还你刚才那一下。”   “你……”莫钦正要还手,胡顺唐回身瞪着两人,两人立即保持安静,转而一起怒视着松本雾源。   “不不不,我是说这艘潜艇沉下来几十年,为什么还是如同新的一样?”松本雾源的眼珠子动了动,扫视着周围,“先前只顾得抢,只顾得打,完全忽略了这件事,这是个奇迹对吧?”   “对,是奇迹,但这个奇迹我不感兴趣,把东西给我,然后我们可以一起走。”胡顺唐朝松本雾源伸出手去,另外一只手的棺材钉却在靠近他的武士刀。   “你必须感兴趣,这是老爷子的话,他说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对吗?”松本雾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在抖动着,似乎很期待着胡顺唐开口向他讲述一切,谁知道胡顺唐只是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想拿走这件东西,然后离开。”胡顺唐尝试着用棺材钉靠近武士刀,松本雾源反手将武士刀压住棺材钉,夜叉王立即上前一步,松本雾源立即抬手表示自己没有想动武的意思。   “好吧,我退一步,你们四个,我一个,一人吐一口口水,都可以淹死我。”松本雾源收起武士刀,慢慢向后退着,一直退到后方的仪表台靠好,胡顺唐看着松本雾源,随后慢慢上前,伸手拿起那玉石台,递给夜叉王,夜叉王将玉石台装入他的背包之内。   一切办妥之后,松本雾源笑道:“好了,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四个英雄准备怎么离开这艘在深海中的二战日本潜艇?”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因为要对付你们,没计划比有计划好。”胡顺唐笑了,拍了拍背包,“计谋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自己的计划被敌人知道,最高深的计谋又是什么,那就是告诉对方自己的计划,再控制对方,李朝年从前就是这么做的,一直在控制我们,这次不会了,局面不一样了。”   “不!”松本雾源微笑道,“局面还是一样,我敢进来是因为做过详细的调查,我把这艘伊-400潜艇内部的结构全记在了脑子里面,也知道进来之后怎么离开,这艘潜艇前后各有两个减压舱,是可抛式的,在二战这算得上是顶尖的技术,可惜战争结束得太快,否则日本真的可以称霸大海……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听类似的话,但这是事实,眼下我们暂时握手言和,一起离开这里再说,只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我不知道潜艇在什么位置,万一减压舱脱离之后,我们还是会返回上方的那个全是怪物的海洞中,那就彻底完蛋了。”   “你准备怎么做?”夜叉王问,不过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一旦确定计划有效,立即下手干掉松本雾源,这样也等于是切断了李朝年的一根手指。   “当然有计划。”松本雾源慢慢走向舰长的座位,稳稳坐下,侧头看着胡顺唐和夜叉王道,“我准备重新启动这艘潜艇,能走多远走多远,只要远离下方的海洞,钻出去,再脱离加压舱,我们就安全了。”   “胡扯!几十年前的东西,又在海下生锈发霉,怎么可能启动?单是能源就解决不了,伊-400潜艇使用的是柴油发动机,就算沉没的时候燃料储备没有用光,但柴油是肯定早就不能使用了。”莫钦靠在门口,“而且潜艇自身还包裹在琥珀之中,根本无法运转,就算有燃料,发动机完好,设备完好,还是无法驱动!”   松本雾源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在跟前的仪器上面摸了一把,伸出那几根手指道:“没有灰,看起来像是新的一样,也没有生锈的地方……”   对,丁鼎说过的与潜艇本体融在一起的日本兵也不见了,而且这里的东西真的像是重新翻新过的一样。胡顺唐想到这,脑子里又想起蜂后所说当年借着海军演习,向这里投下塑封弹的事情。于是问松本雾源道:“韩国人的这个海下基地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   “15年前。”松本雾源回答,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报。   15年前?虽然说蜂后并没有提过那次海军演习的具体时间,但这东西要是详查就能查得出来,不过詹天涯曾经说过塑封弹研制成功的时间应该不到10年,蜂后又说15年前投下塑封弹,这句话中有问题。詹天涯应该不会对塑封弹的时间撒谎,这没必要,那么就是蜂后撒谎了,但这个事情他撒谎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胡顺唐沉思着,抬手在仪表台上摸着,此时莫钦也走进指挥室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仔细观察着仪表台和其他的东西。   “胡老大,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我觉得这艘潜艇应该是山寨货。”许久,走动的莫钦停了下来,用手指敲着旁边的一块金属板,“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可没有这种金属。”   第四十三章(下)[矛盾的信]   身处的这艘伊-400是一比一的复制品,山寨货?莫钦的这个结论,让众人略有些惊讶,毕竟他们都不是专业人士,不可能进入潜艇就发现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此时莫钦又道:“先前进水的时候,我和抠门两人把那扇舱门给关死,我摸到那扇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门太轻了,二战时期潜艇战舰中使用的舱门材料,基本上以钢和铜为主,高密度高强度,不过先前那扇门明显感觉不一样,从我的经验来分析,应该是钛合金。”   “钛合金?”胡顺唐点头,“那就肯定是复制品了。”   “对,钛这种物质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之后发展起来的,钛合金主要用于航空技术,未解体前的苏联曾经将钛合金技术用在过潜艇上,而美国人选择了放弃,因为钛合金制造潜艇的费用太可怕,苏联人最后也停止了这个做法,一部分准备以钛合金为原料的潜艇也仅仅是停留在了图纸阶段。”莫钦看着松本雾源,“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松本雾源故意皱紧眉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这艘山寨潜艇是俄国人搞的?有道理,基地的技术是俄国人提供给韩国的。”   “错了!”门口的魏玄宇说话了,挠着脑袋道,“虽然我不懂什么潜艇,什么钛合金,但是我懂人,俄国人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和财力,渤海湾距离他们的国土和领海太远了,把这艘潜艇拖走,再复制,这个工程要在周边国家不察觉的情况下,少说五六年,而且没有什么大的意义,韩国人呢?也不可能,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潜艇里面有什么东西,也许只知道里面有些日本人在二战时期在中国搜刮的金银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所以复制这艘潜艇的人,眼下来看只有中国,这是中国的领海,中国要做这件事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轻松。”   “中国?”松本雾源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魏玄宇道,“你是说中国故意在这里用了钛合金技术,是想让其他人认为那是俄国人干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彻底撇清关系?”   胡顺唐已经明白魏玄宇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明显这是他给松本雾源所下的套,之后只要等松本雾源继续在那表演就行了,开始他的话就已经露陷了,而且露得很严重,李朝年的这个手下,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没有李朝年指导前提下,只是武夫一名。   “对,从眼前的事实来讲,这样分析是对路子的。”魏玄宇靠在门口,看着外面,“不过呢,先前你那番话,反倒是证明了这件事有蹊跷,你说你完全有办法离开,如果是复制品,先不要考虑这个复制品有什么作用,那么多多少少都有差别在里面,但你敢这么肯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你撒谎,要不这复制品潜艇不是中国造的,而是李朝年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魏玄宇说话很谨慎,留了一个退路,同时还找准了一个缝隙可以挑拨一下松本雾源与李朝年之间的关系,虽说这一招也许不灵验,但至少可以让松本雾源怀疑一下李朝年的动机,是否选择他作为这件事的牺牲品。   “好了!你们聪明,我承认!”松本雾源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我承认这艘潜艇的的确确是老爷子当年想办法复制,再重新放在这里的,也没有什么减压舱,但逃离的办法只有一个,半个小时之后会有施救的小型潜艇来外侧,割开琥珀,然后进行压缩对口,把我接走,不过你们放心,小型潜艇有两艘,因为在我计划中,我至少会有五至六名手下活着,而施救潜艇加上驾驶员可以坐六个人。”   “有意义吗?”魏玄宇冷冷道,“如果李朝年早年就设计好了这个陷阱,让我们往里面钻,也不至于派你们来演一出大戏,配合我们送死吧?”   胡顺唐下意识按了按背包,寻思着那块玉石板是不是真的东西。这个小动作被松本雾源看在眼中,笑道:“放心,玉石板是真货,不是仿制的,除了潜艇和在里面的尸体之外,包括下层舱体里面堆着的值钱玩意儿都是真的,因为这里是最自然最安全的保管场所,选在这里没有人怀疑,而且老爷子派我来,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对胡先生说,主要原因是这个,至于其他的,只是次要。”   一箭双雕吗?李朝年竟然选了这么个残酷又诡异的法子,让松本雾源来这里告诉他一些事情?胡顺唐深吸一口气,不过这很符合李朝年的行事方法,因为这艘潜艇是他复制出来的,所以不可能有什么监听设备之类的东西,在这里交代什么事情都是相当安全的,不会担心被第三方人偷听到。   李朝年的脑子是电脑吗?能算这么精准?胡顺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单薄了,这个世界上能称为天才的极少,但李朝年肯定配得上这个称号。   松本雾源从自己的潜水服里面掏出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信封,递给胡顺唐,接着又稳稳坐下:“放心,我没那么大的胆子看,不知道老爷子给你写了什么,只不过老爷子说得亲手交给你,看完之后你怎么做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胡顺唐接过防水袋,小心翼翼将信封拆开,信封上用钢笔字写着“胡顺唐先生 亲启”,而其中并没有信,信的正文都是写在信封里面,而且所用的竟然是后殓师特有的那种冥文,这种文字换做其他人也看不明白,看来李朝年对松本雾源也不放心。   “信上写的什么?”夜叉王也没有凑过去,只是淡淡问,胡顺唐抬手让他不要说话,自己静静地看下去——   胡顺唐先生:   免去客套,你我相识也算多年。想必在你心中我是个十恶不赦、奸狡委琐之人,但这并不能妨碍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家师兄长穆英杰在世时不断向家师申明“天意”二字,想必你在经历这一系列事情后,也能大致明白这俩个字其中的含义。虽然我本人并不认同,但事实却的确按照英杰先生所说的发展,我凭一人之力想要改变,实在困难。   家师与其兄的矛盾,原本就在于“天意”二字,但家师收我为徒,本也是顺应了天意实在难为,可家师深知自己力量薄弱,无法回天,只得在去世前叮嘱我,定要尽全力改变,脱离原先的冤孽轨迹。此为其一,希望胡先生能理解。   其二,胡先生应该已去过“疯鱼岛”,想必回来时与我当年想法相同,也认为那不过是噩梦一场。疯鱼岛所经历的一切,无法再回头考证,也无法调查其起源,这是本人的一大遗憾,请胡先生对疯鱼岛之事守口如瓶。   其三,请胡先生将注意力集中在已经崛起的新宗教“二十二世纪”之上,挖出其背后的主使,同时守住手中已经拥有的几件冥器,切勿落在其他人手中,即便是我。   其四,我师兄白骨并不理解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还希望胡先生与他会面之日,将信中话原本复述,不用多加其他解释。   其五,切记不要相信我。   以上五件事,请胡先生铭记在心,切勿遗忘。   祝永保康健,事事顺心。   李朝年 敬上   胡顺唐看完李朝年的信,将其撕碎揉成团,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吞了下去。李朝年信中所写完全是前后矛盾,写了五件事,第三件事中写明千万不要将手中拥有的冥器给他,这是矛盾之一,原本他也应该清楚胡顺唐不可能将冥器给他,因为那是胡顺唐唯一的筹码。第五件事更奇怪,特地写明千万不要相信他,如果不相信他,那么上面所说的四件事又如何理解?这好像就是个精神病人所写的信,前后矛盾,虽然文字中提到了“天意”、“冥器”、“疯鱼岛”等关键词,但其中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他并没有说明,也不可能是因为信封内部无法写下的原因。还有李朝年所说新宗教“二十二世纪”背后的主使,那个主使不是他吗?难道说他另有所指,指的就是“霍克家族”,但自己在疯鱼岛已经得知“霍克家族”是被那个称为“神”的家伙给主导着。   这么说,李朝年是让自己全力以赴,去寻找那个“神”吗?   事情果然又回到了原点,毫无疑问,这些事情是李朝年早年就计划好的。等等,胡顺唐揉着额头,随后抬眼看向周围的人,李朝年提过“天意”,又在心中暗示那个“神”的存在,所谓“天意”从某方面来说是“神”的安排,可能意思是包括他在内,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神”安排的,而穆英杰当年就是决定屈服神,而穆英豪觉得应该改变?   “还有五分钟!”松本雾源抬起自己的手腕,指着上面的表,“五分钟之后,会有施救潜艇来救我们,不过这五分钟之内,我有件事要说。”   “什么事?”夜叉王问,不知道松本雾源又想玩什么花样。   “对不起,我只会和胡顺唐先生一个人说。”松本雾源说完,凝视着夜叉王。胡顺唐朝其他三人点点头,其他三人离开指挥室,只留下了胡顺唐与松本雾源两人。   第四十四章(上)[“复活”的赛博格]   “什么事?”等舱门关严之后,胡顺唐低声问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接着脱下自己的右手手套,将左手掌心立起来。随后胡顺唐看到其掌心中写了六个大字——有机会“杀”了我!   有机会杀了他?而且那个杀字还是加了引号,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没有说话,刚要开口,松本雾源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又指了指周围。   松本雾源的意思是潜艇内有人偷听?还是说这里有监听设备?什么意思?随后松本雾源抬手看表道:“好了,时间到,应该有人接应咱们了。”刚说完,潜艇就轻微震动了一下,松本雾源笑道,“看,很准时!”   两人打开舱门,和其他三人会和,朝着松本雾源所说的接应舱口走去,此时他们明显感觉到整个潜艇在上浮,松本雾源停下脚步来,看着四周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夜叉王问,总觉得松本雾源要耍花招。   “我原本预定了两套方案。第一套就是刚才所说的用施救潜艇对接,但因为怕出意外,如果出了意外,在那么深的海底,就算有潜水设备,我们都承受不住那种压力。“松本雾源继续朝前走着,边走边解释,”第二套方案是用大型渔船把琥珀中的潜艇吊上去,但体积太大,只能吊到距离海面较近的地方,再进行琥珀切割,救我们出去。”   说话间,松本雾源带着众人来到了接应的舱口,爬上铁梯后用手敲了敲盖子,发现没有空响传来,证明了外面没有对接,还是被琥珀包裹着。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用第二套方案了。”松本雾源叹了口气,拍拍手道,“第二套方案至少还有半小时,等着吧。”   “我不相信李朝年安排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给半桶水看那封信。”夜叉王凝视着松本雾源,“肯定有其他的什么鬼把戏吧?”   “老爷子在想什么,我从来不敢猜,因为我曾经试图去猜测,最后发现全都错了,一切都好像他事先知道一样,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吧?”松本雾源活动着自己的脖子,此时潜艇的震动又一次传来,这次震动比先前还大,频率还高,胡顺唐想起潜艇下方有个阴阳缝,如果吊开潜艇,阴阳缝里面的东西不就……   还未轮到胡顺唐往下细想,潜艇某个部位就发出了巨响,几人立即抓住旁边,互相看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明显听到了有水的声音传来。   “糟了!潜艇漏了!”松本雾源四下看看,指着旁边的舱门道,“这边走!我们去机库!只有那里的压力还能承受。”   潜艇漏了?夜叉王看着松本雾源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胡顺唐,胡顺唐表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对方只有一个人,估计也耍不出什么高明的花招来。   五人前行来到机库前,合力打开那巨大的舱门,钻了进去,在那继续等待着。潜艇的震动已经停止了,但明显有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压力的关系。看松本雾源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耍花招,虽然表面冷静,但手指轻微的弹动和不断起伏的胸口能看出其实内心也很紧张。   “快了!应该是接近海面了。”松本雾源看着自己的手表,身在潜艇内部,手表上的压力指示完全不准确,只能靠猜测。   “嘘——”莫钦竖起一根手指,低声道,“都别动,有声音,是脚步声,而且很重。”   脚步声?莫钦示意大家各自找好位置,自己则慢慢挪动到舱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夜叉王也慢慢俯身,趴在机库的地面贴耳去听,刚贴耳过去,那舱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那股力量实在可怕,连快贴到舱门上的莫钦都直接摔倒在地上。其他人也是立即拿起了手中的武器,看着那扇已经被撞得凸进来的舱门。   “什么东西?”一侧唯一赤手空拳的魏玄宇问道。   “我他怎么知道!”莫钦爬了回来,除了夜叉王扔来的匕首之外,他四下找着称手的武器,终于在旁边的箱子中翻出了几支用油布包裹着的日本百式冲锋枪,他操起来扔给其他人,但准备扔给松本雾源的时候却迟疑了。   胡顺唐偏了偏头,示意莫钦给他,莫钦正要给他的时候,松本雾源却冷冷道:“不用,其实我不喜欢用枪械。”   “那我也放心了!”莫钦开始快速朝着弹夹中压着子弹,其他人也纷纷仿效。此时舱门已经快被砸开了,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找掩护!各自找掩护!”夜叉王挥手叫众人散开。   “找个屁的掩护,就这么大点地方!”莫钦低声骂着,还是钻到了那架飞机后面,脑袋刚探出去看那扇舱门的时候,舱门就被外面的东西给完全砸开,飞了过来,直接撞在了飞机翅膀一侧,将翅膀直接割断。此时躲藏在四周的胡顺唐等人都看清楚了,门外砸门的所谓怪物,根本就是他们原以为一直在潜艇外面无可奈何的赛博格!   “我去你大爷!这是什么怪物!”莫钦看着那东西左侧胸口的装甲已经脱落,举枪就朝着那个部位扣动了扳机,同时喊道,“目标左胸!”   四人手中的百式冲锋枪一起开火,那赛博格后退了两步,随后干脆背对着他们,用背后的装甲承受着子弹,随后顺手就抓向旁边的箱子,直接将箱子砸向了莫钦的方向。此时一侧的魏玄宇打光了子弹,顺势向地上一躺,还不忘给自己加了句台词:“啊!我死了……”   “你!起来起来!”莫钦几脚踹了过去,还扔过去一个弹夹,魏玄宇闭眼骂道,“那东西分不清楚死物活物,躺下装死是最好的办法!”   “抠门!你脑子进水了?”胡顺唐在一旁也打光了弹夹,拔了棺材钉准备伺机冲出去,只要那赛博格手中没有枪械,他们就有高于先前的胜算。   “傻×!起来!这东西进来的时候看见我们都是活蹦乱跳的,你他一下躺下装死,有用吗?这东西要是傻,就不那么难对付了!”夜叉王把手中打光弹夹的百式冲锋枪朝那赛博格扔过去,随后俯身疾奔过去,跳上那赛博格的肩膀,举起匕首就朝着其胸口装甲破裂的地方刺了过去,谁知道一匕首刺下去,匕首直接断了,而那赛博格也顺势挥动手臂抓住了夜叉王,径直朝着莫钦和魏玄宇的方向扔过去。   魏玄宇刚起身,就被扔过去的夜叉王砸翻在地,他没有立即爬起来,嘴里低声道:“别动了,这次是机会,他自己砸的,应该认为砸死我了!”   夜叉王没有搭理他,翻身爬起来,此时胡顺唐已经将手中的棺材钉组成了长枪,准备朝着那个破裂的部位再次进攻,听那研究人员说过,里面是个人,只要杀死里面的人,要想再动也是不可能的。   赛博格挥动着双臂,抓着其他的东西向周围的人砸去,莫钦拽起先前扔给魏玄宇的弹夹装好,一屁股坐在魏玄宇的背后上,瞄准那赛博格的胸口,一边点射一边说:“你他给老子起来,别装死!”   “我……不行了,你回去后,记得告诉青衣,我很爱她……”魏玄宇全情投入自己设定的悲壮角色之中。   “你大爷的!”莫钦扔掉枪,干脆把魏玄宇整个举了起来,直接朝着那赛博格就扔了过去。   被扔过去的魏玄宇在半空中挥舞着自己的四肢,赛博格扭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举拳就要揍过去,胡顺唐趁着这个空隙直接将长枪插进了那赛博格的胸口裂缝之中,但他自己也感觉到只是刺进去一部分,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人体。   赛博格被那长枪死死顶住,原本挥舞的拳头也减慢了速度,空中的魏玄宇一个翻身,双手抓在赛博格的胳膊之上,再顺势跳上其肩头,抡起拳头就朝着赛博格的脑袋揍去,一拳下去,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魏玄宇甩着自己的右手跳了下来,边跑边骂:“这玩意儿的脑袋是什么做!咋这么硬呢!这熊孩子脑袋是陀铁!”   松本雾源手持武士刀站在一侧,目瞪口呆看着魏玄宇,喃喃道:“我很难相信你们能活这么久……”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那两个是白痴,你可以选择忽略。”胡顺唐抽出长枪退了回来,看着那赛博格的腿部履带已坏,每行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又回头道,“松本,你的刀能割断那东西的胳膊吗?”   “绝对不可能!那是合金!”松本雾源提刀绕开即将前来的赛博格,“不过我可以试试能不能插进他的胸口!”   “那就试试!我吸引他的注意力!”胡顺唐朝着赛博格扑了过去,举起双臂抓住赛博格挥舞下来的拳头,同时夜叉王也从另外一面冲了过去,和莫钦一起抓住赛博格的另外一只胳膊,抓稳之后松本雾源提刀就冲了上去,刚冲了一半,魏玄宇在背后猛地朝着他手中的刀柄一个回旋踢,“我送你一程!”   松本雾源的武士刀脱手,直接插入了那赛博格的胸口裂缝之中,赛博格的双臂猛地一收,随后奋力抱住他胳膊的胡顺唐等人,抬手去拔那支刺入胸口一半还多的武士刀。   第四十四章(下)[还有一个]   “去死吧!”魏玄宇冲上前,高高跃起,朝着那武士刀的刀柄又是一拳,直接将那武士刀整个给刺了进去。随后抱着脑袋又跑到那飞机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着,发现那赛博格正靠着舱门口的位置拼命向外面拔着那柄武士刀。   “这下他肯定是拔不出来了!”松本雾源道,“不过我们也无能为力,这东西的装甲太厚了!”   “散开!全部散开!”夜叉王看着那赛博格如同疯了一般迎头在机库中乱撞,只得开始和其兜起圈子来,要是被这玩意儿拼命一撞,少说也得断几根骨头。   在机库中拼命乱撞的赛博格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环视了一圈机库的环境,也不再攻击胡顺唐等人,直接朝着飞机对外的大门冲去,挥舞着双臂开始砸着那扇大门——这家伙想要放水进来!   “这狗日想要淹死咱们!”莫钦骂道,又换了个弹夹,朝着那赛博格的后背一顿狂扫,但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在拼命砸门的赛博格后背上留下了点痕迹,连身体遭受子弹撞击带来的抖动都没有。   “离开这!去密封舱就行了!就算他放水,我们也能坚持到救援来!”松本雾源转身就准备向外面跑去,胡顺唐抬手就拦住他,看着外面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松本雾源很诧异地问:“奇怪什么?”   “这个赛博格明显是从外面进来的,砸开潜艇外表肯定是进水了,但为什么他砸开舱门的时候,没有水涌进来?”胡顺唐手持长枪,慢慢贴近那舱门,其他人也立即跟了过来,小心翼翼朝外面看着。   “你的意思是潜艇内还有一个?”松本雾源顺手操起旁边的百式冲锋枪。   “那是肯定的!”胡顺唐一字字道,“肯定是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后来的那个把进水位置的舱门给封死了,就如同先前在实验室中的策略一样,一个打头阵,吸引注意力,另外的一个在旁边伺机而动,就算被我们察觉他的存在也无所谓,至少把我们困在机库中了。”   胡顺唐刚说完,便听到很沉重的倒地声,随后众人扭头看去,发现魏玄宇又一次“挺尸”,这次还把夜叉王那支断掉的匕首放在自己的胸口,口吐白沫,双眼发直。   ……   “半桶水,我要不真的杀了他吧!”夜叉王慢慢拔出匕首。   莫钦直接将夜叉王的匕首拿过来:“我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松本雾源面无表情:“……”这他算是怎样的一群人!?白痴五人组?   胡顺唐扭头继续看着外面:“外面守着的那个,应该是脚部被熔化的,所以我们需要……”胡顺唐刚说到这,就被愤怒的莫钦打断。   “混蛋!起来呀!你胸口中刀,但是口吐白沫算是怎么一回事呀!”莫钦又一次扛起魏玄宇,就要向外面扔去,魏玄宇一把抓住舱门口,满脸泪花道,“回去告诉青衣,我爱她~”   “爱你妹!”莫钦将其扔了出去,在空中的时候还故意补了一脚。   “哎呀……”魏玄宇落地发出惨叫,随后众人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几秒后听到魏玄宇在外面喊道,“外面没有东西,大家出来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出去,但出去之后却发现魏玄宇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身后站着一个靠着走廊的赛博格,而赛博格的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脖子。   “对不起,形势所迫,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受到了他的邪恶控制。”魏玄宇飞快说完,还展露给众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算是哪门子的邪恶控制,明明他只是抓着你,你自己说出来的。”莫钦闭眼,抬枪瞄准魏玄宇,“你大爷!你这个白痴!我要杀了你!”   子弹射出,魏玄宇会意脑袋一偏,抬手抓住那赛博格的手,直接掰开其手指,接着将其手臂翻转过来,活生生拧了一圈,那赛博格另外一只手臂挥舞过来的时候,胡顺唐已经疾奔了过去,死死抱住。随后松本雾源上前奋力推开那家伙堵住的另外一个舱门口,喊道:“快跑!”   这两个字刚说完,众人就听到机库内海水涌进来的声音,随后是另外一个赛博格沉重的脚步声,那赛博格刚刚冲到机库舱门口,探头来看的时候,就被海水直接冲开。众人见无法躲闪了,只得松开那赛博格,双手抓着周围可以固定身体的地方。   松本雾源顺势戴上自己备用的呼吸器,这种呼吸器只能持续十五分钟时间,但照眼下的情形,有总比没有强,等海水完全灌进了潜艇内舱之中,水势稍微平和之后,松本雾源开始朝着机舱方向游去,其他人跟在后方。   松本雾源游了一阵,将呼吸器递给胡顺唐,胡顺唐缓了一口气,又递给其他人,最终又还到松本雾源的手中,等五人游出机库外大门,抬头已经能够看到海面射下来的阳光,还有周围那五艘渔船投下来的影子。   应该距离海面不远了!这次得救了!胡顺唐朝着上方拼命游了过去,游了一阵发现有人在拽自己的腿,回头看去,发现莫钦伸手指着下方的潜艇,发现那两个赛博格正顺着渔船吊装潜艇的钢索向上爬去。   我x!真是不死不休!胡顺唐挥手示意众人向上赶紧游,去警告渔船上面的人。松本雾源的速度最快,第一个跃出海面,跃出之后,朝着渔船上背对着太阳的那几个人喊道:“松开钢索!快点松开钢索!”   船头上的人挥挥手,示意五艘船松开钢索,胡顺唐等人此时也浮上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朝着最近的一艘渔船游去。等胡顺唐爬上绳梯,适应了刺眼的阳光之后,却发现船上站着的,刚才在挥手指挥的人竟然是李朝年,而他的身边站满了荷枪实弹,都是渔民打扮的佣兵。   松本雾源喘着气回到了李朝年的身后,背对着众人取下自己的面具,整理了一番又戴了上去,低声对李朝年道:“玉石板在他的背包中。”   李朝年面无表情地走近胡顺唐,也不说话,只是摊开手来。   胡顺唐冷哼一声:“我不会给你的。”   “我只要玉石板,其他的东西你留着。”李朝年冷冷道。   他只要玉石板?什么意思?他不拿走其他东西,不拿走双王冕吗?胡顺唐侧头看了看身后其他三人,此时远处传来一个佣兵的喊声:“钢索切断了!”刚说完,就听到又有人喊道,“快看!有东西爬上来了!”   松本雾源立即来到甲板边缘,看着对面两艘渔船船身下方各自爬了一个赛博格,回头对李朝年道:“老爷子,那东西不好对付!必须用重武器!”   “我们没有重武器。”李朝年依然看着胡顺唐。此时的胡顺唐感觉那封信好像根本就不是李朝年所写,至少上面写的和他现在做的完全是两回事,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钦、魏玄宇和夜叉王等人干脆靠在旁边的箱子上喘气休息,而松本雾源指挥着周围的佣兵用手中的突击步枪开火,但所有的突击步枪都上有消音器,担心枪声传得太远,引来中国海军。   两个赛博格在枪林弹雨中,依然朝着渔船的上方爬去,完全是用手臂在船身上开洞爬行。   “!俄国人造的这种东西太可怕了!要是真的用在战场上,完全是所向披靡!”松本雾源抓着船身栏杆叹道,又回头来对李朝年说,“老爷子,我们还是撤退吧!估计海军很快就会来了!”   “我不喜欢要挟人。”李朝年看向胡顺唐身后,他背对着的船舱位置,此时十来名佣兵荷枪实弹押解着葬青衣和胡淼两人出来,莫钦和魏玄宇立即起身要准备冲过去,夜叉王却和胡顺唐一起抬手制止了他们。   “我说了,我不喜欢要挟人!”李朝年伸手按在背包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这东西我原本就到手了,是我把它安安稳稳的放在下面的,你现在给我,叫物归原主!”   “这东西上面有你的名字呀?”胡顺唐笑道。   李朝年松开手:“胡顺唐,你学会耍无赖了?”   “彼此彼此!”胡顺唐侧目看了下夜叉王,夜叉王看向远处的海面。此时在上端观察的一名佣兵都忘记按下通话器,直接朝着下面喊道,“船身右侧,…钟方向,有武装直升机!”   “多少?”松本雾源抓起旁边佣兵的望远镜,边看边说,“一、二、三……六!”说完他放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对李朝年道,“老爷子,是中国的武直10!六架,来者不善!”   “我们才是来者,这是他们的地盘!”李朝年挥手,在胡淼和葬青衣身后的人立即举枪瞄准了两人的后脑,看样子并不仅仅是简单的要挟。李朝年凑近胡顺唐低声道,“为了改变,我真的会让他们开枪!”   “那你开枪吧!你开枪打死她们,我也不会把东西给你们的!”胡顺唐咬牙道,昂头看着李朝年。李朝年拳头攥紧,刚要准备下令开枪,此时六架武直10直升机已经到了渔船周围,盘旋在空中将他们团团围住。   “无标识不明国籍渔船,你们现在在中国领海,请立即离开或者前往坐标330,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再重复一遍,无标识不明国籍渔船……”靠胡顺唐等人最近的那架直升机开始用扩音器喊话,甲板上的佣兵都已经慌乱了,此时五架海蓝色涂装的歼20战斗机在船身远处,紧贴海面疾驰而过,并且对着远处的海域做警告性射击。   “詹天涯还真的应约来了,不过比原定时间要早。”夜叉王低声在胡顺唐身旁说。   第四十五章(上)[真正的黄雀]   。   “螂螳捕蝉黄雀在后,不错。”李朝年赞许道。   “你教我的。”胡顺唐淡淡回应道,“我十分受教,总想找机会还给你。”   李朝年仰头看着头顶盘旋的武直10直升机,叹了口气,挥手道:“走吧!把她们放下,我们走!”刚说完,其中两架武直10却突然开火了,却是朝着快要爬上渔船的那两个赛博格,赛博格被击中前后落海,武直10停火在其落海的位置旋停了一会儿,又远离千疮百孔的渔船,似乎是故意给他们留出空间来互相救援。   剩下三艘渔船开始靠近那两艘被击中的渔船,营救在船上的那些渔民打扮的佣兵,胡顺唐等人也被放置在一艘救生艇上被放入了海中,随后渔船朝着公海方向驶去。渔船离开之时,李朝年站在船尾,看着胡顺唐缓慢地摇着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六架武直10“护送”那些渔船离开之后,一架直8出现,放下绳梯让胡顺唐等人爬上。等六人来到直8的机舱内,发现安坐在那的并不是詹天涯,而是蜂后,在蜂后旁边还站着穿着海军作训服的莎莉。   “看见我是什么心情?惊讶?还是失望?”蜂后扫视了一眼站在那呆住的六人,莎莉的目光则一直落在胡淼的身上。   “这个詹王八……”夜叉王在胡顺唐身后咬牙骂道。   “别怪詹天涯!”蜂后高声道,偏头看着夜叉王,“他现在是尖端技术局局长,手下可以动用的武装力量只有卢洪营那支特战队,虽然那五十来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没有调动军方其他武装力量的权力。”   詹天涯被架空了,所谓升职只是个幌子。胡顺唐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可詹天涯更明白,为了他们的安全,詹天涯只得很无奈地求助蜂后,否则玉石板就真的落在了李朝年的手中。   蜂后说完,莎莉按下耳边的通话器,听了一阵后俯身问蜂后:“部长,留下的渔船怎么办?”   “这里不是海坟吗?既然是坟地,就让它们葬在这吧。”蜂后看向直升机外面,此时从远处呼啸而过的歼20战斗机对那两艘渔船开始射击,渔船爆炸之后,又朝渔船射向了两枚导弹,随后渔船缓缓沉向海底。   莎莉朝外面看着,随后点头道:“办妥了。”   “还有那两个赛博格,以及韩国人的地下基地,一星期后就是实弹演习的时间,周围的海域已经封锁了吗?”蜂后看着胡顺唐,问莎莉。   “两天前就封锁了。”莎莉抬眼时目光从胡顺唐脸上掠过。   “演习开始,就投塑封弹。”蜂后起身来,走向胡顺唐,绕着站在那的六人走了一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莎莉,“莎莉穿军装的模样好看吗?”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保持沉默,莎莉相反是挺胸抬头,用傲慢的眼光看着胡淼。蜂后也看着胡淼道:“我刚才是在问你,小姑娘,你喜欢吗?”   胡淼不说话,但却直视着蜂后的双眼,根本不躲闪。   “如果你喜欢……”蜂后话说了一半,就被胡顺唐冷冷打断,“闭嘴!”   蜂后也不搭理胡顺唐,但收回了准备要说下去的话,只是给莎莉比了一个手势,莎莉拔出枪来,直接上前对准了胡淼的脸,但距脸保持了十公分的距离。随后蜂后慢慢地打开胡顺唐的背包,胡顺唐要阻止,却听到蜂后说:“我和李朝年不一样,我是军人出身,我说到做到,而且莎莉的枪里是空包弹,也许你不知道,但贺昌龙应该知道,空包弹打不死人,但这个距离溅出火花,会毁了你女人的脸,也许还会让她变成瞎子。”   胡顺唐还是紧紧抓着背包:“你不敢!”   “我当然敢!”蜂后道,“另外说明一件事,我只要这块玉石板,其他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李朝年当年做了什么?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个韩国人的基地?俄国人做事有计划,但忘记了,计谋的祖先来自于中国。”   “为什么?”胡顺唐摇头看着蜂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军人可怕吗?可怕,但会做生意的军人更可怕,把打仗的谋略用在做买卖上面,那是百战百胜。”蜂后打开背包,从其中拿出玉石板来,“什么叫做盟友?有共同的敌人才有盟友,如果没有共同敌人的前提下,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是敌人,年轻人,记住我这番话,我不会倚老卖老,因为我的经验是实实在在的。”   莎莉收回枪,接过蜂后递来的玉石板,随后进入机舱内,返回的时候玉石板已经不在她的手中。蜂后重新坐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胡顺唐等人坐下,但胡顺唐等人还是站在那,谁也没有动。   “别这么拘谨,怎么说我们都算是统一战线。”蜂后双手放在大腿上,似笑非笑,“我会把你们放在烟台机场,你们期待的詹局长会在那等着你们,会提供给你们接下来所需要的帮助。”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一直沉默到直升机到达烟台的机场,舱门打开,蜂后和莎莉将他们“请”出飞机,随后机舱门又缓缓关上,直升机离开停机坪,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飞去。   六人在停机坪上看着飞机远去,魏玄宇和莫钦骂骂咧咧道白跑了一次,差点死在海里,结果东西还是被人给轻而易举拿走了。胡顺唐则盘腿坐在那,回忆着李朝年那封信中的每一个字,总觉得话中有话,但又没有说明,再者渔船上的李朝年和信中表现出的李朝年明显是两个人。   “我想莎莉是有苦衷的。”胡淼蹲在胡顺唐的旁边,安慰着他,虽说胡顺唐想的并不是莎莉,但她这一句话却相反让胡顺唐想起来了。胡顺唐只是笑了笑,什么也不说,看着远处一辆商务车开了过来。   “詹王八来了!”夜叉王看着那个方向,也看到机场的勤务车朝这个方向开来,但商务车截停了那辆车,打开车窗拿出了个证件晃了晃,随后勤务车又掉头离开。   “我现在需要一张床,还有一堆好吃好喝的。”魏玄宇四仰八叉躺在停机坪上,闭上眼睛。   -----------插播广告:近期主站精品票少的可怜…希望有票的孩子去帮小豪投票吧…[拜托了。[叩谢“我去借把铁锹把你埋在这,再给你烧一堆元宝蜡烛让你吃个够!”莫钦愤愤道,取下酒壶,喝了一口,又将空空的酒壶扔得远远的,酒壶落地被驶来的商务车压了个稀烂,随后商务车停下来,车门打开,戴着墨镜的詹天涯和刘振明下车,两人脸上都带着抱歉的表情。   詹天涯转身从车内将胡顺唐的三角背包扔了过来,胡顺唐接过,打开清点了下东西,发现里面的东西一件没少,这才将自己身上那个包扔回给了詹天涯。   “东西没少吧?”詹天涯蹲到胡顺唐旁边,胡淼起身先行上车,让他们两人好好聊聊。   “看来我这次赌对了。”胡顺唐苦笑道,“我这一笔赌得很大,如果不是事先把东西留在依岛上,让你先行去拿走,留下了青衣和胡淼,估计我们的损失更大。”   “不会有损失的,我估计不管是李朝年还是蜂后,都不会打你口袋里其他东西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詹天涯取下墨镜,“不过很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我只有这么一点点权力,你知道吗?我他现在还需要四处打报告,要经费!尖端技术局都停工半年了,工资和奖金有得发,但是研究费用不知道从哪儿来。”说到这詹天涯看着莫钦和魏玄宇,两人同时扭头装作没看见。   “我去,这王八蛋是不是在打我们俩的主意?”莫钦低声道,慢慢挪动着步子朝汽车走去,魏玄宇紧跟在旁边,咳嗽一声道,“那是摆明了!我们那点钱,估计还不够他们花一天的。”   两人上车,夜叉王和葬青衣也转身上车,葬青衣才开车门,修罗就扑了出来,跳入她的怀抱之中,拼命盯着她的下巴。车外的刘振明笑道:“要不是我们,领着这头狼,估计早就被警齤察给毙了。”   “警齤察可毙不了它,没出乱子倒是件好事,不过谢了,帮我闺女照看修罗。”夜叉王破天荒地向刘振明道谢,弄得刘振明都有些诧异,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选狼作为宠物,可真是你们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刘振明伸手去摸修罗,修罗却扭头要去咬他,葬青衣赶紧抱紧修罗,朝着刘振明摇头。刘振明不懂什么意思,夜叉王在一旁解释道,“修罗是尸狼,不是普通狼,而且也不是宠物,是我们的家人。”   “家人……”刘振明笑了笑,看向在远处一个坐一个蹲的两人,在他眼中,这两人应该是最合拍的搭档。   胡顺唐把自己在疯鱼岛上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给了詹天涯,詹天涯仔细听着,有时候还刻意重复胡顺唐所说的几个词语,听完后第一句话便是:“我真的得感谢你。”   “什么?”胡顺唐问,盯着正午刺眼的太阳,他越来越喜欢真实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了。   “感谢你对我坦诚相见,愿意相信我。”詹天涯认真地说。   “不相信你也没有办法,只有你真正帮过我,虽然也利用过我,但没有害过我。”胡顺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知道你有事要说。”   詹天涯也起身来:“还真被你猜中了,第一件事是我在蜂巢留下的人查出来的一个秘密,惊天的大秘密!关于白骨的。”   “关于白骨的?”胡顺唐看着詹天涯。   “对,还是关于白骨‘越狱’的。”詹天涯道,掏出一支烟来,但这次这支烟是完整的,“白骨并不是越狱的,而是自愿呆在蜂巢的。”   第四十五章(下)[下一站,迷途]   “白骨是自愿呆在蜂巢里的,这点我知道。”胡顺唐点头道,“把得来的各方面情报一汇总,便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毕竟李朝年和白骨是师兄弟,而且因为某件事而不合,但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两人要故意混淆视听,让别人误以为他们是一个人。”   “不,不是他们混淆视听,是其他人。”詹天涯含着烟,看向之前直升机离开的方向,“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在白骨特制的牢房下方发现的那个通道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有那种本事,那可是高度机密的单位。”   “你就直接说是蜂后,不需要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事情都已经明朗化了。再者,从蜂后放走李朝年这件事来看,我想他们之间应该存在某种特殊联齤系。”胡顺唐朝着商务车走去,“关于这点,还需要你去调查,从军方内部着手。”   詹天涯停下来,等胡顺唐转身来看他,这才道:“有件事我必须要说明,也许你会怀疑军方上层与这件事有关系,我不能下断言,但只能保证一点——蜂后绝对不会做出叛国的行为来。用书面语言来说,他是久经考验的战士,是从无名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并没有什么特殊背景,也不是高干子弟。”   胡顺唐苦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怀疑军方上层有黑手,也不敢向这个方向去怀疑,如果真的有黑手,那么李朝年的事情会比现在还要顺利,至少我知道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一直与李朝年是对立的,而不是盟友。”   “你明白这点就好,我相信你是个头脑清醒的人,我现在没有什么大的能力再帮助你了,只能尽力而为,好在是这么些年在黑白两道维系着某些关系。”詹天涯说到这神神秘秘地附耳过去,对胡顺唐低声道,“不过我现在手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可以借给你用用,尖端技术局里真的有不少好东西,说实话,我每天都没事玩个不停,我也给你们备好了一些东西,应该用得上。”   “等等!我怎么听着你话中有话呀。”胡顺唐知道詹天涯这个精明的家伙,肯定不会那么好心,又问,“真的是借给我们?”   “真的是。”詹天涯一脸诚恳。   “不花钱。”胡顺唐又问。   詹天涯咳嗽了一声道:“外借是违反规定的,但如果带来点经济效益,查出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你大爷的!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你的意思是出租给我们?”胡顺唐面朝詹天涯,叉着腰道,同时朝着车内挥挥手,莫钦和魏玄宇装作没看见,却被夜叉王直接扔了出去。胡顺唐抓起两人,一只胳膊抱一个,拍着两人的肩头道,“詹局长要出租给我们一批有用的东西,我们几个人当中,就数你们两人有钱,我不会议价,就靠你们了。”   说完,胡顺唐转身上车,随后詹天涯拖出一张很长的单子,莫钦和魏玄宇探头去看的时候,詹天涯将单子藏在身后:“上车说,咱们边走边聊。”   三人上车,关上车门后,詹天涯顺手将单子递给莫钦,接着示意刘振明开车。刘振明发动汽车,看着后视镜中脸色逐渐变化的莫钦和魏玄宇想笑,但被詹天涯一眼瞪了回去,只得死死憋着。   “一支88式狙击步齤枪,租金一天500。”莫钦看着单子。   魏玄宇指着那数字前面的那个“”标志道:“还是欧元!你他妈蛋抢钱啊!”   “别急呀!还赠送子弹,使用五天以上自动转为我们尖端技术局会员,可以免费使用各类新式武器,积分可换卫生纸、大米等生活必需品,高额积分可换沃尔玛、家乐福等超市购物卡!”詹天涯在一旁快速解释。   “滚!88式狙击步齤枪加个热感仪也算是新式武器?你这个诈骗犯!”   “定制伞兵匕齤首租金一日500,现金购买只需3000,括弧,信用卡加收10手续费!?”   “所以说嘛,买还是比租合适!亲!”   “你这是在变相推销!强买强卖!”   汽车朝着机场外的高速公路疾驰而去,车内争吵声依然不断,胡顺唐靠着车窗沉沉睡去,胡淼握住他的手坐在一旁,靠着他的肩头。   下一站,陕西天墓。   ……   公海,李朝年所在渔船内。   船长室中,窗帘被紧紧拉上,舱门也被关死,几盏灯的开关也一直关着,屋内几乎没有一点光源。松本雾源站得笔直,面朝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过去的李朝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松本雾源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至少四个小时了,渔船驶进公海,那六架“护航”的武直10离开后,李朝年便返回了舱房,拉上窗帘,关上门,坐在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   舱门外,靠着门口站着的皇正黄和皇正白两人也闭着眼睛养神,李朝年还是不信任那些用钱买来的佣兵。王婉清从远处走来,在门口停下,看了一眼舱门,接着转身离开。   “主子。”皇正黄一本正经地称呼着王婉清。   王婉清转过身来:“臭鼬,不要再叫我主子,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您也不要再叫我臭鼬了,你见过这么性感的臭鼬吗?”皇正黄笑道,虽说外面套着简化的战斗服,但其中却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引得船上的佣兵看她一眼都立即转过身去,怕下身的生理反应支起帐篷来惹人笑话。   “好啊!那我叫你的中文名——蒋春丽!”王婉清冷冷道,许久以来,臭鼬都没见她笑过。   “好了!好了!我认输,您还是叫我臭鼬吧!”臭鼬耸肩道,即便是耸肩的动作都像是刻意修饰过的,都带着诱惑。   “要叫格格!”一直偷笑的皇正白插嘴道,“不过你的样貌和身材,无论叫皇正黄也好,叫臭鼬也好,叫什么蒋春丽也好,都不是很适合你,你应该叫花魁,嘻嘻嘻嘻——”   “卢沛华!”王婉清又朝着皇正白,“从龙睛八旗军解散那天开始,你们都必须叫回从前的名字,你也不例外。”   卢沛华见自己的玩笑无法缓解这种怪异的气氛,只好站直收起笑容点点头。随后王婉清指着舱门又道:“还有,我们只有一个头儿,那就是老爷子。”   “明白!”卢沛华和臭鼬点头,目送王婉清离开。此时船长室中终于传来了动静,是拉窗帘的声音,还有吊灯开关被按下的清脆响声。   李朝年终于起身了,慢吞吞起来打开窗帘和吊灯,又端起旁边都快熬干了的茶壶,闻了闻其中已经变味的茶水,皱了皱眉头,连壶带炉子一起扔出了船舱,显得很是恼怒。   “老爷子,对不起 。”松本雾源鞠躬道歉,李朝年一旦有所动作,他就知道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了。   “我喜欢‘老爷子’这个称呼。”李朝年的回答,似乎跟松本雾源要表达的主题毫无关系。   松本雾源稍微一愣,又道:“东西已经送到了胡顺唐的手中。”   “什么东西?”李朝年抬眼看着松本雾源,双眼中全是疑惑。   松本雾源浑身一抖,微微抬头去看李朝年,又马上低下去,也不回答,而是干脆把话题跳开,说:“主要事情都办妥了,证据也算是毁灭干净了。这次之后,韩国应该会和日本一样,至少会陷入两年的混乱期,同一时间,我们已经将水下拍摄的照片,有故意合成的,有真实的,混合在一起发到了韩国比较知名的大型社交网站上面去,现在已经引起轰动了。”   “噢,除了韩国之外,并未在其他国家的社交网络上发表吧?”李朝年问,声音很低沉,完全没有从前那种不输给年轻人的气势,仿佛在瞬间恢复成了原本应该有的老人样,多说几个字都吃力。   “没有。”松本雾源低头回答,“虽然有好事者发表在其他国家网站上,但都被我们想办法故意删除了,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本国政府在隐藏真实情况,几天后,我们会想办法删除掉原本发出去的所有照片。随后‘二十二世纪’便可以借机进入韩国,这次事情很顺利,除了没有料到俄国人在那里还留了两个赛博格,更没有想到那种东西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我也没有料到,这是好事,说明轨迹已经被稍微改变了。”李朝年说到这,竟然开始咳嗽起来,咳嗽的过程中不断挥手让松本雾源离开。松本雾源本想上前去倒水,但李朝年坚持挥手,双眼中还露出厌恶的神色齤,逼得松本雾源只得退到门口,转身离开,再将门轻轻关死。   “如何了?”门外,卢沛华玩着手中的优生钢匕齤首,低声问松本雾源,“老爷子最近很奇怪,身体突然变弱,一天不如一天了,是不是……”   “别胡说!隔墙有耳!”臭鼬看了看船舱两侧的走廊,远处还站着荷枪实弹,却斜眼明显看向他们这个方向的佣兵,“这些佣兵为了钱,什么事都会干,虽然对我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角色,但人人都有一张会胡说八道的嘴,今时今日我们的身份和从前不一样了,要是传出去老爷子有事,有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第四十六章(上)[变数I]   松本雾源向他们微微点头,叮嘱道:“请好好照顾老爷子。”说完转身离开,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臭鼬和卢沛华两人对视良久,再不说话,只是各自站好,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渔船甲板上,王婉清端着一杯茶站在那吹着海风,身旁站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佣兵。托盘的茶壶旁边还放着一叠钞票,佣兵每倒一次茶都会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钞票放入口袋之中,目光根本没有留在王婉清的背影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叠钞票。   许久,换了一身衣服,却依旧戴着面具的松本雾源走上甲板,从佣兵手中拿过托盘,佣兵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开,离开时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托盘中的那叠厚厚的钞票。   松本雾源将托盘中的茶壶递给王婉清,顺手将其手中的杯子拿过来,随后将钞票放入口袋之中,笑道:“看!一次性就可以把钱给挣了,干嘛要那么麻烦呢?倒一次才拿一张。”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钱,而他在乎,他们是按月结算,虽然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薪水都高,还有附加的奖金,但有高额外快的前提下,他们连端茶递水这些活儿都不会拒绝的。”王婉清松开手中的茶壶,看着茶壶掉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谁都喜欢钱,我也不例外。”松本雾源放下托盘,“只是我更看重荣誉。”   “钻进钱眼里的人没有荣誉。”王婉清反驳道。   松本雾源回头看着在旁边巡逻的一队佣兵:“你真的认为他们钻进钱眼了?这些人从前也算各国军队中的精英,他们的荣誉就是自己的家人,只要家人过得好,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人活着还不是就是为了舒舒服服地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王婉清手把着栏杆,俯身看着下面的海水:“既然都知道要死,为什么不活得自我一点。”   “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松本雾源说到这,声音压低问,“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王婉清笑了,却依然不回头:“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屈从老爷子吧?答案很简单,和你一样。”   “老爷子也告诉过你关于真相的事情?”松本雾源很是诧异,此时王婉清忽然转过身来,用一根手指顶住他的额头。   “呯——你死了!”王婉清冷冷一笑,“这么容易就被人把话套出来了?”   松本雾源哈哈一笑,抓住王婉清的手指道:“我如果不是知道老爷子也告诉过你,我怎么会说出来?不要认为我是个白痴,能留在老爷子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是白痴,白痴们都在哈尔滨被胡顺唐那批人干掉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自从知道之后,我就麻木了。”王婉清面无表情,又转过身去,“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有句话不是说——每个人的未来都有一万种可能性吗?”   “就算是有一万种可能性,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松本雾源靠在栏杆上,侧目看着王婉清。王婉清很清楚他指的那个人就是魏大勋,她没有将这个问题再继续深入下去,而是伸手从松本雾源口袋中取走那一叠钞票,走进船舱中,将钞票扔给站在角落中一直“等待”着的那名佣兵。佣兵接过钱大喜过望,正准备道谢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王婉清将那支掌心雷手枪拿了出来,指着自己双腿之间的部位。   “要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偷听只能算是一百万种找死的方式之一。”王婉清用枪口捅了捅那人的大腿内侧,收起枪转身离开。   佣兵长吁一口气,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到甲板上传来口琴声,吹的是那首《友谊地久天长》,他静静走到舱门口,看着站在船尾,背对其他佣兵,摘下面具,吹着口琴的松本雾源,和其他佣兵一样站在那跟着旋律轻轻哼着。   松本雾源挂在栏杆上的面具,随着海风摇摆着,仿佛也在跟着旋律舞动。   坐在自己房间内的王婉清,呆呆地听着,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那支掌心雷,陷入过去的回忆当中。   ……   中国罗布泊,古科学部蜂巢最上层。   蜂后、宋松和莎莉三人站在电梯中,静静等待着运行中的电梯到达目的地。宋松并不知道蜂后返回蜂巢之后,为何会这么突然地带自己去一个“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进去的地方”,还有身边一身军装的莎莉,这又是怎么回事?   电梯到达目的地,门打开之后,门外唯一一个士兵挺胸敬礼,但和基地中其他人一样,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落在莎莉的身上,但又马上移开。蜂后觉察到士兵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士兵上前,请三人走到扫描范围内,待深度扫描完成之后,随后闪身离开,示意三人可以继续前进。   莎莉走在最后,用手捂住鼻子,因为这里散发出的那股气味,和沙漠中正午被阳光暴晒后的气味差不多,特别是在有老鹰出没的“沙漠坟地”,泥土混合着腐烂生物的怪味,刺鼻又让人头晕。宋松则沿途观察着这个他从未来过的最上层的环境,除了简陋就是破败,头顶上甚至是没有经过修饰的山体,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路从窄到宽,又由宽到窄,最后三人来到一扇普通的木板门前,蜂后扭动门把手,推门进去,屋内黑漆漆的一片,蜂后也没有开灯,只是等身后两人进入后,轻轻将门关上,又道:“这里就是存放镇魂棺和牧鬼箱的地方,惊讶吗?”   惊讶?何止是惊讶!宋松胸口好像被人重锤了一般,隐约觉得这件事逐渐复杂起来。他跟随詹天涯多年,不时会从詹天涯处听到一些关于蜂后的故事,故事中的蜂后总是行事没有任何章法,虽然像是即兴而为,却将事情中前后每一个节点都把握得很好。   灯亮了,宋松看着这间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间内,四个角落有四盏白炽灯,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正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莎莉却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头,那只手也逐渐腾起阵阵寒气。   “干什么?”宋松喝道,莎莉却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完全不理会他。   蜂后仿佛视而不见,只是朝前走了一步,朝着房间的中心位置挥了挥手,随后四面的四盏白炽灯下方折射出四道白光,对着中心位置上下做着扫描的动作,逐渐地两个并排放置的玻璃罩出现在三人的眼前,而里面各自装着镇魂棺和牧鬼箱。   “人人都讨厌背叛。”蜂后盯着玻璃罩,“不喜欢背叛个人,更不喜欢背叛国家。”   “部长!我没有背叛!”宋松毫无惧色地反驳道。   “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如果将一些消息透露给詹局长,也等于背叛,那么我先前那番话才算是背叛吧?”蜂后俯身看着玻璃罩中的镇魂棺,伸出手指指着道,“这种玻璃是高密度的,防弹防高温,几乎能防御一切的攻击,听技术人员说,甚至可以抵抗普通炮击。”   “部长,我不明白你带我来的意思。”宋松也不理会莎莉按在肩头上的手,反而上前一步,他一动莎莉也随即一动,随后他肩头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   “宋主任,不要误会,我不会做出伤害同僚的事,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各地的异术者又冒出来了,你出外勤的时间会增多,多得也许以后回蜂巢的机会少了。”蜂后仔细看着玻璃罩中的镇魂棺,“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回来了,你要注意安全,善待自己手下的探员们,你还年轻,经验并不丰富,有什么事情拿不准的话。”蜂后说到这,转过身来,严肃地说,“你应该去询问下詹局长,毕竟他是你的前任,虽然他做事比较‘独断专行’,但实际上考虑过各方面的后果。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关于任职命令,在你办公桌上放着,去看吧。”   宋松默默点头,莎莉此时收回手来,又抬手帮他将肩头的那层薄冰给拨落,走向大门,将门打开,将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一侧,示意宋松可以离开。宋松迟疑了一下,面朝背对自己的蜂后敬礼,随后走出房间,一直等到关门声响起,这才回过头来,站在那良久,脑子里面只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是詹天涯,此时他会怎么做?   宋松离开后,蜂后却伸出手指一下捅进了那“玻璃罩”中。莎莉站在一侧默默看着,蜂后用手在下方搅动着:“全息投影技术。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把镇魂棺放在蜂巢的最上层,这可是整个蜂巢最不安全,最容易被外界入侵的地方,也许一颗手榴弹都可以在顶棚上炸出个大洞来。”   “宋松会将消息透露给詹天涯的,不过以詹局长的个性,他没那么容易相信东西放在这里,会坚持认为东西还放在他临走时所在的仓库中。”蜂后继续说,莎莉还是保持沉默,蜂后转了个方向,面朝她道,“你是个特例,也是个珍贵的实验材料,但我不会让你变成小白鼠的,因为我不会将有潜质的人当做牺牲品。”   “我不是当官的料。”莎莉终于开口了,“您答应过我,这一切仅仅只是为帮助胡顺唐找到真相。”   蜂后一下笑了:“谁说让你当官了?”   第四十六章(下)[变数II]   蜂后的话让莎莉陷入了疑惑,他不明白这个老头儿到底在打算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蜂后沉默了一阵,指着自己地上的影子道:“最早传言古科学部的蜂后是个女人,这个传言一直持续至今,就算是现在,也有部分高层认为蜂后真的是个女人,我一直想将错就错。”说完蜂后将莎莉轻轻拉到自己的影子处站好,微笑着看着她,又指了指自己和莎莉。   “咱们换位。”蜂后收起笑容,“你带着蜂后的光环站在众人的目光中,而我躲藏在你的影子中。”   蜂后?女人?换位?影子?光环?这些词在莎莉的脑子中旋转着,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了蜂后搅拌好的泥潭之中,无法再拔出双腿来。这个老头儿是正是邪?是善是恶?自己还没有查清楚,如果他是恶?那么军方上层又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蜂后转身离开房间,挥手关了那四盏白炽灯,等莎莉出去时,自己又慢慢转身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内,良久才关上门离开。   蜂巢中层,原詹天涯办公室中。宋松靠着饮水机搅拌着自己手中的奶茶,看着放在一侧的那份红头字文件,文件右上角盖着“绝密”二字的钢印,其中的内容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了,全文意思很简单,即日起宋松调离蜂巢,任古科学部一线行动处总指挥,兼国家内部安全顾问,除了蜂巢内控部队外,可以随意调动国内古科学部外勤所有人员,紧急情况下,可以不经汇报本部,对突发事故做紧急处理。   “好大的权力呀。”宋松自己感叹道,喝了一口奶茶,总觉得奶茶味变了,从以前的“詹天涯味”变成了如今的“蜂后味”,但也许曾经的味道只是错觉,也许一直都是“蜂后味”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这并不是宋松最担心的事情,在今天蜂后说出那番话之前,他原本想问问如今在网络上的一些“招募”文到底是谁发出去的?各大论坛、博客、微博都有人用暗语发布一些关于古科学部招募探员的文章,虽然这些看似写得乱七八糟的文章引不起普通人的注意,但夹杂在其中的一些算法却是地师等人绝对能看明白的。也许是有人想通过这些地师的嘴巴,将古科学部招兵买马的信息给透露出去,让那些现在已经重新冒出头的异术者用心中的天平衡量一下,是要接受招安,还是和古科学部作对,亦或者是重新隐姓埋名。   无论如何,这个决定都是冒险的。这种消息一旦发布,谨慎的人会看做是古科学部的招安通告,而狂妄者会认为古科学部的行为代表了它本身已经开始衰弱,否则不会发出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网络上。宋松不是狂妄者,他是局内人,站在局内人的角度,他觉得这也是一种示弱,他很清楚一线探员并没有多少人,虽然不会动用普通地方警力,但也不得不求助各省的安全厅和安齤全局,同时对内对外都得隐瞒一些任务的实际目标。   宋松掂量了许久,终于决定在离开蜂巢之后冒险再和詹天涯联系,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看看他有什么对策,下一步又准备如何计划。   五天后,山东青岛,市南区银川西路国际动漫产业园。一座十八层大楼外,刘振明提着外卖餐盒走进大门,向坐在保安室中的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出示自己的工作证。老头儿正在翻看着当天的报纸,头也不抬地按下了门廊的开关,随后带有“青岛漫想族传播公司”金属招牌的小门打开了。   刘振明提着东西往里面走,此时保安室的窗户打开了,老保安拿着桌式日历探出头来,叫住了刘振明:“刘总,今天5号了。”   “啊?”刘振明没有明白老保安在说什么。   “5号了!还有1天!”老保安虽然面带笑意,口中称呼带着尊称,可言语中却带着一种十分不满的情绪,“上个月就晚了一个多星期。”   “噢噢噢!”刘振明终于明白老保安说的是关于发工资的问题,他立即点头道,“放心吧,这个月不会晚,一定不会。”   刘振明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准备离开,老保安又一次叫住了他:“刘总,是不是公司不景气?我有个侄子在做电视广告,他手里有大把的活儿,就是那种电视上天天说的‘只卖998,保证不再有秃顶烦恼,一星期让你有傲人的腹肌’。”老头儿边说边比划,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刘振明背对着老头儿挥挥手,示意不用了,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刘振明提着外卖走进詹天涯办公室,先伸出手去道:“九份盒饭,一共350元,先给钱。”   “发工资后给你。”詹天涯伸手去拿盒饭,刘振明躲开。   “先给钱,我都垫了好几天的饭钱了,算下来两三千了,九个人吃饭,我一个人掏钱。局长,我们干这行的没什么油水。”刘振明死都不把盒饭给詹天涯。   “行行行!”詹天涯拿出破烂的皮夹子,从里面翻出皱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数了四百元给刘振明,刘振明伸手拿钱的时候,詹天涯却没有松手,看着他道,“不对呀,一份加菜盒饭30元,30乘以9等于270元,你干嘛要350元?喂,你连上司的钱都敢骗?”   “那80元是买狗粮的,别忘了还有一只化妆成哈士奇模样的狼。”刘振明抢过钱,把盒饭放下,“你自己把盒饭给他们吧,我去查查有没有新的业务,再不来活儿,咱们都得饿死了。”   “给尸狼吃狗粮,难怪修罗会绝食。”詹天涯提着盒饭正要走,却又喃喃自语道,“不对呀,修罗不吃普通食物的……喂!喂!”詹天涯看着刘振明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只得转身走向里面的房间,路过巨大的写字间,向那些正在电脑前“忙碌”着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接着打开里面的门,将盒饭放在一侧,手扶着栏杆看着一层健身房中正在进行恢复性训练的胡顺唐等人。   卢洪营靠在一旁,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写字间里面的那群人:“局长,这群人真的是以前尖端技术局的天才吗?”   “那当然,别看一副副宅男样,满手都是撸出来的茧子,但脑子真的很好用。”詹天涯也不回头。   “好好好!天才,我承认是天才,这群天才的绰号都叫什么‘中国好呻吟’、‘亲肛剑’、‘流精水月’,还有叫‘捂股缝等’的,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卢洪营表示十分不理解,“没有这样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局里是个yin窝呢。”   “理解!一定要理解!”詹天涯咳嗽了一声,“他们这种身份,女朋友都不好找,不这样迟早憋出神经病,随便他们吧,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我们除了上面派下来的活儿,还得去洽谈下其他的业务,否则经费严重超支,你知道现在我每个月最头疼的就是发工资!”   “对,所以你现在准备和深圳那边的厂子搞什么联合研制,听那谁说你都准备自己做手机了?”卢洪营回头看着写字间内,那群忙碌的人聊着QQ、开着快播、搜索着种子、玩着游戏,完全是一群吃闲饭的宅男。   “废什么话,要不咱们吃什么?现在提倡节约,不允许公车私用,所以以前每年的接待办公经费都缩减了,不下海做点什么,我们吃什么去?”詹天涯拿起盒饭,“谁他说的下海经商是最自由的?”   “还有谁?宋松呗!”卢洪营也拿起一盒饭,此时刘振明推门而入,一脸严肃道,“黄花鱼来消息了。”   詹天涯看着刘振明,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你自己来看吧!”刘振明转身离开,詹天涯无奈只得放下盒饭,冲下面的胡顺唐吹了声口哨,示意他跟自己走,其他人先开饭。   詹天涯领着胡顺唐,来到刘振明的办公室内,快速浏览了宋松发来的加密邮件之后,詹天涯脸色变了,闭眼坐在那沉思着,许久都没有睁眼。胡顺唐看着刘振明,刘振明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发问。   “开饭了!”外面写字间内传来一个老太太的暴吼,随后那群原本沉迷电脑中的宅男几乎个个是一跃而起,起身就朝着电梯口涌去,像一群等食的难民一样,在哄抢着中午的盒饭。   “又是鸡腿饭?至少也换换吧!”   “我想吃牛肉。”   “省省吧,现在牛肉好贵的,有肉吃不错了。”   “发了工资我就大吃一顿,不行,我得买限量版的初音手办。”   “我要入手正版《战地3》。”   “你他不知道自己山寨一个呀?”   “行,你先给老子山寨个服务器?”   詹天涯突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那群人暴吼道:“都他闭嘴!安静吃饭,安静干活儿,下班前我没有看见新方案传到我邮箱里,都给老子卷铺盖卷回沈阳去造枪!”   众人见詹天涯发怒,立即安静地散开,各自回到座位上开始吃盒饭。送饭的老太太摇着头,叹气走向詹天涯,低声道:“总呀,你们要是实在困难,一个月结算一次也行。别拖太久,我家老伴儿住院也等着花钱呢。”   此时,跟着卢洪营走来的魏玄宇和莫钦两人停下了脚步,对视了一眼,拿在手中的盒饭都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吃。   第四十七章(上)[民俗学家]   “老头子是准备断了我的后路呀!”詹天涯重新坐回电脑前,“宋松被调出蜂巢,前往一线工作,我在蜂巢的眼线没了,而且老爷子惩罚性地压缩了我们的经费,手底下这么多人等着吃饭,不管是局内的研究人员,还是伪装公司的员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实在不行,我只能铤而走险……”   “你别做傻事!”刘振明脸色变了,“你是准备去学那些人掘宝?”   “掘宝?”卢洪营不明白,胡顺唐倒是知道詹天涯话中的意思,想学民间的那些所谓的寻宝人,去挖掘出一些东西卖给黑市,不过詹天涯这么做是知法犯法,判个死刑都不为过。   “那我还能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刚接手的技术局毁在我手中吧?”詹天涯摇头道,随后看着胡顺唐,“看这个情形,你们最好这几天就出发,我给你们准备交通工具,除了汽车之外,你们不能搭乘其他的交通工具,容易被人盯上,只不过我只能给你们提供车,汽油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还有点钱!”莫钦此时插嘴道,“国内有个救济的账户还有一百来万人民币,估计够你们发一段时间的工资,多余的我没有了,小金华那我给了不少。”   “算了。”詹天涯挥手,“这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好意思呢?”   “给我账号吧,我现在转账给你。”莫钦走到电脑前,詹天涯看着刘振明默默点头,刘振明报出账号,莫钦飞快转账,几分钟后按下回车键道,“搞定了,你们查查账户,钱是不是已经到了。”   刘振明查询了账号后点头道:“到账了,现在我转入公司分账户中,再交给财务!”   过了一会儿,财务室中的那个会计飞奔过来,推门的瞬间大喊道:“入账一百三十万!局长,是不是你的计划成功了,他们最终还是给钱了?”   会计推门而入,看见胡顺唐、莫钦、魏玄宇都在屋内,同时詹天涯低头遮住脸,刘振明立刻转身装作看窗外的风景,卢洪营俯身系鞋带,随后立刻声称要上厕所,快速离开。那会计傻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呃”了半天道:“那什么,我刚才梦游呢,发现空调还没有关,我回去关电脑……”会计一阵语无伦次之后逃也似的跑了。   “啪——”莫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慢慢起身,上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想起来了!今天轮到我去天台值班!”刘振明立刻跑出办公室。   詹天涯贴着墙面朝门口移动,莫钦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他:“你这个王八蛋!你骗我!?你竟然真的会骗我的钱!我要弄死你!”   “不要激动!这些只是装备的预付金和压金而已,还有这件事出主意的是刘振明!”詹天涯大声解释道,随后从门外走廊中传来刘振明的怒吼,“关我屁事啊!我们都是被你教唆的!”   詹天涯趁莫钦转头看外面的时候,拔腿就跑,莫钦顺手抓了桌子上的美工刀就追了出去。   等两人跑出,胡顺唐和魏玄宇来到门口,魏玄宇盯着在写字间内四下追逐詹天涯,不断挥舞美工刀的莫钦,笑道:“我一直认为这个队伍里,最单纯的是你,现在看来应该是莫钦,他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中下流级别的招数都会中。”   “你真以为他不知道呀?詹天涯手头紧是真的,他们的确是经费不足,而且他这个人有借有还,不会欠账的。再说了,修罗带不走,只能暂时放在这,算是保管费吧。”胡顺唐活动了下胳膊,“吃饭休整,再去看看詹局长给咱们准备的车,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我估计去陕西到达目的地得两天时间。”   ……   第二天清晨,胡顺唐等六人坐上了詹天涯给准备的那辆老式金杯车,上车前詹天涯告诉他们朝着陕西方向直行,他们的第一站是西安,去找詹天涯的一位旧友,民俗学家薛沛建,同时也是一家名叫威斯克咨询公司的老板。詹天涯说这个叫薛沛建虽然在陕西境内不能通天,但要找个人,寻求除了白道之外的帮助,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此人非常怪异,你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必须要“露一手”给他看,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得到他的帮助。   夜叉王不明白,有了詹天涯所给的那些装备,其他的情报自己想办法也可以搞到,更何况身边还跟着狗头军师魏玄宇,对这个在全国各地都炒房子的家伙来说,他也能用自己的手段搞到各类的情报。可胡顺唐偏偏不这样想,他有着他自己的打算,虽然说他们的行程处于保密阶段,但离开山东之后会被什么人盯上,谁也不知道,就连失去大批情报来源的詹天涯也不知道。   “这是出于团队合作的方面考虑。”坐在车中的胡顺唐解释道,“如果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去探听关于天墓的消息,万一被人盯上,我们将会面临的是互相指责,也会失去同伴之间的信任,这个体系不能崩溃,我们之间不能再产生任何矛盾,否则会不攻自溃。”   魏玄宇在一侧点头表示同意,只不过说到这的时候,却偷偷地看了一眼夜叉王,这群人中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他的目的却是想搞明白自己父亲当年的遭遇,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他永远都不会跟着胡顺唐等人四处冒险。   当天晚上,胡顺唐一行人到达了西安,按照詹天涯所给的地址,在西安外国语学院的东侧公寓中,找到了住在某个房间内的民俗学家薛沛建。   说是民俗学家,可当胡顺唐等人第一眼看见薛沛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进了一个职业白领的家中。因为那薛沛建年龄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五六的模样,身着黑色正装,满脸的职业笑容,甚至不问胡顺唐等人是谁,开门后立即道:“久候各位了,里面请,里面请。”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就发现这公寓实在小得可怜,一室一厅一卫外带个小得可怜的小厨房,胡顺唐六个人要想舒舒服服地站着都困难,而那薛沛建则挪动着自己的折叠座椅,分别放置在六个地方,他自己则站在小厨房口,微笑着询问:“不知道几位喜欢喝点什么?因为还没有烧水的缘故,所以只有灌装饮料,但也有凉茶,如果各位不喜欢,我叫外卖?”   “不用了,薛教授,我们是詹天涯的朋友,是来请教一些问题的。”胡顺唐希望快点得到想要的情报,然后离开。   薛沛建点头,从冰箱内拿了饮料,一一递给六人,在交给胡淼的时候,刻意换成了一瓶无糖的绿茶,并向胡淼微笑示意。莫钦看在眼中,故意看了胡顺唐一眼,觉得这个姓薛的好像对胡淼“有兴趣”。   薛沛建发完饮料,自己坐在角落中厚厚的坐垫上,盘着腿咬着手指甲问:“规矩你们都应该清楚吧?”   “清楚。”胡顺唐点头,“但不清楚薛教授到底喜欢看什么?”   “我没见过的!”薛沛建放下手指,带着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打小习惯了,喜欢咬指甲盖,别介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薛教授虽然见过的东西多,但也不一定都见过吧?”夜叉王拿着饮料罐子,“想必先生也见过鬼,也知道养鬼之术?”   “当然,那不稀奇。”薛沛建完全不吃惊,“陕西境内但凡真正会使养鬼术的异术者,我都一一拜访过,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只会这种入门级的异术。”   养鬼术算是入门级的?这个姓薛的是不是在危言耸听,还是刻意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夜叉王斜眼看着胡顺唐,胡顺唐给魏玄宇递了个眼色,魏玄宇转身正要开口,那薛沛建抬手道:“免了,在这个房间内你的幻术不起任何用处。”   魏玄宇心头一惊,手指微微一动,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用幻术的?薛沛建又咬着指甲道:“你进来的时候,为了避免有意外发生,已经偷偷在布那幻术阵,我早就看见了,你们就没有其他的?”薛沛建又看着胡淼,脸色虽然平静,但双目中完全充满了“色”字。   胡淼下意识朝胡顺唐身后挪了挪,薛沛建见这个动作仿佛明白了,收回了那种眼神,看着胡顺唐和莫钦。胡顺唐寻思自己会的,除了孟婆之手,其他的夜叉王、魏玄宇也会,要不要展示下那双手呢?刚这么想,就听到薛沛建掰着手指头数着:“控尸术、幻术、养鬼术,甚至是开棺人的孟婆之手我都见过,似乎你们没有什么可让我见识的吧?”   什么?这家伙竟然连孟婆之手都见过?其他几人都看向胡顺唐,单单只是这个动作就让薛沛建立刻猜出了胡顺唐的身份,他咬下大拇指的指甲,含在嘴里轻轻嚼着,一脸享受的表情,随后道:“如果没有,那请回吧,规矩就是规矩,我破坏了规矩,不要说我自己,就连詹天涯也不会放过我。”   詹天涯不放过他?这家伙什么意思?薛沛建又解释道:“因为我这里也算是詹天涯的前哨战,我替他收罗陕西各地异术者的情报,否则他的工作可没法那么顺利地展开。”   詹王八这家伙竟然让我们来找这种人?胡顺唐起身正准备走,却发现身边的莫钦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下)[教授的规则]   “隐身术!”薛沛建看着消失不见的莫钦,目瞪口呆,随后笑容慢慢浮现在了脸上,拍手道,“好好好!隐身术我还是见所未见,以前有好多声称会隐身术的神棍,也只是会善用伪装术而已,一进这个屋子就会露馅,你能隐去不见,证明你是真的!”   莫钦听到这,重新在众人眼前现身,胡顺唐重新坐下道:“薛教授,既然你已经见过了自己没有见过的,那么是应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   “不,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得交给我隐身术的法门,口述或者写下来都行。”薛沛建搓着自己的双手,用贪婪地眼神看着莫钦。   “我做不到。”莫钦摇头,看着薛沛建的表情慢慢凝固。   薛沛建问:“为什么?这是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   “因为这不是什么法术,这是我天生就会的。”莫钦淡淡道,其他人默默点头,表示没有撒谎。   “等等!”薛沛建咬着指甲,眨着眼睛在那回忆着,“天生就会隐身术的人,没有多少,很稀少,非常稀少,是什么人呢?我想想,我能想起来的!”薛沛建一边想着,一边用手砸着自己的脑袋,埋怨着自己的记性,又在旁边电视柜下方翻出一些大型记事本,不断地翻看着,翻看了许久,将那些记事本往旁边一扔,骂道,“想不起来了!”   “薛教授,你看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们想知道的,我们便告诉你他是什么人,而且我们也按照规矩展示了,大家算是礼尚往来,你觉得如何?”魏玄宇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打开饮料闻了闻,喝了一口。   薛沛建咬着手指沉思着,许久又抬眼道:“不过还是有前提的。”   “你……”夜叉王觉得这小子是在耍花招,但看着薛沛建那张突然诚恳的脸,又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要急,听我说完,我说完之后相信你们也会赞同的。”薛沛建大拇指放在口中含着,“首先你们不能询问我关于其他异术者的绝活,这是职业操守,我的规矩是学会了,或者是见识了其他人的手艺,我不能外泄,这点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摇头,薛沛建又道:“其次,关于异术禁忌问题,我也不能回答,再次,会伤害到他人的事情我不会回答,所以你们提问之后,我得好好掂量。”   “薛教授,你大可放心,我们只是来打听一个地点的。”胡顺唐问完见薛沛建点头表示可以询问后,凑近低声道,“您知道天墓吗?”   “天墓!?”薛沛建眼前一亮,反问,“你所说的天墓指的是?”   这个薛沛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要是不知道告诉他这个消息也许是个错误,那干脆自己也装作不知道试探试探,胡顺唐于是道:“传说中在陕西有几座天墓,我们想知道具体的地点和相关的传说。”   “陕西境内有几座天墓?这不可能!”薛沛建使劲摇头,“据我所知,全中国范围内天墓不过五座,而其中四座都是死墓,不是空山,只是形如天墓而已。”   “噢?”胡顺唐故作吃惊,“那陕西的那一座呢?”   “陕西的天墓,我回忆下……”薛沛建又开始咬起指甲来,而且这次是将三个手指的指甲都给咬了下来,最后再咬大拇指的时候,撕下来的指甲都是连皮带肉,鲜血淋淋,“我想起来了,多年前是有人跟我提过天墓,不过那时候我还年轻,跟着搭档和一名老地师研究堪舆之术,那时候那名师傅提过,有人曾经询问过关于天墓的事情。”   “是吗?还有人在找天墓?”胡顺唐有些小小的诧异,天墓这东西寻常人找到了也没有用,单从风水学上来说,风水和命运是相辅相成的,你命中不带,或者你的命扛不住富贵,即便能找到佳穴葬入先人,你也充其量富贵几年,说不定最后还会落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薛沛建含着拇指道:“对,那个师傅当时说,的确有人找天墓,而且找得很着急,巧合的是在陕西当年有个民俗研究会,暗地里有人称这个研究会叫‘地师会’,也就是说一群家传地师组成的本地联盟,一来是为了阻止猖狂的盗墓贼,二是为了抑制那些江湖神棍。”   “薛教授,那个人来找那名师傅的时候,是哪一年?”胡顺唐打断薛沛建的话。   薛沛建回忆了一下,说了一个时间。胡顺唐默默点头,但心中清楚在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张增海从T.霍克手中拿到天墓地层图的时候。于是他又追问是否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和年龄,薛沛建摇头道:“具体的不清楚,只记得来者是个什么考古学者,美籍华人。”   那就对了,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张增海。照这个线索推测,张增海应该是拿到天墓的地层图之后,再去寻找天墓,随后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独自返回西安,寻找这个地师会,解答一些自己的谜团。   “薛教授,那个美籍华人询问的问题是什么呢?他肯定没有问天墓在什么地方吧?”胡顺唐故作分析状。   “的确,他根本没有问天墓的所在地点,单从这一点上地师会的人就怀疑他已经找到了天墓,但就算知道天墓的所在地,要找到正确的入口进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地师会的这些人研究了多年,都没有研究出来。”薛沛建说到这微微一笑,话题一转,“好了,我回答了这么多,你们也应该表现一下诚意,说明一下你这位朋友的身份吧?”   “古曼童!”胡顺唐用眼神征求了一下莫钦的意见后回答。   薛沛建听完,一巴掌就拍到自己脑袋上,低声责骂着自己:“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这么简单的答案,都没有想到过!”说到这薛沛建又抬眼起来,直视着莫钦的双眼道,“这位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这种人应该藏起来,如今世界上有很多大型企业和公司在研究你们这类人,应该说是悬赏搜捕,据我说知,能有正常人的面容,而且能白日行走,还具备隐身能力的就只有古曼童转世,其次便是西方常说的吸血鬼,只不过他们所使用的只是类似变色龙的伪装术,我有外来情报称你现在的身价是一亿美元,只是公开的,如果在黑市有人出售你这种人,可以炒到三亿!”   薛沛建说完之后,马上又补充道:“不过你们放心,我有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干出卖同行的事情,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所以你们最好是暗地中行事,不要太张扬,这是我的好心建议。”   “谢谢。”莫钦微微点头,“现在你应该回答先前的问题了吧?”   “关于先前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去询问地师会,他们比我更清楚,我可以作为你们的引路人和介绍人。”薛沛建目光落到魏玄宇的身上,“况且你们身边还有一位会幻术的地师,在如今会灵活快速使用幻术的地师很少了,地师会很高兴有这样一位新的成员。”   “什么意思?”莫钦立刻问,“这也是交换条件?让我的兄弟加入地师会,他们才会提供新的线索?”   薛沛建点头:“我有我的规矩,他们有他们的规矩,不一样。”   “不行。”胡顺唐摇头道,“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且加入这个地师会,我想其中规矩颇多,会妨碍到我们之后的行动,再者,我们只是询问几个问题而已,并不需要地师会给予我们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不需要搭个人进去吧?”   夜叉王也默默点头,唯独魏玄宇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那静静地听着,双眼也只是看着地板。   “各位,你们是詹天涯的朋友,人情我当然会卖给你们,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詹天涯那也有他的规矩,你们也有你们的,我有我的,我可以让步,但是地师会绝对不会,他们是靠信息和头脑吃饭的家伙,他们可能不如各位健硕有力,也没有高超的武术,但他们有脑子,有各方面的消息来源,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薛沛建笑道,“也许你们会觉得在异道之中是不可能有所谓的官方消息,但他们就可以称为官方,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在陕西,地师会是异道中的权威机构,陕西解放前,曾经发生过地师会被袭惨案,而那几位袭击者的下场很悲惨,还没有逃离陕西,就全死了,随后这几个人的家人,甚至是亲属,无论近亲还是远亲,都在五年内惨死,这就是权威的可怕性,在陕西的异术者都信他们,尊敬他们,要伤害他们,那就是死路一条,无论你是谁,你有多大的能耐,下场都一样。”   胡顺唐知道,薛沛建是在警告他们,除了遵守规则之外,用强硬的手段只有死路一条。薛沛建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来,估计也是詹天涯提醒过他,胡顺唐一行人并不是普通的异术者,更不是江湖神棍,也正是因为这样薛沛建才选择了在这个他亲手改造过的公寓内面见胡顺唐等人,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带我们去吧!我看看他们有没有资格让我加入。”魏玄宇起身道,“只要不是什么流氓团伙,或者是其他带有反社会性质的团体,我可以考虑,但有一个前提我必须说明了——不能限制老子的人身自由,否则不要说是地师会,天师会我都能给踏平了!”   薛沛建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莫钦笑笑道:“相信他,他没有说假话,他实际上是个暴徒!”   “好!我现在联系地师会,你们稍等。”薛沛建起身来,从沙发下面拿出三个大小不一的笼子,拍着最小的笼子道,“地师会要不要见你们,就看运气了。”   第四十八章(上)[诡异的信使]   众人看着薛沛建手中的笼子,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是用信鸽吗?还是用比较诡异的乌鸦?当薛沛建打开第一个笼子之后,众人发现其中装着的竟然是一只浑身上下都爆皮,露出其中筋肉的灰色耗子,那只耗子的双眼翻白,在笼子中撞来撞去,十分狂躁,但当薛沛建用手指着那耗子的时候,耗子立即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躺在笼子中,等待着薛沛建打开笼子的门,然后如闪电般窜了出来,立即围绕着胡顺唐几人的脚下转了一圈,又回到薛沛建的跟前,上半身立起来,仿佛是在乞求食物。   薛沛建从手中拿出一道很袖珍的符纸,贴在耗子的脑袋上,然后低声念叨着什么。魏玄宇竖耳听了一阵,低声道:“,这个家伙会用‘尸形术’。”   胡顺唐“嗯”了一声,但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耗子接下来的变化。尸形术这种东西是类似植物的一种嫁接方式,把活物嫁接到死物的身上,这样在紧急时候可以改变那尸体的形态,让原本死物的模样看起来和活物一模一样,不容易被人察觉,也可以大摇大摆出现在人的面前。   一分钟后,那只耗子浑身抖动着,身躯内的骨架仿佛在疯狂生长,整个身体被撑得像个皮球一样,最后猛地一收缩,再一伸展变成了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模样也并不骇人,相反还十分可爱。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是用猫和耗子的结合,太老土了。”魏玄宇不屑道,薛沛建微微抬头看着他,冷冷一笑,再拽着那猫的尾巴,提在手中,用手拼命拍打着其背部,拍得那只猫“哇哇”惨叫。胡淼不敢再看,闭眼躲在胡顺唐的身后,面部紧贴着胡顺唐的后肩。   那只猫最终被薛沛建拍得再也不动弹了,随后薛沛建松手,把猫扔在地上,带着歉意的笑容道:“让你们受惊了,还是那句话,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办法,还得再等等。”说完,薛沛建一脚向那猫的脑袋踩去,直接将猫头给踩了个粉碎,就连见惯血腥的夜叉王都暗骂了一声扭头不去看,可没有移开目光的胡顺唐发现那猫头仿佛只是躯壳,只有皮没有骨头,里面钻出来的是十来只满地爬来爬去,恶心到极点的蟑螂!   “这才是真正的信使,需要伪装的。”薛沛建蹲下来,敲了敲地板,像是在敲击摩斯密码一样,随后那十来只蟑螂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爬了出去。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老鼠里面藏猫,猫的脑袋里面藏蟑螂,没什么用呀?”莫钦也不理解,觉得薛沛建的这种做法只是在变魔术,为什么不干脆把蟑螂给直接引出来呢?   一侧的魏玄宇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蟑螂,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在鸦片战争时期,被英国的异术者无意中带来的,中世纪时期,在天主教的影响下,异术者之一的巫师被列为异端,对巫师的屠杀行动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过主要是针对女巫,焚烧、淹死、砍头等等,后来巫师之间为了互相通风报信,采用了蟑螂,但这种蟑螂个头太小,所以每次派出去的蟑螂都是分散行走,至少有十只以上,背部画有字母,必须全部捕捉凑齐了才能解开其中的含义,而且这些蟑螂都是在棺材板之中产卵的,抓捕和训练都很麻烦。”   。   文艺复兴时期,巫师又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只不过这次他们摇身一变,有了许多的称呼,例如说神医等等,也有些自称炼金术师。研究巫术的人越来越多,当然这种用蟑螂报信的方式也在异术者之间越来越盛行,但最麻烦的是,这些东西的繁殖能力超强,放任不管只会造成灾难,于是他们想出了最早的“冬眠法”,捕捉老鼠、猫等活物饲养,再将蟑螂养在其体内,但最后发现养在老鼠体内不行,因为老鼠的血肉这种蟑螂并不喜欢,相反更喜欢猫的脑子。   “所以呢,他就采取了‘尸形术’来压制这种繁殖极快的蟑螂,也算是用之有法,如果任其繁殖,不出三个月,西安就会成为蟑螂之城。”魏玄宇重新坐下,看着薛沛建道,“不过我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用这种东西,毕竟那是欧洲人的玩意儿,咱们中国人玩不转,搞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规矩是他们定下来的,我也不想,难道我不怕死吗?”薛沛建重新回到自己的坐垫上面,“我很怕死,但没有办法,实不相瞒,我只是个地师会的引路人而已,至于民俗学家这个头衔,是他们赋予的,没有这个头衔,我吃什么喝什么?在陕西,异术者都被地师会给控制了,好在是他们规规矩矩的,也从来不找任何麻烦,所以古科学部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引起争端,那就是一场异术者的战争了。”   薛沛建说到这,脑袋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道:“不过,你们是否知道,现在的世界仿佛已经变了,昨天我在公共汽车站竟然看到有个家伙对行人施术来盗窃他的东西,原本我想出手的,但跟踪那人走了一段,他就被人给掳走了,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是那家伙早就被古科学部给盯上了,这方面我的情报有些匮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异术者竟然都冒出来了,你们知道点什么吗?”   “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胡顺唐当然不能说这件事与他有关系,还与那些冥器有着关系,不过此时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民俗学家消息这么灵通,是否知道其他什么东西呢?对了,胡顺唐猛然间想起来了,凑近薛沛建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说完之后薛沛建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面如死灰,仿佛被胡顺唐给揭下了面具,脱光了衣服一样。   “你怎么知道?”薛沛建咽下口水,“是不是詹天涯告诉你的?”   “猜的!”胡顺唐摇头道,“就如你所说的,詹天涯也是个守规矩的,他只会让我去经历,去猜,很少直接告诉我答案。”   其他人不知道胡顺唐说了句什么话,竟然让薛沛建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钦耳朵很灵,低声对其他人说:“胡老大问他,从前是不是冥耳的人。”   冥耳?那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夜叉王想起从前的经历来了,不过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个家伙消息这么灵通,民间除了冥耳之外,鲜有其他的组织有这种能力,但冥耳的首领因为被塞入胖子况国华的体内,现在还在蜂巢关着呢,总不至于死灰复燃吧?   “首领没了,冥耳也没了,手下的人都散了,各自找活路,但大部分人都坐着和我相同的工作,依附于其他的某个组织苟延残喘,因为从前是负责民间情报收集的,所以多少还有点用,只不过不依附组织的话活不下去,我有两个同伴自己冒险开了侦讯公司,半年内倒是赚了不少钱,谁知道出去旅游的时候一个被狗咬死,一个吃饭的时候噎死了,我知道那不是意外。”薛沛建摇头道,“若不是詹天涯,恐怕依附于地师会的我,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蟑螂们回来了,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薛沛建见蟑螂返回点头道:“看来几位师傅应该是在附近,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回来。”说罢薛沛建冲着那十来只蟑螂招招手,魏玄宇在那等着,等着看那十几只蟑螂会排列出什么样的词和句子来,没有想到的是那十来只蟑螂竟然没有在地上排列,而是径直爬上了薛沛建的身体,随后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等有孔的位置钻了进去。   胡淼见状吓得捂住嘴,一头扑在胡顺唐的怀抱中,其他人也是恶心得够呛,而那薛沛建展开双手,在那轻微地抖动着,双眼泛白又恢复原状,反复数次之后,瘫坐了下来,而那些蟑螂也钻了出来,爬行了两圈之后四脚朝天再也不动了。   “别害怕,这就是地师会用的办法,我是信使,师傅们身边也带着和我类似的信使,只不过我们的体内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蟑螂.,我们可以读出讯息来,随后蟑螂会吃下给他们的祭品,但那些祭品是有毒的,等它们离开我的身体就会死亡,这样也抑制了它们疯狂繁殖,只维持够用的数量便可以了。”薛沛建脸色苍白,站起来的时候感觉一阵阵耳鸣,他用手揉着耳朵,好半天舒服一些才说,“我帮你们,也算是还了詹天涯的人情,从今天开始我不欠他的了,师傅们说,让你们两个小时之后,在西门旧城墙上端等着他们,走吧,我们先出发。”   薛沛建摇摇摆摆地起身,魏玄宇却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摸着他的脉搏,忽然眉头一皱道:“你没有脉搏?”   死人!?胡顺唐等人立即散开,夜叉王也顺手抓起他另外一只手的脉搏,看着魏玄宇道:“有脉搏呀!”   魏玄宇把自己握着的手给夜叉王,两人交换,夜叉王发现魏玄宇先前抓着的那只薛沛建的手腕真的没有脉搏,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胡顺唐上前,用两只手分别探着薛沛建的手腕,也摇摇头表示没有遇到过这种事,闻所未闻。   “这不关你们的事。”薛沛建收起手腕,“这是代价,活下去的代价,只剩下半条命来维持,否则无法当个好信使,走吧!不要废话了!”   第四十八章(下)[寄生]   去西门旧城墙的路上,坐在车头副驾驶的薛沛建一直在咳嗽,期间不断开窗户向外吐着一种不知名的白色粘液,连他自己每吐出一口,都会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东西?”   一直紧挨着胡顺唐坐着的胡淼,低声问:“是不是还有蟑螂在他脑子里面?”   胡顺唐摇头,紧握了一下胡淼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去追究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如薛沛建自己所说的一样,那是规矩,谁也管不了。他们现在只需要从地师会中确认关于天墓的讯息,毕竟在疯鱼岛上遇到的是东山孝假扮的张增海,关于天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这个权威组织有可靠的情报,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要求魏玄宇入会。   到了西门旧城墙下方,周围已经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了。此时正值凌晨,就算是宿醉者也得考虑找个地方休息了,这种时间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等了许久,胡顺唐等人都没有见到那群地师会的人出现,正要询问薛沛建,此时远处的小道上就传来一阵车铃声,一辆自行车缓缓骑了过来,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正常的年轻人骑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随后又骑车围绕着他们转了好几圈,方才离开。   薛沛建立刻上车,示意莫钦开车跟上那个骑自行车的人,无奈众人只得又上车,跟随着前方那个自行车男子慢悠悠地在公路上走着,朝着郊外驶去,一直开到清晨太阳升起来,自行车男才将车直接扔在了路边,转身挥手示意他们将车停好,跟自己走。   莫钦将车停在路边,众人下车,看着荒芜偏僻的公路边上,除了一个简陋的公厕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公厕散发出阵阵恶臭,除此之外,只剩下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搞什么鬼?”莫钦靠在车门上,看着四周。夜叉王给葬青衣递了个眼色,葬青衣默默点头绕到了车后,薛沛建转身的时候发现葬青衣已经不见,立即向胡顺唐投去愤怒的眼神,示意他千万不要有任何小动作。   “呜——”一辆大巴车鸣笛后停在了公厕前方,随后车上下来了一群戴着某旅游公司帽子的游客,游客下车后伸着懒腰,有些在路边合影,有些捂住口鼻钻进厕所内方便,而那个一直站在厕所门口的自行车男也朝胡顺唐挥挥手,示意他和魏玄宇两人进去。   胡顺唐让夜叉王和莫钦看着胡淼,自己和魏玄宇两人朝着公厕内走去。薛沛建则绕到车后想去寻找消失的葬青衣,以免他们有出格行为会连累到自己。胡顺唐和魏玄宇刚走进去就差点被里面那股浓烈的臭味给熏出来,捂住口鼻就朝里面走。进去之后,发现那男子已经在某个坑位蹲下来,而周围全是上着大小号的游客,一切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要找天墓?”此时一个在胡顺唐身边小便的游客开口了。胡顺唐立即回头去看那人,却听到身边另外一个游客开口道,“麻烦您把眼光给移开,我们不喜欢有人盯着自己看,特别是上厕所的时候。”   胡顺唐侧过头来,和魏玄宇站在那,也不知道干什么才好,魏玄宇干脆也站在那小便了一个,刚拉开拉链,就听到走过身边的一个游客问:“听信使说你们要找天墓?”   “对。”魏玄宇回答,可那个提问的游客却直接走出了厕所,随后回答他话的人却是在年轻人旁边蹲着的一个脸色憋得通红,好像便秘一般的老头儿。   “为什么要找天墓?”老头儿问道,随后又开始使劲,不要说不让胡顺唐等人去看,就是让他们看,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去注意一个大便的老头儿。   “受人所托,要去天墓中找回他的尸体。”胡顺唐这句话也算是半真半假。   “鬼托梦吗?”这次轮到那个自行车男提问了,他起身来擦了屁股,提起裤子,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胡顺唐点头道:“算是吧,总之目的就是这个,我想知道天墓的具体地点,坐标还有进去的办法。”   胡顺唐问完,最里面一个年龄顶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径直走到他的跟前,低着头,用手按着帽子问:“有代价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胡顺唐回答,“但代价是不是有点怪了?”   “装神弄鬼!”魏玄宇不屑道,看着厕所里还剩下的两个游客,此时那个孩子匆匆离开厕所,走出那扇大门之后又换上了普通孩子的表情,冲着那群游客大呼小叫着,咒骂着这个肮脏的厕所。   “地师会也需要延续下去,有新的血液,也许会成为新的领导,我们一直在寻找……”又一个游客一边说一边离开,随后又一个游客慢慢走来接着道,“寻找一个可以让我们这些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活下去,又不被人发现的领导者。”   那两人一唱一和说完后离开,唯独剩下那个脸色憋得紫青的老头儿。老头儿在那的叫声越来越沉重,竟然抬起了自己的两只手,等他摊开手心的时候,胡顺唐和魏玄宇才发现那老头儿的左手掌心有一只外形像是茧子的眼睛,那只眼睛在掌心内翻转着,注视着胡顺唐和魏玄宇,而右手掌心则是一张怪异,却长满了婴儿稚嫩牙齿的嘴巴。   胡顺唐和魏玄宇有些目瞪口呆,魏玄宇抬起手来,指着那老头儿,又指着他的右手,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种方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难道就是地师会的头号领导?这些组织的头儿是不是个个都是怪物?冥耳是个无实体但可以转移自己意识的东西,而这个人呢,是个寄生于其他人体的人?   “又是‘尸形术’吗?”胡顺唐低声问,都不知道是在问魏玄宇,还是眼前这个怪东西。   “不知道,我没有听过把活人嫁接到活人身上的,这个老头儿和这个东西好像都活着。”魏玄宇用手指去捅那眼睛,此时那张嘴忽然说话了,“两位,未经许可的前提下,对一个人指指点点,可是很不礼貌的,况且这位先生还在大便,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你才恶心!你竟然选这么臭的地方和我们见面!”魏玄宇反倒是有些愤怒。   那张嘴也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笑声,随后道:“因为这里最安全,行走的过程中相对安全,固定的地点总是容易被人盯上,冥耳的首领当年不就是因为这样而被捕了吗?”   “你真的是地师会的头儿?”胡顺唐还持有怀疑态度。   “如假包换。”那张嘴又回答道,此时那老头儿也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随后又木讷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那张嘴又道,“实在不好意思,在这种环境下,用这种方式与两位见面,毕竟我们地师会是个低调的组织,实不相瞒,我们一年到头总是换着不同的旅行社,不断地在陕西境内游走,主要是避免有人上门骚扰,毕竟有些人虽然没有恶意,但其无赖的性格让我觉得厌恶,曾经有个家伙为了见我们,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来调查和跟踪,其目的只是为了拍一张照片,然后发在网上,以此增加自己的知名度。”   “呃……应该怎么称呼您?”胡顺唐觉得没有个称呼的前提下,往后的话实在不知道怎么聊下去。   “我叫铁齿!你们可以叫我铁齿!”嘴巴呵呵笑道,“我早就舍弃了名字,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你们认为必须得有个称呼的话,就叫这个吧,也许到了明天,我又会叫其他名字,厕纸?胶囊?铁锤?我什么称呼都可以有。”   “好吧,铁齿先生,关于天墓的事情,你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回答我?”胡顺唐问,问完之后一拍魏玄宇的肩头道,“不过他是我的伙伴,虽然也是地师,但好像没有必要进入你们的神秘组织吧。”   “这个不是你来决定的,是我!”铁齿的声音突然提高,变得严厉起来,那老头儿的手也随之抬高,让左手上的那只眼睛靠近胡顺唐,又上上下下移动着,仿佛在认真观察着他,随后右手也慢慢抬起来,举到最高,“你是开棺人?”   “是,我是。”胡顺唐点头承认。   “很好!既然如此,我不需要你的同伴再付出什么代价,只需要你开一次棺,只需要一次就行了,帮我取一件东西出来。”铁齿的声音变得比先前温柔多了,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铁齿先生,你也知道我们是有规矩的,首先你得告诉我从棺材内取什么东西,而且棺材内的人必须和你有血缘关系,再者我还得入你家的族谱,最后你还必须付一大笔钱给我。关于其他的禁忌,那就不关你的事了。”胡顺唐实在想拒绝铁齿,因为自从知道了后殓师的过去,加上在疯鱼岛的经历,他已经开始怀疑所谓开棺人的规矩,仅仅是从前代替徐福下属的那群后殓师故意编造出来,为了隐藏某些东西的谎言。   “规矩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些规矩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我的情况面前,你的这一切都是无用的。”铁齿笑了,随后又道,“钱我当然付,而且是一大笔钱,这笔钱你到手之后一辈子享用不尽,至于族谱你没有必要入,因为我那一族根本没剩下一个人,死得干干净净,没有再活下来一个人。”   第四十九章(上)[地师会的酬劳]   铁齿给胡顺唐出了个矛盾的问题,而胡顺唐本身又很矛盾,他有着丰富的冒险经验,但没有丰富的开棺经验,根本不知道铁齿的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一族人如果都死干净了,那么等于说这个族群消失了,也就不存在有后人要开棺这么一说。但铁齿本身又以另外一种寄生的形态存在,在这一点上他既属于后人,又不属于活人,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这如何界定?   就在胡顺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铁齿又将这个矛盾的难题给加深了,他沉声道:“我让你去开的棺材,不是我祖辈的,是我自己的。”   荒谬!这是胡顺唐听完铁齿的话,脑子中出现的第一个词。这简直无法理喻,一个人的肉体已经死了,但灵魂以其他形态寄生在活人的身上,又邀请开棺人开自己的棺材,这算什么?按照禁忌来算,必须是活人恳请开棺人去开自己已死祖辈的棺材。   胡顺唐有些混乱,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混乱,而铁齿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询问着胡顺唐做还是不做?好像不做,他就不会停下自己那张嘴,会一直说下去,直到说服胡顺唐为止。胡顺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按住有铁齿嘴巴的那只手掌,问道:“铁齿先生,你必须先告诉我,要开棺材取什么东西?”   “戏服!是一套川剧戏服,戏服穿在尸身上,必须要脱下来。”铁齿见胡顺唐总算是有答应的意向,终于转变了态度。   胡顺唐寻思片刻,又问:“那请问铁齿先生,这么说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开棺,而不是像薛教授所说的要寻找新的地师会领导人?”   “随缘呀!”铁齿回答得模棱两可,让胡顺唐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那地点呢?”胡顺唐又问,“您所葬何处?”   “宁强县黄粱堡五房村。”铁齿快速回答。   “那不是具体地点,一个村子也很大。”胡顺唐摇头道。   “没关系,很好找,在五房村有一座老屋子,那座老屋子是村里唯一不敢动的建筑,你们去了之后随便一问就知道,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铁齿说罢,那老头儿合上双手,起身,竟然也不擦擦屁股,提了裤子就走,来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来面无表情,机械性地对胡顺唐和魏玄宇说,“请两位跟我出来一趟。”   两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厕所,立即飞奔出去,谁知道出来之后,那老头儿径直上了大巴车,随后大巴车开车,只剩下薛沛建和胡顺唐等一干人站在厕所旁边傻愣着,不知道那铁齿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叉王、莫钦、葬青衣、胡淼四人围了过来,询问胡顺唐和魏玄宇在厕所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厕所里的人进进出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端倪。胡顺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看着信使薛沛建,想问他铁齿到底想搞什么鬼?就在此时,一辆小货车从前方小路岔口处摇摇晃晃开了过来,停在胡顺唐等人的那辆车的后方,随后绑着头巾的司机下车,拍了拍车后尾箱的门,示意胡顺唐等人开门。   是铁齿的人?胡顺唐看着薛沛建,薛沛建摇头表示不清楚,莫钦上前打开车门,随后那司机左右四下仔细观察了一阵,又跳上自己的货车尾箱,再指着胡顺唐,示意他也上去。   “是给钱的。”胡顺唐明白了,跳上货车尾箱。司机等胡顺唐上车之后掀开车上的那一层帆布,只见帆布下有三个装水果的纸箱子,司机蹲下来用刀割开纸箱子,露出箱子内包裹着的实木方箱,随后又掏出一个电话来递给胡顺唐,在他掏出的同时,电话响了。   那司机仿佛是个哑巴,也不说话,只是将手机塞入胡顺唐手中,接着蹲到一旁点起一支烟,那模样就向是在附近随处可见的卖水果的小商人。   胡顺唐拿起电话来,车旁的其他人都看着他,随后听到电话中传来铁齿的声音:“胡先生,现在你跟前有三口箱子,分别装着不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不仅仅够你挥霍,哪怕是你们几个人拿来瓜分,也够了。”   胡顺唐不回答,蹲下来打开第一个箱子,刚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即将箱子给盖好,咬牙低声道:“你想害死我?”   那个箱子中装着青铜器!的确,这些东西在国际黑市上的价格很昂贵,但在国内鲜有黑市买家敢入手这种东西,除非他们有较强的出货口。因为国家文物法有规定,1949年出土,且明确著录的青铜器才允许流通。   “2001年,美国纽约佳士得艺术品拍卖会将商朝的皿天全方罍以925万美元的价格拍出,6年后,在荷兰欧洲古董博览会又以1200万美元拍出了一件青铜错金镶绿松石貘尊,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你所看到的第一个箱子中那些东西价值保守估计过亿,而且是美元。”铁齿在电话那一头不紧不慢地说着,“而且我如果说,这些东西都算是家传的器皿你信吗?”   “滚!哪怕是这些东西价值几十亿我都不要!”胡顺唐挂了电话,随后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铁齿在那头干笑几声道,“不要激动,这些东西不是我要给你的,而是想告诉你,这些东西出自于你要找的天墓,明白我的意思了?”   胡顺唐明白了铁齿的意思,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不仅会按照规矩来,而且在事成之后还会告诉胡顺唐关于天墓的一切。胡顺唐此时打开第二个箱子,看见里面装着一个个厚厚的皮壳笔记本,他拿起其中一个笔记本,翻开后发现里面全是监视笔记。监视的对象是当年张增海领导的考古队,上面记载了他们什么时候来西安,住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而且还有那些人体貌特征的素描画,甚至连他们吃了什么东西,平时购物买了什么,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也是你需要的,对我来说没有用,我可以先给你。我想比起金银珠宝来,你现在更需要这个。”铁齿的话语中带着绝对的自信,“至于第三个箱子嘛,按照规矩,是我给你的酬劳,放心,其价值绝对超过这些钞票的本身价值,而且合法!”   胡顺唐打开第三个箱子,发现里面装着的全是钞票,不仅如此,还有硬币,但翻开细看之下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1948年开始至今的五套人民币,而且还都是连号的,甚至连硬币都有。胡顺唐虽然不是收藏家,但也清楚,也许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价值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高,但如果有一整套,还是连号的,在收藏市场上就真的是价值不菲。   “对了,还有装钱的第三个箱子,那不是木箱,外面是保护层,里面全是陶瓷的,全中国只有五个,我手上有一个,价值嘛,我自己都估算不出来,我想天下没有一个开棺人能收到这样的酬劳。”铁齿在电话那头轻叹一口气,“现在你应该做决定了,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为了情报,为了天墓,为了剩下来的冥器,只能拼了。胡顺唐看着车下方的夜叉王等人,随后对着电话说:“做,但是你不能限制时间,因为不是随时都能开棺取物的。”   “这个当然,我不着急,只需要取出东西就行,但也不能一年半载都取不出来吧?”铁齿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不会,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胡顺唐将手机扔给司机,司机伸手稳稳接住,放入口袋中,将第二个和第三个箱子搬到胡顺唐等人的车上,接着靠着车门抽烟,等胡顺唐等人上车开出十来米远之后,突然看见有警车呼啸而过,随后包围了那辆货车,将举手投降的司机逮捕,随后又将那箱青铜器给带走。   莫钦停下车,众人回头看着路边突然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那群警齤察是在等着他们“交易”完毕就上前抓人一样,这是铁齿的故意安排吗?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如果要陷害胡顺唐,警齤察在他开青铜器箱子的时候就可以出现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胡顺唐看着那名被戴上手齤铐的司机,满脸笑意被警齤察押进车内,面对旁边警齤察的询问,只是不断点头。   “怎么回事呀?”胡淼在一旁问。   胡顺唐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地师会到底在想什么。”   前方恢复平常神色的薛沛建,直视车头前方,淡淡道:“这叫‘升天’,在地师会干久了,如果腻味的人,要想离开,也不需要断手断脚送命,只需要进监狱蹲一阵子,在地师会的安排下故意透露出几个文物贩卖团伙,一来可以减刑,二来在监狱中可以接受下考验,看看是否会透露组织的情报,如果蹲窑子那几年都守口如瓶,出来之后就真的恢复自由身了。”   “他是文物贩子?”魏玄宇等人还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胡顺唐趁机会简单说明了一下,魏玄宇听完苦笑道,“你们是地师会还是整人会?贩卖青铜器罪名大了,最严重的可以毙了你,蹲监狱估计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薛沛建只是摇头:“之所以叫‘升天’,也有‘成仙’的意思,咬出那些犯罪团伙也算是做善事,有立功表现的,能减刑,而且他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送东西的,顶多五年就出来了,而且本来他就不是文物贩子,也不是罪犯。最重要的是,那些东西落在警齤察手中,总比落在其他人手中要来得好,毕竟价值太可怕了,警齤察就算想动歪脑筋都不敢。”   第四十九章(下)[通行证I]   月底了 希望有主站账号的多给小豪投票…[小爱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几小时后,等商务车来到了西安市区口,薛沛建示意莫钦停车,自己开门下车,趴在窗口看着里面的人道:“我不能跟你们去,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不过我听说五房村的村民有些排外,好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进山出山只有那么一条路,开车只能到黄粱堡,那里有五条古街,奇人异士也不少,但都是规矩人,不过呢……”   薛沛建说到这,回头四下看了看,仿佛很担心有人监视自己一样,侧脸压低声音,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件事原本是会长不允许我告诉你们的,害怕你们退缩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出于你们是詹天涯朋友的前提,我附送个消息给你们——有人在追杀你们,而且不少。”   “追杀我们?”胡顺唐缓慢摇头,“为什么?”   “在香港有个网站,是个找狗的网站,但实际上是个悬赏网站,从前是那些没有中间人的杀手找活儿的地方,近半年来异术者也在上面找活儿做,因为希望过得更好嘛,上面有一条暗语信息,听说是有人出重金杀开棺人,一个脑袋几百万,现在满天下都有人在找开棺人。这不是电影,电影里面随随便便杀个人都是几百万上千万,但现实中杀手杀人的价格其实很低,几百万已经算是天价了,相信我,低调点,别被盯上了。”薛沛建拍了拍车门,“我知道各位都神通广大,但你们总不至于永远都绷紧神经,不吃不喝不睡吧?要是遇到专业的,想杀一个人,在不计较后果的前提下,只需要动动手指。”   薛沛建说完离开了,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便走。   莫钦把着方向盘,回头来看着胡顺唐:“胡老大,现在怎么办?”   “先去黄粱堡,探听下消息再说。”胡顺唐说完回身看了下后面堆着的那些箱子和袋子,“装备和其他粮食饮水都带足了吧?”   “带足了,在正常分配的情况下,可以支撑十天。”夜叉王看着手表,“如果被困在什么地方了,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出发吧!先到宁强,好好吃一顿,把肚子给塞满了。”胡顺唐拍了拍莫钦的座椅,莫钦发动汽车,按照GPS的指示朝着宁强方向而去。   赶到宁强已经又是夜幕降临,胡顺唐、夜叉王、莫钦、葬青衣四人轮换着开车,同时抓紧时间睡觉,沿途胡淼和魏玄宇睡得最香,几乎没有睁眼,连上厕所这种基本生理排泄都没有。下车后众人吃了一顿饭,商议之下决定连夜再赶到黄粱堡,因为从宁强到黄粱堡的路很不好找,如果第二天清晨出发,到达黄粱堡也己经是深夜了,如果连夜赶去,估计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达。   黄粱堡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薛沛建说过那里也有不少异术者,万一有人动歪脑筋,光天化日之下总比随时都会遭遇危险的夜晚好得多。只不过众人没有想到的有两点,第一去黄粱堡的路太烂,烂到汽车最高时速都无法达到50公里,第二是沿途能看到很多很多旅行者,有些穿着打扮像是本地人,有些像是外来的旅游者,也有一些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去乡下收购古董的商人,亦或者毫无经验,以为乡下人都好骗,最后却花了大价钱买下当地陶瓷作坊粗仿品的白痴。   “人太多了。”胡顺唐看着车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黄粱堡,是什么节日吗?还是说和咱们有关系?”   “不要想得太多了。”莫钦按着喇叭,驱赶着那些走在路中间嘻嘻哈哈的游客,“要是不放心,可以找机会下去问问。”   “最好不要直接问。”夜叉王插嘴道,看着外面一个背着巨大旅行包,仿佛走了上千里路,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我来吧!”夜叉王打开窗户,满脸笑容地问那男子,“喂,哥们,你也去黄粱堡?”   那男子抬眼看着车内的夜叉王,木讷地点点头:“嗯,你们也是去还愿的?”   还愿?众人不知道那男子在说什么,夜叉王故作惊讶:“你也是去还愿的?不可能吧,怎么今年这么多人?”   “其实人不多,有些人是回老家祭祖,快到黄粱堡祭祖的时候了,都得提前一个星期回去,去年你们来的时候没有听说过?”男子停下脚步来,凝视着夜叉王,莫钦把车停下来,魏玄宇和胡顺唐赶紧故意挤紧,作出一副车内已经很拥挤,无法再坐下人的模样,担心那男子会提出搭顺风车的要求。   “没有,去年只是我一个人来的,当时很伤心,所以不关心其他的事情。”夜叉王作出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噢。”男子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车内人,“那好吧,我们黄粱堡见!”说完,男子抬脚继续步行,也没有提出要搭顺风车的要求,而且他们发现去黄粱堡的人都没有开车、骑马亦或者用其他交通工具,都是步行,让人有一种身在西藏的感觉,而这些人则是前往朝圣的信徒。   赶到黄粱堡比预定要早,第二天上午10点汽车就接近了黄粱堡。汽车行驶在弯曲的山道上,行到半山腰下山路的时候,就把下面的黄粱堡尽收眼底。众人原本以为黄粱堡只是个古镇,没有想到真的是个城堡,像是多年前为了抵御土匪、兵祸而修建的山寨、避难所。远看也没有那么大,从人流来看,进出只有前后两道门,而且城门相当狭窄,能并行过三匹马的样子,所以汽车肯定是开不进去的,而且在城堡四周还挖有很深的壕沟,东西南北中各一座石制的瞭望塔,瞭望塔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帜和动物的头骨,看起来很是诡异,不过这种诡异的氛围会被黄粱堡进出者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立即冲淡。   “我也算走遍大江南北,但从来没有听说过陕西有这么个地方。”魏玄宇下车,蹲在路边看着下方,“地方政府不会傻到放过这么个赚钱的旅游圣地。”   葬青衣用脚碰了碰魏玄宇的屁股,指着山道,表示也许是因为路不好找的原因。莫钦在一侧摇头:“那不一定,很多喜欢旅游喜欢探险的人,就喜欢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相反路越好走,人就越多,他们便越不喜欢,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沿途没有见过类似交通或者警齤察部门的人,如果说年年都有这么多人来,那么不可能不出动警力维持秩序。”   “如果秩序很好的前提下,也许就不用了。”胡顺唐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莫钦,莫钦接过,顺着胡顺唐指着的方向看去,在两头的城门能看到有人戴着袖章在维持秩序,并且检查着进入者手中的信封。   夜叉王蹲下来,用望远镜仔细看着那些进入城门内的人拿着的信封,信封都是那种牛皮纸做的,和市面上卖的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而那些检查者也只是摸了摸齤里面的东西,仿佛通过手感就可以确定其中的物件。   “信封里面装着的是通行证吗?”拿过莫钦望远镜的魏玄宇自言自语道,“进这个地方还需要通行证?”   “鬼知道!”夜叉王放下望远镜,“看来我们要想进去是不可能的。”   “不打紧,我们去的是五房村,目的地不是黄粱堡,绕过这里就行了,免得节外生枝。”胡顺唐刚说完,莫钦将地图展开,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要去五房村,必须要过黄粱堡,要不就只能翻山越岭,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我们在山里很容易迷路的。”   葬青衣叹了口气,指着天上的太阳,做了一个落下去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示意自己在天黑之后摸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夜叉王寻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谨慎一点吧,现在不像是过去了,异术者四处都是,不能硬闯,也不能胡来,入夜之后我和你两个人摸进去。”   “好,先找个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莫钦上车,随后众人在山下靠溪流又没有茂密灌木的地方搭建起了帐篷,生火煮东西顺带休息,等着夜晚来临。胡顺唐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铁齿给自己的那一本本监视笔记,这些笔记每一本都很厚,哪怕是走马观花看完也得花好几天的时间,更不要说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清楚了。   不过胡顺唐翻阅着关于张增海去寻找地师会的细节,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至于其他的假扮成张增海的东山孝也告诉过他,再详细看这些人的工作和生活不是太有必要,只需要知道关于天墓的消息。庆幸的是,监视笔记上的记载与自己所推测的一样,张增海的的确确是从西安离开前往宁强落脚后,再独自返回西安寻找的地师会,以便探查关于天墓的情况。   对,东山孝只是说天墓很好找,去了大概地点一眼就能看出来,还说地层图在张增海的尸体里,进去之后必须先找到张增海的尸体,这样就不会迷路,最关键的是没有告诉自己进入天墓的具体方式,有没有门,亦或者洞,出入口的位置在什么地方,需要用什么方式去找。   胡顺唐顺着监视笔记看下去,只不过在看到张增海询问地师会那一页后,发现后面少了至少十页纸,有十页纸被人撕下去了。   “妈蛋,那个铁齿还是留了一手,知道自己要是知道了准确信息,肯定不会给他开棺,而是会直奔天墓。”胡顺唐将那几页残缺的地方递给正走过来端着杯子喝茶的夜叉王。   第五十章(上)[通行证II]   夜叉王对胡顺唐的顾虑和疑问没有丝毫兴趣,坐下来将杯子递给胡顺唐之后,说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关于他们一直忽略掉,已死的吴天禄。   忽略吴天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吴天禄在所有事情开始前就已经被盐爷给杀死了。谁也想不到他以前竟然去过疯鱼岛,不过以胡顺唐的分析来说,吴天禄应该不是乘船去的,毕竟吴天禄从未告诉过自己曾有过海上的经验,甚至还时常说有一天富裕了,会领着胡顺唐去三亚等旅游圣地游玩,时常看见电视上关于播放海边的电视电影,都会全神贯注地看着,一脸憧憬的表情。   “在我离开疯鱼岛时,东山孝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回来之后有空去拜祭一下吴天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胡顺唐看着流淌的溪水,“我想还是得抽空回去拜祭下他,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嗯。”夜叉王看着快落山的太阳,“我稍微睡一会儿,晚上还得干活儿!”   “对了!”胡顺唐叫住转身要走的夜叉王。   夜叉王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不要杀人,但不伤人几乎不可能。”   “不,我的前提是在没有遭受攻击,或者是必须出手救人的前提下,不要伤人不要杀人,我们的目的是穿过这里,不是让这里的人把我们当做敌人。”胡顺唐指着那辆满身泥土的车,“车过不去黄粱堡,就只能停下来,我们的装备只能想办法用牲口来托,也许能买两匹马。”   “或者两头驴!”夜叉王晃了下杯子,钻入帐篷中。   胡顺唐盯着溪水的落叶,开始无聊地数着上游溪水落叶的数量,陷入傍晚山谷的寂静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溪流的上游,一颗茂密的大树上,蹲着两个穿着冲锋衣的男子,男子的模样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而树下还坐着一个正在用枯叶包裹着土制炸齤药的年轻女子。   “现在是个好机会。”年龄较大的男子道,“他坐在溪水边发呆,稍微靠近用弩弓就能射死他。”   “无法靠近,这么远的距离,弩弓没有任何威力,飞到一半就掉下去了,别忘了我们他在地球上,有引力的!”年龄较小的男子看向树下,“只等着师妹把她的玩具做好,顺流而下,看看能不能炸死他,就算炸不死,里面的毒气能让他中毒也行。”   “现在是顺风,我们在上风头,在山谷中风向应该不会轻易改变。”年龄较大的男子举起手探着风向,“抓紧时间,我目标身边的几个人也不像是一般的杂碎,得手后我们还得想办法取到目标身上的东西,这样才能证明我们完成了任务,否则那几百万现金雇主不会给咱们的。”   “你们都安静点,闭嘴好不好!”下面的女子有些愤怒,双目注视着枯叶中包裹的炸齤药,“要是让我分了神,不小心引爆,我们立刻就会死,里面的毒气能瞬间杀死三十个人,我加了剂量,担心会没有用。”   女子说完,树上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女子微笑着摇摇头道:“不错,你们真听话,晚上我会好好奖励你们的,洗干净等着我吧,不过要在任务完成之后,我也很期待,还有我必须要洗个澡,感觉浑身都臭了……喂,你们拿到钱之后准备干什么?我要去买包,买鞋子,买首饰,买很多很多的东西……”女子说着还在包裹炸齤弹的手停了下来,意识到不对劲了,上面两人不要说话语声,连明明沉重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她清楚自己的两个师兄练的是硬功,以气运体,呼吸要轻微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闭上嘴,用鼻子呼吸都会发出如同打呼噜的声音。   女子慢慢摸向腰间的那支手齤枪齤,手齤枪旁边还挂着一支信齤号枪,就在她快要把手齤枪摸出来的时候,一根手指戳中了她的后颈处,随后慢慢向上移动了两公分:“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指要是稍微用力,你会感觉很舒服,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如果再加七分力,你就会感觉到亢奋,接下去就是死……郭梦阳小姐,请把你的手从腰间拿开,举高,向前走三步,面朝那颗大树。”   郭梦阳是女子的真名,她一下愣住了,知道来者已经把他们三人的底细调查得很清楚,当然也知道自己那两个师兄周易和周卦,说不定师兄们已经被他给干掉了。郭梦阳放开握住手齤枪的手,随后身后人将她的手齤枪和信齤号枪取出来,扔得远远的。朝前走的郭梦阳赌了一把,转身面朝身后的人,谁知转身后却愣住了,身后那人全身上下黑衣,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完全看不到真面目。   黑衣人手中抓着被卡住脖子,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动弹的二师兄周卦,周卦用眼神示意郭梦阳赶紧跑,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能对付的。郭梦阳没有理睬周卦,抬头看着树上,发现周易挂在树枝之上,胸口已经被贯穿了,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先前自己在自言自语之时。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不像你们大师兄周易一样死在这里,要不就收拾东西赶紧滚!不要再打那个开棺人的主意!”黑衣人厉声道,声音传入郭梦阳的耳中,震得她满脑子嗡嗡作响。   “噢——”郭梦阳脸上随即出现了笑容,“想必您也是冲着那笔赏金去的吧?喂,有好几百万,你身手了得,我们不和你争,就让我们打个下手怎么样?脑袋你拿去,那开棺人的身体我留下如何?”   周卦斜眼看着黑衣人,知道自己师妹在做什么打算,之前他们也商量过,要是有强人出手,他们的实力不如对方,那么干脆就放任那人去做,自己捡个无头尸体,今后也可以给人吹吹牛,适当提高身价,毕竟现在他们只能算是刚入门的低级异术杀手。   “不可能!”黑衣人死死掐住周卦,“我再说一次,给我滚!”   “别急嘛,人家被你吓到了,尿都吓出来了,我尿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郭梦阳说着竟然直接把裤子给脱了,而她那条裤子原本就是两侧有拉链,要脱下去只需拉开拉链便可。   郭梦阳脱掉裤子,故意甩在那黑衣人跟前,慢慢蹲下去,蹲下去的时候故意装作滑倒,向后一仰,张开自己的大腿朝着那黑衣人,娇叫道:“哎哟,好痛呀,我爬不起来了。”   黑衣人无动于衷,只是面朝郭梦阳。郭梦阳暗暗冷笑,将手放入双腿之间,一把按住道:“喂,你不要趁机偷看我的好不好?湿乎乎的我会害羞。”说完,郭梦阳发出娇柔的呻吟声,腰部轻轻摆动着,竟然冲着黑衣人和周卦尿了出来。   周卦斜眼看着黑衣人,心中寻思着肯定有机会了,师妹是个.子,自己很清楚,她这一手几乎没有正常男人可以挡得住,平日内他们没有大买卖的时候,全靠玩这种“仙人跳”来诈钱,如果对方不就范,不给钱,那么直接下手干掉,从未失手。   果然,黑衣人松开了周卦,周卦立即闪开到了一旁,揉着自己的脖子,而郭梦阳的表演直接进入了高潮阶段,用手在下面左右揉着,呻吟声一次比一次大,最后干脆趴在树上,屁股对着黑衣人扭动着。   黑衣人朝着郭梦阳慢慢走去,此时周卦知道机会来了,拔了腰间的匕齤首就直接捅向黑衣人的后背,谁知道自己这一捅,完全捅了个空,黑衣人已经闪身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抬脚提向周卦的手部,周卦手中的匕齤首调转了方向,直接朝着郭梦阳的下面刺了过去!   匕齤首插入,郭梦阳浑身僵住,那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随后身体一软趴了下去。周卦也傻眼了,正要拔出匕齤首重新开始进攻,但黑衣人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脑袋,再用力一拧,骨节断裂声后,周卦倒在了师妹那白花花的屁股上。   “就凭你们这三个废物,还想干掉他们?”黑衣人摇摇头,正准备离开,但想到应该提醒一下胡顺唐等人,便纵身跳到树上,将周易的尸体外面那件血衣给脱了下来,接着扔进溪流之中,任其顺流而下。   溪流边,还在那无聊数着树叶的胡顺唐忽然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漂了下来,下意识探头去看,用手电一照,发现是件带血的衣服,立即用旁边的树枝挑了起来,端详片刻后发现那血还没有变色,立即明白上游有事发生。   胡顺唐扔下衣服,钻进帐篷内,招呼了其他人起来。六人立即分工,胡顺唐和莫钦去上游查看,夜叉王和葬青衣想办法立即潜入黄粱堡,魏玄宇则带着胡淼先行退进山林之中,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不要呆在营地之中。   “在这个地方杀个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有血衣顺流而下,等流出山谷,上面的血迹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再者,现在都是民不报官不究,警齤察也不会对一件凭空出现的血衣有兴趣的。”莫钦顺着溪流岸边朝着上游走去,并没有打开手电筒。胡顺唐跟在其后,用手电照着溪流之中,看看是否还能发现其他的东西。   “看!前面溪流对岸的树上,有个人,还是个死人。”前行十来分钟后,莫钦抬头就就看到了对岸挂在树上的周易的尸体。   第五十章(下)[神秘的帮手]   两人来到那颗树下,胡顺唐爬上树,看着那具尸体,却听到下面莫钦在那低声笑,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胡顺唐观察了一阵那尸体,跳下树来,看着那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终于明白莫钦在笑什么了。   莫钦此时已经笑岔气了,拍着那男人的手道:“这他也太搞笑了,竟然用刀子插进去了,真够变态的。”   “你口味真够重的,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胡顺唐凑近去看那一男一女的脸,随后转身查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   “这不算变态,那一年在西非,那些雇佣兵才真的变态,把抓到的俘虏和女尸关在一起,然后给俘虏喂万艾可,接着下齤注,赌那俘虏会不会忍不住上那尸体。”莫钦说到这叹了口气,收起笑容来,开始认真查看尸体,在两棵树之间来回走了几圈,分析道,“不是内讧,正常游客不会带武器,而且武器都不是那种在商店买的仿制品,不是出来装犊子的游客,看样子是树上那个家伙先被.掉,然后下面的其中一人要反抗,结果被……不对呀,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个姿势?”   胡顺唐翻着那三人的行李,从其中翻出来十二个身齤份证,每人四个,还有其他的一些制作假身齤份证的东西,以及笔记本电脑,行李中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钦蹲在一旁看了一阵摇头道:“他们是杀手,不是游客。”   “对,正常人没有这些东西,还有那树枝上带有泥脚印,明显是两个男人先前在树上被袭击,其中一个被当场杀死,另外一个掉下来,那女的估计是想上厕所?”胡顺唐想不到,莫钦此时却想到了,笑了笑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还真单纯,上厕所?估计是女的想勾引谁,却没有成功,结果被另外一人失手捅进去了,我看过尸体,女人当时没死,随后又被凶手扭断了脖子。”   胡顺唐将那堆东西重新塞了回去,再次跳上树,一抬眼就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营地,低头对下面还在查看现场的莫钦说:“这群人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在这个位置可以把我们的营地看得一清二楚。”说完胡顺唐跳下树来,看着莫钦手中拿着的两支手齤枪齤,一支是五四式手齤枪齤,一支是信齤号枪。   莫钦将那支五四式手齤枪的弹夹取了下来,扔进下方的溪流之中,再将枪全给拆了,扔得四处都是,免得有误入的游客捡到造成其他伤害,最后才拿起信齤号枪说:“有信齤号枪说明这三个人有同伙,这三人要不是在黄粱堡外围警戒的,要不就是打前站的。”   “极有可能是打前站的。”胡顺唐看着营地方向,“和薛沛建说的一样,我们被盯上了,如果是外围警戒的,发现了我们,应该早就告知了其他人,一入夜就会下手了,事不宜迟,我们得放弃那辆车,想办法藏好装备,再摸进黄粱堡内,否则呆在外面更危险。”   莫钦摇头,把信齤号枪揣好:“我在担心,万一黄粱堡内的敌人更多,我们进入不是羊入虎口?”   “就算是羊入虎口也没办法,翻山越岭更危险,不如直闯黄粱堡,主要是托运装备,没有詹天涯的那些装备,我们进去天墓内也是死路一条。”胡顺唐拍了下莫钦,“总之现在营地无法呆下去了,我下去收拾,你想办法在这里把尸体给隐藏了,至少短时间内不要让人发现,死了三个人,报警之后警齤察不可能不来,这是大案子。”   莫钦点头,胡顺唐走开时补充了一句:“狂,希望你不要对女尸感兴趣。”   “喂!老子不是变态好不好!”莫钦吼道,随后看着三具尸体,完全不知道从何入手。   两个小时后,胡顺唐和魏玄宇、胡淼将车上的装备搬入丛林中藏好,只拿了必要的东西之后便离开,等着莫钦归来。莫钦再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举着手中的六个信封道:“老天有眼,那三个家伙竟然有六张通行证,这下我们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通行证?”胡顺唐拿过莫钦手中的信封,慢慢打开,发现其中装着一张烫金的硬纸,硬纸和请柬差不多大小,上面写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符文,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东西,而且每一张通行证上面的符文都不一样,没有固定的规律。翻看完毕后,胡顺唐问莫钦:“你在哪儿发现的?”   莫钦回头看着发现尸体的方向道:“他们的包内,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掉出来的。”   “不对,还有人在。”胡顺唐抓紧手中的信封,“先前我翻查过他们的包,里面没有这种东西。”   “废话!”莫钦脸色一沉,斜眼看着周围,“我当然知道,我收拾尸体的时候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我,然后往包里面放了这六个信封,我都看见了,但那人似乎没有恶意,所以我便没有揭破,先前我故意又叫又喊跑过来,实际上是做给那个人看的,他也不笨,知道我发现他了,我只是换了个方式道谢而已。”   胡顺唐、魏玄宇、莫钦和胡淼此时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不知道谁在暗中帮助自己,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此时,在暗处山腰上操着双手站着的黑衣人静静地看着下方,喃喃道:“之后怎么样,看你们的造化了,别让老子失望。”   黑衣人说完,转身看着后方那五具尸体,再看着手中剩下的两张通行证,陷入沉思之中,随后找了一具没有外伤的女性尸体,揭开其胸口的衣服,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咒,随后将其中一个通行证塞入其怀中,等他起身来的时候那具女尸也缓缓爬了起来。   “忘记你脖子断了。”黑衣人抬手抓住活尸的脖子,向右侧一拧,“咔嚓”一声接上骨头,“把这里给收拾干净了,别吃得太饱,吃不完的你埋好了。”   女尸木讷地点点头,黑衣人要离开时却又退后看着那女尸:“笑一个我看看?”   女尸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但还带着泥土和树叶,笑容生硬恐怖。黑衣人眉头一皱:“不行不行,你收拾完到溪边来,我给你收拾收拾,不像那么回事。”   ……   等夜叉王和葬青衣返回到胡顺唐等人身边的时候,已近凌晨。不知道这个山谷怎么回事,虽说没有月亮,但在稍微空旷的地方藏个人都能被轻易发现。两人返回后,都是一脸愁容,胡顺唐忙问怎么回事,夜叉王示意葬青衣先休息,随后道:“硬闯几乎不行,里面人太多了,什么怪人都有,都是一群来者不善的家伙,有些人的伪装连我都骗过了,那个在路上遇到的络腮胡男子是个赶尸匠,从吃饭和点的菜来看,不是湘西一带的,是广西一带的,还有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我们要是能进去,必须保持低调,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咱们。”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异术者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一展身手也没有人知道。”魏玄宇满脸笑容,“不过我倒很期待马上能进去见识见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异术者齐聚一堂。”   葬青衣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魏玄宇,莫钦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嘻嘻笑着,魏玄宇抬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莫钦躲到葬青衣身后,又被葬青衣一脚踹开。   “别闹了,走吧,直接进黄粱堡。”胡顺唐拿出手中的信封,把其中两个塞进夜叉王手中。夜叉王一愣,忙问:“怎么来的?”   “路上说。”胡顺唐已走出树林。   沿途,胡顺唐和莫钦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给了夜叉王,夜叉王默不作声,只是点头,一直来到黄粱堡城门口,夜叉王看着门口那几个戴着袖章的家伙,握紧手中的信封才开口说:“有没有用,就看几分钟后,总之我提醒大家一句,如果进不去,千万不要硬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不知道这次什么祭祖或者还愿的组织者是谁。”   六人来到四个戴袖章者的跟前,刚走近胡顺唐等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便是身为普通人的胡淼都看出其中两人完全不是人,确切的说不是活人。   两个赶尸的,带着两具尸体在门口站岗,真他妈蛋有点意思。夜叉王主动上前,将信封交给其中一个赶尸匠,赶尸匠拿过信封,捏了捏点点头示意夜叉王进去,而夜叉王则径直走向一具肢体木讷的行尸跟前,装作不小心的模样碰了碰那行尸的手臂,谁知道刚碰到,就被另外一个赶尸匠伸手拦住,夜叉王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那人也直视夜叉王的双眼,随后闪开,不再阻拦。   六人顺利通过了城门的检查,正准备走进敞开的大门时,检查通行证的那个赶尸匠叫住了最前方的夜叉王:“喂,你,听清楚了,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能打别人‘朋友’的主意,否则下场会很惨。”   夜叉王没有动怒,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接着大步走了进去,一直等到远离那两人之后,这才低声道:“那是两具‘半尸’,极品玩意儿,难怪他们那么紧张,这里真的是高手如云呀。”   夜叉王说完,停下脚步,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热闹非凡的黄粱堡,以及在街头随意闲逛,毫不顾忌显摆着自己绝活的家伙,这简直就是异术者的天堂……   第五十一章(上)[薛甲宏?]   何为“半尸”?既一半活人,一半死人。这种概率非常小,要从正常人去寻找,几乎是不可能的。必须从那些试图修仙、飞仙的痴迷者中寻找,而且最好是找那种有异术、武术根底的人。修仙之人都明白,有所谓渡劫一说,当然这种渡劫并不是那种让你在雷雨天举着铁棍在广场上奔跑,故意被雷劈的傻子。劈中了不死你就渡劫成功,要是死了就算失败,该干嘛干嘛去,真正渡劫通常所指会得一场大病,这场大病会弄得修仙者半死不活,要是你挺过去了,就算真正成功了,但距离你修仙成功只是起步而已,接下去还有更艰难的路等着你。而在修仙者渡劫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但即便再虚弱,他的底子依然在,此时如果被试图制作半尸的赶尸匠盯上,那就惨了。   传说中要制作半尸,就是将渡劫中的修仙者放置在至阴与至阳之地的分界处,每日早上、中午喂食油重的食物,晚上再喂特制的秘药,等渡劫期一过,修仙者当然是失败了,再立即将其身体放入坟地周围的枯树树心之中。七天之后,如果枯树重新发芽,证明半尸就成功了。   这种有异术和武术根底的半尸相当棘手,一具半尸能当普通几十个行尸,有时候用以一敌百来形容绝对不过分,用难怪夜叉王根本不动怒,只是对着那人微笑点头而已。   “找个客栈或者是能买卖牲口地方,想办法把装备驮进来。”胡顺唐四下看着,周围的店铺都没有任何招牌,从外面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在划拳喝酒的身影,还不时有女人的娇笑传来,同时也有上了年龄的异术者从那匆匆走过,往地上啐着口水,唾弃着里面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年轻人。   “看来,估计这里找不到马匹之类的东西。”莫钦四下看着,此时葬青衣拉了拉他的衣服,指着在右侧里面黑乎乎的东西,莫钦探头去看,随后缩回脑袋来说,“拜托,我的大小姐,那是猪!你见过用猪来驮行李的吗?”   “见过……”此时胡淼在旁边插嘴,指着大门的方向,众人闻声回头,很惊讶地看着门口走进来五只黑乎乎的大猪,那些猪的模样又像家猪,但猪脑袋又像是野猪,而且十分听话,并没有试图攻击任何一人,这就罢了,那些猪身上还驮着箱子、防水袋等东西,且所有的东西都是胡顺唐等人先前埋在树林中的装备。   “那是我们的……”莫钦指着猪身上的东西。   魏玄宇张大嘴巴:“装备,我们的装备被人偷了。”   葬青衣看着在那五只猪身后的那两个戴着棒球帽,一身旅行者装备的男女,总觉得那男的很是眼熟。夜叉王和胡顺唐也忍不住上前,但没有等他们走几步,那男子便摘下了帽子,微笑着上前来,看着胡顺唐笑道:“把装备扔在树林中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要不是我,你们估计只能喝西北风了。”   薛甲宏!?那是薛甲宏,毫无疑问是薛甲宏,他怎么会跟到这里来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莫钦说着就要上前,被葬青衣拽了回去,魏玄宇倒是立即收起吃惊的表情,很冷静地上前查看着那些猪身上驮着的装备,检查一番后对夜叉王点点头,表示东西都在,没有少,随后又抬眼去看着在薛甲宏身边的那个女子。   女子满脸微笑,仿佛是被人点了穴,微笑一直凝固在脸上,慢慢地移动着脑袋注视着除了薛甲宏之外的每个人,随后又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行尸。除了胡淼也礼貌性地对那女子点头做了回应之外,胡顺唐、夜叉王、魏玄宇和葬青衣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都知道那只是一具被.控的行尸而已。   “小姐,贵姓呀?”正在胡顺唐准备开口问薛甲宏的时候,莫钦已经径直上前对着那女行尸搭讪,女行尸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   “这个白痴……”夜叉王低头不想去看莫钦。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笑让我想起了今年的世界小姐选美比赛的冠军!你不会那么巧就是她吧?”莫钦靠着一头黑猪朝着那女行尸一脸贱笑。   “谁行行好,杀了他吧!”胡顺唐也侧脸不去看莫钦,葬青衣提了鞭子抽向莫钦,缠住他后径直拉了回来,又用膝盖顶住他的腰部。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那是具行尸,你这个白痴狂,你真的连尸体都不放过?”胡顺唐压低声音对拉回来的莫钦道,莫钦收起一脸贱笑,站在众人身后,但还是不时探头冲着薛甲宏身后的那具女行尸微笑,好像犯病了一样。   “别误会,我只是来还东西的,并不是来找麻烦。”薛甲宏带着自己的女行尸闪身到一侧,示意他们上前取回装备。   胡顺唐等人并未上前,夜叉王只是挥了挥手中的通行证道:“这些通行证是你送的?”   薛甲宏斜眼看着身后大门处正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的袖章检查者,低声道:“嘘,小声点,你们也不想惹上麻烦吧?”   “薛先生,我尊敬你才称呼你为先生,也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但我现在并不知道你是敌是友,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们还是各走各路为好。”夜叉王将通行证揣好,算是领了薛甲宏这个人情。   “他不是薛甲宏!”胡顺唐忽然开口说,仔细观察着眼前人,从双肩到胸口,再到腰部,最后落到脚部,再抬眼正视那人的双眼,其他人略微吃了一惊,夜叉王也开始留心观察起来,观察了一阵点头道,“对,他不是薛先生。”   “你是谁?”魏玄宇问道,葬青衣和莫钦手指微微弹动着,准备去抓身揣的武器。   “我是谁重要吗?我只是借了一张你们熟悉的脸,否则这些东西送不进来,你们眼下应该做的事情是找点正常的牲口,把东西驮走,去该去的地方,不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假薛甲宏依然是满脸微笑,转而看着胡顺唐道,“不过我很纳闷,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薛甲宏的?”   “身高,肩宽,还有那双大脚。薛甲宏没有你这么高,有些高低肩,顶多穿40码的鞋子,但你脚上的鞋子至少43码,薛甲宏是个舒适的人,要出远门不是紧急的前提下,他一定会妥当收拾自己的随身衣物。”胡顺唐面无表情道,“还有你的眼神,太淡定了,薛甲宏虽然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但眼神并没有如你一样收得那么厉害,不要说杀气,连生气都快没了。”   “啪啪”假薛甲宏轻轻拍了拍手,唤着自己那几头野猪,朝前走着,走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说:“有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详谈吧,毕竟站在这里总是会招来太多怀疑的目光。”   胡顺唐等人转头,发现此刻黄粱堡街头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但等假薛甲宏领着行尸和五头猪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又纷纷收回了目光,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看来谁也不想在这个地方惹麻烦。   假薛甲宏向前走了一阵,夜叉王等人侧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点头示意跟上他,看看这个装扮成薛甲宏的家伙有什么目的,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帮他们进了黄粱堡,算是还他个人情,看看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妨碍到他们,其他事情都好说。   “青衣,你和魏玄宇两人好好看着胡淼。”胡顺唐低声吩咐了一句,葬青衣和魏玄宇点头,分别站在胡淼两侧,莫钦此时有些不高兴,刚要开口却被夜叉王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众人跟着假薛甲宏来到一间看似客栈的地方,五头野猪和那个女行尸立在外面,而在女行尸外面也立着不少相同的行尸,单从表面上就可以看出,那些行尸的“质量”较差,个个都不如假薛甲宏操纵的这个女行尸,表情呆滞,手脚僵硬,双目也是紧闭,看来这里也有不少入门者。   胡顺唐走进那间客栈内,刚进门门口的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问他们有没有定位,此时坐在一楼餐馆中间桌子的假薛甲宏大声道:“他们是和我一起的。”随后朝胡顺唐招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莫钦,你和青衣,还有胡淼坐在旁边,咸蛋、抠门,我们三个去和他坐在一起。”胡顺唐低声道,这种时候很需要魏玄宇这个狗头军师来分析下情况,不管怎么说,他算是最正宗的异术者。   胡顺唐、魏玄宇和夜叉王挨着假薛甲宏旁边坐下,谁也没有说话,服务员上前拿着小本记录着他们点的菜,但没有菜单,只是问他们想吃什么,这里都能坐得出来,哪怕是你们想吃元宝蜡烛都没有问题,说完还冲四人展露出一个诡异又职业的笑容。   “有传言说,你去了一个岛。”假薛甲宏开口就是一句震住桌旁所有人的话。   “传言?”胡顺唐不惊不乍,“传言通常不可靠。”   “还有传言说,你们要去天墓?”假薛甲宏看着胡顺唐,“要去天墓,必须过五房村,要过五房村必经黄粱堡,这些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胡顺唐点头道,实际上他也只是猜测到天墓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没有想到会离得如此之近。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坐下来干嘛?”假薛甲宏靠着椅背,端起茶喝了一口,“走两个极端可不好,我以前说过什么你好像是记住了,只不过把意思理解错误了。”   第五十一章(下)[黑衣人又现]   这家伙说以前?胡顺唐立即明白眼前假扮成薛甲宏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从扎曼雪山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暗中提供帮助,却又不知道为何,更不知道真实身份的黑衣人。毫无疑问,黑衣人前辈擅长各类异术不说,也会一手漂亮实用的太极拳,还精通易容术,只是易容术只能改变面部,原本身体的模样却只能用衣物来掩饰。   “前辈,原来是你。”胡顺唐拱手道。   夜叉王倒也立即明白了眼前人是谁,魏玄宇没有理解,但也没有开口问,知道这样听下去,分析下去迟早会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不要前辈前辈的叫,把我给叫老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老。”假薛甲宏挥手道,“还是叫我……黑衣人吧?”   “前辈就是前辈,叫黑衣人太不礼貌了,前辈的帮助胡顺唐记在心里了,但一直纳闷为什么前辈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说明这样无私帮助我们的理由,让我们这些小辈很是忐忑。”胡顺唐这番话是在心中思考了一番才说出来的,说得有些文绉绉的,听得旁边的夜叉王直皱眉头。   “错了,在这里,除了这位魏学士,还有那边的刺客小姑娘以及你的女友之外,其他人都算不上我的后辈,你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是杀手莫钦,其次是这位贺昌龙先生,再者便是你,接下来才是魏学士和胡小姐,所以你一个人无法代表他们所有人。”黑衣人指着胡顺唐笑道,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我了解你们这个团队中的所有人。   夜叉王不语,心中回忆着,但记忆总是在某个时间段卡住了,总觉得眼前人自己应该认识,但又回忆不起来。魏玄宇知道这个人自己肯定是不认识,但自己多年来也只是专注炒房子,没有太关心过其他的事情,所以此人的身份自己估计是猜不出来,于是只得给胡顺唐递了眼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胡顺唐会意,刚要开口接着黑衣人的话说下去,黑衣人又道:“另外,我并不是无私的帮助你们,我有我的理由,再者我不表明真实身份,是因为我在逃亡之中,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   “抓回去?”胡顺唐忍不住问道,“谁在追杀前辈吗?”   黑衣人环视了周围一眼,看着周围那些吃吃喝喝,划拳喝酒,实际上却心不在焉的异术者,低声道:“我们来玩个猜谜游戏,在没有线索的前提下,猜一猜在这里有多少是军方的人,有多少是民间的人,有多少是慕名而来的?”   黑衣人这番话等于是告诉了胡顺唐等人这里危机重重,都是带着各种目的,有着不同背景的人,甚至还有军方的人!   “听说……”黑衣人坐正身子,突然大声道,“听说,古科学部从蜂巢之中放了一群马尾出来,这群马尾原本都是在民间消失多年的异术者,现在又突然现身了,这就说明这群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古科学部招安了,现在替他们做事,要是不找出他们来,单是以非法集会为由,就可以抓走这里所有的人!”   黑衣人这番话顿时让整个客栈内安静了下来,就连楼上原本吵杂的雅间内都鸦雀无声,足以说明这些人都在注意着胡顺唐他们这一桌人。而黑衣人所说的马尾,实际上是地方警齤察最早对民间线人的一种称呼,这种称呼延续了下来,在座的异术者也都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啪啪啪——”除了柜台前老板娘的算盘声之外,整个客栈内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那个不知道何时站在柜台前,还戴着一副小框架眼镜,浓妆艳抹的老板娘抓着手中的算盘一抖,将上面的算珠复位,看着旁边端着托盘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服务员大声道:“雪竹小炒肉,这是捌号桌的!别慢了,影响了客人的胃口!”   此时,捌号桌的几个戴着斗笠的客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摸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走,随后叁号桌的一对男女抓了旁边的竹竿也起身离开,接着楼上两个雅间内的七八名彪形大汉也迈着整齐的步伐下楼,在柜台放下钱,快步离开。   “看,要懂得用策略。”黑衣人笑道,冲胡顺唐眨了眨眼睛,随后冲服务员道,“小妹,别浪费了,雪竹小炒肉我要了!”   “噢。”服务员应了一声,端着盘子就过来,放下那盘菜转身匆匆走进厨房。   老板娘收起了其他桌子上放下的钱,笑吟吟地来到黑衣人身边道:“呵,看这位客人应该是四川人吧?四川人才叫服务员小妹呢,您这一嗓子喊得好,把我这里半数的客人都唬走了,我可损失了不少钱呀?”   “老板娘,我可是帮你减免麻烦,要是有其他人混进来,你这客栈不要说赚钱了,立马消失都有可能。”黑衣人端着茶笑嘻嘻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只是笑笑转身走开,走到柜台前又开始拨打起算盘来。   “我喜欢安静,现在安静多了,这里的人包括你们,都有一个毛病,没有完全的计划,所以内心很不淡定,两三句话就被吓跑了。就像你在地下赌场,有意无意说一句,是不是有警齤察呀?这句话即便是说得不大声,保证里面的客人会在几分钟内全部跑光。”黑衣人拿起筷子,拨动着那盘菜,“雪竹小炒肉,这可是好东西,雪竹这种东西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听说可以壮阳。”   “老板!三份雪竹小炒肉,一份打包!”莫钦在另外一张桌子突然吼道,众人回头看着他,莫钦装作没有看见,端起茶杯就喝。   “你的伙伴一个个都很有意思,我很喜欢。”黑衣人吃着那盘菜,此时服务员上来又放下他们点的其他菜,等服务员走后黑衣人又道,“现在人少了,耳朵也少了,言归正传吧,说说关于你们下面要做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没有任何表示,让胡顺唐自己拿主意。胡顺唐想了想,干脆将铁齿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地师会和铁齿这个寄生者,说了下铁齿的实际情况,询问黑衣人这种情况下,这个棺材是开还是不开?   “收钱了?”黑衣人头也不抬地问。   “算吧。”胡顺唐点头道。   “算?”黑衣人抬眼看着他,“只要你从雇主手中接过东西,就算是接了这趟活,这口棺材你是不开也得开了,至少规矩就是这样的,但你这种情况,我相信其他开棺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在没有先例的前提下,你只能自己拿主意,除非你找到开棺人的祖师爷问问,但谁都不知道祖师爷到底是谁,很可笑吧?”   这么说这次的棺材是开定了?胡顺唐点头,还没有说下面的话,那黑衣人又从脚下拿出一个口袋来道:“开棺所需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备好了,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五行器皿和五禽骨粉,其他的东西在这个黄粱堡遍地都可以找到。”   “有前辈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胡顺唐拿起筷子,刚拿起来那黑衣人的筷子就直接夹住了他立起来的筷子,随后一股阴柔的劲道传来,胡顺唐握着筷子的手一软,松开筷子,觉得整个手腕酸麻无力。   黑衣人放下筷子摇头,长叹一口气:“你是个半路学徒,难怪贺昌龙要叫你半桶水,虽然你有天赋,但没有人真正引导过,你跟我来!”黑衣人放下筷子起身,其他人也要跟着出去的时候,黑衣人低声道,“你们都坐下来好好吃饭,我教他点东西。”   黑衣人三两步就迈出了客栈,步伐轻盈,像是飘走了一样,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口。胡淼见胡顺唐要离开,刚要站起来,胡顺唐示意她不要妄动,自己立刻追了出去。等胡顺唐追出客栈门口,左右四下寻找黑衣人的时候,却发现那女行尸也不见了,再一抬头发现那黑衣人背着手站在眼前的一座平房之上,挥手示意他上去。   胡顺唐先是助跑,双脚一踏,再借着旁边的栅栏跃了上去,刚到平房上端,那女行尸突然钻了出来,一拳击在他的腹部上,胡顺唐赶紧将腹部一收,化了那股钢拳的力道,随后再闪身避过,但那女行尸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带着满脸诡异的微笑继续进攻,手脚并进。   “我相信有人曾经教过你,这个世界上的武术,不管是什么样的,都脱不开三个字——快!狠!准!”黑衣人背着手闪开,任那女行尸攻击着胡顺唐,几个回合下来胡顺唐逐渐占了上峰,可那黑衣人却摇头道,“和人厮杀也得讲究策略,那是行尸,知道当年非异术者是怎么对付他们的吗?”   胡顺唐一边避过那行尸的攻击,一面回答:“不知道!”   “和你现在一样,硬拼!”黑衣人摇头,“要知道行尸是没有体力这么一说的。所谓什么和人决斗打了一天一夜都是放屁,没有人的体力可以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异术者用其他的方式支撑,用现在的时间来算,顶多几个小时就力竭了,力竭的下场只有死,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你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首先要掂量一下是否是敌人的对手,要是胜算不大,你在厮杀开始或者厮杀的过程之中要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想到脱身的好办法才是重点。逃跑并不丢人,你的命和面子之间当然是前者重要。”   第五十二章(上)[不受欢迎的人]   胡顺唐听着黑衣人的话,稍微一愣,被那行尸抓准了空当,一脚踹翻,随后被压倒在地,行尸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完全没有留手,而黑衣人只是冷眼旁观,继续道:“生死之间,有人会绝望,有人会奋起反抗,也有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形势,但能做到最后一点的人极少。”   黑衣人话音刚落,胡顺唐竟然松开了抓住行尸手腕的双手,拔了棺材钉就朝着那黑衣人刺去,黑衣人闪身避过点头道:“不错,知道攻击操纵者,但同时也要明白高明的操纵者除非受伤,否则行尸会继续攻击下去,直到目标死亡。”   胡顺唐的脸色都发青了,双腿在那挣扎着,而趴在自己身上的女行尸依然是满脸笑容,死神般的笑容,直到此刻黑衣人依然不肯唤起那行尸,也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想知道胡顺唐如何应对。   “还有十秒,估计你就彻底完蛋了!”黑衣人蹲下来,侧脸看着胡顺唐,开始倒计时。   “我认输,我输了,我输了,我真的认输,求求你了。”胡顺唐竟然开始求饶,满脸都是恳求的神色。   黑衣人摇摇头,唤了那女行尸起身,随后道:“你竟然求饶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胡顺唐操起棺材钉直接斩断了那女行尸的双手,黑衣人很是吃惊,立即闪身避过胡顺唐接下来的攻击,却没有想到胡顺唐只是用棺材钉割开了女行尸胸口的衣服,再用棺材钉割破手臂,将鲜血涂抹了黑衣人画在行尸胸口的符咒,随后一个后仰,翻身躲进房檐下方。   “学聪明了!”黑衣人笑道,“知道现学现用。”   “你刚才教我的,要是没有胜算,先找到脱身的办法,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真的要杀死我,所以我求饶。”胡顺唐的声音从平房下面传来,“我知道你听完会想说,要是遇上真正的敌人不会手软,你说得很对,但很可惜现在的形势是你手软了!”   “你倒学得很无赖很不要脸了!”黑衣人大笑道,很是欣赏胡顺唐这番话。   “要活下去就必须无赖不要脸,因为敌人不会跟你讲仁慈。”胡顺唐突然从平房另外一个方向跃起,手中的棺材钉也组成了长枪,朝着那黑衣人后背刺去,完全没有留手。   黑衣人只是轻轻侧身避过,一把抓住长枪,顺势一拖,胡顺唐按动长枪的机关分解成棺材钉之后,拿了尾端的那支朝着黑衣人咽喉直刺而去,黑衣人根本不躲闪,一直到棺材钉即将刺进咽喉,这才赶紧避过,虽然避过要害,但咽喉处还是被割出了一道血口。   “好小子,你玩真的?”黑衣人摸着咽喉的伤口。   “你教我的!不要手软!”胡顺唐冷笑道,“我不能辜负你的希望。”   黑衣人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双手,脚踩弓步道:“好,我就是希望有一天看到你真的狠下心来!但要记住,要对该狠心的人狠心!”黑衣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冲到胡顺唐跟前,抓住他的双手,向下一压,用太极拳化解其力道,胡顺唐立即将力道移到下盘,重心放在脚下,再猛地一收用肩头撞开黑衣人。黑衣人也没有如他意料之中松开双手,只是用胸口去承受了肩头的力量,同时拨开胡顺唐无力的双手,双拳再朝着其胸口击出,等胡顺唐中拳后又立即拉回来,如此反复,同时道:“你犯的错误在于与敌人战斗的时候,求胜心切,想尽快赢得战斗,这点估计你是从贺昌龙那里学来的,他是军人,有这样的想法天经地义,但你不一样,太极拳是阴柔并进,还有一个诀窍就是‘耗’,耗尽敌人的耐心,耗尽敌人的体力,贴身粘打的诀窍就在这里!”   黑衣人的拳头对胡顺唐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让胡顺唐有些慌乱,因为先前收起力道的缘故,重心在下方,此时如果提气到上半身,受的伤会更重,但又无法脱身离开,“太极拳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民间习拳者,乃至于什么太极拳冠军都是花架子,精髓不是不外传,而是要在实战之中去理解!”黑衣人继续不紧不慢地攻击着,招招虽然根本不致命,却让人无比心烦。   “烦就对了!无论何种拳法,绕敌心智,胜算便有了两成!”黑衣人按住胡顺唐的双肩,将其身体向下一压,“以敌之法、以敌之力制敌,胜算便又多了两成!”   “还有!快!”黑衣人一拳朝着胡顺唐脸颊一侧击出,拳风划过,胡顺唐脸颊有一种被刀割的感觉,“狠!”黑衣人收拳,同时变拳为掌,手臂如蛇一般绕过胡顺唐的颈脖之处,再点了其肩部的两处穴道,“准!”   快、狠、准三字之后,胡顺唐肩头猛地向下一沉,黑衣人再顺势拉着他衣袖向下一扯,那胳膊立即脱臼。黑衣人将其推开,问胡顺唐:“刚才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胡顺唐自己将脱臼的胳膊接好,正视那黑衣人道:“太极拳不是死活,要活学活用,不能死记本身拳法的精髓,有机会的时候应结合其他实用的技巧制敌,前辈先前粘打的同时,在卸去我力道的同时,趁机聚力用快、狠、准的硬拳击打,也融合了刚柔并进的原理,当然前提是敌人心智已被扰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嗯,不错,更重要的是什么?”黑衣人又问。   胡顺唐寻思了一下,点头道:“更重要的是招招可以变为杀手,但招招却又可以不致命,可攻可退可避!”   “不错,有悟性。”黑衣人笑道,“切记不要被‘杀’字迷惑,要懂得收放自如,否则你很可能变成以前贺昌龙的那副模样,除了杀杀杀之外,脑子里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但是也不要善心泛滥,该狠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   胡顺唐点头,黑衣人叹气道:“至于异术方面,我没有办法教你太多,这些东西有些学会了伤身伤神,会减寿的,聪明人将那东西当做救命的法子,白痴则会当做炫耀的资本,你现在给我磕个头吧。”   胡顺唐立即俯身给黑衣人磕头,还想着这算是拜师吗?谁知等了半天黑衣人也没有说话,再抬头起来的时候黑衣人与那女行尸已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当胡顺唐再返回那家饭店的时候,门口那五头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八匹马,而旁边几个饭店的服务员正在将放在地上的装备朝着马背上面装,那些个看似柔弱的女服务员,竟然单手就可以提起一个沉重的箱子。   那个神出鬼没的老板娘从一匹马身后钻出来,摊开手道:“给钱,八匹马收你一万。”   “八匹马才一万!?这么便宜?”莫钦从饭店门口走出来,挥手让里面的葬青衣赶紧从他的包内掏钱。   老板娘接过葬青衣扔过来的那叠钞票,快速点了一遍道:“你们带走马,回不回得来还是一个问题,所以不租只卖,当然这八匹马要十万,钱呢已经给了,这一万算是你们弥补我今天晚上饭店损失的,我们两清了。”说完老板娘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块足金金条,故意在胡顺唐面前晃了晃,随后对那些已经将装备放在马背上的服务员暴吼道,“关门打烊了!”   “等等!”胡顺唐叫住那老板娘。   老板娘头也不回地走进去,轰了夜叉王等人出来,又放服务员进去,自己叉着腰站在门口道:“不好意思,打烊了,我们店里不欢迎你们,你们会惹事,所以呢请去其他客栈投宿。”说完老板娘转身欲走,又回身看着胡顺唐道,“不过按照我的经验,这里的人应该都不会欢迎你们,所以还是出城吧,往西走也行,往回走也行,总之别留在这里。”   “好好好!”魏玄宇不想激怒老板娘,“我们想知道这里的情况,你总可以……”   魏玄宇还未问完,那客栈的门就猛地关上了,把门缝中的灰尘都震了出来,扬了魏玄宇一身都是。   魏玄宇回头来也很无奈地看着众人,故意做出个要踹门的动作。   “真是个怪地方!”胡淼摸着自己的双臂,感觉温度猛然间下降了不少,此时先前还热闹非凡的街头,现在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唯一还亮着灯的就是先前吃饭的客栈,可客栈的电闸好像被人断开了一样,上下几层楼的灯光在瞬间熄灭,随后整个黄粱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之中。   “以我们去过的地方来算,这里已经不算怪了。”胡顺唐将胡淼扶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对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双腿一夹驱赶胯下马匹朝着西面城门方向慢慢行去,“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又对我们没什么威胁,咱们干脆就连夜赶去五房村。”   其他人纷纷上马,不过上马之后明显有一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晃眼向周围看去,黑暗中好像还有奇形怪状的影子在晃动。这么多异术者聚集在这里来干什么?既然这么紧张胡顺唐等人,又不对他们出手,而且黑衣人说古科学部从蜂巢内放了许多马尾出来,是真的吗?还是说故意放风出去,让这里的异术者稍微收敛一些。   眼下这些都是谜,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   第五十二章(下)[遗物隘口]   “为什么没有人肯出面透消息呢?”莫钦骑马走在最后,不断回头去看身后,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葬青衣摇摇头,感觉到周围的的确确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但这些人仿佛只是观察,想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并没有攻击的意图。魏玄宇拉马停住,环视着周围,摇头道:“你们没发现吗?这里没有一个本地人,就算有,也在掩饰,至少先前那个客栈的老板娘和服务员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本地口音,这里的人基本上陕西话和四川话都会,可他们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夜叉王点头应声道:“对,说标准普通话,你就根本听不出他们的来路,单是那些个服务员个个天生神力,就已经不对劲了,说是帮咱们装东西,实际上也算是警告咱们不要乱来,否则会惹上烦的。”   走到西面城门下方的时候,门下没有一人,所谓的城门也是大敞开的,没有戴着袖章的检查者,给人一种进来困难出去容易的感觉。胡顺唐骑马行到城门内,盯着那里唯独一盏带有灯罩的油灯,油灯只照亮了周围一小片范围,也不知道摆在这里有什么意图,就在胡顺唐觉得奇怪的时候,城门外延伸向山内的小路旁边却忽然有了灯光,抬眼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条小路右侧全是如城门下一模一样的油灯。   一盏盏油灯在路旁亮起,像是路标一样指向大山深处。   “看来有人很迫切地想让我们去五房村,说不定就是那个铁齿搞的鬼。”夜叉王拍马上前与胡顺唐并行。   魏玄宇不断看着后方,后背脊梁阵阵发寒:“也许是有人想让咱们赶紧离开黄粱堡。”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莫钦又在抬杠,葬青衣看着他摇头表示不是一个意思,又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回头来看的夜叉王道:“青衣说得对,离开黄粱堡和要去五房村对这里的人来说,并不一样,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想让咱们离开,而地师会却是迫切希望我们赶紧去帮铁齿开棺。”   “不废话了!走吧!”胡顺唐一拉缰绳,双腿一夹,拍马就朝着深山内奔去,其他人也赶紧拍马紧跟其后,但也只能保持一个相应的速度,不仅因为后方的莫钦和葬青衣得断后,还得照顾着那两匹单独驮着行李的马匹。   路边右侧的油灯也不知道被人用什么方式控制着,胡顺唐等人行一段,前方五十米路右侧的油灯就会依次亮起,而先前已经走过的地方油灯又会在刹那间熄灭。回头去看,有一种那里根本没有油灯,仿佛只是中了幻术的感觉。   队伍之中,倒是葬青衣很喜欢夜行的感觉,对她来说,黑暗中相反更为安全。   骑马疾奔了快一个小时,胡顺唐等人的马队还在深山之中徘徊,看不到前方有什么村落,而油灯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终于在一座隘口处全部熄灭了。胡顺唐拉马停下,夜叉王也顺势举起拳头,示意后方的三人停下来。   “这隘口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胡顺唐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强光手电,照射着马头前方十来米处的两座小山。小山的山头朝着隘口中心位置倾斜伸出,像是两个人的身体向中心倾斜并且举起自己双手的时候被变成了石块,石块上面挂满了各类的饰品,有戒指、耳环、项链、手链,品质也各不相同,在电筒强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意思?一种警告吗?”夜叉王上前仔细看着。   魏玄宇拍马上前阻止夜叉王:“不要上前,这些像是逝者的遗物,宋朝以前地师曾经有地师的殉葬规矩,死后必须葬在地师的坟地之中,而且坟地中不允许立碑,但在墓地前方会有大树或者是山石之类的东西,而地师们死前会将自己身上的某个饰品挂在上面,也算是给后人一个祭拜的地方,还能起到警示作用。”   “是吗?”莫钦摇头,“要是不懂的人,只会认为这里是个挂满古董的隘口,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在此发一笔横财。”   “我相信这里没有人不懂。”魏玄宇苦笑道,“就算是钱迷心窍的异术者,也不会傻乎乎钻进这种地方找不痛快。”   “明白了。”葬青衣搭话道,对夜叉王比划着手势,胡顺唐回头看到后点头道,“对,青衣说得对,也许五房村就是个地师坟地,铁齿生前是地师,因为葬在地师坟地的关系,所以自己没有办法去开棺,只能找开棺人,至少开棺人禁忌之中没有提过不能开地师坟地的棺材。”   “这么说,现在我们是想回头也没有办法了?”夜叉王双腿一夹,走进隘口,其他人拍马缓缓跟上,但他们胯下的马匹显得非常不安,几乎是走五六步又退一步或者停下,如果人不驱使,马匹估计早就掉头逃离。   六人骑马慢慢行过那隘口,风从隘口的一头吹进来,却没有发出半点怪声,虽然很凉,却不寒冷,倒有点很舒心的感觉。胡顺唐行着看着,猛然间拉马停住,接着翻身下马,慢慢朝隘口右侧一堆密密麻麻的饰品走去,走近后又拨开那一串串挂在那的饰品,从其中翻出了一支已经锈迹斑斑的快慢机出来。   其他人看见也纷纷下马,朝着胡顺唐围拢,看着他手中抓着的那支快慢机。大家都在猜测着,因为异术者虽然也有用枪的,但如穆氏兄弟这样枪不离手的却非常少,这里会不会是……   胡顺唐拿着手电,照着那快慢机的枪身,在上面仔仔细细看着,终于在枪身左侧装有快慢机的地方,分别代表“全自动”和“半自动”的“R”和“N”字母之间找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汉字。   “豪。”胡顺唐喃喃道,那个字已经深陷锈迹之中,完全看不清了,他是靠着手指抚摸的触感,辨别出那是个“豪”字,这说明这支M1932驳壳枪应该是属于穆英豪的。   穆英豪葬在五房村?也就是说穆英豪在山东收了李朝年和何柏谷为徒弟之后,带着他们来到了陕西境内,最终死在这里。胡顺唐想到这,回头问魏玄宇:“抠门,应该不会有人破坏地师的规矩吧?”   魏玄宇明白胡顺唐的意思,胡顺唐是在怀疑穆英豪没死,只是将东西挂在这里,会不会代表着他已经“收山”的意思。穆氏兄弟本来就是奇人,好像永远不死一样,穆英杰被其弟“卖”给了日本人,最终在731部队实验中死亡,如果不是这样,穆英杰指不定会活到什么时候。   “我只能说应该不会。”魏玄宇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人破坏这个规矩,全中国有多少类似的地师墓地,我不清楚,但每个省多多少少都有几个,有些很隐秘,而有些几乎是半公开的,只是普通人不知道那是地师坟地,还以为是乱坟岗。”   “这么说……”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这么说穆英豪真的死在这里了。”   其他人不语,胡顺唐随后放好那支快慢机,跪下来朝着那支枪磕着头,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祖辈、长辈,既然开棺人原本就是一族,那么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血浓于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胡顺唐原本并未看到那支被隐藏在饰品中的驳壳枪,只是走过时有一种很强烈的心酸感,仿佛那里有个人在哭泣一般,引得他翻身下马在饰品中寻找到了那支属于穆英豪的快慢机。   胡顺唐磕头完毕,再抬眼看着那支枪的时候,一下愣住了,轻声问夜叉王:“咸蛋,你还记得吗?穆英杰用单枪的,而他弟弟穆英豪则是双手持枪,这支枪是穆英豪的,但为什么只有一支呢?”   夜叉王摇头,胡顺唐竟盘腿坐在了那块石壁前,看着那支枪,半晌才道:“我觉得穆英豪死前李朝年和何柏谷肯定在,他们留下了一支枪,其中有一人肯定拿走了另外一支,这枪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也许只是继承师父的遗志。”魏玄宇在后方插嘴道,“有些东西像是信物一样可以代代相传的,每当看到那件东西,后人便会知道前人当年还未完成的愿望。”   未完成的愿望?胡顺唐闭上眼,回忆着过去。穆英杰的愿望似乎仅仅是顺应天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已经设定好的规矩来进行,但跟随着自己的弟弟穆英豪仿佛很不同意这一点,认为很多惨剧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要因为一句“顺应天意”而冷眼旁观。对,一个是顺应,一个是想要去改变,就类似于后殓师、开棺人后来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样。对呀,两个派别,还有在疯鱼岛上看到的那些壁画,关于徐福求仙遇到的那两个仙童,这一切是不是有联系呢?   “走吧,不进五房村,怎么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夜叉王免起自己的衣袖,“实在不行,你开你的棺材,我寻找下穆英豪的坟地,掘开看看兴许能发现点什么。”   第五十三章(上)[栈道枪声]   夜叉王的提议,胡顺唐当然不同意,掘坟这种事情很不道德,就算是开棺人都是在后人有求的前提下才会去做,否则见坟地都会绕道。他刚要说“不”,魏玄宇就插嘴道:“不可能的,坟地都是乱的,因为地师坟地完全无关风水,几乎是定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也有顺其自然的意思,而且里面没有立碑,葬了多少人,这些人都葬在什么地方,也是随机的,要是里面有上百上千的坟地,就算你一一掘开都不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夜叉王不明白这一点。   “因为用的都是相同大小、相同材质的棺材,死后穿的衣物都完全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只剩下骨架,就算是现代科学都没有办法一一查明死伤者生前的身份,更何况是我们这几个人了。”魏玄宇说完翻身上马,看着其他人,“走吧,还是胡老大那句话,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   众人重新上马,朝着隘口中走去,刚过隘口就发现路面产生了变化,原本的普通泥路铺了一层小鹅卵石,每一块鹅卵石的大小几乎相同,直径不超过5厘米,其中还混合着稻草烂泥起固定作用,而路的两侧却竖起了好像是为了防止山体塌方的保坎,左右向前延伸,且越来越高。   “这些保坎是用水泥和青石块、鹅卵石砌成的,顶多四五年的时间,下面还有供雨水流淌的沟渠。”夜叉王抬眼看着保坎后上方的高山,山体很高,全是石块,只有少数的植被,不过在这种地方一旦大型山洪暴发,就算有保坎,也无济于事,瞬间就能盖住他们所行的这条刚够四匹马并行的小道。   继续前行,两侧依然是保坎,随后前方出现了一座被直接破开的小山,站在小山口就能听到另外一头湍急的河水声,众人下马,牵着马向前缓慢前行,和胡顺唐预料中的一样,前面是一座吊桥,而吊桥另外一端竟然全是沿着山壁而修建的栈道。   “我去看看路,那栈道不知道能不能行马。”夜叉王翻身下马,胡顺唐和魏玄宇紧跟其后,走过吊桥,看着那危险的只能供一匹马和一个人行走的栈道,看样子是比较稳固,但马背上驮得装备很是沉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你和胡淼三人先行,把装备平均分配一下,以免马身过于沉重。”夜叉王查看了那栈道后,向其他人吩咐道,“魏玄宇、莫钦和葬青衣后行,领着其他的马匹,但我们之间要保持五步的距离,这栈道看来有点岁月了。”   站在栈道一侧的魏玄宇抬头看着被山体挡住了一半的红色月亮,喃喃道:“天都快亮了,却出现了红月。”   “战场上才会出现红月,这是古人的形容,如今的战场不管再怎么杀戮,也不会出现红月了,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吉利。”夜叉王翻看着地图,“这个栈道有多远,地图上没有显示,甚至地图上都显示不出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地图上标出来的距离显示,从黄粱堡到五房村不过十里路,但我们从黄粱堡离开再到隘口至少有三十里路,而从隘口到吊桥之间也有五六里路,这张地图没用了。”夜叉王说完将地图揉成团,直接扔进了下面湍急的江水之中。   胡顺唐看了看表后道:“走吧,根本不知道这栈道有多远,这个时候走,也许我们到栈道尽头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如果睡一觉再走,我们还是得摸黑,太危险了。”   “同意。”夜叉王点头,三人返回吊桥另外一头,重新分配了下马匹所驮的装备,再牵马慢慢行在栈道之上。沿途这个栈道倒是成为了六个人的主要话题,魏玄宇猜测这个栈道大概就是刘邦封了汉王,去了自己的属地后,烧毁入蜀栈道时保留下来的一些分支,但胡顺唐却不同意,因为从历史的角度来讲,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陈仓所在的位置是今天陕西的宝鸡范围内,但距离汉中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放在楚汉争霸的时代,这一段距离已经非常可怕了,更何况当时要入蜀出蜀真的是难于上青天,再修建栈道的分支没有任何必要,况且这个栈道的方向面朝的好像是陇南方向,那就更不可能了。   “按照直线算,过陇南,紧挨着的就是九寨沟县,再过去就是我们曾经去过的扎曼雪山。”胡顺唐艰难地在栈道上行走着,能清楚从栈道缝隙之中看到下方湍急的河水,也不知道下面是不是嘉陵江,如果是按照东山孝的说法,这里应该已经很接近天墓了,只是沿途都没有看见过任何山体接近天墓形状的。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不过走在栈道上却能清楚看到天空一边挂着撒着阳光的太阳,而另外一边却挂着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落下去的月亮,整个山谷之中形成了半明半暗的奇景。   “这个地方是个伏击的好地点。”夜叉王一面走一面说,“如果在这里布下军队,不需要太精良的部队,只要会开枪的,站在我们对面,哪怕我们有百倍于他们的人,都只是活靶子。”   “夜壶!别乌鸦嘴!”行走在后方的莫钦喊道,“我们走栈道都这么辛苦,怎么会有人辛辛苦苦来翻山越岭伏击咱们呢?要断我们后路,不如干脆……”莫钦刚说到这,就大骂了一句,随后指着后方远处山体转角处正在燃烧的栈道,“我是乌鸦嘴!!”   魏玄宇将身子从栈道处探出去,看着后方,回头对胡顺唐等人说:“应该是有人泼了油,再点燃的,否则这种木头可没有那么容易烧起来,看来有人是不想咱们再回去。”   此时胡淼急了,拉紧马缰绳道:“火会不会烧过来?”   夜叉王摇头:“应该不会,放火的人只是想断咱们的后路而已,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胡顺唐忽然举起拳头,低声道:“不要说话!仔细听!”   胡顺唐说罢,队伍中再没有声音发出来,随后便听到前方有“呼呼”的风声传来,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产生出来的声音。夜叉王上前跨了一步,拿出望远镜仔细看着,许久才道:“没发现有人,倒是隐隐约约看见前面的栈道好像到头了,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抓紧时间吧。”   “呯——”一声枪响,响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枪响之后却没有其他声音再发出来。莫钦从马背旁边拔出那支M700狙击步枪,靠着马身朝着枪声来源的地方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其他人都紧紧抓着马身,靠着一侧的山壁,一动不动,眼珠子都在四下扫着。葬青衣抓住栈道,翻身荡了下去,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着,试图找出开枪之人。夜叉王俯身趴在栈道上,从栈道木板的缝隙之中看了一眼葬青衣道:“不像是有人要袭击咱们,如果是,我们早就有人中弹了。”   胡顺唐顺着前方的山壁走了几米,蹲下来小心翼翼朝前看着,因为山谷中一半明一半暗的关系,有一面根本看不清楚。此时又传来一声枪响,这次众人都听得很清楚,枪声是从栈道后方传来,莫钦调转方向的同时低声道“不要动”,说完后他便从瞄准镜中清楚看到有个穿着黑色夹克,皮肤黝黑的男子摇摇晃晃朝着还在燃烧中的栈道走去,一只手还紧紧捂住被击中的肩头,也不管那里还在燃烧着的熊熊大火,抬脚就踏了上去,在裤腿烧着的同时,那截早就被烧脆的木头也应声断掉,夹克男子在惨叫声中跌入下方的河水之中,瞬间便被一个浪头卷得没了踪影。   那人跌入河中后,枪声持续响起,即便是胡顺唐、魏玄宇这些没有碰过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都听得明白,开枪的那群人并没有胡乱射击,而是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似乎有着绝对的自信能干掉后方所有的人。   “他们不在暗处,在明处!”莫钦端着狙击步枪躲在马脖子下方观察着,“我根本看不清楚弹道,子弹是从太阳升起的方向射出来的,开枪的人背光,我们逆光,要瞄准都困难,看来这群家伙是有备而来。”莫钦说话间,看到更多的人从栈道后方掉落下去,身体中弹部位都不是要害,好像是被开枪者刻意赶下河一样,短短几分钟,至少有十来个人掉进了下方的河水之中。   “这简直就是行刑。”魏玄宇拿着望远镜看着,“不知道是有人在帮我们,还是有人黑吃黑,但是我们的失误也太大了,因为过于着急赶到五房村,所以导致了这么多人跟了咱们一个通宵,都没有察觉。”   “跟踪的人也不是普通人,知道和我们保持距离,况且来来回回就只有一条路,熟悉环境但不善于跟踪的人我们都不可能发现,除非掉头回去查看。”胡顺唐一拉马的缰绳,朝前继续小心翼翼地走着,“看这个情形,我们留在栈道上相当危险,趁着这群人还没有把枪口调转朝着咱们,赶紧走吧!”   第五十三章(下)[五房村]   胡顺唐领头,让胡淼躲在马身靠山壁的一侧,稍微加快脚步朝着前方栈道尽头走去,虽说行了一阵那栈道尽头已经肉眼可见,但脚下的栈道却是越来越破,有一两处地方的栈道竟然早就腐朽不堪,不要说下脚,一阵风刮过来都震得摇摇晃晃。   “快到了!还有二十米!”胡顺唐在前头喊道,后方的夜叉王等人吃力地拽着马缰绳,将马匹向山壁方向推着,担心又有枪声传来,惊着马匹,掉下河水不说,装备也全都没了。   众人在距离栈道尽头的山路还剩下三四米的时候,整个山谷已经彻底明亮了,太阳也从先前的侧面移动到了山谷的正上方,莫钦转头就看到了在河道对面山谷之上奔跑行走的那些人影,所有人都穿着伪装服。   “6个!”莫钦用瞄准镜扫了一圈,“看起来不是什么异术者,像是军人,拿着的武器看不出来是什么,用伪装布包着。”   莫钦刚说完,对面山体上还在奔跑的那6个人又各自潜伏了起来,仿佛是发现了莫钦已经看到了他们。夜叉王将马匹拉上山道,又帮着葬青衣、魏玄宇安顿了其他的马匹,这才拿起望远镜看向莫钦所说的方向。   “应该是擅长山地作战的军人,但绝对不可能是现役军人。”夜叉王的望远镜中根本看不到那些暗中帮助他们对付跟踪者的人,那6人隐藏得很好,之前懂得站在逆光处攻击,等山谷彻底明亮之后又赶紧将自己隐藏起来,从枪法来看不是泛泛之辈,至少也是野战军中的侦察兵出身。   夜叉王观察了一阵,放下望远镜对胡顺唐说:“这群人应该是故意现身给我们看的,再躲起来不是为了躲咱们,我想是应该还有其他人,抓紧时间赶路吧,先到五房村再说!”   胡顺唐翻身上马,虽说眼前还是崎岖的山路,相比栈道来说,即便还是危险,但至少可以骑马前进,比先前的速度至少快上五六倍。绕过前方的山头,向下看全是下坡路,周围除了山石之外,植被也茂密许多,虽说有山路,但没有人和牲口行走的痕迹,仿佛这里几十年都没有来过人一样。   “五房村到底有多远!?”魏玄宇耐性都快被磨光了,“再这样走下去,太阳又要落山了,我可不喜欢太黑的地方。”   葬青衣扭头看着刺眼的太阳,行在荒山野岭之中,那阳光洒在身上都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没有半点温暖。行了大半天,队伍中的人都沉默了,就连话唠莫钦都抱着枪骑在马上昏昏欲睡,胡淼则早就靠在胡顺唐胸口睡了好几个小时,即便是马背上颠簸,也无法对抗不断袭来的疲劳。   “半桶水,那6个人还跟着咱们。”夜叉王侧头看着,“脚力不错,我们骑马,他们步行,算是急行军了,现代的军人除了特种部队之外,普通作战部队出身的很难达到这种程度,希望是朋友不是敌人吧。”   “到了!”胡顺唐忽然说,拉马停住,夜叉王定了定神,轻轻拍马上前,看着前方山涧侧面的一片废墟,废墟之中还立起来的房子只有那么几座,其他的都崩塌了,周围还有人祭拜后,烧过香烛纸钱留下来的痕迹。   夜叉王回身叫醒昏昏欲睡,还陷入在迷糊之中的葬青衣等人,其他人揉了揉眼睛,拍马上前,看着山涧边的废墟,不发一语,不知道是在纳闷为什么村子变成了废墟,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洗个脸,清醒下。”魏玄宇率先拍马到山涧边,把马匹栓在旁边的小树上,蹲在那条不过三米宽的小河边洗着脸,其他人也纷纷仿效,试图用冰凉的河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魏玄宇洗完脸,清醒了许多,他完全是因为耐性给磨光了,本身也不算太疲劳,但葬青衣和胡淼就十分疲劳,即便是来到水边,坐在石头那都是双眼发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几乎是莫钦和魏玄宇说什么,她们便做什么,像是一直处于发呆状态。   等莫钦和魏玄宇开始卸下马背上的装备时,胡顺唐和夜叉王便走进废墟之中,虽说这里是个村子,但不一定就是五房村,但放眼望去,这个村子再没有进山的路,周围也有少部分荒废的农田,农田旁边还有引水渠、水车等东西。   夜叉王走到废墟最高处,向四周看去,胡顺唐两三步迈上去问:“你看什么呢?”   “像是地震造成的,而且从痕迹上来看,地震发生不超过半年的时间,很多东西还很新。”夜叉王俯身捡起一根没有燃烧的红香,“还有这些祭拜的东西,摸起来手感上就知道时间不算太久,我开始怀疑是2008年那场大地震导致的,不过细看之下就知道肯定不是。”   “看起来是地震,但我们先前来时的那条山路,没有损坏的痕迹,如果是地震,不可能只震塌了这个村子吧?”胡顺唐四下看着,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喂,过来!”在河岸边的魏玄宇朝着两人挥手,两人跳下废墟朝着魏玄宇走去。刚赶到就看到魏玄宇手指着的那块石碑,石碑下半部分被青苔所覆盖,上半部分刻着用红漆描红的六个大字“宁强县水利局”。   “把下面刮开,看看写的是什么。”夜叉王拿出匕齤首递给魏玄宇。   魏玄宇将下面的青苔小心翼翼刮去,随后展现在三人眼前的是八个红漆几乎掉光的大字“五房村水质监测点”,在那行字的右侧还有一列刻度,应该是用来测量水位的。   “这里就是五房村了。”魏玄宇抬眼看着河水的上游方向,上游一直绵延进大山之中,魏玄宇掏出罗盘来,发现罗盘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胡顺唐顺手将自己的金石罗盘递了过去。   魏玄宇拿过罗盘,朝着上游方向走了十来米,随后扭头对身后的两人说:“周围有磁石,影响了指针,但肉眼能看出来前方几座山形成的应该是‘腾龙吐海’,这种风水之地适合养人,水质非常好,古人典籍中有写‘腾龙吐海’所在位的水都是通过所谓‘龙身’过滤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经过了山体的深层过滤。”   “风水还是被毁了,你们看下面。”胡顺唐指着下游,那里有一个人工修建的池塘。河水沿着山涧流进池塘,又在池塘中漫延出去,沿着下方山体自然形成的缝隙四下流开。虽说取水是特别方便了,但这样一来,从“吐海”变成了“积水”,完全毁了此地的风水不说,原本保持流动的水积在池塘之中,水质也会产生不小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五房村算是找到了,接下来就应该去找找铁齿所说的坟地。”夜叉王回头去看,“铁齿说他的棺材在什么地方?”   “他说在五房村有一座老屋子,还说老屋子是谁都不敢动的一座建筑,可惜这个‘谁’字里面也不包含地震。”胡顺唐放眼看去,远处唯一还立着的几座屋子,都不像铁齿形容中的那种老屋子,那屋子说不定地震中就崩塌了,要找的话,只能在废墟中慢慢寻找了。   “先宿营吧!”魏玄宇收起罗盘,走了两步拍了拍自己装罗盘的口袋道,“胡老大,你这个罗盘是个好东西,要不送给我得了?”   “我可以借你,送就免了。”胡顺唐指着山涧旁边较高处,“在那个位置支帐篷挖坑生火,我和咸蛋两人再去找找。”   魏玄宇低声说了句“抠门”,随后和莫钦两人去支帐篷,此时葬青衣和胡淼已经靠着树干陷入了沉睡之中,看起来异常疲劳。   废墟中几乎什么都没有,也几乎说什么都有。所有村民原本的生活用品都好端端地躺在下面,不时还能看见类似牙膏、香皂等东西,还有一些衣物棉被等物件。唯独奇怪的是这些看似没有被人挖掘过的废墟,却看不到半具尸体,或者有尸体压过的痕迹,连血迹都没有。   胡顺唐和夜叉王站在一座倒塌了一半的三层楼房前,看着里面还好端端放着电视机,还有冰箱,旁边倒在一边被水泥块砸成两半的桌子一侧还有碎掉的盘子和碗,其中还能清楚地看见饭菜,虽说那些饭菜如今都已经不成样子。   夜叉王跃上那层楼,伸手将胡顺唐拉了上去,再顺手打开一侧的冰箱,冰箱之中放着完全干瘪发霉的蔬菜,下面还有部分水果。胡顺唐闻着冰箱中那股味,摇头道:“咸蛋,这里很不对劲。”   “是很不对劲。”夜叉王抓起一把干掉的芹菜,扔在地上,又看着下面的那些水果,“这里虽然有田地,但要产这些蔬菜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哈密瓜之类的水果,我们骑马进五房村花了近两天的时间,那条路又无法行驶汽车,村民要买到这些东西,要去最近的镇子,走路都得花四五天,骑马也要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带得回来这些东西?”   “不仅如此,你闻到冰箱里面这股味吗?”胡顺唐仔细闻着,“里面除了蔬菜水果腐烂发酵的气味之外,剩下的就是一股新冰箱才有的气味。”说完,胡顺唐推开冰箱,看着后面的插座,拔出棺材钉将那插座四周给完全凿开,凿开之后和他猜想中一样,那里只有个插座,墙面内根本没有走线。   胡顺唐回头看着夜叉王,摇头道:“看,这个房子根本就只是个摆设,谁会住没有布电线的房子?没有电根本无法生活,再说深山之中哪儿来的电?自己发电吗?周围也没看见有发电站之类的建筑。”   夜叉王抓了胡顺唐的棺材钉,开始凿着电视机后面的墙面,凿开之后发现里面也没有布下电线,又转身去了侧面厕所的水管处,将水龙头后方也一一凿开,发现水龙头也只是用水泥糊在墙面之上的,里面也没有布管线。   夜叉王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朝着蹲式厕所下方捅了捅,再将棍子举起来闻了闻,摇头道:“真的只是摆设,下面没有水,甚至连点臭味都没有。”   “奇怪了,难道说这里根本不是五房村?”胡顺唐爬上房子的最高层,看向四周,寻思了一下,掏出卫星电话来,打了电话查询台询问了宁强水利局的电话之后,直接拨了过去,谎称这里有人饮水中毒。   水利局接话员听完胡顺唐的话,说句“稍等”,然后传来了阵阵敲击键盘的声音,许久才回答:“先生,您在五房村吗?”   “对,我在五房村,这里有人饮水中毒。”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回答。   “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接线员显得很纳闷,“五房村的自来水线是经宁强县过去的,如果五房村有人自来水中毒,宁强县早就发现了。”   “我不是说自来水中毒。”胡顺唐觉得接线员的话很怪,这个地方会有自来水?   “井水?”接线员反问。   “应该是河水。”胡顺唐看向山涧小河的方向。   “不可能。”接线员斩钉截铁地回答,“五房村迁移之后,全部改用了自来水,如果是自来水的相关问题,请致电自来水公司,谢谢。”接线员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等等!”胡顺唐赶紧制止对方,“你说五房村迁移了?”   “先生,您不知道现在的五房村是2008年迁移过来的吗?以前的五房村在大地震中早就毁了。”接线员很有礼貌地回答,随后挂了电话,挂掉电话的过程中还说了句“神经病”。   胡顺唐放下电话,看着夜叉王道:“奇了怪了,水利局的人说这里2008年就废弃了,五房村早就迁移走了,那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五房村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不可能呀,这些痕迹明显不过半年,怎么会是2008年留下来的呢?”夜叉王长嘘一口气,站在塌了一半的窗口望着外面。   第五十四章(上)[出山]   入夜时分,胡顺唐和夜叉王返回了帐篷处。两人绕着五房村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摆设”,也查看了某些建筑的墙体结构,几乎全都是填充墙,没有一面墙是钢筋水泥的承重墙,单从建筑的外型看也不古老,这种新式建筑没有承重墙是绝对撑不起来的,就算勉强撑起来,不要说大地震了,3-4级地震都能把这里全都给毁了。   吃晚饭的时候,胡淼和葬青衣才清醒过来,从帐篷里打着哈欠走出来,坐在篝火旁边,双眼还是有些发直。胡淼刚坐下来,胡顺唐忽然抬手让她别动,胡淼惊了一跳,保持不动,以为身边有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胡顺唐俯身上前却从她腰间拿过了一个对讲机,对讲机上面还缠绕着一根耳机线。   “这不是我们的东西。”胡顺唐面朝其他人举起对讲机,“我们用的通话器是微型的,比这个好多了,先前我和咸蛋离开的时候,你们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摸进营地里来?”   “帐篷搭好,我和抠门扶嫂子和青衣进帐篷,随后我就离开勘查地形了。”莫钦看着魏玄宇。   魏玄宇拿过胡顺唐手中的对讲机道:“我除了去河边打过一次水,其他时间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帐篷。”   “先不要吃东西了,都放下。”夜叉王吩咐道,拿过对讲机左右四下看着,发现在后面贴着一块白色的医用胶布,胶布上面写着六个数字。夜叉王仿佛明白了,打开对讲机之后输入了那六个数字,捏紧对讲机开始低声喊话,但对讲机那头没有回应。   “耳机!”胡顺唐示意夜叉王戴耳机,夜叉王戴上耳机之后,立刻听到那头有人说话道,“贺昌龙,把对讲机交给胡顺唐。”   夜叉王立即回头看着四周,莫钦也握紧手中的枪,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很明显说话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而且那声音他也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曾达的声音。   “曾达。”夜叉王把对讲机交给胡顺唐。   曾达?怎么可能?胡顺唐拿过对讲机,刚拿过去就听到曾达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是在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中:“我来的时候带了两组人,共十个,现在剩下六人。过黄粱堡后,有三人受伤,我留下一人照顾他们,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其他五人严重虚脱,还有能力行动和说话的只剩下我,我不能现身,这里除了我和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有多少我不知道,目的我不知道,你们小心一点,也许齐风赶来的时候会带来答案。”   “曾老!你年龄这么大了,不用勉强,你怎么会跟着我们?”胡顺唐按下对讲机问道,曾达在那一头却不回答,只是轻声道,“我在你们营地南面半山腰一处山洞内,这里应该是以前牧羊人的临时住所,带点药齤品来。”说完,曾达断了通讯,胡顺唐放下对讲机,和夜叉王两人立即拿了急救包,直接朝着曾达所说的方向赶去,沿途寻找,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找到了有些许光源的山洞。钻进去的时候,胡顺唐才发现那山洞十分狭小,上下不过两米高,好在是洞穴较深,不过进去之后就看到躺在那好像被人下了药,睡得很死,满脸涂满了伪装色的“士兵”,曾达则抱着一支五六步齤枪靠在一侧,半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显得有气无力。   “曾老,你们受伤了?”胡顺唐查看着曾达身上,上下一摸没有任何外伤,夜叉王也在旁边查看其他人,发现都没有受伤,感觉上只是因为疲劳而沉沉入睡。   “没有受伤,累,这里有问题。”曾达闭上眼睛,“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肯定没事。”   “为什么?”胡顺唐觉得很奇怪,也想起只有葬青衣和胡淼感觉很疲劳,一路都在睡,胡淼就不说了,她只是个普通人,长途跋涉疲劳很正常,但葬青衣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体质问题,还有生物针剂的原因,我现在很糊涂,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很糊涂,要不是齐风冒险来找我,求我出山,我恐怕还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大的变化。”曾达缓缓抬起手来,抓着胡顺唐的手腕,“有没有兴齤奋剂或者是肾上腺素之类的东西,给我来一下,否则我真的快睡着了。”   “有肾上腺素!”夜叉王掏出来,给曾达打了一针,曾达浑身抽搐之后,原本垂下来的眼皮睁开,仰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劲来。   “快出大事了!”曾达缓过劲之后第一句话便震住了胡顺唐和夜叉王。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问:“什么大事?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们?”   “是你们的齐老爷子,他冒险去罗布泊找到我,让我出山,从各方面入手现在发生的事情,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曾达摇头,拿出水壶大口喝着水。在齐风到英烈湖找到他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在那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当齐风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幻觉,自己从湖水中看到的倒影。   齐风面见曾达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了曾达,随后就问了一句话:“兄弟,你认为我想说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曾达盯着湖面,头也不回地答道:“蜂后的权力太大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人同是曾经的刑侦专家,还是冥冥之中有其他的联系,齐风所讲述的所有事情的重点便是这个,蜂后的权力太大了,几乎大过天了。从前他们办案,就算可以便宜行事,但也必须申请报告,有那么一纸文件才有相应的权力,但如今蜂后不一样,他竟然可以随意调动军队,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建国之后,国家就出了相关的条例,明确规定安全机关的权力不能过于集中,只能在有效的范围内执行,即便是现在事关国家安全的事情,也不能不通过相关机构和部门直接对目标进行监听、跟踪等,更不要说权力集中到可以调动军队。”曾达靠在那摇头,眼神中全是迷茫,“我根本不知道蜂后和曾经的尖端技术局局长是一个人,如果知道,我肯定早就察觉出有问题了。他身兼两职,都已经超出了国家可以接受的范围,虽然说尖端技术局的武装力量从书面上来定义,只是为了演习而用,而古科学部负责的范畴仅仅只是针对异术者,民间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可是古科学部建立之初就与军方脱不了关系,我也不明白蜂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夜叉王点头,回头看着躺在旁边呼呼大睡的那五个人:“蜂后抢走了我们找到的一件东西,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到底与李朝年、白骨是什么关系。”   “我找人暗中调查过蜂后的背景,很遗憾,除了年龄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曾达坐正之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来,上面全部都是用暗语写成的文字,“蜂后今年应该有80来岁了,是1934年左右出生的,关于这个年龄是我从一个抗美援朝的老兵那查到的,我给他看过蜂后的照片,照片经过了修复,照片上蜂后的模样是电脑恢复的,恢复成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那名老兵一眼就认出来了,说虽然记不得那人叫什么,但很清楚记得他见到蜂后的时间是1954年……”   那名老兵之所以记得,是因为1954年年底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他也是其中一员,当时发生了一件怪事,一部分在1953年入朝的志愿军战士陆续生病,上头称是美国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投掷了细菌武器导致的,将一部分晚期发病的士兵带到新疆进行疗养。他就是在那所军队的疗养院中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蜂后。   “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胡顺唐不明白这一点。   “我当时也问了,为什么其他人不记得,你记得?”曾达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对面,“那个老兵说,第一是因为当时入朝作战的士兵中,虽然十来岁的战士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医护兵,蜂后当时虽然也染病了,但是病情较轻,而且曾经是个医护兵,所以在疗养院中也肩负起了照顾其他病员的任务,手脚很麻利不说,几乎什么都会,下象棋,打扑克,甚至唱歌跳舞都很拿手。”   老兵回忆,之所以知道蜂后的出生年份,是因为有一次一个老兵逗他,说他是个新兵蛋子,但蜂后却反驳道自己是1934年出生的,他记事的时候日本鬼子还没走呢,43年就跟着自己父亲当了八路,参军参加都不比他晚,还有那老兵是个蒋军的解放战士,成分不好,气得老兵差点当场跟他干起来。   因为这样,老兵就记得很清楚那是蜂后,只不过忘记了他当时叫什么名字,好像姓胡。曾达说到这,冷笑了一声道:“还有一件事更离奇,我当时准备要走了,那老兵叫住我说,他之所以记得,还因为蜂后当时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两个孩子,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但身体十分结实,做事也勤快,只是有一个孩子几乎不笑,没有表情,非常怪。”   第五十四章(下)[铁三角]   胡顺唐听到这全身都麻了,两个?不过十三四岁?他从1954年往回一推算,那不正好符合李朝年与何柏谷的年龄吗?听到这,胡顺唐抓住曾达道:“他们是不是叫李朝年、何柏谷?”   曾达相反很奇怪,毕竟后来发生的一切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简单地听齐风叙述过一遍,不过那老兵说过,当时他的的确确听年龄较大的孩子叫年龄较小的孩子为“朝年”。可曾达却根本不知道“何柏谷”这个名字就是“白骨”的谐音。   詹天涯说过,蜂后是从小兵一步步起来的,没有任何背景,如果单纯只是说在新疆见过,胡顺唐也许不会相信,认为那只是巧合,只是一个长相类似的人,况且电脑合成技术也不是很靠得住,但身边跟着的两个孩子,大的还称呼小的为“朝年”,那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蜂后,蜂后、李朝年和白骨三个人。他们为什么就这么巧在1954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的时候相遇呢?按照曾经的事情走向,穆英豪不可能与那时候的蜂后有任何交集才对。   曾达继续翻着自己的小册,又道:“对了,当时疗养院喜欢做一种糯米糕甜食,是三角形的,但那时候因为病员多,刚够吃,所以蜂后经常把自己那个分成三部分,给那两个孩子吃,所以那些病员都说三个孩子是由蜂后带领的‘铁三角’。”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后背都凉了,再想起李朝年现身,白骨越狱,还有后来的一切,包括在哈市发生的事情,加之现在所说的“铁三角”,猛然间感觉到自己一直深陷在那三个人亲手挖掘的陷阱之中,虽然这只是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推测,但已经够可怕了。   “曾老,你先前所说的要出大事了,指的就是这个吗?”胡顺唐问曾达。   曾达摇头,还未说话,夜叉王插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曾老想说的是,蜂后权力太大,早就引起上面的注意,一方独大本就麻烦,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的成立就是为了分化,我想蜂后那个老东西之所以让詹天涯去当尖端技术局局长,是做给上面的人看的,另外一方面他收紧了资金,也许是有其他的用处。”   “对,我在英烈湖的时候也发现了,以前后勤的人一个星期来一次,后来变成半个月,现在是一个月一次。”曾达摇头,收好自己的那个小本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给了我一个月充裕的时间,上次我听蜂巢后勤部门的人说,最近人手很紧,除了外面有闹事的人之外,蜂巢内部也加快了研究,我问是什么研究,后勤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整日看到有人来来回回在蜂巢内走来走去,有些是犯人,有些是早年招安回来的异术者,至于做什么,猜不出来。”“噢。”胡顺唐点头,知道现在有些事情也急不了,又问,“不过为什么齐老爷子让你们跟着我们呀?我们可算是隐藏着行踪走的?”   “是,你们是隐蔽得很好,但也有人知道你们在哪儿呀?”曾达朝着胡顺唐摇头笑着。胡顺唐明白了,肯定是自己前脚走,后脚齐风就找到詹天涯那了,詹天涯一张快嘴把什么都说了,齐风急了,但也知道詹天涯现在没什么权力,心一横,自己想办法找了几个人,让曾达带人先跟上,免得出什么意外。   “齐老爷子找的这几个小兄弟,都是退伍没两年的战士,以前步兵装甲团的,受伤那几个有一个还是刚从海军陆战队退役,都是好手,不过也不能让别人白干,保家卫国都得发工资,是吧?”曾达笑道,“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先前一直跟着你们,只是在过黄粱堡的时候粗心了,被人伏击了,伤了三个,但都是轻伤,我担心出问题照顾不了他们,留下一个照顾着,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接他们。”   “之前在栈道那边,是你们开的枪?”夜叉王问,“我们大意了,一直没有发现还有人跟着我们。”   “对,是我们,你们后面跟了二十三个人,来路不明,但来者不善,先前我们一直没有动手,看他们烧了栈道,无奈之下只得开枪,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招来警齤察,不过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击伤,后面的事情只能交给齐兄弟来处理。”曾达舒展一下双臂,“眼下重要的是查清楚跟着你们的人都有什么目的,什么来路,当然更重要的是查清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会这么疲劳?搞不好会出大问题,必须得通报上面。”   “通报上面?向谁?”夜叉王很反对曾达的说法,“你难道忘记了之前自己说的话?你和齐老爷子都是向蜂后负责,况且你们根本不知道上层的想法。”   “军方上层是不会支持蜂后的。”曾达点头肯定道,“安全部门也不会让他独大,这是规矩,现在盯上蜂后的人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总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去放风,你们先聊。”夜叉王走向洞口,胡顺唐留下来将之前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曾达,但同时也将自己对齐风的一些“误会”阐明。至少他知道现在能相信曾达,但要相信齐风也许很难,毕竟刘振明曾经对自己表现出他对齐风的不信任,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来自于蜂后。   曾达听完胡顺唐的话,摇头表示不同意:“我觉得齐兄弟信得过,现在来看,支持你们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剩下齐兄弟、詹天涯、刘振明等人,但我们的力量如今很有限,充其量能组织一支较小规模的保镖队伍。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另外,关于你说的地师会我早年接触过,只是没有见过他们的头儿。”   “你也见过地师会的人?”胡顺唐虽然知道古科学部曾经与地师会有接触,但没有想过最早接触地师会的竟然是曾达。曾达随后所描述的面见地师会成员的场景,和胡顺唐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在路边的公测,而是在另外的旅游景点,那一群游客也是一人一句话,并不知道谁是首领,而曾达当初也仅仅是代表古科学部阐明观点——只要地师会安分守己,古科学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拿他们怎样,但如果他们要作乱害人,蛊惑人心,其后果就是让他们彻底消失。   曾达揉着自己的腿部:“民间的异术者团体从来不敢越过我们定下的界线,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些组织都是经过历史洪流冲刷过的,有极高的价值,所以保持着一种暗地的合作关系,某些怪异的案子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会咨询他们,不过这些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总是会提出相等的交换条件,否则‘缝住’嘴巴的那根线是不会拆下来的。”   “曾老,关于天墓,你知道多少?”胡顺唐寻思了一下问。   曾达抬眼看着胡顺唐,半天才回答:“胡顺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害怕陷入地师会的陷阱,所以打算好了,如果你找到了关于天墓的准确情报,那么铁齿的棺材你也不用开了对不对?”   胡顺唐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曾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曾达后面还有话。曾达指着胡顺唐的胸口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记住这句话,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团体也好,哪怕是一个单独的人,都有自己的规矩。你也很清楚,异道之中的规矩比其他行当还要繁琐,你如果违反了规矩,不管是地师会,还是其他组织或者个人,都有资格收拾你,即便是古科学部也不敢插手。我记得很清楚,从前有一个赶尸匠,违反了规矩,被人追杀,无奈之下竟然主动找上古科学部,要求自首,不过在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后,我们便以证据不足遣走了他,第二天这个赶尸匠就死在郊外,当然追查异术者凶手也是我们的职责,后来我们也顺利抓住了那个杀他的凶手,将其关进了蜂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胡顺唐当然明白,曾达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如果违反了规矩,遭到其他异术者的追杀,古科学部也只会冷眼旁观,不会去阻止,因为阻止也算是破坏了规矩,但下手的异术者同样也知道,自己杀了胡顺唐,将会遭到古科学部的追捕,也还是规矩。言下之意,就是称违反规矩也分个先后顺序的,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怨不得任何人。   “好,开棺,但我不知道铁齿的棺材在什么地方,先前我也说了,这个地方所有的建筑好像只是摆设,这一点还没有查清楚。”胡顺唐期望曾达能想出办法。   “我有答案了。”此时在洞口的夜叉王转过头来,对着胡顺唐和曾达诡异一笑。   第五十五章(上)[探秘者]   隘口处的那些个饰品,说明其后应该有地师坟地,只不过沿途并没有看到任何坟包,也没有乱坟岗之类的场所,但走过栈道,再绕山而行,最终来到的地方竟然是五房村的废墟。电话查询得知,这里的的确确是老五房村,只不过在2008年那场大地震之后便废弃了,新村早就迁移离开了此处,而在原址之上又产生了新的“假废墟”,这是为什么呢?   “掩饰。”夜叉王坐在洞口道,“这都只是掩饰,试想一下,地震之后,这个村子中必定有人还活着,而活下来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亲人的尸体就这样被掩埋在废墟下方?况且也许还有人活着需要营救,这样一来,废墟必定会被挖开,这里太偏僻,大型机械进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军方派遣部队前来救援,士兵和普通百姓不一样,他们知道如何下手,也许一挖就是成片挖开,因为这里只是个村子,不是城镇。同样的,在救援结束之后,也有居心叵测的家伙,想进来‘挖宝’,当年地震期间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冒充志愿者到灾区挖银行保险箱,死者身上的金银首饰等等……”   “明白了。”胡顺唐点头,“五房村并不大,清理真正地震造成的废墟很简单,而且也被清理过一次,但是地师坟地本就在五房村之下,有人担心废墟清理后坟地会露出来,所以原址重新建立了摆设一样的房屋,再重新弄塌,这样可以起到掩饰的作用。”   “嗯。”曾达听完也表示同意,“这样说合情合理,如果原址重建房屋,这个工程浩大不说,偶然闯进来的人更觉得奇怪,稍微一查就知道五房村迁移走了,为什么又会在这里修建房屋?但有废墟就不一定了,外来者不会如你们一样去看墙面里面有没有布线,水管是不是摆设,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死了人,很晦气转身离开,而那些‘挖宝者’也会因为没有大型工具,挖掘不了多深而放弃。”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地师会,应该没有别人了。”夜叉王看向洞口外面。   “不一定。”胡顺唐摇头,“铁齿要我开棺,是诚心的,他不会故意出难题给我,还记得吗?他说有一座老屋,是其他人不敢去动的,说不定他的棺材就在那建筑之下,或者是建筑之内,总之他不会撒谎,他撒谎对我开棺没有任何好处。”   “明天白天再行动,五房村废墟不算大,别忘了,我们还有詹局长提供的那些装备,刚好派上用处,所以不用太着急。”夜叉王慢慢走向洞口,看向下方的废墟。旧五房村处于盆地之中,夜晚也没有大风刮过,皎洁的月光照下来,像是在空中悬挂了一盏白炽灯,如果有人在废墟中行走,很容易被发现。   “半桶水,你晚上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看着曾老和他的兵。”夜叉王回头来看着洞内,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曾老,我还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说!”曾达很痛快,心中也觉得这次再见夜叉王仿佛又产生了不小的变化,至少变得懂礼貌,没那么狂妄了。   胡顺唐走出洞口时,夜叉王道:“天亮之后,除了你之外,请把你的士兵都遣回去吧。”说罢,夜叉王又扫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战士,“他们曾经的职责虽然是保家卫国,但现在的职责是守护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为了我们出生入死。”   “可是……”曾达刚要说话,夜叉王抬手道,“我是出于好意,并不是不信任他们,有些事情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在军队,他们持枪只因他们有特殊的身份,退伍之后再持枪就是触犯了国家的法律,会坐牢的,我不想……”   夜叉王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胡顺唐侧脸看着他,知道他下面的话是“我不想他们重蹈我的覆辙”,此时的曾达也想起了烙阴酒事件中自己那几个老部下,也不再坚持,只是点头表示同意。胡顺唐走后,曾达重新躺下,但没有闭上双眼,看着夜叉王俯身将旁边滑落的毯子盖在那名士兵身上,随后靠在洞口看着天上的月亮。   “你好像永远不需要睡觉一样。”曾达问。   夜叉王沉默了许久,才答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能安稳入睡,而且很羡慕那些还能回忆起自己梦境的人们,因为我从来记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梦,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打仗了,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在求救,其他的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李朝年和白骨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曾达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躺得稍微舒服点。   夜叉王摇头:“到底是李朝年还是白骨,我都忘记了,只当是做了个噩梦,有时候我在想,这些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曾老,你认为呢?”   曾达不语,夜叉王又沉默了一阵道:“曾老,你与齐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很特殊,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曾达是何其聪明的人,夜叉王一开口他就立刻明白对方要问什么:“贺昌龙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夜叉王,就算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贺昌龙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又有何用呢?听胡顺唐说,你最大的心愿已经了却,那么你不应该再纠结过去。”   “曾老,齐老爷子是不是告诉过你什么?关于我的过去。”夜叉王回头来看着洞内的曾达,但那里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听到曾达沉重的鼻息声。   黑暗中的曾达看着在洞口的夜叉王,许久之后忽然笑道:“夜叉王,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吗?”   夜叉王愣了下,不知道曾达为何突然会说这么一句话,随后回答:“六十好几。”   “我的户口上记载我的出生年月是1952年,但你认为我像是个六十好几的老人吗?”曾达靠着洞壁,盯着黑乎乎的前方,不再去看夜叉王。   “不像。”夜叉王知道当然不像,如果他和齐老爷子真的那么大年纪了,身手还能如此敏捷?长途跋涉之后,其他人因为这个怪地方的关系纷纷昏睡,而他还有力气趁魏玄宇不备,将一个对讲机放在昏睡的胡淼身上,这是个六十好几老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实不相瞒,齐兄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曾经的一些事情,不管是蜂后的,我的,还是你们的,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詹天涯的。”曾达沉声道,“难道胡顺唐不觉得奇怪吗?詹天涯既然也是开棺人,为什么会在古科学部还有一席之位?开棺人这种纯异术者是绝对通不过审查的。”   我当然知道!夜叉王心里虽然如此想,但没有说出来,谜团太多了。就像是一个故事一样,被人刻意把所有的线索都揉成了团,剪不断理还乱。   “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曾达合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   清晨,曾达等人醒来,向其他士兵简单说明了情况,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后,遣了他们离开,并提醒他们在途经黄粱堡的时候顺带将其他剩下的士兵给带走。随后他与夜叉王回到了胡顺唐等人所在的营地,在山涧旁的沙地上画了简易地图,将五房村废墟分为了三个区域,7个人分成三个搜索小组,使用詹天涯提供的“地层成像仪”进行勘察扫描。   这种成像仪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美国人研究出来的东西,最早用在勘察地表矿物上,后来被使用在各个和地质有关的行业之中。“地层成像仪”采取的是朝地底发射“加压感应弹”,感应弹的弹头被仪器打入地面,深入极限位置后,每隔五秒会向周围扫描一次,同时实时向上方的成像仪发回底片效果图,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个大概。   很遗憾的是,这种仪器当时充其量只能将加压弹打入地底三米左右,而且使用的能源是柴油,加压感应弹的电量维持也超不过一分钟。而詹天涯提供的这种便携式地层感应仪属太阳能充电,在电量充足的情况下,能深入地下两米,且加压感应弹经过改良,可以扫描出自身左右上下五平方米范围内的图像,虽然也是底片效果,但成像效果较比从前清晰几十倍。唯一麻烦的就是即便属于便携式,可单个仪器重量就达到五十八斤,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运输工具的前提下,胡顺唐等人根本无法运送装备的原因之一。   “嘣——”加压弹发射之后,成像仪的震动导致了大量灰尘的扬起,戴着面巾遮住口鼻的胡顺唐和曾达赶紧扭头躲开,稍远地方的胡淼也忙遮住口鼻。胡顺唐随后看着仪器上端的显示器,加压弹发回的扫描图案显示下面还是废墟,看来做这项工作的人也料到有人会使用工具,所以干脆把废墟堆高了,况且加压感应弹遭遇强硬金属和花岗岩之类的坚硬物体,便没有办法再深入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挖,挖到一定程度,再向下方发射加压弹,同时祈祷下方没有过于坚硬的石块。   曾达挥手扇着扬起的灰尘:“做个记号,如果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等下再返回深挖。”   第五十五章(下)[守护者]   “只要找到那座建筑就行了!”另外一边,莫钦也启动成像仪朝地下发射了一颗加压弹,这已经是他发射的第五颗加压弹了,周围三十平方米范围内的地底都没有发现符合描述的建筑废墟存在,除了水泥块就是红砖,完全没有什么全木制的老式建筑。   魏玄宇没有帮忙,只是拿着胡顺唐的金石罗盘依然在四下找着,莫钦看着他摇头道:“喂,抠门,过来帮忙。”   魏玄宇抬手让莫钦安静点,莫钦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前天可是你自己说的,地师坟地与风水无关,拿着罗盘找不到不说,这种磁极紊乱的地方,辨别方向也不行,赶紧过来帮把手。”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里的磁极这么奇怪,指针永远不转,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吸住了一样,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情除了很特殊的地点都不可能发生。说实话,我很羡慕胡顺唐去过疯鱼岛,身为地师,谁都想亲眼见识一下阴阳缝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魏玄宇合上金石罗盘,回头道,“我还想亲眼看下天墓,如果能进去我这辈子算是值了。”   “哈,你的愿望就这么渺小?”莫钦摇头,扛起仪器换了个位置。   “我还有个愿望,就是娶了青衣。”魏玄宇故意说出这句话,然后凝视着莫钦僵住的背影,还未等莫钦反问他,他马上换了个问题,“色?情狂,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是因为青衣?你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   “哇,你竟然夸我?”莫钦指着自己,摇头笑道,“抠门能夸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魏玄宇来到莫钦的身边,站在成像仪的对面看着他。   莫钦看着远方忙碌的胡顺唐,又扭头看着右侧远方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许久才道:“在依岛上你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过开始仅仅是为了‘为什么’,为什么穆氏兄弟会出现在我出生的村子里?为什么他们要教我?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李朝年找上我的时候,我仅仅是出于为了赚钱,因为很少有人出得起这么大笔钱,不为杀人,仅仅为了当保镖。后来我发现李朝年和穆氏兄弟有联系,而且那三个人也非常有趣,有趣到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况且我很厌倦从前那种生活。”莫钦说到这抬眼一笑,“我也是个买卖人,但做买卖为了什么,我却忘记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双手沾满了鲜血,靠取人性命赚钱,我只是炒房子附带驱鬼什么的,心情好了给人批个字,没有害人性命。”魏玄宇看着莫钦的双眼。   莫钦双手撑在仪器上面,朝里面又塞入了一颗加压弹,按下开关,等着加压弹发射之后,才道:“你敢说自己没有杀过人?没有取过人的性命?”   “至少没有为钱。”魏玄宇冷冷道。   “哈——”莫钦冷笑道,“你知道吗?不为钱杀人的人才最可怕,因为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这种人通常会为自己找正义的借口,我这类为钱杀人,但不杀好人的人至少还有人性,我还能说服自己,我杀恶者的同时还能赚钱,这叫坦诚,有些人杀恶者,分文不取,只是为了名号,而累积名号为了什么呢?还是利益,只不过我没有那么虚伪。”   魏玄宇语塞,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承认莫钦话中道理的确正确,也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谁知道莫钦反过来又问他:“你呢?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其实我总觉得你根本不情愿,好像是被迫的。”   “对,我不喜欢提着脑袋四处行走的冒险生活。”魏玄宇拿起水壶漱漱口,吐出满嘴带着泥沙的污水,“我喜欢旅行,但不喜欢冒险。旅行可以让自己心情愉快,看到美好的东西,但是冒险见到的全都是丑恶,丑恶看得太多,心态就会产生变化,就会扭曲,要不嫉恶如仇,要不就成为恶者的帮凶。”   “你这就叫两耳不闻窗外事,后面那句话省了,你不是个读书人。”莫钦盯着屏幕,显示这下面只是普通的土层,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随后又抬眼道,“还有,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你答非所问!”   魏玄宇也低头去看显示器,看了一眼后头也不抬地回答:“原因很简单,我喜欢葬青衣。”魏玄宇刻意加重了“葬青衣”三个字的语气,给莫钦一种“非她不娶”的感觉。   谁知道这次莫钦却不抬头,低声道:“你真的喜欢她?”   “对呀。”魏玄宇应道。   “噢。”莫钦点头,“那你得对她好,知道吗?”   魏玄宇傻了,没有想到莫钦竟然会说这句话,好像是在祝福他们一样,谁知道隔了好几秒之后莫钦抬头看着他,笑道:“你真以为我会放手呀?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公平竞争,再说了,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她真说了不算,夜壶说了才算,那是她爸。”   夜叉王?也许这是个机会,是个可以利用葬青衣接近夜叉王的机会,说不准可以从他口中套出自己父亲的往事,只要这件事了解清楚,我就可以离开了。魏玄宇点头笑道:“那怎么才能搞定青衣她爸?”   “独家秘籍!要吗?”莫钦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   “哇,你抢劫呀?”魏玄宇似笑非笑。   “一句话五十万,现金、支票,刷卡也行!”莫钦问,魏玄宇却没有回答,只是抓起成像仪朝下一个区域走去,等他离开后,莫钦拿起腰间的酒壶喝着,喃喃道,“这王八蛋,撒谎都成习惯了。”   五房村废墟内,成像仪发射加压弹的震动声响彻整个山谷,西面高山的半山腰,一块岩石后方,卸去“薛甲宏”伪装的黑衣人靠在岩石上,摸索着离自己身边最近那具尸体身上的东西,摸了半天摸出一块巧克力来,咬下一口又吐掉,扔得远远的,这才又抓起旁边的压缩饼干吃起来。在他跟前,横七竖八躺着八具被打得七窍流血的尸体,所有尸体都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衣打扮,内中套着防弹背心还有一层轻薄的锁子甲,且人手一柄怪异的大刀——长方形的刀身,两面开刃,刀柄只是用麻布包裹着。   黑衣人抄起一柄刀,朝着旁边的岩石砍去,一声脆响之后,刀刃镶入岩石之中,向下深入了十公分,黑衣人再奋力去拔,却再也拔不出来,只得嚼着饼干仰头看着天空,听着下面传来的加压弹的发射声,喃喃道:“断金门的人也出来了,麻烦大了,还真是群魔乱舞呀。”   黑衣人吃完压缩饼干,扔掉包装,又从尸体上摸出水壶一口喝干,再起身来将尸体叠成一堆,将那把古怪的刀插在最上面那个人的后背上,随后转身指着另外一处山头,竖起大拇指朝下狠狠一点,转身就隐入了山林之中。   另外一处山头,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缩回脑袋,对旁边那个正在大嚼着方便面的微胖男子道:“大哥,那个怪物盯上咱们了,断金门那群人已经完了,接下来就轮到咱们了!咱们走吧,别趟这浑水了!”   “回去你能做什么?给尸体画像?现在的人已经不做这个了,都他用照相机了!还有电脑呢,咱们这点手艺只能活活饿死,连吃方便面的钱都没有!”微胖男子抓起包装袋,将下面已经粉碎的方便面全部倒入口中,嚼了几下生生咽了下去,一抹嘴巴道,“回去也是死,在这里还能拼一拼!”   獐头鼠目的男子摇头道:“大哥,咱们还有力气,我们哪怕在工地上搬砖,也能活下去呀?断金门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是高手,顷刻之间全被那家伙干掉了,那疯子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我们……”   獐头鼠目的男子说到这,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远处灌木丛有晃动,立刻抓起了旁边的猎齤枪,这是他们进山前唯一能找到的武器,许久男子发现那只是风吹过导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看见自己那位大哥的吃相,下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趴在山头上亲眼看见正在窥视下方胡顺唐等人的断金门高手,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有几个断金门的高手甚至连刀都没有拔出来,脑袋就被打凹了进去,吭都没有吭一声就死了。   微胖男子继续吃着,转身去抓口袋中其他的食物,伸手一摸口袋却不见了,赶紧回身去找,却发现黑衣人拿着他的口袋,坐在旁边的角落中翻着,随后又将所有的食物都倒了出来,翻查了一阵将口袋扔掉。   獐头鼠目的男子看黑衣人突然出现,差点吓尿了,抓起那猎齤枪就对准了他,而那微胖男子却一抹嘴巴,上前捡起黑衣人倒出来的食物,一边捡还一边说:“别浪费了,这些都是吃的。”   “你们是画尸匠?”黑衣人蹲在那,看着捡东西的微胖男子,“怎么称呼?”   “我叫周勤俭,他叫周节约,我们是堂兄弟,他是我爸爸的妹妹,但他爸不争气,所以他随他姓。”微胖的周勤俭抬头看着黑衣人,仿佛一点都不害怕。   “勤俭、节约!好名字,你父母一定很会持家。”黑衣人也没有带着任何杀气。   獐头鼠目的周节约此时还抓着猎齤枪,周勤俭回身来,很冷静地把他手中的猎齤枪给拿走,接着扔到一边去,继续吃着那些只能吃着玩,但不能饱肚子的食物,喃喃道:“火齤药都没有,装颗铁蛋子有啥用?省省吧,吓人都不行。”   第五十六章(上)[灵芝楠木宅]   周节约见自己堂哥丝毫都不慌张,自己也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挨着周勤俭坐着,但并不知道在黑衣人眼中周勤俭满脸挂着的都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而周节约却是满脸“视死如归”。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黑衣人摇头道,“就凭你们两个,下面那个女娃都能在顷刻之间取了你们的命,不相信可以去试试,我在这里等着。”   “我知道。”周勤俭点头应道,“但也得拼一拼呀,总比回去饿死得要好,我们有我们的职业操守,不能像那些江湖神棍一样出去骗吃骗喝,其他的也做不来。那时候,我说要读书,读完初中读高中,再读大学,哪怕读个技校也好,但我爸不肯,说读了那些东西,家传的手艺我就学不会了,我们孝顺,留在家里了,学完之后发现,比以前还穷。”   “世界变了,你爸不明白,你们还不明白吗?”黑衣人摇头道,但他很清楚,如今大部分安分守己的异术者都面临这样的情况,出头怕被古科学部抓起来,不出头又做不了其他什么事情,有些事情肯做,前提又是必须否认自己这个行当的存在,自尊心让他们下不了手,迈不开步子向前。   “我想回去读书,我才21岁,还能读大学!”周节约忽然插嘴道,看黑衣人朝向自己,又赶紧低下头。黑衣人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在“追杀者”中竟然还有这么稚嫩,这么白痴,这么没有实力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随着胡顺唐一行人一路追来,亲手干掉的已经有五十来个人了,绝大部分都是有着响亮名号的异术者,但他也知道,这群人除了拿赏金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扬名立万,毕竟现在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李朝年的时代来临了,只是在中国只有这些异术者心中明白。所以他们冒险从各地赶来,希望这一笔买卖做完之后,能重新恢复自己家族或者门派的辉煌地位,殊不知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家族和门派能挂上“辉煌”二字的时代在清朝建立时就已经消失。   画尸匠恐怕是异术者中最没有实力的一种职业,最早是在战场上给尸体画像,然后给家人带回去,随时还面临着被兵匪流寇杀死的危险,再后来这种职业逐渐消失,变成民间给死者画遗像的行业,最后竟然还有赶尸匠干脆把这一职业给兼了,搞的这群画尸匠根本没有存活的余地,祖传的手艺,还有一些异术基本上全丢失了,剩下的只是个画画的手艺。   黑衣人蹲在那思考着,觉得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是阴谋,这个阴谋似乎没那么单纯只针对胡顺唐等人,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即便是这么多追杀者一起上,他们的胜算也相当大,反过来想这个陷阱似乎是设给这些冒出头的异术者。杀死异术者对谁最有利呢?李朝年吗?不,他想开创的是一个科学与迷信共存的时代,换言之也是子弹与异术并进的时代,异术者冒头是他最想看到的。   古科学部,蜂后。黑衣人想明白了,蜂巢内的条例也规定得相当明确,不是极恶异术者之外,其他人只是监禁,而不能处以极刑,如果蜂后要杀死这些人,必须要有特殊的理由,那么他一批一批放走蜂巢内的异术者,目的是不是想找到合适的理由杀死他们?   李朝年开创的时代,蜂后想要亲手完结,至少不能让他建立的时代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到中国来。黑衣人想到这忽然起身,这一起身吓了周节约一大跳,他紧紧靠着堂哥周勤俭,盯着黑衣人,藏在身体下方的手抓紧了一块石头。   “你们快走吧,我不杀你们,也有人会向你们下手,你们是哪里人?”黑衣人看着周勤俭。   周勤俭抬头道:“河南人。”   “中原地灵人杰,现在穷也是因为过去战争太多,我在殡仪馆有认识的人,你们肯不肯做?一个月至少八千块钱,当然不止画像,还有其他的工作。”黑衣人凝视着他们。   周勤俭和周节约对视一眼,齐声道:“真的?”随后周勤俭又补充道,“包吃住吗?”   “你们如果觉得自己的体积能睡进骨灰盒,那也算是包住了。”黑衣人从周勤俭包内拿出纸笔来,写下一个地址,递给他,“你们两个,带着这张纸条,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姓刘的老师傅,他看了纸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周节约拿过纸条,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那种兴奋。   “等等!”周勤俭摇头道,“你虽然不杀我,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支开我们,单独对下面的人动手?我如何信你?”   “你不信我试试?”黑衣人轻描淡写地回道。   周勤俭无奈,抱拳道:“那我先谢过了,如果事情是真的,你就是我们兄弟两人的恩人。”   “不想死就快滚吧!”黑衣人挥手,周勤俭拿起自己的包,装起剩下的食物,带着其他的东西和周节约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翻山而去。两人的离开,加之先前发生的一切都被其他隐藏在周围的异术者看在眼中,都纳闷为什么黑衣人不对他们下手,还交给他们一个东西,几句话就打发了?   谁也不知道黑衣人是谁,谁也不敢去问他是谁,甚至有一批决定保命打了退堂鼓的异术者,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担心黑衣人追上来宰了他们,陷入两难的境界,只得默默祈祷着胡顺唐他们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接着转身离开,他们也好赶紧回头,回到现实世界中,该修车的修车,该送快递的送快递,该卖烧饼的卖烧饼,再也不做一夜致富的白日梦。   “找到了!”废墟中传来了莫钦兴奋的声音,黑衣人趴在岩石上面看着,寻思了一下,又转身翻山而上,他知道不能再杀人了,双手沾满的鲜血已经够多了,但为了保护那小子,杀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废墟中,最后标记下来有厚土层的区域还有三块,这三块地必须要挖开上面的废墟,再朝下面发射加压弹才能显示出下面的土层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莫钦和魏玄宇手脚最快,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挖开了一层废墟,虽然只有一平方米大小,但足够放下仪器,有发射加压弹的空间就够了。   那声巨响之后,莫钦盯着显示屏上面,如同是网页加载照片一样慢慢显示出来的图案,图案之中显示有一根立柱,还有侧面的房梁,全是木制的东西,这就说明他们要找的木制古建筑就在下方,找到这栋建筑,再深入,再用加压弹扫描找到棺材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莫钦一声喊,其他人扛着仪器赶来,看着显示屏上面的图案,知道动手受累的时候来了,要挖开找到下面建筑的出口,亦或者是整个建筑都被填满了土,要清理出来至少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莫钦、魏玄宇,你们去把折叠铲拿来,我们继续深挖,再下挖三米,再用感应弹看看有什么,建筑是不是被土层填满了。”胡顺唐蹲在坑中道,莫钦和魏玄宇应声离开,胡顺唐抓起一把土来,捏了捏,又闻了闻,抓了一把递给夜叉王道,“没有腐烂的气味,只有腥味,有点奇怪,这种深土,即便在深山内,有生物死亡的地方都不应该有这么清新。”   “也许是建筑的问题。”曾达闻着夜叉王手中的泥土。   胡淼凑过去闻了闻,用手指捏着道:“我记得看过一本民国的残本,叫什么记事,其中有一篇写过,用灵芝水侵泡楠木,再用温火烤过,用这种灵芝楠木附在建筑表面可以驱虫驱味,从前在北京有两家大型的营造厂会这种手艺,但因为造价太高,清末时期就连那些皇族都付不起,逐渐地也没有人使用了。”   “我也听说过,也是一个曾经祖上开营造厂的北平人告诉我的。”曾达捏着那把土,“等下继续下挖,只要挖出一块木头,剥下来一块就知道了,听说那种木头表面的芳香百年不散,而且遇水不发,起防潮作用,从前多作于给年岁已高者所修的房屋。”   “那就对了,这应该就是铁齿所说的那种谁也不敢动的建筑。”蹲在土坑中的胡顺唐道,“只是希望这建筑不要在地震中彻底散架,哪怕是有个大型框架在,被掩埋在这里也好。”当时的胡顺唐没有想到,当天夜里他们分别在周围挖了好几个深三米多的坑,再分别打入加压弹,再将返回的图案拼凑在一起时,惊讶地发现下面真的有一座老建筑,而且这座建筑竟然完完整整地躺在土中,似乎没有在地震中遭受任何损害,仿佛只是地震时,建筑整个沉入了地下,竟然连房屋顶端那些瓦片都好端端地摆着。   众人看着发回来的图,胡顺唐指着图中心那空白的一块道:“这里是空的,说明里面没有被土填进去,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我们只需要挖开一个四五平方米的深坑,挖到房屋顶端,揭开瓦片就可以下去了。”   第五十六章(下)[古殿诡树]   下挖,继续下挖,扩大再扩大,等众人挖到有瓦片露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奇怪的是,原本早应该困乏不堪的葬青衣和胡淼,却在深坑内精神百倍,其他人也没有感到丝毫疲劳,仿佛是那灵芝楠木起到了醒脑的作用,即便是在深坑之中,没有新鲜空气流动,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胡顺唐和夜叉王将瓦片上面的泥土全部拨开,小心翼翼交给莫钦和魏玄宇递上去,让葬青衣、胡淼和曾达退到稍远的地方,以免下面承受不了上方的重量导致崩塌。等清理开一个两平方米大小的房顶之后,胡顺唐轻轻揭开一片瓦,用手敲了敲道:“好像不是平日我们看到的那种瓦片。”   “给我看看。”曾达在上面伸手,胡顺唐将瓦片扔了上去。   曾达接过到手的瞬间,便道:“是铁瓦。”   “铁瓦?”胡顺唐摇头道,“这么多铁瓦,这建筑能承受得住?”   “不是普通的铁瓦,铁会传热,这种宅子夏天住会热死人,我在河南见过一次这种东西,在驻马店当地有老人称这东西叫‘木铁瓦’,制作方法不知道,传说是用木头和铁混制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传说吧,总之这东西虽然沉重,但坚硬,比泥瓦片更具有冬暖夏凉的效果,应该是配合灵芝楠木吧。”曾达把瓦片放在一边,胡顺唐和夜叉王接着将下面的瓦片一一揭开,一直到可以下去一个人之后才停手,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瓦片下面应该是有抬梁等东西,但揭开瓦片却发现下面全是空的!   “瓦片能凭空浮在屋顶?真是奇闻!”夜叉王摇头道,抓了根棍子向下搅拌了一下,果然全部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先前从发回的扫描图来看,下面的建筑应该是湘式建筑,有十二根檐柱,下石上木,连接上方的梁枋,但有梁枋却没有抬梁,真是怪了。”曾达也慢慢滑落了下来,“而且从建筑上来讲,这不应该叫宅子,应该叫殿或者堂,叫殿准确点,但不是皇宫之类的殿,有点像是佛教中的宝殿,而且瓦片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纹路和修饰,更说明修建这座宅子的人非常谨慎,不讲究华丽。”   “下去看看。”胡顺唐仰头对上方的莫钦道,“拿一根荧光棒和一根燃烧棒来,还有空气检测仪。”   莫钦从早就打包好的背包之中掏出胡顺唐所用的东西来,胡顺唐把荧光棒扔了下去,随后用绳子吊着空气检测仪,朝四周晃荡着,随后提起来看着上面的读数,读数显示非常正常,可以说是正常得过分了,这下面的空气比地表还要清新。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和夜叉王下去就行了,把我的背包递给我。”胡顺唐和夜叉王接过来莫钦和曾达递下来的背包,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戴了简易的防毒面罩,随后顺着绑在上面石块的绳索,两人滑了下去,落地之后拉燃了燃烧棒,四下观察起来,同时按下通话器对上面的曾达道,“喂喂,123,清楚吗?”   “非常清楚。”曾达的声音也很清晰。   夜叉王举着燃烧棒看着这座老建筑,不,是宝殿,他们恰好落在宝殿的大门口里面,左侧的门口有八扇雕花立门,走近很清楚看到从里面锁得死死的,外面的回廊之中填满了泥土。胡顺唐则用手摸着檐柱,上面光滑无比,但那股芳香味竟然透过防毒面罩都能闻到,他干脆把防毒面罩取下来挂在腰间,用检测仪在檐柱周围又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害物质。   “半桶水,进出口只有这几扇门,朝里面走吧,这只是个空殿,好像连供桌椅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夜叉王举着燃烧棒继续朝里面走,同时用通话器向曾达报着平安。   两人前行不到十米的距离,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巨大的供桌,至少五米长,高度有一米五的模样,供桌上躺着一个用木头雕刻的雕塑,凑近看雕刻得非常精细,不过这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因为在供桌的后方,还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树!?”胡顺唐没再管那个木雕像,绕开供桌凑近去看那棵树。   供桌后方的大树一半在墙体内,一半在殿内,向上看枝叶盘绕在大殿的横梁之上,像是葡萄藤一样,下面树根也紧紧抓着大殿的地面,看起来应该是利用这棵大树作为根基来修建的这座大殿,但看起来既不是佛殿,也和道教无关,也没有看到有祭祀的场所,有供桌但模样也很普通,没有任何花纹,也看不出年代来。   “这是一棵什么树?”夜叉王举着燃烧棒四下观察着,“树身看起来像是黄果树,但上方的树枝又像是梧桐,缠绕的枝叶倒象是葡萄藤,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有的怪事都被我们撞上了。”   胡顺唐举着燃烧棒在大殿内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棺材的痕迹,想了想决定让莫钦和葬青衣下来,顺带吊下来一个成像仪,用加压弹朝着下面打几发试试看,也许下面藏着坟地棺材之类的东西。   等莫钦、葬青衣向下吊仪器的时候,夜叉王环视周围道:“铁齿既然是地师会的头头,尸体在地师坟地内是合情合理的,但为什么会在这种大殿的下面?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开棺拿了东西,然后走人。”胡顺唐吃力地抱住吊下来的仪器,“接着再去天墓,找到怨灵旗亦或者千足屦。”   “路还长,不急,这里离天墓这么近,也许有点联系也说不一定。”夜叉王把仪器扛到一边,又接住滑下来的葬青衣,莫钦没有用绳索自行跳了下来,用强光手电照着下方,闻着空气中那股醒脑的芳香。   “喂,胡老大,你说这种地方会不会有鬼怪之类的东西?”莫钦打趣道。   胡顺唐架起仪器笑道:“我倒希望有,我不希望有人,我希望有鬼,鬼比人好对付,鬼单纯,人太复杂了。”   “等等!”葬青衣忽然摆手道,上前给胡顺唐比划了一个手势,胡顺唐明白她的意思,是怕仪器的震动会让这个建筑出现问题,导致崩塌之类的。   夜叉王举起燃烧棒转了一圈道:“这个建筑直接沉到土下框架都没有受损,这点震动应该没有影响,先向下来一发!”   莫钦立刻转身按住仪器,塞进一颗加压弹,随后按下开关,“嘣——”的一声巨响后,地面轻微颤动了一下,四人赶紧凑过去看着显示器上端,发现返回的画面竟然全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夜叉王摇头道,“不好,麻烦了。”   先前胡顺唐等人在上方扫描下方大殿时,传回来的画面也是空白的,现在向大殿下方发射感应弹,也是空白的,说明大殿下方是空的。莫钦用手指着显示屏上道:“这么沉重的建筑,如果下面是空的,早就沉下去了,而且建筑在没有地基的前提下,根本修建不起来,早就塌了。”   “但是,如果大殿下面不是空的,要这么完整的沉下来,也不可能。”胡顺唐摇头道,四下用脚去踩着,又用棺材钉去轻轻敲击,也许是因为大殿中铺垫有厚石板的缘故,听不到空响。   “也许仅仅只是我们脚下这一片有个洞?”葬青衣忽然开口说,说完之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很流畅地说完了一句话,又指着周围道,“我们可以在周围试试,说不定只有脚下这一块五平米大小的地方有个洞呢?”直到这句话说完,葬青衣盯着胡顺唐、夜叉王和莫钦三人带着惊讶表情的脸,这才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流畅地说完了两句话。   “青衣,你刚才说什么?”夜叉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   葬青衣不肯说,还下意识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用力,疼得自己“哎哟”了一声,还以为是在做梦,在梦中她无数次听到自己流畅地说话。其他三人沉默,等了许久,葬青衣才放下捂嘴的手一字字道:“我真的可以流畅地说话了?”说完后,葬青衣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背诵着自己以前看到的一些词句,反复了好几遍之后,终于扑向夜叉王,喜极而泣道,“爸!我能说话了!我终于能说话了!”   葬青衣哭喊的同时,一伸手又搂住了旁边的胡顺唐,紧紧抱住俩人,一侧的莫钦赶紧向三人面前挤,一脸的无奈,但葬青衣迟迟没有拥抱他的意思,他只能僵在那,很尴尬地看着。   “喂喂喂,我呢?多少也抱抱吧,哪怕牵下手也行。”莫钦在一旁低声道,葬青衣转过身来,破涕为笑,推了他一把道,“想得美,你这个色qing狂。”葬青衣虽然这么说,但言语之中全是兴奋。   “我知道了,也许是灵芝楠木散发出的气味?”胡顺唐转身来到立柱前,凑近闻到,“难道这东西连心理疾病都能治得好?”   “也许是吧。”夜叉王也凑近闻了闻,葬青衣也赶紧凑过来,像个孩子一样在那贪婪地吸着。莫钦却拔出随身的匕齤首,上前直接一匕齤首刮下来一大块立柱上面的表皮,顺手放入口袋之中,“万一离开这里,青衣老毛病又犯了,也许闻闻这种木柱皮就能缓解呢?”   “你倒是蛮心细的,我以为你只对女行尸感兴趣呢。”夜叉王苦笑道。   第五十七章(上)[送终]   夜叉王刚说完,莫钦忽然一拍脑门道:“差点忘记了,说起女行尸,我想起来了。”莫钦掏出个手掌大小的盒子,翻开上面的保护盖,打开后蹲在立柱前道,“其实我当时是为了往女行尸身上装个定位器,毕竟那个黑衣人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要在他身上装,不大可能,女行尸没有自己的意识,就算放进了什么东西,她也应该察觉不到。”   “没有这种必要。”胡顺唐摇头道,“黑衣人不算是敌人,如果是,我们早就完蛋了,以他一人之力,要对抗我们,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试想下在扎曼雪山的时候,他的实力几乎可以与李朝年抗衡,这已经很可怕了。”   “怪了。”莫钦盯着定位仪的收发界面,“看起来那女行尸好像是在我们的头顶?”   “柱子里有东西!”凑近柱子的胡顺唐忽然道,拿起棺材钉朝着先前莫钦刮下来的地方刨去,刨了几下,发现那柱子中心有一个赤身裸齤体满头绿发的男子,男子的面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人?”夜叉王也凑近了过去,莫钦却没有上前,只是收起定位仪,拿出手齤枪,瞄准了他们来时的那个屋顶洞口,低声道,“有人在外面说话!”   葬青衣站在几人的中心,也不知道应该顾忌哪一边,此时绳索一阵晃荡之后,胡淼顺着绳索滑了下来,莫钦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将其抱到安全的地方,随后曾达直接从上方跳了下来,沉沉落地,喊道:“敌袭!是地师会的人!”   “抠门呢!?”莫钦上前扶住跳下来双腿震得发麻的曾达。   “谁?”曾达当然不知道抠门是魏玄宇的绰号,仰头看着上面,“魏玄宇在上面拖着他们,这群狗齤日的还带了具行尸。”   “几个人?”夜叉王头也不回地问道,双眼还在仔细观察着木柱中的那个怪人,用匕齤首和胡顺唐一起小心翼翼地刮下那包裹着绿发人身体的木柱。   “加上行尸一共四个!”曾达操起一支霰齤弹枪,瞄准上方的洞口,“来者不善!”   曾达刚说完,一个黑影重重摔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黑衣人那具女行尸,但如今女行尸的双腿双脚已经被扯断,变成一个人蛹模样的怪东西在那里蠕动着,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怪异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女行尸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和地师会的人在一起?莫钦回头看着还在刨柱子的胡顺唐道:“胡老大,我们是不是被黑衣人卖了?”   “冷静点。”胡顺唐用棺材钉继续刨着,柱子中的绿发人胸口已经露了出来,“也许女行尸是黑衣人留下来故意给我们警告用的,行尸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它能察觉到。”   “你是说连我在行尸身上放定位仪,他也知道?”莫钦盯着地上的女行尸,虽然知道那东西只是死物,但脸上带着的诡异笑容,还有蠕动的身躯,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走到其跟前,瞄准头部,扭头到一边正准备扣下扳机就听到上方传来魏玄宇的喊声,“不要开枪!它有用!”   魏玄宇的话音几乎和他的人一起落地,落地之后魏玄宇闪身到一侧,顺手将那行尸给拖到一边来,轻声道:“别做傻事,在未知环境,有个可用的行尸,等于是在战场上有个侦察机器人一样!”   葬青衣来到魏玄宇身边,问道:“怎么会是地师会?”   “三个人,都是高手,有一个人徒手就把这个女行尸给拆成了零件,铁齿和其宿主也来了,都没有携带武器。”魏玄宇说到这猛地回头看着葬青衣,无比惊讶,“你能说话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葬青衣也不和魏玄宇废话,“他们想做什么?”   “树根连着柱头,还包裹着柱头中那个绿发人。”面朝柱头的胡顺唐后退几步,看着被抛开了一半的柱头,在其中的绿发人闭眼站在其中,胸口位置还缠绕了好几圈类似树根的东西,从树根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与供台后方那棵怪树是一体的。现在看来,不知道是怪树在吸收那人的养分,还是人在吸收那怪树的养分,好像两者有相辅相成的关系。   “大殿外面有十二根檐柱,殿内有五根立柱。”夜叉王把燃烧棒扔向自己的侧面,“这个大殿是靠树而建,也许生来就是这个模样,有人在怪树的基础上修建了这座大殿,也许十二根立柱之中都有这种怪人。”   “什么时候了还在分析柱子!大敌当前了!”魏玄宇回头喝道,“地师会的人来者不善,不知道想做什么,要不是我躲得快,早被那家伙给活生生撕了。”   “不急。”胡顺唐依然很冷静,“铁齿让我来开棺,而且还很喜欢你,不可能对我们下什么杀手,说不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胡顺唐还未说完,洞口上方就传来了厮杀声,接连不断地惨叫传来,好像是地师会和其他人打了起来,胡顺唐此时才慢慢转头,看着洞口道,“听!我说得没错吧?我们先做我们该做的事情,我、夜叉王、曾达和魏玄宇去抛开剩下的四根柱子,其他人负责用成像仪扫描一下大殿各个区域,看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魏玄宇见胡顺唐这么冷静,这么有信心,咬牙摇头按照胡顺唐所说的去办,但在抛开柱头的时候依然不时回头去看洞口,那里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听声音上面除了地师会之外,至少有二三十人一样。   ……   地表,废墟堆中。铁齿与其宿主坐在一张破烂不堪的沙发上,身后站着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大汉穿着一件敞开一半的冲锋衣,还能隐约看到胸口凸起的那一团胸毛。他双手背在后方,冷眼看着另外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大汉在前方四五米处大开杀戒,徒手撕碎一个又一个扑上来拿着各式武器的异术者。   身为铁齿宿主的老头儿皱眉看着,左手的掌心一直朝着前方,好让铁齿看清楚跟前的情形。在沙发的周围已经躺着四五具血肉模糊,被撕得四分五裂的异术者尸体,这些人大多数都和大汉一样穿着冲锋衣,一副旅游者的打扮,只是旅游者手中不可能都持有各式的利器,长刀、长剑、利斧,还有上面缠满铁丝的绳索。   远处的半山腰上,黑衣人单手扶着岩石冷冷看着下方,自语道:“晚了一步,这些白痴竟然都被引出来了。”在铁齿带着其手下出现的时候,黑衣人故意放置在村口的女行尸也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试图阻止,但还不到一个回合,女行尸就被其中一名大汉将四肢给撕开,又扔进了胡顺唐等人钻进的洞口之中,却留了空余的时间让魏玄宇、胡淼和曾达三个人逃离洞口,随后安心对付从周围一涌而出的那些早就按耐不住的异术者。   黑衣人知道铁齿先袭击行尸,再作势要袭击魏玄宇等人的原因,是想让其他的异术者误认为他要先下手为强,这样短时间的战场联盟就会出现,这些都准备格杀胡顺唐一行人的异术者会暂时联手对付他们,等干掉他们之后再想办法除掉胡顺唐,去拿那笔赏金。但铁齿怎么会让他们阻扰胡顺唐为自己开棺?一个个从周围的山中翻查出来太麻烦了,不如一次性都引出来,全部干掉,除掉心头大患。   “送终!抓紧时间!剩下的杂碎不多了!”铁齿的宿主开口对正在厮杀中的那名大汉说道。   那个叫送终的汉子回头,简单地“嗯”了一声,用手摸了一把胳膊上被利刃割出的伤口,再捏了捏道:“不痛!”   在送终眼前,剩下的十个都用方巾罩着脸,手持各式武器的异术者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那家伙好像打不死一样,体力也耗不尽,他们一拥而上原本以为胜算是百分之百,几个回合下来人数就折损大半,剩下的不少人小腿都开始发抖了。   “我去……”铁齿身旁站着的另外一名大汉攥紧拳头准备上前。   “不用!”铁齿宿主和送终几乎同时说,大汉停下脚步,返回先前的位置站好,满脸都带着不甘的神色。   “出煞,现在还用不到你。”这次铁齿开口了,其宿主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掌心的嘴巴一张一合说道。   出煞轻轻点头,恢复了先前平静的脸色,但拳头依然攥紧。   “一起上吧!”送终蹲着马步,活动着自己的一对胳膊,但眼前剩下的异术者无一人敢上前,反而又后退了好几步。送终有些恼了,拔腿上前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人,直接捏断了脖子,砸向另外一人,其他异术者见状掉头就跑,送终疾步追上前去,又接连撕碎了好几个人,此时便听到旁边的废墟中有人喊道,“兄弟们!他中计了!宰了他!”   送终猛地回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刚抬头就感觉双脚脚踝被人用手抓住,一低头看到从废墟中伸出四只手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随后侧面和后方又有人撒来了钢丝网,试图将送终包于网内,再一举擒杀。   第五十七章(下)[出煞]   “他—妈—的!”送终抬起右脚,直接将藏在废墟中的其中一人拽了出来,朝着侧面的铁网扔了过去,又立刻扑倒在地,拉长身躯,以免被后方的铁网包裹在其中,但这一扑倒,却无法再拽出抱住左脚的那人。   “出煞!”远处,见势头不对的铁齿赶紧喊道。   铁齿刚叫完名字,出煞已经奔出前方五米开外,朝着在后方撒网的那几人奔去,在空中抬腿就踢中其中一人,那人中腿之后飞出四五米开外,脑袋砸在废墟的水泥石块上,整个脑袋立即炸开,迸了周围人一身的鲜血和脑浆。   “都给出煞滚开!”出煞落地前,双腿再一分开,分别踢中两侧还在发愣的两名异术者,两名异术者的肩头被踢中的同时,胳膊也脱了臼。等出煞落地,抬脚夹住其中人的脖子,再用力一拧,直接拧断,这边再伸手抓起另外一人,直接用脑门撞向那人的脑袋,崩裂声之后,那名异术者的整个面部都被撞凹了进去。   “左边那五个是我的!”送终脱险后,拽了依然抱住左脚脚踝的那人,拖出来直接撕成两半,正准备朝着左侧那五人下手,却发现出煞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右侧涌上来的那八个异术者,随后朝着左侧狂奔而去,同时吼道,“滚开!都是出煞的!”   剩下那五名异术者完全吓傻了,其中四个掉头就跑,哭天喊地,剩下一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提着刀站在那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送终和出煞两人对着自己冲过来,一人抬手,另外一人起脚,直接将自己活生生分成了两截……   “真血腥。”半山腰上,目睹这一切的黑衣人都不忍再去看,“什么怪物都跑出来了,这两个怪物不像是异术者,倒像是天生神力的一根筋白痴。”   黑衣人操着手在那看着,同时也注意到还有少部分在周围潜伏着观察情况的异术者纷纷逃离了这个盆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都心知不是那两个怪物的对手,现代的异术者鲜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家传或师传了什么异术,这些异术能不能用来对付下面那两个狂躁的送终和出煞,只知道逃命。   废墟中袭击的异术者再没有活口,但那两个怪物还在四下搜寻着,将还算完整的尸身都一一撕了个遍,一个人用手,另外一人用腿。黑衣人皱眉看着,完全无法从他们的套路中分析出他们是何门何派,似乎只是凭借着自己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来杀敌一般,这样的怪物是最可怕的,就像是人故意饲养出来的疯狂恶犬一般。   “送终,出煞,停手,回来!”铁齿大声喊道,还在废墟中翻找着尸体的送终和出煞抬头来,像两只狗一样飞速奔回铁齿身边,重新站好。此时铁齿的宿主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手掌上的那只眼睛盯着半山腰那块岩石的方向,看了许久才低声道,“到坑里去!”   说完,铁齿宿主起身来,跳进胡顺唐先前挖出的大坑,将双手探进了那个洞内。   “开棺人,你们已经找到了我棺材的所在位置,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我已经帮你们扫清了最大的障碍,还等什么?”铁齿开口问道。下方大殿内的胡顺唐和其他人已经刨开了其他四根立柱,里面都包裹着绿发人,三男两女,两个女子虽然不是生得特别漂亮,但那面部的五官也是相当的精致,像是用上好的玉石精雕细琢过一般。   “呯——”莫钦抬手就朝着上方开了一枪,“喂,铁齿,窥视别人不是个好习惯,最好缩回去,否则我打瞎你的那只独眼!”   “呵——”铁齿轻蔑地笑道,“要是打瞎我,或者是违背了诺言,你们就准备和我的棺材作伴,在下面呆一辈子吧!”   胡顺唐转身示意莫钦放下枪,把棺材钉放入钉鞘之内,来到洞口下方,仰头看着铁齿宿主垂下来的那双手:“铁齿先生,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大概位置,就不会食言,你大可放心,但要是你威胁我,事情可就麻烦了,我们就算死,也会把这里给彻底炸了!”   “你要知道,这周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地师的坟墓,炸了我没有关系,你要是炸了其他人,等于是和其他地师后代为敌,后果怎样,不用我多说了吧?”铁齿话中的意思仿佛在告诉胡顺唐,这一趟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的兄弟?”胡顺唐侧目看了一眼魏玄宇,“这好像和说好的不一样?还有这下面的大殿,很是怪异,尸体倒是有五具,棺材却没有见着一口。”   “我不是攻击他,那只是误会,我的目的是要引出其他对你们不利的人来,现在这些人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该走的也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了。”铁齿说到这,带有单眼的手掌朝着下方扫了一圈又道,“至于下面立柱中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可以当他们是陪葬品。”   “喂,寄生怪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可不会帮你开棺的。”夜叉王插嘴道,玩弄着手中的匕齤首。   胡顺唐背着手,抬头看着铁齿,等他回复。铁齿却突然大喝道:“除了开棺人之外,你们都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听清楚了没有!?”   夜叉王冷冷一笑,握紧匕齤首,指向铁齿:“你有种现在就把我们封死在这里!或者不要那么多废话!”   铁齿语塞了,他当然不会封死这里,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胡顺唐给他开棺,威胁是威胁,如果来硬的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能照着胡顺唐的规矩行事。铁齿思考了许久,语气软了下去,开口道:“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首先,你得告诉我,这个大殿是干什么用的?”胡顺唐低下头,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其次,你得告诉我这棵怪树是干什么的,再者这些立柱中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胡顺唐问完,铁齿正欲解释,他又抬头补充道:“不过,前提条件是如果这些东西都与你的棺材以及天墓有关系,你大可一一解释,如果没有,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棺材的准确位置,明白我的意思吗?”   除了铁齿之外,周围其他人也都不明白胡顺唐为什么要说这么矛盾的话,既要想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又说出了所谓的前提条件,但很快魏玄宇等人也就明白了胡顺唐的用意。因为如果下面的东西与铁齿的棺材没有任何联系,他要编造一个可信度极高的故事,也不大可能,所以只能实话实说,下面大殿之中既然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而铁齿原本肉身的棺材又在下面,那百分之一百有联系。   “我的棺材就在各位的眼前。”铁齿听完胡顺唐的话,决定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眼前?”胡顺唐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供台上的那座木雕人像之上,恍然大悟,难道那东西就是人形木雕棺?魏玄宇转身慢慢走到供台前,盯着那人形木雕棺,知道能躺进这种棺材的人,生前肯定是个畸形。而且这种畸形人通常都被人神话成为有天赋的“仙儿”,北方话叫“身上带仙”,陕西一带土话叫“仙儿”,算是一种尊称,但通常是这些畸形者担心被人看不起,故意神话自己的一种手段。这种人在死前,都会叮嘱制作棺材的人,为自己做一副人形木雕棺,也算是了却自己生前的心愿,希望生得和正常人一样,而且还更加高大威武。   “我原本是个戏子,可怜的戏子,天生模样怪异,被爹娘抛弃,路过的戏班班主见我可怜,收留了我。”铁齿呵呵笑道,笑中好像还带着哽咽,“班主说我四肢完好,面目古怪,五官扭曲,可口齿伶俐,口才极好,给我起了个响亮的大名叫‘神容’,在戏班子的诨名叫‘铁齿’,教我唱戏,可是好景不长,那几年兵匪祸事太多,我们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于在进了陕西地界之后被一支溃兵给盯上了!”   “我们没空听你的辛酸往事。”魏玄宇回头看着铁齿道,“再说了,这种棺材我想开棺人也没有开过吧?你出的全是难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开棺取那件戏服,你也没有说清楚。”   “承诺,只为了一个承诺,他们不懂,开棺人你为什么不懂?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这句话你应该很耳熟吧?”铁齿忽然问胡顺唐。   胡顺唐抬头,下意识回道:“你是想告诉我天意不可违?”   “对,天意不可违,注定的事情就是注定的,那个人想改变,但发现无能为力,只能郁郁而终。”铁齿寄生的手掌左右晃动着,像是在摇头一般,“我曾经也不相信,不相信他所说知道前后几百年会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我变成这副模样,等待了许许多多年之后,直到你出现,我才真正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我们再厉害,也无法抗拒天意,除了顺从,就是奉献。”   “这混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莫钦低声道,看着旁边的葬青衣,葬青衣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闭嘴,不要出声,静静的听下去。   “好,我听完你的故事,再做决定,当然我不会食言,一定替你开棺!”胡顺唐点头。   “那是1949年,当时已经建国,但这里还未解放……”铁齿说着,已经从上方跃了下来,稳稳落在众人中间。   第七卷[双王冕](下)怒海疯鱼岛(完)   第八卷[怨灵旗](上)五寸天墓   第一章(上)[喜豆]   “柏谷,异术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山道一侧,骑着干瘦老马的穆英豪盯着前方迷雾重重问道,腰间的罗盘与铜铃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李朝年和何柏谷骑着两头驴在后方慢慢走着。李朝年斜坐在驴背上,五行幡插在包裹的一侧被微风拉动左右轻摆,他手中翻阅着一本没有封面的古书,不时点头低声自语,又快速翻回先前查看过的地方再重新浏览,而一侧驴背上的何柏谷却靠着行囊大嚼着麦饼,双眼还盯着李朝年手中捏着的一口没咬的麦饼直咽口水。   “柏谷!耳朵聋了吗?”穆英豪拉马停下,也不回头。   何柏谷依然心不在焉,直到李朝年转身来对着他“嘘”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但完全没有入耳先前师父提出的问题,只是傻坐在驴背上看着穆英豪的后背,直到李朝年低声帮他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何柏谷才“噢”了一声回答道:“吃饱喝好!”   何柏谷的回答让李朝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穆英豪并没有笑,只是轻叹一声问道:“你们猜一猜,你们两人谁最像年轻时候的我?”   李朝年、何柏谷不语,李朝年继续低头翻书,何柏谷趁机双腿一夹驴身,让驴子快走几步,抬手将李朝年手中没动的麦饼枪到手中,又用舌头在麦饼上舔了个遍,随后笑嘻嘻地看着李朝年道:“师弟,你还要吗?”   李朝年苦笑着皱眉摇头,觉得十分恶心,但看自己师兄的模样也非常滑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他们的师父穆英豪也没有解答现在自己提出的问题,而是拍马继续前行。   “咚咚咚——”前方迷雾之中传来铜锣声,三人都抬头向前方看去,随后听到迷雾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喊道:“宁强县政府、警备司令部、保安司令部布告!”   穆英豪听到这继续拍马前行,等那人说完前面的话之后,已经逐渐能在迷雾中看到一个穿着军服的瘦小身影,那小个子军装男子拿着一张布告,站在路的左侧,左手边站着五个双手反绑,面无表情,无论行刑者如何施压都不会下跪的男女,右侧站着的则是七八个路过的普通百姓,百姓们听着那男子的宣告,目光盯着那几个即将被处死的男女,表情十分茫然,似乎早已习惯。   “何惧武、张亚东、张思国、李玲、郑君以上五名叛乱分子,勾结共党,扰乱治安,罪大恶极,经县政府法院判决,处以极刑!民国三十八年五月初七!”宣告的男子说完之后卷起布告,给旁边行刑者做了一个“赶紧”的手势,随后五名行刑者离开那五名男女,操枪瞄准他们的胸膛,在没有喝令的前提下,先后扣动了扳机,等那五人倒地之后,又各自上前补了一枪,随后列队小跑着离开,像是做了亏心事逃跑一般。围观的那群百姓麻木的看着,不一会儿也各自散去,尸体周围十米范围内只剩下穆英豪师徒三人。   穆英豪翻身下马,慢慢来到那五具尸体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道:“没救了,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说罢,穆英豪回头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道,“过来帮忙,收拾下他们的尸身,好好放在路边,应该会有人来领。”   “知道了,师父。”何柏谷从驴背上跳下来,三两口吃完麦饼,拍了拍手要去帮忙收拾尸身,穆英豪却抬手瞪着他,盯着他那双手厉声道,“不懂规矩吗?”   “噢。”何柏谷赶紧取了皮袋,倒了清水和李朝年好好清洗了一番,这才上前收拾。   “处死之人,多数怨气极大,特别是他们,真的是匪吗?看他们的模样也不过是老师、学生,既不是逃兵也不是土匪,我们不诵经,不念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穆英豪抓着一具尸身的双肩将其平放在路旁,随后又忽然问李朝年与何柏谷,“朝年,柏谷,为师问你们,今年是哪一年?”   “民国三十八年呀,先前那个人都说过了。”何柏谷今年虚岁不过十三,而李朝年也仅仅才十一岁,但两人都已经各自可以拖动一具成年的尸体,根本不觉得费劲。   李朝年默不作声,知道师父这么问肯定没那么简单,穆英豪听完摇头道:“民国?民国是国父孙先生建给全中国百姓的,只为了给他们一个风雨不侵,不再被列强欺压的家,而这个家在短短十余年内因为私心而千疮百孔,最终作茧自缚走向了灭亡,民国三十八年?应该是西元1949年吧。”   穆英豪正说着,一架马车从迷雾中匆匆钻出,马车周围还跟了八个轻装壮年男子。来人看见五具尸身之后,都忍不住转头抽泣,为首的平头青年,抹去眼角的泪水,上前对穆英豪抱拳道:“这位师傅不知道如何称呼?”   “免贵姓穆,各位应该是亡者家属吧?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穆英豪以为对方误会他们正在偷窃死亡者的遗物,正欲解释,却见对方满脸感激之色。   平头青年道:“不,我们没有责怪三位的意思,谢谢三位出手相助,让我们的同志最后一程走得干干净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多谢!”   “客气。”穆英豪回礼道,随后李朝年与何柏谷起身站到一侧,看着那八人小心翼翼将尸身抬到马车上,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行去。   穆英豪站在那盯着那五个人留下的血迹发呆,眼中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开枪的军人在行刑后“逃”一般的身影,还有那八个看似应该是共党的青年,有些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何柏谷却忽然说出了《吕氏春秋。诚廉》中的一句话:“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   “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穆英豪摸了摸何柏谷的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喃喃道:“柏谷,你知道吗?你最像年轻时候的我,你现在的血在沸腾吧?”   何柏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一滩滩的血迹,而一侧的李朝年还是转身上了驴背,继续翻看着手中的那本古书,依然是面无表情,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那天,穆英豪翻身上马的时候感觉到非常的吃力,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剩下的事情也许只能交给两位徒弟来完成。拍马前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地上那一滩滩的鲜血,一直等阳光刺破浓雾照射下来,他这才扭头眯着眼睛去看刺眼的太阳,喃喃道:“新的时代快要来临了。”   何柏谷也抬眼看着,深吸一口气,李朝年则只是冷哼一声,微微摇头。   朝年真像大哥英杰。穆英豪斜眼看到李朝年的表现,心中暗道,这种人最可怕……   再往前走,慢行不过半个多小时,便到了一个小镇口。镇子口大批的军队在那列队整编,随后在军官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镇子的下一个出口行去,虽说阳光灿烂,却依然无法掩饰那些军人脸上疲惫和厌恶的神色。3年围剿,8年抗战,接下来又是3年内战,期间南京国民政府沦陷一次,现在又被解放,这个仗还要打多久?队伍中的国军军官人人都清楚,如今的陕西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共产党的控制范围内,一部分在他们胡宗南长官的控制范围内,但迟早他们都会撤走,去哪儿呢?四川?云南?要是解放军打到云南,他们又该往哪儿退?再过怒江去缅甸吗?谁都不知道,他们只想回家,是什么样的政府他们其实不怎么关心,因为老百姓说到底还是只为了一口吃的,只为了有一个风雨不侵的家。   “要是共军突破了泾河南岸的防线,西安算是完了。”两名少校军官在路边低声交谈着,路过的穆英豪行得很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西安肯定被共军拿下,宝鸡迟早也是他们的囊中物。”一名军官狠狠抽着烟,但没有丝毫不甘心的表情挂在脸上,仿佛是解脱了一般。   “唉,咱们退至汉中,事已至此了,保密局的什么特使还在四下捕杀通共分子,至少也给自己留条后路吧?退到这,胡长官算是彻底和西北无缘了。”另一名军官翻身上马,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空烟盒,顺手就扔在了地上,立即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冲了上去,抢走了烟盒,其他孩子跟在其身后簇拥着,凑近去看那美国香烟盒。   “嘘,小声点,非常时期,要是被保密局的人听见,立马法办了你!”马下的军官扔了一支烟给马上的人。   马上的军官点起烟,深吸一口:“我和胡长官的秘书算是同期同学,听他说胡长官有意退至云南,如果再守不住,就入缅甸。”   “呵——滚他娘的卵吧!要入缅甸?老子干脆投了共军算了!战场起义,老子还算功臣!”两人说完,对视良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双双拍马离开。   军队匆匆离开,看来是撤了,镇子里的老百姓算是松了一口气,大部分做买卖的人等着军队彻底离开,街上的百姓重新走出来,这才开了铺子重新做起了买卖。穆英豪带着两位徒弟走进了一家小饭馆,选了个角落,点了三碗猪油面,吃完后又就着面汤啃着剩下来的那几个麦饼。   三人吃着麦饼,穆英豪抬眼就看到店外有一个满头乱发,瘦得皮包骨头,眼眶深陷,望着他们不断咽着口水的孩子。那孩子年纪看起来个头比何柏谷还要稍高,应该年龄也稍长,发现穆英豪看到自己之后,又赶紧躲了起来,只探出个脑袋,先是看着饭馆案台放着的食物,吞咽着口水,又小心翼翼地再次看向穆英豪。   “饿了吧?来来来,进来。”饭馆的年轻老板蹲下来,挥手招呼那孩子进来。   门口的孩子摇着头,不敢进去,饭馆老板发现孩子的手腕上全是淤青,胸口裸露出来的地方也全部红肿,不由得心头一酸,上前轻轻拉着那孩子,带到穆英豪他们所坐的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又唤了自己的妻子拿了些药酒来,同时端上了面条,还刻意加了许多肉。   那孩子坐在桌边,也顾不得药酒揉搓带来的疼痛,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喝着发现隔壁桌的三个人都盯着自己,立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了个身子端着碗继续吃,小手烫得发红也不肯转身过来。   “肯定是上其他铺子要吃的,被人打的!”老板娘心疼地揉着那孩子的手臂,那手臂惨不忍睹,此时稍微吃饱的孩子这才低声“哎哟”起来。穆英豪见状,起身到老板娘身旁,细细查看着,随后对老板娘摆手,表示这样不行。   老板娘见穆英豪的穿着打扮很是怪异,像是个流浪汉,但又有马又有驴子的,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走方郎中吗?穆英豪查看了那孩子的手臂后,摇头道:“不行,直接上药酒会让这孩子痛死的,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麻烦老板娘烧些热水,给这孩子擦拭下身子。”说完,穆英豪提笔写下一个药方,交给李朝年,叮嘱他去镇上药铺找几味药来。   孩子感激地看着穆英豪,被老板娘带着进了内室中洗澡去了。老板见穆英豪是个好心肠,赶紧又打了两角酒来,被穆英豪婉拒,声称是自己该做的,老板见穆英豪不喝,只得又倒回酒壶之中,却好奇地打量起外面驴背上所插的那支五行幡来。   不一会儿,李朝年抓药回来,老板赶紧上炉熬药,穆英豪在一旁指导,告诉他这几味药可内服也可外用,外用只需要涂抹在患处,药酒就可以免去了,孩子一般受不了那种疼痛。但转念一想,先前那孩子疼成那样,只是“哎哟”两声了事,也的确坚强。   快两个小时后,老板娘才带着换了一身新衣裳的孩子从内堂中走出来,出来时那孩子羞羞答答躲在老板娘身后,李朝年和何柏谷都好奇地侧头去看,看清楚后,两人都忍不住低声呼道:“呀,是个女孩儿!”   “对呀,我给她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女娃,打扮出来看看,这模样多好,不跟别人说,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老板娘牵着女孩儿的手来到穆英豪三人跟前,老板在旁边盛了药,让女孩儿赶紧服下,可女孩儿喝药的时候还盯着桌子上先前自己没有喝完的面汤。   女孩儿正面面朝穆英豪的时候,穆英豪却猛地一愣,蹲了下来,仔细盯着那女孩儿的眼睛,低声道:“绿眼眸?”   “绿眼眸?”李朝年、何柏谷也赶紧凑了过去,过去几年之中他们跟随穆英豪学习异术,也听了许多民间异事,这“绿眼眸”的故事也是相当吸引这对师兄弟的。传说有绿眼眸的都是女子,这类人的产生传说是狐妖和人诞下的产物,在关外满族中流传已久,不过听说这样的女孩儿天生漂亮,即便是没有害人之心,也会害得仰慕自己的男人家破人亡,可穆英豪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却说自己根本不相信,那只是男人自己的色心幻化成为心魔在作怪。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穆英豪轻声问着,伸手摸着女孩儿的脑袋。   “俺十五啦!逃荒那年我叫喜兜,逃荒路上没有吃的,爹娘又给俺改了个名字叫喜豆。”喜豆依然侧头看着桌子上的面汤,何柏谷见状赶紧将手中剩下的那半个麦饼递了过去,喜豆拿过咬了一口,冲着何柏谷笑着,又道,“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告诉俺,俺爷爷给俺起过一个大名叫唐夏奇。”   “夏奇?华夏传奇,好名字,很配你。”穆英豪点头道,“听你带着河南口音,你是民国三十一年跟着爹娘从河南逃出来的吧?你爹娘呢?”   “爹在路上寻吃的,被人打死了,俺娘带着俺找到爹的时候,爹的肉都已经没了。”喜豆吃着麦饼抽泣着,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俺娘带着俺好不容易来陕西投了亲戚,亲戚也没钱,为了俺,娘把自己卖进了窑子,后来亲戚翻了脸,拿了钱扔下俺跑了,俺就跟着娘在窑子里面过了好几年,一个月前俺娘得了烂病死了,窑子也被兵给砸了,俺趁乱逃了出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   “没事的,喜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就是你母亲。”老板娘抱着喜豆,擦着眼泪。老板在一旁摇头,“打打打,日本人没来之前在打,来了之后还是打,日本人走了,还是打,有什么意思?这个天下是谁的重要吗?重要的是老百姓能吃饱,能住好,唉。”   “老板,请问你们是否有两个儿子呀?”穆英豪抬眼看着老板问。   老板一惊,应道:“对呀,大儿子被抓壮丁抓走了,小儿子躲在乡下呢,我还想着等这些兵走了,就让他回家来帮忙。”   “嗯。”穆英豪点头,“你命中带俩子,但不能带女,带女有祸,喜豆还是跟着我们走吧,兴许在路上能遇到个适合她的好人家。   第一章(下)[尸戏班]   穆英豪的话让老板娘不愿意了,起身来看着老板,半晌才说:“这怎么行呢?你看你们三个都是男人,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娃,这未免……”老板娘又看着穆英豪的两个完全与年龄不符,身强力壮的徒弟。   老板也赶紧附和道:“对呀,这位先生,不合适吧?”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兵荒马乱我们也只是想回四川老家,况且这女子命硬,你们家小儿子受不起,再说这地界还有兵匪、民团和袍哥帮会,要是有人看上她了,你们家就大祸临头了。”穆英豪冲着老板娘微微一笑,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告诉她,自己猜中了她那点小心思。喜豆生得好看,毫不夸张地说方圆百里再也找不出模样这般好看的姑娘了,老板娘当然有心思要留着当儿媳妇。   老板和老板娘听完穆英豪的话,再看着喜豆那张脸,还有才十五岁就婀娜多姿的身材,也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自己和穆英豪同一时刻认识这孩子,也没有什么权力硬留下来,再说穆英豪模样不像坏人,也会医术的样子,喜豆跟着他们或许不会吃亏,于是便给喜豆准备了点路上吃的东西,装满了一包袱,送了四人离开小铺,向小镇内走去。   临走时,喜豆在铺子门口给老板、老板娘磕了好几个响头,谢了他们的一饭之恩,说自己有一天肯定会回来报答他们的,然后上了穆英豪的那批瘦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路上,何柏谷一直偷偷地看着喜豆,喜豆也不时回头来冲着何柏谷笑,毕竟好吃的何柏谷将自己的那个麦饼给了她,而自己那填不满的肚子还饿得咕咕直叫呢。李朝年在一旁一会儿看看何柏谷,一会儿又看看喜豆,苦笑着摇头,那神情完全不像是个11岁的孩子。   “师父,我们以后应该叫喜豆师姐吧?”何柏谷故意问穆英豪。   牵着马慢行的穆英豪回头道:“胡说,我又没有收喜豆为徒,你凭什么叫她师姐?”   “噢,喜豆今年十五,我今年才十三,年长我两岁,应该叫喜豆姐,对吧,师父?”何柏谷又问道,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今年虚岁十三,周岁才十二,喜豆今年周岁十五,大你三岁呢,肯定应该叫姐,而且你师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要是为师不收喜豆为徒,迟早要把她放在某个好人家,你舍不得对不对?”穆英豪笑道,看了看喜豆,喜豆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在窑子中长大,比普通女孩儿要成熟,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一红用手玩着马头后方的鬃毛。   李朝年翻着书插了一句话,“师父,柏谷心里清楚得很他周岁才十二,他是故意引你说出来的,就是想有个人说‘女大三,抱金砖’。”说完,李朝年冲何柏谷一笑,何柏谷一脸正经,但等穆英豪回头之前冲李朝年眨了眨眼睛。   何柏谷这叫一箭双雕,一是试探师父准备拿喜豆怎么办?二是故意引出那句“女大三,抱金砖”来。穆英豪回头看着何柏谷,摇头低声道:“两个徒弟中,朝年天资聪明,学东西最快,但实际上柏谷只是玩心太重,要是正经起来,稍加努力,就能将朝年远远甩在身后,只是他还没有活明白。”   “先生……”喜豆低声问穆英豪,“我不明白什么才叫活明白?”   “活明白的人懂得知足。”穆英豪喜欢好学之人,“如果一个人有一天活到只有梦想,而没有膨胀的欲望,那也叫活明白了。”   “先生,你这句话前后矛盾呀?”喜豆很是聪明。   穆英豪抬头看着喜豆,点头道:“对,是矛盾,天下万物没有不矛盾的,互生互克,这是其真理所在,而我们师徒三人正是走在这矛盾的中心,你是不会明白的。”   “喜豆不明白,但俺娘曾经说过,逛窑子的男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不逛窑子的男人也不一定是好人,本性不应该用所做的一两件事来判断,这个道理是不是一样?”喜豆睁大眼睛看着穆英豪。   穆英豪愣了,觉得这个年仅十五岁女子的理解能力竟然高于自己的两个徒弟,知道凡事都有两面性,知道站在一个较为平衡的角度来看待事情,算是世间罕有。   “嗯,差不多吧。”穆英豪不想多谈,毕竟这是拿男女床笫之事来比喻。   四人行出小镇,又行了不多久,听到前方有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人在唱戏,竟然唱的还是川戏。李朝年、何柏谷都没有听过,倒是穆英豪熟悉得很,喜豆也是异常兴奋,她随娘在窑子的时候时常听戏班子来唱戏,川戏班也来过数次,虽然不是听得很明白,但也喜欢热闹。   “有古怪,半路唱戏,不是喜事,也不为赚钱,像是在唤魂。”穆英豪停了下来,扭头对李朝年、何柏谷道,“朝年、柏谷,你们去前面看看,切记要小心,见好就收,不要撞事。”   “是,师父。”两人翻身下马,收紧了衣服,向前疾奔而去。   李朝年、何柏谷前行来到山道转弯处,刚转过去就看到在山道拐角下方平地处停放着八辆马车,马车全是用黑布罩着,黑布内明光晃晃,在大白天竟然还点着蜡烛。马车中间围着一个简易的戏台,戏台上有两个穿着戏服的男子僵硬在那,双手高展,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朴刀,除了嘴巴在那一张一合唱着戏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两人靠近,从马车之间的缝隙中再看那戏台下,戏台下共有五排长凳,坐着男女老幼十数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呆滞,就连不时从口中喝出的那个“好”字都如同是从嗓子眼中挤出来的一样。   “被人迷了?”李朝年低声道,又问何柏谷,“师兄,你怎么看?”   何柏谷观察了一阵道:“有死物味,很浓,熏得我脑子晕晕沉沉的,你没闻到?”   李朝年使劲闻了闻,摇头道:“没闻到,有这么浓吗?”   何柏谷盯着戏台道:“反正不会是下了,除非是师父以前所说的那种僵尸药,否则不可能把人变成这种模样,再者这些人是活是死,还判断不了,这种天气还捂得这么严严实实,肯定有问题。”   “师父是说过,赶尸匠中有呆在戏班中学习傀儡之术的,还有用孩童来做僵尸傀儡的,但毕竟是少数,不可能咱们这么巧就遇上了吧?”李朝年从袖筒中抽出了打卷的符纸。   何柏谷按住李朝年的手道:“别急,再等等,还未确定呢,师父说过,过于急躁不能行事。”   李朝年点头,看了一会儿戏台,又扭头看着何柏谷,低声问:“师兄,我感觉师父用大智若愚来形容你,是对的,你平日内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但到关键时刻,你总是想得比一般人要深。”   “朝年,我没有你聪明,以前我爹还有学校里的先生都这么说过,这是事实。”何柏谷俯低身子,“你比我有天赋,今后能接师父衣钵的必定是你,而不是我,我嘛,总有一天要学师父曾经一样云游四海,到处冒险去。”   “师兄,你不考虑下结婚生子?”李朝年故意试探何柏谷,何柏谷沿着马车朝着另外一边行去,想试图看看那简易戏台的后台有什么东西。   何柏谷停顿下来,停在两辆马车之间,那中间有个巨大的空挡,至少三米宽,贸然走过去肯定会被发现,想了想转身对李朝年说:“朝年,我等下先跃过去,如果戏台上那两个‘人’发现我了,你就赶紧扭头走,不要管我,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何柏谷说完,也不等李朝年同意,双脚一蹬,朝着对面的马车后方跃去,随后紧贴马车静静等着。   许久,戏台依然唱戏,下方依然“喝彩”。何柏谷探出脑袋对着李朝年点点头,李朝年也立即跃了过去,一个翻滚后落地,随后紧贴马车。何柏谷正欲要向前继续走,又停下来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李朝年知道再问就没有啥意义了,谁知道何柏谷转身的时候低声回答,“你看上喜豆了?”   李朝年浑身如同触电般,觉得自己疏忽了,明知道师兄这个人是个大智若愚喜欢装傻,口才极好的人,言语之间就会让自己露了馅,但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难道真的是被那喜豆迷住的原因?李朝年摇摇头,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道:喜豆十五,我才十一,我还是个孩子呢!   可李朝年并没有想过,一个真正十一岁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告诫自己的。   “没有。”李朝年故作正经道,刚说完就听到何柏谷忍不住嘻嘻傻乐,他担心师兄又在耍他,干脆不语,等何柏谷回头来时,摇头表示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何柏谷蹲在那,看着李朝年道,“刚才我问完,你知道隔了多久你才回答吗?啊?”   糟了!李朝年暗想坏了,师兄问话到自己答话隔了已经很久了,至少有好几分钟,自己在思考就表示师兄猜对了至少六成。李朝年刚要解释,就听到有人吆喝道:“戏客三位,请上座!”   何柏谷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脚尖一点,一跃而起,抓着马车就跳了上去,李朝年紧随其后,两人趴在马车上方,看着所谓“戏院”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戴着渔夫斗笠的怪异男子,男子招呼着三个好奇的路人进了“戏院”,随后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儿从马车中拿着托盘而出。托盘中放着茶杯和瓜子、花生等零嘴,缓缓来到那三个依然好奇无比的路人跟前。   路人刚坐下不久,身体就逐渐僵硬了,随后端着托盘的孩童伸手将三人包裹内的值钱物件全部拿走,又回到了马车之上,等再撩开马车幕帘的时候,却将揉成团的钞票扔了出来,扔进马车旁边的小火盆之内,烧成了灰烬。   “看起来像是骗术之类的,应该是用了,而且知道不要不值钱的纸钞,只要金银,不是善类,但也不像是真正的异术者。”李朝年分析道,此时那戏院门口的斗笠怪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马车上方,何柏谷和李朝年立刻翻身缩下马车,又立即缩进马车下方。随后,只见那斗笠怪人慢慢行到马车后方来,停顿在那,也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何柏谷对李朝年做了一个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随后指着马车的另外一面,意思是准备移开位置。两人刚准备躲开,就听到“咣当”声,扭头再一看,发现那斗笠怪人的双脚脚踝之间竟然戴着粗大的脚链。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正在此时斗笠怪人的脚动了,何柏谷一侧身翻到马车的另外一面,也不顾那戏台上的人面朝这边会看到,直接抓住马车另外一侧吊了起来,另外一边李朝年也学着师兄的模样抓住了另外一座马车的侧面,将双脚离地。   斗笠怪人猛然俯身,朝着马车下扫了几眼后又缓缓起身来,走回原先的位置。何柏谷从脚链碰撞声和其沉重的脚步声判断着他的方向,随后轻轻落地,纵身一跃,和李朝年返回最初的位置,躲过了那斗笠怪人的观察。   “非人非鬼!”何柏谷摇头道,“如果那戏台上唱戏的真的是人,先前我们躲过去,早就看见咱们了,可是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唱,而没有动作,应该不是人,但也不是鬼,也许仅仅只是死物?”   “有道理。”李朝年点头,“就算是赶尸匠,也只是还没有出师想换两个钱来花的低级弟子。”   “我们不要动,这种事还是请示下师父吧,毕竟咱们是来探路的。”何柏谷转身就走,李朝年点头表示同意,跟着师兄离开返回穆英豪和喜豆处,将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告知,等待穆英豪的下一步指示。   “赶尸匠的戏班子?”穆英豪看着前方,“以前在桂西和湘西倒是能见到,但也消失了百余年了,怎么会重新出现呢?走,我们去看看,这次要光明正大地去看。”穆英豪说完,掏出一粒药丸让喜豆含着,虽说她是个绿眼眸,但如今还未真正的开眼,所以也算是个普通人,万一真的遇上赶尸匠的戏班子,吸进点尸气,中了尸毒之类的可了不得。   四人上马赶驴到了山道拐角处,人未到便听到那里传来喧哗的声音,人声鼎沸,而马车也的确有八辆,却不是用黑布包裹,模样和寻常戏班子马车无异。再走近一看那简易戏台,四个穿着戏服的人在那又舞又唱,下面看戏的人也是喝着茶,吃着零嘴,还不时高举双手鼓掌高呼喝彩,简易戏院门口也站着几个还未卸去戏妆,站在那招呼过往客人的戏子。   此时,有了师父在身边,准备路见不平灭了尸戏院的何柏谷和李朝年彻底傻眼了。   第二章(上)[醒尸]   “几位兄台?看戏哇?”戏院门口站着的未卸妆的戏子招呼着穆英豪等四人,但这一眼看去,目光都齐齐落在了喜豆的脸上,从脸部移动到了脖子处,又从脖子慢慢移动到了胸口。喜豆已经察觉到他们目光中充满了什么,赶紧低头躲开,穆英豪微微侧头,让喜豆下马,走到何柏谷和李朝年身后躲好,自己则上前咳嗽一声,拱手问道,“听口音,各位是四川来的?”   “我们叫‘九蜀班’,我是这里的班主,姓苟,名镇海!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呀?”一个穿着灰袍大褂,单手捏着一串念珠,脚踏着粗布僧鞋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中走了下来,穿过门口的两名戏子,来到穆英豪跟前。   穆英豪看着这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那模样像是个北方大汉,念珠、灰袍大褂、粗布僧鞋,还有毛寸头,看起来像是个佛教的俗家弟子。从前戏班属下九流,佛家弟子是绝对不能接近的,即便是戏子有了佛缘,成了俗家弟子也得和戏班子一刀两断,可眼前这个人……   “苟班主!”穆英豪拱手行礼,苟镇海赶紧还礼,随后又挥手让两个戏子离开,自己亲自来招呼穆英豪。   那两名戏子离开后,苟镇海的目光跳过穆英豪的肩头,看着他身后的三个孩子,可这一眼扫过之后,苟镇海却下意识说道:“这三位年轻人是?”   “年长的女孩儿是穆某的女儿,其他两位是我的徒弟。”穆英豪撒了个小谎,喜豆听在耳中,着实高兴,同样高兴的还有何柏谷和李朝年,师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么说喜豆这个干女儿他是认定了?既然是干女儿就不会把她随便留给过路遇到的人家了。   “穆先生!”苟镇海又一次行礼,也算是提醒穆英豪没有做自我介绍。   “得罪了,我见路边还有戏班,一时高兴,全都忘了。”穆英豪故意哈哈一乐,一拍脑门道,“我姓穆,名英豪,什么都做,有点偏门的手艺。”   九流之中,会自称用“偏门手艺”混饭吃的人很多,“盗、偷、骗、神棍”等都可称之为“偏门手艺”,与戏子、娼ji一样,都属下九流,而异术者,地师等则属中九流,只不过异术者只有在遇到怀疑是同行的人时,为了试探身份才会自称会“偏门手艺”,也算是谦虚的一种方式,毕竟从前大户人家,大型营造厂,都会养着地师之类会堪舆之术的异术者。   “偏门的手艺。”苟镇海低声重复了一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穆英豪,抬眼再看那五行幡,算是明白了,只是异术者中也分无数的行当,实在猜不出来穆英豪属哪个行当,只得邀请穆英豪上马车饮茶,再做详谈。   穆英豪挥手让两个徒弟带着喜豆在外面等着,而那苟镇海却热情地招呼三人坐下看戏,说他们在这里再演一天,到晚上就起程离开了。这句话说完,苟镇海邀了穆英豪进马车饮茶,也是这句话让穆英豪和两个徒弟产生了怀疑,从未听说过有戏班子晚上赶路的?一是戏班子通常表演都会选定在夜间,二是行路之时,没有天光是戏班子的大忌。因为戏子属下九流,名声不太好,所以通常都会把“明人不做暗事”这句话挂在嘴边,改一改变成了“明人不走暗路”,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穆英豪和苟镇海上了马车,却见那马车内另有一番天地,旁边有睡卧的床铺,侧面是小桌,小桌上摆着煮茶的器皿,车内早已是茶香四溢。   “冒昧问一句,不知苟班主为何会半路唱戏?”穆英豪坐下后,未等苟镇海有所表示,开门见山便问。   苟镇海提着茶壶,给穆英豪倒了一杯,等放下茶壶才道:“听先生说要回四川,但好像路走反了,当然从这里翻山越岭也能回去,但绕了至少好几个月的路不说,还危险重重。”   “苟班主,半途唱戏的戏班有两种,第一种是‘唤魂’的,第二种是‘采金’的,不知道九蜀班是属于哪种?”穆英豪见苟镇海不回答自己的话,自己也不回答他的话。实际上半路唱戏的戏班很多,不止两种,大致来说除了穆英豪所说的唤魂和骗钱之外,还有一种叫醒尸。   唤魂的戏班通常和以前画尸匠有些关联,画尸匠是在战场上寻找尸体画像,再带给亲属,而唤魂的戏班通常会被死者的亲属们雇佣,大家凑钱请戏班子在离战场较近的地方唱戏,希望唱戏的声音能唤回亡者的灵魂,虽说唱戏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但面对流寇兵匪依然非常危险,冷兵器时代唤魂的戏班为了赚钱,也甘愿冒险,但明末清初这种戏班子也逐渐消失了,或者是干回了曾经的老本行。   采金的戏班则只是用些或者设下陷阱,手段高明点的只是配合使用骗术,手段凶残些的,直接杀人越货,与江洋大盗没有什么区别,但唤魂和采金的戏班通常和异术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有,也只是些皮毛之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与化学、医学有着直接联系,只不过“醒尸”便不一样了。   醒尸的戏班,只是借了个戏班的躯壳,因为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也有“说唱醒尸”这样一说,原本的行为和最早的赶尸匠一样,只是带客死异乡之人的尸体回到家乡,但尸体回去,灵魂回不去也是功亏一篑,只得行一段唱一段,一方面是为了让带走的亡者灵魂听着戏声而至,另外一方面则算是“慰劳”沿途的万物之灵,免得它们找戏班的麻烦。   醒尸戏班在中原和附近一带很少,以前基本集中在广西、湖南一带,也有出来走动的,但行走的线路也不过那几条,从湖南途径四川再到贵州,又从贵州返回,最多走到山东附近,在大北方关外闻所未闻,而且从民国建立开始至今,也鲜有这样的戏班出现,所以令穆英豪感觉到十分奇怪。   苟镇海沉默许久,也不喝茶,终于开口道:“我们算是半路出道的醒尸戏班。”   “哦……”穆英豪轻轻点头,闻着茶香也不下口,毕竟半路遇上这群人,是正是邪还不知道,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也不是普通人,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只是我出道较晚,被迫而为之,实属无奈,但也算是将功补过,做件善事。”苟镇海摇头道,言语之中带着莫名的沉重。   穆英豪轻轻握住茶杯,感受着茶水透过瓷杯而来的温度,一字字道:“愿闻其详。”   马车外,与那群戏客坐在一起的三人,只有喜豆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戏台上面的表演,不时和周围人一起鼓掌喝彩,虽然她也不能完全看懂,但就喜欢凑个热闹,况且这里的戏客也和窑子里面的不一样,不会趁着看戏还故意伸手摸她两把什么的,再说了自己身边还有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虽说年龄比自己小,但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看起来也很是可靠。   何柏谷和李朝年则观察着周围,这个简易的戏台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唱戏者变了,看门的变了,先前那些像是被下了的戏客也不一样了,难道先前看到的只是幻术?亦或者现在中的是幻术?不可能,如果是幻术,即便是自己道行浅,师父也早就识破了,不可能还跟着班主上车去饮茶。   “大哥,这唱了多久了?”何柏谷问坐在后方的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双眼盯着戏台,大叫了一声“好”字后,也不去看何柏谷便答:“我也刚来,我是下面村子的,你呢?路过的?有眼福呀,咱们都有眼福呀。”   刚来的?何柏谷微笑着点头,对李朝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问在右上方那个提着烟袋的老头儿,先前他们就看见那老头儿坐在这,谁知道李朝年去问那老头儿的时候,老头儿却也是说自己是刚来的,是镇子上的人,给乡下姑爷家借粮回来,半路上遇到这个戏班,因为太久没看戏,眼馋就留下来了,无非就是给点茶钱。   “噢,老爷子,我看先前有人从你身边过,像是贼,你看看是不是有东西掉了?”李朝年故意道,毕竟先前看到个一个孩童端茶送零嘴的时候,拿走了那些戏客身上的值钱物件。   老头儿一听,赶紧伸手摸进怀中,拍了拍道:“没有呀!都好好的揣着呢,你是疑心病犯了吧?”   “那就是我眼花了,对不起。”李朝年赶紧道歉,回头朝着何柏谷轻轻摇头,表示和先前看到的,听到的完全不一样,还真的是奇了怪了。   两人继续四下观察着,猜测着哪里不对劲,但没有发现坐在中间的喜豆倒是无比的高兴,总是不断给两人的掌心中塞着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虽然两人都不吃,注意力也完全没有在喜豆的身上,但喜豆心中却是无比的高兴,因为这种日子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虽然没有梦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好爹,这样的好弟弟们,不过那又怎样呢?   那天,总是偷偷地看向身边两个心不在焉的师兄弟的喜豆,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也许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第二章(下)[江西王]   马车内,苟镇海讲述着关于九蜀班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经过……   九蜀班,之所以叫这个称呼,是因为原本创立这个戏班的人来自四川的九个地方,成都、广安、乐山、泸州、宜宾、自贡等地,原本有着各自的戏班子,四川军阀战乱的时候,大多数被冲散,后来这九个戏班的班主在成都偶遇,商议之下干脆将各自戏班的戏旗扯下来一块,缝合在一起,聚了剩下的所有人创立了这个九蜀班。在当时其中八个班主并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九个班主之一就埋下了祸根。   “那是十来年,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九蜀班刚成立,就遇上了一桩大买卖,给大军阀刘文辉的干儿子白世辉的冥婚宴中唱戏……”苟镇海刚说到这,穆英豪猛地睁大双眼,差点出手抓住那苟镇海的手腕,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插嘴道,“这件事我有所耳闻,那是民国二十年的事情吧?”   穆英豪岂止是有耳闻呀?大闹白世辉冥婚宴之事,他就是“罪魁祸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节外生枝,还牵连了九蜀班这个他十几年之后才遇到的醒尸戏班。   “当晚我们还未登台,外面就枪声大作,还盛传尸变,我们一个个被吓得不轻,说尸变也许还不相信,但那枪声却是真真实实的,那时候我不过十来岁,不过也是年少气盛,冲出去就准备看个究竟,谁知道出去之后除了当兵的之外,半个宾客都没有看到,但却看到了白世辉刚过门的尸新娘!”说到这,苟镇海打了个寒颤,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那尸新娘的面目狰狞,脑门上还开了个洞,看起来应该是被人用枪打的,我当时就想难道盛传尸变是真的?我慢慢靠近去看,刚走到一半,就见到那尸新娘的双腿一抖,我吓得大叫了起来,叫声引来了那些在周遭搜查的军人,军人们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抓住我,还狠狠给了我两耳光,问我是干什么的?就在这个时候,班主出来了。”   “哪个班主?”穆英豪问,他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清楚记得那天晚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异术者也在,是个赶尸匠,只不过那个赶尸匠在督军府大牢中被穆英豪击中面部而死,当时他还在纳闷,督军府大牢距离白世辉冥婚酒楼距离太远,那赶尸匠要在大牢做手脚,还要在酒楼做手脚,也太快了吧?也许问题就出在那九蜀班里。   “九蜀班成立之后只有一个班主,平日内班主一句话都不说,大事说两句,小事只是点头,摆手,用简单的手势,像是个哑巴。不过因为他的根底最好,江湖关系也广,所以让他当了九蜀班的班主,而其他班主陆陆续续不是死去,就是累了,拿了钱回老家开了铺子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苟镇海长叹一口气,“班主也是个好人呐,如果不是他,恐怕九蜀班根本就撑不下去。”   “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前的班主竟然是个赶尸匠对吧?”穆英豪一阵见血地说,谁知道问题的答案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他不是赶尸匠!”苟镇海使劲摇头,“他原籍山西,是个当地出名的地师,江湖上还送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给他,叫他‘山西王’。”   山西王?穆英豪印象之中听自己大哥提过,但好像带着这绰号的人不是什么地师,而是个杀人越货,残忍无比的强盗。回忆到这,穆英豪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先生竟然不知道山西王?”苟镇海很惊讶,好像他对前九蜀班班主的过去相当了解一般,“他在成为地师之前,可是山西一带的小霸王,振臂一呼,就能唤来上百名弟兄,当年官府可是悬赏上千银元抓捕他,可一直没有落网,听说在官府中也有不少佩服他的人,私下一直通风报信,这才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   小霸王?不就是个土匪头子吗?穆英豪心中冷笑着,没有再看苟镇海那张脸,他所说的这些就像是街头艺人讲评书一样,也许可信度并不高,但眼下他需要搞明白的是这个戏班子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有什么目的。   因为这个方向正对着天墓的方向,在穆英杰留下的讯息之中,写明了怨灵旗所放置的地点就在陕西天墓之内。穆英豪当然是不打算取出来,只是想在回老家的路上顺道看看天墓,不过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为什么当年大哥带着自己去了扎曼雪山之后,不直接去天墓,而是绕道去了关外?从路线上来说,这是绕了,但从行事方法来说,倒很像是大哥穆英杰的安排,毕竟在穆英杰死之前,穆英豪并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穆先生?”苟镇海见穆英豪有些心不在焉,试探性地叫着他。   穆英豪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在回忆有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山西王,你说他以前不是地师,曾经还叱咤风云,这么说他也是半途出道的人?”   “的确,他也是半途出道的人。”苟镇海点头道,“师从何门何派我不清楚,只是前班主在世之时告诉过我,他落难之时曾经投靠孙魁元,被孙魁元麾下的一名文书副官收为徒弟,那人教了他些异术的法门,手中还拿着一本手书的残册,听说完整的册子中记载了中华各地藏有宝藏的地方……”   “天书?”穆英豪插嘴道。   “对,先生也知道?”苟镇海睁大眼睛盯着穆英豪。   穆英豪故作冷静笑笑道:“当然知道,不过那只是传闻而已。”   天书的确只是传闻,早年传说是天地会当年为了反清复明积累下来的一批财宝,谁都知道要打仗必须有钱粮做后盾,天地会为了反清大业,遍寻天下奇人异士寻找藏有财宝的地方,花了多年时间,将找到的财宝分成数份,不过在当时却又因为白莲教起义和清廷的追杀,无奈之下只得将财宝分别藏在了几个不同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藏下宝藏的时候,几批人马互相都不知道其他人所藏的地点,只是将自己所藏的地点和方位记录下来,后来便传闻,谁要是拿到了几批人马手中的册子,再合为一本,就是天书。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传言,毕竟当年的天地会反清复明是最坚决的,传闻还说党曾经也想接近天地会,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天书,有起义的资金。虽然都是反清,但反完之后,天地会是要复苏大明朝,而党是要共和,道不同不相为谋,当然是一拍两散,至于后来天书的下落如何,谁也不知道。   苟镇海说前班主山西王竟然拜孙魁元一名文书副官为师,而且那名副官手中还有天书的残本,是其中一册,这么说至少里面记录了其中一个藏下宝藏的地点?   穆英豪对宝藏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造成影响。   “苟班主,话说到这里了,你干脆把前班主山西王的事情说个明明白白,因为穆某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了,实在无法断断续续的听下去。”穆英豪其实是有些没有耐心了。   “好好好,穆先生见谅。”苟镇海说到这,却忽然停顿换了个问题,“穆先生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不奇怪为什么我偶遇穆先生,却要掏心掏肺说出这么多往事?”   穆英豪摇头,其实到如今这个动机已经不重要了,按照自己行事的方法,他们要是不扰民,不做坏事,自己可以装作没看见,但要是他们偏偏要犯邪作怪,那就休怪穆某手下无情了。   苟镇海也不解释自己的动机,只是开始讲述江西王的往事:江西王曾经姓什么叫什么,连他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早年是个飞贼,因为拳脚功夫厉害,曾经师拜断金门的一位刀头为师,学了一齤手并不华丽但相当实用的刀法。断金门讲究的刀法只是力量、速度和准确度的配合,没有花俏的招式,以示弱为主,找准对方的空挡一击必杀。江西王也是凭借着这一齤手刀法独步当年的江西黑道,也因为义字当头,多年过去手下跟随的兄弟上百,但他也着实聪明,从不在一个落脚点住上半个月,躲避着官府的通缉和其他仇家的追杀。   但好景不长,最终江西王还是被人围剿了,手下兄弟幸存者甚少,他逃出来之后,不得已去投奔了曾经也是相同出身的孙魁元。那时候,有人有枪就是支队伍,再有点政府的门路,就可以收编,从土匪摇身一变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孙魁元麾下收了不少这样的人,甚至私下还自比是三国时期的吕布,只是他不会走吕布那条老路,更不会落个白门楼一命呜呼的下场。   不过孙魁元也是相当的聪明,知道山西王这个家伙,既然绰号中带个“王”字,而且还是众人所送,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万一有一天取自己而代之那就麻烦了,这种人能用,但只能如曹操当年“善用”关羽一样,关键时刻用上就行,其他时间还是雪藏起来吧。   就这样,山西王被挂了个空头衔养在孙魁元的麾下,军中还新送了个绰号给他,叫“后院王”,借此讽刺他曾经那个霸道的称号“山西王”,现在只能整天呆在后院称王。   第三章(上)[天书开卷I]   山西王成为后院王之后,整日没有荒废,也没有沉迷酒色之中,而是每日苦读各类书籍同时练刀习武,而这一切都被孙魁元的那名文书副官看在眼中,认为他绝对不是池中物,要是有机会必定会一飞冲天。   这名文书副官是谁?他和山西王一样,是个雪藏的人物,只不过山西王的雪藏是孙魁元的授意,而文书副官的雪藏却是自己的意愿,因为他是无奈之下才藏身于孙魁元的麾下,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他手中有一本当年孙魁元炸开东陵翻出来的“废纸”,也就是天地会所制宝藏天书的残册。   孙魁元不能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但也不能说有文化,那残册到手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在那位一直“追随”他,当影子军事的副官是个明眼人,翻了几页,看着上面的暗语立即明白那是天书残册,知道这残册的价值也许比不上整个东陵中的陪葬物,但要是找到整个天书,那就另当别论了,于是偷偷藏了起来,还当面耍了个障眼法,把残册给“烧了”。   那名副官也是个堪舆师父,只不过他对宝藏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说到底还是想查明白生死之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这是异术者们毕生的追求,他也不例外。他研究过那本残册,从地点上来看应该是陕西境内,但路途遥远,当时战乱危机四伏,他不敢轻易独行,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残册中描述的宝藏所在地,是个天墓!他立即明白,也许当年天地会藏下宝藏的那群人中,知道那是天墓,只不过担心藏宝藏的人中知道那是天墓后,会有私心,于是隐瞒了这一点,只是说那里是个天然绝佳藏东西的地点,否则的话早就有人把自己的祖辈拖进天墓中葬下了,而且还会口称这是“反清复明”的最大捷径。   残本在东陵发现就是个很好的证据,无疑是说明了当年天地会出了叛徒,向朝廷投诚了,否则的话残本怎么会在东陵中发现?而且还装在一个非常华丽镶满宝石的箱子之中?东陵中葬着谁?而残册从哪个地宫中刨出来的?就是慈禧!所以文书副官才这么肯定那是真的,是天地会叛徒投诚的礼物,至于慈禧为什么没有派人去寻找,大概是因为投诚的时候天下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吧。   文书副官要去找天墓,沿途必须有保镖,而有着一手断金刀法的山西王是不二人选,孙魁元手下也有比他厉害的人,但那些人都不值得信任,要不是小人之流,要不就是绝对忠心于孙魁元的家伙,所以都不能接近。   文书副官开始私下接触山西王,山西王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文书副官不会挑选固定时间来“看望”自己,也明白其中肯定有其他缘由,但他从未开口问,只是等着。刚开始他以为是孙魁元派来的,再后来发现孙魁元对自己的态度无比冷淡,每个月所给的津贴都在逐渐减少,似乎有赶他走的意思,他也按耐不住了,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问那文书副官要做什么?   文书副官见时机成熟,也不隐瞒,同时加了一剂猛药,告诉山西王:孙魁元准备杀了他。   当然,这只是文书副官的谎言,但在这个谎言之后他又自称是与山西王同病相怜,所以这才私下接触,商议如何应对。山西王不明白呀,在他眼中,那文书副官虽然说没有什么权力,但孙魁元对他是十分客气,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也会对他下手呢?   文书副官见第一计成功,知道这时候说出关于天书的事情,山西王肯定会相信了。于是告诉他,关于天书的来龙去脉,加之挖出来的残册,还有孙殿英对自己的怀疑等等,同时还继续撒谎道,孙殿英是想把自己的祖辈葬进天墓之中,好当个九五之尊。   山西王大惊,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事情?但看那文书副官一脸的诚恳,也半信半疑,于是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金蝉脱壳,远走高飞,一了百了。”文书副官就说了这么十二个字。   山西王寻思了许久,一拍木椅扶手道:“好!”   几天深夜中,按照计划,文书副官私下雇佣的十来名亡命之徒冲进了他的宅院之中,放火烧屋,来了个火烧连营,顺带把山西王所在后院也给点了,当时山西王混在那十来个亡命之徒中,为了杀人灭口,等那十来个人放火完毕后,一刀一个赶紧利落的全部解决,随后在混乱之中跟着文书副官逃之夭夭。   大火开始燃烧之前,两人早就找好了两具尸体,放在屋内,在那个时代科学并不进步,烧成那副模样,任谁都会认为文书副官和山西王被烧死了。孙魁元来查看的时候,虽然也怀疑,但找不出动机来,不过在查看那十来名亡命之徒的尸身时,发现了刀砍的痕迹,经手下练武之人识别,那是断金刀法,随后开始怀疑是山西王所为,但山西王的尸体明明是在屋内呀?   孙魁元思来想去,觉得要是放出消息去,说自己收养的食客反了自己,还杀了个副官,那不是太丢脸了?于是只得厚葬了“文书副官”和“山西王”两人,再派人在江湖上打探是否有山西王的消息。   再说山西王和文书副官逃出孙魁元的地界之后,为了掩人耳目,进了一个戏班子中打杂,朝着西安慢慢行去。在两人进戏班子的当夜,山西王便把话给挑明了,告诉文书副官,自己很清楚他耍了什么手段,他不是傻蛋,自己那一手断金刀法明眼人都能识别出来,所以文书副官计策之中,让亡命之徒放火,自己再下手杀了他们是个套,让他永远都不敢恢复身份的套。   文书副官点头承认,解释说:“我们一去天墓,从今以后你就不能再叫山西王了,这个人已经消失了,死了,你再出现,即便是没有人追查你在孙魁元那犯下的事,也会知道你去找了天墓,到时候危险更大!所以,我必须给你下套,逼迫你放弃从前的身份,而且我还有意要收你为徒。”   文书副官收山西王为徒?山西王差点笑出来,那文书副官的年龄还比自己小一轮呢,凭什么?   凭什么?当夜,文书副官就给他展示了一手,带他出了客栈,来到马厩外马车停放之处,找了个角落躲藏好,接着指着马车底部道:“你如果有本事,就把马车底下那个东西给拽出来,背着他往镇外走五里。”   马车底下还有东西?山西王不知道为何,但为了不让文书副官轻看自己,也好让这个已经与自己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知道谁是老大,拽就拽,背就背,这有什么难的?于是山西王钻了出去,俯身钻进马车之下,伸手左右一摸,等摸清楚之后,他双肩一紧,浑身一抖,低声自语道:“人?”   那是人吗?那不是人,那是具尸体,是具浑身僵硬,冰冷无比,但口鼻之处好像还有呼吸的尸体。若不是感觉到口鼻之处喷出来的气息,山西王肯定不会认为那是活人,但自己已经钻进来了,空着手再钻出去不是给文书副官看笑话吗?他一咬牙,解开那尸体身上的绳子,再拽出来,抗在肩头就向外面跑去。   山西王扛着尸体离开之后,文书副官一身黑衣跟在其后,走过马车的时候,顺手将那里的四个木棺材钉和一张残缺不全的符纸给捡了起来。   山西王奔出小镇,朝镇外跑着,一路上算着自己跑了多久,那尸体看起来瘦小,但不知为何沉重无比,像是扛了辆马车在肩头一样。好不容易自己算着跑出了五里路,山西王把尸体放了下来,直接扔在旁边,左右四下看着,去找那文书副官,心想这下你小子没话说了吧?   几秒之后,没话说的人变成了山西王。他转身再回头发现自己扔在一旁的那具尸体竟然好端端站在那,不是立,是站,像个人一样站在那,双眼虽然紧闭,双手食指还在轻微抖动,口中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僵尸?山西王虽然不是异术者,但这种传说也听得多了,可从未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确定。他抬脚就踹在那尸体的胸口,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这样,这一脚下去自己被反弹了回去,双腿一并,把胯下两个蛋弄得生疼,直接变成了“艺高人蛋疼”,捂住胯下蹦跳了好久,同时发现那尸体动了,抬脚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这是行尸,被人操控的行尸,但操控者已经熟睡了,虽然没有给他下达杀人的指令,但你搬动他的时候扯开了木钉和符纸,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可就说不准了。”文书副官出现在旁边,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捂着蛋的山西王。   “砍球!透你母亲!”山西王憋不住骂,连山西话都吼出来了。   “骂得好。”文书副官干脆坐下,听山西王在那谩骂,“你服不服?”   “老子不服!”山西王捂着蛋,一边躲避着那行尸的抓扑,一边大骂道。   “不服?好,你让我服你,简单。”文书副官指着先前镇子内,“你有种把这行尸弄回客栈,再塞回马车之下,用棺材钉钉死,贴好符纸,我就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孙子!”   第三章(下)[天书开卷II]   山西王听完文书副官的话,扭头看着面无表情,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还挥舞着双手的行尸,四下一看,找了块石头就准备砸过去,却被文书副官喝道:“住手!你弄坏了行尸,就是坏了别人的规矩,这一路上,我们随时都会被人杀掉!”   “难道老子就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我!?”山西王喝道。   “东西是你放的,不,是偷的,这叫作茧自缚。”文书副官满脸笑容,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山西王明白,自己又被下套了,但他立即想到反击的办法,转身就朝着小镇走去,走得不快不慢,让那行尸可以跟上自己。这时候轮到那文书副官急了,问他要做什么。山西王见起作用了,慢吞吞地回答:“我带它回去呀?你不是说要带它回去吗?我这不是在做吗?”   文书副官心里清楚,要是山西王就这么大摇大摆带着这具行尸回到镇子,晚上打更的人,还有巡逻的士兵发现之后会发生什么?那醒尸的戏班子被发现不说,自己也与其他的异术者结下了永远结不开的梁子,今后在道上是寸步难行,只得咬牙追上去,一掌拍在那行尸的后背,随后那行尸开始原地踏步。   山西王洋洋得意地转过身来,在文书副官没有发话之前,竟然跪了下去道:“老子服了,拜你为师父!”   山西王这臭脾气,即便是服气了,也得出口气再说,文书副官看着他摇摇头实在没有任何法子,只得道:“既然叫我师父,你还自称老子?”   “好好好,徒弟服了,师父不要生气。”山西王无奈道。   拜完师,两人理清楚各自的身份之后,山西王扛着那行尸和文书副官返回了镇子的客栈之中,又在师父的指点下,重新钉死了那行尸,贴好了符纸,让一切复原,这才回到房间之内,当夜文书副官就开始教导山西王一些异术的基本,同时还告诉山西王要与这家戏班搞好关系,也许这是今后他的立足之本。   山西王点头表示明白,也知道这家戏班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但他那股匪气还没有脱去,心中所想的就是让这戏班子从中瓦解,随后再赶走或者杀掉班主,自己取而代之,这和当初他在孙魁元手下时所想一样,只不过孙魁元一直防着他,让他无从下手。   两人随着戏班一路走到临近天墓附近这才找借口离开,并且询问了那戏班今后要去的地方,告诉戏班主自己办完了急事肯定赶回去。那戏班主也不是个普通人,知道文书副官的身份,当然也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乎故意说自己会去湖南一带。   两批人分手,文书副官看着戏班的马车离去,冷笑道:“那行尸身腋下挂有家书,家书中写明他是四川人士,怎么会去湖南?”   ……   苟镇海讲述到这后,摸着已经冰凉的茶杯,听着外面收拾东西的声音,简单明了地说了下面的经过:“山西王和文书副官二人的的确确找到了天墓,只不过文书副官死在了那里,而山西王则活着出来了,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异术也是突飞猛进……当然,这些都是前班主山西王亲口对我说的。”   “嗯,他是离开天墓之后在四川找回了戏班子,随后取而代之,接着在成都与其他八个戏班合并,创立了九蜀班?”穆英豪点头道,“他们在天墓中发现了什么?又见到了什么?你说他的异术突飞猛进,肯定是在天墓中有奇遇吧!”   “至于在天墓中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他说那是他一辈子最大的秘密。”苟镇海苦笑道,“我虽然跟随他学艺,但他始终不肯让我叫他一声师父,反倒是喜欢我私下叫他山西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念过去生活的原因。”   “那……苟班主你这次是准备干什么呢?”穆英豪知道问出现在九蜀班目的的时机到了,既然苟镇海都道出了过去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说现在呢?   “陪葬!”苟镇海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陪葬?”穆英豪很吃惊,“给谁陪葬?为什么陪葬?”   “山西王去给文书副官陪葬,而我去给山西王陪葬。”苟镇海简单解释。   “能一次性说清楚吗?”穆英豪继续问。   “我们去陪葬,不如说是去道歉。”苟镇海的话断断续续,让穆英豪着实觉得恼火,干脆不发一语,让苟镇海自说自话,“因为山西王和文书副官进了天墓之后,无意中拿走了一件东西,开始山西王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谁知道后来怪事越来越多,他开始留心自己的周围,最终发现是自己从天墓中拿走的那件东西在作怪,而发现的时间就是1931年的那个晚上……”   “直接说完!不要磨叽,我的耐心快被你磨光了,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说出这一切。”穆英豪这次捏紧了苟镇海的手腕,苟镇海却猛地缩了回去,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穆英豪,表示他这么激动自己十分不解。   “因为我需要帮手,需要通道之人的帮助!”苟镇海握紧自己的双手,“以我的能力,找到天墓,送进去感觉不大可能,而且关于地师坟地我也了解得少之又少,只是知道在这附近,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荒谬!那不可能!”穆英豪知道那苟镇海在打什么算盘,他肯定是害怕山西王无意中从天墓中带出来的东西,不敢遵守诺言放回去,决定找个异术者高手,再将山西王的尸身放入地师坟地之后,让那位帮手把东西返回去,而且还要将文书副官的尸体给找出来,也葬在地师坟地之中,换言之,他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穆英豪做,自己送东西到附近之后便逃得远远的。   山西王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徒弟呢?穆英豪还在寻思,此时一个戏子在门外轻声道:“班主,收拾妥当了,我们是要继续赶路还是……”   “继续赶路!”苟镇海恢复了先前的班主气势,随后低声对穆英豪道,“先生要是想知道山西王带走了什么东西,就随我们一同赶路吧。”   穆英豪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随苟镇海出了马车,和两个徒弟还有喜豆会和,来到马前,趁着戏班子还在收拾东西的这个空当,简单明了地将苟镇海告诉自己的事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何柏谷和李朝年倒只是觉得有些怪异,想知道事情的答案,不过喜豆却被吓得不轻,也顿时明白了穆英豪师徒三人的身份没有表面上看那么简单,特别是听到醒尸、唤魂、行尸、坟地这些词语之后,满脸惨白,靠着马匹不知道该做什么。   “喜豆,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穆英豪帮助喜豆翻身上马,心里也寻思着,看喜豆这个模样是不能再跟随自己下去了,也许是应该找个好人家放下她,看情形她也不想再跟着自己。   李朝年不说话,跳上驴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忙碌无比的戏班,拍驴跟上师父。何柏谷则牵着驴慢慢走着,寻思着师父先前的话,还有先前这戏班子那诡异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苟镇海所说的只是单纯去还东西还有陪葬,倒像是有其他的目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师父所说的要去看看天墓,却偏偏遇上这种事情。   还有苟镇海所说当年山西王无意中从天墓中拿出来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该不会就是师父一直担心的那个物件吧。何柏谷回头看着那些已经装满东西,开始上路的戏班马车,后背腾起一股寒意。   “班头!往下走就到了黄粱堡啦,我们在那个地方等好久才回四川?”一个驾车的马夫大声问道,其他人也用期待地目光盯着班主。   坐在另外一辆马车前侧的苟镇海回头看着那名车夫道:“唱完这几天,咱们就回四川,这里要打仗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师父。”李朝年拍驴追上穆英豪,与其并行,低声问,“师父,这场内战你觉得到最后谁输谁赢?”   “天下形势已经定,谁输谁赢随便找个三岁孩子都知道,你能不知道?”穆英豪认为李朝年在故意装傻,这个二徒弟天资聪明,而且心眼颇多。   “不是呀师父!我曾经听你说过,师父能知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情,就想知道到底准还是不准?”李朝年此时问了一句最不应该问的话,“师父知道这些,是不是因为知道天意?还是因为看过炙阳简?”   穆英豪猛地停下脚步,抓紧马缰绳道:“为师说过很多次,不要把‘天意’两个字挂在嘴边,即便是真有天意,为师也偏偏要逆天而行。”   穆英豪厉声回完话之后,李朝年竟很不自觉地继续道:“如果说真是‘天意’,就像戏台上面唱戏,唱什么戏词,比划什么招式,都是定死的,就算师父偏偏要逆天而行也肯定会被算在其中吧?人怎么能逆天而行呢?”   穆英豪实在想发火,但碍于喜豆已经吓成那样,如果自己再暴怒,恐怕这孩子会立刻翻身下马,逃得远远的,于是干脆不搭理李朝年,只顾赶路。   第四章(上)[恰似鬼婴]   李朝年的话激怒了穆英豪,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连喜豆都看到穆英豪抓着马缰绳的手在发抖,不敢吱声搭话,一直左顾右盼,很想现在就跳下马来,一阵狂奔,奔回先前小镇中继续当她的可怜乞丐,至少也比要撞到鬼怪来得好。   “朝年,别说了,没看见师父已经生气了吗?”何柏谷追上去,拽着李朝年的衣角,压低声音让他闭嘴,李朝年虽然闭嘴,但脸上却是挂着不服气的表情。   李朝年从驴背上跳下来,摇头道:“既然有天意,那就是注定的,既然是注定的,为什么还要去违抗?”   “因为天意有时候不一定就是正确的,老天爷要是不犯错,人世间就没有那么多苦难了。”何柏谷低头看着凹凸不平,满是碎石的地面,想着也许不久之后碎石的表面都会洒满人的鲜血。   “师兄,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李朝年又问,这次把问题甩给了何柏谷。   何柏谷一愣,摇头道:“我说不准,应该有神,如果没有神,为何会有鬼怪之类的东西呢?”   “不,按照师父的逻辑,如果神定下的天意是能改变的,那么神也是人,只是被人夸张之后的人,要改变天意那就简单了。”李朝年一脸的自信。   “简单?”穆英豪回头来,停下脚步,看着自己这个大言不惭的二徒弟,“怎么个简单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何柏谷赶紧拽着李朝年,让其闭嘴,认错不要再与师父争论下去,但李朝年根本不顾何柏谷手上的小动作,自顾自道:“如果神也是人,那就可以接近,接近之后取得神的信任,得到神的权力,再取而代之,不就可以改变神定下的天意吗?”   “呵……”穆英豪点头,“这个办法谁都能想到,但做到的极少,我现在就用先前你反驳我的话来反驳你,如果在神的天意之中早就算到了你会走这一招棋,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李朝年语塞,一下愣住了,这个话题好像永远都绕不出去,就和天意一样,似乎就是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看似活结,实际上是个死结,打结的绳子又无比坚硬,神兵利器都割不开。   “朝年,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为师之所以要带你们走这么多地方,就是让你们长些见识,不要步从前我和你们师叔的后尘,只看事情的极端,而不去考虑世间的平衡。”穆英豪回过头来,长叹一口气,“我们开棺人,本身就应该是行走在两个极端之间的人,拼命在夹缝中求着生存,首先平衡自己,才能有资格去平衡世间,偏离了轨道,我们就万劫不复。”   “我算是开棺人?”李朝年轻轻摇头,“我不是。”   何柏谷不语,穆英豪也是沉默着,即便是他本人,也是在跟随大哥穆英杰去扎曼雪山的时候,才知道所谓真正的开棺人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天知地知,师徒三人心知,只是话没有说破而已,真正有资格成为穆英豪徒弟的还是何柏谷,这个返生人的后代,而他又算什么?当穆英豪毫不隐瞒地告诉两个徒弟实情时,李朝年第一时间提出了这个问题,穆英豪只是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将会是我最有出息的一个徒弟。”   最有出息?一个不可能有孟婆之手的异术者,永远成为不了后殓师、开棺人,李朝年心知肚明,却又不知师父心中到底作何打算,为什么要收他为徒。   前往黄粱堡的路途还有些遥远,如果只是单人骑马,三四个时辰就能赶到,但九蜀班的八辆马车行得那是相当的缓慢,而且穆英豪也发现了苟镇海似乎很喜欢在夜间行路,沿途放声高歌,享受着黑暗山谷中那种诡异的寂静,让他这个自小成长在怪异环境中的开棺人都感觉很不舒服,倒是两个徒弟精神还好,沿途交替着照顾昏昏欲睡的喜豆。   车队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周围已是半点灯光都见不到,大山之中也感觉不到半点人的气息,不过却在走进盘山路的时候,听到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穆英豪快走几步,抬手让两个徒弟停下,九蜀班的人同时也听见了那凄惨的啼哭声,纷纷离开马车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不明白这荒山野岭为何会有婴儿?   “喂,是不是鬼婴呀?”一名双手插在袖筒内的马夫四下看着。   “什么是鬼婴?”一个胆小的戏子问。   “鬼婴你都不知道?”马夫靠过去,低声道,“听说有些孕妇没有产子前就死了,腹中胎儿还没有见世便跟着母亲去了,心有不甘,所以一到半夜就大声啼哭,通常是想引那些刚怀孕的妇女前往,好重新投胎。”   “胡……胡说!”戏子挪着步子,三两步跑回马车旁,只探个头出来刚要说话,苟镇海便回头瞪着他,随后又抬手指着那马夫,马夫知趣不说,抓着马鞭回到了马车上,还低声喃喃道,“我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苟镇海来到站在前方的穆英豪身边,环视一圈周围的大山,问:“穆先生,你怎么看?”   “哭声带有生气,怎么会是什么鬼婴,也许是有妇人遇险了。”穆英豪四下看着,随后发现前方盘山路下方有火把的光线,随后道,“柏谷、朝年,你们去看看,多加小心,遇险就发信号,没搞清楚对方来路前,不要动手。”   “明白!”何柏谷领着李朝年朝着下方有火把的地方快速跑去,他们刚向前方跑了一段,明明还忽隐忽现的火把猛然间熄灭了,熄灭的瞬间何柏谷立即闭上眼睛蹲下来后再睁开,盯着火把熄灭处,低声道,“有两个人,朝着山下走了。”   “看见了。”李朝年点头,“追不追?”   李朝年刚说完,又听到了那婴儿的啼哭声,这次的声音更为凄惨,像是有人要下手加害那婴儿一样。两人听得心中一紧,发现那哭声也是火把熄灭处,担心真有人要加害那婴儿,朝着声源处一阵狂奔,奔到路旁发现那两个熄灭火把的人连滚带爬已经跑了很远,所幸的是那婴儿似乎被他们丢下了,因为哭声并未随着两人离开远去,而是从路旁的枯树上面传来。   “朝年!你守着,我上去看看!”何柏谷双手将衣服一紧,翻身爬上岩石,朝着那颗大枯树上端爬去,李朝年紧跟其后,来到那颗枯树下方之后,两人发现枯树下方是当地农民搭建的土地小庙,其中供奉的土地像只是一尊人形石头,所谓的庙也只是用条石简单堆砌而已,只不过在土地小庙旁边有一颗比何柏谷、李朝年身体加起来还粗的枯树,婴儿的哭声就是从那枯树上端传来的。   何柏谷顺着枯树爬上去,李朝年则在下面警戒着,担心着那两个人去而又返。何柏谷顺着枯树向上爬着,觅着那哭声找去,终于发现哭声来自顶端的大鸟巢之内,同时也闻到了阵阵血腥味,再将身子一耸,探头看去,发现那不是普通的鸟巢,而是鹰巢,鹰巢内还有一只花鹰正低头狠狠啄着那婴儿的襁褓,旁边还有三只小鹰昂着头等着母鹰的喂食。   糟了!何柏谷抬手去驱赶那母鹰,那母鹰同时也发现了何柏谷,展翅就朝何柏谷脸上拍去,随后腾起身子来用利爪直接抓了过去,何柏谷抬手挡住,双腿死死夹住半边树干,抬手要去抓那只母鹰,可母鹰只是拍打着翅膀在周围飞翔,找着何柏谷的空挡。   “朝年!朝年!拿石头给我把这只鹰打下来!”何柏谷一面护着脸,一面伸手在鸟巢中去抓那婴儿。   李朝年听见鹰啸时,已经知道不对,早就俯身抓了石头在手中,但因为没有光源,那只老鹰又不断在周围乱飞,而自己万一用石头击中了何柏谷那就糟了,所以迟迟不敢下手,直到听到何柏谷焦急的喊叫声,这才一咬牙将手中那颗石头朝着母鹰狠狠投去。   母鹰的身体中了石头,又是长啸一声,一头栽进了鹰巢之内,但依然用翅膀护着自己的小鹰,用尖嘴狠狠去啄试图抱走婴儿的何柏谷。   何柏谷本不过十来岁而已,那婴儿再小,他要躲避母鹰的攻击又要伸手去救,也是无能为力,只得用手比划着,不让母鹰再去啄那婴儿,同时趁着母鹰不备,闪电般出手抓了一只小鹰在手中,稍微用力促使那小鹰发出惨声尖叫,随后又松开,身子后移盯着那母鹰,又指着鹰巢中的婴儿,告诉对方:如果你对婴儿下手,我就捏死你的崽!   母鹰立即明白了何柏谷的意思,虽然翅膀依然护着余下的两只小鹰,但身子还是在鹰巢中挪动了下,将婴儿的身体让了出来。何柏谷低声道:“这就对了,不要动,我带走这孩子,就留下你的孩子,咱们说话算话。”   何柏谷试探性地去抓那婴儿的时候,那母鹰却突然探头用尖嘴朝着何柏谷的双眼啄去,李朝年脑袋一偏,捏住那小鹰的手再一用力,小鹰尖叫一声,母鹰浑身一抖,赶紧缩回脑袋,向旁边拼命挪动,不再用身体去挡住那婴儿。   何柏谷高举着捏住小鹰的手,另外一只手将那婴儿给抱了起来,随后将那小鹰慢慢地放回鹰巢之中,然后双腿松开,抱紧婴儿一个后翻,稳稳落地,松了一口气,可此时那母鹰不甘心何柏谷从自己口中夺食的行为,直接朝着何柏谷冲了下来,朝着他的双目直冲而去。何柏谷担心怀中的婴儿,只得双手抱紧,埋头护好,同时大声叫着不知去了哪里的李朝年。   “在这!”等那老鹰冲下来的瞬间,躲在枯树一侧的李朝年突然出现,抬手抓住那母鹰的咽喉,另外一只手则死死拽住那母鹰的双爪,任那母鹰如何挣扎就是不松开。   何柏谷见母鹰被擒,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李朝年骂道“畜生”,随后双手一拧,直接将那母鹰脖子拧断,再一用力直接扯成两半,扔在地上。何柏谷眼见阻止不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叹一口气,转身抱着婴儿朝着车队方向走去。   何柏谷小心翼翼地向回走着,走了一阵李朝年才追过来,还在用衣服擦拭着双手的鹰血,何柏谷扭头问:“你干什么去了?”   “母鹰死了,小鹰迟早也死,我帮它们解决痛苦,让它们都下去相见,免得阴阳相隔。”李朝年冷冷道,又用大拇指擦去溅在脸上的鹰血,满脸的冷漠。   “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何柏谷抱着婴儿,自己的手部也因为母鹰的攻击流着鲜血。   李朝年一把抓起何柏谷的手腕道:“师兄,你看着自己的伤口想想吧,鹰这种畜生,很记仇的,如果你现在不除,它会一直跟着咱们,等有机会了便会下手啄瞎你的双眼!”   “我没有伤害它的崽,它为了护崽不会离巢的。”何柏谷还在坚持自己的善论。   “师兄,那就是我多事了。”李朝年摇头道,此时穆英豪出现在两人跟前,看着何柏谷怀中抱着的婴儿,问,“真的是婴儿?”   “是,好像被老鹰啄伤了。”何柏谷小心翼翼将怀中婴儿交给穆英豪,李朝年直接掠过两人身边,翻身上驴,坐在那冷冷注视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一旁的喜豆察觉出了李朝年沉重又不满的呼吸,也不敢问,只得死死抓着马缰绳。   穆英豪抱住那婴儿,小心翼翼揭开襁褓,同时苟镇海也举着火把走了过来,火把靠近,穆英豪、苟镇海和何柏谷看清楚那婴儿的面容之后,都愣住了,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像鼻子,五官全都扭曲到了一起,像是一团被胡乱和好,表面还满是血污的烂泥。   “这是……”苟镇海欲言又止,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鬼婴,但那模样实在太恐怖了。   “这是个畸形儿。”穆英豪抱着那婴儿,用手轻轻探着,“还好只是皮肤表面被啄,没有什么大碍,柏谷,去拿些止血药来。”   何柏谷应声走开,苟镇海忙低声问:“穆先生,这个婴儿……”   “我们姑且先带走,怎么说都是一条命,不能弃之不管。”穆英豪肯定道。   “不,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要抛下这个孩子,只是想为什么那些人要丢下这个孩子呢。”苟镇海摇头叹道。   穆英豪叹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只因天生一副‘神容’呀。”   第四章(下)[黄粱堡]   来到黄粱堡前的时候,已是深夜,但站在山上向下看去,黄粱堡内依然是高挂着灯笼,点着火把和篝火,仿佛这里的人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一样。还能看见不少住在堡内的百姓拖家带口连夜离开,因为西安要被解放军攻陷的消息已经传来了,攻陷西安下一步就是汉中,大部分深山中的百姓还是认为这里不安全,决定前往四川躲避兵祸,而有些是因为家中有人跟着共产党干了,而堡主黄放的干儿子又是国军军官,这段时间民团又像疯了一样四处搜捕“乱党”,除了等待这里被解放之后再回来,别无他法。   苟镇海告诉穆英豪,来黄粱堡唱这最后一出戏,随后封箱。除了他本人要去天墓送还东西之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凑一笔钱给戏子和手下的杂工、马夫们做遣散费,因为黄粱堡的堡主黄放家境殷实,手里有的全是真金白银,不是分文不值的金圆券废纸,况且手下还有一批国军军官训练出来的民团,周围的土匪也不敢来找麻烦,短时间这里是相对安全的。   黄粱堡口,九蜀班和穆英豪等人被协防的民团截停了下来,即便是苟镇海出示了黄堡主遣人送来的“号牌”,也被做了详细的搜查,搜查的时候穆英豪发现苟镇海非常担心民团的士兵调查马车底部还有几口较大但被死死锁上的箱子,同时也发现在抬眼可见的堡内,站着一个穿着美式飞行员夹克,手持马鞭,腰挂着一柄短剑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两侧都站着挎着快慢机齤枪盒的保镖,那应该就是黄放了。   “都搜仔细点!要是不小心放了共党入堡,咱们就都等着被共产吧!”民团的小队长站在马车轮子上面对着周围的士兵吼道。   搜查完毕,九蜀班入堡,走近堡内后那黄放才上前行礼,连声道歉,说现在兵荒马乱,不得已才这样做,请苟镇海见谅。苟镇海也赶紧回礼表示理解,但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并没有刻意去介绍在半路上遇到的穆英豪等四人,而那救下来的婴孩也故意让喜豆抱着,坐在马车内,倒是那几个撩开幕帘看见车内喜豆的民团士兵,目光打那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喜豆乘坐的马车。   这个黄放看来相当谨慎!穆英豪从人群中盯着那黄放,堡内堡外大门之间距离不过十来米,都不肯上前挪动一步,而周围土堡上方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民团士兵,上端除了架着两挺马克辛机齤枪之外,还有四五门迫击炮,足以说明这个堡主是相当有钱与国军关系也非同一般,否则你就算有钱,在黑市都买不到这些武器,同样也说明了这家伙决心在黄粱堡与解放军死战了。   还有那黄放腰间跨着的那柄短剑,那是中正剑,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被赠予这东西,说不定从谁手中高价买来装门面的,虚荣心也是相当的重。   黄放领着九蜀班朝着自己的住宅浩浩荡荡走着,虽然黄粱堡内不过几条街,但沿途也是戒备森严,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押送。快到那住宅前时,苟镇海又低声叮嘱穆英豪:“穆先生,明天晚上便是黄堡主儿子满月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九蜀班封箱归隐的日子,希望先生能陪苟某和九蜀班安安稳稳走完这最后一程。”   苟镇海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希望穆英豪不要“多事”,免得节外生枝,破坏了他的计划。   穆英豪点头应道“好”,也不多废话,只是沿途示意自己的两个徒弟盯紧在马车内的喜豆还有那个婴儿。   入宅前,民团士兵又非常谨慎地搜查了一遍九蜀班的马车,随后在士兵的看护下,戏子和杂工们开始朝宅子后院搬运着唱戏要用的物件,等搬完之后一部分士兵又带着马夫去了堡内的大马厩,也故意分开马夫、杂工和戏子等人。好在是穆英豪等人一直跟随着苟镇海,所以没有被故意分开,安排在了偏院内住下,偏院内也摆了一桌酒菜,算是对他们相当客气。   “灭灯!鸡鸣,迎天光!”主宅内传来管家的大声吆喝,随后黄家主宅内的仆人熄灭了周围点燃的火把、灯笼等照明的物件,转回屋内,一切就绪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随后一抹金黄的阳光从黄粱堡东面的大山顶端滑了出来,像是老天爷的金色大手轻轻抚摸着这个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存在的古老土堡。   “嘎吱”一声门响,苟镇海推开了穆英豪房间的大门,进门后小心翼翼又将门关上,何柏谷和李朝年礼貌性地行礼之后,进了里屋照看喜豆和那个婴孩去了。穆英豪请了苟镇海到桌边安坐,苟镇海直接端起酒壶就倒了一杯,要请穆英豪饮酒,穆英豪却摇头婉拒,只是问苟镇海接下来如何打算?   苟镇海吃着菜喝着酒,好一阵子才说:“黄堡主女儿有好几个,干儿子也有好几个,但没有延续香火的人,老来得子,心中那是相当的高兴,我想九蜀班最后一程走得漂亮,黄堡主也说了,这出戏唱好,不会亏待了我们九蜀班。钱,我自己分文不取,只散给下面的人,随后我就应该进山去天墓了。”   “苟班主,有句话我必须得问。”穆英豪拿起筷子,拨动着眼前那碗牛肉面,“你说要带山西王去陪葬,那么其尸身肯定是随戏班而行,你又将尸身放在何处呢?先前民团士兵搜查,你很是紧张,该不会如从前的醒尸班一样,将尸身藏在马车底部吧?”   “不,那样早就被发现了,没有人可以日日夜夜盯着马车,况且戏班子之内,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九蜀班的秘密。”苟镇海否认道,穆英豪当然不信,因为两个徒弟亲眼所见,难道会有假?他相信何柏谷和李朝年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撒谎骗他的,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但矛盾的是照他的分析,苟镇海估计连半桶水都不算,凭他的实力,百里行尸这种事又如何做得到 ?   “明晚一切就见分晓,穆先生不要心急,还是那句话,请先生安安稳稳陪九蜀班和我走完这最后一程。”苟镇海说完之后,又吃了两碗饭,这才离开。   穆英豪盯着桌子上的残汤剩饭,知道这是赶鸭子上架,眼下不等也不行了,如果那山西王当年真的带走了那件东西,他现在带着徒弟偷偷去天墓也没有意义。况且还有喜豆和那个在路上捡来的婴孩。   “爹……”喜豆站在里屋门口,穆英豪依然盯着桌面,喜豆又叫了一次,穆英豪这才慢慢回过头来,却没有意识到喜豆是在叫自己,直到何柏谷低声道“师父,叫你呢!”穆英豪这才“啊”了一声,忙道,“什么事?”   “那孩子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喜豆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说完之后又看着何柏谷和李朝年,半响才道,“爹,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们不是坏人。”穆英豪还是简单地回答。   “爹,我们跟着戏班入堡,黄粱堡的人又个个凶神恶煞,手中还有枪,万一有人问起我来,我爹爹是做什么的,我两个弟弟又做什么,我回答不上的话……”喜豆换了一种方式,毕竟她是在窑子中长大的,知道人情世故,懂得如何问话让人不会心疑生气齤。   “枪,你爹我也有。”穆英豪从自己身上取出那两支快慢机来,放在酒桌一侧,喜豆心中一紧,慢慢扭头看着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面无表情见怪不怪,那是师父的随身武器,虽然很少用了,但也是枪不离身,但师父随身还带着另外一支快慢机,时常会在深夜时分拿出来轻轻擦拭着。   “喜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宽心。”穆英豪冲喜豆微微一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你生得好看,会招惹是非,你以前是乞丐,没有打扮倒还能掩饰几分,如今这模样很容易招惹来好色之徒,加上你那绿眼眸,我担心有好事者,说你不详,从前有绿眼眸的女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几乎都会被烧死。”   说完,穆英豪顿了顿道:“不过你放心,你跟着我们三人,没有人敢动你的,走了一夜,你也累了,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喜豆应声,来到桌边拿了两个肉饼回屋,随后掩上门。何柏谷和李朝年对视一眼,知道先前穆英豪说“绿眼眸没有好下场”的话是故意吓喜豆的,这样才让喜豆不会因为害怕他们而产生出偷偷离开的念头。   “你们两个,过来坐下吃饭。”穆英豪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这样的饭菜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吃到了。”   何柏谷和李朝年坐下,大口吃饭吃菜,也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加上走了一夜,也实在辛苦了,本想吃完之后去睡一觉,却没有想到刚放下筷子,穆英豪便低声道:“其实遇上绿眼眸,再遭遇神容婴孩,从古人的角度来讲,咱们这算是不幸。”   “那师父为什么要带着她们?”李朝年不解,说话也总是一针见血,有些不给人留余地。   何柏谷没有提问也不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穆英豪随后道:“我们不是坏人,也不能自命好人,但善事还是要做的,如果我们不带走喜豆,喜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进窑子里去,相貌这般出众的女子,成为他人的玩物,这不是作孽吗?还有那神容孩子,本是畸形儿,但通常这样的孩子极具天赋,要不天资聪慧,要不就是口才了得,他既然降生于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有他存在的理由。”   “这是天意?”李朝年低声道,“还是人为?”   何柏谷立即撞了一下李朝年,穆英豪却不生气,摇头道:“是天意还是人为,为师已经无法分清楚了,只知道有些事情如果师父不在了,你们得继续做下去。”说完,穆英豪看着何柏谷道,“柏谷,你为人有些散漫,但只是表面,也喜欢浮于表面,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要继承为师的衣钵遗愿其实不妥,但为师知道的那个大秘密,必须只告诉你一个人。”   何柏谷听到这里急了,也不敢去看身边的师弟李朝年,担心师父这句话说出来,会让李朝年相当不高兴,谁知道李朝年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随后穆英豪又看着李朝年道:“朝年,你天资聪明,但将一切看得太透,容易走你师叔的老路,要不放手一搏,要不就放任不管,这样并不好,你如果真的尊敬我这个师父,就记住师父的话,凡事要讲究平衡,在夹缝中生存不易。”   “是,我明白了,师父。”李朝年这次没有叛逆反驳,只是微微点头。   穆英豪起身来,站在门口,背对着两个徒弟道:“新时代已经来临了,我也知道大限将至,就算再勉强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迟早有一天我们这些靠异术、拳脚的人都会被信奉科学,持有枪炮的人赶到阴暗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新的世界,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人有机会去上学,去学习新的东西,关于那些冥器,还剩下怨灵旗和千足屦,师父也许只能见着怨灵旗,剩下的那千足屦,你们也不用再寻找了,虽然我总是说要逆天而行,但天意真的违抗不过,天要为师什么时候死,为师也抵抗不了。”   何柏谷和李朝年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像是在聆听着师父穆英豪临终前的教诲。穆英豪沉默了许久,转身进了另外一间里屋,只是说了句“不要打扰为师”随后掩了门。   “师父要死了。”等穆英豪进屋许久后,李朝年终于开口说话。   “不要胡说!”何柏谷很是生气,“师父身体好得很,会长命百岁的!”   “没有可以长命百岁的人,哪怕是被称为万岁的皇帝还不是该死的时候就死,老天爷给你一条命,到一定时候还是会收回去的。”李朝年面无表情地说,“师父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的确应该为将来打算,你我不过才十来岁出头,在他人眼中只是孩子。”   何柏谷不语,只是呆坐在那,如果穆英豪真的死了,他应该何去何从?自从跟随穆英豪以来,他从未想过师父会死这件事,一直认为他是神人,能永远活下去。   “朝年,你呢?”何柏谷终于默认了师父会死这个事实,“你以后怎么打算?”   “师父说新时代来临了,我们应该适应新的环境,我听师父的话,我去上学。”李朝年打开门,迎着外面照来的刺眼阳光,“只有这样,未来才会有所作为!”   呆坐在屋内一侧的何柏谷,扭头看着被金色阳光沐浴着的李朝年,注视着他脸上那自信的表情,耳中听到李朝年所说的话仿佛是——师弟,我的时代来临了。   那年,李朝年只有十一岁。   第五章(上)[人偶傀儡]   “起灯!鸡鸣入笼,拜月光!”   傍晚时分,管家在大院中的叫声吵醒了熟睡中的何柏谷和李朝年,睡在偏院大厅中的两人揉着眼睛爬起来,打开门脑袋探出门缝看了一眼,发现院落四周都挂满了大红雕花灯笼,堡主黄放家中的仆众正在堆砌柴火,挂上灯笼,点燃火把,试图照亮黄堡主主宅中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九蜀班的戏子、杂工等人也在忙碌地搬运着搭建戏台的物件,主宅迎客厅中也传来吃喝声,热闹无比,应该是黄放设宴招待苟镇海。   何柏谷转身来到穆英豪的房门口,刚要伸手去敲门,李朝年凑上来低声道:“师父说了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吧。”   “我担心……”何柏谷满脸愁容,担心穆英豪就这么去了。   李朝年摇头道:“不会,师父还未交待后事,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   “嗯。”何柏谷认为师弟说得有道理,于是转身与李朝年准备出去看个热闹,未曾想到喜豆抱着那婴孩走了出来,一边哄着那孩子,一边低声道,“孩子饿了,你们去找点吃的吧。”   “我去找两块饼。”何柏谷准备离开,李朝年却一把拉住他,“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吃饼吗?牙都没有长出来,找点稀粥吧。”   “噢,对。”何柏谷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李朝年摇摇头:“我去吧,你们在这好好呆着,那苟班主先前就不断叮嘱师父,让我们安安分分的,我们出去的人太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言之有理。”何柏谷让喜豆安坐下,等李朝年离开之后,自己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喜豆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问,“柏谷弟弟,我漂亮吗?”   “啊?”何柏谷愣了下,回头来看着喜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先前爹和你们说的话我在屋内都听见了,绿眼眸是祸,这神容婴孩也是祸,我们都是祸,你们不怕?”喜豆皱眉道,虽然她心中还是害怕,可毕竟眼下能相信的只有穆英豪师徒三人。   “不怕,我和师弟自从跟随师父以来,什么没有见过?要真的怕,早就被吓死了。”何柏谷轻描淡写地说,他说的也是实情,天下少有十来岁出头的孩子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他们两人多,也不会有他们这般以一敌十的身手。   “是吗?”喜豆还持有怀疑态度,她相信穆英豪会是个好的带头人,但这两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孩子能肩负起什么?自母亲死后,喜豆逃出窑子,四处流浪,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不认识几个,倒是会唱几段小曲,但也不敢当街卖唱,怕被人盯上,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如今天一样吃饱,还能有一张软乎温暖的床,更不要提三个愿意保护自己的男人,如果那何柏谷和李朝年算是男人的话。   “嘎吱”门又被推开了,李朝年开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两碗热粥,放在桌子上之后道:“趁热先吃,小心不要烫着孩子,我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吃的。”   何柏谷点头,看向门外的时候,却发现那穿着黑衣黑裤的管家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屋内,目光先是落在喜豆的身上,随后又看着喜豆怀中抱着的神容婴孩,随后抬脚就向屋子中走来。李朝年转身时也看到了管家,赶紧给何柏谷递了个眼色,何柏谷立即领着喜豆朝屋子内走去,刚进里屋管家就到了门口,虽然冲着李朝年抱拳,但目光依然是盯着里屋:“没请问几位是九蜀班的……”   “班主是我们的师叔。”李朝年立即撒谎道。   “噢……”管家依然盯着里屋,虽然里屋的门已经关上。   李朝年身子挪动了下,试图去挡着里屋,但自己的身材娇小,即便是站在管家跟前也无济于事,只得说:“不知道这位叔叔如何称呼?”   “我姓于,这里的人都叫我于管家。”于管家将目光收回来,看着眼前个头并不高的李朝年,却从这个孩子的双眼中看到一股冰冷的杀意,不由得心中一惊,后退了一步。   “于管家,您到底有什么事呀?是来找我姐姐的吗?”李朝年步步紧逼,那于管家都不禁抬手摸向了自己的枪盒,不明白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哎呀,于管家,让我苟某好找呀!”苟镇海忽然从一侧冒了出来,径直来到于管家跟前,挡在他与李朝年之间,完全当做先前的事情没有看到听到,和于管家说了一堆客气的废话,随后又聊起了晚上搭建戏台还有戏本选择的问题,随后才回头看着李朝年,装模作样介绍道,“于管家,这位是我的师侄。”   “你的师侄叫什么名字?”于管家突然问,以为这样可以问倒苟镇海。   苟镇海微微一笑,摸着李朝年的头道:“他叫朝年,还有一个师侄叫柏谷。”   “噢,少年英雄。”于管家微微一笑,“我还得去看着下人准备,告辞了。”   苟镇海和李朝年盯着于管家离开偏院,等身影消失在拱门口时,李朝年抬手拨开了苟镇海的手,冷冷道:“谢谢苟班主。”   “我是在救自己!谢什么?”苟镇海也早已察觉,不能当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是孩子,没有十来岁就如此心思细密的孩子。   “我只是提醒苟班主一句,以后不要随便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李朝年拍了拍自己的袖筒,“男人头,女人腿,不是自己的都不要随便乱摸,会惹祸的!”说完,李朝年盯着苟镇海,在他心中,苟镇海根本就是个半桶水异术者,不,连半桶水都算不上,而且还胆小如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与师父饮茶?还准备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推给穆英豪,如果不是在黄粱堡,换个地方,恐怕李朝年早就手刃了这个废物。   “我也提醒你一句,晚上不要乱跑,出了什么意外,你没法向你师父交代。”苟镇海说完,甩了甩袖子走开了。苟镇海离开后,何柏谷这才闻声出来,刚要说什么,李朝年却拔腿就朝着外面追了出去,速度极快,身法也相当灵活,何柏谷回头看着里屋门口的喜豆,只好关上门安静地等着。   李朝年尾随着苟镇海回到了他的住屋之中,换了个方向,打开后方的小窗摸了进去,躲在柜子的一侧,小心翼翼探头出去,发现那苟镇海反锁了大门,又查看了下门口两侧的窗户,这才转身来到自己睡觉的床前,趴下来从里面拖出来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   苟镇海拖出箱子之后,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来,小心翼翼打开第一个箱子,在装满珍珠项链的箱子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用黄色符纸包裹着的东西,随后将那东西放在一侧,又打开其他的箱子,掏出其他五个模样不同,但都被符纸包裹着的怪异物件。   那是什么东西?李朝年换了个角度,也庆幸自己身材较为矮小,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师父呀,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再不出来透气,就没有机会了,过了今晚,要是平安无事,明天一大早我就带着你去天墓送还东西。”苟镇海将六个符纸包裹的物件放在桌子上面,又转身查看了下门口,再回来开始剥开那六个东西外表的符纸。躲藏在里屋中的李朝年瞪大眼睛看着,终于发现那六个东西分别是一个孩子的脑袋、身体和四肢!   人偶傀儡?李朝年看清楚之后,缩回脑袋,寻思着一天前自己在路上与师兄何柏谷看到的那个端茶送水又探手偷钱的孩子果然存在,而且是个用孩童尸体制作而成的人偶傀儡。但这说来就怪了,苟镇海说过山西王跟着文书副官学的是地师术,但人偶傀儡这一套把戏明明是赶尸匠才用的,噢,对,也许是山西王进了那天墓之后学到的?再看看,看看再说。李朝年思考一番,再小心翼翼探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苟镇海已经将那孩童拼凑完整,正在给其穿上一件非常合身的小褂,再带上一顶四面带绒的瓜皮帽,又用手沾着小盒中的不知名的白膏在其脸上涂抹着。   苟镇海一面涂抹一面道:“师父,我学艺不精,只能做到这里了,你用封魂术进了这副身体,但自己的身体还需要自己来控制,今晚一定要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你也说过希望九蜀班能平平安安的封箱。”   李朝年看着苟镇海涂抹完毕,随后他也傻眼了,那个人偶傀儡被涂抹上那种东西之后,脸上顿时有了活人的色彩,不再死气沉沉,等苟镇海帮其稍微活动了下四肢之后,立即从其身上跳了下来,在地上翻着跟头,四下跳跃着,满脸笑容,但就是不说话。   李朝年看得出神,突然间那人偶傀儡却停了下来,脑袋猛地一转,转向李朝年所在的位置。李朝年立即缩回身子,愣了半秒后,心知不对,抓了旁边的卧床垫,双脚一抬,抬手拨开窗户,纵身跃出,同时用卧床垫擦去先前留下的痕迹,再顺手扔回先前的位置,躲于窗外下方,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普通的人偶傀儡!是炼化过的,赶尸之中这也是邪术,这山西王和苟镇海到底什么来路?李朝年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抬头时,却发现那人偶傀儡已经趴在窗口,慢慢朝下看来……   第五章(下)[借尸赶尸]   “师父,怎么了?”就在那人偶傀儡快要低头看到李朝年的时候,苟镇海慢悠悠走了过来,李朝年趁机身子如蛇般向右侧一钻,俯身于花台一侧,闭住呼吸。   人偶傀儡依然不说话,只是翻身从窗户离开,苟镇海阻止不了,只得在其走后小心翼翼关上窗户。李朝年听得那人偶傀儡出来的动静,赶紧要换方向躲藏,却没有想到人偶傀儡背对着自己径直朝着前方而去,所走的方向是戏班子所用的临时大后台仓库。走动的时候也是脚步轻盈,双手左右晃动,和一般爱凑热闹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等那人偶傀儡走远,李朝年慢慢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紧锁的窗户,寻思了一下,抬脚就去追那人偶傀儡。刚追进仓库,便听到里面有不小的动静,赶紧顺着走廊的檐柱爬上,再荡上屋顶,小心翼翼揭开瓦片朝仓库中仔细看去。   已经入夜,屋顶没有火光,而屋内却是点着五盏灯座颜色不一的油灯,油灯的颜色也不一样,李朝年知道这是醒魂灯,赶尸匠也不常用的东西,因为用这样的东西容易让没有魂魄的尸体入了其他游魂,导致操纵者用分魂术的时候立死。   傀儡人偶从周围下方的箱子中拖出一个又一个物件,从物件包裹的黄色符纸来分析,应该与它先前一样,都是人分开的肢体。只是傀儡人偶的手法快于苟镇海,三五下就拼凑起了一个黑衣男子,这男子的模样还有个头大小与那日在山道中看到的戏院门口收钱的那位怪人一模一样。   端茶送水的孩童、身着黑衣的怪人都出现了,这就说明那天自己与何柏谷并没有眼花,不过为什么苟镇海向师父坦白了过去,却不说明眼下的情况呢?按照先前苟镇海在屋内对那傀儡人偶所说的话,李朝年完全可以分析出,傀儡人偶拼凑出的那个黑衣怪人就是山西王原本的尸身,而傀儡人偶中装载的是山西王的魂魄,应该是死前用封魂术分离了身体和灵魂,再用傀儡人偶驱使自己的尸体,这和某些赶尸人赶自己的尸体大致上相同,但一样诡异,异术中叫做“借尸赶尸”。   之所以有人会借尸赶尸,通常出于两种理由:其一、多一个帮手,使用分魂术控制时,也不会再使用鲜血,不担心血尽身亡;其二、混淆敌人,让对方短时间查不明白到底操控者在哪具尸体之内,即便是万一失手,藏有灵魂的身体被毁,因为原本尸身还在,还可以瞬间转移回本体之中,自己赶自己的尸体逃跑。   山西王这么做,应该是担心曾经的仇家追杀,再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对付起来得心应手,只是李朝年不明白的是,苟镇海既然说唱完最后一出戏就送还东西加陪葬,为什么会在黄粱堡内拼凑出人偶傀儡?他准备干什么?   李朝年决定什么也不管,一直跟踪下去,看看这个傀儡人偶到底要做什么,与此同时,后院已经搭建好了戏台,戏子们也在后台化妆漱口清嗓。而戏台前方黄放等人早已入场,同行的还有黄放的那位走路都困难的老母,三位女儿,而黄放右侧空着的那个位置则是留给他那个身为国军上尉军官的干儿子。   戏台下方并没有苟镇海的位置,虽然黄放对他礼遇有加,但规矩就是规矩,他是戏班主,班主应该呆的位置是后台,也不可能有主人家给这个下九流的头子留一个尊贵的位置,一同饮茶看戏,谈天说地。   黄放照顾着自己那双眼已经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听戏的老母亲,抬眼的时候却发现后台一侧有人举着奇怪的东西走了进去,那些东西像是人偶,但并不是提线人偶,而是双腿只有一根支柱,身着戏服,头部却与真人无疑的怪异人偶。   杂工们举着那一个个人偶快速走过的时候,几乎吸引住了院内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很好奇地看着那些东西,虽然很快闪过,但也大致数出来至少有十来个之多,有男有女,有身披金甲的将军,有身穿金丝羽衣的仙女,其中有一个模样像是白无常的人偶,被人扭动身躯的时候,仿佛在扭头过来冲着黄放微笑。   这一笑,让黄放浑身渗出冷汗,立即唤了管家来低声道:“把苟班主叫来!”   管家立即去了后台,叫来忙得满头大汗的苟镇海,黄放也懂规矩,没有追去后台查问,而是等苟镇海前来之后,问他:“先前那些个……那些个高高的,被举起来的人偶是什么?”   苟镇海“哦”了一声笑道:“堡主,别害怕,那是我们四川家乡的一种人偶,源自于川北,属秧苗戏的一种,叫川北大木偶,模样近似真人,表演者要借助腰间吸着的布袋子,把一根五尺长的直杖插在布袋中作为支撑点,双手去操纵木偶完成各种动作,当然,这也和川剧表现手法大体相同,也有变脸、吐火等绝技!保证让您大开眼界!”   “是吗?”黄放来了兴趣,脸色也有所转变,“这么神奇?”   “当然,川北大木偶是四川南充仪陇县石佛乡的民间绝活,听说千年前就有了,只是掌握其诀窍和绝技的师傅非常少,而且都集中在石佛乡,外界几乎没有,就算有,也只是粗糙的模仿,我们九蜀班的前身就有好几个大木偶师傅,原本是不打算再表演了,但今天是黄堡主小儿满月的大喜日子,加上这次表演之后,我们也打算返回四川封箱了,所以再露一次这种绝技!”苟镇海言语之中充满诚恳,也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的人听了连连点头,让黄放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这番话让他非常有面子,因为即便戏班子是下九流,但也是有尊严的,有些压箱底的绝活,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也要分人看客。   “好好好好好!”黄放连说了五个好字之后,回身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家中的亲属,也有民团中的队长等人,这算是一种炫耀,随后又问老母亲身边的丫鬟道,“夫人和少爷呢?如果少爷醒了,让他们过来吧,坐的稍微远点,不要让锣鼓声惊着少爷便行了。”   说完,黄放又轻轻拉住苟镇海道:“苟班主,把所有绝活都露出来,钱少不了你的,还是和邀请你们时说的一样,真金白银,绝不掺假。”   “那我就先谢谢黄堡主了!”苟镇海拱手致谢,转身返回后台。   等苟镇海离开,周围的人也纷纷坐下,继续聊天喝茶等着开戏时,于管家慢慢走到黄放身后,俯身附耳前去低声说了些什么,黄放顿时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看着坐在左侧的其中一个女儿,随后领了于管家离开,来到走廊的僻静之处,捏着手指,双眼一闭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于管家点头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苟镇海师兄的女儿,抱着一个婴孩。老爷,您想想,那婴孩模样也不过是满月,那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上下,那气色,那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刚生完娃坐完月子,您想想,谁家会让刚做完月子的女人一路颠簸呀?”   “等等,先不要这么肯定,戏班子中的武师身子骨也比当兵的还硬朗,凡事不要这么绝对,也不要冲动,要是出了岔子,让人怀疑,这就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黄放一抖袖子,摸着自己的袖口,“你看清楚那孩子的长相啦?”   “这个……”于管家面露难色,“当时苟镇海那两个师侄一直拦着我,所以我没有看见,不过我也是因此判断那孩子有问题的,否则他们干嘛这么紧张呀?”   “这样,你想个办法进屋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样,如果真的是……”黄放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盯着自己和于管家之后,用手掌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明白了吗?”   “老爷,您放心,您交给我办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我一定会让这个孩子离奇消失,连点踪影都找不到,如果真的是那个……他们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追究。”于管家下意识摸着枪盒,黄放见状立即伸手按住。   黄放冲着于管家轻轻摇头:“不能用枪,切记不能用枪,黄粱堡内有枪的只有咱们黄家,要是用枪,谁都知道是我们。”   “懂!”于管家点头正欲离开,黄放又叫住他。   黄放看着远处老母亲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于管家立即点头表示明白,低声道:“老爷,您放心,我会把吉祥干净利索的除了,保证不留痕迹。”   黄放笑了,面带色相道:“我知道你早就喜欢吉祥。”   “老爷,您放心,就算是喜欢,为了黄家,我也不会手软。”于管家担心黄放不放心自己,赶紧小心翼翼举起手准备要起誓,却被黄放一把抓住手腕。   黄放yin笑道:“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除掉吉祥之前,你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老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然这算是老爷赏你的。”   黄放一说完,于管家面露喜色,差点没跪下来,连连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干得干净点!”黄放再一次叮嘱,“总之就算那婴孩不是,吉祥也不能活过今晚,我等会儿会让吉祥去仓库里拿东西,你就在仓库下手,反正那里都是民团的人守着,等你办完事,我会问你吉祥去了什么地方,于是你们开始到处找,找上一夜,明天早上我会说吉祥偷了金条跑了,我也不再追究,这事就这么结了。”   于管家使劲点头,竖起大拇指:“老爷高明,妙计!妙计!这样也显得老爷您大度!”   “去吧!”黄放说完走开了,也不愿意再听于管家下面的奉承之词。等黄放走开,于管家站在走廊的檐柱后方色迷迷地盯着吉祥的背影,目光落在其屁股上面,吞着口水,一只手还不由自主朝着自己的下面摸去。   第六章(上)[狗男女]   锣鼓声传遍了整个黄家主宅,后院仓库上端的李朝年听见,知道这是夜戏开场了。唱夜戏也是民间某些地方的习俗,特别是孩子的满月酒,听说可以吸引那些嫉妒新投胎者的冤魂们,这样一来它们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戏台之上,而不是戏台下方某处刚满月的婴孩身上。   仓库内,小傀儡木偶已经装好了黑衣尸,完成了自己借尸赶尸的第一步,随后一蹦一跳来到仓库门口,用一根手指拨开门,探头向外看去,在发现有巡逻的民团士兵走来之后,赶紧缩回身子,与那黑衣尸一起躲在仓库中那些木箱之后,静等民团士兵离开。   谁知道民团士兵并没有离开,相反是把守住了对面黄家大仓的门口,不多久黄家老夫人的丫鬟吉祥也慢慢走来,手中抓着一张单子,交给把守的民团士兵。士兵看着单子上面写着的银钱数量,还有下面黄放的大印,点头让她进去。   屋顶上趴着的李朝年,看到对面仓库大门打开之时,里面站着一个满脸微笑的男子,看那模样应该是账房先生,不知为何在仓库大门重新关闭的时候,那账房先生似乎有意无意看了对面屋顶一眼,仿佛是发现了隐藏在那的李朝年。   李朝年寻思了一下,觉得只是偶然一眼,便没有多想,又继续去观察自己所在仓库下方的小傀儡木偶和黑衣尸,但那两个怪物都呆在木箱后面一动不动,但小傀儡木偶似乎很着急,不时探头出来向外面看上一眼,又缩回去,显得很是焦急。   “于管家!”把守对面仓库的士兵招呼着忽然到来的于管家。   于管家站在门口,低声问那把守的士兵:“有没有人来过?”   “吉祥在里面,拿了老爷的印纸,是来取钱的。”民团士兵立即回答。   “嗯,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找个地方喝酒去吧。”于管家挥挥手,几个民团士兵当然不肯离开,毕竟他们的任务是看着仓库,虽说里面有账房先生在,但也只是独自一人,再说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黄家又是方圆百里最有钱的大户,万一被人劫了,他们的人头落地还是小事,家人也跟着遭殃。   民团士兵面露难色:“于管家,这……我们职责在身。”   “我的话就是老爷的话,你们忘记了?”于管家如今算是精虫上脑。   几个民团士兵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也不多问,抓了枪转身离开。于管家也是等着那几个士兵走远不见踪影,又在门口抽了根烟,确定周围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随后又将门死死反锁。   李朝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他知道最重要的便是要跟踪那两个怪物,也不在意,继续低头看去,发现那两个怪物从箱子后面钻了出来,打开仓库门溜了出去,直接朝着戏班子搭建的戏台后方悄悄摸去,李朝年跳下房顶,慢慢跟随在两个怪物的身后,走了一段,却发现那小傀儡人偶掉头又跑了回来,他只好翻身又爬上屋顶。   黑衣尸不知去了何处,小傀儡人偶则是直接抓着墙爬上了黄家大仓的顶端,抓开瓦片,向下看着。李朝年觉得奇怪,但不敢靠太近,只得一个倒挂金钩,双腿挂在房檐边上,从外房梁的缝隙中看去,想知道小傀儡人偶在看什么。   李朝年刚凑进缝隙,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娇柔叫声,心里一惊,差点没有摔下去,定了定神之后,觅着那声音去寻找女人声传来的方向,发现大仓后方的床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账房先生,女的则是先前拿着印纸进来的丫鬟吉祥。   “胡哥,我该走了……”吉祥虽然嘴里这么说,却是闭着双眼,享受着那账房先生在自己浑身游走的双手,还有那对含着自己耳垂的嘴唇,说完还娇叫了一声。李朝年不想去看,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毕竟自己才十岁出头而已,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对他来说,虽然好奇,但也不是那么感兴趣,毕竟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和女人有太多接触,都快认为自己已经出家当和尚了。穆英豪也不阻止他们与同龄女孩儿说话,还曾告诉他们师门中这方面没有什么规矩,但却不能把色字摆在第一位。   账房先生双手摸着吉祥的胸,终于将手伸进了吉祥的裤子之中,吉祥虽然一把抓住账房先生的手腕,却没有阻止他,好像是在引导那只手摸向该摸的地方一样。李朝年别过头去,看着小傀儡人偶,发现那小傀儡人偶的目光却是盯着另外一个方向,他顺着其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躲在另外一侧,摸着自己胯下,满脸通红呼吸沉重的于管家。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李朝年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于管家盯着在床边上的账房先生和吉祥,吞着口水,干脆将自己的手也伸进裤裆里面了,双腿在不停地发抖,向旁边一靠的时候却不小心将门撞出了声音。门的声音让账房先生和吉祥猛然发现有他的存在,两人立即整理衣服,吉祥别过脸躲在一侧,那账房先生慌乱了几秒后,立即正色道:“于管家,你怎么能擅自进大仓来?就算你是管家,但这大仓可是我管的地方,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于管家提着裤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声“”,随后道:“胡名扬,你还真是个想名扬天下的yin贼呀?你说我在这里干什么?那吉祥又在这里干什么?”   账房先生胡名扬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吉祥,随后道:“吉祥来给老爷取钱!是付给戏班子的!”   “是吗?”于管家上前来,要靠近吉祥,胡名扬却拦住他。于管家抬眼看着胡名扬,点头道,“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厮混,我等会儿就告诉老爷我看到的一切,你看老爷是信我,还是信你们!”   “你去呀!”胡名扬竟然不害怕,“你别忘记了,黄家上上下下能赚这么多钱,也有我的功劳,老爷会办了我?笑话!”   于管家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同样也知道胡名扬的秘密,他是个跑来的外人,根本不是黄粱堡本地人,黄家大宅之中自古就有个规矩,外来做客可以,但不能入内插手家族的生意。于管家奸笑着上前对着胡名扬道:“我知道你不是老爷家的远房亲戚,你是个从川西跑来逃难的人,老爷是不会拿你怎样,但老子要是把你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那些个长辈问起来,即便你给黄家赚了钱,老爷为了保守生意的秘密,也只能把你给咔嚓了,至于下手咔嚓的人,必定是我!”   于管家说到这,又踮着脚尖去看在后方的吉祥。胡名扬此时脸色变了,低声问:“于管家,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我给你的只能是自己攒下的钱,至于大仓里面的真金白银,我是万万不敢动半分的。”   “别误会。”于管家依然盯着吉祥,“我不要钱,我要人,要人……”   胡名扬立即明白了于管家是什么意思,拳头攥紧在手中,骨节捏得咯咯作响,但很快又松开,从于管家身边走过,扔下一句话:“那你快点,我去看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难怪老爷让你当账房先生!”于管家yin笑着朝着吉祥走去,吉祥抬眼看见胡名扬背对着自己走远,不敢相信双眼所见,双耳所听,拔腿就要追上去,却被于管家直接扑倒在床上,双手在其身上一顿乱摸,无论她怎么叫,那胡名扬就是不肯回头来,只是站在门边背对着。   于管家扒了吉祥的裤子,双手在下面狠狠地摸着,吉祥拼命挣扎大叫,终于在自己身上晃动的于管家身后看到了走来的胡名扬,赶紧伸手求救,却发现胡明扬轻轻拍了拍于管家的肩膀,递过去自己撕破的一件里衣,随后道:“塞住她的嘴,免得被人听见。”   吉祥双眼瞪大,拼命挣扎着,破口大骂胡名扬,却被胡名扬直接塞住了嘴巴,按住了双手,而于管家则快速脱了裤子凑了上去,吉祥在惨叫声之中,扭头就去咬住了胡名扬的嘴巴。胡名扬惨叫一声,松手之后顺手抓起了旁边的镇纸,朝着那吉祥的脑袋就拍了过去,“啪”声之后吉祥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还在做着前后运动的于管家也傻了眼。   “糟了,我打死她了!”胡名扬伸手一探,缩回手去,退了两步,差点撞倒了桌子。   于管家倒是很快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继续做着先前没有完成的事情,还盯着胡名扬道:“没事,趁热老子还可以干,不过这.子反应还真大,很容易就进去了,还多谢先前你老兄的帮忙!”   胡名扬盯着于管家在吉祥身上办着事,没有想到于管家竟然连具尸体都不放过,抓着桌沿的手越来越用力,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直到于管家发出怪异的声音,最后“啊”了一声后,直到他完事了,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来,看见于管家用吉祥的衣服擦着下身,又提好裤子,接着却掏出枪来,对着胡名扬道:“胡名扬,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今天这事我们谁也逃不了,不过你放心,在黄粱堡咱们老爷就是土皇帝,我不会对你怎样,但只是希望你和我同舟共济!”   第六章(下)[川北大木偶]   “你……你是什么意思?”胡名扬盯着于管家,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吉祥的尸体都会不由自主颤抖一下。   于管家扬了扬手中的枪,奸笑道:“干什么?我让你也爽一下,脱裤子,刚才老子干了什么,你也干一遍,这样咱们就算是患难兄弟了,完事儿之后咱们再一起处理了吉祥,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再拜个把子当兄弟,一辈子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没问题吧?”   “拜把子行!我一直尊敬于管家,我以后就叫你大哥!”胡名扬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吉祥的尸体,又赶紧闭上眼睛,浑身打了个寒颤,“但是你要我干那事,我没有办法,吉祥已经死了……”   “死了?”于管家走近吉祥的尸体,用枪管捅了捅吉祥的胸部,“软的,也是热的,赶紧趁热,你不行呀?”于管家说到这,竟然又将枪管塞进了吉祥的下面,胡名扬赶紧又后退一步,随后看着于管家将枪管抽了出来,作势要靠近胡名扬。胡名扬立即挪动步子,换了个位置躲避着于管家,于管家却步步紧逼,最后将粘有液体的枪管抵在了胡名扬的脑门上,低声道,“你要是不去,老子现在就崩了你!回去告诉老爷,你在这里奸杀了吉祥,我看不过去,拔枪干掉了你!”   “好,我去……”胡名扬慢吞吞地脱下裤子,站在床边盯着趴在那已经死去,但还冲着自己翘着屁股的吉祥,死死闭上眼睛,依然不肯上前。   “去!”于管家一脚踹在胡名扬的屁股上,胡名扬扑倒在吉祥的尸身上面,一动不敢动,闭着眼睛在那竟然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对着吉祥道歉。   在外面看着都要反胃的李朝年,实在看不下眼了,先前自己准备出手时,胡名扬却失手杀死了吉祥,自己也猛然想起苟镇海的话不要多管闲事,于是静待事态发展,却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副变态的模样。就在李朝年准备直接闯进去的时候,自己却感觉后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东西,随后一个鼻音很重的男声在耳边低声道:“人,已经死了,该救的时候不救,现在去也当不了英雄!”   李朝年浑身一抖,再抬眼去看先前小傀儡人偶趴的地方,哪里还有人?这怪物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后面去的?李朝年低声道:“山西王,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看下去!顺便今晚帮我一把!”小傀儡人偶也算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山西王。   李朝年侧头看着:“帮什么?”   “不急!先看!”山西王嘻嘻笑了声,说话还是那沉重的男音,但笑起来却和普通孩子一个样,让李朝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李朝年再往里面看时,发现那胡名扬真的已经对吉祥的尸身做起了那件事,一边哭一边做还带着笑容,仿佛如疯了一般,还在喃喃自语对吉祥道歉。古怪、诡异、变态这些词语都可以在这一刻全部放在胡名扬的身上,见了那么多怪事的李朝年此时都觉得曾经经历的一切,都不如眼前所看到的情景。随后他看到那于管家抓了先前胡名扬拍死吉祥的镇纸,悄悄站在胡名扬身后,等着胡名扬完事像是打了个寒战之后,立即下手向其后脑拍去,连拍了两下之后这才罢手,扔下砚台,又点起一支烟来,站在一侧看着床上的两具尸体。   床边的墙上溅着吉祥和胡名扬脑部的血液,胡名扬的脑袋后面开了一个大洞,雪白的脑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于管家转身离开,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来到大仓后方的小房间内,抓了几根金条装好,这才大摇大摆走出去,装作慌张的模样去找被自己遣走的民团士兵。   等于管家离开之后,趴在李朝年后背的山西王这才低声道:“唉,今晚又是个大灾夜!”   “山西王,大灾夜是什么意思?”李朝年问道,干脆一咬牙翻身上了屋顶,试图摔掉山西王,而山西王一个翻身,脚尖朝下稳稳落在屋顶上,背着双手,一副孩童模样,却有老者的气势。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山西王微笑道,“我不是恶人,我只是在弥补。”   山西王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于管家已经带了人前来,向其他人撒谎说那胡名扬如何奸杀吉祥,自己出手却已经晚了一步,但还是将胡名扬就地正法之类的话。民团的士兵进了大仓看见床上那副模样,当即也相信了于管家,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因为这种事原本就应该是于管家给老爷汇报,他们只是执行者而已。   于管家装模作样叹气道:“晦气,今天是少爷的满月酒,不能让客人和家中长者知道,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那就没完了!所以你们赶紧把这里收拾妥当,我去禀报老爷。”   “于管家,我们是不是该报官呀?”其中一个民团士兵看着床上的两具尸体低声问。   于管家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这是丑事,报什么官?再说了,现在哪儿还有官?唯一算得上官的就是老爷的干儿子李少爷,李少爷现在正在从西安回来的路上,有这层关系,报老爷就是报官!赶紧收拾!”   说完,于管家冲出大仓,四下看了看,没有去立即禀告黄放,而是换了个地方先藏好自己偷出来的金条,这个年月,谁都会先给自己考虑后路。   “你让我看什么?”李朝年此时又问山西王。   山西王背着手道:“我先问你,你知道异术者之中有多少行当,又有多少门派之分吗?”   “我不清楚,天下之大,连我师父都不一定全都清楚,更何况是我。”李朝年实话实说。   “嗯,诚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各省各族异术者太多,川西有开棺人。晋西有地师,湘西有赶尸匠,开棺人分布在川西也是无奈之举,晋西地师也全国都是,只是大家当做山西是起源地而已,再者赶尸匠在西南三省,湖南、广西、湖北等地都有很多,为了避祸,大多数赶尸匠早已去了广西,无法细分。”山西王摇头道,“苏北还有茅山,茅山分支还有铁衣门,中原盛行的画尸匠也快彻底消失……”   李朝年知道的还有行走江湖,属半个异道的断金门,这个门派的祖师爷是个刽子手,还有断金门的同道“缝千尸”,是给那些被斩首、车裂犯人缝合尸体的异术者,后来嫌名字太吓人,改为了“缝前世”,以及引魂者,猎骨人等等,异术者到底有多少,其实连穆英豪都说不上来。李朝年不知道此时山西王提起这些事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我只是说说,有些东西你迟早会知道的。”山西王摆摆手,示意李朝年跟着自己,“走,跟我去看戏吧,不过咱们得站远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否则以我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会吓着他们的。”   李朝年一心想搞清楚为什么山西王会做这些事情,干脆跟着山西王爬到后院正对着戏台的屋顶。山西王撑着自己的下巴,完全一副孩子模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戏台上面的表演,低声对李朝年回忆着自己曾经在戏班子中经历的一些,哪个女戏子被人家看上,却又不愿意轻易,最后别人送了一个首饰给她,她认为那是真心,于是上了人家的床,最后发现那首饰是假的,气得上吊等等之类的故事,这些故事一个接着一个。戏台上的戏也唱了一出又一出,下面坐着看戏的人不少也累了,但黄放却一直有浓厚的兴趣,坐在那哼着唱着,黄放的老母亲也咳嗽着回房睡觉了,唯独剩下黄放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儿还坐在那,终于脸上露出了点怪异的笑容。   “大戏要开场了,这是绝活。”山西王忽然说,抬手指着戏台,戏台上面的那层木板被那些杂工给撤了下去,随后有人在后面举起了一面面的旗帜,旗帜之中也露出了那些川北大木偶。   山西王放下手道:“这是大戏,只有在灾夜的时候才会唱大戏,演绝活,不过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有大戏绝活了,这是件好事。当然,如果我这次也成功的话……”   也成功的话?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山西王曾经也做过这些事情?李朝年看向戏台,那些大木偶在那挥动着双手,双腿凭空而动,十分灵活,足以看出下面操控者的双手灵巧,功力深厚,唱的也是《三国演义》中那一出《空城计》,司马懿带着“千军万马”杀向城下,只见那诸葛亮坐在城楼之上弹着琴,笑看城下。   那木偶的表情、动作,最重要的是那木偶抚琴的手指也十分灵活,竟还有琴音从台上不断传来。李朝年不由得叹道:“真是神了!在后台配琴音的师傅,也肯定是高人吧?”   “不,没有配琴音的师傅,琴音传自台上的大木偶。”山西王只是浅浅一笑。   “啊?竟然这么神奇?”李朝年差点没站起来大声喝彩,“操控木偶的师傅竟然还可以控制木偶弹琴?那琴音还如此悦耳,真是绝活,就算是高明的异术者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山西王微微一笑,仰起脖子看着漆黑的天空:“你没有见过的还很多,我没有见过的也很多,但我不打算再看下去了,如果一切都只是老天爷说给人间的笑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李朝年看着山西王,不知道这个“借尸赶尸”的家伙为什么突然说了一番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第七章(上)[回魂尸]   大木偶在台上表演着,台下的人看得是津津有味,特别是黄放留下来的那个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手慢慢举起都忘记鼓掌了。只不过黄放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不时地环顾着左右,好像在找什么人,许久又干脆起身来,整理了下自己的马褂,朝着厕所的方向慢慢走去。如果换在平时,恐怕留下来看戏的人都会纷纷起身,询问黄堡主是否有什么事,但大木偶的表演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几乎谁也没有留心到黄放的离开,除了在屋顶上的山西王和李朝年。   “又要杀人了。”山西王盯着黄放的背影。   “杀谁?”李朝年警觉道,发现黄放去厕所的方向,也是自己与师父所住的偏院,立即警惕起来。   “不知道。”山西王面无表情道。   李朝年皱眉:“那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人?”   “杀人者都带着一股气,你还年轻,过几年经历多了,自然也能看得见啦。”山西王轻描淡写地说着,李朝年转身就要跳下屋顶,试图去阻止黄放,山西王却用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衣服,虽然只是一根手指,却已经让李朝年动弹不得了。   “你认为你能阻止?”山西王盯着李朝年。   “救无辜者性命,是我辈的职责所在。”李朝年重复着师父穆英豪时常挂在口中的话。   “好!”山西王点头,松开李朝年,“我们打赌,你要能救得了,就算你赢,救不了就算我赢,如果我赢了,今晚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当然这个赌注的前提是,我不会作恶。”   “好!赌就赌!”李朝年跳下房顶去追那黄放。山西王盘腿坐在那,笑吟吟地看着李朝年的背影,喃喃道,“你不是不信天意吗?”   为了跟踪黄放,又不被他发现,李朝年算是用尽了所学的所有本事,一路尾随,最终跟随黄放来到偏院侧面下人所住的大院之内,此时下人大院之中也没有亮灯,大部分人还在干活,因为大戏唱完之后按照规矩,还有一顿夜宵,大家都忙活着做些点心甜汤。   黄放进了大院,故意咳嗽了一声,李朝年开始以为他这声咳嗽是在给某人发信号,随后等黄放一甩袖子沿着右侧的墙面小心翼翼前进时,才明白他只是故意在试探下人偏院中是否还有人在。   沿着墙角行走的黄放不时低头查看脚下,像是害怕留下脚印一样,绕了一圈又来到最右侧瓦房的墙角处,蹲下来从土中挖出了个布包,从布包中拿出了个东西捏在手中,进了隔壁的屋子,没多久又大摇大摆走了出来,显得十分淡然,像是进屋给了某人什么物件。   黄放离开,李朝年立即跳下来,来到先前挖出布包的地方,发现那里只有一块烂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刚看到这,李朝年猛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朝着那屋子中跑去,在推开门的瞬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糟糕了!李朝年紧闭双眼几秒,适应黑暗之后,再顺着那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慢慢摸去,摸到一张大床旁边,揭开那蚊帐朝里面一看,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妇,而老妇的喉头插着一支做工粗糙,却镶嵌有一颗珍珠的铜簪。   黄放为什么要杀死一个老妇?还是家中的下人?这个下人为什么不用去帮工,而是躺在屋内睡大觉?李朝年很不明白,毕竟他年少气盛,这种时候稍有经验的人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他没有,而是在这间屋子内查看着。发现这间下人所住的瓦房之中竟然只住着老妇一人,从周围的摆设就可以看出来。按理说,下人院中,男人和女人都是分开住的,一间大瓦房之中至少住6到8个人,而这个老妇却有资格睡这么大一间瓦房,这么说在下人中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李朝年找了半天,终于在大门口右侧找到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老妇的名字“李玉珍”,另外一面还刻着其在黄家大院的职位“牙娘”。看到这,李朝年明白了,这个名叫李玉珍的老妇,是个接生婆,也就是俗称的稳婆,黄放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深夜来这里杀死一个接生婆呢?这一点,李朝年实在无法想明白,还有那支铜簪,为何偏偏要用那个东西来杀死接生婆,黄放到底想做什么?   一大堆疑问在李朝年脑子中互相碰撞,他转身又来到床边,伸手在那老妇身上仔细地摸索着,发现那老妇浑身的骨节很酥软,摸着皮肉若不稍用力,都感觉不到其中的骨头,肯定是得了某种病,好像是风瘫了一般,也许因此她才不用去帮工。   黄放杀一个手无寸铁,而且还已经风瘫病入膏肓的老妇,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冒出来的那一刹那,老妇所躺的那张床突然发出了“嘎吱”的怪声,李朝年心一惊,立即俯身向床下看去,发现床下除了一些早已落满灰尘的木箱之外,什么都没有,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尸身猛然间抖动了一下,原本松展开的双手十指抓紧了所盖的棉被,而且是越抓越紧,满头银发的脑袋也开始左右轻微摆动起来。   诈尸?   不可能呀!哪儿有刚死的尸体诈尸的!李朝年虽然说还年少,但关于异术之中的那一套理论也是相当清楚,知道刚死的尸体是不可能诈尸的,而且也没有诈尸的必要条件。   李朝年翻身跳上床,双脚踩在老妇尸体的手腕之处,算是简单制住,再一屁股坐在其大腿之上,压住其四肢,又从袖筒之中摸出一张普通的空白符纸来,直接扔向那老妇面部上方。   这方法是师父穆英豪所教,穆英豪曾经说过,如果刚死之人出现抽搐,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后的正常抽搐,另外一种是这个人还没有彻底死绝,还剩下一口气,也许还有救。要试探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试探鼻息,但人的手部感觉不一定准,只能采取用轻薄符纸扔于面部,如果符纸落于面部口鼻之上,符纸四角还有起伏,就证明这个人也许并“没有死”。   只不过这个“没有死”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回魂”了。   这里所说的“回魂”和民间传说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的回魂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佛教中所称的人还没有成为鬼之前的中阴身,而这里所指的是,这个人刚死,魂魄刚离身就清楚明白知道了怎么回事,不甘心于是试图重新返回躯壳之内。当然也有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被别有用心的施术者给硬塞回去的。可不管怎样,这种回魂尸相当可怕,一旦出现,最好的办法是在其没有完全可以自由行动前将其烧死,亦或者碎尸万段,否则将来会比僵尸还难对付。   李朝年扔下的那张符纸慢慢飘向牙婆的面部,刚落下就忽然扬起,飞向半空——符纸的动向足以说明,这个牙婆还有极重的呼吸。   不对头!李朝年没有急于上前救人,而是死死踩住牙婆还在拼命挣扎的手腕,屁股也死死压住其大腿根部的位置,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铜簪明明是刺进那咽喉之处,气管都被扎破了,怎么可能有这么沉重的呼吸?难不成真的是回魂尸?   李朝年身体下的牙婆尸身动得越来越厉害,他都快要制不住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没有真正成年人的那种力量,况且如果真的是回魂尸,他是绝对控制不了的。   施术者!肯定周围有施术者!李朝年四下看着,这个屋子中藏不下人,施术者会躲在什么地方?亦或者,是有什么施术的法器?李朝年刚想到这,就看到那根铜簪,猜测着会不会是那铜簪导致的,随着那牙婆的尸身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李朝年忍不住伸手就将那支刺入牙婆咽喉处的铜簪给抽了出来,紧握在手中,谁知道这一抽,那牙婆的脑袋直接弹了起来,随后便听到手腕部关节断裂的声音,牙婆整个上半身挣脱了李朝年的控制,直接压向坐在自己身上的李朝年。   李朝年向后一翻,从床尾滑落下去,避过了牙婆的那一压,再抬眼看去,惊得一身冷汗,那牙婆竟然将自己的身体象一张纸一样对折了起来,如果自己依然留在原位,恐怕早就被压死了。   回魂尸!毫无疑问,这肯定就是回魂尸!但施术者在哪儿?那法器又在什么地方?李朝年坐在地上,左手捏着那只铜簪一步步向后面挪动着,心知这种玩意儿真的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同时双眼紧盯着在床上正在慢慢舒展身体,随后像是被绳子直直拉起来,垫着脚尖还在左右晃动的牙婆。   李朝年又从袖筒之中扯出一张符纸来,冲过去要贴到牙婆的身上,这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自己都不知道扯出来的这张符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也许只是一张完全空白,没有填满朱砂字的空白符纸。   李朝年这向前一扑,那回魂尸也随之朝前一倒,两人看样子就要扑到一块儿了,李朝年抬手将符纸贴了上去,同时也发现那回魂尸停在了半空。   有用?李朝年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正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从牙婆的身后出现,伸向其腹部,扯下那张符纸来,同时又传来一个沉重的男声:“空白符纸?你还真是慌不择路!”   第七章(下)[栽赃]   李朝年一抬眼,便看到身为傀儡木偶的山西王竟坐在牙婆回魂尸的肩头,带着嘲笑看着自己,同时用两根手指对折了那张符纸,再用力一夹,将空白符纸断成两截,扔向一边,又道:“我说过他会杀人,你阻止不了,这是天意。”   李朝年看见那牙婆的回魂尸没有再动,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符纸,而是山西王的手段时,他立即怒道:“这回魂尸是你操控的?”   “我真不愿意相信你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少年。”山西王从回魂尸肩头跳下,脚尖点地,轻轻落下。在他跳下来的时候,李朝年清楚看到他小手指缠绕着一根金丝细线,线的另外一头缠在那回魂尸的颈脖之上。   山西王用金丝细线操控着回魂尸?这种方式李朝年闻所未闻。   山西王落地之后,仰头看着李朝年,随后道:“原本今夜应该是平安无事,只是有了杀戮,多了冤魂就不一样了,死得人越多,麻烦就越大。”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朝年完全不明白山西王的意思,只不过目光还停留在那根金丝细线之上。   “十指连心你应该知道吧?”山西王举起自己的双手,露出十个手指头,随后翘起那根缠有金丝细线的小指头道,“我已经没有心,但我有魂魄,以魂控魂的法子想必你也清楚,但这根线是关键,只有这种金丝细线可以暂且控制回魂尸,否则的话这种回魂尸只能烧成灰尽亦或者碎尸万段才能解决。”   “这种线是什么来路?”李朝年知道这才是关键。   山西王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那回魂尸,淡淡道:“怨灵旗。”   怨灵旗!?李朝年浑身一震,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想到,师父要去看的怨灵旗会在山西王的手中,而且还与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没有人可以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就连你师父都不行。”山西王背着手,他每走一步,那回魂尸也迈动步伐向前一步,像是被那根金线控制着不由自主地模仿着山西王的每一个动作。   李朝年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山西王转过身来,注视着李朝年的双眼,“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没有异术者的帮助,今晚整个黄粱堡就彻底完了,即便是鸡鸣之日,冤魂完成了心愿离开,这里也会成为人间地狱,冤死之人,死后会失了心智,见人就杀,而且在怨灵旗的帮助下,普通异术者对他们来说,与普通人无疑,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你的意思是这个祸事是怨灵旗导致的,也需要靠怨灵旗来平息!”李朝年点头,但依然与山西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先前的警惕性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山西王点头,又动了动小手指,让那回魂尸来到自己的身边,随后道:“怨灵旗与返魂香的作用大致相同,区别在怨灵旗能招来自身一里范围内的所有怨灵,即便是刚死之人也不例外,但不会招寿终正寝的人之亡灵。展开大旗之后吸引来的怨灵,旗在何处,怨灵就会跟到何处。”   什么?李朝年听到这,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冰窖中一般,如果真的是这样,山西王从拿到怨灵旗到如今,身边到底跟随了多少怨灵?少说也有上千吧?   山西王猜出了李朝年的顾虑,摆手道:“不要害怕,我这么多年,加上今天,只展开过三次怨灵旗,第一次是无意,第二次是为了研究,而这一次完全是无奈之举,如果我不打开,到时候旗破灵出,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制得住它们了。”   李朝年算是彻底明白山西王的意思了,这怨灵旗就像是个监狱一样,那些被吸引来的怨灵即便在怨灵旗之中,但如果不出来“放风”,迟早有一天会出事,这么多年只打开过三次,实属不易了,但打开三次,能吸引多少怨灵前来?李朝年也不敢乱猜,干脆直接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山西王听完之后,竖起五根手指道:“第一次展旗,只吸引了五只怨灵,好在周围没有死尸,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后来我花了多年时间将那五只怨灵驯化,成为了我的助手,第二次展旗是为了弄明白怎么回事,算是下足了功夫,但还是吸引了四只怨灵前来,人有十指,我勉强能应付。只不过今夜产生的怨灵至少有三只,再附身回去,我控制现在这一只,还有两只,那两只要应付,必须靠你了!”   对,今夜到如今,自己知道的就死了三人:吉祥、胡名扬、牙婆。如今牙婆被山西王制住,剩下还有吉祥和胡名扬!李朝年想到这,忍不住一把抓住山西王那冰冷的手腕道:“还等什么?赶紧走!”   山西王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说是大灾夜,说明已经无法避免了!李朝年,今夜也是改变你命运的转折点。”   李朝年此时完全没有听进去山西王话中的意思,而是拽住他的手腕直接将其拉出了瓦房,一人两尸刚从门口走出去,就看到下人院落之中站满了手持武器的民团士兵,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手持朴刀等冷兵器的下人,为首的正是黄放和于管家。   于管家看见李朝年带着身体为孩童的山西王出现,先是一愣,不知道哪儿钻出来一个孩子,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掏出枪扬了扬道:“我家老爷好心好意款待你们,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来黄粱堡行凶!?”   栽赃!?李朝年立即明白了,那黄放估计是离开之后,发现了自己又进到瓦房,担心尸体被发现,干脆直接栽赃到自己脑袋上。山西王背着手,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黄放,黄放与他目光相交时,感觉两道寒光射了过来,惊了一头的冷汗,毕竟他是真凶,原本就心虚,这么一看,心中那种感觉更是无法形容,只得避开山西王的目光,心中还纳闷: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目光那么凶狠?   “黄老爷,于管家。”李朝年抱拳上前,走了几步,也不畏惧于管家手中的快慢机,随后又朝周围站着的民团士兵和下人行了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刚才你们说我来这里行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行凶吗?那你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于管家仗着人多,又觉得是“抓了现行”,如今是十分猖狂。   “我闲的没事,四下逛逛,如果犯了黄家的规矩,我甘愿受罚,但要说我行凶……”李朝年放下手,冷哼了一声,“我还真想听听于管家说个清楚明白。”   “明明就是你杀了牙婆!”于管家大喝道,周围的人也随之一愣,黄放一闭眼,差点抬手给于管家一耳光,心中暗骂道:这个蠢货。   李朝年听到这,一阵大笑,笑得于管家心中发毛,随后李朝年一字字反问道:“于管家,你说我杀了牙婆,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的?在哪儿看见的?”   “我……我……”于管家猛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话说早了,如果是他们冲进屋内当场制住了李朝年,又看到了尸体,这样栽赃也许还有理有据,而现在只是李朝年、山西王两人站在门口,而牙婆的回魂尸还躲在屋内的黑暗之处,他没有看见尸体,怎么能一口咬定李朝年行凶?这无疑是自己下套自己钻。   “废话少说!”黄放终于开口了,他知道事到如今,只能露出无赖之相了,随后一挥手,带人就要冲进屋内,心想只要进去看到了牙婆的尸体,这件事就可以下定论了,而在黄粱堡这个地方,他就是土皇帝,他就是法律,只要他一声令下,叫民团士兵当场毙了这两个孩子,到时候死无对证,戏班子的人也不能拿他怎样。   黄放带人冲进屋子,李朝年和山西王也不阻拦,闪身到一侧让他进去,黄放冲进去之后,径直就跑向床前,定睛一看床上的尸体不见了,立即拿了身旁一名下人手中的火把,四下开始找着,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牙婆的尸体立于门口,还在左右轻微晃动,吓得怪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把也随之掉了。   只有黄放和于管家知道牙婆已死,其他下人也仅仅是听说,跟随其进来的下人看见牙婆还立在那,原本也是一愣,但并不害怕,都认为牙婆没死,只是个误会,忙着搀扶黄放。黄放哪肯让人搀扶,连滚带爬就跑出了屋子,大呼“有鬼”,直接跑到于管家的身后躲着,战战兢兢地盯着黑乎乎的瓦房之内。下人紧跟出来,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包括其他的民团士兵,也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西王背着手站在那,勾动小手指,让牙婆的回魂尸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当牙婆立在瓦房门口的时候,外面那些人更是惊了一跳,特别是于管家,手一抖,手中的枪差点落地,下意识转头就看黄放,意思是:老爷,你不是说牙婆死了吗?   李朝年带着冷冷的笑意看着黄放,偏头故意低声问:“黄老爷,你不是说牙婆死了吗?只有一种人才知道牙婆死了,那就是认为自己已经下手将牙婆杀死的凶手!”   “你……你……你他妈蛋胡说!”黄放开始爆了粗口,虽然抬手指着李朝年,但双眼却盯着站在那摇摇晃晃的牙婆回魂尸,脑子里面完全混乱了,特别是盯着牙婆咽喉处被铜簪刺过的伤口,还有胸口的血迹。   而此时,那些下人惊讶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因为牙婆风瘫有段时间了,一直卧床被黄家养着,怎么可能起床随意行走呢?   第八章(上)[冤魂群尸I]   黄粱堡的黄家小气抠门,这是在宁强都出名的,黄放的吝啬程度连西安的大户都有所耳闻。在黄家,若要是有个下人受了伤,亦或者再也没有办法干活了,黄放肯定会找各种莫名的理由将其扫地出门,更甚者干脆扔进深山之中任其被野兽咬死,其残忍程度,可以说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所以,黄放把风瘫的牙婆养在自家之中,还专门吩咐了其他下人来照顾,让所有人大为不解,黄放的老母亲甚至一度还认为自己的儿子良心发现,有所改变……   “来人呀!把他们给老子绑了!”黄放如今什么也不管了,反正先把人抓了再说,同时指着牙婆咽喉处的伤口道,“牙婆已经被你们重伤,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重伤!?”山西王此时开口说话了,这一开口,把跟前众人都惊了一跳,一个孩童口中说出来的嗓音竟然与一个成年男子无异,在这深夜之中犹如一阵阴风袭来。其中胆子较大的几个民团士兵和下人都忍不住举起火把,凑近去照亮身为孩童的山西王,想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个孩童,还是个男子侏儒。   山西王挂着冷峻的表情,趁着火把照亮的时候,脚尖一点轻轻跃起,同时拿了李朝年手中的铜簪,重新刺回了牙婆咽喉的伤口处,随后落地背着手侧头看着黄放道:“黄老爷,这才算是重伤吧?”   傻了!   除了李朝年之外,其他人全部傻了!没有人说话,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大家都注视着咽喉处刺进铜簪,身体还在轻微晃动的牙婆。   于管家和黄放更为夸张,张大嘴巴看着牙婆的回魂尸,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管家率先反应过来,知道这件事已经很离奇了,向后慢慢挪动着步子,这一挪动撞到黄放身上,黄放也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于管家,同时喝令其他士兵和下人:“都他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快啊!”   黄放那个“啊”字拖得老长,一方面是提醒手下,一方面是想震撼李朝年和山西王,但最重要的就是给自己壮胆。这一嗓子吼完后,黄家下人和民团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各自簇拥了下,谁也没有马上上前捆绑李朝年和山西王,注意力都还是集中在了牙婆的咽喉之处。   “都他愣着干什么!”黄放又嚎了一嗓子,于管家抓了身边两个民团士兵就推上前,让他们去捆绑李朝年和山西王,谁知道其中一个士兵一紧张,手中那支中正式步枪不小心走火,一颗子弹直接射进了牙婆的小腿中。   枪声一响,现场又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盯着中枪的牙婆,只见牙婆的小腿冒出黑血来,但人却依然没事,站在那摇摇晃晃,目光呆滞,面色发青。   “呯——”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于管家开的枪,对准了牙婆的胸口扣动了扳机,但这次除了李朝年和山西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扭头去看于管家,而是瞪大双眼看着中枪的牙婆,胸口流出了黑血,却依然屹立不倒的牙婆。   “鬼……”终于有个下人把脑子里面的这个字给说出来了,不说还好,这个字从他口中蹦出来的瞬间,院落中的下人和民团士兵全乱了,“鬼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立即做鸟兽散,都忘记自己手中还有家伙,连滚带爬地朝四下跑开,可就在大家混乱的同时,唱戏的大院之中也传来尖叫声,引得原本混乱的众人又各自搀扶着安静了下来,盯着大院的方向,不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何事。   “鬼啊——”院落中安静下来之后,大院方向也很清晰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众人又一次傻了,难道大院也闹鬼了?   这是为什么?这要从黄放和于管家带人刚刚围了李朝年和山西王说起……   黄放杀了牙婆,正准备返回大院,觉得有些不妥当,准备回去再看看,谁知道这一回身就刚巧看到李朝年摸进了瓦房之内。黄放立即大喜,转身就去寻于管家,带了民团的人前来栽赃,同一时间,大院的戏台上川北大木偶戏还在继续唱着,唱完一出又一出,仿佛戏台上面那些控制木偶的人根本不觉得累一样,下面的人也没有留心到有没有人从后台钻出来,交替休息,唯独只有黄放留下来看戏的女儿留心到了这一点,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黄放的女儿左右四下看着,发现自己的父亲和于管家都不在,其他看戏的人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戏台之上,于是起身偷偷俯身摸向后台,想去戏台下面看看这种大型木偶到底是怎么控制的,操控的人又是长得什么模样,怎么能唱了一夜竟然也不累?   黄放女儿担心被自己父亲发现,因为主子家上戏院后台去,是个忌讳,也有份,干脆身子俯低,爬在地上一直走,爬了半天终于来到那后台大门口,却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个戏班伙计竟然已经呼呼大睡。   黄放女儿看到这,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戏班的人不让她进。她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和膝盖上的灰尘,偷偷摸摸溜进了后台,刚进后台就愣住了——后台里面所有的戏子还有伙计都七歪八倒地睡着了。有些人的动作明明就是在卸妆,好像卸妆卸到一半被人下了药,直接倒头就睡死了一样。   黄放的女儿此时觉得有些害怕,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刚萌生出来的恐惧,在戏台中绕了一圈,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非常高兴,不过她很快便想起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操控木偶的人,于是开始寻找进入戏台下方的入口。她找了一会儿,并没有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那个进入戏台下方的小门,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本应该听到有人在下面唱戏的声音,但那声音仿佛只是从戏台上方传来的。   黄放的女儿觉得有些奇怪,抬手轻轻推开门,弄出一个缝隙来之后,朝里面小心翼翼地看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便更觉得奇怪了,难道戏台下面连盏灯都没有,控制木偶唱戏的人难道记性这么好,不用戏本摸黑唱吗?   想到这,她更觉得好奇了,想着来都来了,被发现大不了被父亲臭骂一顿,干脆抓了旁边的油灯推门而入,随后展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以免自己突然而进吓着里面的人。   这姑娘推门进去,将手中的油灯向前一探时,脸上原本的笑容凝固了,随后笑容开始慢慢变形,换成了一副恐怖的表情,浑身也止不住的发抖,因为在戏台下面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戏台下面竟然没有人,是谁在操控木偶!?   黄放女儿手中的油灯落地,咣当一声响,随后掉头就往外跑,一路捂住嘴巴,不敢叫出来,跑出后台,再跑出后台那扇门,却不小心被门口昏睡的伙计伸出来的腿给绊倒,直接摔倒在地,半个脸着地,弄得是血肉模糊,但此时的她己经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朝着还在戏台下方看戏的人群跑去,憋足了气大喊了一声:“有鬼——”   黄放女儿这一声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盯着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原本看戏入神,都不知道她何时离开的贴身丫头更是吓得满脸铁青,知道小姐受伤,自己可倒了大霉了,肯定会被老爷活活打死。   黄放女儿叫完那一声,直接倒地晕了过去,看戏的人这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又是拿水,又是掐人中,一阵折腾,也没有让黄放的女儿醒过来。贴身丫头更是急得都要哭了,最主要的还是害怕黄放找自己麻烦,随后一个下人将其背起来就朝着外面跑,同时叫着去找大夫,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此时谁也没有什么心情看木偶唱戏,众人带着黄放女儿刚要走出大院时,就听到偏院方向传来了枪声,众人一愣,停下脚步,都扭头看了过去,还在寻思怎么回事的时候,又响了一枪,这次枪响大家都听清楚了,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倒了。先是小姐叫嚷有鬼,现在又是有人放枪……   那个贴身丫头跟在背着黄放女儿的下人身后,早己满脸是泪,此时又想起来小姐的一件衣服落在了椅子上,忙转身准备回去拿,可这一转身,这丫头直接给吓懵了!为什么?因为在众人身后,还跟着另外一批“人”,这批所谓的“人”正是先前在戏台上唱戏的川北大木偶!   贴身丫头看着身后跟着的那六个大木偶,手中原本拿着的手绢落地了,她的目光开始是停留在木偶的脸上,随后慢慢朝下,看到木偶下方用来支撑的那根木棍,木棍就那样立在地上,周围也没有人操控,但那些木偶却也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偏院的方向,脑袋不时轻微转动着,像是在交头接耳。   只是一瞬间,贴身丫头便明白为什么先前小姐会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地跑出来大呼“有鬼”了,就在她还没有下意识做出下一个动作,发出什么尖叫声来的时候,那六个大木偶整齐地扭过身子来面朝她,其中一个木偶脑袋上的一撮头发也随之掉落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盖骨。   第八章(下)[冤魂群尸II]   “鬼啊——”贴身丫头推开身前的人,径直朝着大院外面跑去,撕心裂肺地喊着,其他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等他们朝着后方齐齐回头一看的时候,整个大院门口的场面立即混乱了——原本背着黄放女儿的下人将平时当成姑奶奶的小姐直接扔在地上,拔腿就跑,谁知在迈过高门槛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还未等爬起来,就被跳过门槛的一个下人直接踩中了后背,还未等他惨叫出声,数双脚从他后腰、后背和脑袋上踩了过去,不等他挣扎就被活活踩死。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大院,变得一片死寂,众人的尖叫声离大院却是越来越远,阵阵阴风吹过之后,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留在原地的那六个川北大木偶依然立在原地,任阴风吹拂着身上的戏服,扭头互相对视着。   再说偏院方向,民团士兵和下人们听到大院传来的呼救声,先是愣了好几秒,发愣的那几秒又听到呼救声离大院越来越远,心中都清楚大院也出事了,说不定大院内的人比他们还要惨,立即拔腿就朝着黄家大院跑去,还有些人甚至扔下手中的武器直接翻墙离开,扔下黄老爷不管,甚至连平日内号称对黄放忠心不二的于管家都踩在其他人肩头向墙头另外一面翻过去。   黄放还傻站在那,弓着身子,好像背上绑了个上百斤的口袋一样,他瞪大双眼看着牙婆的回魂尸,一直到李朝年向他慢慢走来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后退了好几步,抓起地上的一支步枪,瞄准李朝年就扣动了扳机。   枪响之前,山西王已经勾动小指头让牙婆挡在了李朝年的跟前,子弹还是穿透了牙婆的身体,但只是擦着李朝年的脸颊飞了过去,镶进了瓦房的大门之中。此时的黄放拼命拉动着枪栓,但枪膛不知为何卡住了,急得他满头是汗,干脆扔下枪也朝墙头方向跑去,好在是刚跑到墙下便看到已经在墙头的于管家,赶紧开口喊道:“救我!救我!”   于管家本想自己逃命,但他做人一向和如今所处的位置一样,是个墙头草,稍作寻思,知道不管如何黄放现在还是黄粱堡的主人,要是喘过气翻过身来,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于管家想到这,立即俯身探手将黄放给拉上墙头,李朝年见状正要上前阻止,山西王却一个箭步跨到他跟前,伸手拦住道:“让他们走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他刚才杀了人!至少得交给官府法办!”李朝年恨恨道。   “官府?”山西王冷笑一声,“在黄粱堡,他黄放就是官府,就是律法,放心吧,他们会回来的。”   山西王说完,转身引了牙婆朝着大院方向走去,李朝年紧随其后。两人路过偏院时,看见大门紧闭,门缝之中夹有一张上黑下黄的符纸,这是师兄何柏谷留给他的信号,意思是自己出门了,但屋内有人。   山西王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着大院走去,李朝年稍作停顿,想想师父在屋内,喜豆和那个婴孩肯定不会有事,于是快跑几步跟上山西王。   两人来到大院的时候,只见何柏谷已经被那六个川北大木偶围在了其中,双方也没有展开厮杀,只是围着。李朝年也不清楚那种大木偶是什么东西,但现在也明白了先前抚琴,唱戏的都是木偶本身,而不是控制它们的人,他感觉很是稀奇,同时又担心自己的师兄。   山西王看到此情景,笑了笑,将那金丝线缠在了李朝年的小手指之上,随后一蹦两跳来到那六个木偶的外围,从缝隙中看去,却发现何柏谷饶有兴趣地凑近观察着那几个木偶,没有丝毫的害怕,满脸全是兴奋的表情,还不时伸手去抚摸那些木偶的身体,而那六个大木偶都低头看着何柏谷,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准备做什么,竟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尖叫着跑开。   “这叫川北大木偶,但其中灌有我制住的怨灵,有趣吗?”山西王忽然开口说话,这一下倒是吓着了何柏谷。   何柏谷浑身一抖,扭头从木偶下方木棍之间的缝隙之中盯着附体在傀儡身上的山西王,随即又看到其身后的李朝年。何柏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朝年身后的牙婆回魂尸,感觉到了那是死物一个,还有两者之间那根细小的金线,立即抬手一掌将跟前一具木偶击向山西王。等山西王闪身躲开,自己则顺手从地上抓了一片茶杯的碎片,就准备去割断那金线,在他眼里,李朝年必定是被那金线给控制住了。   何柏谷俯身捡起茶杯碎片,再翻身起来的时候,脚踝却被山西王抬手抓住,向旁边轻轻一甩,同时道:“别做傻事!”   山西王喊完的同时,李朝年也赶紧抬手制止何柏谷,何柏谷见李朝年没有慌张、害怕的表情,心中的石头掉了下来,挣脱山西王的手掌之后,稳稳落地,但茶杯碎片却顺势藏进了袖口之内。   李朝年上前,立即将先前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山西王在一旁沉默着,不断地用鼻子在四下闻着,等李朝年快说完的时候,山西王抬手指着戏台后方道:“糟了,又死人了!”   话音刚落,山西王脚尖一点,几个起跃以极快的身法朝着戏台后方跑去,那六个大木偶也蹦跳着紧随其后,何柏谷说了声“走”,拔腿也追了上去。唯独李朝年还不怎么能灵活控制牙婆的回魂尸,只得走两步一回头,既担心金线断了,又担心回魂尸没有跟上来。   三人冲进后台,山西王先是一愣,随后跪倒在地,什么话也不说,对着后台就“咚咚咚”使劲磕头,随后才道:“各位伙计,是我对不起你们!没有实现诺言,带你们回川!”   何柏谷站在磕头的山西王身后,盯着被鲜血染红的后台,完全傻眼了,虽说这类的场景他也跟随师父见过数次,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的——四下都是人体的残肢,挂搭在桌子、木箱甚至是灯架之上,人的内脏撒落一地,有一具稍微完整的尸体塞在角落,被割开的肚子敞开着对着外面,脑袋已不知去了何处。   全死了,一个戏班子的人全部都死了,而且距离这么近,先前竟然没有听到丝毫的响动?是什么东西做的?何柏谷站在那想不明白,他就连死物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而且那些川北大木偶身上都没有血迹,明显不是他们,那会是什么?   “回魂尸!还有回魂尸!”李朝年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只看了一眼后台的情景,立即就下了结论。   “山西王!赶紧拔了怨灵旗啊!”又过了几秒了,李朝年突然想起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突然喊道。   山西王皱眉摇头:“我说过了,展旗之后,被吸引来的怨灵就会跟随着旗走,不会再消失,也不会离开!”   “那也必须展旗,这样下去死的人越多,怨灵不就越多吗?到时候整个黄粱堡全都得完蛋!”李朝年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无法想象整个黄粱堡都被回魂尸占领的场景。   只要怨灵旗在,回魂尸的数量就会增加,好在是先前杀死戏班的那批回魂尸,极其残忍,将这些尸体都撕碎了,若只是杀死,现在回魂尸的数量肯定增加了数十倍之多,即便是再有何柏谷帮手,在数量过多的前提下,他们也都是死路一条。   “旗呢!”何柏谷要比李朝年略微冷静一些,低头看着山西王问道。   山西王也不转身,更不回头,顺手指着一侧六个大木偶其中之一道:“在那插着呢!”   李朝年、何柏谷一转头就看到其中一具武生扮相,身着甲衣,身后插着四支靠旗的木偶,四支旗当中明显有一支颜色不太一样,而且在月光的照射下还在反射金光。何柏谷抬手就将那支旗给拔了下来,抓在手中,又问山西王:“下面怎么办?”   “旗身卷入旗杆之内,对应折叠的纹路,再用符纸封好!”山西王说着,抽出一张符纸递给何柏谷。   何柏谷看了一眼李朝年,责怪他没有告知自己就妄自行动,险些出了大事。李朝年也不示弱地回敬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先前你不是也非常好奇地在打量着那六个川北大木偶?   李朝年表示出这个意思的同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问山西王:“先前你说制住了九个怨灵,这里只有六个,还有三个呢?”   “还有三个在这里!”山西王抬起左手,竖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暂封在指内,原本我把怨灵都封在指内,也不想放他们出来,担心出事,所以便给我的伙计下了药,让他们昏睡,让怨灵出来唱戏,只是没有算准回魂尸会来的这么快。”   “你展旗就错了!”李朝年喊道。   山西王回头瞪着他道:“你根本不懂,今夜我展旗与不展旗完全没有区别,如果旗破灵出,后果更严重,道理我已经讲明白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帮我自己考虑吧!”   山西王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穿过那六个木偶,用极快的指法在六个木偶的身上点过,点过之后那六个木偶一一倒地,再没有奇怪的表情。李朝年和何柏谷明白,应该是山西王把木偶中的六个怨灵都收回了指中。   等山西王离开,何柏谷便按住李朝年的肩头道:“朝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   “你有什么责任!?”李朝年忽然火了,憋在心中多年的怒火都要爆发了一般,一把拽住何柏谷的领口道,“这些年以来,无论大小事,只要有错,不管是我的,还是别人的,你都会自行揽到自己身上去,你认为代人受过,就是大善吗?你认为自己那颗善心还能包容下多少东西?你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你说,我们还只是孩子!”   第九章(上)[冤魂群尸III]   我们还只是孩子。   何柏谷当然清楚,这句话他时常挂在嘴边,当然仅仅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和李朝年,但将他们混在同年龄的孩子群中,旁人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两人的不同。他们不会去稀罕其他孩子喜欢的玩具和一些稀奇玩意儿,首先留意的是身在的人群中是否对自己有威胁。谁也不知道两人跟随穆英豪的这些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又亲身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即便如此,何柏谷依然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与师弟“我们还是孩子”这个事实。   “师父迟早有一天会死,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不会是孩子了!”李朝年松开何柏谷,声音也变低了下去,似乎是师父迟早会死这个事实让他冷静了下来,突然间又感觉到很是迷茫。   是呀,如果穆英豪真的死了,那么他们两人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知道。”何柏谷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照顾好喜豆吧。”李朝年口中冒出这样一句话。   何柏谷眉头一皱,没有想到李朝年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觉得很不可思议,正在寻思下面要怎么说服师弟一起帮助山西王解决眼下棘手的事件时,李朝年却领着回魂尸转身离开后台,看样子是要去追上山西王。   何柏谷摇头追上李朝年,两人听着山西王的脚步声,赶去黄家仓库的方向,刚拐过前面的屋子拐角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扔了过来,何柏谷伸手抓住李朝年的肩头,将其身体向旁边一扯,帮其避过那个东西。等那东西落地,撞向墙角的时候,两人才看清楚飞过来的是一颗人头,而那颗人头半张脸的肉都已经被咬没了,同时他们的耳朵中还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   何柏谷靠墙,慢慢探出头去,另外一只手放在李朝年的手心之中,在其手心中飞快写字,将自己看到的告诉给师弟。而在两个仓库之间的石道之上,躺着五具民团士兵的尸体,其中两具脑袋已经没了,剩下三具只是胸口被开了一个洞,还算完整,只不过在角落之中还蹲着一个矮小瘦弱的影子,那影子正在大嚼其中一具尸体的颈部处,发出满足的声音。   “咕噜”那黑影吞下一块人肉之后,猛然偏头,侧过头来看着何柏谷和李朝年的方向,顺手抓起旁边的残肢,直接扔了过来。何柏谷见状赶紧缩头回去,刚缩头就看见山西王竟然出现在自己的侧面,同时脚跟一踩,将横在地上的一柄朴刀挑在手中,接着手起刀落,一道白光之后,直接将那残肢斩成两半。   断金刀法!何柏谷看得很清楚,因为在江湖之中只有断金刀法是唯一不讲究花哨、套路,只注重“快、狠、准”。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过熟练断金刀法的断金门大刀头比试兵器的时候输过,而山西王出手这一记劈砍,可以看出至少苦练了几十年。   “吉祥,你应该向于管家、黄放报仇,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也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才跟了黄家。”山西王提着刀慢慢朝着那个黑影走去。   那是吉祥?李朝年听到这,探头出来,牵动着身后牙婆的回魂尸。与此同时,也已经成为回魂尸的吉祥蹲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样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来到灯笼下之后,李朝年终于看清楚了她现在的模样——原本梳得整齐的长发垂在两侧,额前有两个枪眼,满脸都是抓痕,双眼翻白,口中还含着民团士兵的血肉,整个后背紧缩,双拳紧握撑在地上,双脚已经没进下方的泥土之中。   “呼——”吉祥口中发出怪声,双眼却被山西王手中反射出白光的朴刀所吸引,探头去看了看,又马上警惕性地缩回来。山西王又朝前走了几步,同时又重复了一遍先前那番话,吉祥听到“于管家”、“黄放”等名字仿佛有了反应,口中的声音变得更加凶狠起来。山西王知道时机到了,干脆蹲下来,将刀身插于石板缝隙之中,又一字字道:“还有胡名扬,那个害死你的胡名扬,那个你深爱着的胡名扬,他才是罪魁祸首!你要报仇去找他!”   李朝年听到这,明白山西王想做什么了,对吉祥来说,胡名扬才是最大的敌人,她成为回魂尸回来报仇,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要杀掉胡名扬,而此时胡名扬肯定也成为了回魂尸,用回魂尸来对付回魂尸,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找你的仇人胡名扬。”山西王说完,拔出刀握在手中,五步一回头朝着小道前方慢慢走着。吉祥试探着走了两步,发现山西王越走越快,速度也随即提了起来,何柏谷和李朝年紧跟其后,故意保持了一段距离,担心激怒这种不易对付的回魂尸。   山西王引领着吉祥在黄家大院之中穿梭着,四下寻找着胡名扬的回魂尸,找了一圈之后,终于看到前方小院落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心知肯定是这里了,于是抬脚就迈了进去。刚迈进去,门左侧就扑出来一团黑影,直接将山西王按倒在地,还未等山西王举刀,那黑影一头就撞了下来,直接撞在了山西王的面部。这重重一击,若不是山西王现在是傀儡人偶,恐怕已经当场毙命。   遭受重击之后的山西王,立即准备还手,但无奈自己身体太矮小,完全被那黑影给死死压住,他也清楚这散发出恶臭和血腥味的黑影必定是胡名扬无疑,但如今也没有任何办法挣脱,只得大声喊道:“吉祥!来呀!你的仇人胡名扬就在这里!来呀!快来呀!他就要跑了!”   胡名扬的回魂尸听到山西王口中喊出“吉祥”的名字之后,也随之一愣,随即抬起头四下看着,清楚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之后立即抛下山西王掉头就朝着小院内部跑去,可还未跑出十步开外,就被吉祥直接扑倒在地,扑倒的同时,吉祥抬手已经抓住胡名扬回魂尸的脖子直接将其脊椎给扯了出来,抬手扔在一侧的假山上挂住,再侧身抓起胡名扬的身体撞向柱头。   胡名扬即便已经是回魂尸,但没有脊椎支撑,也如一滩烂泥一般,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动弹不得,此时吉祥对着空中咆哮着,跳到胡名扬的身体之上,一面叫一面踩,不大一会儿,竟将胡名扬的回魂尸直接踏成了肉饼!   小院门口的李朝年和何柏谷看得都快忘记了呼吸,这种东西完全就不是普通的异术者可以对付的,先不要说符咒等东西是否管用,即便是管用,回魂尸的速度和力量,会让你还没有动手之前就被其用最原始的办法杀死。   从地上爬起来的山西王,抓了朴刀,慢慢摸到了吉祥的身后,随后提刀在手一个横平劈,直接将吉祥的脑袋从颈脖之上砍了下来,就在准备下第二刀的时候,没有脑袋的吉祥身体竟然转了过去,先是夺刀,接着一脚踹向山西王的胸口,将其踹出五六米开外,再顺手将朴刀给扔了过去。   眼看那朴刀就要刺中山西王,何柏谷将袖口中藏着的那茶杯碎片抛了过去,击中还在空中飞翔的朴刀,导致朴刀变换了方向,刚好落在山西王的脚前。   何柏谷的出手,立即让原本注意力集中在山西王身上的吉祥转移了攻击的目标。   何柏谷看着吉祥的模样,看着其全是血肉残液的双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完全忘记了师父穆英豪教的一些法门,脑子中想的全是下一步怎么逃离开来。   “跑!”山西王喊道,又转向李朝年道,“用金线放牙婆,记住,十指连心!”   何柏谷侧身就先行躲避,在他躲避的同时,吉祥已经抓准了他逃离的方向,抬手抓起自己被砍掉的脑袋就扔了过去,本来何柏谷已经躲过,但没有想到吉祥的脑袋上还有一根簪子,那簪子直接刮破了他的胸口,导致何柏谷身子一偏,失去平衡倒在假山下方。   吉祥头颅落地,其身体又快速跑到,抓起头颅甩了甩,像是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随即将脑袋往自己衣服中一装,作势又准备扑向何柏谷。此时,李朝年才控制着牙婆赶到何柏谷的身前。毕竟牙婆生前是个风瘫的老人,其速度和力量根本不足以与吉祥这种年轻的回魂尸相比,况且吉祥的怨气也比牙婆高了数倍,这也是自身力量的重要来源之一。   “她已经报了大仇,为什么还不走!”何柏谷挣扎着起来,又转而去扶起了山西王。   山西王捏着自己已碎的胸口,摇头道:“她的怨气太大,我先前收复的那些回魂尸怨灵,现在还留着,仅仅是因为怨灵旗的关系,而她不一样,她是黄家的下人,看模样不杀死黄放和其他人是不会甘心的!”   当山西王再次提到“黄放”的名字时,吉祥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也不再管何柏谷、李朝年等人,掉头就朝着小院外面跑去,刚跑到门口,就一头撞进了一张大网之中,随后那张大网立即缩了起来,将吉祥的回魂尸包裹在其中,一支被绑在木棍上的朴刀也随即插进了吉祥的身体内,直接没入了地上的石板缝隙之中。   吉祥的回魂尸被渔网死死绑住,身体又被插穿钉死,完全动弹不得,只得在那发出凄惨的叫声。   “师父!”何柏谷反应极快,一看这犀利的手法,就知道是穆英豪来了。   第九章(下)[冤魂群尸IV]   穆英豪双手放在身前,慢慢从小院门口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先扫了一眼何柏谷和李朝年,随即目光落在山西王身上,半响才问:“你就是山西王?”   “是,前辈。”山西王也知道自己无论辈分、资历等等都无法与穆英豪比,单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嗯。”穆英豪应声,随后左右开弓,分别给了何柏谷和李朝年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完之后又抬手给了山西王两记响亮的耳光,随后道,“山西王,知道我赏你两个耳光是为什么吗?”   “知道。”山西王其实不是太清楚。   “第一记耳光是教你,身为地师,不管是出师还是未出师,把自己变成这副德行,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师爷!第二是教你,不要总是把‘无可奈何’和‘天意’挂在嘴边,会误导后辈。”穆英豪说到这,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妥,寻思了一下又指着何柏谷和李朝年道,“按照辈分,你应该与他们师兄弟相称!”   “是。”山西王恭敬地回答。   “嗯。”穆英豪轻轻点头,又看向黄家大院之外的方向,那里人声鼎沸,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黄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什么蹊跷。”   “是,师父,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黄放要让于管家下手杀死吉祥,是不是吉祥知道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李朝年此时插嘴分析道,山西王却是保持着沉默。   “那我们就去问个清楚。”穆英豪一摆手,顺手取了何柏谷插在后腰间的怨灵旗,又将金丝线斩断之后,将另外一头绑在山西王的手指之上,又道,“十个,刚刚好,你只需要跟着我。”   “是,前辈。”山西王显得十分规矩,倒让李朝年觉得很奇怪。   四人走出小院的时候,发现喜豆抱着那个婴孩站在墙角一侧,见穆英豪出来,立即迎了上来。此时,何柏谷和李朝年才明白师父出来时,明显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是不会领着喜豆和婴孩一块儿冒险的。   穆英豪背着手,领着其他人朝着大院正门走去,沿途李朝年还在担心一直呆在屋内的苟镇海是不是也已经遇害了?但看山西王一脸镇定的模样,寻思着山西王对戏班的伙计都抱着愧疚,肯定也不会放任苟镇海不管,必定是让他躲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当穆英豪来到正门口的时候,门外已经站了至少百人以上,都是黄粱堡剩下来的居民、民团士兵和黄家还未逃走的下人们。领头的当然是黄放和于管家,虽然这两人依然是满脸苍白,谁也不敢轻易再踏进黄家大院一步,但见穆英豪领着其他人出来,顿时觉得底气足了,毕竟有活人出来,那就证明里面肯定没事儿了,只不过先前看见死去的牙婆竟然立在李朝年和山西王的身边,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认为闹鬼的怪事肯定与他们有关系,也正好给了他们可以对付戏班的理由。   “你们那狗日的苟班主呢?”于管家边说话边伸手去摸枪,因为面对李朝年和山西王,至少摸到枪才能让他有些许的安全感,当他摸到空空如也的枪套时,才猛然想起手枪早就掉在下人所住的偏院内了。   “姓苟的,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出不出来,今天我黄家的这么多条人命你都背定了!你先是杀我账房先生,奸杀我家丫鬟,你的师侄又刺死我家牙婆,你……”黄放刚喊道这,突然间看到在众人身后立着的牙婆,双腿一软,再也说不下去了,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牙婆的身影,不少人根本没有经历过黄家的事,只是听黄放在毫无证据的空口放话,眼下牙婆却好端端站在那,不由得让后来的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黄放和于管家。   黄放看着其他人怀疑的目光也有些心虚,但毕竟他是黄粱堡的主子,在这里他说了算,定了定神之后,他脑子一转,又编道:“你们不仅杀人,还亵渎尸体!我还听到线报说,你们这个戏班子还与共党有勾结!赶紧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黄放一边说一边朝着后面退着,同时拽着身边的人向前推,有些人先前在黄家大院看见过那么离奇的事情,看见黄放后退也纷纷向后钻,只有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人才拿着武器和绳子上前要捆绑穆英豪等人。   “黄老爷,你真会编故事呀。”穆英豪双手向后一抓,掏出插在后腰的两支快慢机,但也不举枪,只是在掏出来的瞬间对准那些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开了两枪,子弹打在泥地中的碎石上溅起火星,使得那些人立即停下脚步,操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穆英豪。   此时的黄放早就躲在两个下人的身后,还用手拽着他们的衣服挡在自己跟前,战战兢兢地盯着穆英豪,不过心中倒是暗喜,原本诬蔑他们与共党有联系并没有证据,现在他们掏枪了,证据算是有了一半了。   穆英豪看那黄放的面相,便知道不是长寿相,估计也过不了今夜,干脆将双手的快慢机往地上一扔,背在身后道:“来吧,绑我们去见官。”   穆英豪这个动作和这句话,让何柏谷、李朝年以及喜豆三人都懵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倒是山西王也学着穆英豪的动作,低声说了一句:“听前辈的话,这里无辜之人太多。”   “无辜之人,今夜怕也无法避免惨死。”穆英豪轻叹一口气,任上前的民团士兵把他们都给绑了。等几人都被死死绑住,黄放和于管家这才大摇大摆上前,立即把先前的畏惧给忘了,只是走到山西王身边时,还是盯着牙婆,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黄放来到穆英豪身边,低声道:“你大概不知道,在黄粱堡,我就是官,你已经见过了……”黄放说到这的时候,一侧头目光扫过喜豆怀中抱着的婴孩,脸色顿时变了,额头也渗出了大颗的汗水,双手开始微微发抖,随即抓了于管家的手腕走向一侧,低声狠狠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婴孩!?”   “对!”于管家点头。   “你……”黄放指着于管家的鼻子,“你……你……你这个……”   “老爷,这……”于管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随后几秒他终于明白了黄放的意思,张大嘴巴半晌才道,“这个……就是那个?”   “废话!”黄放咬牙切齿骂道,“赶紧给老子处理了!”   “是!”于管家转身直接从喜豆手中抢过了那个婴孩,喜豆也不敢反抗,任由于管家抢走孩子,然后抱着孩子穿过人群翻身上马,朝着黄粱堡外面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对其他人撒谎说,穆英豪一行人都是邪魔外道,不仅杀人越货,还偷窃婴孩炼制丹药。   黄粱堡的民众也不明所以,对今夜黄家发生的事情都深感好奇,不过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黄放的谎言,说那戏班子其实是土匪假扮的,今夜要不是黄放机警,恐怕整个黄粱堡都被这批人给屠了。   “把他们给我押到土牢去!其他人随我进去搜捕土匪!”黄放一挥手,就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进了黄家大院,留下十来个民团的士兵押解着穆英豪等人朝着土牢缓慢走去。   “来不及了。”穆英豪长叹一口气,随后对着前方引路的一名民团士兵说道,“你们要是想活命,赶紧跑吧,还来得及,否则全都得死在这里。”   那民团士兵不明所以,但都畏惧着那个还在摇摇晃晃,咽喉带着铜簪,身体满是枪眼的牙婆,所以没有搭话,而是抓着枪,枪口对着一侧的牙婆,显得十分紧张。其他士兵中,除了一个略微矮小的人还在不断尝试着接近牙婆之外,其他人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牙婆,牙婆,是我,我是四斤!”叫四斤的民团士兵小心翼翼对牙婆说,“牙婆,你是怎么了?你是……你是在学唱戏吗?”   牙婆当然没有回答他的话,李朝年倒是在旁边冷笑一声,接过话道:“牙婆早就被你们老爷给刺死了,现在走的是回魂尸,算了,你也听不懂,就是行尸,也可以说是僵尸。”   四斤虽然迷信,但因为对牙婆有特殊的感情,当然不相信李朝年的话,而是一个劲儿的在叫着牙婆,说什么他小时候是牙婆接生的,生出来只有四斤,都说养不活,迟早夭折。唯独牙婆不信,说自己接生的孩子个个都牛高马大,还取了“四斤”这个贱名,说是好养活。   说也奇怪,也许是牙婆对自己接生的孩子有感情,心中的怨恨少了不少,竟然猛地停住了,扭头看着四斤,脸上展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竟然在被山西王制住的前提下自己抬起了左手,作势要去摸四斤的脑袋,可还未等她的手接触到四斤的身体,浑身猛地一软,好像骨架彻底融化了一样,瘫倒在地上。   牙婆倒地,四斤赶紧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十分焦急。随后四斤伸手去探牙婆的口鼻,发现没有了呼吸之后,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山西王站在一侧,摇头道:“没有想到,竟然有回魂尸自行离开躯壳钻进怨灵旗中,我从前都是费尽心机带着怨灵去报完仇,这才勉强收复……”   穆英豪站在那,一言不发。何柏谷、喜豆站在一侧,心中满是感叹,唯独李朝年却是目光阴冷,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走吧!我叫你们走,你们就走,你们先把我们押送到土牢之后,再逃跑也行。”沿途,穆英豪不厌其烦地劝导着押送的民团士兵,谁知道刚走到土牢门口,黄家大院又传来阵阵惨叫声,同时还腾起了火光,把押送的民团士兵全都吓傻了。   “快滚吧!”山西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臂一震,竟然将捆绑的绳索直接震断。民团士兵见状,互相对视一眼,见一个孩子轻而易举就震断绳索,这批土匪肯定大有来路,说不定大院中的人早被他们的同伙如屠狗宰猪一样悉数杀死,自己这几个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干脆抓枪,拔腿就朝着黄粱堡外面跑去,只有那四斤不信邪,抓了枪反而朝黄家大院跑去,口中还对其他百姓大声呼喊着:“快跑啊!土匪屠堡了!土匪屠堡了!”   “唉,傻孩子……”穆英豪拍拍后背,靠着土牢门口的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从地上捡起士兵先前收缴了他的快慢机插在腰间,盯着燃起大火的黄家大院,自言自语道,“大哥,也就是今天,今天我才明白你说的天意是怎么回事,我真的阻止不了。”   穆英豪自言自语说完这番话,又看着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指了指自己跟前。两人会意,立即跪倒在穆英豪跟前,等着师父训话。   “事情已经无法控制了,我也无法控制了。时间一到,你们就跟着山西王朝着天墓的方向走,不要回头。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你们都照着山西王所说的去做。”穆英豪说完,闭上眼好像是在回忆什么,许久又睁眼道,“以后无论你们去哪儿都要带上喜豆,除非她自愿离开,亦或者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前,你们都不能抛下她,明白了吗?”   “明白了。”何柏谷和李朝年心中都明白穆英豪这番话等于是在留遗言,两人虽然心中悲伤,但没有表现出来,他们清楚穆英豪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模样。   “喜豆,你愿意跟着他们俩吗?”穆英豪说完,自己却又笑了,“我其实问的是废话,我知道你没有选择。”   喜豆点点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将目光投向脚尖。穆英豪问完喜豆,又扭头看着山西王道:“接下来的话,还是由你来说吧,我得先休息一下。”   “是。”山西王起身来,先是朝着穆英豪行礼,紧接着又对着其他三人直接道,“再过不到半个时辰,黄放的干儿子李潮炳就会回来,回来之后黄粱堡今夜惨案真相就会大白,不过那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我们还等在这里干什么?不如现在就走!”李朝年完全没有必要尊敬山西王,干脆插嘴直言问道。   何柏谷和喜豆也都看着山西王,不明白他话中的详细意思。   “我们先要等着穆老先生归天,其次我与那个神容婴孩有缘,必须要等他回来,带他离开,否则留下他也只是死路一条。”山西王说完,何柏谷和李朝年就怒了,从他口中说出那句“等着穆老先生归天”这种话,摆明了是在咒穆英豪去死。师父可以忍,但身为弟子的两人却忍不了,两人刚要准备对山西王动手,却听到穆英豪在一侧轻轻地哼着歌,一脸的淡然,仿佛默认了山西王所说的的确就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十章(上)[苦尸I]   “师父……”何柏谷又跪了下来,朝着穆英豪深深一拜。李朝年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此时山西王慢慢走到远处,朝着李朝年招手,李朝年未动,只是看着穆英豪,穆英豪挥挥手示意他到山西王身边,等李朝年前脚离开,穆英豪便按住何柏谷的肩头道,“柏谷,你最像年轻时候的我,而朝年则像我大哥穆英杰,你们与我一路随行,我仿佛看到的就是当年我们穆氏兄弟的身影,如果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决裂,这是为师不愿意看到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要紧随师弟的身后,成为他的影子,帮助他渡过难关,你们既然是兄弟,就得坚信对方所做的事情完全正确。”   何柏谷对穆英豪这番话完全不明白,仿佛师父已经算到了未来在自己与李朝年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只是点头,随即又冲着穆英豪磕头,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向下流,随后穆英豪又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何家与我们穆家流的是相同的血,只是我们穆家要比你们纯正许多,你才真正有资格拥有孟婆之手,成为开棺人,但这个名称只是个欺骗世人的头衔而已,而我们都只是千百年前某个神布下的一颗颗棋子。师父不甘心成为棋子,所以一直在违抗天命,在整个中华大地之上行走这么多年,最终发现不管你怎么违抗,故意去走绕路,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道路之上,从我大哥穆英杰死后,到我遇到你们,再收你们为徒,都证明了这一点,但今夜我还是想再违抗一次天意,再搏一搏。”   何柏谷抬起头来,看着穆英豪道:“师父,您想怎么做?”   “只是搏一搏,没有其他计划,越有计划的事情越容易深陷别人所设计的局内。”穆英豪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检查着自己手中那支快慢机,“你和朝年两人的不同在于,朝年无时无刻都在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你却是大智若愚,只想当好一个师哥。朝年擅长设局,而你擅长解剧再设局,就如水与火之间的关系,水火不相容迟早会出大事。师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留下的,除了讲给你们的那些个过去的故事,剩下的就只有这两支快慢机,我留给你和朝年一人一支,算是继承为师的遗愿。”   “什么遗愿?”何柏谷问。   穆英豪挥手让何柏谷靠近,随即附耳低声说着,说了许久,一侧的喜豆只见何柏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逐渐从惊讶变成了恐惧的神色,最后手脚都止不住发抖,等穆英豪说完,何柏谷完全傻在那了。喜豆不敢发问,只是目光不断在跟前两人的面部游走,不知道穆英豪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何柏谷有如此大的反应。   “师父,您在说笑吧?”何柏谷脸上挤出了难看的笑容,鼻尖上都挂满了汗珠,如果师父穆英豪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所谓的违抗天意没有任何意义。   穆英豪摇头:“你什么时候见为师说笑过?”   “不可能的。”何柏谷盯着地面摇头道,“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绝对不可能。”   “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做着不同的实验,想证明当初我大哥告诉我的这些事情都不正确,可惜所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应验,我即便是不想屈从都没有办法。”穆英豪仿佛在顷刻之间就又老了几十岁一样,原本满头的黑发逐渐变黄,又从黄转变为白,“一夜白头”正好形容此刻穆英豪的情景。   “师父……”何柏谷这时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开始装满着师父即将离开的悲伤,随后是师父给他带来的震撼,震撼之后是不断循环的怀疑。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填满了这个十来岁孩子的脑袋,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面,山西王也对李朝年说了类似的话,只是李朝年脸上露出的表情并没有何柏谷那么惊讶,只是在听到关键时抬眼看了看山西王,目光随之又投向远处的何柏谷和穆英豪,似乎是在向自己的师父和师兄确认山西王话中的真假。   黄家大院的火越来越大,已经将整个大院完全包裹在了火海之中,火光投向远处的山壁之上,映衬出无数还在跑动、挥舞四肢的影子,但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人还是回魂尸。许久,火海中跑出一尸一人,尸是山西王原先的尸体,而人则是九蜀班的班主,山西王的关门弟子苟镇海。   行尸背着苟镇海从火海中钻出,径直朝着山西王而去,到了其跟前之后,放下苟镇海,自己则规矩地立在一侧,可众人都看到那行尸的浑身上下满是鲜血,还有不少被烧炙过的痕迹,完全可以看出他们在火海中是一路拼杀出来的。   “师父,如您所说,都被回魂尸给杀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好在大部分尸体都已经损毁。”苟镇海从行尸身上爬下,赶紧向山西王报告大院内的情况。   山西王微微点头:“现在还剩下那个吉祥吧?”   “是,吉祥还在,而且已经产生了变化,我离开之时,吉祥的体型已经增加了两倍,力大无穷,徒弟无能,无法为师父分忧,只能落荒而逃。”苟镇海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愧色,毕竟他属于半桶水中的半桶水,不过李朝年也猜测到山西王并没有真正尽心教导过这个关门弟子,充其量只是将九蜀班班主一位传给了他。   “嗷——”一声狂吼之后,原本黄家大院那扇被大火烧得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撞开了,一个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怪物从其中冲了出来,似乎浑身上下也受了伤,冲出来之后右腿一软,直接撞塌了大路旁边的牲口棚,被棚顶的稻草完全覆盖,而在其中原本已经扬蹄嘶鸣的马匹在摆脱了栓绳之后朝着黄粱堡外疾奔而去。   “来了!”穆英豪忽然像是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上一样,持枪而立,又快走几步,来到众人的跟前,慢慢免起自己的衣袖,盯着远处那个已经倒塌的牲口棚,目光慢慢移向旁边旗杆下方挂着的那一串灯笼之中,随即抬手一枪打掉灯笼顶端的绳索,让那一串灯笼落下直接点燃了牲口棚。   大火又在牲口棚中燃起,很快那怪物的惨叫声从下方传来。虽然惨叫声不断,却没有任何东西从地下冒出来,反倒是站立着的众人感觉到地面产生出了不小的震动。   “散开!在地下!”穆英豪单脚挑起地上一柄钢刀,刺入旁边一侧的瓦房之中,高高跃起之后,朝着跟前的地面接连开火,随后挑上那柄钢刀,借着弹力再跃上房顶,转身对何柏谷等人喊道,“撤去堡口!”   山西王听罢,背着手转身领了其他人就朝着堡口跑去,就在何柏谷动脚准备离开的时候,穆英豪所站的瓦房一侧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那个怪物从其中窜了出来,朝着前方奔跑的山西王一行人就追了过去。穆英豪见状,双手抬枪瞄准,将两支快慢机中的子弹全部倾泻了出去,等那怪物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之后,穆英豪这才一边后退一边换着子弹。   “师父!”何柏谷想回去帮忙,山西王闻声从几人之间轻巧地跳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继续朝堡口奔跑着,同时道,“这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东西,听你师父的话,先到堡口,放心,穆先生现在还死不了!”   原本何柏谷心中就不好受,如今山西王却说什么“现在还死不了”这种话,让他心中更加难受,挣脱山西王的手转身就朝着那怪物身后跑去,俯身抓起地上的一柄钢刀就朝着正在奔跑腾起阵阵烟尘的怪物冲去。   山西王见无法阻止,只得轻叹一声,带着其他人朝着堡口跑去。李朝年跑了两步,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咬咬牙,四下寻找了一下,找了支长柄朴刀也紧随李朝年身后冲进了烟雾。   “穆先生,你倒是带了两个好徒弟,只不过还没有长大。”来到堡口停下的山西王喃喃道,一侧的苟镇海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实际上双腿却止不住的发抖,这种场面他从未见过,更不要说应对了。   冲进烟雾之后的何柏谷,半眯着眼睛寻找着那怪物的踪影,当看到前方有黑影闪过的时候,立即抬手就拿刀劈了过去,一刀劈下,虎口却被震得裂开,鲜血直流,钢刀都差点脱手,再定睛仔细一看,的确是那怪物不错,但哪里是早先看到的吉祥?明明就是一个被数具尸体残肢包裹起来的僵尸——整个身体外面覆盖了一层其他尸体的血肉,吉祥原本的脑袋却在血隙之间不断地探出,探出看了一眼之后又赶紧缩回去,好像那被砍下来的脑袋早已不用再通过颈脖运转。   这并不是如今吉祥的回魂尸可怕之处,可怕的是你根本找不到它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在烟雾之中尸体堆中的吉祥也将自己的四肢全部缩了进去,好像是自己制造了一个外层保护壳,除非你将外面的尸体全部扒开,否则是根本无法伤害到其中的本体。   “你刚才砍到尸体的头骨了!”李朝年从烟尘中出现,一把抓住何柏谷的肩头,将朴刀交给他道,“这是苦尸,千年难得一见的东西,你把师父所教的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呯——”一颗子弹从烟尘右侧射入,刚巧打在从尸堆中探出的吉祥脑袋上来。回魂尸中了一弹,脑袋朝旁边一倒,但四肢却立即从其中伸了出来,在地上又爬行又翻滚,以怪异的行动,诡异的速度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奔去。   “救师父!”李朝年反应速度比何柏谷要快一倍,纵身扑向了苦尸。   第十章(下)[苦尸II]   “柏谷,这是苦尸,苦尸虽然称为尸,也有死活之分,你难道忘记了?”烟尘之中传来穆英豪的话音,那么的冷静,让何柏谷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穆英豪教他认识苦尸时的场景。那是在一家药铺后院的枯井之中,枯井开口很小,但井下方却别有天地,在正中心还吊着一具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蚕蛹,但明显看到周围覆盖的是人体晒干的残肢,那是何柏谷和李朝年第一次见到苦尸,竟然没有想到这种东西还能入药,而且民间有从医的异术者还四处收集,还有些胆子较大的人自己制造苦尸,当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苦尸的形成从前是个迷,最早发现在什么年代,记载已经很模糊了,有些手中有苦尸的异术者郎中当然要忍不住吹嘘一番,说在上古时代就有苦尸的存在,原本是天上神仙留下的肉体躯壳等等,但实际上这种东西仅仅只是由一具僵尸混合上其他残尸组合而成的怪异物体。僵尸原本带有尸毒,也有高明之人用僵尸的血肉以毒攻毒治疗那些被僵尸撕咬过的普通人,但有此手艺的人极少,而且非常冒险,而苦尸则不一样,通常要寻找苦尸都是在湖南湘西大山深潭周围寻找,特别是那种容易淹死人的深潭。潭水必须是活水,上下流动,清澈见底,其次是周围没有阴宅坟地,再者一定要有一颗以上的盘根古树,这样可以起到过滤尸毒的作用。   这些都只是前提条件,更重要的是这里要有新鲜的死人,正常来说在这类地方人死之后,尸体的腐烂速度会加快,但因为有流水、古树的原因,会从其中过滤掉很多东西。如果这些条件全都满足,那么有僵尸之类的东西掉入深潭之中又无法自行爬出,饥饿之下必定要以深潭中的尸体为食,一来二去,自身的尸体就会逐渐过滤,在这个时候苦尸还不会自然形成,必须要人捕获之后,先风干外面的残肢血肉,再悬于枯井之中,每个月十五、十六两天打开井口,让圆月月光沐浴,九十九天后苦尸便会形成。   这样形成的苦尸算是死的,而活苦尸则是风干之后都一直没有失去嗜血的本性,有血落入其中,立即便会清醒,所以苦尸的形成首要条件就是——运气。这种运气形成的珍贵东西,如那些极其难找的天然宝石一样珍贵,更难得的是这些苦尸有解百毒续命的作用,对断骨重接等也有着很强的疗效。   但吉祥这样的苦尸又是怎么形成的?何柏谷、李朝年都不知道,但看那模样必定是苦尸无疑,而且是活苦尸,可以攻击人。   “咣当——”站在那苦尸身上,挥舞着长柄朴刀向下狠刺的李朝年最终还是被甩了出去,飞在半空的时候被迎上来的穆英豪一把抱住,再调转方向将其放到何柏谷的身边,随后检查了下枪膛是否进沙后,解释道:“这种活苦尸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也只是听我大哥说过,说怨气很重的活苦尸要形成是相当难的,我想也必定是怨灵旗导致的,而且这种活尸比起尸王来更难对付。”   “尸王?”李朝年用衣袖擦着溅了满脸的鲜血,“如果有尸王,那这东西肯定就是尸皇了!”   何柏谷慢慢点头,盯着已经没有动静的烟尘之中,不知道那吉祥苦尸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   “师叔有没有说过,怎么才能杀死这东西?”何柏谷冷静下来,询问穆英豪,同时查找着师父的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所幸的是没有,甚至连点血迹都没有沾上。   “朝年,你来回答。”穆英豪对何柏谷的慌乱有些不满。   “是。”李朝年揉着发麻的手腕道,“师父教过,除了没有实体的死物之外,但凡有实体的死物都可以用最简单和最直接的办法杀死。”   “嗯。”穆英豪重新换了两个弹夹,看着眼前逐渐散开的烟尘道,“这东西相当聪明,知道在烟尘之中它找不到我们,而我们却能轻易找得到体积较大的它,所以以我的估计它应该会卸下外包保护自己的尸体残肢,也会比先前灵活数倍,你们要小心,把我曾经交给你们的全都用上,过了今晚,你们就算出师了。”   “那……我们以后就是真正的开棺人了?”何柏谷深吸一口气,他很期待这一天的来临,原本他以为要等到这一天至少还要许多许多年。   “你是,我不是,我没有资格。”李朝年微微一笑,扭头看了一眼穆英豪。   穆英豪却没有否认,连一点安慰都没有,只是闭眼点头。李朝年看见穆英豪的这个表情,脸上黯了下去,低声道:“我原以为这样说,师父你会骗骗我,没有想到你还是连丁点安慰的谎言都不肯说。”   “事实如此,我今天告诉你,比有一天你自己发现要好。”穆英豪盯着前方,双手紧握快慢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苦尸身上。   “其实我从拜你为师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我不可能成为开棺人,只是师兄和你身边的一个陪衬,一个掩人耳目的弟子。”李朝年说完这句话转身朝着堡口走去,无论何柏谷如何劝说,都不再回头,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用行动告诉何柏谷和穆英豪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与他这个陪衬没有任何关系。   “朝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肯拜师!”何柏谷急了,对着李朝年的背影大声喊道。   李朝年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举起,竖起食指指着天空,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天意!”   天意……   穆英豪浑身一抖,嘴角一扯,苦笑道:“大哥,你又对了,你什么都说中了。”   “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何柏谷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就在他茫然的瞬间,远处一只尸体的手臂残肢飞了过来,穆英豪叫道“躲开”,但何柏谷完全没有反应,穆英豪只得抬腿将那残肢踢开,却没有想到远处还未完全散开的烟尘之中又接二连三飞出了人体残肢,穆英豪踢开了第一个,却来不及再抬腿,只得用身体帮何柏谷挡下了第二个、第三个,但第四个血肉模糊的人头骨袭来时,却重重砸在了何柏谷的胸口,让其飞出半米开外,倒头晕死过去。   何柏谷倒地,穆英豪抬枪,射完两支手枪的子弹,烟尘也全部散开,脱去残肢保护的吉祥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生前一个女孩儿不可能有的诡异笑容。   “你已经杀够了。”穆英豪看着那苦尸道,“该歇歇了,应该学牙婆一样,寻找到自己还留恋,并且想保护的东西之后,自行离去。”   穆英豪这番话说完,苦尸却朝着他轻微摇了摇头,摇头的那一瞬间,穆英豪仿佛看到那张怪脸已经恢复成了吉祥从前的面容。苦尸懂得拒绝?还有曾经自主的意识,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吗?对,她杀死了黄放,干掉了胡名扬的回魂尸,唯独剩下的就只有于管家。   苦尸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穆英豪,随后张开嘴巴,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摇摇头,仿佛在说,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无法表达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穆英豪点头表示明白,慢慢抬起手探过去,试图像摸一个孩子一样抚摸下苦尸的脑袋,也许这样可以安慰一下它那颗充满了仇恨的心,可就在穆英豪手还没有触碰到吉祥头颅的时候,一颗子弹穿过了苦尸的颈脖,接着又是一颗子弹打中了它的大腿,随后枪声越来越响,子弹越来越多,穆英豪只得俯身趴在地上避开袭来的子弹。   “别开枪!别开枪!”穆英豪看着远处堡口无数枪口发出的火焰,拼命喊着。   穆英豪呼喊的同时,在堡口的山西王也挥舞着双手阻止着那些开枪的士兵,那些个穿着国民军军服,手持中轻重武器的士兵。而为首那个一脸正气,身材并不高大的军官虽然手持一支上了弹鼓的M1A1冲锋枪,但并没有开火,而是等着手下士兵第一批攻击结束之后,这才手持冲锋枪慢慢上前,根本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   穆英豪慢慢起身,发现那军官并没有半点针对自己的意思,只不过那群军人身后竟然还躲着抱着神容婴孩的于管家!   军官端着冲锋枪慢慢走近在地上喘气挣扎的回魂尸,谁知道刚走近俯身看了一眼,竟然脱口叫出了回魂尸的名字:“吉祥?”   军官叫出吉祥的名字,穆英豪也随之一愣,但立即明白来人必定就是黄放的干儿子李潮炳!   “你是吉祥!?你真的是吉祥!”军官蹲下来,放下冲锋枪,撩开吉祥头上剩下不多的残发,仔细去看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穆英豪实在不理解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黄粱堡发生什么事了?”李潮炳问着,又抬头四下看着,最后目光才停留在穆英豪的身上,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祸事。”穆英豪说完,将快慢机插在后腰,慢慢朝着堡口走去。堡口列队抬枪的士兵立即自动分出一部分来,将枪口对准了慢慢走近的他。   第十一章(上)[真相]   “大少爷!就是他!他就是土匪头子!”于管家将孩子塞进旁边的一个副官手中,手舞足蹈地指着穆英豪,转而又指向山西王、苟镇海,“还有他的同伙,就是他们在黄粱堡杀人放火!”甚至还抓着副官的衣袖,试图让副官下令立即枪杀这些“勾结共党的土匪”,以掩饰他在黄放指示下犯过的恶行。   副官当然没有理睬于管家,扫了一眼,发现只有喜豆一个女人之后,将孩子放进她的怀中,点头表示“麻烦您了”,这才转身面朝于管家,冷冷道:“于管家,冷静点,团座,不,李团长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于管家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脑子转得飞快,原本副官一句简单的话,但传入他的耳中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什么要把“团座”这个称呼刻意纠正一下改成“李团长”呢?而且他跑出黄粱堡遭遇到李潮炳和他的队伍时,明显看出他们刚打过一场小仗,而且领来的仅仅也只是两个连的士兵,剩下的人哪里去了?   蹲在苦尸跟前的李潮炳忽然大声喊道:“吉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潮炳这一声吼,让于管家吓了一跳,随即于管家探出头去,看见李潮炳附耳到苦尸的嘴前,两人似乎在交流。穆英豪看到这一幕,目光一扫盯死了于管家,于管家心中一惊,停止了吼叫一个劲儿的向后躲,却被副官一把抓在手中,扔在士兵队伍之前。   于管家跪地,挂着满脸无辜的表情,随后看到李潮炳起身来,抓着M1A1冲锋枪转身走过来,俯视他道:“于管家,老老实实把事情给说清楚吧,不要给我干爹背黑锅了。”   穆英豪此时在一侧插嘴道:“黄放已经死了。”   于管家本打算继续演下去,但听穆英豪说黄放已经死了,立即抬头看向黄家大院的方向,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跪地对李潮炳磕头道:“大少爷,这些事情都是老爷逼着我去做的!他禽兽不如,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扔掉!”说着,于管家伸手指着喜豆手中抱着的婴孩。   这番话一说出,李潮炳等人傻了,唯独只有穆英豪和山西王两人像是早已知道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于管家,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于管家说完之后,又从李潮炳双腿之间看向远处的苦尸,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那怪物就是自己过的吉祥,如果真的是吉祥,那她先前又告诉给了李潮炳些什么呢?是不是全盘托出了?   “吉祥已经都告诉我了。”李潮炳蹲下来,此时也不着急让手下士兵帮忙救火,而是用枪口抵住于管家的下巴,沉声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勾当?竟然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大少爷饶命啊!大少爷饶命!”于管家一个劲儿的磕头,脑袋都磕出了鲜血。   穆英豪斜眼看了看李潮炳,目光中却是充满了赞许,这个军官倒是聪明,明明那吉祥化成苦尸已经无法开口说出人话,他故意附耳去听,耍了个小手段诱使于管家说出真相。   接下来,于管家道出了真相:黄放为什么要让他杀死吉祥,扔掉那个神容婴孩,以及自己要亲手杀死负责接生的牙婆。原本黄放的打算是用吉祥的铜簪刺死牙婆,诬陷给吉祥,再顺理成章将吉祥这个“杀人犯”处死,毁灭证据一了百了,但没有想到半途中杀出了李朝年这个程咬金,彻底毁了他的计划,同时也没有预料到吉祥早就和账房先生胡名扬有那种关系。   事情源于近一年前,那是李潮炳荣升团长的日子,黄放相当高兴,在黄粱堡大摆筵席,虽然说李潮炳只是他的干儿子,但在这个势利小人的眼中有个在国民军中当团长的干儿子,自己这个黄粱堡虽然不是固若金汤,至少未来的日子中周围的土匪和帮会人士都不敢打黄家的主意。本来是个大喜的日子,但黄放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在酒醉之后去上厕所,迷迷糊糊之中走错了院子,钻进了自己其中一个女儿的房间内,误将女儿当做了丫鬟吉祥,用灯盏击晕之后了她。   黄放完事之后,刚准备离开,吉祥却推门而入,那一瞬间黄放酒醒了,立即转身去看自己先前之人到底是谁?点亮油灯之后,他清楚看到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顿时傻眼了,知道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足以让整个黄家蒙羞不说,也等于是犯了死罪。   但黄放并不是个会轻易开口认错,敢于承担责任的人,他决定隐瞒,于是威逼吉祥不要将这件事给说出去。吉祥是个下人,当然不敢说出去,于是黄放又找了个借口将吉祥放到自己老母亲身边,远离自己的女儿,试图平息这件事。   不过事情并未结束,被击晕倒地后的黄放女儿被欺骗说,那夜她的人,是酒醉之后的李潮炳,因为李潮炳早就喜欢她了。黄放女儿虽然愤怒,但打小就喜欢上了常来黄粱堡玩的宁强县城李家的公子,于是默认了这件事,只是催促黄放让李潮炳早点提亲。   黄放当然不肯呀,要是两人真的成亲,自己所做的丑事恶事不是就曝光了吗?于是只好假意答应,一直拖着,拖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一天,黄放的老婆怒气冲冲找到他质问:“为什么李潮炳还不来提亲?”   黄放一听就知道自己女儿肯定是把事情告诉给了老婆,只得又开始玩起了“拖”字游戏,没有想到黄放的老婆却告诉给了他一个威力不亚于雷劈的消息——他的亲生女儿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出怀了。   这种事一般女儿怎么可能告诉父亲,当然是会直接告诉给母亲了,所以这几个月黄放完全不知道。此时,黄放也不可能让其女儿打掉孩子,足了三月不说,要是打掉孩子,不是更惹人怀疑吗?于是黄放假意去了一趟西安,找到李潮炳,确定战事吃紧,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黄粱堡之后便安心了,回去撒谎说战事吃紧,等稍有缓解,李潮炳就会回来娶其女儿为妻。   黄放老婆心中虽然不情愿,毕竟没有名分就怀孕生子,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一想到战事,又想到李家是宁强大户,他们都不在乎,自己还要这张脸干什么?于是一直挺着,可这个时候黄放老婆又告诉了黄放一件天大的喜事:她也怀孕了。   老婆和女儿同时怀孕,黄放差点崩溃了。但知道那件事不能暴露,只能生生的挺着,一直挺到老婆和女儿分娩生下孩子。   当黄放老婆生下孩子之后,黄放才明白什么叫做造孽,也许是天谴,让他这个亲生儿子生下来就是一副“神容”,这是好听的说法,直接点说,就是长了一张五官完全扭曲的脸。   原本黄放吓了一跳,但随即他意识到这件事有转机,因为他女儿也在当夜分娩,于是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想着反正都是自己的种,于是将神容与自己女儿生下的那个孩子互相对换。同时收买了牙婆,让牙婆告诉自己女儿,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死婴,又偷偷让吉祥领着神容躲藏起来,那时候黄放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知道就算是个神容婴孩,也是自己的种,无法对其下狠手杀死。   黄放老婆当然高兴,生下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但其女儿却大受刺激,却也无可奈何。带着神容躲藏起来的吉祥实在无法面对襁褓中的孩子,终于忍不住托于管家转告老爷:让黄放给自己一笔钱,自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算了。   原本这是最好的计划,也是平息事态的良策,可偏偏黄放那不明真相的老婆托人带信给西安的李潮炳,让其一定赶回来喝孩子的满月酒。如果李潮炳回来,这件事一定会暴露,怎么办呢?   黄放找到了于管家,让他和吉祥一起将神容扔在山路之上,只要这孩子一死,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再略施手段……   于是,黄放先是托人找到了九蜀班,想利用九蜀班的大戏来掩饰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不仅要杀死神容、吉祥和牙婆,还要杀死李潮炳!   当然,于管家并不知道黄放要杀死李潮炳,因为他知道得够多了,再让他知道暗杀国民军团长的事情,那么握在这个管家手中的把柄就太多太多了。   李潮炳听到这里,挂上了冲锋枪的保险,冷笑道:“我这个干爹真是好手段呀,想半途谋害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带上两个连的人赶回来。”   于管家眼神迷离,不知道李潮炳话中的意思,随后李潮炳一挥手,后方的士兵立即押了五个负了轻伤,被蒙上黑布头套的男子上前,等揭开头套之后,于管家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五个原本是自己手下的民团士兵,这才恍然大悟李潮炳为什么要说黄放要谋害于他。   “三十个人,几十条破枪,就想干掉一个正规军的团长,这个玩笑开大了。”说罢,李潮炳递了个眼色给副官,副官拔出腰间的手枪,来到第一个民团士兵的身后,握枪上膛,扣动了扳机。   枪响之后,子弹从那人后脑进,前额出,前额嘣出个血洞来,倒地身亡,其他四人连同于管家都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第十一章(下)[往生]   因为战事吃紧,和其他一些事情,李潮炳不可能带着几名警卫单独赶回来,况且黄放根本没有去细想一件最关键的事:在共军即将攻打西安前夕,李潮炳竟然敢擅离职守?   “呯呯呯——”又是三声枪响,又倒下了三个民团士兵,只剩下了一个尿了裤子的怂包,以及吓得脸色苍白,满脸是汗的于管家。   李潮炳抓着剩下那名士兵的脑袋,让其偏向于管家,拍了拍他的脸道:“你把黄放的金点子转述给于管家一遍。”   “是是是!”那名士兵连连点头,还以为李潮炳会放过自己,忙道,“老爷,不,黄放那狗日的吩咐我们,在半途上假扮共党的游击队,杀死大少爷,赖在游击队的身上,这样绝对不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回来之后再让我们找机会杀掉于管家,诬陷于管家为这件事的主使,那就一了百了啦!大少爷,我们也是混口饭吃,不是……”   “呯——”李潮炳扣动了扳机,打穿了那人的咽喉,那士兵滚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喉头拼命挣扎着,满地打滚。于管家抱住李潮炳的腿,又是求又是哭,李潮炳只是冷冷盯着那个被击穿喉咙的士兵慢慢死去,这才拽着于管家的领口向吉祥苦尸的方向走去,接着将其扔在苦尸脑袋前,抬手举枪打断了于管家的四肢,在于管家的惨叫声中低声道:“老子已经投了共党,准备战场起义了,老子的联系人就是游击队!你下去告诉黄放,下辈子不要做人了,做条蛆,活在粪坑里吧!”   李潮炳说完,转身离开,在远处的众人看到苦尸吉祥又睁开双眼,吃力地张开大口,一口死死地咬在于管家的咽喉之上。   许久,等着于管家再也没有出声,彻底死绝之后,李潮炳才转过身去,面朝吉祥,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老子还说这次回来带你一起走……”   李潮炳这句话说出来,其他人才明白这个李家大少爷一直喜欢的却是黄家的一个下人丫鬟。随后李潮炳向手下士兵要了几颗手榴弹,用武装带绑在苦尸吉祥的身上,一边绑一边说:“我不能带你走,那就带你上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已经不重要了。”   李潮炳说完绑完,又大喝一声,扛起苦尸吉祥,冲向依然在燃烧的黄家大院,奋力将吉祥扔进了火堆之中,看着苦尸吉祥在火堆中爆炸变成碎片,这才抬枪对着空中打空了弹夹,算是送了自己心爱的人最后一程。   李潮炳办完该办的事情,整个黄粱堡已经快被火海彻底淹没,其他人站在堡口大坝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没有人说话。原本先前准备把看到吉祥和胡名扬之事全部说出来的李朝年现在也决定把话烂在肚子里,不管怎么说,他心中都还是很敬佩李潮炳这个爷们儿的,说出来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灭灯!鸡鸣,迎天光!”李潮炳高举手中的冲锋枪,对着天空喊着,随着他一声吼,山崖上端的峰顶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在燃烧的黄粱堡身上又披上了一层金光。持枪而立的李潮炳站在自己的士兵跟前,一字字道,“我,李潮炳,陕西宁强人士,原国民军整编17师中校团长,为了三秦之地百姓免遭涂炭,就地起义!有不愿意跟着我李潮炳的……”说到这,副官挥手叫了六个士兵上前,六个士兵分三组,一组抬着一个木箱,箱子中装满了银元,箱子落地碎开银元散落一地,李潮炳指着银元声音压低道,“不愿意跟着我走的,拿钱回家,买房子买地娶媳妇儿,我不希望你们只记得曾经有个叫李潮炳的带你们上过战场,打过日本人,但有一点都给老子记清楚了,从今往后安安分分,不要仗着双手沾了血,就干些欺负老百姓的勾当,否则即便是老子在天涯海角,也得追回来弄死你们!”   李潮炳说完,队伍中有不少士兵上前对着李潮炳敬礼,卸下武器,领了银元转身走了。等该走的人都走了,李潮炳装了一布包银元,上前递给穆英豪道:“几位,委屈你们了,这是一点心意,你们带着上路吧,要是觉得不够赔偿你们戏班子的损失,我这里还有,你们随便拿!”   “不用,真相大白,我们也该走了。”穆英豪拱手,简单道别后,领着山西王等一行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李潮炳深吸一口气,盯着他们的背影,挥手让剩下的士兵列队,接着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来时的路口奔去,却没有走大路,而是直接进了山,与游击队会和去了。   穆英豪一行人离开黄粱堡,朝着深山中出发的时候,黄粱堡已经完全陷入了火海之中,但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已经无法分清楚那是火焰的光芒,还是阳光照在山壁上的反射。只是一路上,李朝年都在回头看着,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座黄粱堡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国家,一个在烈火中准备重生的国家。   远处半山腰路上,李朝年和副官手持望远镜,看着在山下小路上行走的穆英豪等人。副官寻思了半天,才提气问李潮炳:“团长,那孩子……”   “即便那孩子是黄放的种,但他也没有罪。”李潮炳放下望远镜,盯着入山的隘口,“你说,我是功臣,还是叛徒?”   副官微微摇头,直言道:“团长,我只能说,这仅仅是个开始。”   “说得好!上马!”李潮炳翻身上马,拍马朝着山中疾驰而去。   山下,小路之上。李朝年目光投向半山腰上的那支起义的国军,喃喃道:“我也想去当兵。”   “当什么兵?国军还是解放军?”山西王在一旁插嘴问道。   “成王败寇,谁是新时代的主人,我就当谁的兵。”李朝年简单又直接地回答道。   “聪明,我没看错你。”山西王笑道,而何柏谷听到这一切却是皱紧眉头,上前两步,保持与自己的师父穆英豪只有一步的距离。   “不愿意听了?”穆英豪低声问何柏谷。   “嗯。”何柏谷应声道。   穆英豪抓着他的手腕:“厌恶?”   “不是。”何柏谷摇头,“只是觉得和我无关。”   “既和你无关,也和你有关。”穆英豪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活着,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你有关,哪怕是你死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回来,所以,无论死活,所有事情都与每个人有关,谁都逃不掉,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供你藏身的天涯海角。”   “明白,但我就想和师父在一起。”何柏谷淡淡道。   “好了,拿着。”穆英豪停下脚步,将一支快慢机交给何柏谷,又抬手将另外一支交给后方还未抬起头来的李朝年,“为师赠给你们的出师礼物,也是留给你们的遗物,从你们拿到枪的这一刻开始,你们就必须对自己今后所做的一切事情负责,无论好坏。”   山西王领着苟镇海和自己的行尸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喜豆怀中的神容婴儿本还在啼哭,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安静了下来,小手拉开遮住脸部的布片,看向站在一米开外的穆英豪师徒三人。   何柏谷、李朝年两人接过枪,对师父磕了头,抬头时却看到穆英豪一个人朝着前方岔路口一侧慢慢行去,两人知道师父这是不愿意他们再跟随,于是跪地目送,一直等到穆英豪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丛林之中,依然不肯起身。   “师父……”何柏谷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追上去的冲动,而李朝年却显得十分平静,只是慢慢来到山西王的身边,看向即将前往的天墓方向,而不再去看穆英豪离去之地。   丛林中,穆英豪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仿佛双脚灌了铅一般。他根本不避开迎面刮来的树枝,任凭其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只有这轻微的痛楚才能提醒他要继续向前,而不是真的如大哥穆英杰曾经所说的一样——安详的死在三秦之地的某处。   “大哥,你说我会安详的死在这里,我信,但我也倔强,我偏偏不会选那么安静的死法,我就算死,也得再违抗一次天意!我想看看老天爷要怎么阻止我!”穆英豪咬牙发狠地说道,抬眼看到左侧丛林外的悬崖口,立即调转方向朝那里缓慢行去。当他来到悬崖口,看着下面满是乱石的山涧,露出满意的笑容,深吸一口气道:“我从这里跳下去,看你还怎么让我安详的死去!”穆英豪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跳,真的会就地死去,却在抬脚准备跳跃那一刻,天空中响起炸雷声。   穆英豪浑身震了震,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天空道:“响个雷算什么?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说罢,穆英豪纵身朝着悬崖下方跳去,跳下去的瞬间立即伸展四肢,闭上双眼,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等待自己掉入乱石,痛苦摔死的那一刻,说不定还能去另外一个世界嘲笑一番大哥穆英杰的天意论。未曾想到,急速掉落的穆英豪却被悬崖下方伸出来的一根树枝给挂住,直接悬在半空之中。阵风吹来,在山涧中发出怪声,像是老天爷的嘲笑。   穆英豪哭了,但他没有放弃,抬起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挂住自己衣服的树枝,吼道:“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天意!”   树枝最终断了,穆英豪也随之再次下落,但很快双脚却沾到了地面。他猛地低头一看,原来长出悬崖的树下有一块能躺下三个人的光滑岩石,当他平平安安落在岩石之上,目瞪口呆地盯着天空乌云散去,又重新漂浮着带有金边的白云时,穆英豪那颗微弱跳动的心停止了。   川西水牛坝村最后一个开棺人,就这样安详地死在了三秦之地的荒山之中,留下的只有一个他清楚知道,但永远无法去阻止,并长达一个多世纪的阴谋。   第十二章(上)[旧五房村]   “前面就是地师坟了。”山西王扶着自己的行尸,踩着脚下一块岩石,指着下方山中那块平地。   这是他们与穆英豪分开的第七天,七天以来,何柏谷和李朝年在山西王的引领下,翻山越岭,朝着天墓的方向行去。何柏谷只是为了师父的心愿,帮其去天墓一次,至于送还那怨灵旗,仅仅只是山西王的任务,让他奇怪的是,师父好像完全不担心怨灵旗会再落入其他歹人之手,临行前竟然没有叮嘱过他半句怨灵旗的事情。   另外,关于穆英豪所告诉他的那番话,何柏谷心感不安,如果那都是真的,那证明也非常简单,去了天墓,自己再直接前往扎曼雪山便可。其次,何柏谷也担心师父所说,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与师弟李朝年决裂,因为什么而决裂?嗯,师父提到过喜豆,难道会为了女人吗?   想到这,何柏谷忍不住抬眼去看了一眼喜豆,却发现喜豆竟也在盯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将目光转向别处。喜豆倒有些觉得奇怪,不知道何柏谷为何脸红,只是因为何柏谷一路过来,几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心中有些担心而已。   不会是因为喜豆。何柏谷想着,如果要是师弟真的喜欢喜豆,那就让他喜欢,自己不和他争,自己最不愿意的就是和他人争夺什么。   那会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师父常挂在嘴边的“天意”?是了,何柏谷忽然醒悟了。师父说曾经与师叔最大的分歧就在于,师叔相信天意,而师父不相信。那夜师父告诉自己那些事情,无非就是让他与师弟朝年一样去相信有天意的存在,这样一来就不会产生分歧了。   我不会和师弟决裂的。何柏谷看着站在山西王身边的李朝年,暗暗发誓。此时此刻的他却忘记了,这种事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识,还有天意。   天意?真的有吗?何柏谷不敢往下细想,甚至深夜入睡的时候,都不敢去回忆师父那番让他会整夜做恶梦的话。   “我先进天墓之中,找出我师父的尸体,再还了怨灵旗。”山西王说到这朝何柏谷伸出手去,示意他将怨灵旗交出来,“把怨灵旗给我吧。”   何柏谷只是摇头,他信不过山西王,山西王收回手去,看了一眼李朝年后,又道:“你信不过我,应该信得过你师弟吧?你把怨灵旗给他,他随我一起进天墓之中。”   何柏谷依然摇头:“我也去天墓。”   “还不到时候。”山西王摇头道。   何柏谷不解:“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还不到时候,你现在进了天墓,会出乱子的。”山西王的解释很模糊。   “不行,我必须跟你们进去。”何柏谷刚说到这,发现李朝年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何柏谷下意识伸手一拦道,“师弟,你要做什么?”   “师兄,信我,我和山西王进天墓,出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的。”李朝年故意压低声音,“否则你我都进不去天墓,搞不明白师父所说的话。”   “师父对你说什么了?”何柏谷没有细心思考,直接反问了李朝年这句话。   李朝年笑了:“师父对你说了什么,对我就说了什么。”   何柏谷内心一颤,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原本李朝年就与他和师父在划清界线,那夜明明师父只私下对自己说了那番话,并未对他说,自己心大忘记了,刚才一冲动问了出来,等于是钻进了李朝年设的套中。   如果现在不把怨灵旗给李朝年,等于是加剧了和他的矛盾,在决裂上火上浇油。何柏谷寻思了半天,终于还是将怨灵旗交了出来:“我和喜豆留在这里。”   “你、苟镇海、喜豆,以及这个婴孩都留在这里。”山西王吩咐完,领着自己的行尸,还有带着怨灵旗的李朝年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山下奔去,两人奔向山下,却在一块岩石后消失不见,好像那里就是天墓入口一样。   “你师弟比你聪明。”等两人一尸离开,苟镇海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李朝年。   “喜豆,我去找点柴火,准备晚上生火用。”何柏谷不搭理苟镇海的话,转身下了山坡,说是去找柴火,其实主要目的是想看看那块岩石后到底是不是有出入口,如果有,自己干脆也跟进去看看。   等何柏谷跑到那块岩石仔细查看后,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那块岩石连条可以放进食指的缝隙都没有,无奈只得去收集柴火。等他抱着一堆柴火返回苟镇海、喜豆身边的时候,苟镇海却装模作样拿出个罗盘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这周围应该有个古怪的村落,他们进天墓再出来,至少也得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们先找到村落投宿吧,荒郊野岭,我们两个男人倒无所谓,怕是苦了女人和孩子。”   “这里有村落?”何柏谷扔下怀中的柴火,没好气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呀。”苟镇海一脸坏笑。   何柏谷忍住怒火,很想朝苟镇海脸上招呼一拳,但怕他那个身子骨,还有那点半桶水的本事,恐怕拳头未至,单是拳风就能吹死他。苟镇海拿着罗盘带路,何柏谷和喜豆抱着孩子紧随其后,穿过后方的山间小路,再跃过一片小树林,真的发现在山脚下有一座不大的村落。村落中看起来人并不多,但可从其中的建筑,放养的牲口,还有周围的农作物看出,这里的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三人来到村口就遇到一个扛着钢叉,背着猎弓,腰间还系着野兔和野鸡的年迈猎户。那猎户见有陌生人前来,竟也不警惕,没有怎么询问,就很热情地邀他们到家中做客。   “我给三位准备了一间小屋,虽然简陋了些,但也算是干净,至少可以遮风避雨,你们先歇着,我去收拾收拾野味,等会儿给你们准备些烤鸡烤兔。”猎户领他们进屋,倒了几碗井水之后,转身离开。   “烤鸡烤兔倒是很久没有吃过了。”苟镇海舔了舔嘴唇,咽着唾沫,大口喝着碗中井水。喜豆肚子也是咕咕作响。唯独何柏谷没有动碗中水,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对苟镇海这个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却好像没有丝毫江湖经验的人有些厌恶。   等那年迈猎户离开之后,何柏谷起身来到门口,叮嘱苟镇海和喜豆安坐不要离开,自己则朝着不远处的庄稼田地慢慢走去,看着沿着庄稼地一侧修建的房屋,实在不明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个村落?   “怎么会有个村子呢?”何柏谷站在田坎边自言自语道,刚说完庄稼地中就传出一个声音,回答了他提出的疑问。   那个声音道:“这里叫五房村。”声音传出时,一个老太太从田中那些不知名,至少高有两米的农作物中钻出来,揉着自己的肩膀,同时上下仔细打量着何柏谷,问道,“年轻人,你打哪儿来?”   何柏谷赶紧对着那老太太行礼,回答道:“黄粱堡。”   “哦,知道,听说那地方前几天不是被烧了吗?”老太太顺口这么一说,让何柏谷心中倒是一惊。   何柏谷忙道:“对,是被土匪烧了,我们运气好,跑出来了。”   “人没事就好,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呀?”老太太又问,俯身用镰刀割着那种何柏谷叫不出名字的农作物来,但每次都只是用镰刀在农作物的枝条上来回摩擦,割下枝条上的一层表皮,再放进背篓之内。   哪里有客人刚来就问什么时候走的?何柏谷觉得老太太不懂礼节,还怪怪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算是真正的客人,完全是误打误撞,不请自来的路人。别人这么问也不奇怪,于是编了一番话道:“我们还有两个同行的伙伴,逃跑的时候落在后面了,我们等到他们找到这里,就会离开,打扰了。”   “没事,我只是问问,因为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上次来过的那两个人在这里做了不少坏事……”老太太说完背着竹篓爬上田坎,朝着远处慢慢走去,不时抬手朝着庄稼地里忙活的其他人打招呼。何柏谷留心到,在田地中忙碌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一个青壮年。他心里觉得奇怪,干脆跟着那老太太走进村子中,绕着周围的房子又走了一圈。这一圈走下来更让他觉得奇怪,因为在村子中他见到的全是老人,而且这些人仿佛对他这个陌生人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不用正眼看他。   还有一点最让何柏谷觉得奇怪:这里的人在这个炎热的季节,还穿着长衣长裤,干活的时候也不免起袖口和裤腿,不知为何。   再返回先前猎户家时,已经到入夜时分了,何柏谷坐下来喝了一口井水,稍作休息,正准备再出去转一圈时,那猎户就推门而入,手中提着先前那柄钢叉,钢叉前端还串了一只烤得流油的野兔。   “烤野兔!”农夫将那野兔放在桌子上的土盘之中,又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三五下就将那烤野兔给分割开,再擦擦手道,“几位,不要客气。”   第十二章(下)[毒雾]   猎户分完野兔,转身就准备离开。何柏谷却拿起兔腿,递过去道:“老人家,辛苦了,您先请。”   “不了,不了,我都吃腻了,你们吃吧。”猎户背着手要离开,却再次被何柏谷叫住。   何柏谷手拿兔腿,满脸笑容:“老人家,放心,您的好意我们不会拒绝的,我们吃完烤兔就会离开,绝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何柏谷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客套,但实际上却是话中有话,故意说出来告诉猎户和在屋外的其他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人。   猎户听完,拿过兔腿三两下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兔腿骨都嚼得稀烂吞下,做了一个“满意了吧”的手势,这才转身离开。等猎户离开,何柏谷拿起另外一只兔腿递给喜豆,低声对苟镇海道:“你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戏班班主,这点警惕性都没有,这里的人已经对我们下了逐客令,这算是非常客气了,我们再不走,就有祸事。”   “祸事?”苟镇海一脸疑惑,原本塞在口中的兔肉又赶紧吐在了桌子上,“你是说兔肉里面有毒?”   “我觉得毒倒是没有,因为这里的人要对付我们这几个人,应该不需要用下毒这种下作的方式,你看看外面。”何柏谷抓起一块兔肉塞进口中嚼着,目光投向屋外小院中正在空手劈柴的猎户。   猎户单手成掌,对准跟前的一块整木柴轻劈下去,木柴顿时裂成两半。苟镇海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啃着兔腿的喜豆抱着婴孩都忍不住站起来,要向外走,准备凑近去看个清楚,她还以为那猎户手中握着一柄柴刀。   “村落中全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从面容来看至少都七八十岁了,平常如此高龄的老者出外都需要人搀扶,即便不需要,也达不到这个五房村老者健步如飞的程度。”何柏谷吃着兔肉,给苟镇海和喜豆说着自己的分析,“还有他们穿着的类似长袍的衣裤,明显是为了遮挡皮肤和坚实的肌肉,因为谁要是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有那样一副身体,都会产生怀疑,再者猎户进来分烤兔的时候,那一手刀法谁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等于与白痴无疑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喜豆扭头问何柏谷。   “不知道,我觉得这里离天墓这么近,这批人肯定是与天墓有关系的。”何柏谷一直吃着兔肉,因为他实在是饿了,不管有什么事,不吃饱肯定是没有力气的,“我们吃饱喝足就走吧,再呆在这里恐怕小命不保。”   “不能走。”苟镇海起身躺在旁边的木床之上,双手枕着脑袋,“这是我师父交代的,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苟镇海这句话让何柏谷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如果没有山西王的指示,按苟镇海这个半吊子,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也不可能有一个完整计划。既然山西王知道,那么他去天墓肯定与这里有关系,想到这里的时候,何柏谷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前脚刚迈进院子,就抬眼看到先前庄稼地中那个老太太背着竹篓从院门口路过,恍然间,他想起老太太说过,曾经有两个人在这里做了坏事,那两个人会不会指的就是多年前的山西王和他的师父文书副官?   也许这是唯一的答案。   “老人家!”何柏谷快走几步,叫住那个老太,直言问道,“当年那两个坏人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   “他们没杀人,没伤人,全身而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但只有一个人出来了,也算是诅咒灵验了一半。”老太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年迈的猎户,猎户摇摇头继续劈柴,也不搭话。   何柏谷摇头:“老人家,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我看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今天晚上你们就留下来吧,我们不会动你们一根头发。”老太太说完离开了,再没有多余的话,弄得何柏谷心中更加疑惑,但却坚定了他留下来的决心。   一夜无事,除了何柏谷之外,苟镇海和喜豆都睡得很香,那个神容婴孩在喝过羊奶之后,也一觉睡到天亮,不哭不闹十分安静。到第二天清晨,何柏谷打开大门时,外面还是与昨天一样,猎户劈柴,其他人从门口经过,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也没有见山西王和李朝年回来的迹象,四周也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杀气腾腾,仿佛昨天与老太的对话只是自己疑心产生出的幻想。   清晨的五房村,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何柏谷却明显发现所谓的薄雾却像是由庄稼地中腾起来,再慢慢扩散至四周一样,所有的老者口中无一例外都嚼着什么东西。那劈柴的猎户扭头看到何柏谷的时候,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右手伸进怀中刚要掏出点什么东西,可随后又取了出来,像是又后悔了。   “给他们吧。”那个老太太又从薄雾之中出现了,如同白日鬼魅一般,穿着的还是全身白色的衣裤,不同的是今天把衣袖给免高了,露出雪白的,如同十来岁少女的肌肤。   猎户闻声从腰间掏出几片叶子,先是塞给何柏谷一张,又转身进屋,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苟镇海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一只手按住脑袋,面露痛苦的表情道:“中毒了,我中毒了!”   何柏谷立即转身,来到苟镇海身边,见其脸色苍白,立即冲进屋内,只见在里屋先前已经起床的喜豆如今也是脸色苍白,趴在旁边的木凳之上,双眼无神。   看样子应该是中毒了,但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我们吃了相同的食物,喝了相同的水,怎么会他们中毒,我没事?何柏谷转身出屋,看见那猎户正在往苟镇海口中塞那种叶子,立即出手就要阻止,却被那猎户单手轻易推开,等何柏谷跌倒在桌子一侧时,那老太太出现在门口轻声道:“这只是冬青树叶,不是毒物。”   冬青树叶有清热解毒的作用,这一点何柏谷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苟镇海和喜豆是怎么中毒的,不过那老太很快就解答了他这个疑问:“这地底所升的薄雾有火毒,火毒攻心人会困乏头晕,等到脑部就无药可治了,我们每日清晨都必须嚼这种长在煤地之中,用甘草汁浇灌长大的冬青树树叶,否则我们也会……”   老太刚说到这,突然闪电般出手朝着何柏谷咽喉抓去,何柏谷见对方来势汹汹,不像试探的意思,立即一个打滚躲到一侧,还未等他说出话来,感觉后背一侧拳风袭来,立即反手一挡,随即抬腿朝着拳风处踢去,却被出拳的猎户挡下。   “你们想做什么!?”何柏谷缩到屋内的角落,质问满带杀意的老太和猎户。   “章文,叫帮手!”老太太双拳捏紧,随后迈开马步,模样十分怪异,但浑身的肌肉都已经鼓起,这一幕让何柏谷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竟然有这么一副怪模怪样的身体。   被称为章文的猎户凭空挥了几拳道:“连妈!对付这样一个孩子,恐怕用不着其他人出手了吧?”   “不要大意!这小子可是后殓师,小心孟婆手!”老太扫了一眼屋内,突然调转方向冲了进去,何柏谷暗呼一声“不好”,担心被称为连老太对喜豆出手,立即前去阻挡,没有想到却中了计,被那连妈转身一脚踢中了胸口,顿时撞在后方的方桌之上,随后又被那章文抬手就抓了起来,连连两拳揍在腹部,差点晕死过去。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何柏谷,还在寻思为什么那老太会说出后殓师和孟婆手之类的话,的确那是他的身份,可是脸上又没有写着,自己又没有提过,他们怎么会知道?如今看他们这副模样,肯定要杀死自己,就算死也得问个清楚。   何柏谷抬手抓住章文的手腕,吃力地问道:“为什么……你们知道……我是……后殓师?”   “因为只有你没有中毒!”章文捏住何柏谷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我们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诛杀你们这群大秦的叛逆!”章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牙齿竟咬出血来,鲜血从齿缝中顺着嘴角淌出,衬得脸上充满杀意的表情更加恐怖。   大秦?叛逆?你他嚼冬青树叶嚼出毛病了吧?何柏谷拼命挣扎着,但没有任何用,他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等等。”连妈突然制止了正欲对何柏谷下杀手的章文。   连制止声一出,好不容易运足气的章文松懈了下来,扭头不满道:“连夐映!你想做什么?”   连妈摆手道:“我不是心软,只是想起来他说还有同伙,说不定还有后殓师同行,我们来个一窝端。”连话中意思好像是与后殓师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章文可不愿意,摇头道:“我们只是守株待兔,追杀他们是车部的责任。”   “车部?都不知道那群人是不是都死绝了!”连妈恶狠狠地盯着何柏谷,“若不是他们,我们根本不需要世世代代守在这个绝地!”   第十三章(上)[千年戍卫]   “你说得对,若不是他们,我们也不用世世代代守在这里。”章文松开了何柏谷,将他扔到墙角,点了他四肢的四处大穴。何柏谷看章文这一系列的手法,心中很清楚这是遇到高人了,他们应该不是异术者,但肯定是一批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单是这种点穴的手法都已经失传了许久,就算是师父穆英豪在世,恐怕要一次性对付他们两人,都很吃力。   章文离开屋子,到院内劈柴去了,而此时院子外面围满了其他老人,但表情都十分麻木,直到连妈走出院子对他们高声说:“我们再次报仇的机会来了。”   连妈说完,那群老人双眼发光,个个摩拳擦掌,等连妈一个手势之后立即在薄雾之中散开,整个过程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为什么你要对付我们?”何柏谷靠着墙壁吃力地问。   连妈攥紧拳头,冷冷地纠正他道:“不是你们,是你,除了后殓师之外,其他人我们都会放走。”   “你们就……不怕他们会带人来救我吗?”何柏谷盯着连妈那张如今不再慈祥的脸。   连妈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来也没有用,难道他们能请到军队来对付我们这群老人吗?再说,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大家只会认为你们是胡言乱语的疯子。”   是的,连妈说得对,谁会相信住在深山中一群慈眉善目的老人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手?平常人谁又会相信后殓师、开棺人千百年前的传奇故事?   关于开棺人的起源,穆英豪并未详细地告诉过自己两个徒弟,毕竟最初他也是什么都不懂,是个只知道跟在大哥屁股后面的“傻小子”。他知道开棺人的过去,包括后来因为是否遵从天意而导致的“赤日”和“午夜”的派别之分,也是在扎曼雪山遇到吒翰之后才知道的。而穆英豪的两个徒弟,何柏谷平日内除了跟随师父学习之外,其他时间几乎全花在吃和玩上面了,只有李朝年会缠着穆英豪询问开棺人的历史,但穆英豪的回答却是:“如果你师叔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你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这群人和开棺人有仇吗?即便是有仇,和我这一代也没有任何关系。何柏谷心中这样想,还是将这个问题向连妈质问了出来,希望能和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太讲讲道理。   “小子,你是在装糊涂呢还是真不知道?”连妈蹲下来,仔细查看着何柏谷全身,连头发都一一扒开看了个清楚,特别是他的双臂,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难道你的父辈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   “父辈?”何柏谷苦笑道,“我爷爷是个打渔的,我爹也只是个打渔的,根本不是什么后殓师、开棺人。”   “胡说!”连妈抬手给了何柏谷一耳光,“后殓师都是代代相传,虽然后来改称什么开棺人,为了掩饰这一点还四下收徒,换汤不换药的做法根本瞒不过我们还有车部,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全部杀光你们。”   何柏谷脑子一片混乱,但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恭敬地对连妈说:“老人家,我的的确确不知道这些过去的事情,你们和后殓师有仇,还要杀我,我认了,但就算是死,我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连妈半眯着眼睛看着何柏谷,想了想又朝着何柏谷的四肢各拍了一掌,将其四肢脱臼之后,这才放心道:“小子,你不要以为能拖延时间,实话告诉你,在五房村内,我们就是主导一切的神,除非是来了千军万马,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连妈话虽然这么说,但随后还是将大秦时期后殓师招来那些冥器,又反悔带走,还牵连了大批车部刺客的事情全部讲述给了何柏谷。   连“精彩故事”让何柏谷忘记了疼痛,瞪大眼睛听着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分析着那“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等所有事情讲述完毕之后,何柏谷看着地面摇头道:“师父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有师父?”连妈眉头一皱,“你师父是后殓师?”   何柏谷想起师父已经过世,心头觉得一酸,点头道:“对,但我师父已经死了。”   “报应!天底下每一个后殓师都应该死,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他们出走祸害他人的报应!”连妈说得激动,挥拳击在何柏谷身旁的石墙之上,竟在那里击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前辈,你们就是车部的人吗?”何柏谷问道,心中分析看老太和猎户的身手如此厉害,其他老人身手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就算不是车部,也与车部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们不是,我们与车部那群活在黑暗中的刺客是有点关系,只不过我们的先辈是车部和后殓师的看护者——大秦督骑戍卫!”连妈说到“大秦督骑戍卫”六个字的时候,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不过,她这副模样在何柏谷眼中却象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老太,大秦距现在已经多少年了?怎么会存在这支部队,不过对方有如此好的身手,施展的功夫要不是失传已久,要不就是自己根本见都没有见过的……   “你们是大秦督骑戍卫的后人?”何柏谷试探着问道。   连妈点头:“对!我们是被发配到这里来世世代代守护着天墓的罪人,但我们之所以成为罪人,完全是因为你们这群逆贼!”连妈越说越上火,抬手又准备朝何柏谷身上招呼,但手挥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恨恨道,“大秦时,镇守咸阳有八千戍卫军,而其中督骑戍卫不过五百,是精锐中的精锐,担任着守护‘八物冥器’和后殓师的任务,同时还要盯紧车部那群臭刺客。不同的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刺客们个个身手不凡,神出鬼没,而后殓师们又精通妖术。”   连妈又讲到,“八物冥器”被掠走的那个清晨,按照惯例来祭拜的后殓师们如平常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五百督骑戍卫看着后殓师们来,又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直等到正午的日光照下,众人觉得眼前一开,发现“八物冥器”全部丢失,这才恍然大悟是中了后殓师的妖术,一面禀报始皇帝,一面率军追赶。   督骑戍卫大军追赶上后殓师大队的时候,发现车部已经与他们展开了一场恶战,但战果是后殓师胜利,同时督骑戍卫也发现车部并没有尽全力阻挡带着冥器离开的后殓师。   消息传回,始皇帝大怒,虽然假意宽恕了一部分愿意留下来的后殓师和带罪的车部刺客,却决定亲自统兵遍天下去追捕那些带着冥器离开的后殓师,同时还责罚五百督骑戍卫生生世世看护他的陵墓。   “有句话叫,朝中无人不做官。若不是督骑戍卫劳苦功高,恐怕早就死绝了,好在是朝中有无数人替督骑戍卫求情,这才改死罪为活罪,让督骑戍卫和其后代永远看护天墓……”说到这的时候连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话题一转说到了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的艰辛。   何柏谷听得奇怪,毕竟在1949年并未有人发掘出兵马俑,更不要说勘查秦始皇陵墓的时候了,而何柏谷跟随穆英豪所学的知识之中,风水堪舆是重中之重,当然明白连妈话中“陵墓”与“天墓”之间的区别。先前连妈说死罪是看护陵墓,那是好听的说法,直接点说就是让他们五百督骑戍卫进陵墓陪葬,而后又说看护天墓,这个天墓明显不是秦始皇陵墓。   “前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那两个走失的伙伴如今正在天墓之中,但我们并不是什么盗墓贼,也不是去破坏什么龙脉,而是去取回一个前辈的尸体,同时把你所说的‘八物冥器’中的其中一件还回去。”何柏谷心一横,决定把实话给说出来,看看连妈有什么反应。   “‘八物冥器’中的其中一件!?哪一件?”连妈抱住何柏谷的身体,显得很激动,这一点在何柏谷的意料之中。   何柏谷的四肢已经脱臼,被连妈抱住的时候就像是个软体娃娃左右摇晃着,连妈随后接上他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何柏谷这才说:“那件冥器叫怨灵旗。”   “怨灵旗?”连妈脑袋侧向一边,回忆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却没有出声,何柏谷竖起耳朵都无法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何柏谷决定再加把火,又问:“前辈,我们对那天墓没有兴趣,也对冥器没有兴趣,只是来还东西。”   “那天墓里面有什么,又如何进,我们督骑戍卫根本不知道,我甚至怀疑我们的先辈也不知道。”连妈眉头紧皱,却没有看着何柏谷。   何柏谷心头一颤,用双手撑起身体问道:“你们连自己守护着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千百年来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你们对后殓师的仇恨又算什么?你们应该仇恨的是那个派你们世世代代镇守天墓的混蛋!”   “闭嘴!”连妈抬手就欲朝着何柏谷的天灵盖拍去,何柏谷昂起头,将脑袋朝向她手掌的方向,双眼紧盯着连妈那双充满了怒火,却没有杀意的眼睛。   第十三章(下)[突飞猛进]   “我们从未追杀过后殓师,但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后殓师充满了仇恨!”连妈收手起身来,“你根本没有尝试过一辈子不能离开这座大山,永世被困的那种感受。虽然每年我们都会选出一个人到外界去查探消息,以便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会不会波及到我们的生活,但从来没有人不遵守约定独自离开永不返回的。因为这是督骑戍卫立下的誓言,也是我们的荣誉。”   “荣誉”二字从连妈口中说出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任何骄傲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哀怨,至少可以证明她早就开始怀疑督骑戍卫和后代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正确。此时何柏谷也彻底明白了,这是一群被一个老头一句话困在这里的忠心不二的人们,他们真正仇恨的并不是后殓师,而是那一番自己永远战胜不了的誓言,所以他们必须找到用以发泄仇恨的对象,而这个对象不可能是始皇帝,不可能是他们的祖先,只能是那些带走八物冥器,导致他们流落至此的后殓师。   “前辈,恕我斗胆说一句,你们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大可离开此处,去其他地方生活,中国很大,即便你们离开这里,也不可能有人找你们的麻烦。”何柏谷直言道,试图说服连妈,同时也能让自己活命,他豪赌了一把,赌上了本身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性命。   连妈笑了,笑容很凄惨,抬手摸了摸何柏谷的头,脸上又露出了慈祥的表情:“小子,你什么都不懂,我们是可以走,我们可以抛弃荣誉,可以违背誓言,但这样做和那群背信弃义的后殓师有什么区别呢?再者,如果我们离开,每年回来的车部刺客发现之后,立即会遍天下追杀我们,我们逃不了的……”   原来如此,后殓师、车部刺客、督骑戍卫三者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复杂,互相依赖生存,又互相制约,除了后殓师之外,其他两者都被所谓的誓言给捆绑住。车部刺客放走后殓师,督骑戍卫在始皇帝的旨意下开始清理,随后始皇帝又下令督骑戍卫看守天墓,再下令车部刺客盯着这群带罪的大秦军人,如果他们违背誓言,车部刺客可以对他们动手,因为在督骑戍卫清理车部刺客的时候,已经埋下了仇恨。   这是连环局,一个精美的连环局,但何柏谷不明白的是千百年过去了,为什么时间还没有冲淡他们之间的仇恨,反而是维持了仇恨的火焰呢?那时候的人脑袋真的就那么不开窍吗?想到这里,何柏谷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叔,随后也释然了。穆氏兄弟原本也可以什么都不管,躲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但他们并没有,而是按照祖先定下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即便是已经伤痕累累,却依然不肯停下脚步,这大概与车部刺客、督骑戍卫无奈地坚守誓言是一个道理吧?   “小子,也许今天就是我们结束一切的时候。”连妈蹲下来又给何柏谷接好双腿脱臼的骨节,掏出冬青树叶进里屋塞进苟镇海和喜豆的口中,又给那婴孩喂下了冬青树叶熬出的汁水,这才离开到了院内低声与那劈柴的章文说了些什么。   章文低下头听着连话,不发一语,只是等连妈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又回头来看了一眼何柏谷,双眼之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先前的杀意,也没有任何怨恨。随后连妈在院子门口招呼了其他的老人前来,何柏谷此时细心一数,加上连妈和章文这两人,他们一共有四十五人。   四十五人,如果人人都是这种身手,那么返回的山西王和李朝年是死定了。   等。坐在那静养的何柏谷又等了一天一夜,在这段时间内他担心山西王和李朝年在天墓之中出了意外,亦或者是山西王蛊惑李朝年,两人逃之夭夭了。何柏谷并不信任山西王,但却相信山西王应该不会抛弃自己的入室弟子苟镇海,在黄粱堡回魂尸闹夜的那天,回魂尸杀了戏班子的其他伙计,山西王对着尸体磕头,能看出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之人,应该……   “嘘,师兄,别出声,静静坐着,听我说。”李朝年的声音忽然从何柏谷的身体一侧响起,何柏谷浑身一震,本想开口说话,但看到坐在院落之中的章文回头来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立即闭眼装作入睡的模样。   朝年,先进屋内去救苟镇海和喜豆。何柏谷反手在李朝年伸出的手心中写了这么一行字,示意李朝年不要再说话,用他们平日内联络的办法沟通,以免被守在院落中的章文发现。李朝年会意,又在何柏谷的手心中写道:放心,山西王会在外面接应我们,等他的信号。   何柏谷咳嗽了一声表示明白,随即静等着山西王的信号,一直等到清晨日光撒下,那迷雾又从田地之中升起的时候,这才听到屋外传来战场上的鼓锤之声,随即看到簿雾之中无数人影晃动,朝着庄稼地中疾奔而去。   “开始了!”李朝年忽然喝了一声,从屋内一角如闪电般窜向了在院内守着的章文。   “师弟,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何柏谷赶紧伸手阻止,哪儿知道李朝年速度如此快速,在他伸手之时,人已经奔到了章文的跟前。   章文转身,看清楚了袭到跟前的李朝年之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在他眼中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和一个稻草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当李朝年出手之后,章文立即后悔了——李朝年到其跟前,俯身一个扫堂腿,等章文轻松跃起躲避的同时,再探出两指朝着其左侧的腰部一点,随后侧身避开,双手后背,静静地等着。   章文落地,捂住左腰,稍微呼吸都会感觉腰部如千万根细针狠扎一般的痛,痛得他不敢动弹,满头大汗,双脚也如被埋在深土中一样。   “你废了。”李朝年慢慢走到章文跟前,伸出一指,捅了捅章文,章文立即象失去平衡的石雕一样倒地,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呻吟。   在屋内的何柏谷慢慢起身,走到屋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李朝年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他仔细一寻思,想着李朝年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遛进屋内,不被守卫的章文发现,足以说明其功夫已经突飞猛进。   “真的……这是真的,山西王没有骗我!”李朝年忍不住笑了,随后又收起笑容回头看着何柏谷道,“师兄,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一手比起师父来怎样?”   “厉害。”何柏谷由衷赞叹道,那句“比起师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在他心中师父穆英豪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救人!”李朝年转身进了屋内,领了步伐沉重,但嚼着冬青树叶却没有什么大碍的苟镇海和喜豆,让喜豆抱了那婴孩之后竟然领着他们大摇大摆从院内正门离开,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   “朝年!”何柏谷重伤未愈,捂住伤痛处,想询问李朝年在天墓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他的功夫会突飞猛进。可李朝年压根儿就不搭理何柏谷,一直领着他们朝着庄稼地对面的山坡走去,让三人带着孩子在一颗桑树下休息之后,自己这才手搭凉棚,一副惬意轻松的模样看着庄稼地中道,“苟班主,你师父的戏唱得比你还好呢。”   不知为何,苟镇海却是一脸麻木,不,或者说是满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在惧怕着什么,何柏谷留心到这一点之后,发现其目光并不在李朝年身上,反而是斜眼盯着喜豆怀中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神容婴孩。   苟镇海为什么会怕一个婴儿?何柏谷不明白这一点,此时却听到李朝年的喝彩声:“好!又胜两人!”   何柏谷顺着李朝年的目光朝下看去,在腾起薄雾的庄稼地之中发现五六个人影缠着中间三个人影厮杀着,周围那五六个人手持刀剑不断地寻找着中间那三人的空隙袭去,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不过三人的手法极快,何柏谷的眼睛根本抓不住,也看不出李朝年为何会说又胜两人。   “那才是控尸的上层异术。”李朝年背着手站在那说道。   经李朝年这样一说,何柏谷才意识到在下面厮杀的是山西王的傀儡木偶和其本体,还有找出来的文书副官的尸体,山西王在傀儡木偶之中操控着自己的尸体,同时又控制着文书副官的尸体,这种手法在赶尸术之中极为罕见,先不要说能灵活控制,单是同时操控都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   此时何柏谷脑子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失声问道:“朝年,你是不是拜了山西王为师?”   “拜他为师?”李朝年表情阴冷,看着何柏谷一字字道,“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山西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拜他为师?”   “那是为什么?”何柏谷问,不知为何,他突然间不愿意相信李朝年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什么为什么?”李朝年反问完之后忽然明白了,一摸脑袋醒悟道,“明白了,你说我在几天之内变得比从前厉害了对吧?师兄,你真应该去天墓看看,不过没有关系,有些东西师父已经告诉过了,但没有告诉过我,想知道为什么师父当时不肯告诉我吗?”李朝年问话的时候,逼近了何柏谷跟前,附耳低声道,“因为师父知道,我会进天墓,我会知道一切!”   第十四章(上)[解脱的办法] 。   “一、二、三……十五!”就在何柏谷还在寻思李朝年那番话的时候,李朝年已经转身数着躺在庄稼地中身受重伤的那些老人们,如今已有十五人被山西王重伤,而薄雾也逐渐散开,何柏谷也能看到田坎中,大树上,还有远处的房顶,都站着剩下来的督骑戍卫的后人,那个连妈则是背着背篓坐在远处的小河边上,低头清洗着自己那双满是泥土的双脚,一副不焦不急的模样。   “你在天墓中看到什么了。”何柏谷上前一步,又一次问道。   李朝年微微侧头,微笑道:“是天意。”   “胡扯!”何柏谷抓住李朝年的胳膊,“师弟,别忘记师父的话,怨灵旗还了没有?”   “当然,如今我留着那东西没有任何用处!”李朝年拍了拍何柏谷的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让那东西重见天日的。”李朝年说着,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憧憬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未来某个时候,有某一群人从天墓中带出了怨灵旗。   何柏谷还是不懂,他不懂师弟李朝年这些装神弄鬼的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他试图将师父临终前一夜说的那番话和李朝年如今的话整合起来,理清楚头绪。虽然他有点儿头绪,但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毕竟师父所说的只是很笼统的概念,而李朝年却好像看清楚了每一个细节。   两人对话之间,山西王已经解决完了大多数督骑戍卫,剩下的只有连妈和另外一个穿着薄甲的老头儿。两人一人背着背篓,另外一人放下手中紧握的长枪,将躺在周围,身受重伤的老头儿都一一背回村子中各自所居住的瓦房之内,这才慢吞吞回到庄稼地之中,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朝山西王。   何柏谷指着山坡下问:“他们在做什么?”   “谈判。”李朝年简单地回答,干脆坐了下来,背靠桑树看着。喜豆仿佛已经适应了跟随这师兄弟俩所经历的一切,抱着婴儿坐在一侧,轻轻哼着歌,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苟镇海却依然很恐惧那个婴孩,那模样又想靠近,又想远离,非常矛盾。李朝年却反手一把拽过苟镇海来道:“苟班主,安分一些,还没有轮到你呢!”   “朝年!你和山西王到底在做什么!”何柏谷越来越搞不懂了。   “嘘。”李朝年竖起一根手指,“该你知道的时候,迟早会知道。”   庄稼地中,与山西王对峙的连妈和另外一位老人终于有了动作,手持长枪的老人将身上的薄甲卸下来,挑在枪头之上,递给了山西王,山西王接过来,放在手中抚摸了一阵,点了点头好像应许了两人什么事。何柏谷看在眼里,觉得很惊讶,因为那老人的动作等于是在战场之上投降,投降分两种,一种是放下兵器,表示投降不反抗,但没有归顺的意思,但如果是将自己的铠甲交予先前厮杀的敌人,那就表示自己愿意一心归顺。   督骑戍卫的后代竟然莫名其妙归顺了山西王,这算什么?   何柏谷满脸的惊讶,一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那飞快运转的脑子完全跟不上,他抓着李朝年询问,李朝年却不搭理,一直等到连妈和那位老人跟着山西王来到他们跟前,才听到连妈说:“五房村没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何柏谷有些崩溃了。   “我们该走了。”李朝年却转身从喜豆怀中抱过那个神容婴孩,交予一侧满头大汗的苟镇海,随即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何柏谷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只是想搞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发生,先前还要发誓杀了他的督骑戍卫,此时为什么却不动手,还归顺了山西王。   “走啊!我们还要赶路,这不是我们的终点!”行了很远的李朝年转身对着何柏谷喊道,连平日内口中挂着的尊称“师兄”都没有说。   “为什么?”何柏谷蹲下问山西王。   山西王抬眼看着他,还是说了那两个带着无限可能的字:“天意。”   “天意个屁!”何柏谷起身来又看着连妈道,“前辈,到底你们在做什么?唱戏吗?”   “我们只是想解脱而已。”一脸慈祥的连妈看着何柏谷,随后又看着旁边的老人道,“这是我的夫君吴子淮。”   何柏谷点点头,对吴子淮行礼,吴子淮一脸微笑抱拳还礼,显得十分轻松。何柏谷抬头的时候发现两人双手十指紧扣,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五房村内只看见老人而没有看见过年轻人,并不是因为年轻人出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是这里的老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再抚养下一代!   是的,只有两种办法能摆脱那荒谬的誓言,其一就是全部战死,其二就是不再养育后代,永世被困在深山之中,只需要等到自己寿终正寝一切便完结了。   督骑戍卫再没有后人,也就不需要再遵守什么誓言了。何柏谷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妈在前日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又替自己重新接上了脱臼的四肢,不,应该是连妈早就与自己的夫君计划好了这一切,也说服了其他后人接受这个事实,只是等一个契机而已。   “不管怎样,我们终归是违背了誓言,但我们不能拖上所有人,让他们在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路上还心怀惭愧,所以我们夫妇愿意成为投降的罪人,让他们成为战死的英雄。”连妈牵着吴子淮的手,回头看着五房村,随后又道,“山西王,我们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并没有杀死这个后殓师,你也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让我们遭受惩罚。”   “好!”山西王点头,提了朴刀在手,手起刀落,很快将连夐映和吴子淮两人的四肢砍断,再抬脚踹入山坡之下的田地之中。何柏谷再一次看傻了,赶紧连滚带爬地追了下去,扶起满脸泥污,四肢切口处不断喷血的连夐映,回头对山西王喊道,“你疯了?”   山西王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解释。   “小子,你听我说,这是我们的约定。”连夐映胸中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们督骑戍卫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找摆脱那誓言的办法,如今终于找到了,但找到办法的我和夫君必须遭致惩罚,出卖同伴投降敌人最好的惩罚就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这样,誓言已破,我们也遭到了报应,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应该替我们高兴,在临终之前,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如今的何柏谷心中已经麻木,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是听那连妈一字字说了下去:“始皇帝之身根本没有入那陵墓之中,所谓天墓副陵也只不过是当年的谣传,如果天墓真的管用,大秦便真的可以传万世,我们的祖辈告诉我,当年怂恿始皇帝修建陵墓,寻遍天下的另有其人,我想答案也许就是在天墓之中……”   连妈还未解释完毕,胸中那口气已经溃散而去,闭眼面露笑容去了。何柏谷一身血污抱着连尸身坐在那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头去看山坡上的山西王和李朝年等人时,他们也只是冷眼相对。   “师兄,该走了,我们的终点不在这里。”李朝年从山坡上滑下,拽起何柏谷远去,随后又朝靠着桑树所坐的喜豆喊道,“喜豆,你是愿意跟我们走,还是留下。”   喜豆早已麻木,半晌才点点头表示愿意跟着何柏谷和李朝年师兄弟离开,随即山西王从喜豆怀中抱走了神容婴孩,低声道:“放心,我会养育他成人。”   喜豆脑子中一片空白,像是被山西王控制的木偶,听话地将婴孩交了出来,然后跟着李朝年朝着来时的路离开,而何柏谷像是一具被.控的尸体一样跟在两人的身后,目光发直,步伐沉重。   等三人离开走远,山西王才将怀中的婴孩交给浑身颤抖的苟镇海,再按住其肩头道:“镇海,为师对不住你,要你这些年跟着我担惊受怕,最终还必须与他合为一体。”   “没……”苟镇海连“没关系”后面两个字都说不出来,虽说在山西王收他为徒,传他班主之位时就告诉过了他这一切,但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苟镇海依然害怕,单是想想自己身体内会钻入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能不让人恐惧吗?许久,苟镇海又战战兢兢问道,“师父,会痛吗?”   山西王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会突然问出这三个字来,心头觉得一酸,有眼泪想流出来,但在这样一副身体内,根本不能产生眼泪,只得用力捏了捏苟镇海的肩头:“为师只分过魂魄,没有经历过熔体,所以不清楚。”   “师父!”苟镇海忽然跪了下来,“我想知道为什么要熔体?师父你又为什么知道我们来到黄粱堡会遇到这个神容婴孩?”   “为师问你,多年来为师告诉你的一切,是不是都应验了?”山西王没有发怒,轻言细语问那苟镇海。   苟镇海仔细回忆着,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多年来经历的事情都被山西王一一言中,没有丝毫的差错,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山西王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割破了苟镇海的食指,再将其食指放入婴孩的口中,婴孩含着食指拼命地吮吸着,原本怪异的脸上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双腿也不断地蹬踹着,显得很是兴奋。   第十四章(下)[长江后浪]   苟镇海盯着怀中婴孩的那张怪异的脸,心头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一咬牙心一横觉得赌一把,抬头看着山西王,又看着天空,突然起身用力将那婴孩向旁边一甩,同时喊道:“什么狗屁天意,老子不信,我还没有享受过人间的荣华富贵,凭什么!”   苟镇海说着掉头就跑,山西王却领着两具行尸坐在那,没有去追赶。而滚下山坡的苟镇海却发现右手臂十分沉重,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神容婴孩的小胳膊竟然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掌,张嘴大口地吮吸着他的手指,无论他怎么甩都无法甩掉,只得在庄稼地中四下翻滚,像是要摆脱一只死死咬住他不松口的野狼。   “师父,救命啊师父!不要啊!不要啊!”苟镇海带着哭腔在庄稼地中翻滚着,不时跳起将那孩子砸向田地之中,但那孩子总是能借着他身体的力量利用惯性避开,死死咬住其手指就是不松口。   苟镇海拖拽着那孩子跃进那长满怪异植物的田地之中,在山坡上的山西王也只是冷眼注视着,看着两人压倒了一片又一片植物,而苟镇海的惨叫声也越来越低,最终被压倒又立起来的植物所覆盖,逐渐没有了声音,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山西王依然在那坐着,等着,等到正午的太阳立在正中,这才起身来,背着手跳进庄稼地中,遍寻苟镇海和那个神容婴孩。   “哟,原来你在这里呀。”山西王在一片茂密的植物之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苟镇海,在其旁边只留下了婴孩的襁褓,婴孩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苟镇海默默点了点头,竟开口道:“师父,我不痛了。”   “镇海,三个月之内,你不能食荤腥,这样才能与神容真正的合二为一,否则神容反噬,你就会消失,你必须做到这一点,明白了吗?”山西王说着,用刀小心翼翼挑开苟镇海的胸口,在其胸口处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血洞,但那血洞之中却没有鲜血流出,只不过在山西王挑开衣服随后的几秒后,一双小手突然从血洞之中钻出来,将血洞两侧的皮肤快速合拢,像是睡得迷迷糊糊中的孩子因为寒冷而拉上滑落下去的棉被一样。   山西王看到这一切,又将苟镇海的衣服重新合上,拿出针线缝好,随后伸手指着其肩头道:“三个月之后,神容会分别渗入肩头,再过三个月分别进入手臂,随后半年内你会感觉双臂奇痒难当,那时你每日必须将双手放入温水之中两个时辰,诱导神容安于你双手之中,等神容住进了你的双手,那么一切就妥了,虽然神容在你体内可以延长你的寿命,但也不过是五年,顶多十年,在这期间,你必须物色其他‘容器’,否则神容和你都会死不说,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会乱套。”   苟镇海斜眼看着山西王:“师父,你所说的我记下来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会乱套。”   “这个世界是有规律的,规律是由人控制的,但人又是被规律所约束的。”山西王看着苟镇海的双眼,“人适应了环境,便开始改造环境,改造环境的过程中订下规律,再强迫自己适应环境,遵守规律,到头来你会发现一切都不过只是两个字——轮回。”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不过我明白为什么师父你会选中我了。”苟镇海笑了,一个时辰前的恐惧已经在神容.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你需要一个象我这样的人,你不是为了收我为徒,而是为了给神容找一个容器,对不对?”   “对,你好自为之吧,我的使命结束了。”山西王起身,伸手拨开那茂密的植物,背着手领着自己和文书副官的行尸,朝着地师坟地的方向慢慢走去。   ……   隘口,李朝年、何柏谷和喜豆又来到了那个隘口处,只有在白天,隘口两侧挂着的那些地师遗物才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三人的眼前。喜豆跟着李朝年一言不发,她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迷离状态,仿佛失去了情感的本能,只知道朝前走,听从李朝年的命令坐下休息、吃饭、喝水、睡觉,而在最后的何柏谷完全是一副被勾走了魂魄的模样,如同是行尸走肉一般,喜豆还能说两句话,但何柏谷却完全沉寂在自己创造的幻想世界之中,幻想着自己跟随的不是李朝年,而是已经去世的师父。   李朝年掏出穆英豪给自己的那支快慢机,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看了许久,将快慢机挂在了那一堆饰品下方:“我不是开棺人,不是后殓师,我只是我,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遗物,所以这里才是这支枪最后的归宿。”   “朝年,我们是要分开吗?”喜豆忽然问,她从李朝年的话语之中感觉出离别,但同时也感觉到这个少年已经成长了,快速成长,心中装着的东西比何柏谷和她要多千倍、万倍,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朝年看着那支快慢机笑了:“分开?不会,还不到时候,等他彻底清醒的那天,我们才会分开,各走各路,但终有一天,我们又会回到同一条线上来,到时候我这个玩世不恭,大智若愚的师兄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喜豆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该问什么,但看着目光呆滞的何柏谷,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问:“我们下一步去什么地方?”   “我想参加。”李朝年忽然笑了,竟然笑到捂住自己的肚子,一只手还把住旁边的岩石,“你是不是很想发笑?其实在不久之前,我连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但我必须参加……”   喜豆不解,不过她从前也时常听那些来窑子里的客人大谈什么之道,自己完全听不懂,但也知道只要就会流血,就会死人,天下也会因此而改变。   “你为什么要参加ge[命?”喜豆靠着何柏谷,觉得此时的李朝年令人害怕。   李朝年深吸一口气,收起笑容,拍了拍沾满灰尘的双手,看着那支悬挂在那里的快慢机道:“需要枪,枪是的开门砖,而我的开门砖是ge[命。”   “噢——”喜豆应了一声,虽然她什么也不明白,随后便拉着何柏谷跟着李朝年晃晃悠悠上路了,至于朝着什么方向前进,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未来还会面对什么事情,还会遭遇什么样的人或者怪物。   不久,西安解放。解放大军入城的时候,李朝年和喜豆挤在人群之中,和其他人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小旗,虽然喜豆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喜欢热闹,喜欢有日光照射的地方,而李朝年则拼命挤出人群,试图伸手去摸那些带枪军人身上的衣服,还大声喊道:“我要参军!我要参军!我要参加ge[命!”   李朝年的喊声虽然很快被街上各种声音淹没,但他依然在那兴奋地喊着,一直喊着,在其后的喜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不由得回头去看蹲在商铺门口,双眼发直,一直保持思考状态的何柏谷。   许久,何柏谷忽然起身,拨开拥挤的人群,展开双臂拦在解放军的队伍跟前,大声喊道:“我要参军!”   原本像条长龙的队伍被截断了,后方队伍停住了,军人们不可能冲撞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但因为纪律原因,谁也没有上前,随后队伍一侧奔来两匹黑色的大马,为首的马上军官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报告首长!有个孩子拦住了队伍。”队伍中一名士兵敬礼回话。   何柏谷看着大马上的军官,军官手臂还缠着绷带,翻身下马的时候,骑着另外一匹马的警卫员赶紧下马搀扶,却被那军官伸手拦开,坚持自己下马,随后来到何柏谷跟前,笑眯眯地问:“小鬼,你要做什么呀?”   “长官,我要参军。”何柏谷的声音没有先前那么大声。   “我们这里没有长官,只有首长。”身后的警卫员纠正道,何柏谷看着那警卫员的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一脸稚气,若不是身上的军服和腰间的枪盒,他也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普通孩子。   “首长!我们要参军!”李朝年也挤了过来,模仿着先前朝军官敬礼的士兵,双脚并拢,向其敬了一个军礼。   军官笑了,问李朝年:“小鬼,你多大了?”问完后,军官将两人拉到路边,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十五!”李朝年撒谎道,尽力将自己弄得像那个年龄段,实际上他的行为举止早已超过了实际的年龄。   “你呢?”军官又问何柏谷。   何柏谷看了一眼李朝年,实话实说:“我比他大两岁。”   “这么说你十七岁了?”军官笑着指着旁边的警卫员说,“你十七岁,应该和他一样大,但为什么你个子这么矮呢?”   “家里穷,没吃过啥东西,所以不长个!”李朝年回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嗯,你们叫什么名字?”军官问。   “我叫李朝年,他叫何柏谷,他是我的师兄,我们以前跟着同一个师父学当木匠,师父在打仗的时候被国民党反动派杀死了。”李朝年编造着谎言,关于“国民党反动派”这些字眼都是来到西安之后,他现学现用的,随后李朝年又问那军官,“首长,你叫什么呀?”   “我叫胡天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十六师联络科的……小兵。”胡天禹将自己的军帽摘下来,正准备扣在李朝年的脑袋上时,喜豆却凑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又躲在了何柏谷的身后,胡天禹干脆将军帽扣在了她的头上,起身道,“想参军的话,我说了不算,你们得先去找军管会,知道军管会怎么走吗?”   三人摇头,胡天禹指着前方道:“朝前走,去止园,军部现在就在那,我还有事,先走了。”胡天禹说完,留了钱给三个孩子,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我知道止园,那是杨虎城从前的公馆。”李朝年脸上的笑容持续着,双拳攥紧,自语道,“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此时李朝年不知道,何柏谷和喜豆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只有李朝年明白怎么回事,捏着钱大叫大喊着朝着胡天禹离开的方向奔去,显得无比的亢奋。   历史的潮流就这样抛下了穆氏兄弟,把他们原本肩负的使命交予了这两个只有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后浪推着前浪不断地向沙滩上拍打着,冲刷出一道又一道新的痕迹,又像是老天爷在隐藏前人留下的足迹,让那些年少气盛的少年陷入迷途,给他们人生新的考验,让他们在迷途练就足以改造和适应新环境的能力。   不久,西北全境解放,同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3个月之后,三个少年跟随着已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野战军骑兵团政委的胡天禹进驻新疆,不到一年后,朝鲜在苏联默许的前提下入侵韩国,朝鲜战争全面爆发。   那时候的何柏谷并不知道,那个与他半生亦敌亦友的男人正在战场上抱着医药箱穿梭在炮火之中,用自己的医术和简陋的装备救治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战士;而喜豆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深爱上那个在战争结束后带着荣誉回国却毅然投身边疆的男人。似乎只有总是面带微笑的李朝年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在军中每日做着重复的工作,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等待着很久之后自己新时代的来临。   “我不知道别人奋斗一生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是为了整个中国!”   多少年后,何柏谷都能想起在新疆那个老兵疗养院中,正午的太阳照耀下,那个穿着每天都抚平数遍的军装,挎包不离肩的大哥朝着太阳大喊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何柏谷仿佛在迷迷糊糊之中,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个人的ge[命”,也明白了师叔穆英杰、师父穆英豪以及师弟李朝年时常挂在口中的“天意”到底为何。   天意,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不容凡人改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在那个时候的中国,总有人说——人定胜天。   第十五章(上)[服尸粉]   现在,新五房村旧址下。   铁齿全神贯注地讲述着自己过去的故事,当然不少的事情都是苟镇海在其“成年”之后告知的。只不过,他浑然不知自己有些故事已经脱去了掩饰的躯壳。   “我就以这种奇怪的形态生存在苟镇海的体内,在其体内生活了数十年,开始我从未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那时候我以为在其他人体内也住着和我相同的人,直到有一天我认为的父亲苟镇海忍不住和一个女人亲热的时候,我发现她的体内并没有和我相同的小人,我才知道自己是个怪物。”铁齿宿主的手掌合并在一块,铁齿躲在其中仿佛很悲伤,许久才说,“苟镇海死后,我开始每五年更换一次寄生的身体,当然那时候地师会早已建立,而一手建立地师会的人是我,不是苟镇海,他没有那个脑子,说是混吃等死也毫不为过。”   “铁齿先生,你的故事说岔了。”胡顺唐直视着其宿主掌心中的铁齿,“你在讲述故事之前,所说的身世和故事中的完全不一样,你难道忘记了?”   “我当然知道。”铁齿控制着其宿主又张开手掌,那只古怪的眼睛中那颗黑色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最早我是没有记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苟镇海编造的,一直到那夜我发现了自己的实情后,才威逼他说出来,但那个谎言我一直保留在脑海中,毕竟有些时候谎言容易被人接受,只不过我的的确确跟着苟镇海学过唱戏,还幻想着有一天与他一同登台,哈哈哈——”   胡顺唐侧头看了一眼夜叉王,示意这个家伙绝对不能轻易相信。   夜叉王微微点头,玩着手中的匕齤首,不过倒是对曾达所说跟着铁齿的那两个名为送终和出煞的怪异保镖有些担心,这种家伙一看就是没有脑子的,对自己认可的人百依百顺,要对付起来恐怕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占不到便宜。   “这么说,这口人形棺中根本与你没有关系,按照你的故事,这五房村在1949年之前住着的只是大秦督骑戍卫部队的后人,难道这口棺材属于他们?”胡顺唐知道这个故事说不通,在铁齿的故事之中没有哪一个细节提到过关于五房村下面藏着的这个老屋。   莫钦在一旁点头,他留了一手,在铁齿讲述过去的故事时,偷偷录了下来。葬青衣和胡淼的记忆力都很好,在脑子中回忆了一番,也表示先前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唯独魏玄宇没有表态,只是绕着下面的这个大殿走了一圈又一圈,重新返回原位后道:“我走眼了,我想应该是有人以这颗怪树为基,再找了其他老建筑的材料重新搭建而成的,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老屋。”   “精彩。”铁齿赞道,“的确如魏先生所说,这座所谓的老屋只是赝品而已。”   铁齿话音刚落,夜叉王的匕齤首就朝着他飞了过去,刚到其宿主的跟前,一个黑影便从上方掉下,直接用粗壮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匕齤首,在那黑影正准备还击的时候,铁齿厉声喝道:“送终,收手!”   “唔——”送终应了一声,退到一旁,拔掉肩膀上的匕齤首,又点了穴位,暂时止血,但如野兽般的双眼一直紧盯着夜叉王,夜叉王也不示弱,昂头用相同的眼神回敬着对方。   “都停手吧,我现在需要铁齿先生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至于让我们这一行人大老远来到这里空手而归吧?”胡顺唐其实心中倒是暗喜,喜在知道了怨灵旗就在天墓之中,现在最好是完美解决了与铁齿之间的交易,随后再找到天墓的入口,进去将那怨灵旗取出来。   事情从来就不会这么简单。   铁齿宿主摇头,随后铁齿道:“我本打算实话实说,但你们这位夜叉王似乎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你该死!”夜叉王拔出另外一支匕齤首,在手中把玩着。胡顺唐知道夜叉王这不是冲动,而是想将铁齿那两个保镖给引出来,这样两批人互相当面对峙,也好过对方有人在暗处伺机而动,他们陷入被动要好。   铁齿没有搭理夜叉王挑衅的话,而是道:“修建这间老屋的人不是我,和地师会没有丝毫的关系,至于是哪批人来修建的,我心中有数,因为从他们勘查地形、运送材料,再到最后的完工掩埋,地师会的人跟了全程,几乎记录下来了每一个细节,我如果说了实话,你恐怕不会这么听话前来,所以只能伪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谁修的?又有什么目的?”胡顺唐质问,“我必须马上搞清楚这两个问题。”   铁齿控制着自己的宿主来到那颗盘根怪树跟前,面朝那人形棺:“这人形棺也是古物,并不是产自本地,原本是出土于湘西一带,距今至少几百年历史,这一点我是派人花了重金从冥耳处得到的消息……”说罢,铁齿转身,面朝众人强调道,“我绝对没有撒谎。”   胡顺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铁齿继续道:“我当初也很纳闷,为什么那群人会在那种时候放置这种怪异的人形棺在这新修建的老屋之内,想必这人形棺的来历你们都很清楚,这种人生前都是畸形,死后无非是想得到一具完整如平常人一样的身体,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的。”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铁齿话头一转又道:“这里便涉及到关于生物学的一些知识,我虽然身为地师会的头目,应该钻研的是中国风水堪舆的古文化,至于为什么要学习这些新知识,其目的就是为了这口人形棺……”   铁齿又问众人是不是知道关于疫苗的理论。这一点相信普通人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即便不知道完整的理论,也明白其中大概的道理。铁齿指出这个人形棺之所以放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研究某种人体疫苗,因为早年在湘西一带,有民众拜祭人形棺,说到底就是担心自己今后的子孙会有畸形出现。在当时的湘西深山之中,并不开化,不像现在一样妇女准备怀孕三个月之前就得开始服用叶酸等防止婴儿畸形的药物,而在深山之中说不定误食或者吸入了什么东西,就会导致腹中胎儿异变。   这种知识是当时人并不懂的,于是大家便拜神,当然拜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人形棺,希望其中的“仙”能保佑自己的子孙健康。不过在当时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孩子生出来模样奇怪,这足以让那些拜人形棺的民众信仰崩溃,为了避免这一点的发生,当地有某些胆大的土医竟然偷偷地从人形棺中取出那“仙”的骨头,研磨成粉,给那些孕妇吞服,说这样可以防止婴儿畸形。   谁也没有想到,土医这种完全没有准确实验过的办法竟然成功了!服过那些骨粉的孕妇产下的孩子都如常人一样,并没有造成身体畸形,只不过遗憾的是这种人形棺少之又少,哪儿有那么多拿来服用的?一时间,人形棺便成为了比人参、鹿茸等物还要珍贵的药材,后来在东南亚一带竟然卖出了天价——一具人形棺可换相同大小的黄金。   “我听过类似的故事。”莫钦听完后道,“在埃及木乃伊被发现之后,有一段时间欧洲的贵族痴迷巫药时,木乃伊有药用价值,虽然这很荒谬,但在某些记载中的确也写过这种方式治疗好了一些顽疾,虽然后世的科学证明这种方式只能是找死,而不能治病。”   “对。”铁齿道,“这是同理。而且当时正值十年动乱时期,这群人来到这里完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被发现,都会背负上某种罪名,全部枪毙。我当时深信,这群人大有来头,于是派人分批跟踪,试图追查出他们的来路……”   在那群人修建了这座老屋,又在其中放置了人形棺,做好了其他一切之后,便全身而退。铁齿的人回报,这群人除了装入了人形棺之外,还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搬运来了五口金属箱子,地师会的人夜晚潜入那群人营地的时候,本想打开箱子看看其中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却没有想到那箱子冰冷无比,像是内装了千年寒冰一样。   中国虽然从50年代后期开始产生冰箱,但并未普及,六十年代末大多数民众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那种箱子其实与冰箱同理,只是无法使用氟利昂制冷,是用来保持其中的温度而已。   地师会的人只能撤走,静等着,一直到这群人工作结束离开,再潜入了那大殿之内,发现箱子不见了,里面多了这口人形棺,大殿其中一尘不染,明显是打扫了很多遍,有点类似现在的“无菌环境”。   铁齿觉得怪异,但当时还未将这一切与当年的事情联系在一块,但还是派人分批跟踪,由于那批人人数众多,他们要一一跟踪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只能跟踪其中一个看似说话很有权威的人。这个人离开陕西境内之后,先是去了辽宁,像是参加全国串联一样,随后又从辽宁到了山东,最后才返回上海。   为了跟踪这个男子,地师会派遣了二十来人,终于在其返回上海之后查明他是上海某医院的医生,还是个妇产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莫钦忍不住想笑,“一个妇产科医生竟然是那支队伍中的权威,喂,你编故事也有点逻辑性好不好?”   胡顺唐抬手示意莫钦闭嘴,让铁齿继续说下去。   铁齿发出怪异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满,随后才道:“我的人又跟了那家伙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发现他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将其掳走,逼问他带领那批人到底去做了什么。”   第十五章(下)[死婴]   那夜,地师会的人将那妇产科医生掳到上海某大学图书馆内,准备严刑逼问。那时候的上海,早已变成了“学不成学,工不是工”的状态,学校的图书馆等学子用来钻研学习的地方早贴满了大字报,其中一部分书籍也早被焚毁。平日内除了造反派之外,寻常人谁敢去那个地方?都生怕被某个派别的人抓住,扣上某种罪名。   当时的上海,各个派别林立,从最早的“红卫兵战斗组”,到其后发展出的“红革会”、“工总司”、“赤卫队”等,发展出了无数个组织,最多的时候达到了5340个。地师会的人冒充的就是“工总司”的人,这样才能明目张胆将那医生从家中掳走。   那妇产科医生戴着高帽子,挂着木牌子,沿途说自己冤枉,口中还不断称自己根正苗红,同时细数着家庭成员的成分。地师会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造反派,这些话对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将其带进图书馆扔进杂物间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他,之前去陕西宁强干什么去了?带的那些金属箱子中装的又是什么?   地师会成员这么一问,那医生立即明白了,他们不是造反派,立即装傻充愣说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番谎话刚出嘴,立即被暴揍了一顿,随后还威胁他,要弄些大字报栽赃他,让其整个大家族都遭殃。即便地师会如此威胁,那医生还是一口咬定他们找错人了。无奈之下,地师会干脆上了重刑,不到几分钟,那医生熬不住了,先是说了那金属箱子中装着的只是医院流产下来的死婴,随后又道自己也只是负责寻找死婴,照看死婴,其他人自己也不认识,大家只是各司其职。   关于各司其职这一点,地师会跟踪的人倒是清楚,他们在五房村地界跟踪的时候,的确发现这群人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好像互相之间也不熟悉,于是让那妇产科医生从头说起。   医生实话实说道,那是两年前,自己和医院的一个护士搞破鞋被人当场抓住,但抓住他的那批人却没有“法办”他,而是告诉他会替他保守秘密,只不过将来必须要为他办一件事。医生怕事情暴露,当即答应了下来,两年后,那批人又找上门来,告诉医生,要找五个流产下来的死婴,男女不限。   他是妇产科医生,要找流产下来的死婴还不好办?他花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搞到了五个,交给那批人。那批人却又告诉他,这件事没完,让他在某个时间到陕西宁强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和他会和。   医生当时便不干了,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去过北京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虽然也向往陕西延安的圣地,但去的是宁强,他没啥兴趣。   那批人听完,什么也不说,只是对视一眼,扔下一句:“去不去你看着办。”   医生回到家,思来想去觉得搞破鞋的事情曝光,这辈子就毁了,只能硬着头皮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宁强,去了之后又由人带着前往了黄粱堡和其他人会和。到了之后,医生才意识到所有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都是有把柄落在那些人手中的,同时担心对方会不会是敌特,威逼他们做一些破坏祖国建设的事情?   可事实没有医生想的那么恐怖,带他们来的那群人拿了五口金属箱子,说里面装的是死婴,又交给他们地图和一些规划图,让他们去五房村修建老屋,放入人形棺,如何接通那怪树的枝干于立柱之中,又如何放入死婴等等。   吩咐完毕,那群人让医生等人马上上路,他们在黄粱堡等着,做完这件事就回来领“遣散费”,今后再不打扰。   医生等人立即上路,赶到指定地点,发现那里只是一片荒村,但队伍中又有人懂得勘查地形,还有人懂得建设,可以说各种工种都有,似乎最没有用的就是他这个妇产科医生。   半个月,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这群人就干完了那批神秘人吩咐的事情,随后返回。而在这期间,医生所做的事情只是看着金属箱子,等着到他那个步骤后,才将其中死婴取出来,放入那立柱之中,就这么简单。   回去的路上,医生担心敌特会杀人灭口,没有想到那批人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拿出香烟、罐头、酒等东西,请他们好吃好喝一顿,送他们离开了事。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所说的全部属实,没有一句假话。”医生说完之后又苦苦哀求他们放过自己,说自己以后肯定再也不干搞破鞋的事情了,虽然说回来之后医生又忍不住和那护士搞在了一块儿……   地师会的人无奈,又着急回去向铁齿汇报,只得威胁一番放了那医生。等回到西安告诉铁齿这一切之后,铁齿立即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怪异,会不会与当年发生的事情有联系?但他当时对现代医学等一窍不通,于是命人找来各种书籍,花了几年的时间恶补,这才带着人下了这大殿来探个究竟,当然他们下来之后也刨开了那柱头,刨开之后本就是怪物的铁齿傻眼了——柱头中的死婴竟然在这些年中成长了!   铁齿站在柱头前愣了足足一个小时,在脑子中回忆着自己所学的各种知识,也无法找出合理的解释来,即便是用古异术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命人试探那其中“死婴”的生命反应,发现其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可却还在生长,无奈之下,只得让人采集了这里的各种东西的样本,回去做分析,试图找出这些人做这些事的最终目的。   “铁齿先生,我有个疑问,麻烦你现在回答一下我。”胡顺唐来到铁齿跟前,“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人做的事情感兴趣呢?”   “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也许与天墓有关系。”铁齿直言道。   胡顺唐点头又问:“就算是与天墓有关系,又关你什么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只是个半途中冒出来的人,和这些事情没有直接性的关系。”   “不,有关系。”铁齿立即道,掌心中那眼珠扫了扫跟前众人,“苟镇海在世之时,曾经告诉我,山西王还在的时候,曾给他批算过一卦,卦中算出了我不说,还算出了今后发生的事情,还明确指出就在今年命中注定可以让我永世依附的那人会出现。”   “不直这样吧?”胡顺唐知道铁齿肯定又会提什么天意。   铁齿沉默了一阵后又道:“好吧,我也对天墓中有什么感兴趣,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苟镇海告诉我,当年李朝年随山西王进了天墓之后,再出来已经变了一个人,所以我也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短短两天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好像很合理。夜叉王看了胡顺唐一眼,用眼神表达出他这个意思。可铁齿的话并没有说完,随后他又道:“实不相瞒,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各位,多年前,我又重新见到了李朝年……”   铁齿这句话让众人一愣,这才明白这家伙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到底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件事。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老人,不过是个身强力壮的老人。”铁齿说到这,依附在的手掌颤抖了一下,像是回忆到与李朝年见面时的场景都会止不住发抖一样,“他在没有任何人的引领之下,准确地找到了我,还在几十个人中找到了我的宿主,直接抓住了我的宿主说了一番话。”   胡顺唐上前一步立即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当年那批修建老屋的人是他指示的,但并不是他找的,当时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所以让我短时间内不要再对这里产生任何兴趣,否则他绝不手软。”铁齿飞快说完这句话,好像他说得慢,随时都会被李朝年灭口一样。   “短时间内?”胡顺唐对这几个字产生了兴趣。   铁齿长嘘一口气:“对,短时间内,还说等有一天有群人对天墓感兴趣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等等。”夜叉王忽然抬手插嘴道,“我忽然明白了。”   胡顺唐点头:“我也明白了,但不能确定,只是推测。”   “嗯。”夜叉王看着那柱头,“从时间上来推测,我估计正是中美俄三国执行计划的时间,这里只是个试验场,利用了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可以防止畸形的人形棺,虽然死亡,但还在自行生长的死婴,但最重要的就是这颗怪树,是这颗怪树连通了这一切,老屋以怪树为基是真,实验以怪树为基才是重点。”   铁齿在一旁静静听着,实际上目光却是落在了魏玄宇的身上。胡顺唐来到人形棺前,思考半天道:“这么说,李朝年真的与那些实验有着关联,加上曾老带来齐老爷子查出的消息,他们师兄弟两人当年就与蜂后认识,那么必定与这一切有着关联,之所以选在这里,其原因就是因为这颗怪树,还有这种可以治愈人疾病的楠木,葬青衣闻了之后,变得口齿伶俐,不再有语言障碍……”   胡顺唐在那自言自语地分析道,忽然转身看着脚下道:“铁齿先生说,也许这里与天墓有关联,谁想过这下面会是什么?”   先前莫钦打下加压弹的时候就发现,下面空空如也,仿佛是一个大洞,难道说这里就是天墓的入口?但与张增海所给的消息完全是相反的,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第十六章(上)[愤怒的出煞]   胡顺唐的自言自语之后,大殿中又陷入了寂静之中,就连铁齿身边那两个原先躁动不安的保镖如今都安分守己的站在一侧,但那犀利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再盯着夜叉王和其手中的匕齤首,担心那尖锐的东西会在下一秒刺向铁齿。   这颗怪树与天墓有什么关系?按照铁齿的诉说之中,山西王和李朝年并不是在五房村进到天墓之中的,而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再说这周围也没有看到形同天墓的大山,难道另有出入口嘛?   胡顺唐回头数了一下,算上铁齿和其两个保镖,这一对人吗刚好十个人,而他们带来的装备却只够六个人使用,没有算到曾达和铁齿等人会出现,如果贸然进到下面去,发生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准备不充分,千万不要贸然前往陌生环境,这是连普通冒险者都知道的事情,更不要说去天墓。胡顺唐想到这,对众人道:“我建议还是先返回,去找张曾海所说的出入口,这样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胡顺唐提议,夜叉王等人当然同意,但那铁齿似乎不情愿,让其宿主摆手道:“不行!既然来到这里,就得查个明白,就算是你不开棺,但收了我的酬劳,也应该做事,否则谁也走不了!”   铁齿说罢,身旁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作势要堵住其他人的退路。   其实大家要返回地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附上绳索到顶端再一一攀爬回去,也得花上不少的时间,只不过夜叉王,魏玄宇都是属于那种受不了憋屈的人,听铁齿这样一说,原本心中拼命压制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可在胡顺唐眼神的示意下,还是继续压制着,没有发作。   “胡先生,你听我说,如今我们出去,在外面更是危险重重,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挣一笔钱,伺机杀死你们一行人,所以我建议还是就地找到入口最好。”铁齿很耐心的解释,说出事情的利弊。“”如果这里没有入口怎么办?胡顺唐环视周围一圈,|“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入口的模样,即便是在风水堪舆之中业找不到对应的参照物,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铁齿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破釜沉舟,死马当活马医了。”说完,铁齿的宿主一挥手,一侧的送终从口袋中摸出个手机。拨通之后立即转身用身体压住铁齿,出煞业抱住脑袋挡在其跟前。   “不好!”夜叉王挥手立即驱散众人,让大家各自找地方掩护,等他们挖出的入口上方传来手机铃声之后,爆炸声响起,入口立即被上方的土堆掩埋,要出去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妈的!”上方掉落的一大堆沙土差点把在下方躲避的莫钦给淹没,避开之后的莫钦抬手就朝着那送终所站的方向扣动了扳机,射了两颗子弹之后,举枪走了过去,一面走一面开枪,打光了那个弹夹之后这才晃了晃脑袋,拍打着脑袋上的灰尘。   “哐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之后,莫钦一惊,挥手拂去眼前腾起的灰尘一看,夜叉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跟前,抬起匕齤首挡住了突袭而来的出煞。如果不是夜叉王眼疾手快,恐怕出煞的拳头一惊揍到了莫钦的脸上,同事葬青衣的长鞭也一惊缠住了出煞的另外一个胳膊,胡顺唐的棺材钉业抵住了出煞的咽喉之处,如果他妄动一下,小命立刻就没了。   “他----妈---的!”出煞一字字骂道,眼睛肿竟然含有泪水,微微侧头去看身后。莫钦偏头去看,才发现先前用身体当初的铁齿,以免他被上方掉落的尘土和石块伤害到的送终已经死在了他的乱枪之下。   “不会吧…”莫钦反而很吃惊,因为送终的伸手不可能躲不过这种普通的攻击,自己那一弹夹子弹结结实实打在了其身体上,从后脑到腰部全是弹孔,就算他本身是个死物,如今想爬起来都困难。   “偿---命!”出煞大喝道,挥动胳膊要动,胡顺唐手中棺材钉稍微一用力,沉声道,“别动!”   “出煞!‘从送终身体下钻出来的铁齿赶紧呵斥自己这个冲动的保镖,”他们占上风,千万不要!“铁齿心中清楚,如果出煞再死,就凭自己和这个宿主,只能受尽胡顺唐等人的欺辱,无论如何都要先控制好眼前的局势,总之自己一惊炸了入口,赢了第一步。下一步只需要说服胡顺唐合作,事情便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胡先生!停手! 先玩不要,我断了退路,你杀了我的人,现在我们扯平了!”铁齿大声喊道们直接朝着出煞身后走去,“我断了退路,我也走不出去了。所以我这根本不是害你们,只是帮你下了决心而已!”   铁齿这套冠冕堂皇的话让胡顺唐觉得恶心,但眼下事已成定局,值得收起棺材钉,也拍了拍夜叉王的手,示意他收起匕齤首。夜叉王看着出煞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好半天才抽回了匕齤首,葬青衣随即业撤回了长鞭。   “好,你这样说,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不过眼下只能做两件事,要不找到天墓的入口,要不就是找到离开这个老屋的出口!”胡顺唐指着在宿主掌心的铁齿道<“还有,你得清楚一件事情,这里我说了算!”   |“当然你说了算…”铁齿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来,事情就又一次超出了他控制范围---急于为送终报仇的出煞迎头就朝莫钦撞了过去。莫钦还在看着送终的尸体,一时没注意,被出煞直接一头撞飞,眼看脑袋就要撞向旁边的立柱,葬青衣抽出长鞭缠住其脚踝将他拖了回来。   原本准备撞死莫钦的出煞见计划落空,暴吼一声把怒气全撒在了葬青衣身上,挥动手臂就朝着葬青衣脑门上拍去,如果中了这一掌,恐怕葬青衣整个脑袋都会被拍进体内。   “出煞!住手!”铁齿大喊道,其宿主业着急的挥舞着手臂,“你这是在找死!”虽说那出煞模样笨重,但脑子并不愚笨,速度也不缓慢,那一掌朝着葬青衣拍去之后,眼看就要拍中,却在半空中停住,挥手朝着后方击打而去,因为他算到夜叉王会持匕齤首从后方袭来。出煞那一掌结结实实拍在夜叉王的右臂之上,那一记力量相当大,直接将夜叉王拍向远处的人形棺,砸在上面,又反弹回地面,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完成这一系列攻击的出煞立即闪身躲到墙角的一侧,背对墙角。面朝逼来的胡顺唐,免得自己本身露出空挡。同事对大声呵斥的铁齿只回应了两个字:“偿---命!!”   “等你也完了,看谁帮你说这句话!”胡顺唐抓了棺材钉就抛向那出煞,出煞业不躲闪,抬手用胳膊挡住棺材钉,同时挥拳就朝着胡顺唐出去。冲刺中的胡顺唐身子一俯,双拳直接击打那出煞的双膝,随后再准备抓着他的小腿一掀,试图将其掀翻在地。   胡顺唐没有要干掉出煞的意思,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随意杀人,也是看那出煞身手几号,说不定下了天墓之后还需要他出手帮忙,谁知道他这一打一抓全部落空,出煞一惊看穿了他的攻击计划,直接起跳,跃上房顶,抓住那横梁,左右一扫,目光落在前方五米开外,正茫然不知所措的胡淼身上。   “偿---命!”出煞现在已经晕了头,对他来说,不管是谁,现在必须得死一个人,就算对的起自己的兄弟送终了,等出煞整个身体从空中急速下降,眼看就要撞到胡淼头顶的时候,枪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曾达和莫钦同时开枪。击中了在空中的出煞。   出煞中枪的同时,葬青衣扑到了胡淼躲在一旁,那出煞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直接将地面砸出个深坑来。   “打中要害了?”曾达持枪慢慢上前查看。莫钦从另外一个方向迈着步子:“我抬手开了一枪,好像是打中胳膊了。”   “出煞!停手!”铁齿此时慌了,其宿主又上前抓住胡顺唐道,“快叫你的人住手!”   “这东西没死,气息很足”躲在一侧柱头后的魏玄宇探出脑袋来,竖起耳朵听着趴在地面的出煞喘气的声音,“你们要小心…”   “出来帮忙啊!混蛋!”莫钦停下脚步,骂着探头探脑的魏玄宇。   |“我答应我妈不打架的!”魏玄宇又将脑袋缩回去。   “你是不是男人?”莫钦看着缩回去的魏玄宇,一阵叫嘛,刚骂着,就看到地上的出煞翻滚了一圈爬起来,双拳朝着地面一阵猛捶,大喊大叫了一番,随后抬手就把怪树伸出来的一根树枝给折断了下来,当做武器,原地旋转。拼命挥舞着,扬起一阵阵的怪风。   众人不敢靠近,担心被那树枝撞上,都连连后退,出煞挥舞了好几圈之后大概是觉得晕眩,将树枝放下来,转头看着周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伤到,更加愤怒。对着周围的柱头又砸又撞。   “叫他住手!在这样下去这里就会塌陷!我们都会被埋在这里!”夜叉王抬手抓住铁齿宿主的领子,逼他下令。   铁齿宿主扯开夜叉王的手,“你看他那模样还能住手吗?”   “没办法了!”夜叉王拔出匕齤首,握在双手之上,“半桶水!宰了他!”   第十六章(下)[树根底部]   出煞听到夜叉王口中那句“宰了他”,浑身一震,双眼立即充满血丝,转身就将那粗大的树枝朝着夜叉王扔了过去。夜叉王轻松避过,胡顺唐顺手拖走了差点被砸中的铁齿,没有想到如今出煞已经狂乱到对铁齿的安危也不管不顾了。   大殿内好几根柱头都已经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性,那些攀附在四周的树枝和下面的老根也开始松动,出煞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竟然把柱头中的绿发人抓了出来,当做武器握在手中,见人就打,又跳又砸,脑子中除了要杀死胡顺唐等人的念头之外,什么都装不下。   胡顺唐看着远处带着胡淼四下躲藏的曾达,曾达举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示意现在除了宰了那出煞之外,别无他法。胡顺唐指了指正在崩塌的大殿,意思是先想办法离开,就算是宰了那出煞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两人刚比划着,整个大殿突然整体震动了一下,向下猛地一沉,在场所有人包括出煞一时间都没有站稳,纷纷摔倒在地,等胡顺唐小心翼翼爬起来,慢慢举起手示意大家不要有任何大动作时,整个大殿又震动了一下,只听到一阵金属相刮的声音,随后带来的便是急速的下坠感,同时巨大的压力又将胡顺唐压倒在地,周遭的土石纷纷崩塌……   向下滑落了大概十来秒之后,大殿停住了,周围的柱头发出“吱嘎”的怪声,已经变得东倒西歪,那颗怪树的模样也产生了变化。胡顺唐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慢慢抬起脚,在周围人的目光注视下朝前迈了一步,当他放下脚的时候,胡淼立即闭上眼睛,抱住脑袋担心震动又一次产生。但这次震动没有再出现,胡顺唐单脚落地之后绕着周围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感觉完全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示意大家可以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曾达搀扶着胡淼爬起来,随后莫钦、魏玄宇和葬青衣从另外一侧起身,众人并没有马上调查先前的震动原因,而是立即四下寻找先前狂暴的出煞如今在什么地方。   “清点人数!”夜叉王从土堆之中爬起来,拍打着全身,一一唤了其他人的名字,等大家答应聚拢之后,夜叉王又道,“过来集齤合,互相查看一下有没有受伤,这种环境下,就算是轻伤都有可能死人。”   众人互相检查着身体有无受伤的地方,曾经是军人的夜叉王和在战场上打滚了无数年的莫钦,都很清楚,在恶劣的环境下,因为人心理因素的关系,通常不会在意一些细小但很致命的伤口,但恰恰就是这种“轻伤”如果不及时医治,将会在短时间内要人的命。   “糟了。”夜叉王从身旁土堆中刨出铁齿和其宿主的时候,同时从宿主的后颈处先举起一根沉重的断木,随后再将已经刺进后颈,差点将铁齿宿主直接人首分离的瓦片给拔了出来,抓在手中看着伤口处,摇头道,“没救了,回天乏术。”   “救我——”寄生在宿主手掌上的铁齿张嘴说道,“不要扔下我。”   胡顺唐蹲下来,握住宿主的手臂问:“要怎么救你?”   铁齿的那只眼睛慢慢移向站在胡顺唐身后的魏玄宇,魏玄宇眉头一皱,后退一步道:“我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我不会咬破手指让你吸的,要怪就怪你先前的故事太坦白了,让我们都知道你寄生的办法。”   莫钦冲着铁齿吹着口哨,胡淼站在曾达的身后不发一语,葬青衣的眼神却和平时一样,警惕性地看着周围,直到她发现大殿周遭的墙壁几乎已经全部损坏,露出的只是坚硬的石壁,而原本人形棺后方的怪树,也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足以让两人钻进去的大洞。   “色狼,跟我去看看。”葬青衣上了袖箭,拿了长鞭朝那大洞走去,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着还在吹着口哨的莫钦道,“你愣着干什么?”   “你叫我?”莫钦看着葬青衣,直到葬青衣点头,又扭头看着其他人,“我是色狼?”   莫钦问完,其他人默默点头表示同意。莫钦立即不满道:“喂,我只是对女性身体构造有很浓厚的兴趣而已,纯属学术研究。”   “别废话!”葬青衣走向那大洞,向莫钦伸出手去,“荧光棒或者燃烧棒。”   在葬青衣和莫钦勘查那个树洞的时候,铁齿依然在苦苦哀求着胡顺唐不要扔下他,胡顺唐却摇头道:“你要我救你可以,但如果采取寄生的办法,谁都不会同意,大家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   “你们需要我!”在宿主手掌心中的铁齿嘴唇已经发紫,“我知道很多你们不懂的知识,我学习得很快,我的记忆力超群,而且我不需要单独进食。”   胡顺唐看着铁齿摇着头,随后铁齿的目光跳开魏玄宇又看向了那些垮塌的木柱之内,寻思了片刻道:“还有一个办法,不需要你们寄生,把里面那些怪人给取出来。”   “然后呢?”夜叉王问,“有话就说完。”   “然后我寄生在绿发人的身体内,应该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再另想其他办法,只不过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你们有人背着我,也就是绿发人。”铁齿说完,见众人默不作声,立即又道,“相信我,你们真的能用上我。”   “你们谁愿意背着他?”胡顺唐故意起身环视周围一眼。   没有人说话,魏玄宇则是在废墟中四下翻找着什么,找了半天,终于喊了一句:“找到了!在这呢。”说完,魏玄宇从废墟中抽出一只有些残缺的手臂出来,故意在那晃了晃,做了一个“嗨”的手势道,“可以找他的保镖背着他走。”   曾达上前看了一眼废墟中的出煞,摇头道:“已经死了。”   “来得及。”夜叉王上前,吩咐曾达和魏玄宇一起帮他将出煞的整个尸体从废墟中刨了出来,然后平放在一侧,随后割开其衣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回头看着铁齿道,“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这个已死的保镖只会听我的话,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我会让他把你和那个绿发人一起撕成碎片,然后吞进肚子里,变成粪便……”说完,夜叉王蹲下来,刚要准备在出煞胸口上做符的时候,又抬头道,“我想起来了,行尸的消化器官是有问题的,还是把你撕碎吧,也许能喂喂在路上遇到的其他什么东西,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夜叉王说完,冲着铁齿冷冷一笑,低头继续做他的事情。铁齿一句话未说,因为他没有脸,也不知道如今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胡顺唐随后将柱头中的绿发人拔了出来,放在一侧,又问铁齿:“接下来怎么办?”   “用比较锋利的匕首,将我原先宿主的双臂割下来,要快,接着在那绿发人的胃部开一个口,但是要小心,不要切到他的胃,把我放进其体内,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铁齿一口气说完,生怕时间不够用。胡顺唐拿着棺材钉按照他的方法一一照做,将其扔进绿发人的身体中之后,看着那两支变得软绵绵的手臂如同两条蛇一样相互缠绕着,表面上沾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很快那绿发人被割开的表皮逐渐合拢,两侧的皮肤逐渐收紧……   “铁齿?”胡顺唐担心铁齿耍花招,没有敢上前,只是用棺材钉小心翼翼碰了碰那软绵绵的绿发人,可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另外一边夜叉王还在继续着他的仪式,行为举止都十分慎重,一侧的曾达做着他的助手,递给他所需要的一切物件。   “胡老大,过来看,这树洞里面像是有个滑道。”站在怪树树洞口的莫钦喊道。   胡顺唐看了一眼绿发人,示意魏玄宇盯着,自己则来到树洞跟前,当他朝里面看去的时候,葬青衣又拉了一根燃烧棒扔了进去,只见那燃烧棒掉入树洞的瞬间,立即照亮了周围,发现里面真的如莫钦所说像是一个滑道,还是向下呈螺旋形,模样和某些游乐场中提供给孩子们玩耍的滑梯有些相似。   “没有其他的出入口了?”胡顺唐回头看着周围。   葬青衣摇头,指着眼前的大树道:“树的样子也和先前的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   “简单,那是因为先前我们看到的是树的顶端,而现在我们身处在这颗怪树的底部。”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是铁齿的声音,虽然有些变化,但还是能清楚听出来。站在绿发人跟前的魏玄宇随即向旁边一跳,差点撞到夜叉王,被夜叉王反手一拽,扔到一旁。   “别紧张,我只是暂时活过来了。”铁齿的声音的确是从绿发人处发出来的,胡顺唐转身走过来,紧握棺材钉轻轻碰了碰那软绵绵的绿发人,绿发人又道。“我只是借用了这具还在生长的活尸体的眼睛和发声器官,但我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和四肢,所以如果你们要让我看某个地方,必须要先抬起这家伙的头,再将这家伙的头朝向正确的方向。”   铁齿说完,站在树洞口的莫钦立即道:“那还不如直接扔下你算了。”   “我同意!”躲在一旁的魏玄宇立即举手赞成。   躲在曾达身后的胡淼却道:“有点残忍吧?”   “这位小姐心地如此善良,不需要看面相,就知道将来一定非富则贵……”铁齿立即奉承道,生怕众人扔下他就走。   第十七章(上)[电梯]   “第一,你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不再是地师会的头儿,而是我们聘请的免费顾问,这点你同意吧?”胡顺唐笑眯眯地看着被倒吊在一旁立柱上的绿发人,凑近绿发人看着寄生在其体内,已经可以使用绿发人双眼的铁齿。   铁齿立即回答:“完全同意,你,就是我的主人。”铁齿说话的时候,那绿发人的嘴唇都没有翻动,声音像是压迫着喉管发出的。   胡顺唐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又对铁齿道:“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主人,那么继续约定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是的,我的主人。”铁齿很听话。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很久才点了点头,夜叉王这才吹了声口哨,唤起了那已经成为行尸的出煞。出煞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径直走上那立柱,解开吊在那里的绿发人,将其用绳子绑在身后,随后胡顺唐才指着那树洞道,“现在你可以把先前的分析给说出来了。”   “不是分析,是事实。”在出煞身后的铁齿道,“你们注意看下这座大殿,回想下刚才的震动和下坠感,难道没有感觉到整座老屋向下猛沉了吗?证据就在于老屋中这座大殿的四壁都被磨掉了,还有那颗怪树也产生了变化,莫名其妙还出现了一个树洞,哪儿有刚被砸出来的洞会是这么整齐平滑的?”   众人看着周围,胡顺唐点头道:“你继续说。”   “所以这间人造的老屋,是在这个深达几十米,甚至百米以上的坑洞内,以相同高度的怪树作为支撑,借以上下移动。”铁齿说到这,众人才明白老屋的作用和电梯一样,也应该有某种可控制其上下移动的开关,只是他们没有找到,也没有领悟到这一点,若不是那出煞误打误撞将固定老屋的某种东西震断,恐怕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困在上面。   胡顺唐走到那震裂的人形棺跟前,揉着额头思考着。这个老屋的修建者是李朝年,李朝年跟随山西王进过天墓,当然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自由出入。按照铁齿早先的诉说,旧五房村并不在今天的位置上,所以他们来到的地方应该就是当初山西王和李朝年进天墓的附近。   再者,齐风查到李朝年与青年时期的蜂后认识,在那之后中美俄三国才启动了各自的计划。极有可能当初何柏谷、李朝年和蜂后都因为某些理由参与了此计划,多年后李朝年以进行实验中某个步骤为由,修建了这座老屋,达到了一举两得的目的。   当时李朝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但也许蜂后已经在军界达到了某个程度,可李朝年在利用蜂后的前提下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其后蜂后也许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蜂后控制的古科学部手中必须拿到冥器的一部分。   镇魂棺、牧鬼箱以及双王冕石板都在蜂后手中,自己则拥有阎王刃、烙阴酒配方以及双王冕,如果再拿到怨灵旗和最后一件冥器,自己暂时占上风,借此也能查清楚李朝年和那个所谓的“神”的目的。   “事情明朗了,但还是有一个疑问我找不到线索,那就是李朝年修建这座可以进入天墓的老屋有什么目的,给谁用的?自己吗?不,我不这样认为,他如果自己要进去,只需要走从前的老路就行了。”胡顺唐分析道。   铁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这一点,多年以来他为了查明这一点,费了不少的精力,但始终没有查明白,只有一个可以勉强解释,但说出来又过于神奇的理由——天意。   “也许真的是天意?”铁齿还是说了出来,众人都看着他,说到底经历了这么多,大家都逐渐开始相信了这一点,毕竟如果是李朝年亲手设局,那么这个局长达这么多年,单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而且局内还有无数的可能性导致的无数事情分支,这些都是人力不可控制的。   胡顺唐蹲下来仔细看了一遍那人形棺,还有放置人形棺的台面之后,点头道:“我懂了,这人形棺也许就是控制老屋上下的开关,如果有人用某种方式打开棺材,也许就能开启机关。”说完胡顺唐准备直接开棺,夜叉王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小心有机关。”夜叉王冲胡顺唐摇头。   胡顺唐用棺材钉插进那人形棺的缝隙之内:“我知道,你们都让开一点。”   众人散开,等找到了各自掩护的地方,胡顺唐这才用力撬开了人形棺,随后立即躲闪,但并没有什么暗器毒水之类的东西射出,一切都很平静。许久,他才慢慢起身看向那人形棺之内,看清楚之后愣住了——人形棺中的确有具尸体,但不是骸骨,却是干尸,看模样也不是畸形。   仔细看那干尸,明显能看出是用某种药材包裹而成,原本棺内也有液体,但早已挥发,只在棺材内某个高度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再看那干尸,整个身体是趴在棺材内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水分,背部都已经干裂成龟纹状。   其他人围过来,看着人形棺中的干尸,却发现胡顺唐直接摸出手套戴好,接着将那干尸翻了一面,当将那干尸翻过来的时候,令人惊讶的情况出现了:原本干裂的尸体,在翻转过来之后,逐渐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那干尸的面容逐渐恢复了之后,魏玄宇扒开挡在自己跟前的莫钦和葬青衣,看了看干尸的面部又回头看着胡顺唐道:“胡老大,这不是你吗?”   的确,那干尸恢复后的面容的的确确是胡顺唐。胡顺唐眉头紧锁,盯着那干尸,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抬起我的脑袋,让我看看。”出煞背后的铁齿说道。   魏玄宇伸手去抬起铁齿的脑袋,却在手指刚接触到绿发人下巴的时候,发现绿发人的嘴唇微张,作势就要冲他手指咬下去,赶紧抬起另外一只手死死合拢了绿发人的嘴,同时骂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又想耍花招?”   铁齿不语,直接岔开话题道:“让我看清楚。”   “咔嚓”莫钦手枪上膛,抵住那绿发人的脑袋,同时示意魏玄宇扶着其脑袋去看棺材内的干尸,等绿发人的面部可以看到那人形棺之后,才凑近其耳朵低声道:“铁齿,下次再耍花样,我一枪爆了你的脑袋!”   “这可不是我的脑袋。”铁齿笑道,笑声刚发出就收了回去,因为胡顺唐用棺材钉在绿发人脸上轻轻割了一下,示意他做正经事。   铁齿认真看着那棺材内尸体的头颅,又让胡顺唐掰着那脑袋左右来回转了一圈,随后才道:“真是鬼斧神工的手艺,有人改变过这具干尸的面容,像是在给干尸整容一样,你们看,后方还有手术留下来的切口。”   胡顺唐凑近看,果然在尸体耳背处发现有不太明显的刀疤。懂医术的曾达也戴上手套左右上下看了一遍,回头对胡顺唐说:“的确是有人给这尸体做过头部整容手术,手艺很精湛,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我想在现在的中国都找不出十个人,但更神奇的是不知道用的什么药物,能让干尸在接触空气之后变回原来的模样,这和平常保存尸体的方法完全是相反的。”   有些保存尸体的方式很高明,只要不开棺,不接触空气,其中的尸体就能保持生前的模样,但这具人形棺中的尸体却是相反的,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把尸体弄成胡顺唐的模样。   “有一种解释。”盯着尸体发呆的胡顺唐道,“那就是李朝年知道现在我们会来,所以才把开启这老屋的机关设置在人形棺之内,因为我会开棺。”说完,胡顺唐又扭头看着铁齿道,“铁齿,你老实说,关于你撒谎说棺材内是你曾经尸体的这个计谋,会不会也是李朝年教给你的?”   铁齿不语,算是默认了,胡顺唐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在我明明会开棺的前提下,把曾经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因为……”铁齿说出两个字又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说,就算我道出实情来,也无法阻止我们会进天墓这个结果,我不相信,于是耍了一个小手段,把我曾经的故事说出来,让你知道那棺材中不是我,况且李朝年也明白我想进天墓的迫切心情,但我也没有算到出煞会发狂。”   又是天意?胡顺唐摇头,难道真的是不管事情走向哪个分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吗?   “既来之则安之。”夜叉王来到那树洞口,看着下面,“既然来了,入口也摆在面前,不下去也不行了,我想这里是入口,但出口肯定不是在这里,况且张增海进入天墓的地方不在这里,我们就算想出去,也必须先进天墓才行。”   “如果要真的是个古墓也就罢了。”魏玄宇揉着自己的鼻子上前,“但这下面是个天然的洞穴,有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我不赞成下去。”   魏玄宇说完,葬青衣回头看着他道:“那你就留下来等死吧。”葬青衣朝着那树洞口走去,对夜叉王道,“爸,我先下。”   “不行,我们虽然都算是怪物,但最怪的还是他……”夜叉王指着出煞和其背着的铁齿,“铁齿,你和行尸出煞先下去,就当是探路了,你摔不死,也饿不死,其宿主也不需要空气来存活,我这个提议你不反对吧?”   铁齿还是不语,胡顺唐冲夜叉王点点头,夜叉王唤了那出煞的行尸到了树洞前,给其绑上了装备和通讯器材,随后竟将绿发人从出煞背后拽下来,直接扔了下去。   第十七章(下)[蚁巢]   “啊——”铁齿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之后,一直侧耳在洞口听着的夜叉王按下耳旁的通话器问,“铁齿,下面是什么情况?”   铁齿没有回答,通话器也是一片寂静。此时靠着树洞口的莫钦又道:“铁齿,不要耍花样,这种通讯器材在有主台的前提下,能穿透十米花岗岩传输信号,而且信号传输有效范围十公里。”   “我没事。”铁齿终于回答了,“下面很黑,也很潮湿,我听到了水声,地面是湿土,也很软,人掉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众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夜叉王紧了紧装备,向下指了指,又按下通话器道:“我先让出煞下来。”说罢,夜叉王先行滑了下去,出煞这才紧跟其后。   许久,夜叉王落地,众人听到耳机中传来夜叉王的叫骂声,还有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你想摔死我们?下面全都是石头,哪儿来的软湿土?找揍是不是?”等夜叉王揍了铁齿一会儿,又传来他的声音,“你们等会儿,一个一个下,我让出煞当肉垫,顺便把气垫给充好。”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气喘吁吁的夜叉王才道:“青衣重量较轻,让她先下,随后是胡淼,然后才是其他人,最重的人在最后。”   众人听到这,都扭头看着魏玄宇,魏玄宇指着自己不明所以。莫钦解释道:“你是最重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走也可以留下来。”   魏玄宇不回答,只是站在那看着其他人一个个滑落进树洞之中,自己思考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跳了下去。   魏玄宇落在那软绵绵的气垫上之后,立即被一只手给拖了下去,随后那只手又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同时听到莫钦的声音道:“抠门,不要出声,周围有东西。”   魏玄宇点点头,莫钦这才松开手,但在黑暗中趴在四周的众人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掉下来之后,感觉有东西从周围爬行而过的声音,所以谁也不敢用手电或者燃烧棒照亮周围,担心光源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沙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频繁,此时最外侧寄生在绿发人体内的铁齿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踩到了他的后背上,随后又有另外一根东西捅了过来,似乎是有个细腿的人踩着他左右挪着步子,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有东西在我的身上!”铁齿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他感觉又是一条细腿踩了过来,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的身体磨来磨去。   “嘘——”靠铁齿最近的夜叉王示意他不要发声,总觉得周围的环境怪异得让人觉得窒息,有一股奇怪的酸味,不像醋,却像另外一种化学物质。   “真的有东西!”铁齿又喊道,这一声喊,让周围几人都恨不得掐死他,可说来也怪,虽然铁齿这么大声,却似乎没有惊动周围的东西,同时铁齿感觉到有东西咬住了他的腿,正在朝着后面拖去,铁齿急了,大声喊道,“有东西在拖我的腿,快救我!”   铁齿这样一喊,夜叉王立即起身去救他,刚起身向前摸了几米,就撞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上面,同时抬手还触碰到了一根类似粗大胡须般的物件,而那物件还在左右晃动,夜叉王向后猛地退了好几步,绊在后方的葬青衣身上摔了一跤,随后感觉到前后左右都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半桶水,我们被什么东西围了,很大,高度至少达到了我们大腿的位置。”夜叉王紧握拔出的匕首,同时周围人也拿出武器来。   “稍等!”莫钦从腰间掏出信号枪来,向前方爬了一阵,爬出众人所在的范围后,朝着远方扣下了扳机——“嘣”的一声响后一颗信号弹从枪中射了出来,达到顶端的时候小降落伞也随之展开,从空中缓缓掉落,光线照亮了洞穴中的一部分,反衬出众人周遭的情况时,所有人的鸡皮疙瘩立即布满了全身。   蚂蚁!   周围全是蚂蚁,确切的说他们落在了一个蚂蚁的巢穴之中,周围的确是湿土,但他们所在的位置却是一片低洼的碎石地,碎石地周围全站满了一个个浑身黑得发亮,高度至少到他们腰间的巨型蚂蚁。   “妈蛋!”魏玄宇打了个寒颤,因为离他脑袋左侧不到半米的位置就有一只蚂蚁,那蚂蚁脑袋上的触角正在慢慢靠近他,魏玄宇赶紧向下俯身躲过那触角,也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铁齿说话,蚂蚁没有发现,因为蚂蚁是没有听觉的,只靠触感和气味来判断周遭的事物。   众人都躲避着逐渐靠近的蚂蚁的触角,向中心位置聚拢,唯独留在外围的铁齿正在那撕心裂肺地喊着:“主人,快救我,快救我,我不能被蚂蚁吃了!再不救我,我就要被这群东西分尸了!”   “呯——”莫钦着急救下铁齿,还是冲咬着铁齿拖行较远的那只蚂蚁开了一枪,子弹直接击中其头部,那只蚂蚁身子一歪,倒下死去,中枪的部位裂开流出了淡黄色半透明的液体。   枪声的震动让周围的蚂蚁都察觉到了什么,此时胡顺唐等一群人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蚂蚁的确没有听觉,主要靠触觉和气味来判断,但依然有眼睛,有单眼和复眼之分,虽说主要作用是感光,但在这个距离内,枪口喷出的火花足以让它们知道目标的所在位置。   周遭的蚂蚁群突然围了过来,都伸出自己的触角拼命向众人所在的中心位置围拢。胡淼紧紧靠着胡顺唐,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去看周围的东西,浑身也是不断打着寒颤。胡顺唐则是慢慢直起身来,借着快要落地的信号弹光源看着周围,寻找着可以突围的出路。   “我的…钟方向,有个洞口,好像只有那么一个洞口。”胡顺唐看完之后又快速蹲下来,同时信号弹落地光线也逐渐暗了下去。莫钦立即又摸出另外一颗信号弹塞进信号枪之中,正要举枪,听到声音的胡顺唐立即阻止他道,“蚂蚁感光,会朝着有光的地方去,你和曾老同时朝着我们身后的方向射两颗出去,先吸引它们的注意力,随后我们就朝着那个洞口狂奔,大家明白了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蚂蚁?”曾达拿出信号枪上好信号弹,又问莫钦,“喂,听我的口令。”   “好!”莫钦转身,摸了摸曾达握住信号枪的手,找准位置,也朝着那个方向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等曾达数完“一二三”之后,两人一起扣动扳机,信号弹射了出去,其中一颗击中洞壁之上,反弹了回来,在众人的头顶展开了降落伞,剩下的那颗在身后的空中展开,可此时众人发现原本围拢在他们身边的蚂蚁群消失了,仿佛先前看到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众人一起产生的幻觉而已。   “不见了?”魏玄宇起身来,看着周遭。   曾达把信号枪插好,端起手中那支五六突击步枪仔细观察着周围,摇头道:“真的不见了?”   “喂,抠门,你是专家,我们刚才是不是中了幻术?”莫钦问。   葬青衣握着长鞭,靠在夜叉王后背,夜叉王唤那出煞行尸起来,将铁齿背好,两人又上前将铁齿死死绑在其背上。随后夜叉王回头道:“不在了更好,还不快跑,都着急当蚂蚁的大餐?”   众人这才意识过来,各自抓了装备,拔腿就朝着左侧的洞口跑去,跑在最后的魏玄宇一边跑一边回答先前莫钦的问题:“不是幻术,绝对不是!”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们中毒了,集体产生幻觉……了……吗……”在疾奔中的莫钦突然减慢了速度,因为他抬眼看向自己左侧的时候,发现那里黑压压地多了一片东西,那片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不,是左右两侧朝着他们夹击而来。   此时,队伍中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奔跑中的胡淼眼尖,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声道:“是兵蚁!是兵蚁!”   “!难怪不见了!”莫钦拔腿狂奔,“先前那群是老百姓,发现我们之后,我打死一个,其他的就跑去报官了!”   “闭嘴!现在还贫!”夜叉王跑在最前面,“莫钦,曾达,一人准备两颗手榴弹!”说完,夜叉王插好匕首,也掏出两颗手榴弹来握在手中,眼看着左右两侧的兵蚁在前方聚拢的时候,立即拔了安全环,直接投掷了过去,随后唤了出煞行尸,再双手按倒两侧的葬青衣和胡淼,身后其他人也纷纷卧倒在地。   两颗手榴弹炸开之后,前方兵蚁群立即炸开了一个通道,兵蚁的残肢散落得满地都是,夜叉王、胡淼和葬青衣三人浑身都渐满了蚂蚁流出来的那种粘乎乎的液体,也顾不上清理,拔腿继续朝着前方跑去。   出煞背着铁齿在夜叉王的安排下跑在最前面,挥舞着双臂,将又挡在跟前的数只兵蚁给掀开,其他人朝着那洞口鱼贯而入,夜叉王闪身到一旁,等曾达和莫钦跑过的时候,喊道:“拉了手雷,把洞口给炸塌!”   “明白!”曾达把手雷扔给夜叉王,莫钦随即也将手中两颗手雷按进洞穴两侧的软土之中,夜叉王则跃起将手雷按在上端,曾达举枪朝着涌来的兵蚁群开始扫射,射完一弹夹的子弹,掉头就跑,夜叉王和莫钦两人跟上,跑了一阵抱着脑袋的三人却没有听到爆炸声。   意识到怎么回事的夜叉王,骂道:“你们两个白痴,没有拉手雷?”   “我给你了!”曾达上好弹夹,对着涌进洞口的兵蚁群扣动着扳机。   这一边也掏出手枪朝着兵蚁脑袋点射的莫钦喊道:“我以为你拉了,我就没拉,这样就可以顺带引爆我的!”   “两个白痴!”夜叉王摸向腰间,又掏出一颗手雷,拉了之后扔向洞口,又立即侧身抱头避开。   第十八章(上)[深入蚁穴]   “嘣——”那颗手雷落在兵蚁群中炸开,却没有如愿地引爆贴在洞口周遭的四颗手雷,曾达急了,抬枪对着洞口上端就是一阵扫射,谁知道几颗子弹打过去,却没有一颗击中手雷。   “我来!”莫钦抬枪瞄准,发现洞口上下左右都挂满了兵蚁的残肢,已经看不见自己按进软土中的手雷在什么地方,只得放下枪,看着夜叉王道,“有没有火箭筒?”   “你!你怎么不问我要导弹!”夜叉王拔了匕首,冲了出去,跃过一只扑来的兵蚁,从其背上跳过的同时,用匕首在其身上开了一道口子,落地的同时,又用左右手紧握的匕首砍死两只,其后的莫钦和曾达开枪做着掩护,夜叉王拿出腰间的最后一颗手雷塞进先前埋进手雷的位置,掉头狂奔。   “卧倒!”夜叉王跑了五六米的距离之后,直接扑倒在地,随后洞口的手雷连环炸起……   许久,半个身子埋在兵蚁尸体下,还有半个身体埋在尘土之中的夜叉王钻了出来,伸手抹脸,却没有发现旁边一只只剩下半只身子的兵蚁朝他举起了上颚的利齿。   “呯——”枪响之后,夜叉王才猛地回头看着旁边倒下的兵蚁,再回头看到靠着洞壁,双脚有些发软的莫钦正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你怕了?”靠着对面洞壁正在清理枪膛中沙尘的曾达问。   莫钦点头:“怕了。你不怕?”   “怕。”曾达苦笑着点头,“大半辈子遇到的怪事不少,第一次遭遇到这种东西,还好手中的家伙管用。”   “一个身强力壮,百毒不侵,刀枪不死的怪物,一个土埋半截,名声响彻整个中国南方警界的天才 ……”夜叉王从两人身边走过,朝地上啐了一口。   莫钦和曾达对视一眼,并不反驳夜叉王,只是起身跟着他去和前方的其他人会和去了。   弯曲的洞穴深处,胡顺唐等人正在休息,魏玄宇拿着金石罗盘立在最前方,看着眼前六个不同的洞穴只能叹气摇头。   “六个洞,不知道朝哪里走。”见夜叉王返回,正在喝水的胡顺唐上前将水壶递了过去。   夜叉王拿过水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魏玄宇手中的罗盘道:“收起来吧,这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   蹲在洞壁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的胡淼抬头看着胡顺唐道:“顺唐,这些洞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也不像是人工挖掘的。”   “蚂蚁洞。”葬青衣靠着洞壁,举起袖箭朝对面的洞壁射了一箭,随后走过去搅动那支袖箭,指着里面的泥土道,“表面上是双层土,中间有一层粘液,最里面的是软土,足以说明这是蚂蚁挖掘出来的洞穴。”   “完了!”莫钦坐下来,擦着脸上的汗水,越擦脸上越脏,“刚逃脱兵蚁群,现在可好,直接钻进蚂蚁巢穴来了。”   魏玄宇收起罗盘,从莫钦的后腰处抓出一只粘在那里的蚂蚁残肢:“这是什么种类的蚂蚁?怎么会这么大?像是狗一样,理论上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巨型的蚂蚁,只听说过有人脚掌那么大的,不过都分布在亚马逊丛林等原始森林之中,在陕西地界不可能有才对。”   胡淼起身拿过那残肢,看了半天道:“看不出来,我没有研究过蚂蚁,只是觉得这些蚂蚁的形状和小时候夏天观察的那些蚂蚁差不多。”   “说不定是那种什么黑刺大腭蚁。”曾达擦着枪膛,抬眼看了下眼前的众人,“不过那是传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在二战时期,在非洲的德军隆美尔部队为了偷袭英军从非洲森林中穿越的时候,曾经遇到一种蚂蚁,被称为黑刺大腭蚁。传说那支部队被这种食人蚁袭击之后,几平方公里的地上留下了一千七百多具白骨,还有几十人失踪下落不明,而且他们那支部队出发的时候只有一千八百来人。也就是说,几乎整支部队都葬身在了食人蚁的口中。”   曾达的话让其他人原本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不用细想,单是回忆下那些蚂蚁的体型都已经够恐惧的,更不要说被这些蚂蚁咬成白骨的场景。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学者能够证明这件事的存在,至于这种蚂蚁,虽然存在于北非,但官方有明确记录的蚂蚁食人事件却完全没有。”曾达勉强挤出个笑容,想让大家宽心,“我想,也许是我们先前的冲动激怒了它们,所以才导致他们对我们展开了追杀。”   “这些不是什么黑刺大腭蚁!”惊魂未定,刚缓过来的铁齿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以前看书的时候,看过昆虫图解,黑刺大腭蚁不是这种模样,这些蚂蚁倒像是不知道吃了什么玩意儿,莫名其妙长得这么巨大的普通蚂蚁。”   “你是说变异蚂蚁?”莫钦扭头看着在出煞背上垂着脑袋,说话有气无力的铁齿。   铁齿半晌道:“有这种可能,毕竟天墓之中有什么,谁知道呢?如果真的如主人之前得到的情报所说,是始皇帝的副陵,也许其中有某些药物、毒物导致了里面的昆虫和动物的变异。”   “说不准这些东西原本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胡顺唐插嘴道,目光直盯着那蚂蚁的残肢,心中想起了腐液蜈蚣这种来自于阴阳缝中的怪物。夜叉王知道胡顺唐在想什么,但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毕竟从胡顺唐在疯鱼岛的经历来说,阴阳缝之中的那些怪物并没有这么正常,即便是体型巨大,其攻击能力也不可能这么弱。   “这里有专家吗?有没有在这种环境下能领导大家继续前进的专家。”铁齿开口问,声音很大。   莫钦看了一眼曾达,随后其他人都和他们一样看着胡顺唐,还未等胡顺唐上前,葬青衣一个箭步上前,用袖箭抵住铁齿的脑门,同时夜叉王也控制着出煞翻转手臂关节抓住其咽喉,使他再也无法说话。   “别耍花招,我一再强调这一点。”夜叉王操着手道,“我知道接下来你想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很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头儿。”说完,葬青衣抬起铁齿的脑袋,让他看着胡顺唐。   “当然,他也是我的主人,我发过誓。”铁齿立马表明自己的决心。   “我看倒未必。”葬青衣捏着绿发人的下巴,略微一用力就将那脆弱的下巴捏碎了,随后听到铁齿的一声惨叫,葬青衣故作惊讶道,“我以为你寄生在这个东西体内是没有知觉的。”   “本来就是没有知觉的。”铁齿笑道,“我只是看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故意配合你而已。”   “谢谢。”葬青衣笑着将手中的袖箭插进铁齿的大腿部,再搅动了一圈,这次铁齿发出了撕心的惨叫,惨叫声拖得老长,一个劲儿的求饶,过了几秒葬青衣才将袖箭拔出来,又问莫钦要了创伤药等东西简单包扎了一下。   等包扎完毕,铁齿又嬉笑道:“看看,既然要包扎,何必那么麻烦要弄伤我这个宿主的身体呢?”   一双手刚离开绷带的葬青衣,抬手掐住了铁齿的脖子,却听到胡顺唐道:“算了,让他说说下面该怎么做。”   “我不信这个怪物。”魏玄宇摇头,“我宁愿选择自己冒险,总比听他的话中了圈套后悔得好。”   莫钦给手枪换了弹夹,点头道:“我同意抠门的话。”   夜叉王不语,葬青衣也点头表示同意,胡顺唐又看着曾达和胡淼,两人只是看着他,表示听他的。胡顺唐托起铁齿的下巴道:“你始终要记得,这副身体你无法自己控制,所以要是我们出事,你也活不了,大家同舟共济,离开这里之后我自然会帮你找个好的宿主,这个交易怎么样?”   “宿主?新的?”铁齿问道。   胡顺唐点头:“对。”   “身体健康没有疾病?”铁齿又问。   胡顺唐闭眼:“完全没病不敢保证,因为每个人体内都有寄生虫或者病菌。”   “没有不良嗜好?”铁齿还问。   胡顺唐闭眼点头:“绝对没有,而且和你很对路子。”   胡顺唐说到这,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魏玄宇。魏玄宇立即抬手指着自己,示意胡顺唐是不是在说他。胡顺唐轻轻点头,随后张开口用嘴型无声地说:先稳住他。   “好,交易成交。”铁齿很爽快,“我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朝着第三个洞口走。”   “理由是什么?”胡顺唐看着第三个洞口。   铁齿笑道:“理由是那里吹出来的风很干燥,蚂蚁不会在非常干燥的洞穴内生活,所以那必定是废弃的洞穴,也是出口。”   “信你这次。”胡顺唐拍了拍铁齿的脑袋,比了个手势,示意莫钦盯着他,随后领着众人走进了第三个洞穴,不到五分钟,众人又钻了出来,因为在那个洞穴之中全是蚂蚁脱下来,完全干枯的躯壳,可同时他们也发现先前所在的位置已经站了一只前半身是黑色,后半身是白色的兵蚁。   那只兵蚁立在那,用触角四面碰撞着洞壁,似乎是在寻找胡顺唐等人的踪迹。曾达举枪的时候,却被胡顺唐压了下来,同时抬起双手,指了指两侧的其他洞口,众人扭头看去,发现剩下来的四个洞口内全都是正在搜寻的兵蚁。   “我建议,把铁齿和他的宿主交出去,这样既可以拖延时间,又可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莫钦攥紧了手枪,死死抵住铁齿的后脑。   “我错了……”铁齿认错极快。   第十八章(下)[巢穴的主人]   众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如今除了后退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暂时避过这群兵蚁的检查,况且要离开这里拼杀出去虽说不是没有可能,但即便是莫钦和曾达手中枪弹充足,打死打残的那些兵蚁也会完全堵死周围的洞穴,到时候既要搬运堵死的兵蚁尸体,还要担心被洞穴中隐藏的蚂蚁偷袭。   “先前我的错误是来自于干燥的风,但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犯错了,相信我最后一次,这一次如果还不行,你们随便把我拿去做成什么蚂蚁点心我都不会再说一个‘不’字。”铁齿这次似乎胸有成竹,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出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馊点子。   几分钟之后,当铁齿说完他的计划,退在洞中的众人立即鸦雀无声,谁也不愿意承认这是个好计划,但似乎眼下这个计划又好像的确可行,因为计划很简单,那就是顶着洞穴中蚂蚁脱下来的躯壳出去,大摇大摆地从那群兵蚁跟前走过。论触感,他们顶着的躯壳的确是蚂蚁的,论气味,估计和蚂蚁壳混在一起兵蚁一时半会儿也闻不出来,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它们不至于那么快对胡顺唐等人开始嚼杀。   站在一侧的胡顺唐揉着额头,叹气道:“同意这个白痴计划的人举手。”   众人不语,胡淼第一个举手,随后是葬青衣,接着众人都举手。此时的铁齿小声对身旁的莫钦道:“麻烦你帮我把手举起来。”   莫钦看了一眼铁齿,然后很麻木地将其的手举起来。   胡顺唐点头,又道:“那么不同意这个计划的也请举手。”   众人都没有放下手,只有铁齿在旁边又对莫钦说:“麻烦你帮我把手放下来……”   “好吧,没选择了,就按照那白痴说的做。”胡顺唐起身,从旁边抓了一个蚂蚁壳顶在身上,然后趴在地上,拖行着自己的行李率先爬了出去,于是,这绝对不会载入人类史册的一次最荒谬的冒险行动由此拉开序幕……   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行尸出煞加铁齿、莫钦、胡淼、曾达、魏玄宇这八人一尸每人顶着一个蚂蚁的干壳朝着外面浩浩荡荡前进,加上拖拽的行李,完全就是一队正在搬家的蚂蚁。只是在干壳中的众人都害怕的是,这些干壳都呈半透明状,他们从里面能大致看清楚外面,当然外面也能大致看清楚里面,要是遇到视力极好的兵蚁怎么办?难道还能控制那一碰就碎掉的干触角对兵蚁发出讯息说:不要害怕,你能看见我体内的东西,是因为我刚刚生吞了一个人类?   “快要到达第一个关卡了,大家不要停,直接走过去。”最前方的胡顺唐按下通话器嘱咐后面的人,随后径直朝着守在其中一个洞穴口的兵蚁走过去。   “等等!胡老大!”莫钦的声音传进通话器中,“你选择的洞穴正确吗?”   “鬼知道!”胡顺唐没好气道,“你小时候没有刨开蚂蚁洞穴看过吗?里面四通八达,我估计连蚂蚁自己都会迷路!”   “闭嘴!狂!”后方的魏玄宇感觉到钻出洞穴之后,就有一只兵蚁开始用触角触碰自己的屁股,“赶紧走,随便找个洞穴钻进去再说!否则大家都得死!”   胡顺唐从干壳内盯着那兵蚁直接爬了过去,那兵蚁先是碰撞到了胡顺唐顶着的干壳,随即触角也触碰到了那干壳的触角,这一碰蚂蚁干壳的触角当然断裂,等那断裂的触角掉在地面之后,那兵蚁竟然退缩了,接连退了好几步,随后用触角开始碰撞在洞穴中的其他兵蚁,于是一个胡顺唐看不懂,但随着兵蚁们触角传播的消息就这样传递到了洞穴的深处,兵蚁们开始后撤,但在胡顺唐眼中却像是在逃命,很短的时间内,洞穴中再没有半只兵蚁……   胡顺唐傻眼了,趴在洞口一动未动,然后按下通话器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其他人。   “跑了?开什么玩笑。”莫钦完全不相信,“你什么时候看见小贩推着车冲过去,然后开着皮卡的城管落荒而逃的?”   夜叉王挪动着身体,从胡顺唐身后钻出来,抬起干壳看着洞穴也很惊讶:“真的全都不见了。”   随后其他人都纷纷取下了那副躯壳,唯独铁齿还被那干壳给盖住,一个劲儿地叫众人帮忙,但没有人搭理他。   “也许是个陷阱?”胡顺唐把干壳扔到一边,盯着洞穴深处,不敢贸然前进。   “也许。”夜叉王点头,掏出水壶喝了一口再递给葬青衣。   “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真的害怕。”胡淼边拍打着灰尘边说,众人立即回头看着她,胡淼抬眼看着众人,“我想它们用触感发现脱下来的干壳在走动,这等于是我们看见僵尸之类的东西在行走是一个道理吧?”   “有道理!”魏玄宇竖起大拇指,“我同意这个推理。”   “我也同意,其实我最先的计划就是这样,来,先帮我把干壳取下来……”铁齿刚说完,莫钦就一巴掌拍在那干壳之上。   莫钦压着那干壳内的铁齿道:“你就老实地呆在里面吧,接下来的计划是,你戴着那壳和你的死保镖两人打头阵,和我们保持十米的距离,有问题及时通报。”   “不行。”铁齿马上反对,“喂,这位大侠,在人的眼中装鬼吓人的罪过都是很大的,更何况是不开化的蚂蚁?”   “咔嚓”铁齿听到莫钦手枪上膛的声音,立即一改先前的语气,问胡顺唐:“主人,在你不反对的前提下,我立即就去。”   “去吧。”胡顺唐点点头,夜叉王打了个呼哨,行尸出煞立即背着那铁齿朝着洞穴深处爬去。其他人则手持武器在洞穴左右两侧等待着,听着通话器中比莫钦还话唠的铁齿一直在那不断地讲述着自己看到的情景,当然只有三个字:好黑哦。   很快,铁齿的声音消失了,剩下来的只有耳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胡顺唐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立即朝着洞中吹响了口哨,但行尸出煞并没有任何回应,铁齿也没有声音发出来。   出事了,还是铁齿在耍花招?这种环境下,铁齿不会蠢到算计我们吧?胡顺唐按下通话器,轻声问:“铁齿,回答,马上回答。”   “嘘——”通话器中传来铁齿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胡顺唐又问。   “嘘——”铁齿还是发回同样的声音。   胡顺唐没有再问,而是松开通话器问夜叉王:“你能感应到出煞吗?”   “能,但我无法看到它能看到的场景,我不是用的分魂术,那样太危险。”夜叉王抓了手电,拔了匕首就向洞里钻,同时阻止要跟着自己前往的葬青衣,“青衣,你留下,我一个人去,谁跟我去就等于是拖了我的后腿。”   夜叉王说完,钻进洞穴中,按下通话器道:“铁齿,我进来了,要是你敢耍花招,我马上弄死你!”   “千万不要进来!”铁齿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了回来,声音压得奇低。夜叉王立即回问怎么回事,铁齿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这也没有任何道理,因为铁齿无法按通话器,所以莫钦先前故意将其设置在持续通话状态上面,怎么会听不到丁点声音。   “我进去看看!”夜叉王一头钻进洞穴之中,胡顺唐想了想立即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多久夜叉王回过头来,看着胡顺唐叹气道,“我说了,我进去,你等着。”   “你也说了,在这里,只有我才是头儿。”胡顺唐对夜叉王微微一笑,拨开他自己走到前方,夜叉王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在他身后继续“探索”这个不知道深入到什么地方的蚂蚁洞穴,可两人并没有走太远,便走进了一个夸大的洞穴之中。   胡顺唐用手电照着这个巨大的洞穴,夜叉王同时也发现洞穴的地面十分平整,明显是被蚂蚁精心修饰过的,手电在洞穴中晃过之后却没有发现行尸出煞和铁齿的踪迹,只见在洞穴的中心部位向正中深陷进去,夜叉王抓着匕首走近的时候,终于发现为什么出煞没有回应,而铁齿也让他不要出声了——出煞的双臂死死地抓着那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而就在那洞穴的最下方躺着一团白乎乎,像条白色蠕虫的恶心生物。   “蚁后。”胡顺唐盯着下面那只拥有巨大白色身体的蚁后,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目睹蚁后,也是第一次见到身躯如此巨大的蚁后。   夜叉王抬手将出煞拽了上来,刚拽上来就听到铁齿在那喊道:“下面还有东西拽着我的腿!”   听铁齿这么一说,胡顺唐才惊觉为什么铁齿明明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却没有发出任何求救声的理由,等他拿出棺材钉,拿出手电向下一照的时候,终于发现抓住铁齿两条腿的并不是什么工蚁、兵蚁,而是一只花斑利爪,浑身布满灰色绒毛的蜘蛛!   “你这个白痴,现在你知道了吧!”铁齿奋力喊道,“砍断那蜘蛛的脚,拉我上去!”   “你他就是个累赘!”夜叉王奋力拽出出煞,同时喊道,“半桶水,砍啊!”   胡顺唐挥动棺材钉朝着下面死死拽住铁齿大腿的蜘蛛砍去,谁知道一棺材钉砍下去,手上的劲道全失,好像砍在了棉花上一样,再定睛仔细一看,下面的洞口之间已经全部布满了蛛网!   “出门没看黄历!”胡顺唐奋力向外拔着棺材钉,“黄历上肯定写了,今天是昆虫总动员的日子!”   第十九章(上)[三怪]   “再砍!”夜叉王唤了爬上去的出煞一起拽着绳子已经松掉的铁齿,同时让胡顺唐继续砍那在蛛网下方的花斑蜘蛛。   “砍不动了!”胡顺唐好不容易抽出棺材钉,整个人直接向后方翻过去,同时按下通话器道,“此路不通,你们赶紧找其他的出入口!”   “知道了,我进来帮你们,让曾达和抠门带着其他人找出口。”通话器中传来莫钦的声音。   胡顺唐用棺材钉看准了下方蜘蛛的长脚,直接刺了下去,又拔起来,按下通话器骂道:“狂,让你走就走,别那么多废话,不需要你来帮!”   “我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家人,特别是家长……”这种时候莫钦还在嬉笑回答。   “出煞,下去!”夜叉王见没有办法了,只得唤了出煞,希望用他的体重压塌下面那蛛网,同时压下在蛛网下方悬挂着的蜘蛛,这蜘蛛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为何不对那蚁后下手,总不至于这俩怪物是远方亲戚吧?   “唔!”出煞应了一声,抱住四肢变成球状像颗炮弹一样砸了下去,先是砸在那蛛网上,随后穿过蛛网重重落在那花斑蜘蛛身上,再展开四肢,挥动手臂一拳一拳地砸向大蜘蛛。大蜘蛛立即松开蛛网,下落的瞬间,张开那八条腿死死抓住出煞,而那出煞本就是行尸,根本没有痛楚,只知道执行命令,准备用自己的双臂在那蜘蛛腹部开出个大洞来。   “行了!拽!”夜叉王喊道,胡顺唐放回棺材钉,和其一起拽起了铁齿,扔在一旁,此时莫钦赶到,持枪看着洞口下方,也是吓了一大跳。   蜘蛛和出煞掉在下面的蜂后身上,直接被弹开,分别弹向两侧,落地后一尸一蛛又同时翻身,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就在出煞看似要占上风的时候,下方洞穴一侧突然产生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洞穴上方的众人也明显看到那蚁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又有什么东西?”胡顺唐要抓狂了,“有完没完了?走走走!”   “等等!”夜叉王抓住胡顺唐,“再看看,也许有人正在帮我们打开个出口离开这里。”   “人?”莫钦紧盯着下方,没有再注意还在厮杀的出煞和蜘蛛,而是看着那洞壁的裂缝越来越大,终于被冲破,冲破之后从里面跳出一个黑影来,那黑影蹦出来之后,直接跳在那蚁后的身上,随后张出个什么东西,直接将缠斗在一起的出煞和花斑蜘蛛给吞了下去。   蛤蟆?   洞穴上三人立即抬起头来互相看了一眼。这天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什么东西都比从前大这么多倍?开始是蚂蚁,然后是蜘蛛,现在好了,连蛤蟆都出来了!   “蛤蟆吞了出煞,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胡顺唐看着夜叉王。   “有出口!”莫钦指着先前蛤蟆撞出来的那个洞口,洞口处明显有光线射进来,说明就算离不开天墓,也能离开这个蚂蚁洞穴。   “半桶水,赌不赌?”夜叉王蹲下来看着那个洞穴,同时下方的蛤蟆却发出古怪的声音,一个劲儿的朝上面跳着,看样子是想上来吞掉胡顺唐等人。   胡顺唐也蹲下来,半晌才按下通话器道:“你们都回来,这里有出口。”说完之后,胡顺唐侧头看着夜叉王道,“我和你合力干掉下面那个蛤蟆,莫钦掩护,争取在他们赶到的时候做完这一切,我估摸着蚁后有危险,其他兵蚁肯定会马上赶来。”   胡顺唐刚说完,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三人立即回头,却发现魏玄宇等人发疯似地出现在洞口,看到他们之后立即喊道:“有兵蚁!跑跑跑!”   这下好了,不赌也得赌了!胡顺唐转身拽着夜叉王就准备向下跳,却没有想到准备跳下去的瞬间,那只蛤蟆却已经蹦到了半空之中,伸出自己的舌头卷住了莫钦的脚,直接将其拉了下去。   “莫钦!”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趴下,伸手去抓莫钦,但莫钦却冷静地在空中调整好姿势,举枪朝着那蛤蟆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莫钦也清楚听到夜叉王在上方喊道,“节省子弹,等出煞!”   “懂了!”莫钦几乎和那蛤蟆同时落地之后,因为枪击的关系蛤蟆的舌头松开了莫钦,莫钦一个翻滚躲在一侧,而那蛤蟆落地之后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没多久就翻了个身子,四肢朝天,肚皮上已经开了一条口,随后行尸出煞用强有力的双臂拉开那条口,从其中钻了出来,对着空中怒吼着。   出煞杀死蛤蟆,钻出来的同时,上面的众人也不得不因为兵蚁的追赶集体跳了下来:魏玄宇一脚踹下铁齿,让出煞继续背着,葬青衣则抱着胡淼直接下跳……等众人安全落地,上方的兵蚁也成堆地向下掉,瞬时间像下了一场兵蚁暴雨一般。   胡顺唐带着众人四下躲避,随后朝着那蛤蟆撞开的洞口冲去,还未等他们冲到洞口,情况又一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又有一个东西在洞口探头探脑,而这次出现的是一条全身碧绿的蛇——绿蟒蛇!   几次接连不断的变故,让胡顺唐麻木得都笑出来了:“,今天这真的是撞邪了,蛤蟆出来之后又是蛇……”刚说完,他又明白了,先前那蛤蟆撞进来,不是为了吃蜘蛛对付蚁后,而是在躲避这条绿蟒蛇,否则它不会发现上方有洞口之后一个劲儿的拼命向上蹦。   绿蟒蛇探头出来,首先看到的是胡顺唐等人,正欲将身子钻进来,却被为了保护蚁后的兵蚁挡住,绿蟒蛇对那群兵蚁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摆动着身子将那些兵蚁驱赶在一旁,径直朝着胡顺唐等人游了过去。   “射它眼睛!”夜叉王拔出匕首,曾达和莫钦立即举枪朝着那绿蟒蛇就扣动了扳机,两声响声之后,那绿蟒蛇眼睛被打爆,立即满地乱滚起来,身子拍在那洞壁之上“啪啪”作响。   “钻空隙!跑出去!”胡顺唐抱了胡淼在手中,寻找着那绿蟒蛇摆动的身子间露出的空隙朝着外面钻了出去。其他人学着他的模样,紧随其后,好在那群兵蚁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他们身上,而是缠上了那条绿蟒蛇,不管被拍死多少同伴,又被甩出去多少次,都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撕咬着,另外一部分还有序地抬着蚁后撤离到角落中。   钻出洞穴,胡顺唐立即发现在头顶有一处地方燃烧着大火,而下方则是一条宽达百米的大道,大道左侧无比黑暗,右侧两端高山之上都燃起了巨大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众人撤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来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胡顺唐才放下胡淼,宣布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喝水进食保持体力。   “抠门,你和曾老看着他们。”胡顺唐走出那岩石后方,看着四周,又盯着前方左右两侧的巨大火焰道,“青衣,你比较灵活,上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火堆。”   葬青衣点头,顺着旁边的石壁开始向上方攀登,胡顺唐又指着莫钦道:“狂,你去来时的路守着,我担心兵蚁会追出来,有情况用通话器通知。”   等莫钦点头离开,胡顺唐这才和夜叉王两人沿着大道的一侧慢慢朝前走着,先勘查下前方的路,看看这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当初李朝年和山西王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绕开下面这些蚂蚁呀、蜘蛛呀之类的东西。”胡顺唐抖了抖手中的棺材钉,回头看着夜叉王,“我们有枪有刀对付起来尚且吃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人少,要绕开这些东西比我们简单,在这种地方,人越多危险越大,这点你应该有经验。”夜叉王贴着一侧慢慢走着,走了一段后看见前方一株巨大的植物,停下脚步来,“半桶水,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   “什么?”胡顺唐注意力放在前方。   夜叉王蹲下来看着那丛植物道:“这植物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很熟悉。”胡顺唐点头又摇头,“但说不出叫什么名字,也说不出在哪儿见过,觉得……”胡顺唐伸长手臂比划了一下,“好像这东西大了不少。”   夜叉王点头:“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继续走吧,向前再走几百米看看,也许能发现点其他的东西。”胡顺唐转身继续朝前走,走了几步,蹲下来摸着脚下那巨大的石板道,“天墓并不是真正的陵墓,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人工石板,不要说把岩石凿成这模样,单是运送都非常吃力。”胡顺唐又抬头看着那洞穴上方,不用望远镜根本无法看到其顶端,“还有这个洞穴的高度,至少有上百米,先不说人工开凿所需的物力人力,就算是用现代机械,也得花几十年的时间,再者,陕西境内有这么高的山吗?秦岭珠峰才三千多米,但我们进入天墓的地点距离秦岭还远着呢。”   “不知道。”夜叉王摇头,向前走的时候不时回头看着那株已经经过的怪异植物,而前方两侧四周都是不同类型的巨型植物,在其中一株植物下还发现了一副皮质手套,那手套和周遭的植物一样,很巨大,要是分解开,足够给胡顺唐和夜叉王一人做两条裤子。   第十九章(下)[夸父]   两人站在手套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半晌夜叉王才拿出匕首捅了捅那手套,捅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其中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割开看看!”夜叉王抬手用匕首去割那手套,胡顺唐则绕到手套的入手口处。   “不用割了,你过来看看。”胡顺唐用棺材钉指着里面那截已经成为白骨的断掌,侧头看着微张嘴巴,满脸惊讶的夜叉王道,“除了巨人之外,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夜叉王和胡顺唐将手套中那只断掌奋力拖了出来,放在一侧仔细观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人的手掌,绝对不可能是人工制造的,而且那手套的材质在秦时也无法造出来。   夜叉王用匕首敲打着那断掌的指骨:“这倒让我想起了神话中的夸父,他就是个巨人。”   “得了吧,夸父戴着现代人的手套……”胡顺唐刚说到这,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跳过那断掌来到手套跟前,将手套翻转一面,寻找着上面的商标,终于找到一串英文——courage。   “勇气?”胡顺唐念着那个英文单词,回头看着夜叉王。   “这就怪了。”夜叉王凑近看着,“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美国的一家公司的牌子,但这个牌子的所有装备都不外售,全都是供应给美国海军陆战队,1985年之后这家公司因为某些政治原因被迫‘破产’,随后被一家新崛起的知名公司收购,旗下‘courage’的所有登山装备全部下线,但之前卖给美军的装备海军陆战队在第一次海湾战争时期还在使用。”   “真的怪了。”胡顺唐抬眼看着四周,“难道说这家公司还给巨人制造装备?”   “等等。”夜叉王猛地起身看着那手掌,又看着胡顺唐,胡顺唐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朝前跑着。   “到前面再看看!兴许有其他的发现!”胡顺唐加快步伐,夜叉王默默点头。   果然,在前方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具穿着登山服的巨人骸骨斜靠在墙面之上,胸口处还插着两支表面全是绿绣的长矛,再看左侧长矛刺来的方向,洞壁中有六个洞口,应该是这人无意之中踩中了机关才被刺死的。   “巨人?”胡顺唐摇头,看着那骸骨穿着的登山服,还有脚上那双特制的靴子,以及头上戴着的顶灯,其手中还拿着一柄短斧,腰间那截还未完全风化的绳子垂在那,从断裂处的切口来看,明显是他自己亦或者他的同伴砍断的。   “哪儿有什么巨人呀!”夜叉王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先前遭遇的蚂蚁,蛤蟆,蛇之类的东西,都不是因什么古怪原因而变大了,而是我们变小了!”   “对。”胡顺唐先前看到那手套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不敢相信,他回忆起自己钻进的那个树洞,在从树洞掉下去之后就遭遇了所谓的巨型蚂蚁,也就是说那颗树才是罪魁祸首,是那树洞把所有人连同所带的东西全都缩小了,只不过这种情况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感觉就像是被哆啦a梦的放大缩小灯给照了。   两人看着那具骸骨,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是明显可以看出这地上的石板有着随机的陷阱机关,如果还是从前的身高体重,要走过这条走廊肯定会花费很长的时间,说不定队伍中还会因此有人送命。悲哀的是,他们缩小了,所需走的路,会比之前长数倍不说,一块原本都不用去考虑的砖头,如今都成了他们必须翻越的障碍。   “我们先回去,告诉其他人,让他们都注意一些,我们变小之后,哪怕是只蚊子对我们来说都如猛禽一般。”夜叉王转身要走,胡顺唐却顺着那骨骸的脚踝向上爬去,夜叉王立即问,“你要干什么?”   胡顺唐边爬边说:“我想看看这人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也许能知道点线索,看他的装备打扮,极有可能是张增海考古队中的成员。”   “就算找到线索,哪怕是一张A4纸大小的东西,你要带走都吃力,更何况万一他留下的是什么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夜叉王不太同意这种做法,毕竟身体缩小之后,力所能及的事情变得很少,一个普通的笔记本放在他们眼前,要搬运都非常吃力。   “张增海说了,他留有的图册和天墓的资料在尸体衣服中,说不定这就是他的尸体。”胡顺唐已经爬到了那人的腰间,抓着那人腰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又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朝年选择让我们用这种方式进来,而不是如张增海他们一样,像正常人一样进到天墓之中。”   夜叉王在下面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此时葬青衣飞奔而来,还未到他跟前就气喘吁吁道:“上面……上面是灯盏,巨大的灯盏,刚才看到一只巨人的……”说到这,葬青衣看到了眼前的尸体,随后夜叉王将他们已经缩小的事实告诉给了她,葬青衣站在那几乎都忘记了呼吸,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脑子中一片混乱。   这群人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多到足以改变人类现有的历史,但如今经历的这一切根本无法让这群原本就接受了离奇和古怪的人从心底去相信。   “没有东西,只有一块伪造的身份证明。”胡顺唐在那骨骸的胸口位置拖出来一块吊牌,随后念着上面的字,“北京市故宫文物馆研究员柳文生……也许名字是真的,但什么单位肯定是伪造的,这一点假扮成张增海的那个家伙在疯鱼岛跟我说过。”   “嗯。”夜叉王轻轻回应一声,看了一眼葬青衣又道,“我现在都怀疑半桶水在疯鱼岛的经历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胡顺唐随后返回地面,显得十分失望,只能和夜叉王、葬青衣两人回到其他人身边,将这个缩小的事实告诉给其他人。所有人都很吃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最吃惊的莫过于寄生在绿发人体内的铁齿,铁齿重复着“缩小”两个字无数遍,声音忽大忽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我们不会有危险的。”过了许久,铁齿才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又对旁边的莫钦道,“麻烦你帮我把脑袋抬起来一下,我要面对大家,这样才显得有礼貌。”   莫钦掏出手枪,将枪口抵在铁齿那软弱无力的下巴下,支起了他的头颅,铁齿沉默一阵后道:“能不能换个东西?这种杀伤性武器让我觉得紧张。”   “好,你选一个。”莫钦指着众人各自掏出来的物件:夜叉王的匕首、胡顺唐的棺材钉、葬青衣的袖箭、曾达的手雷,唯独只有魏玄宇拿出了一根绳子。   “我选绳子。”铁齿很镇定地说道。   魏玄宇上前将绳子打了一个套,将铁齿的脑袋放在那套中,随后吊起来说:“满意吗?”   “非常满意,虽然我现在像一个被吊死的人。”铁齿咳嗽了一声。   “别废话!赶紧说!”胡顺唐不耐烦道,心里有些后悔带这家伙一起进来,应该将其扔在那老屋电梯中等死。   铁齿清了清嗓子,虽然他其实根本不算有嗓子:“当年山西王和李朝年进入天墓,又顺利出来,身体也恢复了从前的比例大小,这就足以证明在天墓之中即便是缩小了身体,也有办法可以恢复。”   “废话!”夜叉王抬手扔出匕首,割断吊着铁齿脑袋的那根绳子,导致他的脑袋又重重地垂了下去,摔在旁边的石块上“啪啪”作响。   “眼下我们有两件事得搞清楚,第一是这个天墓中为什么还有人工修建的通道,通道左侧是不是出入口,而通道右侧是不是真正的天墓之内?我们要往回走不太可能,既然来了就得查明白,而且必须拿到怨灵旗。”胡顺唐看着众人,说完第一条看大家都没有反对之后,又道,“第二,找到张增海的尸体,这样才有天墓的地层图,否则我们和瞎子没有两样。”   “关于第二条,我不是很同意。”魏玄宇听完后举手道,“天墓里面有什么,找不到任何文献记载,也许仅仅只是传说而已,你说过张增海一行人全部死在了这里,那就证明危险重重,万一有分岔路口,一条是安全的,另外一条充满危险,却能找到张增海的骨骸,难道我们还必须去寻找吗?依照你们从前的经历,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不是一样平安到达了目的地?”   “抠门。”莫钦看着魏玄宇摇头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以前都经历过什么,说出来和真实经历过完全是两回事,也许你刚刚……”   “够了。”魏玄宇抬手制止莫钦继续说下去,“我并不喜欢听人说教,特别是你,你所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说到底,我们的目的是进来找到怨灵旗然后离开,不需要再生出其他的事端。”说完,魏玄宇看着胡顺唐道,“你是头儿,你怎么看?”   “我同意你的话,只是……”胡顺唐摇头,用棺材钉在地上左右划着,“只是有些谜团,我想找到合理的解释。”   “你可以去找,但请不要把我们都拖下水!”魏玄宇起身来怒视着胡顺唐,“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是胆小,只是觉得能简单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能让它变得复杂。”   第二十章(上)[叛徒之子]   队伍中充满矛盾,这是胡顺唐意料之中的事情。从互不信任到可以将自己的安危交给对方,这必须经历一个很残酷的过程,无论是他与夜叉王、葬青衣,还是莫钦,都经历过这一过程,同样的魏玄宇虽然也与他们在哈市、渤海下的韩军基地同生共死过,但这个曾经是地痞流氓,如今又是炒房者的却似乎另有目的。   “抠门。”胡顺唐看着魏玄宇,觉得此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可刚叫出他们给魏玄宇起的绰号,就遭到了魏玄宇的反驳。   “够了!我不喜欢你们这种狗屁组合!”魏玄宇不知道为何会这么烦躁,“我不想参与你们的这些事情,你们一个个互相有关联,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明白吗?不一样!”说完,魏玄宇竟冲到夜叉王跟前,鼻尖都快凑到对方的脸了,“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魏亚军的人!”   “好像认识。”夜叉王寻思了一下,也不动怒,换个时间恐怕他早就把魏玄宇踹翻在地了。   “好像?我提醒一下你,他曾经是你的兵,是你当年在十三军中的战友,1979年1月27日,也是大年初一,你所在的前卫连开始了向越南境内纵深穿插的任务,而后你们随团开进越南纵深九十六公里,路经老街、柑糖等地,那场战争只打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宣布结束,但是在撤军的时候,你、魏亚军、邓泽义、黄永模四人失踪了!几年后,也就是1982年,你们四人才返回中国,除了你之外,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三人就地退伍,回地方分配工作享受干部待遇,几年后,几人相继死去!就你还活着!”魏玄宇推了夜叉王一把,夜叉王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脚尖之上,魏玄宇指着他又问,“在魏亚军死之前,他背着叛徒、俘虏的名字,还有他的儿子!我想知道在越南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经历了些什么!回答我!贺——昌——龙!”   众人都看着魏玄宇和夜叉王两人,莫钦和葬青衣要上前阻止,被胡顺唐挡住了,因为胡顺唐也想知道夜叉王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借此应该可以搞清楚0021部队的真相。   “咸蛋,0021到底意味着什么?”胡顺唐此时火上浇油问了一句,“我也想知道。”   “那只是一个番号而已。”夜叉王抬眼,目光从魏玄宇身上跳过,看着胡顺唐,“当时我们对内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三十八师一一四团,对外称中国人民解放军0021部队,就这么简单,只是这个番号在战后挪为他用,与从前那支部队没有任何联系。”   “你闭嘴!”魏玄宇侧身指着胡顺唐,“我没有让你说话,我在问他,我不管什么0021部队,我只想知道当初魏亚军在越南发生了什么!”   “你要搞清楚,我是这里的头儿,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说了算。”胡顺唐抓住魏玄宇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微微用力,“冷静点,我们都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他的记忆出现过混乱,所以必须让他认真回忆一下,给他点时间,再者我们已经进到这里来了,需要的是团结和信任。”   “我想不起来了……”夜叉王的声音很低,“但我记得他们,我记得他们是我的兄弟,我还记得……”夜叉王目光看向一侧,盯着那里的一株植物,“我记得撤退的时候,我们奉命炸桥,当时的排长是刚来的,没有作战经验,导致炸药出现了问题,桥提前爆炸了,等我们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受重伤,还被越军俘虏了。”   “不可能!”魏玄宇摆手道,“如果当时你们被俘虏,你们不可能1982年才回国,而且你们回国的地点是在东北黑龙江,黑龙江和越南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你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对,苏联人,是苏联人……”夜叉王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我好像记得我们被俘之后还见过苏联人,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我回国之后的事情了。”   “你胡说!”魏玄宇抓起夜叉王来,“魏亚军没有投降对不对?你是他的上级,是你命令他投降的对不对!一定是,你回答我,你点头,赶紧给老子点头!”   胡顺唐见魏玄宇失去了控制,上前从身后制住了魏玄宇,从其腋下伸出手去抱住他,抓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放开夜叉王。魏玄宇拼命挣扎,但因为胡顺唐的指头按住了他手腕的穴位,导致他双臂一软,只得松开。   魏玄宇松开夜叉王那一刹那,夜叉王抬眼看着他,轻声道:“你就这么想你父亲当时战死在越南,或者是被俘后自杀殉国?这样,你和你妈就不会过着耻辱的生活了?”   “对!”魏玄宇眼泪涌出来了,“我宁愿他当时死了!”   “如果他死了,你就没有爸爸了,你妈妈也成了寡妇,得独自拉扯你长大。”夜叉王平静地说,声音有些颤抖。   “你放什么狗屁!我妈本来就是独自拉扯我长大的,我妈本来就是寡妇,而且我那个俘虏爸爸没有战死越南,而是自杀的!服毒自杀的!”魏玄宇拼命去挣脱胡顺唐,但被胡顺唐锁得死死的,只能靠着其身体蠕动着。   “需要我再说一遍夜叉王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吗?”胡顺唐凑近魏玄宇的耳朵低声道,“别刺激他了!再这样下去,他又得想起从前的事情!”   “如果你爸爸真的死在了越南,还有你吗?”夜叉王看着魏玄宇,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怨恨你爸爸,而是怨恨他为什么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你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平,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发泄口,你以为你已经走出了从前的阴影,但实际上你还活在过去,其实你和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胆小鬼,曾经都不敢去面对过去,只有当你走出来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屁……”魏玄宇的脑袋垂了下去,也没有再用力挣扎,胡顺唐作势将其交给了一旁的莫钦和葬青衣。魏玄宇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完全泣不成声,软成一团,趴在葬青衣身上。   “人的内心是最丑恶,最脆弱的。”铁齿此时插嘴道,曾达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闭嘴,不要再起事端。   夜叉王坐在魏玄宇的跟前,许久又道:“我不是不如实告知,而是我真的忘记了被俘之后的所有事情,只知道有苏联人的出现……”   胡顺唐看着两人的时候,曾达背着枪从其背后走过,用拳头捅了下他的后腰,示意他跟随自己到远处去。胡顺唐会意,两人走到较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岩石下各怀心事的其他人,曾达才低声道:“刚才你们提到了0021,其实关于0021部队,从前我调查过。”   “你调查过?”胡顺唐看着曾达,“为什么要调查?”   “因为曾经在古科学部的档案之中有数次提到过0021这四个数字,很多档案都有,只是档案中很多东西被抹去了,划黑了,根本看不到详细的内容,只知道是绝密。”曾达摇头,“不过我可以肯定齐风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以前在军中呆过,又是负责情报协调的工作,肯定知道点什么,下次有机会见面问他。”   “不用了。”胡顺唐很无奈地摇头,“在哈市见到齐风的时候,他对夜叉王所说的话已经表明他们曾经是认识的,应该还是上下级关系,可他的模样并不打算说出来,至于为什么我想是因为蜂后的缘故。”   “那就对了。”曾达叹气道,“现在他不会再因为蜂后而有所隐瞒了。”   “为什么?因为他被提前退休?”胡顺唐很疑惑。   “不。”曾达摇头,“我想和我一样,是担心蜂后的欲望膨胀,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不仅对个人,也对这个国家。”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的权力。”胡顺唐掰着手指头算着,“他控制着最神秘的两个部门,还可以随意调动军队……”   “只是一部分,他不可能随意调动所有军队,他不是军委主席。”曾达摇头道,“我只知道蜂后只向一号首长负责,他属于独立部门,其他人没有权力制约他,我想是基于信任,毕竟曾经他为国家做过的贡献,超出了普通人可以想象的范围。”   胡顺唐苦笑道:“那就更让人觉得疑惑了。”   “胡顺唐。”曾达忽然正色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和齐风已经算是背叛者,按照保密条例,我和他都属于一旦反抗,可以就地击毙的罪犯,而且你还把架空的詹天涯也拖了进来,我这样说,并不是给你施压,不是让你对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负责,只是提醒你注意,做每一次决定的时候,都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感情用事。”   “他不会的。”夜叉王的声音从曾达身后响起,“也许以前他会,但现在不会了,他长大了,现在他是咱们的头儿。”说完,夜叉王抓住胡顺唐的手紧紧握好,“请你也要相信我!”   “我们是一家人。”胡顺唐说完,抬眼看着远处在那安慰他的莫钦,莫钦笑眯眯地看着他,对他竖起大拇指。   第二十章(下)[五寸之躯]   灯盏熄灭了。   在胡顺唐等人休息完毕,重新起身前进的时候,走廊两侧的灯盏突然间熄灭了,在熄灭之前众人明显感觉到一阵狂风刮了过来,风虽然是从走廊顶端刮过,但碰撞在周围石壁反弹回来的气流还是差点将胡顺唐等人刮跑,毕竟他们现在只有五寸之躯。   等风刮过,走廊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为了省电省燃烧棒,队伍中只能首尾两人打着手电,经过那“巨人”骸骨的时候,莫钦还是忍不住举起相机,从下往上拍了一张,作为纪念,要是发布出去,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   莫钦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正抬头的葬青衣忽然指着那骸骨肩头的位置轻声道:“好像有人。”   “不可能吧?”莫钦立即拿起相机,看着先前拍下来的照片,果然在照片中看到骸骨肩头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真的好像有人。”   “再拍一张。”夜叉王留意着周围,“其他人不要发出声音。”   莫钦又拍了一张,再对比前后两张照片,其后拍摄的那张照片中果然没有那团黑影,说明在刹那间,葬青衣并没有眼花,那里的的确确有个黑影。   胡顺唐环视周围:“不要紧张,可能不是敌人,我想或许是那个帮过咱们的前辈。”   “是帮过你,不是帮过我们。”铁齿在一旁低声喃喃道,这次连胡淼都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铁齿象征性地“啊”了一声,假意疼痛来回应胡淼。   “我觉得你最大的失误就是领了胡淼和我们一起进来。”曾达持枪在一侧走着,随后又立即补充道,“我并不是说胡淼会成为我们的拖累,而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没错。”夜叉王急走几步,抢在前方探路,“越恶劣的环境下,人越多相反危险更大,这是规律。”   “夜壶说得没错。”莫钦表示同意,“我想起以前在非洲的时候,有次追击叛军,叛军分两批躲进山洞之中,第一批只有六个人,而第二批有上百人,结果最终只有第一批人活着出来了,人越多就代表着矛盾越多。”   “你们能不能别说话,安静点。”魏玄宇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随后最前方的夜叉王停了下来,用手电照着前方,众人站成一排,看着眼前的场景——前方左右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骸,少说有八个人。   “青衣,爬到肩膀上去,看看情况。”夜叉王指了旁边一具立在洞壁边,并未倒下,但脑袋已经没有的尸骸。   葬青衣的身手最为灵活,很快爬上了那尸骸的肩头,用夜视望远镜看着远处,同时按下通话器道:“有十具尸体,把路给挡下了,前面已经没有走廊了,全都是山洞,看起来像是钟乳洞,我看到有从洞顶下吊的钟乳石。”   “加上这九个,就是十个人了,按照张增海的说法,进入天墓中有六十五个人,剩下还有五十五个,说不定尸体就在前面。”胡顺唐回应道,夜叉王又按下通话器问,“能不能看清他们是怎么死的?”   “全是被机关杀死的。”葬青衣摇头道,“看样子,这群人只是很普通的考古工作者,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都是些很容易发现的机关,刚才胡老大说还有其他人的尸体在前面,我不同意,我倒认为他们是和其他人分头行动。”   “赞成,应该有其他的出入口。”魏玄宇掏出自己的小本,在上面涂涂写写,把自己走过的这条路的大概图形和遇到的东西给画了出来,算是一个简易地图,万一等下要退出来,也不至于迷路。   “分工。”胡顺唐拍了拍夜叉王的肩头,“给我们分下工,必须明确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这样就不用有意外发生的时侯,大家乱成一团了。”   “莫钦和葬青衣负责侦查、探路,有情况之后由抠门地师负责下一步的计划安排,胡淼和曾达负责后勤,曾达还负责火力辅助。”夜叉王立即安排道,“我和半桶水机动运作,见机行事,大家都明白了吧?”   “明白!”众人回答,刚回答完通话器中又传来葬青衣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胡顺唐立即问,其他人也随即围成一圈,进入战斗状态。   葬青衣站在那骸骨的肩头,俯身用手电照着那骸骨的锁骨位置,脱下手套轻轻抚摸着:“我所站的这具尸体的骨头表面有奇怪的痕迹,一道道划痕很深,但不整齐,从上往下看过去,几乎每一块骨头表面都有,不像是生前受伤留下来的,倒像是……”葬青衣说到这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爬行的声音,她立即起身,举起夜视望远镜看向走廊的深处,看着下方的地面,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见鬼了!”葬青衣把通话器转换到持续通话状态,“有什么声音,你们听到没有?”   下面的人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但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葬青衣吐出一口气来,转头看着先前的位置又道:“那些划痕有点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咬出来的一样,嗯……让我想起被狗啃过的骨头。”   “被狗啃过的骨头?”胡顺唐一愣,在脑子中勾勒出葬青衣所说的画面。   “等等!”葬青衣的声音又传了回来,“真的有声音,你们找掩护,我没有听错!”   “你没听错,有声音,把手电关了!”莫钦对其他人挥手,所有人手电熄灭,莫钦看向上方,直到葬青衣的手电也熄灭,这才道,“你朝前方看,我听到的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我看了,前面什么都没有。”葬青衣趴在骸骨的肩头,又变换了个位置,仔细搜索着前方每一具骸骨,“没有……”   胡顺唐正要开口问莫钦,莫钦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随后按下通话器轻声道:“在我的…钟方向,大概是你两点钟方向的位置,你仔细看看,不是在地面上!”   “好。”葬青衣赶紧跳进那骸骨的衣服之中,将自己挂在骸骨所穿衣服的衣领边缘,这才举起望远镜朝着两点钟方向望去,两点钟方向是走廊右侧的石壁,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等她调整了下望远镜的倍数再定睛一看,手中的望远镜差点掉了下去,“是兵蚁!是兵蚁!一大群兵蚁!”   葬青衣刚说完,下方众人浑身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但这还没完,一直在留心听着周围动静的莫钦又道:“再看你的十点钟和十一点钟的方向!”   葬青衣立即换了个方向再看,发现左侧洞壁上也全都是来势汹汹的兵蚁大军,完全无法数清楚有多少。葬青衣放下望远镜后,一面朝下面滑落,一面说:“来不及逃了,只能躲,找地方躲起来!”   “有多少?”夜叉王立即问道。   刚问完,葬青衣已经滑落到了他的跟前,一抹脸上的汗水道:“数不过来!”   “!又是蚂蚁!”夜叉王走了两步,看着眼前那巨大的骸骨道,“有办法了,躲进这家伙的衣服包里,上衣口袋,裤兜,只要有能钻进去的地方都可以!快快快!”   夜叉王喊完,其他人立即行动,朝着骸骨的衣服上面爬去,分别躲进上衣下方的两个大口袋内,虽然都心知那兵蚁没有听觉,但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这么多兵蚁,即便不是什么黑刺大腭蚁,以他们现在的身材大小,足以被咬死分尸了。   躲在口袋中的众人听到外面两侧蚂蚁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听到声音已经接近口袋附近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住了呼吸,互相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但奇怪的是这群兵蚁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掠过那尸体,直接从洞壁两侧跑了过去。   等两侧的兵蚁群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远,众人才吐出一直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在庆幸的同时脑子中都产生了一个疑问:兵蚁到底在干什么?   “这群蚂蚁不是在准备发动攻击,而是在逃跑。”蹲在口袋角落的魏玄宇抱住大腿分析道。   “难道要地震了?”胡淼灵光一闪,“听说地震之前,这些昆虫和爬行类的两栖动物会有奇怪的行为,比如说搬家之类的。”   “不会。”魏玄宇摇头,“如果是逃跑,它们无论怎样都不会丢下自己的蚁后,况且这肯定不是先前我们遭遇的那群兵蚁,方向不一样。”   “那会是什么?”胡顺唐把身子探出口袋,左右四下听了一遍,按下通话器问另外一个口袋中的莫钦,“狂,竖起你的耳朵再仔细听听。”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莫钦回话道:“头儿,蚂蚁跑远了。”   “都出来吧,继续前进。”胡顺唐钻出口袋,刚钻出来,就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头顶死死地压了过来,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死物!   !怎么可能?胡顺唐一仰头就看到了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他快速闪开拔出棺材钉朝着上面奋力一捅,捅完之后立即感觉有黏糊糊的液体从那玩意儿的体内流了出来,无比恶臭,差点让他立即吐出来。   “什么东西!?”魏玄宇也感觉到死物的气味,刚起身脑袋上就滴了好多那东西淌出来的液体,一时没忍住呕了出来,呕了两口之后,打开了手电,照亮了胡顺唐手中的那东西,才发现那是一只通体翠绿的蚂蚁,只有那对触角是黑色的,且触角的尖端还挂着两滴透明的液体。   “这是什么蚂蚁?”胡淼捂住口鼻慢慢起身,但不敢太靠近。   胡顺唐将顶在棺材钉上面的那只蚂蚁取下来,搭在口袋的边缘:“我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只蚂蚁在我杀它之前就已经死了。”   第二十一章(上)[尸蚁]   已死的蚂蚁还会跑动?   胡顺唐说完,其他人纷纷从口袋之中钻出来,借着魏玄宇手电的光,看着胡顺唐搭在口袋边缘的那只蚂蚁的尸体。除了胡淼之外,其他人包括铁齿都闻到了那股浓烈的死物气息,“体内全是液体,外表的壳很坚硬,如果不是我的棺材钉,我想寻常昆虫的触角和利齿是刺不破的。”胡顺唐凑近那尸蚁仔细观察着,夜叉王抓着骨骸的衣服爬高,戴上夜视镜朝着周围看去,并未发现有其他的尸蚁存在。   “都戴上夜视镜,不要用手电和燃烧棒。”魏玄宇吩咐完,自己先把夜视镜给戴上,站在另外一侧观察着。   此时,许久没有说话的铁齿开口道:“哟,先前还要死要活,准备拿命与夜叉王相搏的魏先生恢复能力蛮快的嘛?”   铁齿说完,魏玄宇浑身一震,并没有搭理他,只是随后铁齿的后背就多了一支葬青衣的袖箭,警告他闭嘴。胡顺唐抓起出煞背后的铁齿的脑袋,让他凑近去看那只尸蚁,问:“天才顾问,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只是我想起在蚂蚁窝的时候,为了躲避兵蚁,我们找了那些干壳伪装,但兵蚁们接触到干壳纷纷让路最后落荒而逃,随后你老婆说,这种情况和人看见僵尸时一模一样。”铁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尸蚁,“所以人会变成僵尸,为什么蚂蚁不会呢?”   “人的身体结构和蚂蚁完全不一样,这种可能性存在吗?”曾达不是很同意,“也许是某种其他的东西造成的。”   “曾先生,那你将人变成僵尸用现今的医学和生物学来解释一下?”铁齿仿佛准备好了与曾达辩论一番,“东西方对僵尸的定义都不一样,在欧洲,现代医学兴起之时,就已经有医师对僵尸做了系统性的研究,只是当时的医学并不发达,无法得出结论而已。”   “谁说的?”莫钦和曾达几乎同时说出这番话,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曾达示意莫钦先说,莫钦点头,朝着铁齿道,“在很多国家,不管是政府还是民间,都有过研究,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冰层下挖出个已经冻死了至少六十年以上的男性,而那具尸体在带回去之后,竟然还呈现出生命反应,但在七天后死亡了,死亡之后发现尸体只是脑死亡,身体内的器官还在继续运转,并且可以通过电流刺激让其直立行走,这种能不能称为僵尸呢?能。”   莫钦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尸蚁又说:“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只不过医学界几乎都认同僵尸的形成是因为某种细菌,只是这种细菌产生于大自然之中,至于产生的过程,还未研究出来。”   “嗯,莫钦所说的这是其中之一。”曾达抱着枪看着四周,“在古科学部成立之初,就开始了对僵尸的研究,当然民间对僵尸的分类大多数都是经过文学演义后的结果,特别是在僵尸片兴起的年代,提起僵尸,每个人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穿着清朝官服,脑门上贴着符纸,双脚并拢上下弹跳的僵尸。”   “就像这样!”莫钦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女性用的护垫,贴在脑门上,然后双手抬起并拢,朝前,笑嘻嘻地看着周围的众人。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傻子,葬青衣上前一把将护垫给扯下来,顺手给了莫钦一耳光骂道,“流氓狂!”   胡淼在一旁捂住嘴一个劲儿的乐,回头去看着面无表情的胡顺唐,胡顺唐阻止莫钦胡闹,同时也让曾达不要再和铁齿辩论了:“不要说了,说来说去都只是理论性的东西,我们应该继续前进,躲进口袋中这个办法貌似不错,这条路上的骨骸很多,说明躲避的地方也很多,如果遭遇袭击和危险,大家都可以按照刚才的办法躲避,出发吧。”   胡顺唐说完翻身从口袋边缘滑下,落地之后从骨骸脚部下方的缝隙钻过去,领着众人朝着走廊尽头的钟乳洞前进。虽然说沿途铁齿依然是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所研究的那番僵尸理论,但也没有人听进去,之所以没有人喝令他闭嘴原因就在于这个环境实在太压抑了,如果没有一个话唠持续不断地说话,恐怕众人都无法感觉到自己周围还有活人存在。   翻过挡在走廊中的四具骨骸之后,周围灯盏内的火把突然又亮了起来,众人立即停下脚步,摘下自己的夜视仪四下观察着,不知道这些灯盏到底是有人控制呢,还是隔一段时间会自己熄灭又重新亮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修建这条通道的人真是有着高明的本领。   “哟,还是声控灯?”莫钦从背包后方取下那支88式狙击步枪握在手中,他说的冷笑话没有让周围人发出笑声,换来的只是葬青衣又一个白眼。   “继续走,别停。”胡顺唐挥手示意众人继续赶路,不要被周遭发生的事情所影响。胡淼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忍住自己伸手去抓胡顺唐衣角的冲动,心中不断念叨着“我不是负担”这句话,虽然她还是很害怕。疯鱼岛的经历给了她这个正常人类一次考验,但同时也清楚了要让胡顺唐答应与自己远走高飞,过普通人的生活,在现阶段是根本无法实现的,只能选择守在他的身边,一直到他搞明白真相到底为何的那一天。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莫钦为了缓解众人的紧张,端着枪边走边说,刚说完铁齿就发出一阵爆笑,爆笑声吓了众人一跳,大家纷纷扭头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铁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我只是象征性地预先配合一下莫先生。”   突然,在他们身后的灯盏又熄灭了,熄灭的同时大家依旧是感觉到上空刮来了一阵狂风,狂风吹过之处灯盏逐一熄灭。胡顺唐立即抓着旁边那尸骸鞋子上的鞋带,同时一把搂住胡淼的腰间,对其他人喊道:“又来了!抓稳!”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众人钻口袋的钻口袋,找隐蔽的找隐蔽,等狂风如期而至,拍打着他们头顶两侧的灯盏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被胡顺唐搂住的胡淼看到眼前尸骸的鞋子破口处有一个尸蚁的脑袋正挂在那,等狂风稍微减弱,灯光再亮起之时,那脑袋又突然不见了。   “顺唐!尸蚁!”胡淼抬手指着鞋子破口处。   “哪儿?”胡顺唐一把将胡淼放在自己的身前,推到鞋子跟前,用身体顶好的同时拔出了棺材钉,看着胡淼所指的方向,与此同时,先前钻进了口袋中的铁齿、曾达和魏玄宇三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齐声喊道,“有尸蚁!”   “哪儿?”剩下的人回头看向他们三人,灯光闪过,大家都看到从口袋中爬出了至少五只速度奇快的尸蚁,钻进了那尸骸的缝隙当中。   狂风加重,两侧的灯盏彻底熄灭了……   胡顺唐手握棺材钉,看着自己正前方左右的灯盏一个个熄灭,最终只留下在钟乳洞口的那两个灯盏,但很快油灯的火光在狂风的拍打之下最终向黑暗屈服,暗了下去。   风停了,死物的气味弥漫在四周,却没有半点怪异的声音发出来。   “又被包围了。”夜叉王握着匕首慢慢朝胡顺唐的位置挪动,按下通话器道,“朝着半桶水的位置靠拢,不要走散了。”   “戴夜视仪。”黑暗中,众人听到魏玄宇的声音,声音很低,但带着沉重的呼吸,听得出他很紧张。   胡顺唐扣下额前的夜视镜,刚扣下就看到在眼前鞋子的破口处探出来三只尸蚁的脑袋,三只尸蚁头顶的触角互相碰撞着,像是在互相传递着什么信号。   “这里要不就是这群尸蚁的巢穴,要不就是它们设下陷阱,袭击过往一切活物的场所。”胡顺唐低声道,“先前那阵狂风,把死物的气味给吹散了,以至于我们根本没有闻到。”   夜叉王“嗯”了一声,角落中的魏玄宇移动着自己的脑袋:“我倒觉得是它们有意而为,应该是知道风可以吹散它们的气味,所以先前并没有靠太近,而是等着狂风来临的时候,才慢慢从尸骸的缝隙之中朝我们靠拢。”   “尸蚁有智慧?”葬青衣举起袖箭搜索着可能出现的目标。   “照你们这么一说,我估计还真有。”莫钦并没有抬起枪,而是竖起耳朵听着,“好怪异,这些东西竟然走动连点声音都没有。”   曾达端着枪,朝前慢慢迈着步子:“我建议继续走,它们还没有发动袭击,也许是想等待什么机会,可能是等待我们分散的机会。”   “风停了,继续走。”胡顺唐抓着胡淼的手,跟在曾达身后,夜叉王站在左侧,葬青衣在右侧,剩下的人保持着先前预定的队形慢慢在尸骸堆中穿梭着,如今他们的身躯大小只比一个iphone手机大不了多少,要翻越这些尸骸障碍也是相当吃力的一件事。   “风又来了!”莫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风声,立即抓稳旁边那尸骸的腿脚处,这一抓不要紧,直接抓住了躲在裤腿下方一只尸蚁的脑袋。   第二十一章(下)[求生]   枪响了,莫钦拔出手枪,朝着自己抓到的尸蚁脑袋开了一枪,又立即掉头离开,再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尸骸的身体各个缝隙之内都钻出了那种通体碧绿的尸蚁,尸蚁们都紧盯着胡顺唐等人,仿佛随时准备发动袭击。   “停下!停下!”被其他人围在中心的胡顺唐下令道,环视着周围,“为什么风来了,这群东西反而钻出来了?”   “鬼知道!”夜叉王偏头问莫钦,“狂,判断一下风还有多久才到我们这里。”   “已经到了!大家抓稳!”莫钦紧靠着其他人,大家都不敢再伸手去抓那些尸骸的表面,只能聚在一块,试图用集体的力量和重量控制住自己不被吹走。   狂风又一次刮来,众人互相依附着,围成一团,同时也发现不管狂风多么强烈,那些攀爬在尸骸表面的尸蚁都一动未动,只是头顶的触角偏向了大风袭去的方向。   “!这群东西的脚带着倒刺,可以固定自己的身体!”莫钦的眼神极好,终于发现了尸蚁不会被吹走的秘密。同时众人也明白,尸蚁为什么要选择在狂风吹来的时候现身再发动袭击,原因太简单了,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身体,无法控制身体就无法展开有效的反抗,而尸蚁群不一样,它们可以用脚上的倒刺将身体固定在尸骸的表面,在狂风之中也可以行走自如。   “绳子!”胡顺唐喊道,“把自己绑死,全都绑在一起!快点!”   “先打那些靠近的!”莫钦抬枪瞄准,扣动扳机,和曾达一起射击着周围那些正在缓慢爬行而来的尸蚁,葬青衣的袖箭在狂风之中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低头绑好绳子,随后又帮莫钦和曾达给系好。   “青衣!算下距离,还有多远才到钟乳洞的位置!”夜叉王在最前方奋力走着,但不如说是抓着周围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慢慢滑行,如果他一松手,大风立即就会将他们给吹走,虽然可以加快前进的速度,可万一撞到洞壁或者某个坚硬的物体上,一队人马至少死伤过半。   葬青衣提着鞭子,一只手抱住莫钦的腰部,另外一只手拽紧了后方吃力滑行的魏玄宇,大声回答:“算不出来,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   “!死都想不到有一天还会被几具白骨给挡住!”夜叉王翻过前方骨骸的大腿,用匕首插进其骨头之内,固定好身体再将其他人接过来。此时,尸蚁群也已经按耐不住了,大部分尸蚁失去了耐心,干脆换了一个姿势,松开自己抓紧的尸骸的外衣外裤,顺着狂风直接朝胡顺唐等人重重砸去。   “迎敌!”胡顺唐靠着骨骸的大腿,双手持棺材钉在狂风中挥舞着,斩断一只又一只顺风刮来的尸蚁,莫钦和曾达也是举枪做着点射。   “瞄准了再打!节约子弹,鬼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东西!”曾达在风中大吼道。   “明白!你们先走!”莫钦扭头时,一只尸蚁扑到了跟前,刚偏头躲过,那尸蚁长有倒刺的腿部就直接划过了他的胳膊,随后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张口就朝其头部咬去。尸蚁的口部快要接触到莫钦时,一侧的魏玄宇抬手一拳挥了过去,直接将其击了出去,随后那尸蚁被狂风吹走,飘在半空中时还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脚。   “走!”胡顺唐翻过那大腿之后,将曾达和莫钦也顺手提了过来,夜叉王看准前面下一具尸骸的鞋子,喊了一句“放手让风吹”,随后拔出匕首,任凭大风将自己吹了过去,同时伸手抓住那鞋带,以此来固定身体。   没有想到,那鞋带在无法承受众人的重量之下,直接松开了,夜叉王身子一抖,飘出四五米远,撞在旁边一块落地的头骨之上,原本握紧鞋带的手也松开了。   “啊——”被狂风吹起来的众人在风中像巨大的蜈蚣风筝一样漂浮着翻滚着。在队伍中间的葬青衣挥动长鞭缠在下面一株植物之上,和身旁的莫钦一起抓着长鞭将队伍给拉回了地面。   众人还未落地,风停了,瞬时间就停了,像是有人把某个巨型风扇的开关给按下了一样。   八个人摔在地面,半晌都没有缓过劲儿来,行尸出煞倒是第一个翻身爬起来,扭动着脑袋看着周围逐渐涌来的那群尸蚁,喉头发出古怪的声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再这么摔下去,我都会死了。”莫钦慢吞吞爬起来,抬眼看着那群正顺着尸骸表面铺天盖地而来的尸蚁。   “愣着干什么!没风了,赶紧跑!”夜叉王一把将铁齿从出煞背上抓起,交给莫钦,挥手让其他人先跑,接着自己从背包中掏出两颗手雷,两颗燃烧弹挂在出煞的背后,再让其手中握一颗闪光弹,随后拍了拍行尸出煞的肩膀道,“死后当英雄也不晚!”   夜叉王掉头朝前方跑着,对着莫钦和曾达喊道:“尽量把尸蚁挡在出煞的前方,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其他人有多快跑多快!”   莫钦和曾达两人转身,一面射击一面爬向稍高的位置,将铺天盖地而来的尸蚁挡在出煞的前面,而出煞则挥舞着双臂,奋力朝那些尸蚁砸去,以尸制尸这算是最好的办法,唯一痛苦的是,从今往后他们就得轮流背着那个比莫钦废话还多的铁齿。   “跑跑跑——”夜叉王朝前狂奔,不断叮嘱着其他人不要回头,等众人还剩下一具尸骸需要翻越的时候,夜叉王跳起来朝后方打了个呼哨,莫钦和曾达听到呼哨声后立即俯身趴了下来,随后远处行尸出煞手中爆发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紧接着是连续的爆炸声,还有燃烧弹四面溅开的火焰。   行尸出煞被腰间的两颗手榴弹炸得粉碎,围困它的大批尸蚁也被炸碎炸飞,不少身体依然保持完整的尸蚁带着火焰四面奔跑着,剩下那些还未靠拢的尸蚁也停了下来,躲避着四面已经燃烧起来的尸骸。   “走!”莫钦抓着曾达的胳膊,两人从尸骸肩头滑下去,赶到前方与已经走到钟乳洞口的其他人会合。   众人来到走廊尽头,那钟乳洞入口处时,发现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骨比先前走廊中还多数倍,根本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不过从那些破烂的衣物,还有尸骨旁边留下来的物件可以判断出,两批人完全不是同一时代的,两者死亡的时间至少相差千年。   “喂,头儿,能不能等下再看?我担心那群尸蚁会追上来。”莫钦端着枪站在最后,心头泛起的依然是阵阵的不安,毕竟那群东西实在太可怕,不要说他们如今的五寸之躯,哪怕是恢复正常人的模样,要对付那么大批的尸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同是老鼠对付一只大笨象一样。   “好。”胡顺唐心不在焉地答应,但并没有提升自己的速度,而是一面从那些快变成化石的骷髅中穿过,一面举着手电四面观察着。   曾达和莫钦在队伍最后慢慢行着,不断回头看着身后的走廊,生怕那群尸蚁追上来,虽然的的确确有那么几只不甘心的尸蚁缓慢地尾随了很久,但当他们走进那钟乳洞之后,尸蚁便停下了脚步,用头顶的触角触碰了一下走廊石板与钟乳洞分界的地方,随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钻回了走廊的尸骸之中,静等下一批猎物钻入它们设下的包围圈之中。   “没事了。”曾达在夜视镜中看着那些尸蚁掉头离开。   莫钦放下举起的狙击步枪,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来:“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类似的东西,如果说蚂蚁在这里能变成僵尸,那么什么蛤蟆、蛇、蜘蛛之类的都可以。”   “虽然都是死物,但它们不一样。”魏玄宇挥手让两人靠近队伍,“你们都知道僵尸分自然形成和人工制造两种,自然形成的僵尸不可能成群结队,也不可能有这么良好的计划,如果是人工制造,那么肯定会有阵主,也就是控制者之类的东西,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没有,好像和它们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设下陷阱觅食,关键的问题是蚂蚁群中,觅食狩猎的应该是工蚁,而不是兵蚁。”   “这个洞就是很平常的钟乳洞。”胡淼在胡顺唐身边,看着这个巨大的钟乳洞洞穴,“和以前见过的没什么两样,但是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在这里?”   “是两批人。”夜叉王从一具骸骨的骨架内钻出来,指着旁边另外一具骸骨道,“我推测一批是修建这个走廊巷道的苦工,另外一批是监工,注意他们的穿着。”   众人顺着夜叉王所指的方向看去,左侧那具骨骸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夜叉王用匕首敲了敲那剑,指着上面的绿绣道:“是青铜剑,确切的说应该是合金剑,如果纯粹是青铜根本无法作战,与敌人兵器一碰撞就会断裂。是秦时的工艺。”夜叉王随后又指着那骨骸穿着的薄甲道,“说是监工,我看应该是秦时的轻步兵,简单的护甲,无法防御弓箭的袭击。”   “对呀,另外一边这个衣物很破,还有那骨骼看起来并没有左边这个粗壮,应该是苦工之类的。”胡淼指着右边,先前夜叉王钻出来的那副骨骸。   “事情很简单。”在莫钦背后的铁齿开口说话了,“苦工干完活之后,被监工杀死灭口,亦或者是发现了监工的阴谋,决定奋起反抗,结果两败俱伤。”   第二十二章(上)[洞穴的尽头]   “不对。”胡顺唐跳上一个骷髅头,指示莫钦朝着前方射出了一颗照明弹,借着照明弹的光芒观察着前方的情形——钟乳洞内到处都是骸骨,各种姿势的都有,有人保持着向旁边攀爬的姿势,有人在地上爬行的时候被青铜剑刺死,不过有明显被监工擒杀痕迹的人都离走廊方向较近,而往远处看去,在钟乳洞深处死去的那一批人中既有监工也有苦工,从他们死去时的姿势来看,不像是在互相搏斗,倒像是在朝着这个方向逃跑。   “周围只有工具,而没有石头之类的材料,说明他们是就地取材,而不是从外界运送材料到天墓之中。”胡顺唐站在骷髅头上面看着周围分析着,“应该是监工押送着苦工前往勘查,就地寻找材料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东西,随后最前方的苦工和监工仓皇逃跑,在走廊这个方向的监工赶到,不明所以,以为苦工反抗要逃,于是使用了武力,但最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可为时已晚,那些袭击他们的东西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   胡顺唐说完,扭头看着其他人,询问他们的意见,大家互相看看点头表示赞成胡顺唐这个推测。莫钦用手枪枪口撑了撑铁齿的下巴道:“喂,要你这个顾问有毛用?还不如直接扔在这喂尸蚁得了。”   “我也算说对了一半好不好?”铁齿立即反驳,“再说了,我的脑袋无法自行撑起来,当然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能从他们的对话来分析眼下的情况,要是我能自由活动,我恐怕早就拿了无数个博士学位……”   “闭嘴!”魏玄宇上前,塞了一块石头到铁齿的口中,不让他再继续唠叨下去。   魏玄宇和夜叉王两人站在胡顺唐身后,看到胡顺唐一直在看着前方发愣,两人对视一眼,夜叉王上前轻轻碰了碰胡顺唐,胡顺唐反应过来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李朝年和山西王当初是不是用这种方式进入天墓的,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让我们缩小,如果是,又为什么要这样?是为了行动的隐秘性吗?当初山西王和文书副官拿到的那天书残册之中,必定有进入天墓的办法,这个办法难道就是缩小?为什么要缩小呢?”   “继续朝前面走不就知道了吗?”魏玄宇看着前方。   胡顺唐侧头看着他:“先前你还很反对的,变得这么快?”   魏玄宇脸色一沉,抬手指着夜叉王道:“我只是跟着他,不让他有什么意外,否则我无法查明当初我爸被俘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办法。”夜叉王笑道,“所以你决定当我的保镖了?”   “差不多,就算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魏玄宇面无表情地说。   “这句话很耳熟呀。”胡顺唐朝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前进,“青衣以前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魏玄宇看着胡顺唐的背影,站在那思考了几秒,等后面的人赶上来之后这才迈开步子朝前继续前进。   葬青衣和莫钦按照先前的计划依然走在最前,与众人保持了十来米的距离,间距算是缓冲地带,万一有危险,他们可以暂时抵挡一会儿,让后面的人找隐蔽的地方亦或者逃走。只是葬青衣心中觉得和莫钦这个随时都不忘记耍流氓的人在一起,颇为不愉快,但夜叉王的安排就是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洞越来越窄了。”胡顺唐的通话器内传来葬青衣的声音,随后是莫钦。   莫钦看着前方道:“如果按照原先我们的身材比例大小,前面的山洞只能匍匐前进,周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直立行走的洞口。”   “这就对了,你们停下休息。”胡顺唐举起拳头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胡淼和曾达也累了,毕竟一个是普通女孩儿,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以现在的身材大小,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完曾经几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跨越的尸体。   胡顺唐来到莫钦和葬青衣身边,看着前面对他们如今来说还算宽敞的洞口:“看,这就说明为什么李朝年和山西王会选择这种方式进来,我估计下面的路越来越窄,正常人大小根本钻不过来,而且出入口肯定不止一个,否则张增海他们也进不来,不过我推测他们并未走到真正的核心地带便全军覆没了。”   “找到那个什么怨灵旗就赶紧离开吧。”莫钦抱着自己的胳膊,“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我是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葬青衣斜眼看着莫钦道:“应该说,你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渺小无力。”   胡顺唐笑笑表示同意,按下通话器示意后面的人继续前进,自己则走在最前头。等胡顺唐离开,莫钦叉着腰看着葬青衣道:“我觉得吧,根本不应该治好你的那张嘴。”   葬青衣从莫钦身边走过,顺带竖起了一根中指,其后走过的魏玄宇微笑着盯着莫钦,作出鼓掌的姿势,莫钦只能干看着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等胡淼走过的时候,悄悄对莫钦说:“老莫,你这一套哄女孩儿的办法对青衣没有多大的作用!”   “怎么说?”莫钦立即与胡淼并行走在一起,曾达笑着摇头走开了。   胡淼掰着指头道:“我是女人,按理说应该了解女人,但我对青衣的了解并不深,或者说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了解,不过我想女人和男人在找另一半的时候,都分为两种,第一是感情至上,第二是物质至上,当然天生带来的某些东西会被一些事情所改变,你认为我属于哪一种?”   “你?”莫钦看着胡淼,“我们说的是青衣好不好?”   “我们都不了解她,只能以我为例。”胡淼笑道,“猜猜?”   “感情至上!”莫钦不假思索地回答,“理由很简单,胡老大除了危险和好奇心之外,一无所有。”   “错!”胡淼摇头。   莫钦有些吃惊:“你是物质至上!?”   “也错!”胡淼还是摇头。   “A也不对,B也不对,你耍我啊?”莫钦皱起眉头,快走几步,要追上前面的人。   胡淼操着手道:“既是A也是B,每个人都喜欢自己爱的人既有感情也有钱,当然这两者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兼得,于是只能先求一样,再求另外一样。青衣呢,是张白纸,说到底你也是,虽然你油嘴滑舌,好像泡过无数女人,但实际上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   “所以我们很适合对不对?”莫钦迫不及待对胡淼的话下了结论。   “很不适合。”胡淼的回答让莫钦懵了,“青衣从前没有选择,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只是被迫而为,对人生没有任何计划,而你,是为了主动寻找,哪怕是为了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一个所谓的家。老莫,青衣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家这个概念。”   莫钦看着远处葬青衣的背影,喃喃道:“你是说,我必须给她家的感觉?”   胡淼叹气摇头:“不是!家的感觉如今不应该是你给的,是夜叉王给的,任何人都是先有与长辈的亲情,其后才会轮到友情、爱情,她没有安全感和存在感……”   “我知道了!”莫钦一拳拍在自己的掌心中,“我给她安全感和存在感!”   “老莫,我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你!”胡淼按住莫钦的肩膀道,“是引导她自己去找到安全感和存在感,有了这两样东西,她才会像普通女孩儿一样和你交流,这样一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正常发展!”   胡淼说完走了,莫钦傻站在那,扛着枪回忆着先前与胡淼的那番话,许久才似懂非懂地点头自语道:“嗯,安全感和存在感,好像懂了。”   走在最前方的胡顺唐继续朝洞中深入,发现那洞口越来越狭窄,狭窄到只能让他这个五寸之躯勉强通过,周围的石壁也十分润滑,不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应该是天然形成。左右两侧洞壁紧挨的地面之中还有流水淌出,伸手蘸点放在口中尝一尝还有淡淡的怪味,像是加了盐的碱水。   “到尽头了!”胡顺唐看到前方有些许的光亮,开口也明显大了起来,再通知了后面的人之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刚走到开口,便被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只得闭眼摸着洞壁慢慢前进,直到眼睛稍微适应那强光之后才睁开。   沙漠?   胡顺唐一下跪倒在洞口,微张着嘴看着眼前那片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不同的是沙漠中有一座座没有半点植被的沙山,而在沙漠顶端的空中明显是洞顶,并不是外面的天空。洞顶凹凸不平,垂下来无数形状各异的钟乳石,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一侧正中心最大的那个钟乳石下端吊着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那刺眼的光芒便是自那水珠射出来的,如同是天空中的太阳,只不过没有那么温暖,撒下来的只是一团团的冷光。   第二个到达的夜叉王站在那也是目瞪口呆,半天才想起来把护目镜给带上,随后赶到的众人慢慢走出洞口,站在跟前的沙漠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第二十二章(下)[深洞大漠]   洞穴中的沙漠,莫钦蹲下来摸着脚下的沙砾,在手指间搓着,两侧的葬青衣、魏玄宇两人也是做着相同的事情。曾达单手撑着洞口,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像在求神拜佛一般。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胡淼朝前走了几步,被胡顺唐一把抓住。   胡顺唐将胡淼拉回自己的身边:“小心,万一这些只是幻觉。”   “不是幻觉。”魏玄宇抓起一把沙,看着沙从指缝之中慢慢流下去,“是真的,但这个沙漠中不是黄沙,全是白沙,和大海里那种白沙一模一样。”   “我看看!给我看看!”铁齿很是激动,莫钦将他的脑袋撑起来,塞了一把沙到他口中,铁齿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其中一部分吐出来,接着咒骂起莫钦来。   莫钦指着眼前的白色沙漠,问铁齿:“天才顾问,有什么看法没有?”   铁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收起了咒骂声,好半天才道:“看法没有,倒是让我想起苏东坡和照觉禅师论道时总结的那句话‘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同感。”魏玄宇起身,忍不住又想跪下去,“参禅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参禅中,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参禅后,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   魏玄宇说完,莫钦忙问:“什么意思?”葬青衣也很好奇地看着魏玄宇。   未等魏玄宇开口,铁齿解释道:“说是参禅的三个境界,第一个阶段懵懂无知,看什么就是什么,第二个阶段心里想法太多,看什么都会产生联想,甚至是幻想,等到了最后一个阶段,静如止水的时候,看什么又都是什么了。”   “第一个阶段不是和第三个阶段一样吗?”莫钦摇头,“搞不懂,故弄玄虚。”   魏玄宇摇头:“说直白点,就是指不要把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顺其自然就行了。”   “喂,抠门,你和这个植物人所说的话,与我们眼下看到的有联系吗?”莫钦干脆把铁齿解下来,直接放在魏玄宇的背上绑好,“你们有共同语言,我看还是你背着他比较合适。”   “有联系呀。”魏玄宇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双脚却没有深陷入那沙漠之中,反而是浮于表面,他指着脚下道,“你们看,这好像是幻境却又不是,因为可以手捧沙砾,既是幻境又真实存在,这就是道家所说的‘境界’,真正的境界,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这种地方。”   众人都看着有些兴奋的魏玄宇,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胡顺唐随后上前道:“抠门,你对这里有什么看法吗?可不可以直接点说出来。”   “你知道什么叫做仙缘吗?”魏玄宇看着远处那绵延至远方的沙山。   胡顺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摇摇头表示不是很懂。   “民间通俗的解释是,有仙缘就能见到神仙,但其中真正的含义是,如果你有仙缘,你才能看到自己可以看到的场景,或者说是画面。”魏玄宇指着前方,手指从左到右一划,“就是眼前这种场景。”   “你是说,我们是有仙缘的人,所以才能看到这片白色的沙漠?”胡顺唐看着脑袋被撑起来的铁齿,又看向魏玄宇的双眼,虽然他情绪看上去很激动,但双眼中却像两处平静的潭水,没有一点波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铁齿接过魏玄宇的话,“道教文献之中,所谓见到有仙缘的人见到的并不是仙人,而是仙境,见到仙境的人不用在特定的地方,有可能坐在家中吃饭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突然变了,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地方,自己从未去过,也根本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是大海,也许是沙漠,也许是天空云层之间,总之会是很神奇的地方,这才是仙缘的真正解释。”   “当然,只有心静者才能迈入仙境之中,而不会在妄动之后眼前的景色消失得无影无踪。”魏玄宇又道,此时他和铁齿有些一唱一和的味道,“在唐代一本关于丝绸之路的文献中曾经有记载,一批商人在途径沙漠之时,看见沙漠中有一处绿洲,听到这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就是海市蜃楼,只不过商人之中有虔诚的信徒,至于他的信仰是什么,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这个信徒朝着那绿洲狂奔而去,跳入绿洲的潭水之中大口大口喝着水,而其他人冲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沙漠依然是沙漠,什么都没有,那个信徒也从此失踪了。”   “等等,先不要说了。”胡顺唐此时想起了疯鱼岛,想起了阴阳缝之中的世界,还有铁衣门门徒谢根源一心想去的另外一个世界,结合眼前的事情还有魏玄宇的讲述,也许实际上天国所指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地狱或许就是阴阳缝中的那个世界。对,找张增海进天墓的是霍克家族,而那个被称为“神”的东西早就掌控了霍克家族,天墓又被称为秦始皇陵的副陵。   再往回倒退,后殓师取代了那群求仙者回到了大秦,在那时候秦始皇陵已经开始修建,如果那个东西也从疯鱼岛到达了这边的世界,带来了八物冥器,策划了这一切,那么眼前看到的东西也就好解释了,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知道了根源所在。   “继续前进,保持原先的队形不变。”胡顺唐看着周围的人,“检查下随身携带的饮水,虽然这里被冷光照耀着,但毕竟是沙漠肯定缺水,不要喝太多的水,但也要保持体内有必要的水分。”   “明白。”其他人点头,胡顺唐转身领着队伍继续朝着前面的那一座座沙山前进。   “如果我们和原先一样大小,这些沙山对我们来说,恐怕只是一堆沙子而已,充其量是孩童最喜欢玩耍的场所。”曾达不愿背着枪,但手持步齤枪前进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不炎热不说,踩在那白沙之上还有股寒气向上涌来,弄得人好像走在冰面上一样。   对呀。胡顺唐边走边看着快走到的那座巨大的沙山,试想着如果站在高处向下俯瞰,这一座座的沙山不就是和平日内工地上所堆的那些沙堆一模一样吗?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才创造得出来的世界。   疯鱼岛上的两个仙童。胡顺唐一路上都在回忆整合着所有的线索,等众人吃力地爬上第一座沙山的山顶时,天空,不,是洞穴顶端又出现了变化——最大那柱钟乳石下面的水珠黯淡了下来,周围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随后洞穴顶端其他凹凸不平的地方开始闪起了点点的光芒,如同是天空中的繁星一般,虽然没有了强光照射,但站在山顶的众人依然能看清周遭的人和物体。   “我小时候不止一次试想过,要是人缩小了会怎么样。”胡顺唐抬头看着洞穴的顶端,“也想过天上的星辰也许是神仙们的装饰品,他们手中的吊灯。”   胡淼靠近胡顺唐点头道:“很多孩子在小时候都有这种想法吧,在沙堆上玩的时候,每当堆砌起来一座沙子所做的房屋,就会想自己缩小住进去,也会在吃着一块自己爱吃得不得了的点心时,想象着自己要是缩小就可以一次性吃个够。”   葬青衣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因为她的童年根本没有这种念头。   “也许老天爷的想法和咱们一模一样,所以他才创造出来了比自己渺小得多的人类,在他创造的世界之中不断的冒险。”夜叉王从两人身边经过,寻找着可以下山继续前进的路。   “现在几点了?”曾达问,免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空空的手腕道,“我的表丢了。”   “现在应该是晚上23点15分,我们进来已经很久了。”莫钦看着表道。   胡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周围的人问:“你们困吗?”   众人摇头,夜叉王转过头来看着众人,半天才道:“我、半桶水、抠门、狂、青衣甚至是曾达不困,都算很正常,但胡淼走了这么长的路,活动量又这么大,为什么会不困?”   “诡异的环境中发生诡异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魏玄宇扭头问身后背着的铁齿,“我问你,当初山西王和李朝年进天墓之中去了多久。”   铁齿回忆了一下道:“顶多两天两夜而已。”   魏玄宇点头:“我们才走了一天,就算他们当初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到了核心地带再返回,那么我们还剩下一天两夜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核心地带。”   “不。”夜叉王摇头,“不应该这么计算,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熟门熟路,我们人多又遭遇了许多危险,所花的时间应该是他们的双倍以上。”   “不管怎样,人都得休息,这么晚了,应该睡了。”胡顺唐指着前方看上去较为平坦的沙面道,“先睡几个小时,莫钦值第一班,我第二,夜叉王第三,让其他人睡饱。”   “得令!”莫钦小跑到胡顺唐所指的方向,刚打开背包就听到有水声,像是周围有喷泉存在,立即戴上夜视仪朝着水声的方向看去,当他看清楚之后立即取下夜视镜,慢慢地起身,侧身对着其他人挥手道,“快来看……”   “什么?”胡顺唐闻声立即赶了过去,还未走到的时候就看到莫钦掏出照明弹对着空中射出了一颗,等照明弹在空中亮起缓缓下落的时候,完全照亮了下面沙山盆地中的情景——一座城市!一座建在水上的城市!   “我去……”莫钦目瞪口呆地举起相机对着下面拍了一张,随后侧头看着其他带着与他同样表情的人,“大家想合影留念吗?”   第二十三章(上)[沙城]   “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胡淼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还好曾达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将其拖了回来。   曾达拽起胡淼的时候,眼睛还盯着下面那座水城:“不会,海市蜃楼在晚上是看不见的,清晨或者傍晚才最容易出现,况且我们身在洞穴之中,不会产生那种奇景。”   “现在有个选择题了,是就地休息等天亮了再去看,还是进城看个究竟,亦或者绕过这里继续前进?”莫钦举着相机,“三个选项,大家怎么选?”   胡顺唐看着下方:“我肯定会进城看个究竟。”   “我也是。”夜叉王点头。   “同意。”魏玄宇和背上的铁齿几乎同时道。   还未等其他人发表意见,胡顺唐扭头道:“我、咸蛋还有抠门三个人……”   “四个人,还有我!”铁齿马上帮胡顺唐补充道。   胡顺唐看了他一眼:“四个人进城看看,其他人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接应。”胡顺唐指着莫钦的狙击步枪道,“你找个再高点的地方,占了制高点,帮我们观察和引导,负责掩护,曾达、胡淼和青衣三个人留在这里,有意外情况先撤,不要管我们。”   “撤?”葬青衣看了看左右两个方向,“是回去,还是继续前进?”   “敌人从哪边来,你们就跑反方向。”夜叉王整理着背包,扔下一些较重又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明白。”葬青衣点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很想去。   莫钦把葬青衣的表情看在眼中,上前咳嗽了一声,蹲下来对夜叉王低声道:“岳父呀……”   “啪!”夜叉王和葬青衣同时伸手对着莫钦脑袋上拍了一下,站着的魏玄宇也抬起了自己的腿作势要踢过去。   “别别别别别!”莫钦赶紧举手投降,又道,“龙叔,我叫你龙叔没意见吧?虽然我比你大很多,不过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敬,我愿意以后称你为龙叔。”   夜叉王放下背包,看着他道:“有屁快放。”   莫钦摸着下巴,偷偷看了一眼胡淼,胡淼站在胡顺唐一侧对他竖起大拇指,莫钦会意又道:“我觉得吧,青衣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去还是不去应该由她决定,首先这里有我和曾老,保护嫂子应该不是问题,第二呢青衣的身手矫健,会帮你们很大的忙,而不会增添麻烦。”   “你就是说她应该去对吧?”夜叉王看着莫钦。   莫钦点头:“嗯,对,是这个意思。”   “青衣跟我们去,其他人按照原计划留下来。”夜叉王竟然没有反对,起身就修改了先前的决定。   “耶!”莫钦看着葬青衣竖起了剪刀手,葬青衣却不领他的情,正眼都不看他,直接跟着夜叉王从沙山一侧滑了下去,胡淼立即凑上去低声道:“你比划个剪刀手干什么?还‘耶’个什么劲儿?你……知不知道,除了天然呆之外,像你这种长相的人对女孩儿做这个手势,和智障没有什么区别!”   “是吗?”莫钦看着自己依然举着的剪刀手,一脸茫然。   此时,魏玄宇满脸微笑地向莫钦走过去,帮莫钦整理了一下衣领后道:“谢谢你给我和青衣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不如我们回来之后就结拜吧!”   莫钦脸都绿了,等着洋洋得意的魏玄宇滑下沙山之后,追到边缘上大喊道:“好!回来就结拜,结!拜!为!父!子!”   “好的,儿子,回见!”急速下滑的魏玄宇高声回应道。   “老莫,你知道吗。”胡淼慢慢走过来,站在魏玄宇的身边,“如果我是青衣,就你的表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死绝了,她都不会看上你的。”   “难道她会喜欢上那个抠门的地师?”莫钦指着自己,“我哪儿点比不上他!”   胡淼一言不发,曾达忍住笑,站到胡淼身后,重复了一遍先前莫钦那动作:“耶”加“剪刀手”。随后哈哈大笑走开。   胡淼拼命忍住笑,双手按住莫钦的双肩道:“你还有希望,当然前提是青衣接受上帝对你的这种白痴设定,努力吧,少年!”说完,胡淼也“耶”了一声,然后比划出了剪刀手,爆笑跑开。   “我去,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混蛋王八蛋!”莫钦看着在一侧捧腹大笑的曾达和胡淼,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一面咒骂着魏玄宇,一面朝着最高的沙山顶端缓慢走去。等莫钦走后,胡淼和曾达笑了一会儿,在看到已经滑落到下方的胡顺唐等人的身影时,又都收起了笑容。   胡淼看着胡顺唐转身朝着她挥了挥手,自己也赶紧抬起手来拼命挥动了一下,大声喊道:“小心!”   “放心,没事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况且他都死过一次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曾达用最俗套的话来安慰胡淼。   “是两次,不是一次。”胡淼呆呆地看着胡顺唐等人慢慢走进那水城之中,“在广福镇的时候,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这叫福上加福。”曾达笑道。   “是呀。”胡淼脸上挂满了担心,“但还有句话说‘事不过三’,运气也一样。”   “唉,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跟着他呢?如果你不来,我、齐风或者詹天涯都可以帮你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你可以一直等着,等到他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曾达抱着枪,看着胡淼,不明白这个柔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倔强。   “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我如果离开他,很容易被敌人绑架作为人质要挟他。”胡淼侧头看着曾达,停顿了一下又道,“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想有人绑架了他的心。”   “哦。”曾达似懂非懂点点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越来越搞不懂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真的要退休了,找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住下来,度过剩下的日子。”   “面朝大海,还春暖花开?”在远处听见两人对话的莫钦摇着头,检查了一遍支好的狙击步枪,从背包中拿出望远镜来的时候,看见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两枚地雷,寻思了一番,还是将其中一枚安放在了侧面较远的地方。   “胡老大,能不能收到?我这里妥当了。”莫钦按下通话器,在瞄准镜中搜索着已经入城的胡顺唐等人,好半天才搜索到已经进城的众人停在入城口那座喷泉的位置,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水城口,喷泉前。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魏玄宇围成战斗队形,看着已经身在其中的水城。说是水城,只因为其中有数条弯曲的河流横穿而过,从周围沙山下方流出,又流向对面的沙山之中,按理来说柔弱的沙子根本经不住这种速度的水流冲刷,早就应该崩塌了,但先前他们来时就发现了,白色的沙砾虽然可以抓起来,但踩在上面脚却无法深陷其中,而且入城之后明显感觉到气温上升了,并没有先前在沙山之上那么寒冷。   “狂,帮我们看一下城内的情况,有没有人或者其他可以活动的东西,你所在的位置应该可以看到整座城的情况。”胡顺唐冲着莫钦所在的地方竖起大拇指,“能清楚看到我吗?”   “能。”通话器中传来莫钦的声音,莫钦在瞄准镜中清楚看到胡顺唐,“连你身上有几根毛都能数清楚,你稍等,我看看城内的情况,你们先不要动。”说完,莫钦放下枪,用夜视望远镜看向城内,同时道,“没有任何动物、人或者怪物活动的迹象,没有一点生气,除了建筑物就是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等等,在中间有一座好像是这座水城的标志性建筑物。”   “在哪儿?”胡顺唐朝着前方看去,但前面的房屋挡住了他的视线,整整一排房屋从左至右,即便是绕行一圈,也无法看到前面的情况。   “呃,现在你所在位置的十二点方向,就在正中心,有点像是……”莫钦说到这调整了一下望远镜,“有点像是神话中的巴比伦塔,类似我从前在图册中看到的那样,不过只有五层,并不高,占地范围较大,最下面一层最宽,然后逐层往上会稍窄一点,有点类似放置在地面的圆锥体。”   胡顺唐听到这,看着夜叉王等人道:“都听清楚了?那里应该是目的地,先去那个地方看看。”随后,胡顺唐又指示莫钦道,“狂,给我们指路,安全起见,指示我们走最近的路线。”   “明白。”莫钦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坐起来,一手抓着望远镜,一手抓着枪,“你们朝…钟方向绕行,两座房屋之间应该有个空隙,从那里可以钻过去。”   “好,我们钻过去之后你再继续。”胡顺唐挥手,领着众人按照莫钦的指示小跑着上前,跑到那一排长方体的建筑物前,夜叉王对葬青衣挥手,示意她上去看看情况,葬青衣会意脚尖一点就跃了上去,原本想踩在那建筑物表面借力,没有想到脚刚踏上去,那座建筑的墙壁立即深陷进了一个洞,随后整面墙壁都塌陷了下去。葬青衣失力跌下,魏玄宇立即奔上前要去抱住,却被夜叉王抢先一把将葬青衣拽了下来,立在旁边。   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莫钦先是一惊,但在看到魏玄宇那一脸失望的表情时,幸灾乐祸道:“抠门,没抱到吧?记住了,男女授受不亲,小心被我老岳父给打死!”   夜叉王朝着莫钦所在方向瞪了一眼,莫钦立即放下望远镜,拍了下自己的嘴:“又说错话了。”   胡顺唐来到那座墙面塌陷的房屋跟前,摸着下面已经成堆的沙墙,再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墙壁,谁知道一捅就是一个洞,再用手指头稍微用力在里面一搅,另外一面墙也随之倒塌。胡顺唐回头来看着夜叉王道:“什么水城,根本就是一座沙城,所有的建筑都是用沙子堆砌起来的,而且都是湿沙,难怪洞穴顶端射下来的是冷光,要是暖光,这里早就全部塌了。”   葬青衣抖着鞋子中的沙子:“沙子非常软,感觉比先前在沙山上踩着的那些沙子要软百倍以上,上面肯定是站不住人的。”   “沙盘。”夜叉王忽然道,“这里有点类似军队作战打仗所用的沙盘,不过看这个模样,应该像是有人在建造某个城市前用沙子堆砌起来的模型。”   “如果照你这么说,这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才对。”魏玄宇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问铁齿,“顾问,你有什么意见?想清楚了再说,否则会挨打。”   “没有意见,只是我觉得既然我们必经之路上有这么一座沙城,周遭还有水流过,那肯定有他存在的道理,你们想想沙虽然这么软,但有数条河从其中横穿而过,却没有导致房屋垮塌,是不是有问题?这是什么原理呢?”铁齿这一次分析得非常认真,“从建筑学的角度考虑,有流沙或者沉沙过多的地方是不适宜修建房屋的,站在风水学的角度,沙却不同于砂,也有悲砂和喜砂、金砂之分,水流沙是不详的,有流财的禁忌,所以无论是修建阳宅、阴宅都是不适合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没有分析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夜叉王抬脚踹了另外一面沙墙,这一脚下去,那面沙墙虽然倒塌了,但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垮塌之后沙砾成堆,直接破坏了周遭房屋墙壁的底端,随后一面面沙屋开始顺势倒塌,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向四面八方塌陷而去。   “我建议你们最好马上离开那里。”站在山顶的莫钦举起望远镜,看着整座都在崩塌的沙城,“建筑物全部倒塌了,你们要不留在那里不动,要不就赶紧离开,否则会被活埋的。”   “不动!动才会被埋住!”胡顺唐示意大家都不要妄动,“这里用沙子堆砌的建筑并不高,房屋崩塌后堆积的沙只能埋到咱们的双膝之处,顶多到腰部。”   事情果然如胡顺唐所意料的一样,等沙城全部倒塌,沙砾成堆之后,也顶多掩埋到众人的大腿位置,还不到腰部。四周又平静了下来,在山顶上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的胡淼和曾达这才松了一口气,先前胡淼原本都要害怕得叫出声来,但为了不让胡顺唐分心,只能一手举着望远镜,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二十三章(下)[深陷]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夜叉王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沙堆埋住的双腿完全无法动弹,当他准备用双手撑着沙面借力起身的时候,两只手臂直接深陷进了沙堆之中,如今这些沙堆仿佛变成了如水一样的物质。   其他人也尝试了各种方式,但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离开。魏玄宇只能按下通话器,看着上方的莫钦道:“老莫,找绳子来将我们一个个拉上去。”   “老莫?”莫钦一愣,随之一阵坏笑,“当然可以,不过我得最后一个拉你,拉你之前,你先和我结拜为父子!”   “狂,别闹了!赶紧拉我们出去。”胡顺唐有些气不顺。   “好好好。”莫钦放下望远镜的时候,用肉眼仿佛又看到了什么,随后又举起望远镜朝着原本存在的沙城的另外几个方向看去,看到还有几座建筑没有倒塌,还挺立在那里,不过当其他建筑都倒塌之后,再单看剩下的那几座建筑,就感觉很是奇怪了,同时他还发现在先前那座类似巴比伦塔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旋涡状。   “你们千万不要动!”莫钦发现那漩涡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沙砾已经开始向中心位置流淌,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会波及到胡顺唐等人,将他们全部吸进去,“胡老大,还是十二点方向,有个漩涡,沙子正在被吸进去,我马上去找绳子!”   “绳子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一边,早就拿出绳子的胡淼着急地说。   “好。”莫钦七手八脚地背着自己的装备,向胡淼和曾达处跑去,同时环视着周围,寻找可以固定绳子的地方,看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沙都是沙,根本无法固定,等到了胡淼跟前,只想出了一个最危险,但唯一有效的办法,“嫂子,我和曾老把绳子绑在腰间固定死,你顺着绳子走下去,把绳子扔给他们其中一人,先拉上来一个,随后站在山坡边缘再按照先前的办法逐一把其他人拽上来。”   “好!”胡淼很快在自己的腰间绑好绳子,让曾达和莫钦将自己放下去,此时沙城中心的漩涡已经加快了吸进周围沙子的速度,漩涡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已经波及到了胡顺唐等人的周围。胡顺唐几人只得手拉着手立在让自己身体无法动弹的沙堆之中,左右侧头一会儿看着正在逐渐从山坡上滑下来的胡淼,一会儿又看着不远处正在朝漩涡中心流淌的那些细沙。   胡淼安全地滑行到了沙山的脚下,站稳之后,将绳子打成一个环状,然后抛向离自己最近的夜叉王,连抛了好几次之后夜叉王终于一把抓住,顺手又将绳子拖了拖递给葬青衣道:“青衣,你先上。”   “爸爸,你先,我体重轻,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危险。”葬青衣摇头,不愿意接过绳子。   胡顺唐看着已经到跟前的漩涡,怒道:“让你走就走,别磨蹭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无奈,葬青衣只得抓住绳子,随后胡顺唐朝胡淼喊道:“拉!”   胡淼回身看着上方的曾达和莫钦,拽了下绳子,示意他们固定好后开始使劲,随后拽着绳子拖行葬青衣,可一使劲却发现葬青衣就像是被固定在水泥块之中的雕塑一样,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让她动弹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葬青衣奋力向沙堆表面蹿着,但也无济于事,一侧的夜叉王将身子倾斜,试图用力将葬青衣向上拔,但自己稍微一用力,身体却立即向下深陷,瞬间就被沙堆埋到了自己腰部以上的位置。   “来了!”胡顺唐握紧了魏玄宇的手,另外一只手伸向夜叉王,“咸蛋!抓住我的手!抓稳了,另外一只手抓着青衣,青衣,你千万不要放手,我们碰碰运气!”   葬青衣拼命抓着绳子,回头看着漩涡已经波及到了胡顺唐和魏玄宇处,魏玄宇后背上的铁齿发出害怕的怪叫。葬青衣喊道:“碰什么运气?”   “等我们腿部以下的沙流走了,也许我们就脱险了!所以要抓稳!”胡顺唐刚说到这,漩涡的力量已经将他的身体扯向中心部位,他的身体开始倾斜,感觉沙堆下面像是有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样。   “!像是被什么怪物把腿部给含住了,完全没法动!”魏玄宇右手抓着胡顺唐,左手紧握着葬青衣的脚踝,四人形成一个圈,以胡淼作为支点固定死自己的身体,以免被吸进漩涡之中去。   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胡顺唐和魏玄宇的身体完全被拉扯了过去,从先前的直立到倾斜,再到现在几乎浮在沙层之上,即便如此,他们两人的双腿还是无法动弹,如同是被一个怪物的大嘴死死含住,而大嘴之中还充满了强力胶水。   “胡老大,我感觉腿要断了!”魏玄宇喊道,喊完又惨叫了一声,“我都能听到骨节的声音了!”   “我……也是!”胡顺唐的脸都红了,那是憋气充血的缘故,此时夜叉王的身体也开始倾斜,逐渐朝着那漩涡中心而去。   夜叉王冷静地看着周围,又看着上面的胡淼,随后按下通话器道:“胡淼,你们三个听好,赶紧松开我们,否则你们也会掉进去的!快点!”   “不行!”胡淼握住绳子的双手都已经勒出血了。   “松手你们才死定了!”莫钦咬着牙,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山坡下滑动,曾达只得大喝一声,试图将自己的双脚埋入沙堆之中,以此来固定自己的身体,谁知道双脚踩下去,顶多只是将鞋跟的一部分陷进了沙堆之中,随后身体也如莫钦一样向山坡下胡淼的位置滑行。   “快点松手!”夜叉王扭头看着胡顺唐和魏玄宇两人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再不松手,半桶水和抠门就要断成两截了!”   夜叉王这一吼,胡淼松开了手,葬青衣也顺势解开手上的绳套,随后胡顺唐和魏玄宇被卷入漩涡之中,夜叉王向前一扑,抓住葬青衣之后抬眼看着胡淼,喊道:“别担……”   那个“心”字还没有说完,夜叉王和葬青衣也被卷了进入,瞬间就被漩涡中的沙子所淹没,沙流随后变得越来越急,从一个漩涡变成了无数个漩涡,在沙山盆地中心的沙子瞬间全被吸了进去,而站在山坡上的胡淼也不禁抓着绳子朝着山顶上方爬去,等爬到安全距离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原先沙城所在的方向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曾老,固定好,我来看看。”莫钦将身体向后倾,以此来支撑起胡淼的体重,不至于让她掉下去,随后他拿起望远镜看着下面的那个窟窿以及还屹立在窟窿之中的几个建筑物,此时他才发现那几个所谓在沙城中的建筑物,实际上只是窟窿底部另外一座整体建筑的顶端。左侧的两个像是基督教教堂的尖顶,而右侧那一个则像是伊斯兰教清真寺的圆顶。   “下面的情况看不清楚了,角度不对,除非我有翅膀能飞到正上方去。”莫钦放下望远镜将看到的情况告诉给曾达,曾达作势要掏出照明弹,却被莫钦阻止了,“省省吧,看这个情况,我们必须下去,没时间让我们找其他入口,万一他们被埋在沙堆之中,就全完了。”   曾达点头,将绳子绕在手臂之上,朝着下面的胡淼喊道:“胡淼,你往下走两步,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把夜视镜戴上,看清楚!”   曾达刚喊完,莫钦用手捅了捅曾达的耳朵,示意有通话器,不用喊这么大声。但曾达没有理会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儿的焦急程度不亚于胡淼。   胡淼抓着绳子慢慢走到那窟窿的边缘,戴着夜视镜朝下仔细观望,除了勉强能看出下面那个古怪建筑的大致模样之外,再往下只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胡淼站在边缘,固定好自己的身体,按下通话器道:“顺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胡淼连续问了好几声,下面没有任何回应,她身子有些发软,差点栽倒下去。上方的莫钦见状,立即死死拽紧绳子,同时道:“嫂子!别担心,也许是信号有问题,他们收不到,下面有沙子,肯定是没事的。”   曾达也准备说些话来安慰胡淼的时候,却听到爆炸声传来,两人立即回头,发现是先前莫钦所在的观察点。莫钦立即意识到是自己放置的那个地雷被引爆了,换言之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为什么在地雷爆炸之前一点响动都没有听到?   “嫂子,你固定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掉下去了,我们这里有点状况。”莫钦把背上的狙击步枪取下来,透过瞄准镜看着地雷的位置,那里腾起的沙尘已经逐渐散开,周遭也没有什么被炸碎的物体掉落下来。   曾达举枪也瞄准着四周,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一定有东西,地雷不可能无缘无故爆炸。”   “这里只有沙,就算有风吹过去也不可能引爆地雷的。”莫钦放下枪看着四周,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他抬手用小指头扣了下耳朵,以为自己因为爆炸的回音耳鸣了,扣了一阵发现还是有那种怪声。与此同时,一侧的曾达也用手拍着自己的耳朵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音?”   “有……”莫钦刚说完,一个物体突然间从沙山侧面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冲过来的同时还发出“嗡嗡”的巨响。   第二十四章(上)[空中的吸血鬼]   “呯——”曾达抬手就是一枪,击中了那飞行的东西,那东西中枪,一头栽向下面的窟窿之中,胡淼靠着山坡看着那东西急速掉落,慌忙问:“什么东西?”   “没看清!”曾达和莫钦同时说。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曾达道,立即和莫钦变换姿势,背靠背站着,又道,“狂,换手枪。”   “喂喂喂,你老大不小了,不至于也叫我这个绰号吧?”莫钦一手持着狙击步枪,一手紧握着手枪,紧张地看着四周。   ……   窟窿下方,掉在沙堆之中的魏玄宇第一个苏醒过来,咳嗽了两声,翻身爬起来,将钻进口中的沙砾抠出来,又一阵呕吐,随后听到铁齿艰难地说道:“喂,我口中也有沙子,帮我抠出来。”   魏玄宇解下铁齿宿主,掰开其嘴巴的时候,发现其中除了沙子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恶心的液体,于是只得把脸侧到一边,忍住呕吐将大部分沙子抠出来,又立即用沙子搓着手,同时喊着其他人的名字。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胡老大和青衣他们。”魏玄宇慢慢起身,活动了下腿脚,判断没有受重伤,只有些软组织挫伤的前提下开始寻找其他人,可刚走了两步,肩膀就被从空中掉落的一个物体给砸中了。   那东西砸在魏玄宇的肩头时,吓了他一大跳,立即跳开,摸着肩头,还好那东西软绵绵的,只不过砸中肩头后有一股血腥味。魏玄宇想了想,没有用手电,而是戴上夜视仪,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东西,刚看了一眼,魏玄宇就收身闪了下,半晌才道:“蚊子?”   蚊子,还是只巨型蚊子。虽然他现在的身躯只有五寸,即便是恢复到从前的大小,有着这种身躯的蚊子都已经相当恐怖了,放在正常大小的人眼中,这种蚊子应该有一只蟑螂那么大。   魏玄宇看着那蚊子身体上的伤口,判断出那是子弹造成的,立即抬头看着上面,随后又听到上方传来的枪声,意识到莫钦等人遭遇到了危险,立即按下通话器道:“狂?狂!?曾老?嫂子?有没有听到!”   没有人回答,通话器中一片死寂,但枪声还在传来,说明只是没有信号,而不是他们全军覆没了。   先找其他人吧。魏玄宇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周围寻找着其他人,同时上方还在接连不断地掉下那种巨型蚊子的尸体,魏玄宇在躲避中寻找,好不容易从五六米开外的沙堆中找到了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夜叉王,他的半个身体还在沙堆之中。   魏玄宇将夜叉王刨出来,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全身,判断没有骨折之后又开始寻找其他人,没过十来分钟就将胡顺唐和葬青衣都找到了,只是其他三人都处于昏迷状态,装备和包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也许是被沙堆掩埋了。   先给上面的人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魏玄宇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应急的燃烧棒,点燃之后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着莫钦等人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够听到。   上方,与巨型蚊子群战斗的莫钦和曾达如今双腿都有些发软了,大部分人即便是再英勇,胆子再大,面对模样古怪的昆虫时,都会感觉到恶心和无力,特别是蚊子这种可以快速传染疾病的生物。   “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蚊子!谁这么变态,养这种东西!”莫钦双手持枪,但不敢浪费子弹,只得等那些蚊子飞近了才开枪,毕竟蚊子的速度和反应比蚂蚁什么的快多了。   曾达持枪,每次等到那枪口都触碰到飞来的蚊子时才扣动扳机,早将快慢机调整到了单发状态,等飞近的蚊子全数击落之后,曾达单手持枪换了弹夹,同时道:“回想起来,那些蚂蚁和尸蚁体积还是相对有些大,即便我们是正常大小,都大得有些过分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向下面跑了!”   “狂,我看到下面有火光,应该是顺唐他们发的信号!”胡淼抓着绳子,身体前倾看着下面微弱的火光,也判断出下面很深,否则看在眼中的火光不会这么小一团。   “好,那就朝下撤!”莫钦挪动了下脚步,这一挪动绳子直接松了一截,在下面勉强支称身体的胡淼身体直接朝着下面跌落,她赶紧变换了姿势,下意识抬手去抓那窟窿的边缘,但忘记了那全是沙子组成的,抬手一抓只抓了一把沙在手中,随后半个身体都掉入了窟窿当中。   胡淼下坠的重量也拉扯着莫钦和曾达,两人也朝着山坡的方向滑行。曾达只得将枪一背,转身用双脚蹬着沙面喊道:“狂,总不至于直接掉下去吧?总得想个办法!”   “你有没有带降落伞?”莫钦侧头问,同时抬手又击落一只迎面扑来的蚊子。   “没有!”曾达没好气地回答,“你有毛病啊?谁会带降落伞!”   “那不就对了!还有什么办法!”莫钦回敬道,“胡老大他们掉下去都没事,我们肯定也会没事!”   曾达稍微固定好自己的身体,就立即举枪:“但是他们掉下去的时候有沙保护做缓冲,我们万一掉在那建筑上面,会粉身碎骨的!”   “那好吧!只能祈祷老天爷让我们长出翅膀来了!”莫钦说完,看着从沙山另外一侧成群结队扑过来的蚊子,快速把手枪收回套中,将狙击步枪抱好,“曾老!沿着边缘滑,再不滑我们就要变成干尸了!”   说罢,莫钦一侧身扑倒曾达,顺着山坡向下滑落,在滑到胡淼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来抓住胡淼的胳膊,随后在尖叫声中三人急速掉落进了窟窿之中。   三人掉落之后,那群蚊子也拍打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巨响,朝着下面俯冲过来,就像是从空中准备袭击地面敌人的战斗机。   半空中掉落的曾达和胡淼已经逐渐失去知觉,唯独莫钦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在身上左右摸索着,终于摸到一颗燃烧弹,拉了之后等了两秒,接着奋力朝着上方扔去,随后将身体抱成一团,刚抱好莫钦就重重掉进了下面的沙堆之中,感觉后背一股力量袭进肺部,自己的呼吸也在瞬间断了,只看到燃烧弹在空中炸开,那群袭来的蚊子群立即燃成一片,剩下的则仓皇逃离……   燃烧着的蚊子尸体散落在沙地的四周,将周围照得透亮,还举着燃烧棒的魏玄宇躲避着燃烧的蚊子尸体,同时看到有三个人影掉落,立即上前一面闪避一面奔过去,刚奔到一半,发现胡顺唐身上掉落了一个燃烧的蚊子,只得返回一脚将其踢开,又脱下衣服拍打着胡顺唐燃烧的衣服。   “用沙埋……”刚苏醒过来的夜叉王摇晃着还在发晕的脑袋,站起来抓起沙埋熄了胡顺唐身上的火焰,接着和魏玄宇一起将还在昏迷中的其他人拖进了那建筑物的房檐下。   一切妥当之后,夜叉王和魏玄宇并排坐在一起,魏玄宇喝了一口水,将水壶递给夜叉王:“这比以前在哈市和海底可刺激多了。”   夜叉王苦笑道:“要是你早点遇到我们,遭遇的刺激更多,最刺激的是半桶水被箭射穿胸口的那次。”夜叉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从这里直接穿透。”   “嗯。”魏玄宇点头,看着远处遍地都是依然在燃烧着的蚊子尸体,半晌又将目光移向夜叉王跟前,但没有直接看着他,问,“79年,在越南,我爸爸受过伤吗?”   夜叉王半天没有回答,随后魏玄宇看着他,发现他双眼发直,看着远处,在又喝了一口水之后回答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在越南的时候,我们喝水时,都会放那种净化药片,每次喝水的时候,看到河流上方都是什么牛粪呀人粪呀,要不就是其他的一些什么恶心的东西,有一次喝了不少之后,发现上方还有腐烂的尸体。”   “噢——”魏玄宇长长应了一声,没有如从前一样强迫夜叉王,而是上前查看其他人状况如何了,此时胡顺唐也逐渐清醒,撑起自己的身体,夜叉王立即上前给他喂水漱口,同时对魏玄宇道,“当时我所在的排,除了我们四个之外,都牺牲了,你爸爸是运气最好的一个,只是腿部,小腿……”夜叉王把水壶递给胡顺唐,看着魏玄宇指着自己的小腿位置道,“就是这里擦破了点皮,而且是被树枝划伤的。”   说完夜叉王笑了,魏玄宇愣了愣也笑了:“那他运气真的很好。”   “他是个很好的人,有些害羞,一脸的稚气好像永远脱不下来似的,你很像他,稍微倒持一下,就能恢复娃娃脸。”夜叉王还在微笑,喝水的胡顺唐一句话没说,因为他很久没有看到夜叉王展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了。   “我们在哪儿?”胡淼爬了起来,曾达和莫钦也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葬青衣还在那侧身翻着,好像不是昏迷,而是太累睡着了。   “我们在地狱……”一侧躺着的铁齿装作阴森恐怖的声音,“你已经死了,认命吧!”   莫钦上前又往他口中塞了一把沙道:“闭嘴!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顶多是植物人。”   “我这个……状态……唔……本来就是……植物人好不好!”口中喊沙的铁齿含糊不清地反驳道。   胡顺唐起身,将手中的水壶递给莫钦,借着周围还在燃烧的蚊子尸体散发出的光芒,看着眼前这座古怪的建筑,脑子中立即浮现出自己在疯鱼岛上看到的那个神殿,虽然说并不是完全一样,但建筑方式,大体构造却几乎相同。   第二十四章(下)[铁齿的目的]   “这应该叫什么建筑?”夜叉王也抬头看着那座古怪的建筑,莫钦和魏玄宇起身来围绕着建筑走着,试图去寻找一个出入口。可走了好几圈之后,两人又回到原地,冲着胡顺唐和夜叉王摇头,表示建筑下方根本没有门,葬青衣则想办法攀爬了上去,来到建筑物的大窗口时,发现窗口只是人画出来的,站在远处,特别是灯光昏暗的时候,根本无法分辨其真假。   “窗户是假的!”葬青衣扭头对下面的人喊道。   “在疯鱼岛的时候,我看见的那个神殿与这个几乎一模一样。”胡顺唐叉着腰看着周遭,这一看愣住了,因为在不远处,也有一座桥,那座桥的模样也和疯鱼岛神殿前的那座几乎一样。胡顺唐抬手指着桥的方向道,“还有那座桥,也一样。”   众人回头,看着那座桥,夜叉王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道:“那座桥的样式是现代的。”   “对,是一模一样。”一侧的胡淼看了半天后肯定道,“神殿,还有那座看起来像是断裂的立交桥,除了周遭的环境不同之外,其他的都很相似。”说完,胡淼又很紧张地自语道,“难道我们又回来了?”   “不可能!”胡顺唐摇头,“不可能回来,但眼前的事实足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一切都与后殓师有关系,而且应该是那个所谓的‘神’主使的,这种做法有点像是一个离家多年,十分想家的人才干得出来的。”   夜叉王看着胡顺唐道:“你是说,那个‘神’离开疯鱼岛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去,但又十分怀念那里的环境,所以在这里修建了与疯鱼岛一模一样的神殿,还有桥梁?”   “嗯。”胡顺唐说完,朝着那座桥走去,来到桥跟前,用手摸着那座桥,从手感上来感觉应该是水泥了,随后他操起棺材钉将那水泥凿开,发现其中有钢筋,只是那钢筋看起来和现在现浇建筑结构内的不大一样,显得有些粗糙,不过感觉上倒像是某种手工艺品。   “不对劲。”夜叉王用手掰动了一下里面的钢筋,钢筋被夜叉王摇晃了一下,立即在水泥之中摇晃了起来,显得很不牢固,“从先前得到的资料来看,天墓最早发现是在大秦时期,姑且不管这些资料是否属实,不过在那个时候有立交桥吗?有人懂得怎么制造钢筋混凝土吗?还有那个……”夜叉王转身指着那座建筑,“三个宗教的起源时间相差多少?虽然有人称大秦时期佛教已经传入中国,但没有实际上的证据,更不要说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了。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如何修建?而且这些宗教的建筑风格,并不是在起源时期就固定了下来。”   胡顺唐苦笑道:“历史理论谁都知道,但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前提下,这些理论是否存在,就不是由我们说了算,你回忆一下,如果历史理论真的百分之一百的正确,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包括我们的经历。”   夜叉王不语,他的怀疑虽然是正确的,但在这种环境之下,按照正常的历史理论去思考,根本无法得到相对正确的答案。   “在疯鱼岛上,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存在‘神’,那么他就应该可以看到未来和过去,可以在其中穿梭。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个教授喜欢研究‘时间概念说’,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一个未来的人回到过去,他修建了一座高楼大厦,那么过去的人就会认为那是神迹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总之无法理解,但如果是一个过去的人到了未来,修建了一座过去的建筑,那么未来的人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只会认为那是古迹或者他在复古,而不会觉得是神迹,这就是知道与不知道造成的。”胡淼站在两人身后说道,曾达抱着枪站在她身后静静听着,“但在这个概念之中,来自过去的那个人恰巧到的是未来某个未开化的地方,来到一个很落后,甚至没有真正文明概念的地方,那么他修建过去的东西,一样会认为是神迹,这就是‘知道’与‘不知道’,‘经历’与‘未经历’之间的区别,在这个概念之中,可以延伸出无数条,有无数个可能的时间线,但不管怎么延伸……”   “不管怎么延伸,最终时间线会归拢到主线上面。”胡顺唐接过胡淼的话,“同样的话,我听过好几次,与其说是‘时间概念说’不如说是‘天意说’,就如同是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区别。”   “不要再纠结理论了,这样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继续前进吧,过那座桥看看有什么东西。”曾达拍了下胡淼的肩膀,随后自己抱着枪走上桥,胡顺唐朝后面的魏玄宇和莫钦招呼了一声,也迈步跟了上去。   莫钦应声,和葬青衣小跑着上前,唯独魏玄宇故意走得很慢,等与前面的人拉开距离之后,这才侧头低声问铁齿:“天才顾问,我有个疑问,你到底进来想干什么?”   “我说了,想看看天墓。”铁齿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吗?”魏玄宇抬起手掐住铁齿的脖子,“我在想,要是我彻底掐断这个绿发人,也就是你宿主的脖子,再将其砍成数截,你会不会死?”   “会!”铁齿立即回答,“你想知道什么?”   “我觉得你在装傻!”魏玄宇停下脚步,看着走到桥另外一边的胡顺唐冲自己挥手,让他跟上,魏玄宇也挥手表示马上就来,随后又道,“你见过李朝年,李朝年对你说过些什么,又指示你做什么?”   铁齿立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当魏玄宇的前脚刚踏上那座桥的时候,又开口道:“他说你们当中有个内应……”刚说到这,魏玄宇一侧身将铁齿摔到自己跟前,用脚踩住。   被摔倒在地上的铁齿看着魏玄宇抬脚就朝自己踩来,赶紧道:“刚才是我编的!我说,我说,他只是告诉我,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他能在短短两天内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就必须进到天墓之中,我只是想脱离现在这种状态,得到解脱,李朝年说在天墓中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实话?”魏玄宇的脚停在铁齿面部几厘米处,随后慢慢放下去,放在他脸颊的一侧,“我喜欢听实话,不喜欢听谎言。”   “李朝年说,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神,前提是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办法,如同修仙一样,每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仿效前人的办法不一定就能成功!”铁齿一股脑将实话倒了出来。   “呵,你是想成神呀?”魏玄宇蹲下来,然后看着远处的众人,对着通话器说,“刚才你们都听到了?”   “嗯。”胡顺唐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来,先前魏玄宇在故意放慢脚步的时候,就将通话器转换到持续通话状态,让众人都能听到铁齿所说的话。只不过这番话对胡顺唐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铁齿有目的,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而且也表明了他想得到李朝年拥有的那些东西,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他没说实话。”胡顺唐摇头,想了想之后,胡顺唐忽然问,“抠门,问他,怨灵旗放在什么地方?我如果没有猜错,这满嘴跑火车的王八蛋肯定知道!”   “你怎么知道?”夜叉王问道,魏玄宇在通话器中听着,但没有马上询问铁齿,因为他心中想的也是为什么胡顺唐会知道。   “因为李朝年的计划中有他,如果不告诉他怨灵旗所在的位置,李朝年不会把他塞进这个计划之中来,这样没有任何意义。”胡顺唐站在那盯着桥上的魏玄宇,“别忘了,李朝年最喜欢和人做交易了,铁齿也不笨,他只是装傻,既然李朝年安排铁齿进入这个计划之中,就必定有交易。铁齿是想知道李朝年为什么会在两天内突飞猛进,李朝年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告诉他,虽然铁齿知道与天墓有关,但天墓这么大,危险这么多,总不至于是因为他在其中的历练吧?所以李朝年将他安排进计划之中的目的是让他带着怨灵旗的准确位置来的,这个时候铁齿肯定会问,他有什么好处?李朝年当然会告诉他,他是在天墓的什么地方,什么位置突飞猛进的,我想山西王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得到了某些东西,才从一个半桶水成为了所谓的高人。”   胡顺唐说完在场的人都安静了,夜叉王回头看着胡顺唐,没有说话,他意识到胡顺唐也许在进入天墓之后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只是没有说出来,故意顺着李朝年设定好的计划,遵守计划中的规则走下来而已,一直到他意识到接近了某个地点之后才道出自己分析的情况来。   这小子,越来越鬼了。夜叉王又慢慢扭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并未领会夜叉王的意思,只是轻轻摇头表示不理解。   桥那头,魏玄宇故意把通话器关闭了,抬眼看着胡顺唐,接着问铁齿:“我问你,怨灵旗在什么位置?”   莫钦看见魏玄宇关闭通话器的动作,随后便听不到声音,但魏玄宇的嘴唇却没有动,读不出唇语来,下意识道:“抠门在搞什么鬼?”   魏玄宇的话让铁齿愣住了,在正要准备回答的时候,魏玄宇又蹲了下来,低声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抠门,你想做什么?不要突然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莫钦按下通话器低声道,希望魏玄宇能听到,可魏玄宇却把通话器捏在了手中。   第二十五章(上)[那人那影]   “回答!”魏玄宇蹲下来看着铁齿,“不要说些为什么你知道的废话,直接回答问题。”   “前面有个类似深井的峡谷,往上可以出去,但从那里出现就无法改变我们身躯缩小的事实,但下面有一条地下河,地下河下面有一座城,旗在城中。”铁齿马上回答,“我就知道这些。”   莫钦的耳朵能听见铁齿和魏玄宇的对话,边听边将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胡顺唐,胡顺唐听完眼珠一转,回头看着前方道:“我知道李朝年突飞猛进的原因了,就在前面,峡谷中。”   “啊?”莫钦不是很明白。   “仔细回忆一下,我前段时间告诉你们我在疯鱼岛的经历,那座怪山之中峡谷内的建筑,还有建筑上面被毁坏的石刻文字和浮雕,既然这里和疯鱼岛一样,那么前方肯定也和疯鱼岛类似,谢根源能在那里瞬间成为高人,山西王和李朝年也能!”胡顺唐先是走了两步,随后开始小跑,胡淼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曾达、葬青衣、夜叉王和莫钦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也拔腿追上。   魏玄宇看到前面的人开始跑动了,但自己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开口继续问铁齿:“改变山西王和李朝年的东西是不是在前面?”   “对!”铁齿从魏玄宇加快的语速中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去了?是不是先去了?赶紧追上去呀!赶紧追!”   “那里真的就那么神奇?”魏玄宇扶起铁齿来,故意不慌不忙。   铁齿被重新背上魏玄宇的后背,脑袋一偏,眼睛正好看到前方正在疾奔的其他人,急道:“不能让他们抢先了!”   “没关系,我们是一伙儿的。”魏玄宇背着铁齿故意慢吞吞走着。   “你为什么就不着急呢?!啊!”铁齿几乎急得都恨不得自己跳下来奔过去了,“你难道不知道人心叵测这四个字吗?就算是一伙儿的,在有利益的前提下也会各顾各,你这傻子,白痴,混蛋!”   “嗯。”魏玄宇加快了脚步,速度突然加快朝前疾奔,铁齿松了一口气,嘴里喊着“加油加油”的时候魏玄宇却突然刹住了脚步,身子一俯,就在他俯低身子的时候,后方一个人从其身体上方跃了过去,铁齿偏离在一旁的脑袋清清楚楚看到那人反衬在地上的影子一晃而过。   “啪——”清脆的掌声之后,铁齿的身体从魏玄宇后背上剥落了下来。那人落地,单手抓着铁齿,挡住魏玄宇的去路,随后将铁齿高高举起,昂头道:“不能带他去,会出祸事的。”   魏玄宇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人,从声音听是个男人,但全身穿着藏蓝色的紧身衣,像是潜水服,面部也戴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防毒面罩又像是头盔,非常古怪,从声音判断不像是胡顺唐那夜在黄粱堡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单看那健硕的身材判断不出来年龄,从声音来听又像是上了年纪故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年轻些,眼前这人难道是李朝年?   不一定,如果是李朝年这个时候怎么会现身?这个家伙先前从那建筑物后面绕出来,一直盯着胡顺唐等人,魏玄宇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但又像是眼前这人故意让他发现的,而且只是让他一个人发现,这种隐秘程度一般人做不到。   通常擅长潜行的人高明的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察觉不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但最高明的则是站在一群人身后,却能做到让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感觉到自己。   高手又不是李朝年,也不是黑衣人,会是谁?为什么跟着自己。魏玄宇装作抠耳朵的动作,试图将通话器塞进耳朵中,但刚抬手,眼前那人就直接抬脚将他手中的通话器踢飞,随后奔了出去,用极快的速度接住了在半空中翻滚的通话器,又稳稳落地,站在魏玄宇的侧面。   那人露了一手,摆明了告诉魏玄宇: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想干什么?”魏玄宇问那人,“杀了我?然后杀了前面的人?”   “不是,只是提醒一下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跟进来了,不止一个。”那人脑袋微微偏向左侧,又猛地看向右侧,“我刚才数了数,至少有两批,不下五个人,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在我之下。”   魏玄宇朝着左右看了看,没有任何感觉,于是道:“你吓我?”   “你怎么不好奇我是谁呢?”那人道,这次话中带笑。   “关我屁事。”魏玄宇免起袖子,双脚一迈,“要动手就来,不要磨磨唧唧的。”   “嗯,没事,我等着,我等着你的伙伴回来救你。”那人背着手,一屁股坐在了铁齿的身上,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他们不会来的!”魏玄宇高声道,“他们会直接去目的地!”   魏玄宇的高声说话声传进了已经慢慢返回的胡顺唐等人耳朵中,原本胡顺唐的安排是趁着那人不注意的前提下,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摸上前生擒,如果要是不能生擒,取了性命也行,但听到那人说还有两批人的时候,胡顺唐不得不谨慎的下了静观其变的命令。   “半桶水,再不动手,抠门会死的。”莫钦低声道,摸着腰间的枪。   “我知道。”胡顺唐躲在一块岩石后方,并未探头出去,只是静静地靠在那。   “那你还在等什么?”葬青衣也很着急,从先前那人的动作和速度来看,她清楚魏玄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种情况下,推迟几秒行动,魏玄宇的命就没了。   胡顺唐沉默了几秒才道:“我在想他是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简单,阻止你。”夜叉王也背朝着魏玄宇的方向,“李朝年想让你去,但这个人不愿意,但这个人明显不是那个黑衣人前辈,如果是,他不会找上魏玄宇,而是会直接找你。”   “我知道。”胡顺唐点头。   “动不动手?”莫钦闭上眼睛。   “动手吧!”葬青衣咬牙道。   “不动,再等等。”胡顺唐依然一动未动,“他有其他目的,如果只是阻止我们,大可直接找上我们,或者采取其他办法,没那么简单,他要杀抠门,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夜叉王冷笑道:“你太小看抠门了。”   桥这一头,坐在铁齿身上的那人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魏玄宇道:“你的同伴回来了,我想他们还在商量要不要来救你,或者是怎么救你。”说完,那人将掌心中的通话器打开,看着魏玄宇对着通话器道,“胡顺唐,再次看到我会不会很激动?虽然我们这次还没有机会面对面。”   胡顺唐听到这一愣,随后其他的人都扭头去看着他,从那人的话来分析,胡顺唐与来者认识,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   怀疑。怀疑的气氛充斥了这个队伍。胡淼的心中只有紧张和不安,并没有其他人心中那种说不出来又很怪异的念头,他们并不是把矛头对准了胡顺唐,而是开始思考这个队伍之中是不是一开始就被人渗透了。   “你身边有我的人。”那人又拿着通话器笑道,“你猜猜是谁?”   “别胡说,我这里没有。”胡顺唐终于转过身来,慢慢从岩石后面起身,看向那人的方向,第一眼他看到的是那个背对着他,坐在铁齿身上的神秘人,随后才看到面朝自己的魏玄宇。   “真的有。”那人语气一换,冷冷道,“你回忆下你身边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有些是真,有些是假,真真假假掺合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相信自己。”   “我不信,他们也不会信。”胡顺唐慢慢起身,“我觉得你们很有趣,总是用相同的办法来分化我们,让我们互相怀疑,不再团结,这一招其实很有效。”   “那就对了。”那人握紧通话器,“知道敌人会怎么对付你们,你们就小心为上,我只是善意提醒,给你们做个事前演习,明白其中的道理就不要再动摇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胡顺唐慢慢朝着桥的方向走去,步伐很慢,但那人依然是背对着自己,看着魏玄宇。后方的莫钦已经把狙击步枪举了起来,瞄准了那人的后颈处,曾达则很默契地摸向莫钦的侧面,小心翼翼地留意着他的四周,葬青衣和夜叉王左右分开看,从桥的两侧朝着目标绕行。   抠门,别动,千万别动。胡顺唐朝着桥头走去的时候,心中默念着。魏玄宇眼睛虽然盯着眼前人,但不时还会移动下扫一眼正在朝自己走来的胡顺唐,突然间他感觉到周围有人,当然只是一种感觉,和眼前人先前给自己的感觉一样,故意露出气息让自己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就好像是自己是个水袋,来者则是根手指,手指捅进水袋之中,又收回去,然后再捅一下,让你有那种感觉,让你知道有个东西就在附近。   魏玄宇眼皮一抬,看着缓慢走来的胡顺唐,知道自己必须提醒他,但自己不能喊,怎么办?用手势吧!没有办法了,魏玄宇的手刚离开自己的大腿侧面,眼前那人忽然压低声音道:“别动!动就死!”   第二十五章(下)[僵局]   眼前那人的话,让魏玄宇的手僵硬了,他是什么意思?是指我手一动,他就会杀了我,还是说我一动,在旁边的人会干掉我?   “出来吧。”那人抬头,不,是仰头朝着天上,仰头的同时目光自下而上扫了扫魏玄宇,“别躲了,没什么意思了,我们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意义?”   “好啊!那咱们就聊聊!”一个声音从魏玄宇右侧传来,随后在五米开外一个穿着中山服的老人背着手慢慢走出来,走到距那人三米外开的地方停住,再也没有动。   !这人离我只有不到十米?我竟然看不到!魏玄宇浑身都凉了,但额头又渗出了汗,慢慢扭头看了过去,此时走到桥头停下来的胡顺唐也看到了那人,那是李朝年,化成灰他都认识的人。   已经绕行在两侧准备摸过去的夜叉王和葬青衣也停下来了,明明先前已经绕到李朝年身后,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前有人的夜叉王打了个寒颤,一下将身子缩进了旁边的石柱之后,握住匕首的手都在颤抖,他下意识用另外一只手按住,好半天才吞了口唾沫,试图将突如其来的恐惧咽进肚子中消化掉!   远处,手持狙击步枪左右瞄准敌人的莫钦,在听到那人的话之后,在瞄准镜中扫了一圈,才发现站在一侧的李朝年,也随之一愣,眼皮抖了抖,轻轻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有抽筋的感觉,立即松开,用牙齿咬住拉扯了下又立即放了回去,同时低声对曾达道:“曾老,李朝年现身了。”   曾达根本没有起身去看,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总有一种事情只是刚开始的感觉,所以握住手中的56突击步枪,对准了莫钦后背的方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糟了——”停下脚步,但并未闪身躲避的葬青衣僵在了那,因为她在看到李朝年的刹那间,意识到有个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那人没有大的动作,先前闪身出来好像都没有用双腿行走,而是飘出来的。   “我身后还有一个人。”葬青衣一字字道,众人听到这,目光只是扫了下葬青衣的位置,但又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李朝年的身上。   “咸蛋,你留意李朝年,狂你掩护青衣。”胡顺唐用通话器下达着指示,“抠门,我和你可以夹击这个神秘人,同时留心李朝年,有三个人,是敌是友还不明确,不要先行动手,先动手占不到先机,一个李朝年就够我们受的了。”胡顺唐说完,才意识到魏玄宇听不到,只得闭上眼,然后迈步朝着那人走去,快走近的时候才睁开眼睛,却是直接扭头看着自己左侧的满脸笑意的李朝年,点头道,“李老爷子别来无恙,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是什么意思?安排完了还自动现身又是什么意思?嫌我们演得不好?”   李朝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着胡顺唐右侧,葬青衣的身后,此时葬青衣身后那人慢慢走出来,掠过葬青衣的身边,纵身一跃,跳上桥栏杆,站立在那,俯视着周围,胡顺唐这才看清楚来者是那个黑衣人前辈。   “两位前辈,有礼了。”黑衣人对着那人和李朝年抱拳行礼,随后一踏脚下的栏杆,震出一块水泥碎块之后,挥手将那碎块弹向魏玄宇的身后,碎块击向黑暗之处,随后听到“啪”地一声响,一只握成拳状的手从黑暗之处伸出来,随后摊开,掌心中的碎块还是碎块,竟没有掉一点儿灰。   拳头的主人好半天才现身,全身黑色战斗服,戴着防毒面罩,从面罩下传出沉重的呼吸声,另外一只手却是放在腰间的枪套之上。   苍穹A组?嚼尸?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好像都到齐了,他笑了笑,大声喊道:“蜂后,你是不是也来了?”   “说话有点礼貌,这里的人不是你的长辈就是你的前辈。”黑衣人跳下栏杆,环视周围一眼,“不管是敌是友,做人的礼数要先尽到。”   胡顺唐没有回复,只是站在那,浑身如同被点了穴一般。   “别为难他,他很重要的。”李朝年微笑道。   “到底谁重要?”坐在铁齿身上那人说话了,看着李朝年。   黑衣人不语,先是看着胡顺唐,又盯着魏玄宇,最后目光才落到铁齿的身上:“是他,他,还是他?”   “哈哈哈哈——”李朝年猖狂地笑道,“我以为你们两人都知道,结果什么都不知道,故弄玄虚是吧?从我这里学的?”   李朝年笑的时候,胡顺唐看到从嚼尸两侧分别走出了吞尸和碎尸两人,吞尸双手握着双枪,枪口下垂放在腹部,碎尸则是低头检查着手中的轻机枪,嚼尸则轻轻揭开一半防毒面具对着掌心中的碎块一吹,碎块立即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石块上碎成了粉末。   都是高手,但应该不是一伙儿的,除了苍穹A组三人是同一阵线,黑衣人、那人还有李朝年应该是各自为战,苍穹A组肯定是代表蜂后来的,说不定蜂后还藏在某处,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那么坐在铁齿身体上那人的身份就简单了,除了白骨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晚辈胡顺唐见过白骨前辈。”胡顺唐抱拳对着背朝自己的那人道。   那人微微偏头:“我以为你的反应真的那么迟钝。”白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在场其他人浑身为之一振,知道眼前这个场面已经不在胡顺唐的控制之下,如果打起来,毫无胜算,只能全军覆没。   武斗不行,那就文斗吧,找个突破口再说。胡顺唐想到这又偏头看着黑衣人道:“前辈,不知道您来有什么指教?”   “和他的目的一样。”黑衣人指着白骨道,“他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那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白骨没有取下面罩,而是侧头看着李朝年。   李朝年盯着胡顺唐,但抬手指着苍穹A组的方向:“那他们是来做什么?”   胡顺唐摇头,压低了声音对其他人说:“不要轻举妄动!都呆着别动!莫钦,要是有状况,你领着胡淼和曾老先撤,不要管我们。”   “嗯。”莫钦应声,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的却是苍穹A组,虽然他知道自己这颗子弹也许打不到,也许打中对方的头部也只是造成轻微的头疼,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人。   “沙沙沙——”众人的耳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随后什么都听不到了。曾达摘下通话器,看了眼,又塞了回去道:“被.扰了,肯定是苍穹A组干的。”   “说对了,但不是干扰,只是入侵了你们的频道,我有话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胡顺唐一愣,看向苍穹A组的方向,但那里明显只有三个人,而且曾达明明说的是“苍穹A组”,可为什么答话的声音却是魏大勋的?   “首先,你把你跟前那人手中的通话器拿起来,交给李朝年。”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魏大勋指示着胡顺唐。   胡顺唐站立未动,莫钦则在后方冲岩石变换了个姿势,四处寻找着魏大勋的踪迹,但看了一圈都无法找到他的具体位置,就在他刚准备返回岩石后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岩石表面,扬起一阵火花和灰尘,莫钦没有停顿半秒,立即判断出子弹的来源方向,调转枪口就扣动了扳机。   “呯——”第二声枪响回荡在山洞之中,耳机中依然传来的是“沙沙”的声音,许久后是魏大勋的干笑声,干笑声后又是枪响,这次子弹击中了莫钦左脚旁边的地面,莫钦再次回击,但依然什么都没有击中,但知道魏大勋在开完第一枪就换了位置,等第三声枪响,第三颗子弹擦着莫钦头皮飞过之后,莫钦没有再开枪,而是返回了岩石后方,憋足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来,轻声道:“他速度太快了,比我快。”   “我叫你不要动!”胡顺唐咬牙道,顿了顿又闭眼问,“有没有受伤?”   “没死,我就算中枪也死不了,别忘了,我也是怪物。”莫钦强颜欢笑道,“不过那家伙真的比我强。”   “不要再动了,算我求你。”胡顺唐看着前方,然后上前从白骨手中拿起通话器,又慢慢来到李朝年跟前交给他,随后再后退到先前自己所站的方向,冲魏玄宇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动。   唯一的掩护保障失去了,以魏大勋的隐秘程度和其枪法,他要击中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没可能的,再说还有三个在一线的苍穹A组战斗人员,如今看来胜算最多的是蜂后的人。   “有话就说,那个老蜂子为什么让你来带话?”李朝年把通话器塞进耳中。   “放了王婉清。”魏大勋说的却是这句话,不仅胡顺唐很意外,连李朝年都很意外。   李朝年干笑两声道:“原来是为了儿女情长呀,看来你把老蜂子的命令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先惦记起了你的老情人?”   “碎尸。”魏大勋只是在通话器中叫了碎尸的名字,随后碎尸扣动了手中轻机枪的扳机,机枪子弹扫着地面,再逐渐攀高射向李朝年的方向,只是在其脚旁绕了一个半圆,而溅起来的几颗石头却被突然拔枪的吞尸给击碎。   李朝年根本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嗯,像老蜂子的做法,喜欢威胁人,但老蜂子应该告诉过你们,我李朝年最不喜欢的就是长枪短炮?”   第二十六章(上)[终极混战]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了王婉清!”魏大勋的声音在通话器中如同是刺骨的寒风一样,“李朝年,这不是交易,是命令!”   李朝年侧头看向建筑物的方向:“命令?你,命令我?凭什么?”   “不凭什么,你真的以为‘二十二世纪’这个组织能支撑多久?以为还如千百年前一样,拿了枚联合国勋章就等于是拥有了自己的封地,加官进爵,世代无忧了?我随时都有能力把你们给一锅端了!”魏大勋咬牙切齿道,似乎他对李朝年的仇恨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你?就你!”李朝年不笑了,抬手指着建筑物,“这种笑话我想笑都笑不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老蜂子改造出来的小怪兽,要知道老蜂子能拥有那些技术靠的是谁,是我!”说到这,李朝年又笑了,停顿在那的手指顺着左侧慢慢移动着,又停了下来,胡顺唐意识到李朝年先前所指的是魏大勋藏身的位置。   “跑啊!”李朝年冷笑,“跑啊!我看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也许你们比普通人厉害,但你要记住,在我眼中,你,还不如空气中的一颗尘埃!”   “宰了他!”魏大勋在李朝年讽刺完毕的同时,对苍穹A组下了击杀的命令,命令一下达,那三人立即分散开来——嚼尸直接朝着李朝年奔去,踏在地上的右脚每一步都产生出巨大的震动;吞尸先是跑了一阵,又停了下来,举枪瞄准了李朝年,扣动了扳机;碎尸则端着轻机枪躲入黑暗之中,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李朝年偏头避开吞尸射来的子弹,闪身到了白骨的身后,蹲下来笑道::师兄,要不要我们再合作一次?““滚!”白骨抬手抓起铁齿,将其扔给黑衣人,再跃向魏玄宇,抬手将其一带,送到胡顺唐跟前,随后道,“你们快走!但要给我记住,经过前面峡谷时不要做任何停留,直接下去,拿到怨灵旗之后离开这里!”   “记住他的话!快走!”黑衣人没有将铁齿交还给魏玄宇,只是催促胡顺唐和魏玄宇离开,随后扭头指着葬青衣道,“愣着干什么!走!”   “你也是!”白骨指着桥下那块岩石,岩石后面藏着紧握匕首的夜叉王,“快滚!嫌自己死得次数不够多?”   胡顺唐正欲转身,又侧身面朝黑衣人道:“前辈,铁齿我必须带走,他是我带进来的,我必须带他出去,他不能呆在这里!”   “废话!我比你清楚!交给我了!快滚!”黑衣人推了一把胡顺唐,虽然轻轻一推,但胡顺唐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晃了晃随后荡了出去,魏玄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朝他摇摇头,示意这里不能久留。   “夜叉王、青衣!走!”胡顺唐和魏玄宇转身朝着峡谷的方向跑去,蹲在岩石后方的莫钦却在此时举枪找到了魏大勋的位置,但他并未瞄准其头部,而是朝着他的脚踝处射出了一颗子弹,魏大勋脚踝中枪,立即一个战术规避躲进石柱后面。   还在桥上的李朝年已与奔到跟前的嚼尸斗在了一起,白骨与黑衣人两人互相交替着抱着铁齿,避开流弹,试图离开战斗范围,却被碎尸从右侧不断射来的轻机枪子弹又赶了回去。   “老蜂子是想把我们都给干掉呀!”李朝年根本不向嚼尸还手,只是不断地闪避,用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躲避中的白骨,“师兄,在老蜂子眼中,你我都是罪魁祸首!应该从这块土地上铲除的人!”   “对,我们都是!不过就算要死,你也必须死在我前头,我要亲眼看见你粉身碎骨化成灰烬才肯闭上眼睛!”白骨一拳击在旁边的石柱之上,将上半部分打碎,抱着石柱直接扔向了李朝年,李朝年轻巧避过,单手抓着石柱,朝着嚼尸直接横扫过去。   嚼尸见石柱朝自己扫来,轻轻跃起,抬起右腿朝着石柱就踢了过去,踢碎石柱之后又踹中了李朝年的肩头,李朝年中了嚼尸的重击,后退好几步,却是冷笑一声,单脚一蹬又冲刺了过去。嚼尸见状不好,双脚踏成马步,双臂挡在脑袋前,准备承受李朝年的攻击,却没有想到李朝年直接绕过他之后,朝着握着手枪的吞尸而去,途中不断变换着位置,躲避着子弹。   “这个老家伙太快了!根本不是人!”一侧端着轻机枪的碎尸计算着李朝年的速度,“头儿!看模样,我们不能在这里把他们全宰了!”   “蜂后说过,哪怕杀一个人就算完成任务!”魏大勋沉声道,“先干掉李朝年!”   李朝年冲到吞尸跟前的时候,对着其面罩笑了笑,抬手握住了吞尸紧握的手枪,吞尸扣动扳机,李朝年偏头躲过子弹,吞尸手一松,另外一只手接过手枪,朝着李朝年的腿部又扣动了扳机,李朝年双腿一分,单手抓住吞尸的胳膊直接朝从自己身后袭来的嚼尸砸去。   嚼尸怕伤及吞尸,原本抬起来的右腿马上收势,抓住吞尸,借力再踹出了自己的右腿,却踹了个空,再一看,发现李朝年又直接朝着碎尸的方向跑去。   “碎尸!小心!那家伙很滑!”嚼尸扭头喊道。   “好!”碎尸只是做了简单的回答,直接扔掉了手中的轻机枪,将后背上挂着的两只战斧给拿了出来,挥动着战斧朝着李朝年砍去。   李朝年在掠过黑衣人和白骨身边的时候,突然刹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黑衣人怀中的铁齿,铁齿瞪眼看着李朝年的手拍了下来,立即闭眼,旁边的白骨见状不好,抬脚就踢,黑衣人也顺势抱着铁齿向后急退。   “啪啪啪——”李朝年单手撑地,朝着白骨连踢了三腿,白骨全数挡住,回头对黑衣人喊道:“走!”   黑衣人掉头就走,朝着峡谷的方向奔去,此时已经跑到峡谷口的胡顺唐等人却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一身战斗服,手持狙击步枪,手中还拿着一包炸药的魏大勋出现在了他们跟前。   “魏大勋,你疯了!”胡顺唐指着他手中的东西道,“你竟然变成了蜂后的傀儡!”   魏大勋不说话,只是将狙击步枪的枪口抵在了那包炸药的下方,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对胡顺唐勾了勾手掌:“你们过不去的,也不能过去!”   “喂,你勾手什么意思?让我们过去,嘴上又说我们不能过去!”莫钦上前道,“你有毛病啊?”   “魏大勋,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夜叉王怒视着这个已经是苍穹A组真正队长的男子。   “试试?”魏大勋笑道。   话音刚落,夜叉王就已经奔到其跟前,手中匕首直接朝着他咽喉部位刺去,魏大勋抬手就迎了上去,当夜叉王匕首刺穿他手掌的时候,他掌心一握,把匕首挤了出去,随后再变成拳状,击向夜叉王。   夜叉王原本可以避开,但为了更快的通过,故意挺胸去承受魏大勋的拳头,却未想到葬青衣已经看准时机出手,用长鞭缠住了魏大勋的手腕,同时莫钦上前,用手中的M1911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场面瞬间得到了控制,众人都没有动。   胡顺唐朝前走了两步,看着魏大勋道:“你输了,让开!”   “谁说的?”魏大勋侧头看着右手握着的狙击步枪,还有顶在枪口上面的那包炸药,同时轻轻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要是动动手指,这里的人都会被炸死,“这包是烈性液体炸药,飞溅伤害高达三十五米,除非你们是超人,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你为什么要挡住我们?蜂后有什么目的?”胡顺唐问。   魏大勋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但蜂后说其实他在帮你们。”魏大勋说完,目光投向胡顺唐的身后,看着在那里已经斗成一片的李朝年、白骨等六人,那六人已经完全混乱了,不知道到底谁在打谁,总之是斗成一片,只不过魏大勋心中明白,那六人谁也没有拿出实力的五成。   “你的目的是要杀掉李朝年!”胡顺唐忽然冷静了下来,“你知道王婉清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她爱上了一个人,她以为那个人可以替代你,如果你杀掉李朝年,从前的王婉清就不会再回来了。”   胡顺唐这番谎言并未让魏大勋动摇,但魏大勋也并没有扣动扳机,或者做出其他过激的行为,只是对着通话器进一步下达了命令:“不要和其他人缠斗,把注意力集中在李朝年身上,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宰了他!”   “好啊!宰了我吧!”李朝年从通话器中听到了魏大勋的话,突然收手不再打了,后退两三步,展开双臂看着眼前的嚼尸、碎尸和吞尸道,“我保证不再还手,来吧,杀了我吧!”   苍穹A组那三人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李朝年在玩什么花样。李朝年却笑嘻嘻地看着他们道:“你们真的以为可以杀得了我?即便是我一动不动,你们也无法杀掉我!”   “还不快动手!”魏大勋喝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   枪响了,吞尸先朝李朝年的脑门开了一枪,碎尸同时抛出了自己的战斧,而嚼尸抬腿朝着李朝年的咽喉处踢去,这种同时的攻击按理谁也挡不下来,而满脸笑意的李朝年也笑着闭上了眼睛,哼起了歌来,哼得还是《义勇军进行曲》。   第二十六章(下)[最终目标]   苍穹A组的攻击全数被挡了下来,而李朝年轻哼的国歌才到“……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嚼尸被黑衣人抓着腿,扔向远处。吞尸手中的手枪被白骨用石头击碎,而碎尸手中的战斧被白骨轻而易举地抓住,紧握在手中,随后一个箭步上前,将斧刃对准了他的咽喉。   “看,我说吧,你们杀不了我!”李朝年睁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苍穹A组,“你们很强,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也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我还知道,我知道……”李朝年对着通话器一字字道,“还知道你们根本就只听老蜂子的话,不会听魏大勋这个老蜂子新玩具的命令!”   魏大勋身子晃了晃,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莫钦立即将枪口抵紧:“别动!”   “队长,我手痒!”被白骨制住的碎尸轻声道,还叹了一口气,“好像除了老头子之外,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是呀。”嚼尸从地上爬起来摇摇头,像是在和自己的队员聊家常一般。   吞尸蹲下来在地上收集着被击碎的手枪零件:“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枪!就这么碎了……”   黑衣人和白骨两人静立不动,也知道眼前这三个怪物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他们只是在执行着蜂后的命令,否则这里的人早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队长,放开手脚,让我们好好打一场吧,我们保证不打死他们,好不好?”碎尸恳求着嚼尸,似乎根本就遗忘了魏大勋这个“真正的队长”,“我求求你了!”   “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吞尸也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嚼尸。   “我想想。”嚼尸站立不动,似乎在思考着。   不知为何,黑衣人和白骨两人忽然有了一阵阵寒意,是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找上他们了。同时,在远处的胡顺唐等人也扭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方向,胡顺唐、莫钦、夜叉王、葬青衣都知道苍穹A组的厉害,但前几次遭遇他们也只是简单执行完任务就离开,从来没有真正的一展身手,好像只是作完热身运动就退场的运动员。   “好吧!”嚼尸终于点头,“不过这次的事情要保密!”说完,嚼尸又看向魏大勋的方向道,“化尸,你也要对老头子保密,好不好?”   魏大勋一句话不说,摆在眼前的事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根本就是蜂后的新玩具,根本无法控制其他的小怪兽。   “我们一个个上,还是三对三?”嚼尸上前,捏着自己肩头的骨节。   “我认输,我认命,我不参与。”李朝年咳嗽了一声,反手锤着自己的后腰道,“你们先来,要是你们干掉了他们两人,我也不会还手的,大可放心。”   黑衣人看着李朝年,李朝年避过他的目光,坐在桥栏杆之上。随后黑衣人将手中的铁齿交给白骨道:“你把他带走,我挡住他们,虽然有些吃力,但支撑半个多小时不成问题。”   “好吧,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白骨抱起铁齿,却是站在李朝年身后。   黑衣人转身环视了一圈将自己包围的苍穹A组,抬手道:“你们是三个一起上,还是单对单?”   “单对单!”碎尸立即举手,像个课堂上的孩子,又看着嚼尸道,“队长!我先来!三对一胜之不武!”   “嗯!”嚼尸点头。   碎尸走到黑衣人身前,模仿着先前胡顺唐的动作,抱拳而立,但动作却十分僵硬:“这位前辈,得罪了!”   “请!”黑衣人展手,碎尸微微一抬头,已经出手,出手便击中了黑衣人的双肩,随后是腿部,接着再收手回去,动作变得比先前缓慢。   “聪明!”夜叉王看在眼中,赞道,“完全没有早年军队中擒杀的作风,而是采取熬战的做法,从前听过一个传闻,说在朝鲜战争之后,有个参战的北派拳师把战术与自身的拳法融合在了一起,既兵法为拳法,拳法也是兵法,十分灵活,早年有人决定将这一套拳法融合进军体操和擒敌拳之中,但最后因为过于复杂,要学会不太容易而放弃,只不过军中有不少勤于习武的军人之间还流传着这种拳法,看模样碎尸用的就是这一套。”   碎尸先出手,击打的并不是黑衣人的要害部位,而是身体的各个关节,随后减缓速度,与黑衣人熬时间,时间一长,黑衣人活动量增加,原本受伤的关节就会吃不消,久而久之速度和力量都会减弱,到那时再一击毙敌,就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这和声东击西,各个击破是一个道理。”夜叉王摇头道,“看样子碎尸暂时是占了上峰。”   “不一定。”葬青衣却不同意,“那黑衣人前辈的身体柔软,身上用的也是太极拳拳劲,就算重击也化解开了。”   “对,这和打水袋是一个意思,这里打凹进去,那里凸出来,体内就如有水一样,把力量分解。”胡顺唐点头,“好戏在后面呢。”   “喂!”莫钦见他们开始欣赏起黑衣人和碎尸的战斗来,急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带着炸药,脑子不清醒的家伙!”   “放心,他要是想引爆炸药早引爆了。”曾达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战斗。   魏玄宇没有搭腔,只是分析着眼前的情况,总觉得李朝年的目的并不是在这里,而那黑衣人和白骨拼命保护着的却是铁齿,并不是胡顺唐,说明铁齿是关键,为什么会是铁齿呢?那个寄生的怪物还有什么秘密吗?   黑衣人与碎尸两人的缠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如葬青衣和胡顺唐所预料的一样,碎尸并没有完全占尽上峰,原本以为时机成熟,再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又被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化解,最早的重击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打爽了吗?”嚼尸抬手看表,“超出你预定的时间了,轮到化尸了。”   碎尸收手,退到一侧,随后揉着自己的全身,发出阵阵“哎呀”声,朝着黑衣人竖起大拇指道:“你厉害,你比老头子还厉害!哇,好痛!不过很爽!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   黑衣人气不喘,身不动,只是微微点头,又侧头看着化尸道:“来吧,抓紧时间。”   白骨靠近,低声道:“你受伤了。”   “无碍,对付他们还行。”黑衣人攥紧拳头,身体那股气不敢散了,散了自己至少得保持不动不醒的状态持续半个月。   “算了!”化尸摆手,“碎尸和你打过,我再来,就成车轮战了,胜之不武,没有任何意义,你和队长打吧,不过在打之前,我帮你看看。”化尸说完上前,要去抓黑衣人的手,黑衣人轻轻避过,化尸笑道,“不要紧张,我是队医,战场急救都是我负责的,我不会害人。”   黑衣人不再避过,而是让化尸摸着自己的双手,可当化尸摸到其手腕时,却像触电般弹开了,随后立即抬眼看着黑衣人,脱口问道:“你是谁?”   “怎么回事?”嚼尸问道,却没有上前,因为他对自己部下的随机应变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相信就算此时黑衣人出手偷袭,化尸也能全身而退。   化尸盯着黑衣人头罩中的双眼,许久才道:“没事,我多虑了,没关系,队长,我们的任务无法完成了,撤。”   化尸说完,转身朝着嚼尸走去,低声道:“有个我们不能杀的人在这里,他要阻止我们杀掉李朝年,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碎尸和嚼尸都抬眼看向黑衣人,但没有人再将这个话题持续下去,而是扭头就走,也不管站在峡谷口挡着胡顺唐等人的魏大勋,很快苍穹A组就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喂,你被抛弃了。”莫钦干脆把手枪拿开,插入枪套之中。   魏大勋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把炸药包拿离枪口,放在地上,可就在他弯腰再起身的时候,立即抬手将莫钦一拳打开,随后拔出手枪对着周围人的脚下开枪,胡顺唐等人立即闪开,闪开的同时却见魏大勋将炸药包直接踢向了白骨、李朝年和黑衣人上空……   “避!”白骨抱着铁齿就朝桥下奔去,此时李朝年却笑了,抬手一拳朝着白骨后背袭去,白骨中拳,抱着的铁齿脱手,黑衣人俯身去接,也被李朝年一脚踹在下巴上,后仰倒地。此时炸药包已经飞到空中,李朝年双手抓着白骨和黑衣人躲入桥下的时候,魏大勋手中的枪响了,子弹击中了快要落地的炸药包。   巨响之后,炸药包爆开了,火花四溅,向周围砸出一颗颗持续燃烧的小火球。   被暴露在炸药包下方的铁齿却没有惨叫,因为他已经被眼前空中的爆炸场景震住了,脑子只有“我死定了”这一个念头,随后看到空中的火焰掉落在自己的身上。   桥下,受伤的白骨和黑衣人拼命挣扎着要出去救铁齿,却被李朝年制住了腿部的穴位,双腿根本使不上劲,只能看着铁齿在火焰之中燃烧,最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再等等!还不够!”李朝年在桥下看着已经快烧成黑炭的铁齿,满脸笑意,许久才按下耳边的通话器,“胡顺唐,可以来救人了,再不救,铁齿就真的死了。”   第二十七章(上)[新宿主]   “救人!”胡顺唐拔腿朝着燃烧的铁齿跑去,除了莫钦和曾达之外,其他人紧跟其后,魏大勋双手举着,一只手拿狙击步枪,一只手拿手枪,一直退到峡谷口,接着向后一仰,直接掉落了下去。   莫钦和曾达立即赶到峡谷悬崖口,向下看去,发现落下去的魏大勋稳稳落在峡谷边缘修建的一座屋子顶端,仰头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们,随后跳向下一个屋顶。两人还看到先前消失不见的苍穹A组三人也在对面的屋顶上向下跳跃着,两方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   “他们自始至终还是一伙儿的。”莫钦叹气道,“一切都是演戏。”   “不是。”曾达不同意,“我不这么认为,他的目的还是那个叫王婉清的女孩儿,蜂后的计划才是其次,只是他这个出格的行为给了苍穹A组成员反抗他找到了借口。”   胡顺唐等人奔到铁齿跟前,扑着火,但是那液体炸药的火焰根本没那么容易熄灭,即便是用水,也如同是火上浇油一般,只能采取用沙子掩埋的方式,将铁齿整个人掩埋在了沙堆之中。   当夜叉王和胡顺唐将烧得漆黑的铁齿从沙堆中拖出来的时候,那副寄生的肉体组织大部分已经死亡,唯独寄生在其中的铁齿还尚存一口气,口中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胡顺唐侧头看着背着手慢慢从桥下走出来的李朝年,但不敢轻举妄动,黑衣人和白骨两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白骨则咬着牙在那用手锤着地。   胡顺唐看着李朝年问:“为什么?”   “计划之一。”李朝年简单回应。   “什么计划?”胡顺唐又问,逼近李朝年,李朝年也不躲开,但目光却是落在铁齿的身上。   “给铁齿找一个新的宿主。”李朝年没有如从前一样隐瞒,手抬起来先指着胡顺唐,随后又指向夜叉王,最终指向魏玄宇,还使劲戳了戳,“你!”   魏玄宇看着李朝年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又慢慢扭头看着铁齿,这才明白最早铁齿要选中自己为地师会接替人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也是李朝年的计划之一。这场混战,之所以黑衣人和白骨要保护铁齿,目的就是不想让铁齿受重伤,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用寻找新的宿主,但李朝年却在等,等这个铁齿不得不更换宿主的机会。   “我知道,你们要问为什么。”李朝年笑了,蹲下来用手背感觉了一下铁齿身体的温度,摇头道,“时间不多了,再不抓紧,他就真的死了,他死了,你们这辈子都不要想找到怨灵旗,不,有机会,除非你们能撬开我的嘴巴,让我说出来,亦或者找到一个办法让山西王复活,除了我们俩和铁齿之外,谁也不知道怨灵旗的准确位置。”   无懈可击的威胁,不需要自己动手,整件事都只需要在旁边煽风点火就行了。   “你和蜂后合作!”胡顺唐怒视着李朝年,“你们是一伙儿的!”   “你错了。”李朝年摇头,正色道,“我永远不可能和那个爱国者一伙儿,我心里装的是世界,他心中只装着中国,不一样,今天,他是真的想让手下杀死我,可惜的是他的手下虽然厉害,但和他一样看穿了形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以为苍穹A组训练出来是做什么用的?真的是为了反恐?为了国家安全?不,根本就是为了对付我,应该是我们!”李朝年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桥下,此时桥下只剩下黑衣人一个,白骨却不知所踪。   “我这师兄真是……”李朝年叹了一口气,“真是聪明,和师父一样,成长前冲动,成长后冷静,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跑?”李朝年看着黑衣人,“你再不走,别人就会知道你的身份了。”   李朝年的话提醒了胡顺唐,胡顺唐疾奔过去,伸手要去揭开那黑衣人的面罩,却被黑衣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还不是时候。”   胡顺唐的眼神中露出“我管不了那么多”,强行去揭开面罩,却被黑衣人举掌击开,随后黑衣人一紧双腿,双掌拍下,拍通了血脉之后,勉强起身,看着李朝年道:“你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   李朝年看着他,平静地回应道:“你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永远不会!”黑衣人扭头就走。   李朝年背着双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你自以为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个计划外的失败品!”   “他是谁?”胡顺唐厉声问李朝年,“告诉我!”   李朝年依然用平静地语气说:“他今天出手救过我,为了还他这个人情,我不会泄露他的身份,下次吧,有机会下次我会告诉你他是谁。”说完,李朝年扭头看着众人道,“你们眼下应该商量下是不是要救铁齿,不救铁齿他就是死,那么怨灵旗你们永远都拿不到了,没有怨灵旗,你们就少一个对付我的筹码,自己琢磨吧,我会一直跟着你们的,算是保护。”   说完,李朝年跃上那座桥,朝着建筑的方向走去,又是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建筑身后,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李朝年走后,众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魏玄宇的身上,魏玄宇沉默了几秒后道:“我不会让这个怪物进入我的身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用再看着我。”   魏玄宇这番话说出来其实没有任何必要,即便是胡顺唐也从来没有让铁齿寄生在魏玄宇体内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说铁齿彻底控制了魏玄宇怎么办?如果说铁齿压根儿就是李朝年安排的黑手又该怎么办?不能冒这个险。   “你们不会救我的……”铁齿的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知道,其实李朝年的这个计划很冒险,虽然他对我说过,我最好的宿主是魏先生,可并没有告诉我他实际的做法会是这样,不,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也许是他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他在等。”   “别说了。”胡顺唐蹲下来,“你已经活不长了。”   “我知道。”铁齿竟然笑了,“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还是把怨灵旗的位置告诉给你,至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虽然说我以前也做了不少好事。”   “好,你说。”胡顺唐抬眼看着其他人,示意大家用脑子把铁齿的话记下来。   “向下走,有个峡谷,你们已经看到了,峡谷周围有很多建筑,是紧贴峡谷山壁修建的,其中记载了不少失传或者根本没有现世的知识,对你们有用。”铁齿说到这,停顿了两秒,“答应我一件事,把绿发人这颗脑袋割下来,带进峡谷下方,掩埋起来,我虽然没有学到那些东西,但葬在它们的下方,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顺唐抬眼看着众人,直到半数以上的人点头,这才回应铁齿道:“好。”   胡顺唐拿起棺材钉的时候,夜叉王也举起匕首,示意他来,胡顺唐只得让开,当夜叉王靠近铁齿道:“我开始了。”铁齿却忽然开口说,“能让魏先生动手吗?”   铁齿临终前的提议让魏玄宇无法拒绝,只得从夜叉王手中拿过匕首,但为了安全起见,夜叉王和胡顺唐还是对视一眼后,分别靠在了铁齿身体两侧,制住他的双手,担心他会玩什么新的花样。   所幸,在魏玄宇用匕首切下铁齿脑袋的过程中,铁齿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只是静静地等着,模仿着魏玄宇手中匕首切断脖子的声音,胡淼扭头到一侧不敢去看,葬青衣挡在她的身前,冷漠地注视着,直到魏玄宇切下那颗脑袋扔下匕首离开,夜叉王这才从背包中找出个压缩防水袋展开,将铁齿的脑袋装了进去。   胡顺唐看着防水袋中铁齿的脑袋问:“现在你可以说怨灵旗的位置了。”   “就在峡谷下方的那座城中,你们进到城中就可以看到那面旗。”铁齿轻声道,气息显得很微弱。   “就这么简单?”胡顺唐不信,夜叉王也摇头表示不相信。   “绝对没有半句谎言。”铁齿回应,“真的就这么简单。”   “好吧!我信你!”胡顺唐在捏紧袋子口之前,对着里面的铁齿扔下一句话,“当我们找到怨灵旗之后,自然会把你的脑袋给埋在峡谷之下,如果你骗我,我会把你带出去,交给古科学部或者尖端技术局做研究,也算是帮你报效祖国了。”   “你……”铁齿正欲发火,但又生生将火压了回去,再也不说话了。   胡顺唐绑紧袋子,交给夜叉王:“这东西的生命力还很顽强。”   “也很会演戏。”魏玄宇接过话去,看着前方,“走吧,看看那峡谷里面到底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众人正要离开,朝着峡谷前进,此时胡顺唐却快走了几步,来到大家的跟前道:“各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夜叉王不知道胡顺唐想做什么。   胡顺唐回身指了指峡谷入口处,又面朝众人道:“我希望不管等会儿大家在峡谷的建筑中看到了什么东西,都不要带着好奇心模仿。”   “模仿?”莫钦抱着枪,摇头道,“胡老大,你的意思是不要学那里的东西吧?”   “放心!”曾达上前走过胡顺唐身边,“有些东西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至少要有基础才行。”   “嗯,有基础。”胡顺唐的目光落在了魏玄宇的身上,但立即又跳开,“走吧,我只是叮嘱大家一声。”   第二十七章(下)[典籍]   峡谷口,夜叉王和莫钦把绳子绑在了旁边的石钟乳柱之上,绑死之后让曾达和葬青衣领着胡淼先下,到离峡谷口最近的一座崖壁房屋顶端等着其他人,随后下去的是魏玄宇和夜叉王,轮到莫钦和胡顺唐的时候,莫钦却没有抓绳子,而是看着快要落到房屋顶端的魏玄宇,问胡顺唐:“胡老大,你是不是不信抠门?”   “不是,我并不是不相信他。”胡顺唐扯了扯绳子,“李朝年的计划中有铁齿,有魏玄宇,而这里又对异术者来说,是天堂,是宝库,仔细想想就知道,肯定会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铁齿和抠门,我担心的是这个。”   “我理解抠门。”莫钦蹲下来,坐在入口边缘处,“我有和他类似的经历,虽然说我比他惨上千倍,但他也不好受。”莫钦说完,摸出酒壶来,拧开了壶盖,却没有放入口中,“他的情绪不稳定,是因为查不清楚真相,所以一直活在阴影之中,其实这样有动力,这种动力可以让他持续下去,不像我,天生就知道自己父母双亡,满天下流浪,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查明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后来完全是因为好奇穆氏兄弟,到现在,我的动力就是你们。”   “狂,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我们这批人中最善良的一个,绝对不是最冷血的一个。”胡顺唐笑道,变了个姿势,抓着绳子向下缓慢滑去。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让我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我做不做,对吗?”莫钦俯身看着正准备滑下去,却抓着绳子停住的胡顺唐。   胡顺唐点头道:“对,你当时回答我的是,看别人给你多少钱,如果给你的钱足以让你贿赂上帝打开天堂之门,而不至于下地狱,你就做。”   “嗯。”莫钦点头,“我是这么回答的,不过谁又能贿赂上帝呢?”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胡顺唐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直接滑了下去。   落在屋顶上之后,夜叉王等人又慢慢从屋顶滑下,来到那间屋子的门口,众人挤在大门口,看着下面的悬崖大气都不敢出。但胡顺唐却迟迟不肯打开那扇门,只是说:“这里和疯鱼岛上真的一模一样,只是建筑的材质有些细微的区别。”   “胡老大,开门进去吧。”莫钦推开门,木门从里面上了锁,胡顺唐拿出棺材钉将锁给凿开,随后双手慢慢推开大门。   门开了,峡谷顶端开下来的阳光瞬间铺满了整个屋子,就连屋顶的瓦片好似都变得透明了一样。胡顺唐站在门口,没有向前再迈一步,似乎有意用身体挡住后面的众人,不让他们再走进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进去之后,谁会在潜意识中学习浮雕上面的古老记载,就是这些东西让李朝年、山西王变得和神一样强大,就是这些东西让谢根源自称能与“神”平起平坐,就是这些东西让那个所谓的“神”念念不忘,还原样从疯鱼岛照搬了过来。   历史中肯定不会留下关于那个“神”的任何记载,聪明的人总是会这样做,他不会去做一个大众眼中的英雄,或者崇拜的偶像,因为虚荣心就是沼泽深潭,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你站在幕后,操纵着一切,无论是美丽还是丑恶,无论是赞美还是辱骂,都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那才是身为“神”的终极目标。   “神”,是不应该有虚荣心的。胡顺唐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留下这些东西。   “我以为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呢,不过是《宅经》嘛。”魏玄宇开口了,指着正对面墙壁上的那些细小的文字道,“也叫《黄帝宅经》,加上黄帝俩字,只不过是为了增加这古籍之处,黄帝的时代都没有创造出完整的文字,怎么会留下这种记载。”   曾达上前,看了一会儿道:“对,是《宅经》。”又转身看着其他三面墙壁,“都是《宅经》,而且是挑选了重点雕刻在上面,敦煌石窟中也有一部《宅经》,与平日内我们所说的《黄帝宅经》几乎一样,除了部分文字有差异。”   所谓《黄帝宅经》是堪舆类的风水书籍,也就是以天干地支加上八卦相协调,组成二十四路,分别形成阳宅图和阴宅图,图上以八卦之位代表阴阳首尾,所有方位涉及了吉凶。清朝的陵墓就是根据二十四山向,用罗盘测出一块吉祥之地,也就是所谓的点穴。   “相宅应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若得如斯,是事严雅,乃为上吉。”魏玄宇指着中间的一段话念叨,随即看着胡顺唐摇头,“每一个地师,刚入门的时候都会学这一段话,这就是基础中的基础。”   夜叉王、曾达都点头,胡顺唐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不仅是地师,但凡涉及到风水堪舆职业的异术者都能把这番话倒背如流,说到底,风水堪舆的知识就是把这句话给完全拆开,再深入研究,经过长时间的观察,统计出来的一门异术知识。   虽然说叫《宅经》,但在中国历史上写过《宅经》的人数不胜数,汉朝刘根、西汉淮南王刘安、唐朝李淳风和吕才等等,但这些书的原本几乎全都失传,现在市面上有的全都是后世所著的伪作,单从行文方式就可以看出其中有假。   “我想有了《宅经》,肯定还有什么《葬经》、《葬书》、《地理指蒙》、《三龙经》这些东西。”魏玄宇摇头,“有什么用?这些东西要完全理解背下来,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完成的。”   事实和魏玄宇猜测的差不多,胡顺唐在随后悬崖峭壁上修建的房屋之中,找到的那些典籍,大多数与风水堪舆有关系,什么《十二杖法》、《天玉经》、《青囊奥语》等等之类的,但都是摘选,并不是全文。众人从上至下一路看去,还在峡谷最下方的一座房屋之中,发现了雕刻在石壁之上的《阿含经》,算是早期释迦摩尼创立佛教时说的一些话,用现代的话来说,可以称为“释迦摩尼语录”。   “连宝库都算不上。”魏玄宇很是失望,把东西从背上卸下来,看着夜叉王绑在腰间的密封袋,“要是铁齿知道这个事实,肯定会失望透顶的。”   胡顺唐倒很庆幸,觉得算是逃脱了李朝年的计划,只不过很纳闷在这种地方,为什么山西王和李朝年能突飞猛进,特别是谢根源,谢根源的变化是最快最可怕的,虽然不能说是真神,但其手段和能力也接近了。   没有理由呀。如果李朝年和山西王去的是疯鱼岛,那可以解释为这里的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展览”用的,但李朝年和山西王变得和后来的谢根源一样,那就证明这里的东西不假,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我太笨了,没有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胡顺唐想到这,转身看了看其他人,又摇摇头,即便自己是个傻蛋,但还有夜叉王、曾达、魏玄宇这些可以算得上专家级别的人,胡淼也对异文化有着研究,都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来。   事不宜迟,这里不能久留,先去找怨灵旗,这才是最终目的。胡顺唐想到这,招呼在休息的众人道:“找到下面的入口,先找地下河,疯鱼岛也有地下河,应该不一样,疯鱼岛的地下河是没有什么城市的。”   夜叉王看着闭上眼休息,快要睡着的胡淼,还有也已经疲惫的葬青衣和曾达,摆手道:“我和你,还有抠门和狂四个人去找地下河,让他们三个在这里休息一下,能睡多久是多久,万一遇到危险,也有精力逃跑。”   “嗯。”胡顺唐说完,指示其他三人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寻找。   地形,建筑的模样,就连大部分在旁边凸出来的峭壁石头都与疯鱼岛那个峡谷中几乎一样。胡顺唐一面走着一面观察,如果把他在疯鱼岛峡谷中打晕,直接运到这里来,在不经历之前过程的前提下,他肯定短时间内无法分辨自己所在的准确位置到底是在疯鱼岛还是在天墓之中。   既然是天墓,就得有个天墓的样子,还有说是始皇帝的副陵,这里也没有个陵墓的样子,相反如同是那个“神”给自己修建的缅怀家乡的后花园一样。   “找到了!”耳机中传来莫钦的声音,“我之前走的方向,一直走,绕过那座像厕所一样的建筑,在后面。”   胡顺唐、魏玄宇和夜叉王根据莫钦的指示赶到,却没有看到任何河流,而莫钦则是站在一片沙地之上,指着下方道:“在下面。”   “下面?”胡顺唐趴下去,看着莫钦所指的位置,用手把那个沙坑给刨开,果然看到下面有一条河,而且那条河是在沙层之下,准确地说是整个沙层好端端地浮在地下河之上,连半颗被浸湿的沙砾都没有。   胡顺唐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沙层的厚度,足有自己三个拳头那么高,于是不解地问莫钦:“你是怎么发现的?”   莫钦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的听觉比你们好,听到下面的水声了,哗哗流淌,看,还有鱼在里面游。”   三人顺着莫钦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有一条鱼从上游摇摆着身躯慢慢朝着下游游去,在挖出的沙坑口还刻意停留了一下,好像是为了证实莫钦所言不假一样。   胡顺唐试探性地将手伸进水中摸了摸,果然是水,只不过当他的手缩回来,手指尖的水滴却没有洒向周围的沙子中,而是被某种古怪的磁力又吸回了河流。   第二十八章(上)[活水地砖]   “好像水是活的?”胡顺唐再一次将手伸了下去,再举起来的时候仔细观察,发现手上的水像是粘稠状一样包裹着,随后才缓缓掉落下去,就算他把手拿离沙坑,放在其他的位置,滑落下去的水依然会飞向沙坑之中,而不会掉落在沙层之上。   “原来这就是活水和死水之分?”莫钦在一旁打趣道。   魏玄宇趴下来仔细看着下方:“玩笑虽然是玩笑,但从风水上来讲,活水和死水之分有很大的区别,影响也非常大。”   风水之中,水有活水和死水之分,但是活水也分真假。普通大户宅院之内的河流、池塘,甚至是湖泊,就算表面上在流动,也只是假活水,因为水只是流淌在特定的范围内,并未与其他江河相接。但皇宫贵族的宫殿、宅邸就不一定了,大多数是引来的江河之水,但也有地下水,那才是真活水,所谓“真龙游水”就是这个意思。特定范围内流淌的水,不管再多,迟早会干枯,水的来源要不就是人工倒灌,要不就是天降雨水,如同人得了疾病,体内水分和血液逐渐干枯,需要大量饮水亦或者输血是一个道理。   宅邸之中的水要添加,也不是说添就添,也和血型一样,必须要有所对应,是否适合这片土地,如果不适合等于是输错了血型,会致人于死地的。   夜叉王将沙坑再扩大了一倍,蹲在旁边仔细看着,随后道:“这条河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而且下面有多深?如果说下方还有一座城,说明下面非常深不说,而且还非常大,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咱们是从前的大小,这条河入眼也不过如溪流一般大小。”   “时间就是河流。”铁齿的声音从夜叉王腰间传来,众人一惊,都很诧异这东西竟然还活着。等夜叉王把防水袋解下来,再小心翼翼打开袋口的时候,发现铁齿依然是双目紧闭,嘴唇也未动,声音带着回响,好像是从脑子中传出,再通过五官散到外面的一样。   “河流如何产生的?一个小学生都可以回答的问题,气体上升形成雨水,雨水再落下到高山、盆地、丘陵,汇聚成为一条条河流,又流向大海,大海再产生气体,如此周而复始。”铁齿依然在自顾自地说道,只是声音比从前低沉许多,“这番话是李朝年见我的时候所说的,我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听见你们议论河流,猛然间想起来而已,所以不要再问我了,拿到怨灵旗,安心送我上路吧。”   时间就是河流。胡顺唐看着铁齿,又将目光投向沙坑中,觉得这句话有点意思,好像说明了什么问题,但一时间又联系不上其他的什么东西。随后他脱掉外衣,跳进沙坑中的河流之中,试图潜下去,却发现水流只淹没到自己腰部的位置,而双脚踩着的水底,却是平整的石头,并不是泥沙。   胡顺唐高举着手,仰头看着眼前的夜叉王:“就只有这么深。”   “不可能吧?”夜叉王拍了拍腰间的袋子,问,“喂,只剩个脑袋的天才顾问,你说下面有城,但水只没到腰间,不要说城,多放几张桌子都不可能。”   夜叉王问话的时候,魏玄宇和莫钦已经开始进一步扩大那个沙坑,一直到两人将沙坑放大至六平方米大小时才停手,但当他们转身去看刨出来堆砌在旁边的沙山时候却傻眼了,刨出来的沙子根本无法堆砌,而是直接融入了周围的沙层之中。   “好吧,我服了,水是活的,沙也是活的。”莫钦伸手在水中洗着手,“我不干了!人都要疯了!”   “死水活沙。”魏玄宇盯着沙层,“应该是死水活沙才对,为什么会是活水活沙呢?这说不通呀,和以前所学的完全是两回事。”   站在水中的胡顺唐看着两人道:“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那么就有一切可能性,即便是没有‘神’,也存在无数可能性。”   “但是不管是根据中西方哪个地方的神话故事,神都不可能在弹指之间创造或者毁灭世界。”夜叉王指了指水下道,“潜下去看看有什么,说不定下面有其他的东西。”   “好!你们等着,我下去看看。”胡顺唐从夜叉王手中接过那简易的水下呼吸器,把三角包放下,只抽出一根棺材钉握在手中,接着一头潜了下去。   “你不跟着去?”等胡顺唐走后,莫钦看着夜叉王道。   夜叉王摇头只是看着水面,用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着水面。莫钦回头看着魏玄宇,发现魏玄宇依然面对沙层在那里自言自语,不时抬手去抠着自己的头皮,好像十分苦恼。   水下的胡顺唐沿着一个方向慢慢探索去,他不能再下潜,河水并不深,再下潜就是石板,再上就是沙层,感觉就向是跳进了冬天表面结冰的池塘中一样。   石板,不,应该是地砖很结实,上面有纹路,除了纹路之外似乎还有文字。胡顺唐潜下去,几乎都要贴近地砖了,发现上面真的有文字,而且文字都是繁体中文,并不是什么甲骨文亦或者大秦的小篆,而且每一块地砖都有自己的数字大写编号,胡顺唐眼前的这一块是“柒拾捌”。   胡顺唐再看旁边,写着的是“伍拾叁”,再旁边写着的是“叁拾”,仔细看上面的文字,单块地砖上面的文字并不是从上至下读的,而是横向的,也就是说地砖被刻意打乱了,如果想知道上面文字的准确意思,必须把所有地砖按照顺序排列整齐,变成一块巨大的地砖石板,这样才可以从左至右看明白上面的文字记录。   胡顺唐拿起棺材钉,试图用棺材钉将地砖给撬出来,但棺材钉的尖端根本无法插进地砖之间的缝隙之中,努力了一会儿,直到简易呼吸器开始报警,这才无可奈何地游回先前的沙坑出口,当他游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沙坑口已经变得非常向下,而且透过水也无法看到夜叉王等人。   沙层上方,夜叉王、莫钦和魏玄宇站在另外一侧,琢磨着为什么沙层会自动复原,丝毫没有发现先前挖出来的沙坑已经逐渐恢复成原样,直到夜叉王偶然扭头看见胡顺唐的手从沙坑中间伸出来拼命摇晃的时候,这才大叫了一声,招呼其他两人跑过去奋力将沙坑扩大,再将胡顺唐给拽了出来。   胡顺唐被拖出水面之后,浑身上下的水又自动流了回去,再伸手一摸,身上的衣服,头发,没有一处是湿的,和下水前一模一样。   “太神奇了。”莫钦伸手摸着胡顺唐的头发,随后胡顺唐将水下见到的告诉给其他人。其他三人听完第一反应都是要拼凑地砖,但怎么拼凑?先不要说撬不动地砖,单是要维持沙坑的开口范围就是个问题,你刨开,不一会儿又会重新恢复原状,而且地砖至少有上百块之多,即便可以撬动,要排列整齐都需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也许下面记载的是进入地下城的办法。”胡顺唐坐在沙层上说,玩弄着手中的呼吸器,“但肯定有办法移开那些地砖,否则山西王和李朝年当年就不可能下去了。”   “我有个疑问。”夜叉王指着沙层下方,“山西王和文书副官靠的是那本天书残卷找来的,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说最早怨灵旗就放在地下城里面,他们为什么能打开?而且传说反清复明的那群家伙把这里当做了收藏宝藏的地点,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为什么能打开,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是不是因为……”莫钦比划着,对着其他人指指点点,“我们人多了?你想,山西王和文书副官是两个人,后来李朝年和山西王依然是两个人,这里又这么神奇,会不会只有两个人才能启动某个机关?”   两个人?胡顺唐看着四周,回忆着这里与疯鱼岛的环境。周遭峡谷石壁上的房屋是一样的,峡谷最下方也差不多一样,四周的建筑,只是没有这一层沙,沙是关键所在,难不成天书残卷之中写有办法?所以文书副官和山西王才不费吹灰之力就移动了地砖。   也许是吧,眼下怎么移动呢?胡顺唐起身来,沿着沙层边缘走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暗机关,就连沙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毫无头绪!”胡顺唐有些抓狂了,扔掉刚刚背上的三角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又放低,显得很绝望,“没有任何头绪。”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慢慢围拢,莫钦伸手按住胡顺唐的肩头道:“总会找到的。”   “对,十天半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是十年?时间不会等我们的。”胡顺唐身子后仰躺在沙层之上,盯着峡谷的上空,说这里是峡谷其实并不恰当,倒像是火山口的内部,只是中间较为狭长,天墓此处的内在环境可以说与疯鱼岛那座怪山一模一样。   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肯定就是突破口!胡顺唐再次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第二十八章(下)[沙虫、水虫]   [小爱提前祝大家端午快乐哟~~~吃粽子了咩?]   盘腿坐在沙坑前的魏玄宇,目光落在挖开的沙坑中,一会儿看着沙层,一会儿看着下面的水,抬手将手放进水中,再抬起来吮吸着手指尖上面的水珠,感觉没有什么异样,随后再抬手抓了一大把沙,然后径直将手放入了水中,当他的手伸进水中的刹那,那些沙突然散开蠕动着拼命朝着沙层上方爬去,感觉像是手中捏了一把昆虫一样。   细小的沙子蠕动时,魏玄宇吓了一跳,松开手的同时将手收了回去,看着其中的沙子在水中翻滚,那模样就像是落水者在挣扎求救一般。魏玄宇立即起身,再抓了一把沙子,回头对着还在寻找机关的三人喊道:“谁有放大镜之类的东西?”   胡顺唐等人返回都摇头表示没有,此时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的曾达掏出个放大镜来,说自己眼睛不太好,带着放大镜是为了看地图用的。魏玄宇二话不说,拿起放大镜来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沙砾,看了半天又将放大镜递给胡顺唐道:“果然是活沙。”   “活沙?”胡顺唐拿起放大镜去看,莫钦、夜叉王和曾达赶紧站在他身后,胡顺唐看到在魏玄宇掌心中的那些沙子轻微地抖动着,如果不注意观察根本看不到,而且似乎那一颗颗沙砾的模样都是有规则的,和平日内看到的并不一样。   “这些不是沙子,是一种虫子!”胡顺唐抬眼看着周围的人。   “看起来像。”莫钦点头,“哪儿有沙子可以自己动的,这也能说明为什么它们在刨开之后可以再次聚拢了。”   “等等,沙是活的,也许水也是活的?”魏玄宇想到这,立即从包中找出一个防水袋,接着再扩大沙坑,俯身装了一袋子水起身来,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但水还是水,看不到其他东西。   “在阳光下看!”曾达转身小跑到峡谷中心,阳光直射下来的位置,魏玄宇提着袋子小心翼翼放置在下面,经过阳光的照射,袋子中的水果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晃荡。   “温度计!”魏玄宇抬手,曾达从急救包中翻出一个来。   魏玄宇将温度计先是放进水袋的中间,盯着温度计上面的刻度问:“胡老大,先前你下水,感觉水温如何?”   “忽冷忽热的,所以才让我有一种下面是真正河流的感觉。”胡顺唐盯着温度计上面的红线达到了26度,但很快又缩减到了20度。魏玄宇侧头看了一眼他,又将温度计拿起来,甩了甩等归零之后,又慢慢放在另外一个位置,这次红线直接上升达到了40度,魏玄宇拿起来再换,之后不管再怎么换位置,温度计的指示都最低为20度,最高为40度。   “是虫!”夜叉王点头道,“这次可以断言了,再抓一把沙来测试下!”   胡顺唐抓了一把沙过来,将温度计插进去,不管放在哪个位置,最低也是20度,最高不超过40度。   “对,是虫,昆虫的体温一般不低于20,不高于40。”曾达用指头捏起沙砾仔细看着。   魏玄宇把沙扔在阳光照射的地面上,发现那些沙立即聚成一团,随后像蛇一样朝着沙层的方向游走,随后融合在一起。魏玄宇跟着那些沙走到沙层前,蹲下来用手指捅了捅道:“这就对了,都是活水活沙,相辅相成的关系。这些沙虫喜欢潮湿的环境,却又害怕水,所以只能依附在水面之上,而下面那些水只是由一个个没有特定形状,完全以水形态活着的水虫组成的,感觉上是水,却又不是,这些水虫担心被蒸发,要保持自身湿度的最好办法,就是呆在大批的沙虫下方,两者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就可以互相依赖生存,便不存在互相伤害了。”   “建造这里的人,倒是想了个最好的办法来掩饰下面的地砖。”胡顺唐起身来,看着那一大片沙层,“也许这些奇特的生物都是从疯鱼岛找来的,世界上哪儿会存在这些怪异的东西。”   “不管从哪儿找来的,现在算是找到了驱散他们的办法。”夜叉王指着周围的房屋道,“这些房屋大部分都是木制的,有很多木头,周围也有少许干的灌木,这片沙层也不是一望无际,它们怕光,因为光有热量,那么我们点火来驱散他们。”   “这个办法可行,先试试用燃烧弹。”莫钦拿出一颗燃烧弹,挥手让众人散开找好掩体,随后自己将燃烧弹的安全环拉开,扔向那沙层的中间,等燃烧弹爆开,小团的火焰四下溅开的时候,果然那些沙虫开始突然间散开,自然而然在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沙坑,随后众人又看到持续燃烧的火焰在缓慢移动,移动一会儿又停顿,随后旁边又涌过来一堆沙子顶起那些火团朝着沙坑的方向移动,直到将火团扔进下方的水虫堆中这才作罢。   “看,从互相依赖变成了为了保命自相残杀了。”魏玄宇摇头道,“和人一样,有危险的时候,为了让危险远离自己,第一反应不是把危险减到最低,而是把危险引开,交给其他的人来解决。”   众人起身朝着那沙坑聚拢,看到周围无数细小的沙虫顶着火焰向沙坑中心位置移动,不时的停顿应该是第一批试图移动火焰的沙虫被集体烧死,随后又涌上来第二批,如此周而复始,用虫海战术将火焰移开。再看沙坑中下面的水虫,等火焰扔下去的瞬间,下面的水虫在瞬间散开,在周围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从上至下都是空心的,一直到最底端的时候,水虫“呼呼”散开,形成一个中空的水坑,被沙虫扔下来的一团团火焰直接掉入中心,落在地砖之上。   “这些东西竟然有智慧?”莫钦目瞪口呆。   “不是智慧。”胡顺唐摇头,“只是面对死亡时的正常应对,就像人看到前方有危险,自然而然会避开,而不会径直前往是一个道理。”   “看来有用!”曾达双手撑着膝盖俯身看着。   夜叉王摇头:“等,要是火焰持续不了多久,一旦熄灭,他们肯定会再重新恢复原状的,就算是恢复原状,我们也得计算时间,这样才能计算出,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找到移动地砖的办法,有多少时间移动地砖,有多少时间解读地砖上面的文字,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找到文字中的玄机,如果时间短,我们得另寻他法,如果时间长,我们还得计算我们总共花的时间,剩下的食物和饮水足够支撑多久。”   夜叉王的话虽然有些啰嗦,但说得的确在理,没有人可以反驳。众人就这样一直等着,夜叉王掐表计算着,发现水虫都是等待火焰熄灭,下方地砖的温度完全恢复之后再重新聚拢,至少要用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而沙虫重新聚集是在水虫重新聚拢的十五分钟之后。   “按照最坏的打算,我们驱赶开这些东西之后,每次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夜叉王指着表道,“我还是先前那个提议,一次性驱赶。”   “不,就让我们做一次坏人。”胡顺唐摆手,“把能搬运来的可燃物都摆满沙层,然后点燃,杀死它们!”胡顺唐说完,抓起旁边的一堆沙,放在放大镜下面道,“我先前看到这一堆停顿之后,其他的沙虫再聚拢抬起火焰,说明这一堆沙虫已经死了,只要他们死了,我们再运走,不就行了吗?反正它们不会再返回了。”   胡顺唐说完,抓着那把沙离开沙层范围内,扔在距离沙层较远的地方,果然和他所说的一样,那些沙虫摊开在地上一动未动,再也没有如先前那样蠕动着返回与其他的沙虫融为一体。   “动手吧!”夜叉王拔出匕首来,安排其他人去寻找可燃物,把木制房屋给拆卸下来。胡淼和葬青衣从睡梦中惊醒,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也立即动手开始拆卸木头,朝着沙层方向搬运。   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众人才将那片沙层全部铺满可燃物,随后众人远离,莫钦拿出最后两颗燃烧弹,握在手中分别拉开安全环,扔在可燃物的两端,等炸开之后,燃烧弹的火焰四下溅开,立即点燃了周围本就干燥的木头和其他一些易燃物质,随后几分钟之内整个沙层上方燃起了熊熊火焰,原本的沙层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腾起的时候,众人清楚地看到大批的沙虫蠕动着四下逃窜,但大部分逃向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之后又立即退缩了回去,聚拢在阳光和火焰之间,也不知道是幻听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众人耳中都听到阵阵细微的惨叫声,惨叫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声,像是有一群人在齐声呼救一样,声音十分整齐,并不杂乱。   胡淼听得浑身发凉,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觉得那声音在大脑之中撞击着,又变成一双无形地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但魏玄宇的反应最大,竟然看着听着突然就流下了眼泪,随后开始俯身呕吐起来,最后竟然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抠门!你怎么了?”莫钦抓住魏玄宇的双肩,当魏玄宇的脑袋抬起来望向他的时候,却发现魏玄宇的双眼竟然变得透明了,虽然还能分辨出眼珠、眼白等东西,但都开始逐渐透明化……   第二十九章(上)[虫的力量]   “冷!”魏玄宇半天才从嗓子中挤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成爪状,浑身不住地颤抖,紧接着一把抓住莫钦的手,喘息着道,“冷!好冷!” [ P.S 小爱说:莫钦你怎么还不去把他抱住   夜叉王和胡顺唐赶紧围过来,曾达一把抓住魏玄宇的手腕脉搏,又摸着颈脖处的动脉,半晌道:“怪了,手上的脉搏没有跳动,颈脖动脉处的跳动速度却非常快……等等!有了,有脉搏了,好怪,怎么会是两个?”曾达说到这,夜叉王一把抓过莫钦的手腕探着,葬青衣则赶紧用衣袖擦着莫钦脑门上流出来的汗水,虽然他说冷,但汗水却在大颗大颗地渗出来,越来越多,像是一个正在被人挤压的橙子。   “再这样流下去,他会脱水而死的!”胡淼着急道,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水!水!”魏玄宇又喊道。   众人七手八脚把剩下的水交给魏玄宇,魏玄宇是喝一口吐一口,又大叫着“冷”,随后一个翻身起来,朝着那火就扑了过去,拼命喊道:“有火啊!我要烤火!我冷死了!我冷死了!”   “抱住他!快来帮忙!”胡顺唐第一个上前抱住魏玄宇,抱住他的腰部拼命向后拽,夜叉王、莫钦等人也立即上前,但魏玄宇像是被灌入了神力一般,几个人拼命拖拽也无法阻止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火堆中走去。   “咸蛋!打晕他!”胡顺唐无法直起身来。   “!”夜叉王抬手朝着魏玄宇后脑部位砸下去,但不敢太用力,毕竟以他的力道,这样一下极有可能就把魏玄宇给砸死了,这一砸不要紧,夜叉王的那一掌竟然滑了,因为后颈处渗出的全是汗水,那些汗水和平日不一样,好像是润滑油一般。   “拽住!不要松手!”莫钦起身跑开,把绳子拿出来绑在旁边房屋的柱头之上,又跑回来绑在魏玄宇的身上,“抠门再这样下去,会被活活烧死的!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夜叉王喝道,“难道要灭火吗?要是灭了,这里就几乎没有什么可燃物了。”   眼前的火堆中沙虫们不再涌动,剩下还活着的一些什么也不顾开始朝着有阳光的地方涌去,剩下的沙层在失去生命力之后顶着上面的火堆掉入下方那条由水虫组成的河流之中,虽然顿时熄灭了一部分火焰,但遇火受惊的水虫也开始四下逃窜,明显能看到前方火堆之中腾起的大量蒸汽,说明水虫依然受不了那些火焰的高温,正在逐一蒸发。   “再等等!再等等!有效果了!”夜叉王喊道,用身体背靠着魏玄宇,双脚朝前顶住,同时他也发现下面的那些水虫开始从火焰堆中钻出来,直接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   “水虫过来了!见鬼了!”夜叉王一转身,叫其他人去拽绳子,把魏玄宇给拉走,自己同时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把魏玄宇推向反方向,可当夜叉王转身的刹那,看见魏玄宇抬起正在朝着火堆挥舞的双臂时吓了一跳——魏玄宇的手臂已经半透明了!   夜叉王再抬头去看魏玄宇的脸,那还是人脸吗?半透明状,能清楚看到其中的头骨,还有血管,就像是被透视光线照射了一般。   那些水虫已经到了夜叉王的脚跟处,夜叉王用脚蹬着,试图把那些水虫赶走,但水虫们根本不管不顾,也不袭击他,只是朝着魏玄宇的脚下游荡而去。   “水虫的目标是抠门!”夜叉王喊道,“快点来想个办法,去拿个火把来!”   胡顺唐见来不及,拉了燃烧棒到夜叉王脚下挥舞,试图驱散那些水虫,虽然又蒸发了一小部分,但涌来的水虫却是越来越多。   “快掐住他的脖子!”铁齿的声音突然从夜叉王腰间传来,“快点!”   夜叉王一愣,随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抬手抓向了魏玄宇的脖子。魏玄宇的脖子被掐住了之后,双手立即停止了摇摆,试图去掰开夜叉王的手,夜叉王干脆双手抓着,同时感觉魏玄宇浑身的力气从腰部以下转移到了手部,他的手指有一种快被掰断的感觉。   “然后呢!”夜叉王大声问铁齿。   铁齿又说道:“他的下盘已经不稳了,赶紧抱起来朝着远处移动。”   胡顺唐听到这句话,立即俯身抱起魏玄宇的大腿,其他人拽着绳子也开始朝着房屋的方向拉去,众人合力将魏玄宇给拉开了危险地带,随后莫钦和葬青衣跑到火堆处,抓了几根还未完全燃烧的木头跑了回来,围在魏玄宇的身边,总算是抵挡住了水虫的围困。   “恢复了!”胡淼看着火堆中心的魏玄宇正在慢慢恢复,但曾达却眉头紧皱,伸手进去一摸魏玄宇的皮肤道,“不行!他要了!水分快没了,还有一口气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葬青衣急得跺脚。   “我终于明白了。”铁齿此时说话了,也开始笑了,笑得很大声。   夜叉王扯下防水袋,一拳揍了过去,问:“明白什么了?笑什么?”   “李朝年的话。”铁齿根本不怕夜叉王的威胁,“他说我必定会和魏先生成为一体,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迟早的事情,注定的事情,现在要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我寄生在他的体内。”   “你做梦!”夜叉王死死捏紧了防水袋,“我告诉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威胁我!”   胡顺唐虽然也很恼怒,但依然压制着怒火,问:“你这么确定?”   “当然确定,要不我怎么会知道拉开他的办法?”铁齿道,“那些什么沙虫水虫都是寄生物,和我一样,只是没有我这么高级,其实说到底万物都是寄生物,人类不过只是寄生在其它万物身上,最强大,适应能力最强的寄生物,我也许只是回归到了人体原本的模样而已。”   “说重点!”夜叉王使劲抖着袋子。   “停下!别抖,要救他,就按照我所说的做!”铁齿这次反应很强烈,“先前他是不是喝了那些水?”   “没有啊?”胡顺唐和夜叉王摇头。   莫钦忽然想起来了,双手一拍道:“抠门尝了,先前他尝了那些水,是在他发现这些东西是虫类之前!”   “那就对了。”铁齿道,“也许寄生物与寄生物之间有特殊感应,先前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一直到火焰腾起,温度升高,他体内的寄生物就开始向其他还在外面的水虫发出了只有它们才能感应到的讯息,告诉他们魏玄宇的体内是最好的避难场所。它们以水为家,在水中制造生存环境,而人体大部分都是由水组成的,它们寄生在其中再好不过了。”说到这,铁齿顿了顿道,“这样说吧,按照常规来分析,水虫还未变异,还处于原生态的模样,等进入魏先生体内之后,它们会产生自主意识,明白人体最适合他们生存,因为遇到环境可以控制人离开寻找新的宿主,所以当魏先生完全脱水而死后,就轮到你们了,你们就算再厉害,除非自杀,否则根本阻止不了,这样的东西如果逃到外面的世界,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思考!”   众人沉默,胡顺唐半晌咬牙道:“铁齿,你寄生到抠门体内,可以化解?”   “我不能保证,这是实话。”铁齿声音依然那么平静,“不过大可一试,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如果不试,我和魏先生都得死。”   “!李朝年!”夜叉王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头上面。   这是天意,改变不了。胡顺唐耳边回荡起李朝年的声音来,真的是天意吗?真的是无论事情产生多少分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多少变化,最终还是会朝着预定的结果去吗?   终于,胡顺唐下了决定,把装有铁齿脑袋的防水袋拿了过来,打开后问:“说,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铁齿似乎在装傻。   胡顺唐压住怒火:“你寄生的办法,是不是要咬住他的手指?”   “那个办法已经不行了,我只能从他口中直接过去,唯一的办法,现在他的脑部没有死亡,说明还存在水分,把我的头拿出来,嘴对嘴抵死,千万不要松手!”铁齿吩咐完,胡顺唐看了眼夜叉王和其他人,其他人既不说同意也不反对,胡顺唐只得摇头把铁齿的脑袋拿出来,然后对准魏玄宇的嘴巴凑了过去……   意识模糊的魏玄宇看到那绿发人的脑袋凑了过来,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挣扎着要逃开,却被莫钦一把将脑袋给扶正,死死压住道:“对不起了,抠门,我们都是为了救你一条命,我还是喜欢活着的抠门,这样也好有个人和我斗嘴,你一定要活下去……”   胡顺唐按住铁齿的脑袋凑过去之后,感觉那脑袋中有东西在晃动,像是提着一个鸟笼,笼子中装着一只刚被抓回来,并不安分,试图撞破笼子逃出去的老鹰。他双手死死按住,完全不敢松手,对面的莫钦也是扶住试图扭动脑袋避开的魏玄宇,好半天当铁齿原本寄生的脑袋停止了抖动,魏玄宇的双眼瞪大,口中发出“呜呜”声,同时半透明的状态逐渐开始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时,两人才松手,各自后退了一步,看着在那奄奄一息,双眼瞪开,不知死活的魏玄宇。   “抠门?”莫钦喊道,刚喊完魏玄宇突然浑身抖动了一下,吓得胡淼立即闪身躲到曾达身后。   第二十九章(下)[进化]   “抠门?”胡顺唐俯身凑近去看,魏玄宇没有任何反应。   夜叉王看到周围那些水虫逐渐死光,蒸发之后,这才转身来蹲着去摸魏玄宇的脉搏,随后抬眼看着胡顺唐摇摇头,表示没有脉搏了。曾达也凑近其面部,看着魏玄宇已经放大的瞳孔,摇头道:“断气了。”   葬青衣浑身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胡顺唐不敢去直视魏玄宇的脸,连话都说不出来,许久才慢慢看着他瞪大的双眼道:“抠门,对不起。”   “!”夜叉王起身骂道。   “咳——”此时魏玄宇咳嗽了一声,众人一喜,立即围拢。曾达立即采取着急救措施,可就在葬青衣靠近去查看的时候,魏玄宇突然一展胳膊抱住了葬青衣,张口就朝着其面部咬了下去,葬青衣完全吓傻了,忘记了反击,就在魏玄宇快咬到其面部的瞬间,嘴巴又合拢,朝着葬青衣的嘴唇上轻轻一吻,随后瘫倒在地,面带笑意地看着众人道:“没事,还有一口气,如果再亲一口的话,我就彻底活过来了。”   “流氓!”葬青衣一耳光过去,打在魏玄宇脸上,随后面红耳赤地离开。   魏玄宇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已经拔出枪来的莫钦道:“狂,我又比你快一步!”   “谁说的。”莫钦虽然不高兴,但依然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在铁翼山脉的时候,我就已经亲过她了,那是她的初吻,啦啦啦!”   “真的吗?”魏玄宇翻身爬了起来,看着躲在不远处不肯出来的葬青衣。   “没事吧?”胡顺唐起身来,摸着他的脸,捏着他的皮肤,“喂,我是谁?”   “你是我儿子!”魏玄宇爬起来要找葬青衣,夜叉王抬手像抓小鸡一样将其抓到一旁,摸着其全身,半天才回头看着胡顺唐,表示没有发现寄生的铁齿。   “别找了!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从魏玄宇身后传来,魏玄宇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去看,可哪里看得到?胡顺唐等人按住魏玄宇,让其不要动,然后绕到他身后,仔细找着,等铁齿的声音再传来的时候,终于听到是从其屁股部位传来的。   “啊?”莫钦蹲下来,用手捅了捅魏玄宇的屁股,魏玄宇怒骂道,“你他变态啊!”   莫钦看了一眼侧头来看的魏玄宇,给夜叉王、胡顺唐递了个眼色,胡顺唐立即制住魏玄宇,他则和夜叉王合力扒下了魏玄宇的裤子,随后众人一愣,莫钦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忍住狂笑,指着魏玄宇屁股上面的还未完全成形的眼睛和嘴巴。   魏玄宇被脱掉裤子的同时,正好面朝葬青衣的方向,葬青衣听见铁齿的声音也正好扭头来看,第一眼看到就是魏玄宇的下面,想都没想,抬手就按下机括发了一支袖箭出来。魏玄宇双眼一蹬,赶紧俯身去躲,躲开袖箭的同时,屁股正好撞在莫钦的脸上,将莫钦撞翻在地。   莫钦被撞,翻身起来,指着魏玄宇的屁股就是一阵狂笑,曾达、胡顺唐、夜叉王也忍不住笑,胡淼不好意思去看,扭头站在一边,也捂住嘴。   “怎么了?”魏玄宇还以为自己的屁股受伤了。   莫钦上前,一面笑一面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屁股上铁齿的那只眼睛道:“抠门,这才是真正的……”随后突然指着铁齿的单眼正色道,“你竟然用瞪我?!”这句话说完,周围人已经笑翻一片。   魏玄宇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提着裤子就准备坐到还在燃烧的一根木头上去,被奔过去的莫钦阻止:“喂,抠门,好歹别人也是救了你一命,你想过河拆桥是吧?你想想,以后你就不用那么麻烦啦,你可以用下面的嘴巴吃东西,同时还可以排泄……”   “恶心!闭嘴!”胡淼听不下去了,葬青衣上了袖箭,瞄准了莫钦,莫钦赶紧捂嘴走开,但依然无法忍住不笑。   魏玄宇提着裤子走到房屋的后面,许久之后才走出来,拉开自己的衣服,指着后背问胡顺唐:“胡老大,现在铁齿是不是已经到我的后背了?”   “嗯。”胡顺唐点头,看到铁齿的单眼和嘴巴果然到了后背肩胛骨之间的位置,同时铁齿也开口道,“先前是我的不对,我原本是压制那些水虫离开的,但必须赶到魏先生清醒过来完成,但我完成再返回的时候,魏先生已经清醒了,于是我只能留在屁股那,刚才我又使劲儿到了后背处,这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能占据魏先生的大脑,这一点我做不到,我从来也不敢去尝试。”   “你不尝试,是因为你留了后路。”魏玄宇拉下衣服道,“完全是因为如果宿主死了,你还可以找新的宿主,如果你完全占据了宿主的身体,你就不再是你,而是宿主了,有宿主的身体,寿命,承受他的身体疾病带来的各种痛苦。”   “聪明,果然我没有选错人。”铁齿笑道。   “不是你选的,是李朝年选的。”胡顺唐转身看着那片已经烧尽,再没有沙虫和水虫的河道,接下来是应该找到如何移动地砖的方法了,“抓紧时间,把那些烧过的灰烬和下面沙虫的尸体移开。”   莫钦点头,和葬青衣、夜叉王等人上前,走到河道跟前后,莫钦双手合十,面朝那河道之中的沙层拜了拜道:“阿弥陀佛,各位一定要早登极乐,进入天堂,不要留在人世间抱有怨念,阿门!真主与你们同在。”   “喂,你这是念的哪门子的经?”葬青衣侧头看着莫钦。   “闭嘴,你不懂!”莫钦说到这,声音又压低,一根手指悄悄伸出来,指着一侧的夜叉王道,“你们要记住这张脸,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被逼的,不要来找我……”   “啪”莫钦脑袋上挨了葬青衣一巴掌,葬青衣用鞭子缠住一根已经呈木炭状的物件,扔向一边:“别磨蹭了,赶紧!”   夜叉王扭头看着胡顺唐和魏玄宇问:“你们在干嘛呢?快点!”   胡顺唐扬了扬手,表示知道了,随后又问魏玄宇:“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魏玄宇知道胡顺唐所指的是铁齿的寄生,他活动了下肩膀,随后道:“没有,和从前一样,只是有时候会有个声音从后面传出来,有点不适应,万一晚上他说梦话,估计会吓到我。”   “放心,我不会睡着的。”铁齿插嘴道,“你是我的宿主,你睡着了,休息好了,我也就精神百倍了,我的活动范围只会在你的后颈和后背之间,不会轻易在有陌生人的前提下开口说话,毕竟我也担心你被人抓起来研究,我们共用一体,在一条船上。”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魏玄宇拉扯了下衣服,对胡顺唐笑道,“不过现在我不担心有人偷袭了,我后背上还真长了眼睛。”   胡顺唐笑笑,随后问铁齿:“李朝年当初是否告诉过你,为什么要让你寄生在魏玄宇体内?”胡顺唐猜测,李朝年找上铁齿的时候,自己还不认识魏玄宇,这一点无疑又证明了李朝年有“预知”能力的这一点。   “我不知道,他也没有说过,他说服我寄生在魏先生体内,完全是因为他告诉我,这次寄生之后,我再也不用找其他的宿主,可以永远地呆下去。”铁齿说到这,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魏玄宇,“魏先生,你的身体的确与我其他的宿主不一样,区别很大,毫不夸张地说,先前水虫寄生在你体内的时候,如果你不是这种怪异的体质,单凭我是赶不走它们的,所以这是咱们的第一次合作,也是第一次赌命,我们赢了。”   魏玄宇看了胡顺唐一眼,故作奇怪地问:“什么体质?”   铁齿道:“我说不出来,总之比其他人怪异,好了,不提这个了,眼下我们都是伙伴了,那么接下来是到了解开地砖之谜的时候了,胡先生,我建议你爬到高处去,这样才可以看清楚下面的地砖到底是什么模样,你认为呢?”   “有道理!”胡顺唐拔腿朝着河道走去,“我先去清理河道。”   胡顺唐走后,魏玄宇站在那未动,装作在整理衣服的模样,低声对铁齿说:“谢谢你。”   “谢我?救你一命?不,我也只是自救而已。”铁齿道,语气平静。   “不是。”魏玄宇看着在清理河道的其他人,“我是说,你没有把我怪异体质的详细情况告诉给他们。”   “说实话,我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从我自身的感知来计算,你这种体质是与生俱来的,从医学角度来说应该是属于遗传导致的,我只知道这些,所以没有说出来。”铁齿说到这笑道,“他们既然是你的伙伴,为什么你不如实告知呢?对伙伴隐瞒,对大家都不好。”   “我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魏玄宇拍了拍肩头,“我觉得我这种体质迟早会带给他们麻烦,对了,我要不要在后背的衣服上开个洞,让你能看见?”   “不用。”铁齿道,“我想看的时候,可以将眼睛移动到你后颈的部位向外窥视,否则以后走到大街上,人们都会奇怪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的衣服后面会开个洞。”   “好吧,我过去帮忙了。”魏玄宇抬脚就朝河道走去,却被铁齿阻止。   “等下,我还有话说。”铁齿道,等魏玄宇停下来,他才继续说,“既然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那么有件事我不得不单独告诉你。”   魏玄宇微微偏头:“你说说看。”   “李朝年让我捎个口信给你。”铁齿压低声音。   第三十章(上)[信任与怀疑]   李朝年让铁齿捎口信给我?魏玄宇立即又蹲下来,装作系鞋带的模样,询问铁齿,李朝年到底说了什么?   “李朝年提出一个交易,如果你和他合作,成为他的眼线,那么他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你父亲的过去。”铁齿的声音极低,“你是否愿意?”   “呵——”魏玄宇笑了,“你呢?你的看法呢?我认为李朝年这笔交易是针对你和我两个人的,而不是我一个人,毕竟我们现在是同生体了。”   “谢谢你把我当人,而不是当做怪物亦或者是‘神’。”铁齿诚恳地说,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不正经,“虽然我在地师会中一手遮天,但几乎完全是靠装神弄鬼来控制手下的人,不使用这种办法,他们就会质疑我,同时还会利用某些东西去祸害社会,我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样下去,最终我会暴露,矛头都会指向我。”   不想成为神的怪物,只想成为人,这点倒是让魏玄宇很意外,不过铁齿这番话说出来倒让魏玄宇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好感增加了不少。   “言归正传。”铁齿道,“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魏玄宇立即拒绝。   “很好!”铁齿喜道。   “当然!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人操控,即便是成为眼线。”魏玄宇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铁齿笑了:“我又找到了咱们的一个共同点,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魏玄宇走到河道前的时候,发现众人都抬头看着他,朝他微笑点头,那一刻他以为大家只是关心他,担心铁齿寄生之后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于是微笑摇头示意大家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可他并不知道,先前他与铁齿的对话,每一个字都被莫钦听得清清楚楚。   当铁齿说道李朝年让他当眼线的时候,莫钦很是紧张,但莫钦并没有马上告诉给其他人,因为他想知道魏玄宇的答案是什么,甚至做好了如果魏玄宇的答案为“是”,那么他会想个办法将其赶走,远离这个队伍。不过他心中也祈祷着,魏玄宇一定要说“不”,当魏玄宇拒绝之后,莫钦松了一口气,这才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给其他人。   魏玄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拒绝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也成为了他真正能够进入这个大家庭的敲门砖。   ……   同一时间,天墓外,临山山脚下。   魏大勋疲劳地走在山地之上,不断地扔下自己身上所携带的其他生存装备,除了两支枪之外,他实在不想再携带其他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那些东西每一件的重量都重达千斤,让自己行走十分吃力。   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弱?蜂后不是说过自己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疲劳?魏大勋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些问题,不断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还有那双几乎都要迈不开步子的双脚。   阳光迎面射来,很刺眼,魏大勋为了减轻重量,连护目镜等东西都摘了下来,只得抬起一只胳膊挡住阳光,低着头的他看着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跟前,他停下脚步,从指缝之中辨认出挡住去路的人是嚼尸。   “你真的很不适合呆在苍穹A组。”嚼尸说完找了快空地坐下来。   “我建议你回去告诉老头子,自动退出。”碎尸从旁边的矮灌木之中钻出来,紧随其后的是揉着胳膊的吞尸,足以说明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蜂后和李朝年有什么交易?如果没有,蜂后怎么会知道进入天墓的方式方法?还会告诉给我们!”魏大勋避而不答,而是质问其他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我们是战士。”嚼尸偏头看着魏大勋,虽然面罩挡住了他的脸,但魏大勋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张脸面无表情,“我们不再是军人,只是战士,战士比军人更应该懂得什么叫做‘执行’,命令下达只管去做,而不能问为什么。”   说完,嚼尸又干笑了两声道:“当然,这番话是我从前的理解,老头子却反驳我说,他需要的战士不是冷血动物,而是应该有自我判断能力,充满感情的人。魏大勋,你是人吗?我有些后悔救你回来了。”   我是人!我是人!我还记得王婉清。魏大勋在心中这样说,但没有表达出来,只是摇头又点头,脑子中一片混乱,他曾经在战场上遭遇过比今天还恶劣的情况,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疲惫难受,难道是身体真的不适应?可为什么眼前这三个人就能适应!   “他不会成为我们的一员,永远不会。”吞尸摇头道,站在魏大勋的后方,手按住腰间的枪套。   碎尸蹲在其跟前,用手斧砍着树枝:“魏大勋,我们给你个机会,你能战胜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就让你回去,否则你就只能被扔在这,而我们回去会告诉老头子,你已经光荣牺牲了。”碎尸说完,拿起砍下来的那截树枝,握在手中道,“我用这根木头,你可以用任何武器,哪怕你用先前的‘光荣弹战法’也行。”   碎尸说完,轻笑了两声,将树枝塞在魏大勋手中,示意其身后的吞尸走开。   魏大勋握着树枝的手都在发抖,不断发抖,试图用手握紧树枝,试了无数次之后都不行。碎尸看在眼中,摇摇头将树枝拿回去,挥舞了一下道:“掏枪吧,或者是用匕首,什么都行。”   魏大勋的目光投向远处,碎尸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朝着后面看去,抬手指着那里道:“你是想说,你要用狙击步枪,让我走远一点?行,我让你。”碎尸说完正要转身离开,魏大勋却偏头朝着地上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嚼尸立即起身上前,吞尸用手按住魏大勋的脉搏,再试着心跳,随后摇头道:“生命反应正在消失,好奇怪,不应该是这样,按照老头子的说法,他应该属于我们中最强的才对。”   碎尸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副作用?”   “有什么副作用!别胡说!”嚼尸喝令碎尸闭嘴,不让他胡说,随后又问吞尸,“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调查下,半小时后我们离开,回黄粱堡的方向,老头子下了命令,要把那里的异术者都除了,以绝后患!”   吞尸一面给魏大勋抽血一面问:“老头子为什么会那么痛恨异术者?”   “你应该问,老头子在为什么痛恨异术者的前提下,又要组建古科学部。”碎尸在旁边砍着树枝,已经砍下了一大堆,“等下要是不行,按照规矩就把这小子给火化了吧,化尸这个头衔还是还给老头子为好,他承受不起。”   “有些事情,我们都不要瞎猜。”嚼尸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只要相信老头子是为了国家就行了。”   “万一他不是为了国家呢?”碎尸抬头看着嚼尸,面罩中的双眼充满了怀疑。   嚼尸语塞,摇头道:“不会,老头子不会对国家存有任何私心。”   “万一呢?”碎尸看了一眼魏大勋,又问,“我只是说万一呢?万一他有呢!”   “绝对不会!”嚼尸斩钉截铁道,带着对蜂后的绝对信任。   “别吵了,有初步结果了。”吞尸抬头,从携带的仪器之中将魏大勋的血液样本取出来,指着仪器液晶屏上面的指数道,“所有数值全都超标,超标的额度几乎一样,按理说活人根本无法承受,就连我们都无法承受,我估计连俄罗斯的赛博格都无法承受。”   嚼尸看着数值,摇头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吃了什么?被注射了什么?”   “不知道。”吞尸摇头,“条件有限,我最多能查个大概,要查详细的至少要给我专业的器材,不要说这里,哪怕是宁强县城都没有那个条件,除非去西安。”   “或者回去再查?”碎尸说完,看着嚼尸,他在试探嚼尸心中的想法。   “回去再查,那不等于是直接告诉老头子我们不信任他吗?”吞尸平静地说,“这个办法不可行,等于是在找死。”   三人一直很默契,就连怀疑都这么默契。嚼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思考着,直到十分钟之后,才开口问:“作为队长,我想知道,你们怀疑老头子的理由是什么?”   “我站在医学角度上来怀疑,毕竟我一直不赞成用人来做实验。”吞尸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看着魏大勋道,“现在来看,这家伙好像被老头子当做了小白鼠。”   “那我们呢?我们能变成这样,不是实验的产物吗?”嚼尸反驳吞尸。   吞尸平静地回答:“我始终相信我们能成为这样,并不是老头子干的,虽然他也没有说明过去的事情,毕竟我们的大脑中承载的信息并不多,没有过去,只有现在,也许还有未来。试想一下,如果老头子在我们身上的实验都成功了,以他的爱国之心,早就建立起了一支‘苍穹A组’大军,所向披靡横扫全世界了。”   “不会。”嚼尸还是不同意,“老头子努力的一切是为了国防,而不是为了侵略,这点不能否认。那么碎尸,你的理由是什么?”   “权力。”碎尸说出两个字来,“老头子的权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在这种时候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这个国家,甚至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要是发动政变,谁能阻止?或许他早就上了北京的监视黑名单。”   嚼尸看着碎尸,碎尸也直视着他,随后起身道:“队长,我虽然属于老头子的部下,但我知道自己忠于的是国家,而不是他个人。”   嚼尸点头,正要说话,碎尸又开口问道:“那队长你呢?你怀疑老头子的理由是什么?”   第三十章(下)[父子]   “我怀疑的理由和你们一样。”嚼尸说完准备伸手去扛起魏大勋,却被吞尸和碎尸两人抓住手腕。嚼尸奇怪地抬头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不想把他留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算是我们其中的一员。”   碎尸摇头:“队长,你今天有点不对劲,不像是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吞尸点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嚼尸扛起魏大勋,“走吧,该离开了。”   “队长……”碎尸挡在嚼尸的跟前,“说吧,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你先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嚼尸沉默,深思熟虑许久,又放下魏大勋,这才道:“上次参加深空会议的时候,我一直很不安,原因在于,虽然三国私下是在准备对付‘二十二世纪’,但都仅仅是三国特殊部门的首脑参加,国家领导级别的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不应该插手政治,我心知肚明,但军队要不与政治挂钩可能吗?再者,即便是有合作,但从建国开始,美国对华政策一直很暧昧,俄罗斯也一样,而我们永远执行的是保守政策,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不输出,不输出贫穷饥饿,不发动战争,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从战略意义上处于被动,我的不安就是来自于老头子对这些的看法好像是在逐渐改变了。”   “你是说老头子转向鹰派?”碎尸拳头握紧,“老头子何其聪明,也许他认为‘二十二世纪’的崛起,三国合力对付,是我们军事崛起的一个机会?”   吞尸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嚼尸摇头道:“你分析得太简单了,要知道‘二十二世纪’的领导者是中国人,是李朝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件事要是彻底变大,其他国家百分之两百会指责这个团体与我们的政府有关联,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会制造证据,这是对我们发动指责甚至战争的一个绝好机会。回头再来看李朝年领导的这个团体,像是宗教又像是个跨国公司,说不清楚真正的性质是什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明白,却是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这不是很奇怪吗?就像是漫画书中的情节一样。”   “对,再说李朝年。”吞尸终于开口了,“我们一直盯着他,也相当清楚,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个叫胡顺唐的小子和他身边人的身上,至于其他事情好像只是一个辅助,似乎是在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一样,自从‘二十二世纪’崛起之后,美国和俄罗斯的情报部门再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胡顺唐的身上,我们也没有收到过有境内的间谍打探他们消息的情报,而且……”   吞尸说到这,压低了声音:“我也收到消息说,老头子曾经与李朝年、白骨两人认识,而且关系很密切。”   “嗯,我知道这点。”嚼尸点头道,“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老头子与李朝年联手上演的一出大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达到各自的目的之后再一拍两散。”   “嗯。”碎尸点头,“有道理。”   “所以,我觉得魏大勋应该好好活着,我们回去可以汇报他已经牺牲了。”嚼尸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魏大勋,又抬眼看着身边的两人,“我知道老头子不会相信我们,但你们相信我,这算是一个砝码。”   “知道了!”碎尸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是头儿,我们听你的。”   “嗯。”吞尸点头,表示认同,却突然掏出枪,面朝自己身后,其他两人也立即组成三角保护队形,将其中的魏大勋围住。   白骨从山坡之中慢慢走出来,看了几人一眼,点头道:“不用问了,我已经把你们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嚼尸心中暗想道,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就连面罩上自带的三百六十度“蝇眼”系统都没有抓住他的踪迹。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像是带有敌意,想到这,嚼尸示意吞尸放下手枪,然后上前道:“上面吩咐过,如果见到你,就当没有看到。”   “好好,老蜂子看来还念我们从前的旧情。”白骨点头,面露喜色,“我很想和他见一面,好好聊聊,但眼下这个时机好像不正确,你们竟然开始怀疑他了。”   嚼尸不语,倒想听听白骨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谁知道白骨却是直接指着魏大勋道:“你们如果想留着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一个你们计划之外的地方,你们能想到的地方,老蜂子也能想到,懂我的意思吗?”   嚼尸等人当然明白,毕竟他们是蜂后训练出来的,所有的藏身法则都是出自于蜂后的经验,他们不管再怎么藏都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找到,所以嚼尸原本的打算是在回去的路上随便找个地方将魏大勋囚禁就可,因为他们三人早就与社会脱节,更不要说寻求所谓的江湖朋友帮忙了。   “不用前辈帮忙了,我们自然有办法。”嚼尸迟疑了一下,本想抱拳,但最终还是朝着白骨敬了一个军礼,随后扛起魏大勋掉头就走,其他两人走在两侧,注意力却放在站在原地的白骨身上。   三人远行,滑下山坡之后。白骨这才侧头对着旁边的灌木问道:“你怎么看?”   “你竟然会询问我的意见?”黑衣人的声音从灌木之中传出来,“我只是想打乱计划而已,其他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那你不打算关心胡顺唐了?”白骨松着指关节,显得十分疲劳,“我老了,真的是老了。”   黑衣人没有离开那矮灌木,整个人蜷缩在其中收集着灌木植物叶子上清晨产生的露水,将露水都一一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瓶之中,当收集完一瓶之后一饮而尽,这才慢慢钻出来,活动着四肢。   白骨看着黑衣人,摇头道:“想不到,你也老了。”   “我们又不是不老不死,只是寿命比其他人稍长一些。”黑衣人转身又到了另外一株植物前,继续收集着露水。   “猴食果,猿饮露。”白骨看着黑衣人的模样,“你每天早上把露水当早餐,已经持续了许多年吧?难怪可以保持这么好的精力。”   “以前我还活在正常人的社会中时,我每天早上的早餐也是这个。”黑衣人放下瓶子,看着那株植物发呆,“但每天早上都是我最紧张的时候,我担心被人发现,觉得我精神不正常,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才发现,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我压根儿就不适合群居。”   “对,也不适合结婚生子,和我与李朝年一样。”白骨说到这声音忽然有些哑,“如果我儿子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可惜,夭折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黑衣人扭头看着白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我和你第一个孩子,只不过我们只是一夜夫妻,后来你母亲改嫁给了你父亲,那孩子却胎死腹中,也许这就是天意,让我这样的人没有子嗣,真是可悲。”白骨坐下来,看着黑衣人道,“你和你父亲很像,太像了,背影一模一样,虎背熊腰,真羡慕他,不过幸好你母亲没有跟着我,否则永远看不到好日子的来临……”   “闭嘴。”黑衣人喝道,“不要提我父亲!”说完这番话,黑衣人声音又低了下去,致歉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提到那个人,那个人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对自己儿子都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他还算是个父亲吗?”   “他也只是被人欺骗,出发点还是好的。”白骨为黑衣人的父亲辩解道。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黑衣人回头看着白骨,“难道只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才导致了这么多悲剧的发生吗?故意让并不存在的仇恨一代代延续下去?”   “不是,我和你父亲曾经没有看透李朝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时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在什么地方,我一次又一次想下手杀了我这个坏事做尽的师弟,可你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劝阻我,告诉我,他相信李朝年会做错事,但肯定不会做坏事。”白骨紧了紧衣服,过去的回忆让他全身冰凉,“我大概是我们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宏大理想的人,我年少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过着安静的田园生活,有吃有喝,带大自己的孩子,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普通人一样对真实世界一无所知。”   “我明白。”黑衣人又接满了一瓶子露水,喝了一小口,盯着透明的瓶子道,“我曾经也抱着和你一样的念头,所以才带着那小子从戒备森严的基地中逃出来,准备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我瞒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一直躲,一直藏,还必须隐瞒我和他之间的真实关系,以为这样就可以平安度过一生,谁知道你们还是找上门来了……你们先是毁了我,然后又毁了我的儿子,这已经不是一笔债了。”   “可你是个成功的例子!”白骨皱眉看着黑衣人道,“唯一一个成功将普通人变成拥有孟婆之手的后殓师的实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比李朝年还强,你可以战胜他。”   “李朝年死不死和我没关系。”黑衣人起身来,将瓶子小心翼翼揣进怀中,“但我知道,我早就死了,是个不存在的人,是个幽灵,作为徘徊在阳间的幽灵,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我儿子。”   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走,几个起跃就消失在了白骨的视线之中。白骨起身追了几步,喊道:“可是你儿子还得继续找下去,你也得跟着他继续走下去,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天墓外的群山之中除了白骨的回音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黑衣人就像是真正的幽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连走过的湿地上都看不到他的脚印。   “喜豆呀,要是你还活着那该多好。”白骨重新坐下来,盯着黑衣人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   天墓中,胡顺唐已经爬到高处正对河道的房屋之中,用望远镜看着下方,指挥着下面的人把上面剩下的那些沙虫尸体全部运走,以便自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石板上的字样,希望借着编号,能读明白石板上面的文字,不用那么费劲把所有的石板都给搬开重新排列。   “怎么不连贯呀?”胡顺唐坐在峭壁的屋顶之上,读完了编号为“壹”的地砖之后,又开始读编号为“贰”的地砖,发现文字根本不连贯,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就像是一个人无病呻吟写下的莫名文字一样。   “喂,胡老大,有没有看出什么头绪来?”莫钦气喘吁吁地站在河道一侧,看着上方的胡顺唐。   “没有,文字不连贯,什么都看不出来,抠门,你问问顾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胡顺唐对着通话器问在一侧休息喝水的魏玄宇。   魏玄宇听到之后,把胡顺唐的话转述给铁齿,随后故意转个身,背对着干枯的河道,好让铁齿看个清楚。谁知铁齿却说:“不用了,先前你们搬运的时候,我把能看的都看了,暂时还没有任何结果,只是有机关那是肯定的,否则下面的地下城怎么进去?这些文字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地砖之上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法门。”   “我休息一会儿,你们先找。”夜叉王找了个地方躺下合眼就睡。胡淼也连连打着哈欠,看着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闭眼睡了,剩下精力较好的几人继续寻找着解开地砖之谜的办法。   胡顺唐从屋顶之中翻下来,看着屋内浮雕文字的时候,好象想起了什么,招呼莫钦、魏玄宇、葬青衣道:“你们去查看其他三面峭壁上面的房屋,计算一下每一间屋子中有多少块浮雕,大大小小的都要算进去。”   三人应声,从峭壁之上攀登上去,花了好几个小时上下数了一遍之后,胡顺唐将三人的数字和自己得到的数字加起来,发现果然和所有地砖的数量完全一样。   “地砖有一百八十六块,浮雕也有一百八十六块。”胡顺唐盯着眼前的浮雕文字道,“秘密肯定就隐藏在其中。”   “动力学周期表!”铁齿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胡顺唐侧身看着峭壁对面站着的魏玄宇,“什么动力学周期表?”   第三十一章(上)[顽蛇理论]   “知道永动机和永动机反存在理论吗?”铁齿虽然在问,但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自言自语。魏玄宇赶紧吃力地将手臂放到身后,把通话器递到他的嘴前。   “永动机知道,也知道那东西不可能存在。”胡顺唐摇头,知道这必定是在他知识范畴以外的东西。   另外一边的莫钦点头:“我知道那个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在有磁场引力等的前提下,任何物体都不可能不依靠外力的作用运动。”   “1775年,法国科学院宣布了永不接受永动机之后,曾经有一位‘巫师’提出过,永动机也许存在,但不会存在于有实体的世界之中,当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到了1942年,美国启动曼哈顿计划的时候,有一位前德国科学家在研究过程中写出了‘动力学周期表’,这个所谓的周期表,实际上是个公式,称为周期表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美国政府在这个计划进行过程中,并没有重视,一直到二战结束之后,这位德国科学家又投靠了前苏联政府,在那个时候美国人才意识到多年来他们也许错过了某个东西。冷战开始之后,美国中情局开始试图抢回这位德国科学家。”铁齿说到这的时候,莫钦立即插嘴道,“不过这和我们眼下要面对的谜题有什么关系?”   下方的曾达听得很认真,却是问:“你说的那个德国科学家是不是冯。阿登纳?”   “不是。”铁齿否定,“那个人德国科学家当初去美国是为了追随爱因斯坦,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名字就只有一个单词‘N’,因为N在数学中也代表自然数的集合,在塞姆人语中‘N’形同‘蛇’,所以后来他的代号又称为‘顽蛇’,他提出的那个公式表达的理论是在不违反磁场原理的前提下,永动机的产生是可能的,美国人改了个名字叫‘顽蛇理论’。当时有人猜测,顽蛇出走完全是因为美国人不重视他,这才投靠了苏联,后来顽蛇也参与了苏联原子弹计划。”   众人知道铁齿并未说完,都没有再插嘴,铁齿歇了一会儿又道:“在‘顽蛇理论’中最重要的数值就是186,衍生数值又有18600和00186,这里面的0代表的是可能数,大概与混沌数学中的高级数值相同……”铁齿随即说了一番在场没有人可以听懂的话,包括莫钦在内的人听得都是云里雾里,直到魏玄宇不耐烦地打断他问道,“你赶紧进入正题,说一下这个理论与地砖、浮雕之间的关系。”   “我这样说吧。”铁齿深吸一口气,但明显能听出他的演讲被打断很不高兴,毕竟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显摆一下他这个顾问的可用性,只是众人没有想到身为地师会的头目,他不仅对风水堪舆之类的有研究,还对物理、数学有一定的造诣,“顽蛇自己列出了那个公式之后,却解不开,声称要解开至少需要五百年以上的时间,人类要在不断演变之后才能发现其中的真正含义。这听起来很可笑,等于是一个人给自己出了一道题目,却告诉众人这个题目自己都解不开,但回想一下古代,人类为了飞上天空想尽一切办法,也有人坚定地认为人类在几百年甚至千年后会利用某种东西翱翔在蓝天之中是一个道理。我曾经也认为自己聪明绝顶,试图解开这个公式,说实话,但凡对数学、物理有研究的人,在仔细分析之后都会认为这个理论是绝对不存在的,因为根本无法假设,数学如果无法假设,就等于是面对大河却无法搭桥一般困难。”   铁齿的语速相当快,不过这次他很快说到了重点:“说太复杂了你们大概听不懂,但眼下这个摆在我们眼前的情况,和公式中是相同的,应该说是创造者,将这个公式实体化了,如同将建筑蓝图开始实施是一个道理。而且,在这个公式中,最大特点就是——同步性。”   “你的意思是说浮雕、地砖上的文字有着同步性?”莫钦四下看着,“没有发现哪儿有同步性呀?”   “不,应该这样说,两者之间具备一种我们用正常方式察觉不了的同步性,就像物体共振是一个道理。”铁齿让魏玄宇转过身,让自己看到河道的位置,“从理论上来讲,要同步前提是物体的形状、体积都必须一模一样,也必须在相同的环境之中,即便是开始无法同步,在一定的时间之后也会有同步性产生,有很多解释,例如说两个一样的球放在两个完全相同的盆内,再分别以相同的速度旋转盆,球在盆内的转动速度在短时间之后会变得一致,还有一种说法不是很恰当也可以比喻,几个女人长期住在一起,生活习惯,饮食规律都完全相同,那么这几个女人的例假日期也会逐步统一。所以我认为,地砖和浮雕之间存在同步性,也许移动地砖的时候,浮雕也会移动,移动浮雕的时候,地砖也会随之移动,最大的难题是移动的方式是什么?肯定不是用手那么简单。”   “孟婆之手?”胡淼在下方忽然说道,其他人一愣,胡顺唐立即摇头表示不同意。   胡顺唐揉着额头道:“山西王和李朝年都不是后殓师,没有孟婆之手,但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从现在得出的结论来看,只要移动好浮雕和地砖,除了可以打开地下城入口之外,还可以看到浮雕上面的真正记载,由此可以得出,肯定不是用孟婆之手,而是用其他的办法,我们再仔细看一次浮雕,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胡顺唐说完转身进入屋子内,继续仔细看着浮雕,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另外一面,魏玄宇倒是很奇怪关于那个顽蛇理论的事情,如果说这个理论是在二战时期由顽蛇提出的,但为什么这个在大秦时期挖空并且修建的天墓会出现并将这个理论给实际化?同时他还联想起来胡顺唐在疯鱼岛上面看到的关于现代建筑的事情。   “如果先前我的分析成立,那么两者之间肯定有共同点,地砖无法移动,那么就试试移动浮雕。”铁齿说道,魏玄宇举着通话器觉得十分麻烦,干脆从莫钦处拿了一个通话器用胶布粘在后背靠近铁齿嘴巴的位置,随后这才抬手去掰那浮雕,发现果然可以移动,但重量也不轻,等魏玄宇好不容易将那浮雕搬运下来之后,就听到河道下方传来曾达的声音,“有一块地砖浮了起来!”   曾达这一说,众人立即朝着河道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河道中心有一块地砖缓缓地浮了起来。胡顺唐盯着那块浮起来的地砖道:“办法是找到了,但太麻烦了,这里有上百块浮雕和地砖,我们首先要一块块搬动把浮雕和地砖的编号对上,单是这个过程就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   “这些浮雕太重了,不要说从一面墙搬运到另外一面墙,万一要从一间屋子搬运到另外一间屋子又该怎么办?没有工具的前提下是根本做不到的。”魏玄宇摇头表示不可能。   曾达也摇头:“我们这么多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山西王和李朝年他们了,肯定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孟婆之手也不行,自己搬运也不行,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行?完全卡死在这里了。”胡顺唐一屁股坐在屋子外面,揉着额头,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脑子,把脑细胞拿出来重新整合一遍。   “也许是它们自己会在特定的时间产生变化?”铁齿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胡顺唐抬眼看着对面屋子外的魏玄宇,用通话器问:“铁齿说什么?”   “他说也许这些浮雕会自己在特定的时间内自行移动。”魏玄宇重复了一遍铁齿的话。   铁齿此时又道:“麻烦就麻烦在,我不知道当初山西王和文书副官来这里的具体时间,也不知道当初李朝年和山西王进来的确切时间,如果知道这两点,说不定就能找到时间上的规律。”   “还是不对。”胡顺唐摇头,“如果按照时间,那也只能是隔几天或者一天中某个时间段,不可能是以‘年’、‘月’的单位来计算,如果那样时间也等得太久了,别忘了,李朝年和山西王只是进来了两天,就算是轻车熟路,时间也太快了一些。再者,李朝年既然已经计划好了让我们进来,那么摆在我们眼前的难题必定是可以自行解决的,况且他让我们来的目的是找到怨灵旗,而不是学这里的知识,否则我们人人都变得和他一样,他便毫无胜算。”   “毫无头绪。”魏玄宇一巴掌拍在门上,干脆坐下来闭上眼睛,“先行休息吧,大家都累了,再不安神,人就会越来越烦躁。”   “等等。”曾达走到那块上浮的地砖跟前,俯身低头去看下方,看了一眼之后,立即按下通话器对其他人道,“都过来看看!”   “什么?”胡顺唐立即从峭壁之上滑了下去,其他人也全都围拢,就连在睡梦中的夜叉王和胡淼两人都立即清醒快步走了过去。   “看看这下面。”曾达左手扶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地砖,双眼盯着下面,眼睛中反衬出的全都是一片金光,“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城。”   第三十一章(下)[黄金城]   通过地砖下方的空挡可以清楚看到一座城,一座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上下还有五十米的古城,但整座城都闪烁着暗色的金光,这种光芒只有纯黄金才能反射出来,如果掺杂进了其他物质,表面太过于光滑,那么金光便不再耀眼,只会像镜子的反射光源一样刺眼。   “黄金!纯黄金!”莫钦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吐出来,双眼瞪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黄金,单是看这种光芒就知道绝对是高纯度的。”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下去?”夜叉王抬头看着周围的那些屋子,回忆着先前的种种,“铁齿的同步性的确是证明了,但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我们的目的仅仅是下去找到怨灵旗。”   “会是陷阱吗?”曾达看着夜叉王,“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事实摆在眼前,你觉得呢?”魏玄宇侧头询问铁齿的意见,但铁齿只是“嗯”了一声,再不作答。   葬青衣抱着双臂,看着下方,对黄金丝毫不感兴趣,只是考虑着安全性:“是不是陷阱现在谁知道?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   “不,不会是陷阱。”胡顺唐摇头,看着下面那座黄金城,“我们要换位思考,不能站在李朝年的角度,而是要站在当年文书副官和山西王的角度……”   文书副官和山西王来天墓,完全是因为有天书残卷,那上面记载的必定只有藏宝的位置,而残卷之中所指的“宝”绝对不会是这座黄金城。试想一下,如果天地会那批人早年发现了这样一座黄金城,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早就招兵买马“反清复明”了,而且以这种黄金储量,用来打仗,可以灭掉清廷两次了。所以,第一次进到天墓中来的两人,也许是为了躲避蚊群来到这里,发现没有路,又没有办法返回,从山顶回去也不可能,无奈之中在浮雕上寻找办法,没有想到搬动浮雕的时候,沙层下面的地砖浮动起来,两人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胡顺唐分析到这,又道:“地砖和浮雕之间的同步性只是个障眼法,欺骗那些过于聪明的人……”说到这,胡顺唐顿了顿,看了一眼魏玄宇,魏玄宇侧目向自己后方看了看,铁齿苦笑了一声。   “那个所谓的‘神’很聪明,他很清楚疯鱼岛是疯鱼岛,天墓是天墓,毕竟疯鱼岛能进去的全都是死人,死人学到那些知识又有什么用处?也离不开阴阳缝之中,而活人要到疯鱼岛却很费劲,所以他不会轻易把那些知识雕刻在天墓的浮雕之上。”胡顺唐指着下面道,“说不定那些知识就隐藏在下面的黄金城之中。”   “对,知识就是财富。”莫钦笑道,摩拳擦掌的模样让胡顺唐想起在铁翼山脉第一次遇到莫钦的时候,能让这个家伙真正兴奋起来的除了美女就是真金白银。   胡淼低头看了看:“你们又忽略了一件事,我们现在是五寸之躯,只有我们是缩小的,其他的东西都只是维持着原先的比例,就连下面的黄金城也不例外。如果站在原先的角度来看,下面的黄金量也不过与某个大型银行相同。”   “对呀!”莫钦一拍脑袋显得十分失望,“只顾得上兴奋,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胡淼这样一说,又证实了先前胡顺唐的推测,天书残卷记载的位置肯定在天墓其他的地方,而不是这里。文书副官与山西王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找绳子下去!”胡顺唐用望远镜看向下方,“不过得先找找怨灵旗是不是在下面,铁齿,我问你,李朝年有没有说过怨灵旗在地下城的什么位置?”   “就在城中,进城就可以看到。”铁齿沉声道,“当然这是他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谎言。”   “就我们长期被他玩弄的经验来看,关于冥器的事情他似乎不会撒谎。”胡顺唐看着正在放下绳子的莫钦道,“准备下去!还是按照原来的顺序,你和青衣打斗阵,曾达、胡淼、魏玄宇随后,我和咸蛋最后下。”   “明白!”莫钦放下绳子之后,第一个滑了下去,“黄金宝贝,我来了!”   顺着绳索向下滑动的莫钦没有滑到十米就突然停住了,接着好像脚下一滑直接摔落了下去,葬青衣见状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随即看到跌倒的莫钦整个人平躺在了空中!   莫钦躺在那,面部朝着上端地砖口,看着一脸惊讶的众人,随后展开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周围,确定可以支撑身体之后爬起来趴在地上,又四下摸了摸,最后才站起来用脚再使劲踩了踩,这才开口道:“好像有一层……玻璃?”   “玻璃?怎么可能!”胡顺唐挥手示意葬青衣抓着绳子下去再看看,等葬青衣小心翼翼落下,踩在莫钦落地的位置,四下探了探之后抬头对上面的人说,“真的有一层东西,很坚硬,看起来和玻璃相同,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黄金城,却下不去。”   “简单!打碎他!”莫钦拔出手枪,示意葬青衣抓紧绳子,自己也靠近葬青衣,顺势搂住她的腰,葬青衣本要推开他,莫钦却已经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枪膛中射出的那颗子弹击中了黄金城上方的透明罩上,溅起一阵火花随后反弹回去,莫钦赶紧侧头避过子弹,子弹又弹向山洞顶端,反复数十次之后终于“精疲力尽”地掉落下去,顺着透明罩一侧翻滚了下去。   “我说错了,这绝对不是玻璃。”莫钦看着枪口,又回头看着依然搂着的葬青衣。葬青衣顺势把他推开,魏玄宇在上方低声道,“狂,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占便宜!”   “好了,刚解决完一个难题,又来了第二个!摆在眼前的地下城却进不去。”夜叉王一拍手,“真是太好了,谜题接二连三!”   “不要说谜题了,你们都回头看看,有老朋友来访!”背对着胡顺唐和夜叉王的曾达伸手指着峡谷口,其他人顺着曾达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峡谷口出现了一团团黑色的物体。胡顺唐举起望远镜看去,才看清那是一只只聚集在一起,徘徊在峡谷口的蚊子。   “又是蚊子!”胡顺唐放下望远镜,指着下面的地砖口道,“别无他法了,下面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下去!快点!”胡顺唐让其他人下去的同时,聚成六团的蚊子群已经从上中下左右五个方向袭来,剩下那一团在原位徘徊着,像是战斗时留下的预备队。   胡淼先行滑下,夜叉王随后又让莫钦把手枪扔上来,准备与曾达一起抵抗下蚊群的进攻,多少能拖延点时间,面对这些东西冷兵器没有太大的用处。在魏玄宇滑落下去之后,夜叉王却忽然抬手压住了曾达的枪口,看着两侧没有再涌来的蚊群道:“不对,它们不是来进攻咱们的。”   “它们停在那些屋子的表面做什么?”胡顺唐看着五团蚊群分别涌向峭壁两侧的屋子,然后有秩序地散开钻进屋子之中,看到这胡顺唐忍不住走出河道准备看个清楚,谁知道前脚刚走出河道,原本对他们“不感兴趣”的蚊群却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胡顺唐冲了过来。   胡顺唐见状不好,立即后退,当他回到河道中,踩在那些地砖上的时候,蚊群又立即掉头返回了原先的位置,仿佛河道能隐藏胡顺唐的行踪一样。   蚊群返回,胡顺唐僵住不敢再动,直到那些蚊子全部返回了原先的位置,又井然有序地成群结队分批钻入屋子中,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走出河道就会变成干尸,赶紧下去!”   曾达掉头顺着绳索滑下去,夜叉王紧随其后,胡顺唐却站在那未动,盯着那些分别钻入屋子中的蚊群,摇头道:“明白了,浮雕和地砖要配合蚊群,最早在上方沙城位置遭遇的就是第一批,但被我们灭了……”   “你在说什么?赶紧下来!”夜叉王从地砖口冒出个脑袋来,对胡顺唐喊道。   胡顺唐侧头道:“你们先走,我想看看地砖打开之后到底有什么东西,也许……”胡顺唐没有说完,他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是:也许等蚊子干完它们该做的事情,自己就能看到李朝年和山西王从前看到的那些东西,说不定也会拥有和他们相同的力量,这样一来,就再也不怕李朝年了。   “半桶水!”夜叉王半个身子又钻了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冒险!万一不成,丢了性命不划算!”   “赌一把!”胡顺唐拔出棺材钉握在手中,“我一定要赌一把!说不定这一把就……”刚说到这,胡顺唐脚下的地砖缓缓浮动了起来,随后周围的地砖都开始上浮,胡顺唐勉强保持平衡站在脚下的地砖之上,没有支撑之处的夜叉王也只得立即滑了下去,落在那透明罩之上和其他人一起看着踩着地砖摇摇晃晃的胡顺唐。   “顺唐!快下来!快点!”胡淼急了,朝着胡顺唐拼命挥动着双手。   “我们这也有震动!”魏玄宇抬手抓住旁边的葬青衣,随后喊道,“大家互相抓好,小心滑下去!”魏玄宇说完之后,下方的众人立即手牵手站在一起,在玻璃罩的震动之中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第三十二章(上)[真正的根源]   火山口下的峡谷,峡谷中的河道,而河道下方还有一层透明罩,透明罩下方才是黄金城。在地砖上摇摇欲坠的胡顺唐如今清醒了许多,脑子中慢慢构成了所在位置的整个立体图——夜叉王等人如今所站的地方像是一个煮熟的鸡蛋,脚下所踩的玻璃罩是蛋白,蛋白之中包裹着的黄金城也就是蛋黄,而河道口铺满地砖的位置则像是鸡蛋的蛋壳。   胡顺唐脚下的地砖停止了浮动,悬在半空之中,周围的其他地砖上下浮动的高度却不相同,随后地砖开始左右前后移动,像是被拆解的魔方块。胡顺唐侧头看着屋子中的蚊群抓着一块块浮雕正在缓慢地移动,每移动一块下方周围的地砖就会相应地调换位置,然后慢慢下降,落在原本的河道之中。   地砖重新排列落回河道的整个过程花了只有半个小时,当胡顺唐脚下的地砖稳稳落下之后,地砖的颜色开始变得透明,让胡顺唐低头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脚下踩在透明罩上的其他人。   夜叉王等人因为下方玻璃罩的震动已经无法再保持好平衡,纷纷朝着两侧有弧度的地方滑了下去,伸手可触及的地方根本无法找到支撑点,好在是夜叉王反应极快,立即变换了下位置,将右手的魏玄宇扔在左侧,让其抓住莫钦的手之后喊道:“狂你和抠门在左侧,抓稳胡淼,我和曾老还有青衣在胡淼的右侧,以胡淼为中心,这样才不会滑下去!”   莫钦一只手抓着胡淼的胳膊,一只手抓着魏玄宇,没有再滑落下去,但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大声问:“夜壶你在说什么?”   “!”夜叉王骂道,但又不敢动作太大,“知道天枰吗!?胡淼现在就是天枰的轴,也就是支点,我们在两侧像是天枰的梁和臂,只要维持两方重量差不多,这样就不至于从某一方滑落下去了!”   “明白了!”莫钦点头。   夜叉王又道:“如果感觉在滑落,就赶紧喊一声,另外一面的人就使使劲向下坠,这样可以拉回来!”夜叉王喊完之后,朝着上面的胡顺唐喊道,“半桶水!你这个狗日的,赶紧给老子下来,你老婆要被拉成两半了!”   胡淼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两侧的胳膊都快断裂了,好在是还能维持,而且心中担心的是在上面的胡顺唐,眼看着地砖又重新封死,还不知道胡顺唐到底是不是能顺利下来,可当胡淼再抬眼去看上方的胡顺唐时,看到的却不再是透明的地砖,而是一串古怪的文字,那串文字仿佛是活的,左右自行排列着,又像是有一张张嘴,朝着胡淼不断地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与此同时在上方的胡顺唐,发现脚下的透明地砖也开始产生了变化,从透明变成了半透明状,像是重新灌满了水。随后原本平静的河面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互相碰撞着,逐渐涟漪震动的频率变得一致,波纹随后在瞬间又停顿了下来。   胡顺唐看到这慢慢蹲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周遭一切的东西都停顿了,包括在空中原本挥动翅膀的蚊群,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停滞了。   胡顺唐伸手去触碰那停顿的波纹,在指尖碰到的瞬间波纹颤动了一下,向着中心部位瞬间收拢,收拢聚集之后闪出白光,银白色的光芒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却并不刺眼,相反让胡顺唐感觉十分舒服,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白光很快散尽,河水重新出现在胡顺唐的眼前,同时还呈现出了另外一幅画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顺唐眼前的画面终于结束,他也在瞬间因为保持下蹲的姿势而虚脱。此时,蚊群又开始挥动起了翅膀,地砖也因此重新上浮并打乱秩序,胡顺唐从地砖之上滚落下来,砸在下方椭圆形的透明罩上,一直苦苦支撑着的夜叉王抬手抓住了晕死过去的胡顺唐,也因为与莫钦、魏玄宇那一头失去了平衡,朝着自己下方那一侧径直滑落下去。   惨了!夜叉王暗想道,照这样滑下去,不摔死都会卡死在透明罩与洞壁之间,要出来都难,但周围太滑,就算手能空出来都抓不到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可就在这时,众人停下来了,感觉到双脚踩到了某个东西之上,低头再往下看,依然与先前一样是悬空而立。   “先不要动!”夜叉王抬脚在左右四下探了探,又向下走了几步,发现有阶梯,只不过那阶梯也是透明的,应该与那透明罩是用的相同的材质,“是阶梯,应该是一直朝……”夜叉王那个“下”字还没有说完,一脚踩空差点摔下去,幸好一侧的葬青衣反应极快,抬手就将其抓了回来。   夜叉王站稳之后,抓着葬青衣的胳膊又向下再一探,发现阶梯有一处是空出来的,要是冒然下去肯定会摔死。   “是机关。”葬青衣蹲下来,同时用后背顶了顶正欲上前的莫钦,“狂,你能不能先不要动?”   莫钦侧头看着右侧透明罩中的黄金城,一脸的期待:“我已经等不及了!”   “就算你进去!能拿走多少?”曾达将枪背好,从口袋之中掏出一把沙来,朝着有机关的透明阶梯下方扔过去,“幸好我先前抓了两把沙虫的尸体,本想是带回去研究的。”   “狂,你和曾老用沙子探探路,我去看看半桶水。”夜叉王说完后看着后方的众人问,“没有人受伤吧?”   “胡淼晕过去了。”葬青衣将背靠着透明罩边上的胡淼抱了过来,放在洞壁那一侧,仔细检查了一番,特别是手臂的位置,摸到骨头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朝正在查看胡顺唐的夜叉王点了点头。   莫钦和曾达向下踩着透明阶梯慢慢走着,先用沙铺满前面的路,确定阶梯与阶梯之间没有空当之后,这才继续朝下走,同时收回之前撒出去的沙再如法炮制。   魏玄宇蹲在后方,与夜叉王一起给虚脱过去的胡顺唐口中喂着水,这一侧葬青衣照看着胡淼,但还是不断地摸着她的双臂,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的双臂竟然支撑住了两侧五个人的重量,就算不断也早就脱臼了。   “半桶水,醒醒。”夜叉王向手掌中弄了点水,在胡顺唐脸上轻轻拍着。好半天胡顺唐终于清醒过来,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突然坐了起来,把在一侧的魏玄宇吓了一跳。   “这里是秦皇陵的副陵,只不过始皇帝根本不承认这个地方!”胡顺唐起来之后,先是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一把拿过夜叉王手中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之后一抹嘴,看着在前方探路,此时却转过身来的莫钦和曾达,又道,“那个‘神’的样子真的和我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魏玄宇看着胡顺唐,忍不住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我看见的,就像是电影一样。”胡顺唐用手指了指上面,“浮雕是被蚊群移动的,地砖重新组合之后,呈现的并不是什么知识,而是关于那个‘神’的过去。”   “那个‘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夜叉王倒很冷静,只是问着最关键的问题。   胡顺唐坐在透明的阶梯之上,摇头道:“是个普通人,但有着不普通的经历。从先前我看到的来看,这个所谓的‘神’只是农民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年过二十五都碌碌无为,在服兵役的路上因为重伤而死……”   “死了?”前方的莫钦忍不住插嘴道,葬青衣立即瞪着他,示意他不要打断胡顺唐的话。   “对,死了,他的死也成为了命运的转折点。”胡顺唐指着周遭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杰作,当然他也就是那个在疯鱼岛上向仙童告密的叛徒。”   “从头说起!”夜叉王换了个位置坐好。   “画面之中没有特别说明时代,关于‘神’的出现到长大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一直到他半途死亡之后……”胡顺唐靠着透明罩坐好,开始向众人讲述先前他看到的所有一切:那个“神”叫姜伯子,在那个时代姜姓十分普遍,也出了不少的名人,但姜伯子其人只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儿子,还是个遗腹子,且其母在产下他的时候也因为气堵咽喉窒息而死。从此之后,姜伯子成为了整个村子中比鬼魅还可怕的人。   春秋战国之前,准确的说是周朝彻底崩溃的时候,人们对神明的崇拜仅仅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风不调雨不顺,会有自然灾害,庄稼没有收成,人会病死、饿死,这些事情促成了人们将“死亡”形象化,自然而然认为控制着人生死的是某个神,只是这个神的身份并不具体。所以,姜伯子的这个经历让周遭的村民认为其是个克星,并不愿意与其来往,甚至多次要赶他离开,但姜伯子无论怎样都自始至终守着父母留下来的破屋子和几块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的田地。   战争爆发,姜伯子被拉入军队之中服兵役,但他并不想过那种日子,于是在半夜偷偷出走,却被征兵的军士发现,抓回来打成重伤。重伤之后的姜伯子依然被带上路,却没有撑上多久,便在两天后的清晨一命呜呼。   第三十二章(下)[姜伯子]   端午节过了 大家有好好吃饭咩…[人畜无害脸姜伯子死之后,军士命令新丁草草将其掩埋,随后继续上路。战乱的时代,人都没有什么吃的,更何况是动物?有来野地觅食的狗群将姜伯子的尸体从坟坑之中刨了出来,正要下口的时候却被一辆路过的马车驱散,马车之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粗布开衫的男子,男子看着姜伯子的尸身十分难过,随后与马夫两人又准备重新掩埋姜伯子,可就在这个时候姜伯子活了过来。   “复活了?”魏玄宇听到这,浑身一震。   “嗯。”胡顺唐点头,“活了,但那模样随后变得与我们在鬼船上看到的虫孔人一样,只不过演变的顺序很快,又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起身之后又跑又跳,询问那个粗布开衫男子自己在什么地方?”   粗布开衫男子很震惊,但复活的姜伯子却把那马夫吓了个半死,也不知为何粗布开衫男子却突然拔剑出来追上那马夫一剑将其刺死,这才转身回来仔细打量着刚刚复活,看到男子杀人反而吓傻了的姜伯子。   男子绕着姜伯子走了好几圈,随后将马夫扔下的马鞭交给他,让其成为自己新的马夫,跟随着自己。   “那个粗布开衫男子到底是谁?”夜叉王立即问。   “徐福。”胡顺唐看了周围众人一眼,“这一点倒让我很吃惊。从看到的东西来分析,我估摸着应该是徐福看到了复活的姜伯子,认为其肯定懂死而复生或者是长生不死的法门,又担心吓坏的马夫泄密,这才将其刺死,让姜伯子取而代之,这样沿途才可以研究在姜伯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明白了。”魏玄宇点头道,“这件事说的是,徐福之所以要寻仙,也许就是因为姜伯子这个人?我如果没有猜错,姜伯子肯定是死后去了疯鱼岛,又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给了徐福,这才促成了徐福出海寻仙,对不对?”   “对,事情应该是这样。”胡顺唐抬起水壶一饮而尽。   求仙者并不是从战国末期,秦帝国初期才有的,而是从夏朝就已经开始了,随后在商朝开始成为了一种流行,因为当时并没有将“王”称为天子,没有真正的神话统治者,仅仅只是觉得只有“王”才有资格去接近“神”,得到“神”的庇护和眷恋。   当时那个年代,因为恶劣的环境和人类并不先进的文化,导致了对死亡的敬畏,人们普遍寿命都不长,能活到接近六十岁都算高寿了。随后,人们的崇拜又分成了“生”和“死”两种。但说到底崇拜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长生”。崇拜“生”的人希望长寿,崇拜“死”的人希望通过自己的祈祷和献祭来摆脱死神对自己的掌控。后来因为连年的战乱,导致了寻仙这件事再没有统治者有精力去做,直到嬴政战胜六国,中国首次真正被统一,再没有诸侯国,达到“车同轨、书同文、行同轮”的时候,始皇帝又一次想到了长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徐福这个方士出现了,但一开始他仅仅只是观察等待。因为他知道始皇帝派遣出去的那些所谓的寻仙者肯定会无功而返,他心中认定了要长生只有到姜伯子去过的那个岛屿,可同时他将姜伯子这个人藏在了跟随自己众多的门徒之中。   徐福很聪明,他并没有教授姜伯子任何知识,他担心姜伯子懂得太多,迟早有一天会撇开自己,但又不得不利用姜伯子,在雪藏和监视的同时,给予了姜伯子想要的一切,就这么养着这个往生人,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始皇帝派出去的寻仙者回来了一批又一批,被杀掉的也是一批又一批。始皇帝几乎都要崩溃的时候,徐福出现了,结合自己的学识以及姜伯子的经历,编造出了一个让人信服的故事,让始皇帝坚信要得到长生不死的法门,必须要出海寻找那座岛屿。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船给船,徐福立刻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随后他带领着手下的众人出海寻岛,却在出海半个月之后又悄悄返回,躲进了自己早年集门徒之力改造的海洞之内,随后他开始杀人。   徐福挑选出了一批忠实的门徒,在点起“万年灯”的同时让他们服毒自尽。   “等等。”葬青衣问,“什么叫‘万年灯’?”   “传说是用瑞兽身上的油脂制成的灯油,点燃之后可以持续燃烧百年而不灭,后来在很多帝王的陵墓之中都有发现,科学家拿回去研究,发现其中的灯油成分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什么瑞兽。”魏玄宇坐在高处解释道,“但是在异术之中有另外地一种解释,说‘万年灯’只是犀牛角磨粉混合其他的油脂做成的,而这种东西如同是甘草一样,可以做很多东西的‘药引’,借以引发不同的效果。有人混合犀牛角粉和罂粟能制作成‘返魂香’,只不过那玩意儿是致幻剂而已,能让人产生幻觉,产生幻觉之后看到的东西就会认为是见鬼了,当然也有掺入毒物来制作的,听说达到的效果更佳。”   胡顺唐点头:“对,虽然我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制作‘万年灯’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徐福采取的办法是,在万年灯下让人服毒自尽,随后跟随那些人的魂魄前往鬼船,再驾船跟随鬼船一直到疯鱼岛之上,我想这个过程肯定是他从姜伯子的经历分析出来的……这个家伙果真很聪明。”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胡顺唐在疯鱼岛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第一次求仙的徐福顺利来到疯鱼岛,见到仙童,得到仙童的信任之后,盗走了镇魂棺,偏偏那时候姜伯子背叛了徐福。并没有跟随徐福离开,而是将徐福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了那两位仙童,也许是因为愤怒要让徐福付出代价,仙童将疯鱼岛峡谷之中的秘密全部告知给了姜伯子。姜伯子在得到仙童庇护的同时,也学习了让自己突飞猛进的知识,同时还教化出了一部分疯鱼岛上的原住民,而带着镇魂棺离开疯鱼岛返回大秦的徐福命运又怎样了?   徐福不傻,在没有试验镇魂棺是真是假之前,他不敢冒然将东西呈给始皇帝,于是私下偷偷试验,最终发现那东西虽然可以让人“长生”,但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始皇帝本来就是一个猜不透心思,个性怪异的人,如果再让他变成那种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徐福还意识到,姜伯子没有跟随自己回来,其中肯定有诈!那家伙估计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并没有说出来,于是徐福藏好镇魂棺之后,又按照先前的办法再一次来到了疯鱼岛,可这次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全副武装上岛之后,就被姜伯子和其教化后的原住民袭击,除了徐福本人之外,其他人全数被杀死,同时姜伯子还下手杀死了疯鱼岛上的那对仙童,带走了剩下的所有冥器。   姜伯子与徐福带着原住民重新返回了大秦,面见始皇帝之后,声称自己找到了可以让大秦万世永存的办法,当然还可以让始皇帝永生。   胡顺唐说到这,揉着额头道:“当时姜伯子说了一句话,大意就是始皇帝本来就是永生之人,不用再奢求长生不死,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   “也许是他撒谎呢?”曾达分析道。   胡顺唐摇头:“不应该,试想一下今天的李朝年,几乎达到了一种无敌的境界,更何况活在只有冷兵器时代的姜伯子了,他要是有什么欲望,完全可以杀了始皇帝取而代之,从他手下的那群原住民战胜徐福带去的武士可以分析出,他们几乎达到了传说中的‘撒豆成兵’的境界,完全不需要臣服于始皇帝。”   在始皇帝还没有相信之前,姜伯子竟然又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流放徐福,让他永远离开这块大地;其二、让自己永远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空口无凭。始皇帝当然不会相信姜伯子,一侧的徐福也早就想报复姜伯子,回到了大秦等于是回到了他的地盘之上,于是立即上前将在疯鱼岛上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始皇帝。始皇帝震怒,下令侍卫将姜伯子和一众原住民斩杀于秦皇宫大殿之外。   姜伯子和其手下并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将他们捆绑斩首。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刽子手如何用力,换什么样的兵器都无法将姜伯子和其手下的脑袋给砍下来。他们只是大笑,狂笑,笑声传遍了整个秦皇宫,让在大殿之上安坐等待的始皇帝不断发抖,他在宫人的搀扶之下走出大殿,看见那些手持利刃,却让姜伯子吓得发抖的刽子手时彻底傻眼了,可在不久后他又和姜伯子一样笑出声来,挥手让侍卫给姜伯子等人松绑,随后立即下令流放徐福!   “幻术,姜伯子和其手下用了幻术。”胡顺唐回忆着先前看到的一切,“在他们面见始皇帝的同时,就悄悄抛洒了某种药物,同时发动了幻术,这才导致了始皇帝认为他们是真正杀不死的仙人。”   第三十三章(上)[新的称呼]   始皇帝答应了姜伯子的第一个要求,流放了徐福,但不知道姜伯子是为了感恩当初徐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他让始皇帝向天下宣布这是徐福再次出海求仙,同时还带走了大批的人和船只,等徐福走之后,始皇帝又问他,为何要让自己消失在众人眼前?又怎样才能做到?   “足不出户可以做到,人死身亡也能做到。”姜伯子如此答道。于是,从那天开始,姜伯子和其手下带来的原住民便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后殓师”,这是个隐藏的身份,让他们冠以给皇族料理后事为名躲藏于秦皇宫之内,再也不为世人所知,同时还在天下间挑选合适的男女,组建了“车部”,口称是为了保护始皇帝,但实际上是为了保护自己,成为后殓师们的第一道屏障。   可不管怎样,车部的刺客永远只是普通人,即便有了超出普通军士的能力,但与后殓师们还是不一样,虽然他们被后殓师训练,但内心之中忠于的还是始皇帝,久而久之产生了矛盾——车部对始皇帝是忠,而对后殓师们又应该是什么?亲情?还是单纯出于一个“义”字。   始皇帝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姜伯子,因为姜伯子口称是在研究,却并没有告诉他真正长生不死的法门,所以他需要其他的眼线,除了车部之外,他还需要在皇城之内有一股新的可以对抗后殓师的力量,在这个前提下,督骑戍卫产生了。这是一群从秦军之中挑选出来的老兵,所用的也是最古老的手格术,同时还不断与车部的刺客交流,互相学习,壮大自身的实力,而这群督骑戍卫心中永远忠于的只有始皇帝一个人。   多年后,姜伯子的身体逐渐腐烂,只不过在他死前,终于给始皇帝展示了一下怎样才能长生,他带着始皇帝来到自己修建的天墓之中,告诉始皇帝死后只要葬在此地,便可以让秦皇朝万世永存。当始皇帝看着眼前那些如同模型一般大小的东西时,立即震怒了,当即对身边的武士下令斩杀姜伯子。   姜伯子中刀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过,始皇帝在多年之后再次傻眼,原本他只是震怒,想着姜伯子是杀不死的,没有想到却杀死了?在那一刻,始皇帝开始怀疑姜伯子所说的一切,包括天墓的事情,也开始担心那群后殓师仅仅是一群江湖骗子。   姜伯子的失踪,让手下那群后殓师非常的惶恐,群龙无首的状态不能持续下去,但整个后殓师族群也找不到能够代替姜伯子的人,最重要的问题则是:如何处理姜伯子从疯鱼岛中带来的那八物冥器?   后殓师内部开始分裂了,一部分坚持留下冥器侍奉始皇帝,一部分人则决定带着冥器出走……   胡顺唐说到这停顿了下来:“有个疑问,我看到那的时候有个疑问,我甚至都忍不住问了出来,只可惜他们听不到,无法回答。”   “什么疑问?”夜叉王问。   “穆氏兄弟包括吒翰都说过,现在我们找到冥器的地点原本就是最早发现冥器的地点,但冥器又来自于疯鱼岛,这不是很矛盾吗?”胡顺唐比划了一下道,“这就像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换言之,就算冥器是从现在的地点到了疯鱼岛,再从疯鱼岛带到大秦,然后又被后殓师还到原先的地点,但在那个时候,存在水牛坝村吗?存在成都地下的防空洞吗?存在扎曼雪山中党项人的圣地吗?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这一点,我完全搞不懂。”   “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铁齿终于说话了,“我很好奇的就是,姜伯子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死,他在哪儿,按照你所看到的来说,姜伯子就是那个‘神’。”   “这个不难解释。”胡顺唐用手比划出一个棺材的形状,“镇魂棺里,姜伯子躲进了镇魂棺里面,被出走的后殓师带走,随后埋在水牛坝村之中,多年后霍克家族的人去挖掘镇魂棺,姜伯子附身在了莎莉的身上,操控着霍克家族做了很多事情,随后等霍克家族再次去找镇魂棺的时候,他又回去了……”说到这,胡顺唐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手道,“不好!镇魂棺在蜂巢!先前我们怎么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要着急。”夜叉王安慰胡顺唐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镇魂棺不由外人打开,里面的东西是跑不出来的,姜伯子是死了,现在没有实体,而且蜂巢之内守卫森严,他也做不出什么来。”   胡顺唐摇头,立即又问曾达:“曾老,按照你的推测,蜂后会不会开始研究镇魂棺?”   “不会。”曾达肯定道,“因为蜂后这个人很谨慎,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下,他不会冒险做事,更不会把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当做赌博的筹码。”   “也许蜂后根本就知道姜伯子在里面呢?”魏玄宇看着其他人挑了挑眉毛,“文书副官、山西王、李朝年都来过这里,可以说这里就是一切的起源,姜伯子用了特殊的办法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记录在了天墓之中,其目的就是想让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李朝年、白骨和蜂后曾经相识,李朝年既然知道,白骨也肯定知道,那么蜂后知道的可能性也很大。”   “嗯。”胡顺唐继续揉着额头,“我想搞明白了姜伯子的最终目的,也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早就摆在大家的面前。”胡淼说话了,众人一起扭头看着从透明阶梯上缓缓起身来的胡淼,胡淼抱着自己的脑袋,模样十分痛苦,胡顺唐赶紧上前,胡淼却推开他道,“不要动,让我安静一下,我脑子里面装了好多东西,好多东西在飞。”   “你也看到了?”胡顺唐下意识抬头看着山洞顶端,胡淼痛苦地点点头。   许久,胡淼才慢慢抬起头来,却说了一句让众人都震惊的话:“李朝年做的事情也许根本没错。”   “你在说什么?”胡顺唐抓住胡淼的胳膊,“你看到李朝年看到的东西了?”   胡淼没有应声,只是保持着沉默,不断摇头,脑袋摇晃的频率越来越大,后来干脆一把推开胡顺唐,朝着阶梯下方跑过去,却没有踩空,直接走了下去,胡顺唐立即追了下去,夜叉王等人紧随其后。   胡淼在前方跑着,终于来到透明罩最下端的一个拱门口,停下来之后胡淼立即转身面朝胡顺唐说:“快跑!躲起来!不要再出现了,不要再找这些东西了。”   “你在说什么?”胡顺唐不知道胡淼哪儿不对劲了。   “这些根本就是一个个的陷阱,引你们往里面钻,始作俑者不是李朝年,是姜伯子!”胡淼突然提高了嗓音,指着魏玄宇道,“先前铁齿也说过,时间就是河流,一切都只是轮回,盐爷的案子其实就是答案,一切都只是轮回,谁也改变不了的。”   “什么意思?”胡顺唐追问道,“你说清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过去、现在和未来!”胡淼手忙脚乱,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随后蹲在地上找了三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指着最小的那一块说,“这是代表过去。”随后又指着另外两块道,“这两个代表着现在和未来。”说罢,胡淼将三块石头重叠在一起,代表过去的放在最下面,代表现在的放在中间,代表未来的叠在最顶端,随后抬头看着眼前围拢的众人,将底部的那块石头抽出来放在最顶端,朝着众人点点头之后,又将已经在底部代表现在的石头抽出来放在顶端,随后又抽出代表未来的石头再放上去,反复好几遍之后,石头的顺序从下往上又变成了最早的模样。   胡顺唐侧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皱眉摇摇头表示不明白,魏玄宇一句话不说,摸着下巴仔细看着。莫钦、曾达和葬青衣则是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三块石头,随后都冲着胡淼摇摇头,表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胡淼用拳头捶了下脑袋,干脆把石头从左至右摆好,指着左侧第一块石头道,“现在这东西代表着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懂了吗?”众人点头之后,胡淼又指着第二块石头道,“这块石头代表着近代和现代的社会构成。”众人再次点头,胡淼然后握紧了第三块石头,“这代表了我们还没有经历过的未来,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时代完结之后,我们就会回到第一个时代。”胡淼放下代表未来的石头,把第一块石头放在未来石头的后面,“这就是真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轮回!”   众人傻了,莫钦感觉到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嫂子,你别吓我了,这怎么可能。”   “可能,也许……真的……可能。”胡顺唐慢慢蹲了下来,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三块石头,喃喃道,“你们都应该记得,穆氏兄弟总是为了‘天意’而争辩吧?穆英杰完全相信天意不可违,而穆英豪则不相信,一直违抗天意,最终却认命了。”   胡顺唐说到这,缓缓抬头,看着身旁的其他人,夜叉王脸色已是惨白,半天才咽下一口唾沫,抬起手来又放下,完全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   第三十三章(下)[大真相]   天意。   很多事情的细节都已经可以证明胡淼口中所说的真相。   穆英杰很早就说过,事情发展的过程之中,你无论怎么去改变,最终不能改变的就是结果。被日军屠杀的钦天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穆英杰不止一次让弟弟穆英豪不要出手去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但穆英豪并不相信,他出手干掉了满清贵族,引来了大批日军,把回忆拉回去,如果说穆英杰并没有出手杀人,日本人最终还是会发现双王冕,当然也会屠掉整个钦天村。   还有扎曼雪山中吒翰绝望的话,他说无论怎么样有些东西都不能改变的,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原本胡顺唐认为那仅仅是因为他看过炙阳简,但现在回想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在胡顺唐的冒险经历之中,这些可以证明真相的细节早就数不胜数……   “李朝年告诉给了王婉清,王婉清这才放弃了过去的一切,奋不顾身投身于‘二十二世纪’。”胡顺唐自言自语道,“李朝年创立‘二十二世纪’的理由是什么呢?”   “那是一个期望。”胡淼看着他说,“这只是我的推测,他只是期望着人类的历史不要停滞在二十一世纪结束之后又重头开始,而是会一直持续发展下去。”   “我不信!”莫钦摇头大声道。   曾达半晌也摇头:“我也不信,这太荒谬了。”   葬青衣则是看着夜叉王,夜叉王一语不发,脸色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苍白,完全可以看出他很矛盾,但内心中却已经开始相信胡淼所说的这个真相。谁会想到在这种地方,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他们一直追求的真相就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好,即便这是真相,那么谁可以解释一下,还有很多的谜团该怎么解释?”莫钦掰着手指头数着,“姜伯子的目的?那些冥器的来历?李朝年要准备怎么改变?蜂后所做的一切?还有那个黑衣人是谁?这些东西不仅用科学解释不了,用所谓的异文化知识也无法解释,难道只能用佛教的一个词汇‘轮回’就概括了吗?”   “时间就是河流。”铁齿又开口道,“真有道理呀,就像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钟表上的时间指来指去,从12开始又会回到12是一个道理,命运、天意所有的东西都包含在其中了。”   “你们现在明白了?”胡淼抓住胡顺唐的手腕道,“我们走吧!回去,回到棺材镇,做我们以前的小买卖好不好?我们结婚生孩子,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什么都不要管了。”   胡顺唐轻轻甩开胡淼的手,抱住自己那背包,里面装着阎王刃、炙阳简还有并不完整的双王冕,思考了好久之后,胡顺唐最终摇头道:“不,我要找下去,我不相信这就是最终的真相,如果这真的是真相,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出现在历史之中。”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和穆英豪一样!”胡淼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你现在不信,等一切都发生了之后你再后悔都来不及了,虽然事情的最终结果会是那样,但是过程可以改变的,也许过程可以给人带来一个美好的回忆,你懂吗?”   “我不懂,我现在也不想懂,我要拿到怨灵旗。”胡顺唐背好三角包,回头看着其他人道,“你们怎么打算?是就此分道扬镳,还是和我继续冒险?”   众人谁也不说话,夜叉王第一个走到胡顺唐身边,随后是葬青衣和莫钦,魏玄宇和曾达对视一眼,此时胡淼向旁边迈了一步道:“我退出。”   “为什么?”胡顺唐突然很愤怒,“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需要所有人的支持!你以为你看到了,要是那是个谎言怎么办?”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相,我只知道你现在连最基本的美好回忆都不肯给我,哪怕只是一个过程。”胡淼皱紧眉头,声音随后低了下去,“我还看到……不管怎样,你最终会和莎莉在一起,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你的未来根本没有我。”   “你要是能看到我的未来,那你告诉我,接下来千足屦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胡顺唐质问道,直接来到胡淼的跟前,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分浓,看似都要动手了。   胡淼凑近胡顺唐,昂头看着他:“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个自私的人!你不是很喜欢冒险吗?去呀,去找呀,凭你自己的本事找到,不要来问我!”   “这种时候,你只记得儿女情长,真有你的。”胡顺唐对胡淼竖起大拇指。   胡淼伸手抓住胡顺唐的大拇指,冷笑道:“我陪你冒险,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真相,不是为了改变什么,我只是个小女人,我没有什么使命,也没有背负她那样的宿命!”胡淼另外一只手指着葬青衣,“我只是为了你!你不明白吗?从你第一次在将军坟中救了我开始,我就认为你很可靠,你值得托付,而后你被这个家伙所骗……”胡淼又指向了夜叉王,“我进到那口棺材中,变得不再是我,但那个时候你却喜欢上那个叫莎莉的百年老怪物,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理想和抱负,我只是奢求你放下自己无法控制的一切跟我回去,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这有什么难的?你告诉我,找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你疯了,你和莎莉一样都疯了。”胡顺唐摇头,转身要走,胡淼一把拉住他。   “胡顺唐,你要想清楚了,你如果转身就走,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胡淼抓着胡顺唐的胳膊越来越用力,葬青衣和莫钦立即上前准备分开两人,但葬青衣刚上前,胡淼竟然抬脚就踹了过去,而那一脚葬青衣却无力躲过,直接被踢中腹部,整个人被踹出两米开外,若不是莫钦眼疾手快扶住,恐怕葬青衣脑袋已经撞在洞壁上开了花。   “你干什么?”莫钦怒吼道,连从前一直挂在口中的“嫂子”称呼都抛开了。   胡顺唐侧头看着受伤的葬青衣,摇头道:“行呀,你现在和李朝年一样了,我要是不走,你准备怎样?一个个杀掉我们?”   “半桶水,她中邪了。”夜叉王掏出匕首,指向胡淼的咽喉,又压低声音,“我只能当作她中邪了。”   魏玄宇站在最后,想想又走到胡顺唐和胡淼两人之间,隔开两人,随后对胡淼说:“嫂子,你冷静点,我想你还是因为莎莉的事情而不满,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现在拥有的力量可以帮助我们,这样我们早点解决事情,你才能和胡老大两人回到过去的生活轨道上面去。”   “胡老大。”魏玄宇背上的铁齿也开口了,“其实嫂子说的话也有道理,你们应该换位思考,互相都需要什么,互相应该给予对方什么,我虽然不可能与女性谈情说爱,但这种自有人类开始就存在的感情肯定没错,大家都应该冷静一点。”   “啪”莫钦掏出枪来,上膛之后握在手中,捂住自己腹部的葬青衣赶紧按住他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有其他什么举动,可莫钦却不是针对胡淼,而是抬起拳头来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随后道:“有东西在靠近,有很多。”   “在哪儿?”夜叉王收回匕首,看着四周。   “上面,左右,到处都有,听起来像是有什么玩意儿在山体中掘洞。”莫钦蹲下来,卸下狙击步枪,换了一个弹夹,又摸了摸腰间道,“你们还有手雷吗?都拿出来准备好。”   胡淼此时笑了,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她,胡淼后退两步摇头道:“我受够了,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线上,我妈已经死了,我姐也死了,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剩下一条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老天爷给收回去,我不会再陪你疯下去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魏玄宇咬牙道,“嫂子,消消气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眼下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胡淼苦笑道,“眼前的危机解决,还有新的危机会出现,事情总是在轮回,永远得不到解决,我不想被困死在这个轮回之中,至少现在不要。”说完,胡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胡顺唐道,“胡顺唐,我,胡淼,最后问一次,你要不要跟着我离开,回到棺材镇去?”   胡顺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周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越来越大的挖掘声中,对胡淼的话充耳不闻。胡淼咬住了嘴唇,一颗眼泪掉了下来,慢慢走近,来到胡顺唐的侧面,看着他那双眼睛,又问:“我知道,你听觉不好,我再问你一遍好不好?”   胡淼此时几乎是在乞求了,魏玄宇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一把胡顺唐,但胡顺唐依然没有一点反应。   “来了!”莫钦拽着葬青衣远离了洞壁,将枪口对准了洞壁的位置,那里的石块出现了震动,“我建议我们还是进到黄金城中,至少有个掩护的地方!”   “你要不要跟我离开,回到棺材镇去,还是做以前的小买卖,我不需要富足的生活,只求个安定,好不好?”胡淼说“好不好”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但也能感觉到她将即将爆发的愤怒拼命压制在其中。   第三十四章(上)[陶尸俑]   “慢慢撤进黄金城之中,不要轻举妄动,分成两批,一批跟我找怨灵旗,另外一批去找可以脱身的出口。”胡顺唐说完紧了紧背包,回头冷冷看着胡淼道,“就算你要走,也需要出口对吧?”   胡淼的手松开了胡顺唐,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一刻绝望完全充斥了她的身体,良久她才吐出一个字来:“对……”   众人冲进黄金城之中,正准备按计划分成两批的时候,胡顺唐抬眼就看到在黄金城前方,一个小型广场之上的那面没有风,却在飘扬的旗帜。旗帜的模样很平常,如同是喜剧中人物背上插着的靠旗一样,只不过上面没有龙凤花纹,有的只是像孩子顺手涂抹的涂鸦一样,没有规律,只有混乱。   “在那!我去拿旗帜,你们去找出口!”胡顺唐说完拔腿就朝着怨灵旗所在的方向奔去,其他人留在原地背靠背站着,完全不知道在挖掘周围山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抠门,咱们打个赌,猜猜这是什么东西?”莫钦说完,一抹鼻子道,“我觉得十有八九又是那些腐液蜈蚣。”   “我不和你赌,我只求来的那些东西能杀得死……”魏玄宇紧紧靠着葬青衣,“青衣,你的伤没事吧?”   “死不了,但很痛。”葬青衣说到这侧目看着站在外围还在发愣的胡淼,“但我真没有想到胡淼会对我出手。”   “她已经疯了!”莫钦摇头道。   夜叉王低声回道:“是中邪了!”   “有东西在地下!”曾达感觉脚掌下方有东西涌动,赶紧挥手叫众人散开,等他刚远离先前所站的位置,地面就突然隆起,紧接着一支长矛从地底刺了出来,擦着夜叉王的鞋子而上,夜叉王连连后退,又看到周围的地面都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土包。   “散开!全部散开!不要聚在一起,背靠背!准备迎敌!”夜叉王说完,指着土包对曾达和莫钦喊道,“开枪呀!愣着干什么!”   “子弹不多了!”莫钦摸着腰间的腰包,里面还有三个手枪弹夹。一侧的曾达也没有扣动扳机,他的弹夹也只剩下两个,不到六十发子弹。   夜叉王转头看着四周,抬手指着黄金屋的屋顶道:“都上屋顶!”   话音刚落,周围地面象是被踏动了机关一样,前后刺出了几十支长矛,枪头衬着黄金城的金光反射出的竟然是一道道暗青色,紧接着长矛四周的地面向上凸起,一只只戴着腕甲的手从地下冒了出来,在那挥动着试图去抓周围人的脚踝。   夜叉王掏出匕首,看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手,挥手就削了过去,随后那只手断裂在地,但依然在原地爬行着,像是一只有顽强生命力的蝎子一样。   夜叉王将匕首拿近鼻子闻了闻,看着上面黑色液体还有灰色泥浆状的东西,完全搞不懂从地上即将冒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匕首砍断那手腕的时候,从手感上来判断,那腕甲并不是铁制也不是皮制,感觉像是陶土。   “夜壶!上来!”已经爬上屋顶的莫钦朝夜叉王伸出手去,面朝另外一边的葬青衣和魏玄宇则清楚地看到从泥土之中爬出来两三个手持长矛,身披铠甲,脸上挂着碎陶片的武士。从其打扮上来看,与兵马俑中的士兵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兵马俑活了?”莫钦说罢,抬手朝着一名没有急于进攻他们,反而是转身去刨坑,试图拉出其他同伴的陶俑士兵,对着其脑袋开了一枪。子弹穿过那陶俑士兵的后脑,那士兵愣了一下,原地站立不动,只是那脑袋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向,将被子弹击出个大洞的面部朝着莫钦,从面部洞口之中发出了阵阵沉闷的怪声。   莫钦举着枪,看着那脑袋上的洞,明显看出里面还有一个面目狰狞,满脸腐肉的人,又一次扣动扳机,这次子弹击中那士兵的颈脖,士兵也不示弱,掉转方向举起长矛就朝着莫钦抛了过去。莫钦俯身躲过,其后的葬青衣顺势抓住那长矛,又抛了回去,直接将那士兵和刚刚爬出来的另外一名陶俑士兵串在了一起。   “是僵尸!”魏玄宇从袖筒之中抖出一张符纸来,“外面是陶俑铠甲,里面是僵尸,肯定是姜伯子做的!”   “别拿你那个破符纸了,没用的,这些是陶尸俑。”站在屋顶一侧,脸上毫无惧色的胡淼转身对魏玄宇说,“给受过训练的士兵喂下可以溶解体内五脏六腑的毒药,再在其要死的时候往体内灌入陶土,等其身体完全僵硬后再用陶土制作铠甲,只有彻底打碎它们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否则符纸之类的东西起不了任何作用。”   胡淼说完,又看向正欲咬破手指的夜叉王道:“它们只受环境控制,不受任何人和外力的控制,什么赶尸术之中的分魂术也没用,姜伯子也是异术者,他计划制作这些东西的时候,都考虑过的。”   那不是死定了?夜叉王等人背靠背挤成一团,收缩着自己的防御半径,谁也没有贸然出手,而下方那些钻出来的陶尸俑已经团团围住了他们所站的屋子,但似乎爬不上来,只是在下面列队,帮助其他那些只伸出只手还未完全爬出来的同伴。   “一、二……我都不敢数了,现在爬出来的至少有上百个了!这他就是军队!”莫钦连手枪都放下来了,“胡老大呢?还没回来?”   “他得手了!但也被困住了!”夜叉王侧头看向广场的方向,在那里已经将怨灵旗拿到手中,把旗帜卷在旗杆之上并插在背包中的胡顺唐也跃向一侧的房顶,四下找着可以离开的缺口,可四面都被陶尸俑堵得死死的,根本离不开。   “胡淼!”夜叉王看着站在屋顶边缘,一脸茫然的胡淼,“你既然知道这些是陶尸俑,也知道姜伯子的制作办法,应该知道他们的弱点,以你现在的能力至少能帮助我们脱身!即便你还怨恨我当初骗胡顺唐把你塞进镇魂棺内,不愿意救我,也出手去救下半桶水!”   “它们唯一的弱点就是必须打碎,像是花瓶一样。”胡淼蹲了下去,像是逗猫逗狗一样看着下面伸手朝上面挥舞着长矛,却没有持枪进攻的陶尸俑,“再说了,胡顺唐已经开口让我走了,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以你们的力量应该可以脱身的。”胡淼说到这,看着夜叉王微微一笑,“对吧?”   “最毒妇人心呐!”莫钦握紧了手枪,又压低声音道,“至少也和胡老大交往过,也不讲点情分!”   胡淼此时却又站了起来,直接跃到另外一边的屋顶之上,两个屋子之间有近十米的距离,在场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没有办法跳这么远。只得眼睁睁看她离开,可胡淼跳过去之后,却径直朝着胡顺唐所在的屋顶跳了过去,随后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屋顶上之后,开口道:“陶尸俑是为了保护怨灵旗而存在的,你拔了旗它们当然会围着你不放了,把旗放下,亦或者交给其他什么人,引开它们,你就可以脱身了。”   胡顺唐站在屋顶中间,突然想起和夜叉王在郪江崖墓下方找牧鬼箱的时候,那些无皮僵尸也是只攻击手中有牧鬼箱的人。胡顺唐拔下怨灵旗,抬手就向胡淼抛去,胡淼抬手稳稳接住,笑道:“谢了,这下我面见李朝年的时候,也算有了份见面礼。”   “你……”胡顺唐指着胡淼,怒喝道,“胡淼!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胡淼根本不答话,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后跳向下一个屋子,朝着黄金城正南方跑去。另外一面屋顶上的夜叉王等人看到这一幕,都十分惊讶,莫钦立即从肩头取下狙击步枪,举枪就瞄准了胡淼,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听到胡顺唐大喊道:“莫钦,不要开枪!”   莫钦闭上眼睛,暗骂了一句,但并没有放下枪,可只是一刹那瞄准镜中已经看不到胡淼的踪影了。莫钦放下枪,看着胡顺唐的位置,叹气道:“优柔寡断。”   “你还真冷血。”葬青衣冷冷道,“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事情的源头,就准备杀人,你还真是天生的杀手!”   “但是她拿走了怨灵旗,我们这一趟白来了!”莫钦掉转枪口,朝着下面聚拢的陶尸俑连开了几枪,直到枪膛之中的子弹打光这才作罢。   “逃命要紧,其他的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了。”曾达感觉气紧疲劳,握着枪的双手都在颤抖,赶紧定了定神,又举枪重新瞄准,可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在远处大道之上,列成两队,一前一后走来了两队手持弩弓,身负矢箙的弩弓兵。   “呼哈——”那群陶尸俑弩弓兵口中发出怪异的喊声,随后第一队士兵整齐下蹲,第二队士兵则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弩弓瞄准了胡顺唐的方向,刚瞄准领头的陶尸俑手中的长剑一挥,陶尸俑弩弓兵们又将弩弓掉转方向瞄准了夜叉王等人。   “糟了!”莫钦后退一步,看着四周还在围着他们的长矛陶尸俑,“必须跑!再不跑就变刺猬了!”说罢,莫钦推开众人,抓着葬青衣的手,指着另外一面的屋顶道,“青衣,我把你扔过去!你站好了,其他人闪开,给我腾出地方!”莫钦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回应,抓着葬青衣的手臂,原地绕了一圈,借着旋转的惯性将其扔向另外一面的屋子,紧接着如法炮制又将魏玄宇给扔了过去,轮到曾达和夜叉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羽箭像雨点般射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下)[陶俑大军]   “站在我后面!”莫钦闪身挡在夜叉王和曾达的跟前,随后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妈蛋,这辈子第三次中箭!第一次当刺猬!”话音刚落,三四支羽箭插进了莫钦的体内,莫钦咬牙接连后退好几步,忍着剧痛问身后的两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se…?情狂,你还真是胡来!”夜叉王按住莫钦的肩头,抬手拔去他腹部的一支弩箭,刚伸手一握,那弩箭的箭身就碎开了,而那特制的箭头也只刺进了体内一部分。   莫钦低头看着,抬手拔去那些羽箭,将最后一支箭头刺进去最深的羽箭拔出来之后,按住伤口道:“还好这些玩意儿过了保质期了!”   “se…?情狂!你是不是活腻了!?”站在另外一面屋顶的葬青衣指着他大骂道,“你想死也必须得到我的同意!赶紧给我过来!”   “过来个屁!”莫钦看着葬青衣道,“我们要是过来,目标更大,大家都死定了,放心我死不了!”   夜叉王看着四周,目光低下的时候落在围拢在周围的陶尸俑脑袋上,想了想,拍了拍身边的曾达道:“等着!”说完,从屋顶跳下去,直接落在其中一个陶尸俑的肩头,再踩着其他陶尸俑的脑袋朝着南面胡淼离开的方向奔去,平安到达对面屋子的二层之后,转身道,“安全!照我的办法走,大家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弩箭!”   “懂了!”莫钦看着葬青衣和魏玄宇指了指夜叉王,然后又抬起手指着自己跟前左右两个方向,随后再并拢双手,示意他们分开朝着两个方向跑,随后在南面会和。   莫钦比划完以后竖起大拇指,却听到曾达按下通话器道:“狂,有通话器不用,你偏偏要打哑语?”   “着急!把这件事给忘了,走吧!”莫钦站在屋顶边缘正欲向下跳,却发现下面的陶尸俑却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还是不进攻,一脸期待,似乎是等着莫钦跳下来,直接被长矛给贯穿。   “夜壶!你出的什么主意!这群怪物不是没脑子的!”莫钦又退回去,再回头看见另外一面魏玄宇和葬青衣却已经按照夜叉王的方法分别前往了左右的另外一处屋顶,但也被下面齐齐举起长矛的陶尸俑困住,再也无法继续前进。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莫钦刚说完,便听见“嗖嗖”的破风声,知道第二波弩箭攻击来临,暗叫“不好”,双脚勾住房檐,一个倒挂金钩落了下去,拔出手枪击碎了下方几个靠得最近的陶尸俑,随后对曾达喊道,“曾老!下来先避一避!”   曾达见莫钦跟前空出了一片,俯身滑了下去,单手抓着房檐,另外一只手握枪朝着周遭一阵扫射,再次击退了正欲围拢的另外几名陶尸俑士兵,同时弩箭已经铺天盖地袭来,落在屋顶之上,碰撞到黄金之后发出“当当”的怪声。   “跑!”夜叉王转了个方向,发现自己离那群弩弓兵已经很近了,干脆后退好几步,退到一侧的房屋边缘,拔出匕首,含在嘴上,双手又各握一柄,闷哼一声吼,借着助跑直接跳向了陶尸俑弩弓兵阵中……   “弩箭暂时停了!赶紧闪人!”在屋顶的葬青衣看到夜叉王跳过去那一幕,正准备离开,却被魏玄宇抱起来,奋力扔向了另外一面的屋顶。等葬青衣稳稳落地,正要开口叫魏玄宇也赶紧过来的时候,魏玄宇却徘徊在原地,四下看着,随后按下通话器道,“胡老大不见了!”   “什么?”还攀在屋子边缘的莫钦和曾达一听,对视一眼,随后莫钦抬脚一松,单手撑着地面落下,曾达也顺势滑落,用枪膛中最后的子弹击退了再次袭来的陶尸俑,接着用身体撞破陶尸俑组成的人墙,朝着胡顺唐先前所在的方向冲去。   这一边,正在弩弓兵阵中砍瓜切菜一般削着那群怪物脑袋的夜叉王听到胡顺唐失踪的消息,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胡淼离开的方向,寻思着那小子是不是去追胡淼去了?刚一走神,身后一名陶尸俑扔下弩弓就从身后抱住了他,夜叉王背靠着那陶尸俑抬脚踹翻涌上来的其他几名弩弓兵,双脚狠狠踩地,借着那股力道,将身后的陶尸俑一个过肩摔扔了过去,随后拿出腰间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环之后直接塞进了其中一个陶尸俑的箭筒之内,再一脚将其踹开。   爆炸声响起之后,烟雾和火光腾起,那名陶尸俑和周遭其他几名被炸裂开来。葬青衣看着爆炸的位置,按下通话器喊道:“爸!你没事吧?”   “没事!”通话器里传来夜叉王的声音,“我暂时脱身了!你们发现半桶水没有?”   “没有!”魏玄宇站在屋顶四下看着,葬青衣也环顾着四周,却没有发现胡顺唐的踪迹。   “他的!这混蛋王八羔子搞什么幺蛾子?”夜叉王从地上爬起来,把落在肩头的一只陶尸俑手臂扔在地上,挥手驱开烟雾的时候却发现那群弩弓兵在不远处重新列队,将弩弓对准了他所在的位置,夜叉王转身扑进了旁边的黄金屋内,顺势将门给关好,同时按下通话器道,“我困住了!不过暂时没事,你们先找半桶水!”   “知道了!你先坚持一会儿!我和曾老也已经弹尽粮绝了!”另外一边,已经打光子弹的莫钦和曾达两人把狙击步枪和突击步枪当做了冷兵器,挥舞着,试图逼退涌来的陶尸俑,去寻找不知去向的胡顺唐。   屋顶上的葬青衣为了掩护两人,也射尽了身上剩下的所有袖箭,但那些袖箭对陶尸俑几乎造不成伤害,连它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办法分散,无奈葬青衣只得跳了下去,抽出长鞭横扫着,驱散着周围涌上来的陶尸俑。   依然站在屋顶的魏玄宇不断地喊着胡顺唐的名字,背后的铁齿也在不断喊着,可胡顺唐就是不答应。   “算了,你们去找胡老大,我去救夜壶!”魏玄宇一抹鼻子,把一直藏在身上的指虎拿出来套在双手之上,随后侧头对铁齿说,“顾问,这是咱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我现在算是身后长了眼睛,你可要帮我看清楚了!”   “没问题!后面有人盯着!”铁齿道。   “走了!”魏玄宇朝着屋子下面跳了下去,看准了一处没有举起长矛的陶尸俑,原本准备用身体重重压下去,没有想到那群陶尸俑看到从空中掉落下来的魏玄宇之后,整齐地散开,把地方给空了出来。   快落地的魏玄宇瞪大眼睛,看着空地,立即一换姿势,但已经晚了,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周围的陶尸俑拿着长矛慢慢围拢,歪着脑袋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地师,显得十分茫然。   “你们他的耍赖!”魏玄宇突然翻身,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踢翻跟前一个陶尸俑,举起带着指虎的拳头将另外一名陶尸俑面部砸了个稀烂,将其拉回来,以其作为掩护,用最原始的办法进攻,逐步靠近被围困在屋子内的夜叉王。   葬青衣、莫钦和曾达三人已经会和,绕着先前胡顺唐所在的屋子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也听不到他任何回答。莫钦手中的狙击步枪也已经弯曲了,曾达手中的突击步枪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得拿出刺刀上好,朝着那些陶尸俑的脑袋刺去。   “砍手!打断它们的手腕,握不住长矛,我们就有胜算!”葬青衣用长鞭缠住一名陶尸俑,再用力一扯撞向另外一人,曾达顺势举起带有刺刀的突击步枪砍了过去,砍断其中一名的手腕。莫钦扔掉手中的狙击步枪,四下看看,从一名倒地的陶尸俑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开始挥砍起来,可三人毕竟力量有限,而陶尸俑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十倍之多,逐渐地就被越来越多的陶尸俑逼近了墙角。   “死定了!死定了!”莫钦挡在两人的跟前,又被葬青衣一拉扯开。   葬青衣道:“别挡住我的鞭子,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滚开!”   “小心!”曾达一把推开在前方的莫钦和葬青衣两人,同时侧身避过前方陶尸俑手中抛来的两只长矛。随后三人紧缩成一团,看着那群在远处的陶尸俑重新整齐列队,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完了……”曾达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莫钦把葬青衣和曾达向后一扯,自己挡在跟前道:“没事,我死不了!你们站在我身后!”随后莫钦按下通话器,轻声道,“夜壶能听到吗?”   拼命抵住门不让陶尸俑撞进来的夜叉王,换个姿势,用后背抵门,问道:“有屁快放!”   “麻烦你告诉青衣,我很爱她!”莫钦面朝陶尸俑,一副将死的模样,后面的葬青衣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还演什么演?”   此时,那群陶尸俑已经将长矛高高举起,在军士长的号令下准备将手中的长矛全部抛向莫钦等人,曾达侧身闭上眼睛,葬青衣深吸一口气,从后面抱住莫钦,莫钦则皱眉瞪着眼前的陶尸俑,轻轻摇着头低声道:“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你他当然不会死!”胡顺唐的声音突然从前方陶尸俑一侧传来,随后那支由棺材钉组成的长枪从侧面刺了过来,直接穿透了五名陶尸俑,胡顺唐的身影也从那个方向出现,拔出长枪之后又横扫倒一遍,朝着困在那里目瞪口呆的三人道,“跟我走!”   第三十五章(上)[夺命狂奔]   胡顺唐的突然出现,让众人都很惊讶,他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进夜叉王和魏玄宇耳中的时候,换来的只是两人的一顿痛骂。魏玄宇一面骂一面挥舞着拳头揍翻一个又一个陶尸俑,终于逼近夜叉王躲避的房间之内,但一回头发现余下的陶尸俑弩弓兵又举起了弩弓,只得闪身钻进了屋子之内,和夜叉王一起拼命抵住门,同时呼喊着胡顺唐等人赶紧来营救。   替莫钦等人解围后的胡顺唐,领着他们从大路一直杀向夜叉王、魏玄宇所在的屋子,沿途四人发现远处的泥土之中依然不断地有陶尸俑从地下钻出来——黄金城下方真的藏有一支陶尸俑军队。   “胡老大,你背上插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后方的莫钦看着胡顺唐后背上插了六面模样怪异的旗帜,旗帜随着胡顺唐的跑动飘扬着,上面写着古怪的文字,配着没有规则的的图案。   “不知道!反正总有一面是怨灵旗!”胡顺唐在前方跑着,不时举起手中的长枪驱散着前方迎来的陶尸俑。   后面三人一惊,曾达忙问:“怨灵旗不是胡淼拿走了吗?”   “那是假的!”胡顺唐停下来,四下看了看又道,“我拿到那面旗帜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应该说没有任何感觉,不像其他的冥器一样感觉是活的。所以在胡淼说出那番所谓陶尸俑是保护怨灵旗的谎言时,我才把旗帜给她,一是为了脱身,二是为了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胡顺唐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感觉语气很不对劲,三人不好再问下去,只得随胡顺唐一起前往前方的小屋营救被困的夜叉王和魏玄宇。   营救比想象中顺利很多,胡顺唐手中的长枪似乎比任何武器都要管用。只不过最怪异的是那群陶尸俑军队开始撤退,朝着黄金城中心广场的方向聚拢,井然有序,最离奇的是他们还不忘记带走那些支离破碎的同伴,仿佛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丝人性。   “它们走了。”被救出来的夜叉王看着远去的陶尸俑军队,“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不对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胡顺唐没有急于离开,看着眼前这座完全用纯黄金做成的城市,把长枪分解开来插回钉鞘之后道,“我们的身材比例是缩小了,黄金城也只是一座模型,但这些陶尸俑怎么解释?是缩小之后制作的,还是制作好了之后再缩小的?如果有人越过了被缩小的步骤来到这里,驻扎在这里的军队还有什么用处?抬脚就全部给踩碎了。”   魏玄宇上前一步,看着远处道:“你先前在上面没有看到姜伯子做这一切的目的?”   “为始皇帝长生不死而修建的。”胡顺唐摇头,“但在画面之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支陶尸俑大军,看来姜伯子还是有所隐瞒,我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并不是全部,看到全部的只有山西王、李朝年以及胡淼。”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应该离开,要不又会被困死在这里!”莫钦摇头道,“我们真的弹尽粮绝了,再不走,真的没法离开了。”   “走吧!”魏玄宇拉了下胡顺唐,胡顺唐这才默默点头,一步三回头准备离开,刚走到南面出城口的位置,后面传来了持续不断地破风声,众人知道那是弩箭来袭,立即冲进城门口两侧的高塔之内,躲避着羽箭的袭击。   一波又一波的羽箭来袭,同时还听到整齐的步伐声,葬青衣从高塔下方慢慢爬上去,看清楚远处的情景之后,倒吸一口冷气道:“陶尸俑在组织进攻!”葬青衣从左至右扫了一眼,看到陶尸俑大军整齐列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刀盾兵立于最前方,其后是长矛兵,站在最后的是一面行进一面发射弩箭的弩弓兵。   “他们想困死我们,他们是一面走一面发射弩箭,我们要是出去立即就会被射死!”葬青衣摇头道,“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分钟陶尸俑大军就会到眼前来,就算到时候我们能抵挡住刀盾兵和长矛兵,也会被弩箭全部射死,要知道它们是不怕弩箭的。”   “死定了。”曾达有些绝望,但依然开着玩笑,“早知道带些重武器来。”   “总有办法的。”葬青衣安慰着其他人,但心中也知道毫无办法。   “拼一把。”夜叉王拔出匕首,“不反抗也是死。”   “我觉得我不会这么短命的!”铁齿的情绪很是低落,魏玄宇默不作声,靠着屋内的墙壁而坐。   “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黄金堆中!”莫钦抓起桌子上一个古怪的黄金饰品,紧紧抱在怀中,“不过我也许死不了,如果再活过来,肯定会帮你们收尸,带回去厚葬。”   “闭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胡顺唐站在门口,将五根棺材钉分给其他人,“棺材钉能很好的对付他们,不管怎样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准备迎战吧!”   胡顺唐鼓励的话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众人起身站好,各自站好了位置,此时羽箭已经停止了,大家心知肚明第一波攻势结束,第二波近战的攻势即将来临,只是祈祷着后面的那些陶尸俑弩弓兵不要再发射弩箭,只有那样,他们才真的有一线生机。   陶尸俑的脚步停了下来,胡顺唐单手握着棺材钉,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众人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冲出去,然后绕开高塔,直接朝着南门外跑。”   众人点头,等胡顺唐一声喝令之后,大家冲了出去,可冲出去举起棺材钉的瞬间却傻眼了——眼前高举刀剑和长矛的陶尸俑们动作僵住了。所有陶尸俑都像是重新变回了雕像一样,保持着各自的姿态站在那再也不动。   “别停下!赶紧走!”胡顺唐绕过跟前高举刀盾的陶尸俑,朝着南门外走去,但在陶尸俑群中穿梭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稍不留意就会被刀剑、长矛所割伤,虽然说它们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明显可以看出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塔大门口的位置。   “像是时间停顿了一样!”莫钦紧随其后,在陶尸俑群中穿梭着,不时还会抬起手来在某个陶尸俑眼前晃一晃。   葬青衣在后面用手指捅着他,示意他正经些。   胡顺唐领着众人花了十来分钟才从陶尸俑群中钻了出来,来到南门口,稍微舒展了下四肢,看着眼前那个如同地铁隧道一样的洞穴,寻思着那肯定就是离开的位置,而且胡淼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众人朝着隧道中小跑着,刚跑了不到十来米就听到后面又传来了怪异的吼叫声,回头一看先前僵硬住的陶尸俑大军又开始活动了起来,而且很快调整了方向,列队朝着隧道的方向追了过来。   “!没完没了!”莫钦拔腿狂奔,转身又将先前从陶尸俑那里得来的长剑抛了过去。   “跑!”夜叉王跑在最前面,“青衣,你速度快,加快脚步去探探前面的路,看看有没有分岔路口之类的地方!”   “我快跑不动了……”落在最后的曾达步伐开始慢了下来,魏玄宇转身背起他,咬牙继续狂奔,曾达不断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狂!剩下的可以爆炸的东西,手雷也好,炸药也好,全部扔过去!最好把洞给炸塌了,挡住它们!”夜叉王在前方扭头喊道。   “我现在全身上下,除了毛之外,没有其他可以扔出去的东西!”莫钦回头看着陶尸俑军队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群怪物简直就像是马力十足的机器一样,再这样跑下去,迟早都会被追上。   “洞穴不广,我暂时挡住他们,你们先走!”胡顺唐突然刹住脚步,又喊道,“棺材钉都还给我!”众人扭头把手中的棺材钉抛还给胡顺唐,胡顺唐一一接过,同时脚踏洞壁借力踹翻最前方的几名刀盾陶尸俑,迅速组成长枪,将涌来的陶尸俑挡在自己手中横着的长枪之后,大喝一声,把第一排陶尸俑全部推翻,随后扭头看着减慢速度看着他的其他人,“跑啊!愣着干什么!”   “你们走!我和半桶水挡住!”夜叉王转身要回到胡顺唐身边,却看到胡顺唐抬手用长枪一扫,齐生生割断了一排陶尸俑的脑袋之后,将三角包和连带在上面的六面旗帜给扔了过去,“带着东西走!不要落在其他人手上!”   夜叉王跳起来接过三角包,却顺手扔给了魏玄宇:“带东西走!”   “给老子滚!”胡顺唐一面后退着,一面挥舞着长枪抵挡着陶尸俑的进攻,作为主攻的刀盾兵开始减缓速度,让后方紧跟的长矛兵上阵,以长矛对付胡顺唐手中的长枪。   “咸蛋!赶紧滚!我不会死的,如果真的存在天意,我肯定不会死在这里!”胡顺唐用长枪挑起一名陶尸俑,扔向前方,再横扫又一次涌来的长矛兵脚下,扫断它们的小腿之后掉头就跑,跑了四五米又停下来,如法炮制,等待着葬青衣探路之后发回的消息。   “要是不存在天意怎么办?”夜叉王俯身抓起一支长矛,和胡顺唐一前一后轮换抵挡着陶尸俑的进攻。   “前面虽然有路,但和死路差不多……”葬青衣终于回话了,带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下)[绝望的死路]   葬青衣站在洞穴的尽头,仰头看着那个看起来应该是直达上方,如同是井口的洞穴。井口内壁镶满了光滑的方形石块,石块表面如同大理石一样光滑,石头之间的缝隙很小,除了手术刀之类较薄的刀具之外,寻常的匕首都无法刺进去。不要说徒手,就算给你工具都找不到支撑点攀爬上去。   井口四壁下方虽然有从下向上搭建起来的工程木架,但经过千年岁月的摧残,稍微用力就碎成了块状。   “死路?”背着曾达赶到的魏玄宇傻眼了,跑得太急的莫钦一头撞进了那工程木架之中,将其中一面洞壁的木架撞得粉碎,好半天才爬起来,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与此同时,断后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发现原本正在猛烈攻击他们的那群陶尸俑动作又一次僵住了,两人手持武器站在那,不敢妄动,过了十来秒之后胡顺唐才抬起表来看了看道:“十分钟!”   “什么?”夜叉王问,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胡顺唐举起表,看着夜叉王道:“先前我们到南门口的时候,这群陶尸俑的进攻停止了,等我们跑出去之后又开始进攻,在进攻与再次停顿下来之间隔了十分钟,也就是说,这群东西应该是不能离开黄金城的,一旦离开,每活动十分钟就会停顿十分钟。”   夜叉王点点头,回头看着远处葬青衣等人所在的方向,问道:“青衣,前面是什么情况?”   葬青衣把眼前的情况告诉给了夜叉王和胡顺唐,两人听完原本想上前看看,又担心十分钟之后这群陶尸俑动起来,他们好不容易设下的防线又被缩小了,好在是这个类似隧道的山洞不算太宽,完全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们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夜叉王对葬青衣说,“这些陶尸俑是行动十分钟又停顿十分钟,现在咱们还有七分钟的时间来找上去的办法。”   “我估计以我和你爸的体力还能抵挡一个小时,也就是陶尸俑的六次进攻,你们抓紧,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胡顺唐靠着洞壁的一侧,看着那些僵住的陶尸俑休息着,抓起腰间的水壶,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夜叉王靠在对面将自己的水壶扔了过去。   “省着点喝!这里没有饮水源,没被杀死相反被渴死就不划算了。”夜叉王杵着手中的长矛,又问,“我问你,胡淼先前的所作所为你真的认为是她看到的那些真相导致的?”   “不知道。”胡顺唐摇头,“我不确定,只有她自己清楚。”   夜叉王苦笑道:“我们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懂女人的,哪怕是作为女人的青衣从某些方面来说都不算是女人。”夜叉王说到这,目光移动到其他的位置,好半天又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夜叉王又看向胡顺唐,“我是说在她没有撒谎的前提下,她的建议你可以采纳。”   “你也发疯了?”胡顺唐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别说这些泄气话。”   “不是泄气话。”夜叉王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卷入这些事情。”   “如果胡淼说的是真的,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把我扯进这些事件的漩涡之中。”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又笑了,“你刚才的话算是道歉吗?”   夜叉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如果胡淼说的是真的,那真的很恐怖,这种事情如果一旦得到证实,全世界都会乱套,等于是告诉人们不要再拼搏和奋斗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有病的人也不会再治疗,有罪的人也不会再忏悔……”   胡顺唐仿佛对夜叉王的这个话题没有兴趣,而是问:“咸蛋,我很纳闷从前救你的人是白骨,但指使你的人却是李朝年,你当时不觉得奇怪吗?”   “当时我都不是自己,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夜叉王靠着洞壁慢慢滑下去,“鬼知道当初他们三个人有什么恩恩怨怨,现在只是知道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计划,唯一有力量与李朝年正面抗衡的只有蜂后,白骨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   “不对,我的感觉是蜂后一开始就在保护白骨。”胡顺唐看了一眼还未动的陶尸俑,“记不记得白骨越狱的时候,詹天涯说过什么?他说私下调查过,发现囚禁白骨的监牢有个地下通道,我去过那个关押他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个神仙被关在那里,没有事先准备越狱通道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逃得出去。那个通道肯定是蜂后早年就挖好,留给白骨的,这么一想,蜂后和白骨肯定是盟友关系,即便不是,他们之间也存在某种特殊的交易。”   “也许……”夜叉王点头,活动了下四肢,“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继续来开打!”   ……   大井口上方,站在尸骸堆中的胡淼皱眉看着一侧正在收起绳索的李朝年。先前若不是李朝年一直等在井口,用绳索接应她上来,她根本找不到办法可以爬上来。虽说胡淼抓到绳索的时候,已经料到扔下绳索的人必定是李朝年,但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决定上去,毕竟在那之前,李朝年在她心中还是敌人。   “这是什么地方?”胡淼小心翼翼地迈过身前的那堆尸骸,本想找个空地落脚,却又在李朝年举起火把的刹那收回了脚,因为她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整个井口上方的洞穴内,除了破烂的器械之外,全都是保持着各种死状的尸骸,人数少说也有上百,七扭八歪地倒地铺满了整个山洞。   “万人坑。”李朝年举着火把绕了一圈,让胡淼看清楚,“但实际上没有万人,只有五六百人吧,也不算少了对不对?从前的人类在皇权至上,自以为文明开化的时代,总是持续着愚昧的杀戮,只不过你眼前看到的这些人,都不是始皇帝杀的,而是姜伯子杀死的,换言之,是后殓师这个族群犯下的罪孽。”   胡淼看着李朝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有些东西被改变了。”李朝年摇头,一脸的失望,“按照原本的轨迹,看到真相的应该是那个地师魏玄宇,而不应该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   “很失望?”胡淼轻笑道,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中的细微变化正在逐渐占领整个身体。   “是非常失望。”李朝年举着火把在周围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因为你太普通了,即便你研究过异文化,有极好的记忆力,但还是个普通人。”   胡淼转向李朝年所站的方向:“你什么意思?”   “我比喻一下。”李朝年侧头看着胡淼,“你身体内现在那股力量就像是高浓度硫酸一样,用得好你可以当做武器攻击他人或者自保,用不好就会伤害自己。”   胡淼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用不好?”   “你找一面镜子照照自己!”李朝年突然厉声道,“你还是以前那个胡淼吗?在我眼中,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恐怕都不知道吧?”   胡淼突然浑身一震,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个“李朝年说得对”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又立即被脑子中一只无形的手抹去,顿时遗忘,满脸挂着的依然是那种高傲的表情:“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一试!”   “那种如同高浓度硫酸的力量,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容器,我、夜叉王、胡顺唐、魏玄宇,哪怕是曾达我们都算是耐腐蚀的容器,而你只是个合成的塑料瓶,暂时能装进去,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腐蚀。”李朝年指着胡淼道,“你自以为战胜了心魔,其实根本就没有,你压根儿就是个普通人,纠结在你、胡顺唐和莎莉之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儿,这样一个女孩儿拥有了自己无法驾驭的力量,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完全不敢想象!你会逐渐与所有人为敌,最终被大家所抛弃。”   “哈——”胡淼冷笑一声,“李朝年,你坏事做尽,竟然来教训我?你别忘了,是你指使夜叉王害了我全家,你应该负上全责!”   李朝年脸色一沉,嘴角一扯:“好啊!我负责,我承认,你满意了吗?你想让我做什么?让我死吗?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死,到我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会闭目而去。”说罢,李朝年低头继续寻找着什么东西。   “算了,我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和你交易而已,见面礼你拿着。”胡淼将手中的旗帜扔向李朝年,李朝年根本没有拿手去接,只是等那旗帜落地之后,抬脚将旗杆踩成两截。胡淼见状怒道,“你做什么?那是怨灵旗!”   李朝年斜眼看着胡淼:“怨灵旗?你的脑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拥有了那种力量,竟然连真假怨灵旗都分辨不出来,真是山猪吃不了米糠,糟蹋了!”说罢,李朝年继续在尸骸堆中翻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从一堆尸骸之中找到一面用黑布包裹得紧紧的柱状东西,脸上这才展露出笑容来,“这才是怨灵旗!当年我和山西王随手放在这里的,并没有在下面的黄金城内,那个地方就算我和山西王联手要出来都难。”   什么?我先前拿到的怨灵旗是假的?胡顺唐骗了我?他不信任我?胡淼猛地抬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李朝年看到这一幕,闭眼摇头:“不管你拥有了什么,凡人就是凡人……”   第三十六章(上)[上身I]   “胡淼,给你两个选择!”李朝年从周围走了一圈,手中提着两个巨大的军用袋,随后将那袋子扔在胡淼的跟前,又把自己刚找到的怨灵旗也扔了过去,“这两个军用袋里面装着的是可以救胡顺唐等人的东西,枪支弹药,他们最需要的玩意儿,你如果哪怕还心存一点点对胡顺唐的感情,那就从井口扔下去,或者是,你现在拿着怨灵旗独自离开,去什么地方我不管,总之我这里是不会收留你,当然你大可拿着怨灵旗回到成都躲起来,改头换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当个普通人。”   胡淼的脑子很乱,听着李朝年的话仔细思考着为什么他要让自己带着怨灵旗做回普通人,这不是很矛盾吗?刚想到这,曾经与胡顺唐一起冒险的经历又不断从脑子深处,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莎莉占据自己身体时保留下来的一部分回忆。但回忆却突然定格在胡顺唐俯身去轻吻莎莉的画面之上……   “闭嘴!滚开!”胡淼俯身抓起怨灵旗向其中一个方向跑去,虽然那个抓的动作很强势,但跑动的模样却慌不择路。李朝年侧身看着她在洞穴中毫无目的地疯跑,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摇头,随后提着那两口袋的东西,来到井口,直接扔了下去。   口袋落地,发出的巨响让莫钦、葬青衣、魏玄宇和曾达都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刚与又一次停顿进攻的陶尸俑斗完十分钟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以为后方也遇敌,立即问:“什么声音?”   “是两个军用袋!”莫钦蹲下来小心翼翼去摸了摸,感觉了下里面的东西,“是枪!是枪!好像还有其他工具!”   浑身伤痕累累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搞不清楚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不过两人都同时想到了胡淼,都认为那是胡淼从上面找来营救他们的。   “看来你这个未婚妻还算是有点良心。”夜叉王伸手抹了一把腹部的伤口,他算是个死人,根本谈不上受伤,但如果伤口裂开太大,身上的符咒就会遭受影响。   胡顺唐脱下里衣,撕得粉碎,帮夜叉王把腹部缠好,又将剩下的布条缠在肩头和手上,长时间的厮杀让他的虎口都裂开了。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过半,胡顺唐这才坐下来喘着粗气道:“我知道她不是坏人。”   “谁他都知道,但首先她是女人!”夜叉王抬眼看着胡顺唐,“女人需要的东西,和你现在找的东西不一样!这一点我曾经有体会。”   胡顺唐知道夜叉王想起了那个离他而去的妻子:“你那是遇人不淑……”   “别他瞎用成语!遇人不淑说的是女人遇到不好的男人,拐着弯子骂我呢?”夜叉王闭上眼睛,“我真想睡一觉,太累了,这一次找怨灵旗比以前找什么玩意儿都累。”   “我倒感觉比在铁翼山脉的时候好,至少我们遭遇的这群怪物能抵挡得住,那群饿鬼僵尸杀都杀不死。”胡顺唐说完,感觉嗓子都快冒火了,连连咳嗽了一阵,又问莫钦,“狂,袋子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有没有水?”   “有罐头要不要?不过早就过保质期了,估计可以吃。”莫钦把两个袋子中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有好消息,这里有攀岩的工具,还有两根内置铅索绳,这玩意儿卷起来沉是沉,但要吊起来我们所有人都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有两挺五六式班用轻机枪,还有六个弹鼓,够抵挡一阵了,但也持续不了太久,我和曾达替换你们一会儿,让青衣和抠门两人……”说到这,莫钦侧头看着蹲在一起摆弄着那些攀岩装备的葬青衣和魏玄宇,顿了顿道,“咳,让抠门和曾达替换你们一会儿,我和青衣用工具想办法攀上去。”   “抠门,你会用枪吗?”夜叉王冷冷问。   “不会。”魏玄宇知道莫钦在打什么算盘,也知道夜叉王问的用意。   夜叉王起身又问:“狂,你会用枪吗?”   莫钦起身道:“你问的是哪一支?”   “五秒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让你出去之后就直接上医院看男科!”夜叉王看了一眼胡顺唐,胡顺唐笑着摇摇头。   曾达和莫钦两人扛着轻机枪来到两人跟前,说是替换,但在灰色如潮水般的陶尸俑攻势下,热兵器不如冷兵器。只需要两次疯狂的进攻,二十分钟的时间,六个弹鼓全部都会被消耗干净,轻机枪也顿时会变成毫无用处的累赘。   井口下方,葬青衣和魏玄宇已经开始向石头缝隙之中打入岩石锥。喜欢攀岩运动的人都知道,岩石锥分为不同的种类,可根据缝隙的不同使用不同的岩石锥,而葬青衣从背包中拿出来的三种岩石锥都是非常合适的。一面钉入岩石锥,一面向上攀登连接铁索和绳套的葬青衣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其他人。胡顺唐第一反应便是:“这套装备应该是张增海那批人来的时候留下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合适,只有来过的人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装备准确,还有五六式轻机枪,在没有这些怪异东西的前提下,也用不上这种火力的武器。”   “那就更怪了。”夜叉王话音刚落,一支弩箭就迎面袭来,他抬起长矛挡住,弩箭刚好刺中长矛上,吓了他一身冷汗,同时跟前那群陶尸俑又开始活动起来,继续着先前的厮杀。   “点射!不要把子弹打光了!”曾达操起轻机枪,朝着那些陶尸俑脚下点射,打断前面陶尸俑的腿部,让其跌倒,再瞄准又一轮扑上来的陶尸俑腿部,莫钦则很有默契地在右侧补枪。   “青衣,抠门,你们两个快点!爬上十米之后就叫我们!”胡顺唐手持长枪站在曾达和莫钦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着后面慢慢退着 。   “至少还要二十分钟!”魏玄宇在一侧艰难地钉着岩石锥,却发现另外一侧葬青衣的速度比他快两倍。   葬青衣钉完一个,固定死套上铁索和绳套之后,向下看了一眼后道:“十分钟!再坚持十分钟!大家祈祷这群怪物不会爬墙吧!”   “呸呸呸!乌鸦嘴!”莫钦端着枪扣动着扳机,后背被胡顺唐轻轻拽着向后一步步退着。   “换子弹!”很快,曾达打完了一个弹鼓,莫钦赶紧又上前一步,夜叉王也手持长矛站在其一侧替换子弹的曾达掩护。   井口上方,站在那听着下面持续不断枪声的李朝年,目光却是落在还在疯跑,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胡淼身上,如今的胡淼完全成为了一个疯婆子,让李朝年都有出手干脆把她灭了的冲动。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李朝年抬脚挑起一具尸骸,踹向在远处的胡淼,胡淼却只是抬手挥拳将那尸骸击得粉碎,然后怪叫了一声扯着自己的头发,许久之后才跪了下来,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好半天,胡淼才低声喃喃道:“我控制不了,我想起莎莉和胡顺唐就有杀人的冲动。”   李朝年皱眉,拳头攥紧:“我很想抬手给你一耳光,就这点儿破事至于吗?”   “至于……”胡淼轻微点头,“我只是一个小女人!”   “你现在已经不是了!搞清楚状况!”李朝年恨恨道,恨不得上前真的就给她一耳光,抽醒她。   “我是!我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是个小女人!”胡淼突然又站起来,原地绕着圈子,低声自言自语,不断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在李朝年眼中,如今的胡淼已经和疯子无疑,成为了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也许从你妈死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正常了。”李朝年上前踢中了胡淼小腿的穴位,胡淼小腿一弯跪在地上,依然不断地点头、摇头,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胡淼,你听好了,这件事是个意外,你承受不住这种力量。”李朝年低声道,声音非常温柔,“我本来想利用拥有这股力量的魏玄宇,但鬼使神差到了你的身上,我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把你带走藏起来,这件事一天得不到解决,你就一天不能重见天日。我问你,你是愿意跟着我藏起来,还是愿意被关进蜂巢之内?”   “我是小女人……”胡淼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时抬起手来咬着手指甲,又放下去,四下摸着,好像在找东西,找到一个骷髅头又抱住开始流泪,随后扔下去,又指着骷髅头一顿乱骂,骂完又哭,哭完又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在那晃动着手指。   “怪了。”李朝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立即站起身来,环顾着四周,背脊感觉到阵阵发凉,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将胡淼放在旁边的怨灵旗拿了过来,掏出五张符纸连在一起,用指甲割破自己和胡淼的中指,在上面写了符咒,随后将胡淼的身体向后一仰拖倒在地,两指卡住其咽喉两侧,低声道,“听着胡淼!不要去想,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你是胡淼,不是其他什么人!”   “我不是胡淼,我是小女人!”胡淼突然眼珠子一翻,露出眼白来,双手举起来就抓住了李朝年的脖子,一把将李朝年拉到自己的跟前,向其脸上吐着口水,“去死吧!去死吧!小女人去死吧!”   第三十六章(下)[上身II]   “怨灵旗……妈蛋!”李朝年完全无法挣脱开胡淼的手,此时他们的力量已经旗鼓相当,李朝年脸色变红,逐渐又变白,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胡淼给活活掐死。   井口下方,胡顺唐等人趁着陶尸俑又一次停止进攻的时候,扔下所有沉重的东西,开始顺着葬青衣和魏玄宇绑好的绳子向上攀爬,但曾达和莫钦都不肯把还剩下两个弹鼓的轻机枪给扔下来,担心有其他什么变故,例如那些陶尸俑真的会爬墙之类的。   向上爬了二十米的高度,眼看着距离井口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因为葬青衣和魏玄宇还没有把上方的岩石锥给钉进去,绳索也无法套进去,下面的人也只得静静地等着,目光都落在下方,静静等待着陶尸俑的下一次十分钟进攻。   井口的空气变得浑浊不堪,越往上爬越黑暗,除了魏玄宇和葬青衣脑袋上还有部分余电的头灯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照明设备,燃烧棒早就在落下沙城的时候全部掉光了。   “嘘——动了!”莫钦吊在半空,“有声音,但动静不大。”   夜叉王用脚蹬了蹬最下面的胡顺唐,示意他朝下看看是什么情况。胡顺唐动作不敢太大,只得稍微侧身低头向下看去,下面虽然有微弱的光线,但完全看不到那群陶尸俑的踪迹,难道这群家伙的攻击范围只到这里?   “那些东西是不是到点回家吃饭了?”莫钦问道,“我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在活动?”   “轰轰轰——”有东西被搅动的声音从下端传了出来,那声音让众人心头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在敲打一样。   “各位,我不行了。”曾达气喘吁吁道,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我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夜叉王听到这赶紧向旁边一窜,抹了点镁粉在满是汗的手心中,用绳套把自己和曾达连在一起,低声道:“曾老!我挂住你了,你千万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到了井口就没事了。”   “曾老,坚持住!”胡顺唐也安慰道,但目光一直盯着下面,不知道那怪声是什么发出来的。   “喂,我有个不好的感觉。”曾达吊在一侧,为了省力,把轻机枪吊在腰间,枪口垂下去,“这群陶尸俑既然是军队编制,就算在古代,也应该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吧?攻城用的?投石车?”   “秦朝有投石车?”在上面又钉入一个岩石锥,挪动了好几米的葬青衣道。   “秦国要是没有投石车,怎么横扫六国?”魏玄宇也钉好了一个,“那个年代,秦军在整个世界范围都是很可怕的,蒙括三十万大军横扫匈奴,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对游牧民族战争几乎保持全胜的军队。”   “都闭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夜叉王刚说到这,感觉到井壁有轻微的震动,赶紧贴了过去,用脸部感觉着那股震动,随后感觉到震动是从下方传来的,立即低头去看,同时胡顺唐、莫钦也看到在井口的下部逐渐升起来一个柱形的东西,那东西缓慢地向上升起,还看到不断有陶尸俑抓着那攀升的柱头周围的绳套向上攀爬,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到达顶端。   “这算什么玩意儿?”莫钦愣住了,“秦朝载人火箭?”   “火你大爷!”夜叉王骂道,“开火!”   莫钦扣动扳机,子弹落下,虽然打掉了几个爬到柱头顶端正在挥舞长矛的陶尸俑,但剩下来的依然不断地向上攀爬,同时柱头也在缓慢地向上延伸。   “!下面还有机关!早知道我们费什么劲儿爬井啊!找到那机关,坐着电梯就上来了!”莫钦一边骂一边开火,打完一个弹鼓又拿过曾达手中那一支,把自己打光子弹的轻机枪扔了下去,砸向下方的柱头。   “鬼知道有机关啊!”胡顺唐抓着长枪垂下去,随时准备着将靠近自己的陶尸俑给挑下去,“青衣!快点!再加快速度!”   “知道了!已经到急速了!”葬青衣的手都已经磨破了,满手都是鲜血,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下去,掉在下面的陶尸俑面部,使得这群怪物更加兴奋。   莫钦的弹鼓已经完全打光了,但依然减缓不了下面的攻势,同时他们发现那群陶尸俑竟然开始互相争夺起葬青衣滴落下去的鲜血,有几个干脆扑到那个面部滴有鲜血的陶尸俑身上,用手指蘸着往口中送。   这群东西喜欢血?莫钦一拍大腿:“人为财死,陶尸俑为血狂!有救了,各位赶紧放血吧!”   “放个屁!”夜叉王向上爬着,“我们已经很虚弱了,再放血死得更快,更何况我放出来的血是死血,他们不喜欢!”   “那我放!”莫钦作势要去咬手,胡顺唐赶紧抬手制止他。   “不要!千万不要!”胡顺唐摇头道,“你是古曼童转世的,你的血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莫钦放下手:“那怎么办?总不至于让青衣放血吧?”刚说到这,莫钦好像想起什么来,仰头对葬青衣喊道,“青衣,你这几天是不是来例假了?把卫生……”莫钦那个“巾”字还未说完,夜叉王就一匕首扔了过去,插进莫钦脸颊旁的石头缝中,莫钦立即闭嘴鸦雀无声,知道自己又犯虎劲了。   上方,靠近井口不远处,被胡淼掐住脖子的李朝年在那挣扎着,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这样制住,而且还是用的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他在挣扎的同时,干脆松开抓住胡淼手腕的手,抓起旁边包裹得紧紧的怨灵旗,拼命去敲打胡淼的脑袋,虽然他不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怨灵上身!肯定是这么回事!把这件事给彻底忘记了!自己倒是做了防御措施,但胡淼原本就对异术一窍不通,而且本来就神智混乱,很容易被周围的怨灵缠住,只要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点,那些东西就能趁虚而入,仅管胡淼现在本身拥有了已经能与自己抗衡的力量。   “胡……淼!”李朝年又扔掉怨灵旗,用膝盖顶住胡淼的腹部,憋足了一口气吼道,“松开我!否则咱们都得死!”   胡淼双眼泛白,脸上一直展露出诡异的笑容,眼中看到的并不是李朝年,而是一个生命力正在逐渐流失的活物。   如果此时胡顺唐等人在场,恐怕会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应该是上前帮忙,还是眼睁睁看着胡淼就这么掐死李朝年,这个场景恐怕是谁都想不到的,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激斗,这种情景就像是一个女人抓住了老公的小三,发疯似地要掐死对方一样。而偏偏此时距离两人直线距离不到十米的胡顺唐等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还在拼命攀爬,躲避着下面陶尸俑的进攻。   “还有五米!”葬青衣大喊了一声,一双手都已经在颤抖,就算是岩石锥再适合,自己挥舞着岩石锤的手也都变麻木了,连虎口裂开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另外一侧的魏玄宇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对攀岩不是太懂,所以一直将重心放在身体的上方,导致腿部悬空,血液倒流,都已经感觉不到小腿和双脚。   快到了!那个缓慢上升的柱头已经快到胡顺唐的脚踝处,胡顺唐吊在绳索上,和莫钦两人攀升十来公分就转身用长枪和长矛乱捅一番,好不容易最上方的葬青衣和魏玄宇到了井口,俯身下来拉扯他们的时候,却听到上方传来了李朝年的求救声:“救命啊!”   众人愣了,刚被拉上去的夜叉王和曾达抬头就看到在不远处被胡淼制住的李朝年,立即傻眼了,都忘记了下面的胡顺唐和莫钦处在危险之中,直到莫钦一顿乱骂之后,这才赶紧七手八脚地将其拉起来。   众人全部爬上去之后,夜叉王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举起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胡淼和李朝年,因为喘气太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胡顺唐和莫钦看到这一幕,拼命咽着唾沫,试图让快着火的嗓子好受一点。   “过来帮忙啊!”李朝年用力量顶住胡淼,让胡淼的胳膊远离自己的身体,不让其的力道全部放在手腕之上,“我要是有事,你们都完了,没有谁可以和她抗衡!”   “活该!”胡顺唐喘着气道,回头又看着井口,那个柱头还在继续攀升,抓着绳套站在柱头四周的陶尸俑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却又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但那模样依然是即将攻上城墙的秦军士兵。   葬青衣站在那,双手都没有感觉了,魏玄宇干脆也躺了下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曾达更为严重,躺在尸骸堆中一动未动,双眼一睁一闭。   “想办法啊!”莫钦抓着尸骸向井口内砸去,“再不阻止它们,等这群东西都上来了,我们真的死定了!,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不爬上来呢!”   夜叉王四下找着,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无奈只得学着莫钦的样子举起尸骸朝着下面砸去,但这样的方式收到的效果很微弱。胡顺唐也转身拿起那些尸骸生前留下来的工具拼命砸,下面的陶尸俑如蝗虫一样,掉下去一个却马上补上来两个。   “跑吧!”曾达突然开口了,人依然躺在那一动不动,“我叫你们跑!我这里有血,我自己待会儿割开肚子,让它们尝个够!”   “说什么胡话!”夜叉王扭头骂道,“你别他妈蛋逞英雄!”   “蠢货们!过来帮我啊!”李朝年已经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了,因为他眼中胡淼的脸上青筋已经爆起,完全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胡淼体内聚集,准备对他发动最后一次总攻。   第三十七章(上)[燃烧的旗帜]   “救他!”夜叉王摇摇晃晃走向李朝年,顺手拖着胡顺唐,“救下他,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要不咱们都得死!”   “老子不救!我杀不死他,总有人可以杀死他!他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他就可以跟着胡淼回去了!”胡顺唐走了两步,最终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勉强抬起脑袋来看着李朝年,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带着的是满足的微笑。   “不对呀……”曾达又开口说话了,咬着牙撑起身体来,四下看着,目光又到井口的位置,“苍穹A组和白骨他们从哪儿出去的?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要开启地砖才能进到下面的黄金城去吗?如果他们进到黄金城内,被围攻的就是他们,不应该是我们!”   “白痴!蠢货!”李朝年咬着牙,终于下了狠心,右手握拳,朝着胡淼的脑袋就一记重击,先前他考虑到胡顺唐等人上来也许会帮助自己,自己也不至于对胡淼下狠手,重伤亦或者击毙她,可现在他知道了,胡顺唐无论如何是不会救自己的。   胡淼脑袋中拳,身子偏了下,双手掐住其脖子的力道却越来越重了,若不是李朝年一直聚气在颈脖之处,早就被掐死上百次了。李朝年第二次举起拳头的时候,胡顺唐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骂道:“老不死的!这是你自找的,你不是说天意吗?这他就是天意!你去死吧!”   “放开他!他死了,我们都完了!他有办法的!”夜叉王冲过来试图把胡顺唐拽离开,但胡顺唐抬脚就踹开了夜叉王,继续死死压住李朝年的胳膊。   “别打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莫钦也已经精疲力尽了,连眼前的尸骸都抬不起来了,而那群陶尸俑已经有一两只扑向井口边,若不是双脚无法找到支撑点,早就攀爬上来了。   “夜叉王!把旗帜外面的符纸和黑布扯开,这是唯一的办法,快点!”李朝年右手被胡顺唐压住,左手又不敢松开胡淼的手腕,因为一旦松开他也就泄了气,立即就会被胡淼活活掐死。   夜叉王看着地上卷起的怨灵旗,又看了看胡顺唐,同时听到后方莫钦的叫骂声,终于俯身去拿,胡顺唐立即侧身一个剪刀腿将夜叉王剪翻在地,死死夹住道:“咸蛋!你是不是忘了几十年前黄粱堡的惨案了!”   此时把一切都听到耳中的铁齿也忍不住喊道:“不要扯开!千万不要扯开!于事无补,等于是火上浇油!”魏玄宇刚爬起来,又摔倒下去,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腿部了,葬青衣慢慢抬起手咬牙起来,朝着夜叉王处慢慢走去,多走几步都头昏眼花。   “为什么这些家伙还在爬!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了,它们都没有停顿一秒!”莫钦绕着大井口边走着,抓起长矛不断将准备爬上来的陶尸俑给捅下去。   “你们都是半桶水,根本不知道,它们数量太多了,下面是整整一支军队,这些东西要是都钻出天墓,面临的后果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除非扯开怨灵旗,一物降一物,没有其他办法了!”李朝年扯着嗓子喊着,试图挣脱开胡顺唐的控制,“胡顺唐你这个白痴,如果不扯开怨灵旗,就算是我都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的陶尸俑,松手呀!快松手!”   一支军队?几百还是上千?姜伯子造出这些东西来到底想做什么?夜叉王扭头看着那些趴在井口,蹬着双腿拼命向上爬的陶尸俑,心中寻思:要是李朝年想害咱们,在这种情况下,不就等于害了自己吗?没有办法了,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得赌一把。夜叉王想到这,抽手按下胡顺唐腿部的穴道,等他双腿一软,自己立即全身一缩,抽身窜了出去,翻滚一圈抓起怨灵旗之后,对胡顺唐说:“半桶水,咱们赌一把!”   “不要——”胡顺唐松开李朝年,抬手要去制止夜叉王,但为时已晚,夜叉王抬手扯开外面的符纸与黑布,将其中的怨灵旗展开高高举起,同时还闭上了眼睛。   安静了!除了陶尸俑脚蹬井口和手中兵器碰撞的声音、胡淼沉重的呼吸声,众人都安静了,闭住呼吸,目光注视着夜叉王高举着的那面三角形的旗帜,旗帜的一角垂在旗杆之下,在没有风的前提下竟然在自己轻轻摆动。   “没有反应?”夜叉王睁开眼睛,抬头去看自己高举着的旗帜。   “完了!”已经力竭的莫钦一屁股坐了下来,呆滞地看着已经爬上井口的四五个陶尸俑,陶尸俑放下兵器转身开始帮助自己的同伴,如在黄金城钻出地面时一样,并没有急于进攻。   “糟了。”铁齿清楚看到怨灵旗的展开,使劲合上自己那只单眼,不敢再看下去。   “李朝年,咱们一块儿死吧!”胡顺唐笑了,使劲抱住李朝年的胳膊,根本不去管井口爬上来的陶尸俑。   “怎么会这样?”夜叉王晃了晃手中的怨灵旗,又看着李朝年,“旗是假的?”   “不可能!”李朝年吼道,“是我和山西王亲手放在这里的!那块黑布是山西王找缝千尸做的,不破损的情况下,可以暂时阻挡怨灵旗的力量!”李朝年刚刚吼完,夜叉王手中的怨灵旗突然向周围弹出了一圈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冲击波。   环形的冲击波冲撞向四周,将其他靠得太近的人弹开,李朝年、胡顺唐和胡淼也因此被那股怪力分散,各自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唯独只有拿着旗帜的夜叉王站在那,周围原本铺满的古尸骸也被掀出四五米开外,在夜叉王周围形成了一个尸骸环。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正在帮助其他同伴上井口的陶尸俑也停止了动作,纷纷扭头来看着夜叉王手中的怨灵旗,不少陶尸俑表面的盔甲开始慢慢掉落,落在地上变成了粉末。   “有救了?”莫钦扭头看着那些陶尸俑,心中祈祷着。   环形冲击波散向四周,撞向周围的洞壁之后又迅速反弹,扬起一阵阵的怪风,怨灵旗在怪风的吹拂下全部展开迎风飘扬,却在飘扬起来的瞬间开始着火,火焰瞬间吞没了正面旗帜,众人看到夜叉王手中举着的怨灵旗已经变成了一面火焰之旗!   原本以为奇迹即将发生的众人又一次失望了,怨灵旗很快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夜叉王手中紧握的那一截旗杆还算完好。   夜叉王放下手来,看着掌心中的那截断旗杆,又看着地上那团怨灵旗烧尽之后留下的灰烬,完全傻了。   “为什么?”还未等夜叉王说出来这三个字,摇摇晃晃走来的李朝年却盯着灰烬说了出来,仿佛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样。   怨灵旗烧尽之后,胡淼似乎清醒了许多,只是斜坐在地上,盯着远处的井口不发一语。胡顺唐站在另外一侧,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等等!灰烬动了!”魏玄宇突然指着夜叉王脚下的那团灰烬说,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发现那团灰烬真的动了,向周围慢慢延伸开来,变成了如同八爪鱼一样的东西。   “阻止那东西!阻止那东西!那是寄生物!”铁齿突然喊道,恨不得自己可以控制着魏玄宇上前把那团灰烬给用脚踢散。魏玄宇立即问道,“怎么阻止?”   铁齿喊道:“我怎么知道!我反正知道那是寄生物,快上去!”   魏玄宇几步跑到夜叉王跟前,两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都抬起脚去踩着那团灰烬,可那是灰烬一踩就散,两人的方式完全是在加速灰烬散开。铁齿此时看到不远处还没有彻底缓过来的葬青衣和曾达,又对莫钦喊道:“狂!把他们带走,快走啊!”   “啊?”莫钦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愣了两秒之后,再也不管那些陶尸俑会做什么,转身搀扶起葬青衣和曾达两人,又向四周环视了一番,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三人一瘸一拐地离开。   散开的灰烬慢慢腾空,向四周散去。李朝年则慢慢后退着,刻意去躲避着那些慢慢漂浮而来的灰烬,虽然他也不明白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朝年!”胡顺唐侧头看着李朝年问,“这是怎么回事!?怨灵旗是假的吗?”   “我不知道……”李朝年摇头,其实他并不是怕散开的灰烬,而是他发现眼下的情况真的是他预料之外的。   胡顺唐冷笑道:“你?李朝年?还有不知道的事情?你不是神吗?你不是最接近神,拥有神力量的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有些东西变了。”李朝年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具尸骸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维持好了平衡,又看到身后的胡淼,张口问,“胡淼,你知道吗?”   胡顺唐看向胡淼,难道胡淼也知道什么?他看着胡淼,随后又看向李朝年。李朝年仿佛很焦急的样子,提高了嗓音:“胡淼,我问你,你知道吗?是不是什么东西变了?”   “胡淼?”胡顺唐想要靠近,却在迈步向胡淼靠近的时候,胡淼立即翻身像只受惊的野猫一样避开了,警惕地看着胡顺唐。   “走啊!快走啊!”铁齿喊道,“快点走!”   魏玄宇抓着夜叉王向已经走远的莫钦等人靠近,井口的那些陶尸俑依然扭头看着原先灰烬聚集的地方,身上的铠甲竟全部掉落了下去,露出里面干枯的躯体。   第三十七章(下)[朱门后]   “胡淼!回答我!”李朝年逼问道。胡顺唐指着李朝年吼道,“闭嘴!你问她有什么用?把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是你!你不是神吗?你不是无所不知?能看到未来和过去吗?”   “胡顺唐,在这里最接近神的人是你。”李朝年突然眼珠子一动,一跃而起跳到胡淼的跟前,抓着她的手腕道,“走!”   胡淼竟然没有反抗,跟随着李朝年转身就走。胡顺唐立即拔腿就追,却在快追到两人的时候,被李朝年侧身一个回旋踢踹开七八米远,在地上捂住腹部挣扎着,疼得都差点不能呼吸。   “阻止李朝年!”胡顺唐慢慢爬起来,已经无力大声说话,还是按住通话器对其他人说道。可如今其他人就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哪儿还有能力阻止李朝年带走胡淼?可众人还是散开朝着李朝年慢慢走去,此时在远处挣扎着起身的胡顺唐却发现那些散开的灰烬如同一团团灰色的云朵浮在自己腰部高度的位置开始变红,化成小片的火焰撒向四周,像是灰云之中下了火雨一样。   尸骸立即被点燃了,洞穴之中的可燃物本来就多,立即成片地开始燃烧起来,散发出一股股恶心让人窒息的气味。胡顺唐立即捂住口鼻,捂住腹部加快了脚步,躲避着周围燃烧的火堆,而李朝年则在洞壁的一侧停了下来,抬手四下摸着,随后抬手如同点穴一样在周围的七个位置分别点了两次,其后洞壁裂开,一个巨大的出口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真的有救了!”莫钦搀扶着曾达和葬青衣,也不管李朝年,径直就朝外面走去,却被李朝年一侧身挡住。   “各位,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我必须带着胡淼离开,留给你们只有祸事。”李朝年说完,抬手指着上端,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在洞穴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这是真正的绝世石!坚硬度如同金刚石一般,就算用炸药都炸不开,我现在闪身离开,再按下绝世石的开关,你们就永远出不去了,以你们现在的体力,就算你们掉头走来时的路,也是死路一条,你们自己考虑吧,我走了!”   李朝年转身的刹那,扫了一眼躲避着火堆,快接近众人的胡顺唐。随后抓着胡淼快速朝着洞口外面跑开,跑出去之后,侧身又看着众人,指了指自己触手可及的一座武士雕像:“我只需要用手轻轻一点,不要再追我,你们出来按下开关,把这些东西堵死在里面,休息一会儿之后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以你们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顺利找到离开的路。”   李朝年说完,抓着胡淼,慢慢朝着前方走着,两人都没有回头,胡淼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李朝年走了。等李朝年走出很远之后,莫钦这才搀扶着葬青衣和曾达两人走出那个出口,将两人放在一侧,对着其他人招手道:“出来呀!愣着干什么?”   魏玄宇第二个走出洞口,随后也一屁股坐下来喘气休息,看着依然站在那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侧身看着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洞穴,对视一眼之后,只得走出洞口,随后莫钦在那雕像之上四下摸着,试图找着绝世石的开关,可摸了个遍那块绝世石都没有落下来。   “那些陶尸俑在救火……”魏玄宇看着洞内,爬上来的陶尸俑们也顾不得再帮助伙伴上来,而是拿着手中的兵器将还未燃烧起来的尸骸堆在一侧,仿佛对胡顺唐等人再也没有任何兴趣。   “它们大概只是为了守护黄金城吧?”曾达仰头靠着身后的雕像。   “也许……”胡顺唐喃喃道,此时却发现一个军官模样的陶尸俑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它们这个方向走来,众人立即紧张了起来,夜叉王和胡顺唐立即拔了武器站在出口处,可那陶尸俑却一边走一边卸下身上的兵器,似乎没有敌意。   “这家伙要做什么?”莫钦下意识拿出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   “鬼知道呀!”夜叉王摇头,“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那名陶尸俑走到洞内接近出口较近的位置停下来,然后抬手指着莫钦,随后又指向莫钦左侧的那武士雕像,莫钦愣了下,用手枪指着那雕像,自语道:“他想干什么?”   陶尸俑手指又慢慢下滑,指向那雕像的脚踝处,再用力向一侧划动了下,随后垂下手。   “他是什么意思?”莫钦再次问。   胡顺唐和夜叉王都侧头看着雕像,随后胡顺唐后退几步,来到雕像的位置,用棺材钉碰了碰那雕像的脚踝部位,扭头问那陶尸俑:“你的意思是,绝世石的开关在这里?”   陶尸俑僵硬的脑袋勉强点了点,胡顺唐也点点头,然后学着那陶尸俑先前的动作,用棺材钉使劲朝着那里横扫过去,那尊雕像的脚踝被胡顺唐的棺材钉斩断,整座雕像向侧面倒了过去,砸在出口一侧,随后周围小小地震动了起来。   陶尸俑仰头看着头顶的绝世石,又抬手指着出口右侧另外一尊雕像,做了先前相同的动作。胡顺唐会意,也如法炮制将右侧雕像的脚踝斩断,等着那雕像倒下之后,出口上方的绝世石开始晃动起来,晃动的同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众人知道绝世石即将落下,都纷纷向后退着,同时也看到那陶尸俑也向后退着,一直退到安全距离之后,这才发出了一声怪叫,随后朝着胡顺唐高举着自己的双手。   胡顺唐浑身一震,发现了什么,作势就要上前,被夜叉王一把拽住:“半桶水,你想被砸死?”   “他的那个动作……”胡顺唐拼命挣脱夜叉王,魏玄宇和莫钦也上前按住他,将他按在地上,胡顺唐抬头看向那个依然高举着双手的陶尸俑,喊道,“你是谁?你怎么懂这个手势?你是不是后殓师?”   陶尸俑当然不会回答,而绝世石此时也轰然落地,将出口封死。夜叉王等人松开胡顺唐,胡顺唐冲到绝世石跟前,拼命拍打着喊着,一直持续了许久之后,胡顺唐才背靠着绝世石坐下来,把脑袋埋在双膝之上,低声道:“刚才陶尸俑的手势,我离开疯鱼岛的时候也见过,和那些原住民一模一样,我有种感觉,觉得陶尸俑当中肯定有后殓师,那个姜伯子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夜叉王等人如今也清楚,即便是李朝年此时在跟前,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因为李朝年说过,有些东西开始改变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等于说事情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朝着其他方向发展?   众人各自休息,保持沉默,吃掉最后一点东西,这才起身准备朝外走,他们已经遍体鳞伤,体力耗尽,如果再不及时离开天墓之内,恐怕再也离不开了。   葬青衣起身的时候,摸着自己的身体道:“我们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大小了?”   “我想应该是恢复了。”夜叉王看着这条如同墓室甬道的走廊,上下左右四面都是由巨大的石块砌成的,应该是为了防止山洞塌陷。   莫钦搀扶着曾达慢慢朝前走着:“我估计我们进入黄金城的时候,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恢复了,走吧,赶紧出去,留条命比什么都好。”   走出甬道,一扇朱门出现在眼前,朱门之上有凤凰和龙的暗纹,并不漂亮,相反显得十分俗气。朱门右侧向外开着,众人走出,发现朱门内是个大殿,大殿之中有一座三层的高台,而朱门就在高台之后,高台另外一侧还有一扇朱门,门上还有一个被炸开能钻进两个人的大洞。   “休息。”胡顺唐朝着另外一扇朱门走去,看到门口外侧墙壁下方还有两具尸体,一具斜躺着,脑袋垂下,颈骨处有明显被砍过的痕迹,另外一具尸体蜷缩成一团,无法掰开,不知道死因是什么,但从穿着打扮还有身上带着的所谓工作证来看,应该属于张增海带来的那批人。   莫钦放下曾达之后,朝着三层高台之上的座椅走去,因为那座椅表面的颜色与其他的完全不同,很是晃眼。待莫钦查看完之后,下了断言道:“座椅是黄金的,但不像是皇帝的龙椅。”   “狂,你要找值钱的玩意儿就应该抬头看看。”魏玄宇指着大殿顶端,“你没发现这里如白天一样明亮吗?就是这玩意儿发出的光。”   莫钦抬头,顺势坐在那黄金椅之上,看到平整的大殿顶端中心部位有一颗鸵鸟蛋大小的椭圆形石头。石头的形状像是一个人的眼睛,向下方四周散射着日间的自然光线。   “除了那个座椅,其他的东西都不是贵重金属制成的。”夜叉王在高台下方抓起一个碎成两半的酒杯,酒杯是青铜制成的,底端还有被烧炙过的痕迹,“这种青铜器拿出去,别人都会认为是现代工艺制作的,千百年过去了,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像是做旧的高仿货。”   “我看看。”魏玄宇一瘸一拐走过去,看了下夜叉王手中的青铜器,又转身在高台旁那堆碎掉的酒具之中翻找着,随后摇头道,“不像是假的,但又像是刚做出来没有多少年的新玩意儿,用肉眼不容易分辨。”   曾达和葬青衣靠在一侧,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么多,如今葬青衣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吃喝一顿,再睡上三天三夜,而曾达则从心底认为自己真的是应该退休了。   “我找到个东西,你们来看看。”胡顺唐站在那扇被炸个大洞的朱门口,挥手让其他人过去。   第三十八章(上)[狡兔岑孚I]   胡顺唐用两根手指捏着一个与一元硬币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只是比硬币要较厚一倍。那东西一面是一只人眼,另外一面则是一张有两根獠牙伸出来的嘴,一侧明显能看到被磨损的痕迹。   魏玄宇看到那东西之后,发现其他三人都看着自己,立即会意抓起那东西反手放在铁齿眼前问:“铁齿,这东西你认识吗?”   “啊!?”铁齿刚看了一眼那东西,就爆发出一声怪叫,随后又道,“拿近点!对对对!再翻一面我看看!”魏玄宇一一照做之后,铁齿沉默了,许久才道,“这是岑孚的东西。”   “岑孚?”曾达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撑着墙壁就站了起来,葬青衣赶紧起身搀扶着他走向胡顺唐等人。   “曾老你认识这个人?”胡顺唐问,侧身看着魏玄宇后背的铁齿,铁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岑孚就是绰号叫‘狡兔’的赌徒吧?”曾达来到众人跟前,单手撑着自己的腰,“真的老了,要再遇到什么事情,恐怕我跑都跑不动了。”   “对,就是狡兔。”铁齿回应道,“我最早的保镖,也是送终和出煞的挂名师父。”   “挂名师父?”魏玄宇奇怪道,“还有这种说法,闻所未闻。”   “怎么会是你的保镖?”曾达眉头紧皱,“这个人九十年代中期在江浙一带黑道上很有名气,半商半赌,一直到他输了全部家当谣传自杀之前,他都是当年金华一带的地下赌档之王,那时候公安部门原本想对付他的,可是这家伙赌博的规矩很怪,一不搏命,二不伤及无辜,三不断人后路,所以除了带赌博性质之外,没有犯过其他的事情,但就算是赌博也找不到实际的证据,也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最遵守江湖规矩的人,所以没有人愿意指认他,就算是给警察提供线报的马尾们,都不愿意故意陷害他让其蹲监狱,最终他也在传说自杀之后名字从公安部门的黑名单上划掉了。”   “他没死,他这种人怎么会自杀?”铁齿叹气道,“只不过他是真的戒赌了,因为他最终还是看透了,单凭记忆力和所谓的技术是永远无法一直赢下去的,不靠出千不靠骗,迟早有一天会栽在他人的手上。”   岑孚其人如今已经是江浙一带赌徒心中的神话。传说这个人从记事开始就坐在牌桌旁边观摩,直到十三岁第一次上桌打牌就没有输过,当然这些只是传说,牌技是通过磨练出来的,既然称为磨练就不可能存在只赢不输。只是在岑孚最活跃的九十年代中后期,有那个运气观摩岑孚玩牌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没有输过,当然前提是牌桌上其他人都不出千。按照铁齿的说法是,在那个时候出千的人还算少,不少赌徒都宁愿靠运气,也不愿意靠骗术来赢得胜利,只不过后期科技开始发达起来之后,更为先进的作弊出千技术也随之出现,导致了这个行业开始产生了混乱,没有人再愿意遵守赌桌的规矩。   岑孚从出道以来就知道赌博不能当做营生,只是将赌作为一种娱乐的方式,和现在很多人喜欢玩游戏但不会成为所谓的职业玩家是一个道理,所以岑孚有着自己的买卖,那就是收废品。   “收废品?”莫钦有些吃惊,“这算是什么买卖?”   “你千万不要小看收废品。”铁齿笑道,“不少商人当初就是指着这个发家致富的,岑孚早年家庭环境不算差,父母也算是国家干部,而他呢因为喜欢摸牌而被父母认为走上了一条绝路,所以任其自然发展,根本不管,从他成年之后就几乎断绝了与父母的关系。当时的岑孚没有什么文化,又找不到工作,只能从收废品做起……”   收废品这个行当也有很多规矩,很多人都是从所谓的散户成为固定户,也就是从走家串户骑三轮车收购废品的人,升级成为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岑孚当初也是一样,最早是拖着板车四处去收,干了两三年又收了个徒弟,两人骑着三轮车去收,但很快他就接手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可以说是人家送给他的,只因为他诚实,以纸板为例,一直到现在很多人在夏天出售大量的废纸板时,都会在清晨把纸板铺开,用水管浸湿,待太阳晒上半小时表面干燥之后,又铺上第二层纸板再浇水,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再将纸板卖出,其重量就会比原本的纸板重一倍甚至两倍,因为量大,不少收购站的老板都没有那个心思一一拆开检查,所以吃了大亏。   岑孚从来不这么做,所以让常去那家收购站的老板刮目相看,久而久之老板认为这个小伙儿不错,除了喜欢赌博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缺点,而老板本身又没有子嗣,于是在赚够了养老金之后把收购站送给了岑孚。   多年后,岑孚逐渐发家,竟然在江浙一带开起了所谓的连锁废品收购站,同时还买下了几十个城市内公共厕所的经营权,算是生活稳定了下来,当然自己的赌博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生活稳定而停滞,毕竟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岑孚真正发家的时候,也是他赌博生涯如日中天之时,不过很快因为一件事让岑孚决定再也不赌钱,只赌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岑孚唯一带的徒弟因为赌钱,被人追债过马路的时候被公交车给撞死了。   铁齿说到这,长叹一口气道:“原本岑孚就此收手了,之后再和人玩牌,也不过是输赢一盒烟、一瓶酒或者一顿饭,可是没有过多久,有人告诉岑孚,当初害他徒弟倾家荡产的家伙从广州又回来了,而且还在义乌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内开了几间铺子,生意十分红火。岑孚当然是想为自己的徒弟报仇,他独自找上门,声称要和对方赌一回,对方挡下拒绝,说自己戒赌了。”   岑孚遭到拒绝当然不肯罢休,于是日夜缠着那人,也不做其他的,只是纠缠不休,让那人十分恼火,终于点头答应和岑孚赌上一局,但不是玩牌,却是玩电脑游戏,一款叫《大富翁》的电脑游戏。   岑孚当然不怕,他收废品多年,电脑这些东西也在自己的收购范围之内,比同年人更精通这些,甚至也是第一批学会在电脑上玩牌的人,当年在联众游戏平台之上名气也很响亮。可岑孚也知道,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怎么能赢呢?于是告知对方自己要半年的时间,对方应了,于是岑孚潜心研究了半年那个游戏,觉得自己完全精通之后约那人展开一场赌局,赌注是两人的所有家产,当然为了公平起见,依然得按照岑孚定下来的原则,赢的一方也得负责偿还输家所有的外债,算是帮人善后,不至于逼人到绝境。   岑孚赢了,几乎没有悬念的赢了。那人输了之后并没有赖账,而是真的按照约定交出了自己的所有买卖和债权,然后拍屁股走人再也没有出现。岑孚很开心,一来帮徒弟报了仇,二来还轻而易举赢得了对方的所有买卖。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局,而这个局才刚刚开始——那人欠下的外债比他现在所有买卖兑换成现金之后,加起来还多十倍。也就是说,就是岑孚倒贴上自己所有的家产,都无法偿还。   岑孚根本不知道那个家伙原本就是个江湖上十分低调,隔几年才会出手一次,以设局诈骗为主的棍骗!何为棍骗?从古时候起,特别在江浙一带,精于设下巧妙骗局的诈骗团伙就统称为棍骗,坚持“群不过三”的原则,也就是团伙成员加上自己都不能超过三人,越少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越好,表面上只是安分守己的商人,所以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十分困难。   “这不符合逻辑。”算是精于商道的魏玄宇打断铁齿的话,“岑孚当初不知道那个棍骗有多少外债吗?这是做买卖最基本的常识,就如收购对方公司一样,审计这一关相当重要,如果有重大财物问题,就算再有价值,也会放弃收购,不会这么盲目。和买卖房子是一个道理,乙方要买下一幢房子,首先要查明这个房子是否有纠纷,即便是调查之后没有,也会在合同上写明,一旦有任何纠纷,与乙方没有任何关系,甲方不仅得全数退款,还得按照房屋价格的一定比例赔偿。这样一来才不会自断后路,因为有纠纷的官司多则七八年数十年都解决不了。”   “这恰恰就符合逻辑!现代的棍骗钻的就是法律的漏洞。在当时,中国改革开放不到二十年,第一批发家致富的谁不是铤而走险,钻法律的漏洞?再说当时法制并不健全,只是为了全力发展经济。那个棍骗利用的就是债务中转再转接的法子,他一开始准备对付的就是岑孚,赢他徒弟只是圈套的开始。”铁齿解释道,“在赢了岑孚徒弟之后,此人立即去香港注册了一个空壳公司,用的是自己助手的名义,随后再在南方又开了一家所谓的外贸公司,假意经营并且与自己的公司合作,虚买虚卖,背负几百万的空头债务,层层中转下压。说是欠外债,实际上钱还是在自己与两个助手之间周转,随后把债务表面讯息公开,从账目上面看,不过是几十万的货款欠债而已,实际上这几十万的货款牵连着至少四五家空壳公司,在那个年代你要详查,查上好多年都查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下)[狡兔岑孚II]   岑孚破产之后便失踪了,除了逃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办法,在当时他也不知道那是个局,只担心债主追上门来,自己日子难过。于是如少年时期一样在外流浪,可以说是沿途乞讨,从江浙一带一直步行到了陕西地界,原本打算入川,可因为生病的缘故,差点死在西安,可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怪,重病的岑孚竟然被地师会的成员所救,而救他的原因更是可笑。   “我当时为了阐明地师会的宗旨是善而不是恶,所以指示手下人要‘日行一善’,有好事就做,并且不留名,其实这些我都仅仅是做给古科学部这些监管机构看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什么邪教组织。”铁齿此时又笑了,“你们可能会问,一个收破烂的赌徒,不会拳脚功夫,可以说身体都不算健壮,为什么会成为我的第一任保镖?又怎么会成为送终、出煞这两个孔武有力,头脑简单之人的挂名师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很会为地师会赚钱,可以说地师会后期上上下下吃喝不愁,又能使用那种奇特的办法隐藏自己,靠的就是岑孚的算计。”   说来惭愧,从铁齿成立地师会以来,一开始原本想打算像当年那些所谓“新宗教”一样骗取信徒的财物,教授人们什么气功治病之类的,但铁齿本身也知道自己不是个骗子,精于某些法门手段,用这种方式实在是丢脸,而且他也不忍心骗那些信徒不吃药,不上医院,看着他们念着自己都不懂的所谓经文遭受痛苦。于是只是对信徒进行“人性开导”,接受一小部分的信徒救济,同时还控制着成员的规模。最惨的时候,他甚至带领过成员在殡仪馆帮人做法事。   岑孚被地师会所救,当时以为他们只是个民间的慈善机构,在“报恩”的驱使下决定让地师会摆脱困境,于是像一家公司一样设立了各种规章制度,将所谓会员的规模再次缩小,并且精简,低级会员全部由暴发户和迷信的商人组成,以此来维持地师会的运营。随后在知道铁齿的真面目之后,岑孚没有被吓倒,反而大喜,与铁齿一起开始暗地中与冥耳等组织展开合作,做着民间情报贩卖的营生。   铁齿开始相当信任岑孚,但岑孚吸取了从前并不低调的教训,与铁齿达成一个协议,首先要利用地师会和冥耳等组织的力量,散播自己已经自杀的谣言,其次自己可以呆在铁齿身边,不离左右,但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铁齿觉得这个办法甚好,于是对外宣称岑孚只是自己的保镖,是自己真正保镖的师父,让人逐渐淡忘岑孚过去的身份。多年过去了,岑孚却又一次失踪了,失踪之后有消息传出岑孚死在了山东,随后他的死讯又从各省份传来,铁齿动员了地师会的全部力量,也不惜花高价从冥耳手中购买岑孚的行踪情报,可是不管哪里得来的情报都显示:岑孚真的死了。   “这个像硬币的东西是怎么回事?”胡顺唐指着魏玄宇手中的东西问。   “那是个标志,信物。”铁齿道,“地师会逐步发展起来之后,岑孚告诉我,地师会应该有自己的标示,即便不给其他会员,核心成员都应该拥有,这样也好辨别身份,于是我将这件事交给他,让他操办,他就搞出了这么个玩意儿,这个东西当时只有十二个人手中有,但没有过两年,这个东西又被废除了,因为担心太过招摇被古科学部盯上。”   岑孚“死”后,铁齿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一直以来都认为他只是“被失踪”了,最有可能是投身了其他类似的异术者组织,奔着更好的前程去了,只是不知道岑孚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墓之中?   “岑孚的东西在这里,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曾经来过?”魏玄宇拿着那枚信物分析道,“从前张增海来找过你,当时岑孚有没有失踪?”   “没有。”铁齿回答,“张增海离开数年之后岑孚才不见的,我相信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只不过当时岑孚的的确确问过我关于天墓的事情,我也一五一十告诉过他,毕竟我很信任他,在告知自己身世的时候当然不可能不把天墓的事情说出来。”   “那就对了。”胡顺唐点头,“我想岑孚百分之一百还是想为自己报仇,但没有资本,也不可能挪用地师会的资金,于是打了天墓的主意,而且岑孚走之前必定与冥耳有某种私下协定,否则以冥耳的情报能力,不可能查不出岑孚所在。”   “冥耳已经算是消失了,再靠他们找岑孚也不太可能。”夜叉王拍了拍魏玄宇的肩头,对铁齿说,“我们出去之后,只能靠你地师会的力量,以这东西和天墓作为线索,找出岑孚。”   一旁的莫钦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找岑孚?”   葬青衣不耐烦道:“你是不是傻?既然怨灵旗是假的,而岑孚又来过这里,张增海那批人又全都死光了,能找到真正怨灵旗的唯一线索就在岑孚的身上,只不过我担心要是岑孚也死在了天墓之中该怎么办?”   “对,有这个可能。”铁齿叹道,“岑孚不管怎么说,也与我有兄弟情分,发过誓,信物在人在,说不定他真的死在了这里。”   众人讨论得热闹,但胡顺唐却沉默了下来,看着朱门的那个大洞,揉着额头思考着,半响才开口道:“有个关键的问题,李朝年拿着怨灵旗都没有发现那是假的,我们假设的的确确与岑孚有关,他也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毕竟岑孚不是个异术者,来这种地方死一万遍都走不到核心地带,而且他的同伙肯定是高明的异术者,一是知道怨灵旗在这个位置,二是有高超的技术可以仿造出怨灵旗来,这种人在如今的中国还有多少?”胡顺唐说完,看着曾达,希望这个前古科学部的探员能给个答复。   曾达回忆了一会儿道:“我所知道能仿造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被急于想得到的异术者发现的人,基本上绝迹了。八十年代,还有一个叫康城的手艺人,会伪造这些法器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在1989年,他为了上北京阻止自己的儿子参加那个运动,被人打死了,其尸体都是我带人去收回来的,所以我知道的再也没有其他人会伪造的手艺,而且要知道,伪造这些有特殊能力的法器,需要好多年的时间,首先要收集类似法器的制作材料,更不要提制作了,也要根据法器的不同而选择制作的环境,有在坟地之中制作的,甚至还有必须在大白天,正午那一个小时内,在人最多的地方制作的,总之非常麻烦,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拿得出材料,出得起那个价钱。”   “好吧,既然曾老这么说,我们只能在眼下这个现场尽量多收集线索。”胡顺唐侧身指着那两具尸体说,“先从尸体开始,然后是有窟窿的朱门之内,大殿内的其他地方也不要放过。”   众人散开分头行事,莫钦依然是回到了那张黄金座椅之上,这次再返回重新坐下,左手放在扶手之上时,立即察觉到上面有一道道的划痕和凹凸不平的小坑,于是站起身来,借着顶端的那颗宝石的光芒仔细观察,随后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其他人。   夜叉王站在正殿的门口,发现那扇门根本推不开,透过窗户孔也看不到外面,应该只是在山洞中修建出来的,真正的进出口只有那两扇在高台黄金椅之后的龙凤朱门。   “有两批人,第一批是张增海他们,第二批是岑孚。”胡顺唐站在朱门的窟窿前自言自语道,“张增海这批人先来,一路来死得差不多了,到最后走到先前有大量尸骸的地方就全部完蛋了,留下了一部分武器装备,所以先前胡淼才能收集到那些东西给咱们。”   “那不是胡淼收集的。”夜叉王侧头道,“以先前的情况,扔下东西的是李朝年。”   “嗯。”胡顺唐的心抽搐了一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道,“岑孚等人来,也许是因为有了张增海等人尸体的警告,相当顺利,但来到这里之后,产生了某些争执。从黄金椅上的划痕和砸痕可以看出,他的队伍之中有人只为了求财,但黄金椅搬不走,顶端那颗宝石取不下来,于是很气愤,操起武器想把黄金椅砸碎,但没有成功,此时岑孚和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我们还不知道身份的异术者则前往我们先前来的地方,取走了怨灵旗,又把假的东西放在那里,但带来的求财者不甘心,与两人发生争执,争执的过程之中导致岑孚手中的地师会信物掉落,这样说合理吗?”胡顺唐侧身看着在大殿周围查看的其他人。   “不太合理。”魏玄宇抱着胳膊,看着那张黄金椅,“如果有争执,没有动手的前提下,岑孚不可能掉落东西,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只有发泄怒气的行为,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们手中肯定有武器,说不定冷兵器热兵器都有,怎么可能动起手来不操家伙呢?如果操家伙,有人必定会受伤或者死亡,现场没有血迹不说,也没有尸体,这不合理。”   第三十九章(上)[金铜之巅]   魏玄宇说完自己的分析,来到那两具干尸前,用脚踹翻其中一个,指着下面那团暗红带黑的污渍道:“你们看,张增海的手下受伤流血这么多年都没有完全消失,更不要说在他们之后才来的岑孚等人,所以现场没有争执打斗,只有发泄。”   铁齿此时也应道:“我赞成,而且岑孚从那次着了棍骗的道之后,变得相当谨慎聪明,先前我还认为岑孚真的是人在信物在,但现在仔细想想,也许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他知道我对天墓有兴趣,迟早有一天会来,所以故意留下了这个东西,让我以为他死在这里了……”说到这铁齿突然哑巴了,又道,“等等!不对劲儿!”   “怎么了?”胡顺唐立即问。   魏玄宇此时也环顾着四周道:“对,是不对劲,我想岑孚不是想让铁齿认为他死了,而是想留下这个东西警告铁齿,他没死,当初要离开也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被人要挟?”   夜叉王寻思了一番后道:“有道理,联系起现场的环境这样说得通。”   “曾老,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认为呢?”胡顺唐问曾达,毕竟曾达是个刑侦专家,这方面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他。   曾达没有说话,只是绕着大殿走了一圈,又走到被炸开的朱门前左右看看,随后又转身回来,良久才道:“有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没有提到,关于天书残卷之中提到的宝藏在什么地方?一直没有看到,肯定不会是黄金城。先前魏玄宇所说的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但不能下结论,首先张增海一批人的目的不是为了寻宝,而是为了研究,再说他们还有武装人员监视,产生内讧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岑孚等人,我估计人数至少在五人左右,岑孚、那个异术者,还有其他几个如同是脚夫一样的人,也许是职业盗墓贼也说不定。”   说完,曾达看着黄金椅道:“有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这里,你们没发现?”   莫钦见曾达看着黄金椅,马上道:“难道黄金椅先前不在这里?”   “当然不会是黄金椅。”曾达举起手指着三层高台下方那堆碎掉的酒具,“这些碎掉的酒具不属于这里,你们看看这个大殿之内,除了封死只是作为装饰用的门窗,还有高台黄金椅,并没有其他的家具摆设。要知道在古代皇室大殿之上,一般来说是没有桌子的,就算有,也不可能随时都摆设酒具,所以酒具不是这里的,而是他们来时所带的。咱们可以这样推测,岑孚和那异术者领着那批人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沿途中发现了某个所谓的藏宝地,他们的手下很兴奋,但岑孚和那异术者的目的是怨灵旗,当然对那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于是继续前进,而其手下担心再也无法回去,于是装了一批东西在身上,等来到这里之后,发现黄金椅和那巨大的宝石自然而然会抛弃手中的这堆价值无法比拟的酒具,可是黄金椅和宝石都取不下来,他们很生气,砸坏了酒具,在黄金椅上又砍又砸,但是没有任何用处,最终决定返回先前的地方再次筛选值钱的东西。”   “不对不对。”莫钦摇头指着黄金椅,“如果是天地会的藏宝地,肯定不会只有一堆酒具吧?就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钱?靠这些玩意儿能反清复明?开什么玩笑!”   “先前我也没有细看,不过刚刚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高台和黄金椅都不是纯黄金制成的,而是青铜合金表面有一层鎏金。这种技术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只不过从未见过这么大型的。”曾达指引众人来到那黄金椅跟前,指着那利器所砍的痕迹道,“鎏金又叫火镀金,是将金和水银合成金汞齐涂在铜器表面的一种技术。仔细看这个掉落的金层下面,有暗红褐色的贴骨锈,生成十分自然,但金层牢固,色泽纯正,黄中泛微红,这是上品制作技术。因为这东西不算入土,所以无法根据土质、水质的差异来判断,一般也必须从形制、纹饰、锈蚀、铜质、重量、气味、声音、色泽等等来鉴定,我想说的就是岑孚和异术者带来的那几个人,感兴趣的并不是黄金,而是这种鎏金青铜器。”   莫钦此时才恍然大悟,随后又凑近问:“曾老,这种东西值多少钱?”   “估不出来,这么说吧,如果把高台和黄金椅整个搬出去,价值连城,你用来买下个省会城市都不成问题,但如果两者分开,价值就会减三分之二,因为是连体的。”曾达说完,挨着那高台坐下来又道,“不过从这些人感兴趣的东西我大致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也算是多了一条查找的线索。”   “是什么人?”胡顺唐问。   曾达抬眼道:“金铜之巅。”   “听说过。”夜叉王立即道,魏玄宇、铁齿也表示都知道这个称呼。   “那是什么?”胡顺唐看着其他人。   曾达摇头:“不好定义,总之这批人最早又被陕西一带的公安戏称为‘鬼压钱’,只是一种戏称,最早他们可以说是一群盗墓贼,不过用的手段很粗劣,几乎没有什么技术,使用暴力手段开明墓,在开墓之前会带着冥币和真钱两种,先把冥币用石头压在墓口,算是孝敬古墓主人,如果被警察发现,逃跑的时候也会把真钱用石头压好,放在路中间,以此来‘孝敬’追捕的警察,让警察放他们一马,久而久之,就得了‘鬼压钱’这么个称呼。只不过后来这群人开始对青铜器感兴趣,而且只针对鎏金青铜器,因为这种东西在国内无法出手,只能卖到境外,一旦交易成功,价值连城。”   九十年代开始,全国开展了一系列打击盗墓及非法交易古物的行动,抓了不少“鬼压钱”,其后大部分人躲起来,并私下联合,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金铜之巅”,这个有名无实的行当之中人蛇混杂,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首脑,也谈不上乌合之众,也说不上有组织有纪律。   “也就是说,第二批人是由岑孚、不知名异术者以及几个只对鎏金青铜器感兴趣的贼组成的?”胡顺唐点头,“照曾老这么分析,这还是一批比较低等的盗墓贼。”   “低不低等还不知道,我们继续前进,如果发现这批人没有丢下一具尸体,那就不能把‘低等’二字挂在他们的头上,说明这些家伙还是有些手段。”曾达起身来,看着朱门方向道,“走吧,继续前进,我们弹尽粮绝,沿途还得收集点可用的东西。”   胡顺唐没有想到一枚地师会的信物竟然会引出这么多事情,好在是可寻的线索倒是越来越多,否则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众人钻过朱门上的窟窿,在门后的钟乳洞中穿梭着,沿途都能看到死因怪异的尸体,不过全都是张增海带来的人,完全可以看出张增海等人即便手中有地层图,但前进的道路依然是用生命和鲜血给铺成的。不过也因为这些尸体,让胡顺唐等人避免了很多麻烦,平安度过了一个个机关,沿途收集着还能使用的东西,只是胡顺唐很奇怪,为什么有些干尸竟然白得像是被刷上了一层白漆一样。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查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他们看到那艘停泊在钟乳洞中地下湖上的船。   “又是船……”胡顺唐看着那艘船,也不再觉得惊讶,随后跌跌撞撞走到湖泊前,俯身捧起水来,寻思了一下没敢喝进去,只得洗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葬青衣、魏玄宇则赶紧过去把自己的手脚泡在其中,好让自己麻木感还未消失的四肢舒服一些。   莫钦叉着腰站在湖边,看着那艘发出暗青色光芒的青铜船道:“让我来猜一下,这上面肯定有什么虫孔人,要不就是腐液蜈蚣。抠门,反正没事,我们来打个赌吧?”   魏玄宇没搭理他,只是一个劲的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就在脑袋快放到身边葬青衣肩头的时候,莫钦赶紧抬脚过去,将其脑袋支撑起来道:“喂,我说,不要趁机占便宜好不好?”   魏玄宇没好气地回头来看了看莫钦,身子向后一仰,闭眼道:“我真的困死了。”   “原地休息!”胡顺唐盯着青铜船道,“狂,你守着他们三个,我和咸蛋上船去看看。”   “是四个,我也算个人。”铁齿的声音从魏玄宇的后背传来,魏玄宇此时才想起来背后有这么个东西,赶紧起身来,换了个位置,打着哈欠,用湖水洗着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其实我以前也干过看护他人的事情。”莫钦将曾达搀扶到魏玄宇和葬青衣身边,“那是在西非……”   “喂!”魏玄宇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一张嘴bibibibi随时都说个不停,你能不能消停点?而且,你是不是只去过西非?说点什么事情,张嘴闭嘴就是西非西非?”   曾达在一旁忍不住乐,葬青衣盯着水面也摇头笑着。莫钦看着带着怒意的魏玄宇,点头道:“好吧,我说南非的事情,那年在南非呀……”   “他姥姥的,你饶了我吧!”魏玄宇差点把脑袋栽进湖泊之中。   胡顺唐和夜叉王绕到船身的另外一侧,实在搞不懂这船是怎么给弄进这钟乳洞中来的,而且在钟乳洞中能有这样一个直径长达百米的地下湖泊已经是非常罕见了。   第三十九章(下)[青铜船]   “眼前放着一滩水都没法喝,太折磨人了。”胡顺唐搅动舌头,弄了点唾沫吞下去润润嗓子,拉燃一根先前收集来的燃烧棒,高高举起去照亮那艘船,此时两人才发现船身表面是一层层黑、绿、黄混杂的锈迹,看起来船身像是青铜铸造而成的。   夜叉王顺手抽出胡顺唐手中的棺材钉探了探跟前的湖水,发现湖水并不深,刚好没过小腿到膝盖的位置,这才抬头道:“钟乳洞中的水中钙、镁等物质含量过高,人喝进肚子里只有死路一条。”随后夜叉王又拿过胡顺唐手中的燃烧棒,朝着那艘青铜船慢慢走去,刚走到船边,就发现下面有东西,立即挥手让胡顺唐过去。   胡顺唐免起裤腿走过去的时候,才看到在船身下方倒着两具还未腐烂,但浑身被泡得发白的尸体。   “还好没喝,要不等于是喝了尸水了。”胡顺唐用棺材钉去捅了捅跟前水中的尸体,发现尸体硬如石头,觉得奇怪,又使劲向其中一插,这次倒是插进去了,不过那尸体立即像内空的陶瓷娃娃一样在水中碎开了,碎开的时候胡顺唐还吓了一跳,随后发现尸体之中好像有其他什么玩意儿,再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树根!   “怎么会是树根呢?”夜叉王俯身下去,用棺材钉把另外一具尸体也捅烂,发现其中也是树根,“难道是我们来时那颗大树的?不可能呀,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没有植物的根结可以延伸这么远?”   胡顺唐用棺材钉挑起那软软的树根,摇头道:“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跟前的水中就齐刷刷站起来一排尸体,那些泡得发白的尸体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样,起身之后立即朝着胡顺唐慢慢走来,但行动缓慢,似乎没有太强的敌意。   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急退了好几步,随后转身爬上岸边,背靠背紧挨着看着那些再也没有靠近,而是围成一团,挡住先前两人捅碎尸体处的地方,用身体构成了一堵水尸墙。   “狂!”胡顺唐大声喊道,另外一面的莫钦听到胡顺唐的喊声,知道不对劲,抓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就奔了过来,绕过船头的方向再一扭头惊了一下,愣住半晌才开口问,“又是什么怪物?”   “鬼知道!”夜叉王拔出匕首握紧,“那些东西没动,好像不准备攻击咱们。”   “两位老大,我们是来找怨灵旗的,东西没有找到不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出去,已经到头了,先前我看了下这个洞,除了来时的那条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出去了。”莫钦以为两人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是树根!”胡顺唐抬起棺材钉指着先前捅刺尸体的位置,“我触碰树根的时候,这些东西就爬起来了,你们看他们的后背,脊椎的位置!”夜叉王和莫钦顺着胡顺唐手中燃烧棒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水尸后背脊椎下方的尾椎部位有一根不算太粗的植物枝干,呈现出半透明状态。   胡顺唐抬头又看着那艘船道:“周围没有进出口了,只有这艘船,船的周围还围着这么多的尸体,这些家伙从身材比例上来看,应该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这么健壮的身体,不是普通人,肯定是霍克家族派来监视张增海等人的武装分子,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其中一个出口!能进,肯定也能出,上船!”   “等等!”莫钦赶紧抬手制止,“胡老大,我们先计划一下,这边还有三个没法动弹的人呢?”   “谁说我们没法动弹?”魏玄宇一人搀扶着曾达和葬青衣走了过来,看到水尸的时候虽然还是小小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些东西是什么?”   夜叉王玩弄着匕首,打趣道:“大概是这艘船上的水手吧。”   “上船吧,抓紧时间找到出口,否则我们得渴死饿死,我的嗓子干得厉害。”胡顺唐抓着棺材钉走到船边,侧头看着那些围成团的水尸,然后在夜叉王的帮助下,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随后又抓着船舷俯身下去将其他人一一拽上去。   众人上船,发现这艘船简单得不成样子,只有一个所谓的船舱入口,而入口的大门之上还有人用石头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胡顺唐赶紧上前,拉燃了第二根燃烧棒,看着上面的文字,从笔迹判断应该是李朝年写下来的,用的是繁体字,从许多已经成团,不连起来都无法认清的字体来看,他应该是写得很急。   李朝年在船舱门上写道——   上次去信想必各位已经收到,只是没有想到各位竟然没有记下我在信中写下的任何东西,我深感遗憾,但如今事情的轨迹却在悄然间改变,让我措手不及,有前功尽弃的感觉。很多事情,我已尽力,这次遭遇师兄何柏谷,胡先生并未将上次我在信中的内容如实告知,不过这却是在我意料之中,只能顺其自然。   对于胡淼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得已才带走她,因为她绝对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特别是蜂后,他是个爱国者,同样也是个疯子。   出口在船身下方,有一个水洞,水洞直通外面的嘉陵江,但水流湍急,各位务必小心。   祝身体康健。   ……   李朝年留在门上这封所谓的“信”并不长,但几乎没有什么逻辑,东拉西扯了一堆不是太有用的东西,只是让胡顺唐回想起来还有一封信这么一件事,因为上次他认为那也许是李朝年设下的圈套,所以才刻意没有装进脑子中去。现在来看,也许是因为自己有些事情没有按照李朝年那封信上所说的去做,这才导致了事情产生了偏差,只是这种偏差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胡顺唐打开舱门,准备向下的时候,却发现门的另外一侧李朝年还写上了几个大字——有时候,千万不要相信我!   “什么叫‘有时候,千万不要相信我’?”胡顺唐盯着那几个字,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上次李朝年的信中写了类似的话,只是没有“有时候”三个字。   搀扶着曾达的莫钦摇头道:“可怜的老年痴呆症患者,不仅痴呆了,精神还分裂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有点怪。”曾达把着门,左右看了看道,“前后的笔迹稍有不同,好像是一个人写完之后,另外一个人模仿着他的笔迹写下来的。”   “啊?”胡顺唐没有看出来,“谁模仿谁?”   “写门里面那行‘有时候,千万不要相信我’的人,明显是模仿着门外那些字迹写的。”曾达用手指着文字道,“虽然很像,但是在下笔的时候轻重不一样,所以留下的痕迹也不一样,还有字的偏旁看起来有些生硬,模仿得有些拙劣。”   曾达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但李朝年离开的时候身边只有胡淼一人,这么说李朝年真的是精神分裂了?胡顺唐不愿意相信这一点,还是说李朝年知道自己终将失败,所以故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当有一天束手就擒之后,反过来告诉众人,自己身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格,是那个人格控制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站在某些角度来说,李朝年也未必做了坏事。”曾达看着胡顺唐道,“以根来众事件举例,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但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李朝年,那群满脑子只有子弹和刀剑的右翼分子可以重新让日本回到几十年以前的状态,试想一下一群恐怖分子竟然可以在日本组建政党,如果他们夺取了政权,首先遭殃的是美国人,珍珠港事件会重演,美军驻日基地将会遭到袭击,随后就是我们和俄罗斯。”   “那不可能。”胡顺唐摇头道,“那毕竟是个岛国,资源匮乏,所以他们在拼命扩张自己的领海范围,试图在大海之上找到新的资源。”   一侧的莫钦却不同意:“要知道,二战之前,美国人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日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在那种逆境环境下,还有可怕的激进宗教思想下,人都会改变的。‘穷则思变’这句话日本人比咱们理解得透彻。还有,当时根来众手中可是握有细菌武器,这种东西比核武器还要可怕,几个大国不是都因此遭殃了吗?”   “可是李朝年也因此得利,让‘二十二世纪’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人类的眼前。”夜叉王招呼其他人进门,随后关上舱门,朝着下方走去。   船身之中自有一条直直的路,沿途都能看到张增海等人用利器刻在旁边的一些所谓的路标,大概是担心迷路。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一个与普通浴缸差不多大小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水潭四周缠绕着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根,上面还放了不少的潜水器材,都很老旧,其中的氧气瓶也早就空了。   “不知道水洞有多深,距离外面有多远。”夜叉王蹲下来道,“我先下去看看,摸清楚情况之后再回来。”说罢,夜叉王抓了一个潜水眼罩跳下水潭,潜进水中……   第四十章(上)[替死鬼]   夜叉王潜下水中许久都没有回来,胡顺唐觉得不对劲,自己也赶紧跳下水中,担心夜叉王出什么意外。当他戴着潜水眼罩跳下去之后,立即就有马上游回去的冲动,因为下面的水竟然是深绿色的,能见度不到半米远,而且绿水冰凉刺骨,透过皮肤往体内的骨头中狠狠扎去。   水中说不出话来,胡顺唐只得抓着树枝向下潜着,脑子中不断地蹦出一个又一个倒计时的数字,计算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终于潜到底部之后,胡顺唐看到夜叉王竟然趴在水底一动不动,竟然也没有浮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四肢一样。   停顿了一下的胡顺唐抓着棺材钉慢慢从侧面靠近,先是用脚踹了下夜叉王,见其没有反应,立即又绕到其跟前,试图将他的脑袋给抬起来,谁知道手刚要触碰到夜叉王的脑袋时,一个人影就从右侧摇摇晃晃游了过来。   胡顺唐慌忙晃动着身体游开,将棺材钉放在跟前挡住,当那人影到眼前之后,才发现那是夜叉王!   两个夜叉王?胡顺唐看着水下趴着那个,又看着眼前那个,知道事情不对劲,立即转身就朝上面游去,此时从右侧游来的夜叉王立即晃动着就追了上去,十分灵活,像是一条水蛇一样。   拼命向上游去的胡顺唐脚踝被后方的夜叉王拽住,拼命向水底下拖动,胡顺唐变了个姿势,用棺材钉狠狠朝下刺去,但毕竟在水中阻力较大,刺下去的棺材钉根本没有任何力道,只不过胡顺唐感觉到棺材钉触碰到下面的夜叉王时特别坚硬,和先前捅那些水尸的感觉一样。   松手!胡顺唐拼命捅着,下面的夜叉王拼命拽着。胡顺唐感觉自己憋不住气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一口水给呛死,于是收回棺材钉,也不再去试图挣脱那东西,而是拼命朝上面游,只要脑袋露出水面能够呼吸,一切都好办了。   几秒之后,拼命朝上面游的胡顺唐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游动,好像都无法返回水潭口,明明可以清楚看到水潭口莫钦等人晃动的身影,可就是无法靠近,再看两侧的树根参照物,自己却不是原地未动,依然是朝上游着。   冷静!冷静!胡顺唐干脆停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缓了两秒之后再向下看去,发现先前拽着自己的那个“夜叉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缠着脚踝的树根。他俯身将那树根小心翼翼地解开,随后再朝着上面拼命一划,终于冒出水面,离开水面之后却发现众人并没有在水潭边上,而是站在水潭前方的船舱内,围成一团,模样十分慌乱。   “喂,你们在做什么?”胡顺唐趴在水潭边喊了一句,“是不是夜叉王出事了?”   胡顺唐刚喊完,莫钦等人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随后又慢慢扭头回去看着围着的地方,半秒之后莫钦等人突然散开,等他们散开,胡顺唐才看见躺在地面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那是什么?”胡顺唐盯着自己。   莫钦看了看胡顺唐,又看了看地面上躺着那个先前他们从水潭边上拽上来的“胡顺唐”,一时间懵了,立即问:“你是什么?”   “夜叉王呢?”胡顺唐爬起来,朝着地上另外一个自己慢慢走去,还未走到跟前,那东西就突然泄气变得如干枯的植物一样,瞬间成为了一具干尸。   “我去他的!”莫钦慢慢上前,曾达也是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胡顺唐用棺材钉捅了捅那东西,想了想之后将那玩意儿拖过来扔进水潭之中,此时奇迹发生了,原本的干尸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皮肤不再干裂,只是发白和那些水尸完全一样,模样看起来也不再像是胡顺唐。   胡顺唐看着魏玄宇:“你没发现?”魏玄宇摇头,胡顺唐又看着曾达,“你也没发现?”曾达不语,依然还在惊讶之中。   “你在什么地方遇到我的?”葬青衣突然将曾达和莫钦拉开,质问胡顺唐。   胡顺唐知道葬青衣是担心自己是那种水尸变得,于是道:“我是在监狱楼顶上遇到你的,当时你驾驶着直升机。”   “你还会开直升机?”莫钦大喜,“好巧,我也会!”   葬青衣没搭理他,只是点头道:“好吧,你还是你。”   “我当然是我。”胡顺唐蹲在水潭边,看着那个逐渐沉底的水尸,“奇了怪了,这些东西怎么会变成我们的样子?”刚说到这,胡顺唐双手一拍道,“懂了!我们来时在钟乳洞中看到的那些白尸,那些发白的尸体压根儿就不是张增海的人,只是他们从这个入口进来的时候,部分人在水中被偷袭替换了,因为张增海这群人人数太多,一时半会儿没有发现,混在他们其中的白尸便和他们一直在洞穴之中穿梭,直到杀掉他们半数以上的人,其他人立即混乱了,逃窜的时候触动了机关才一一身亡。”   “别说这么多了!我爸呢?”葬青衣听不下去了,心中只想到夜叉王的安危。   “我再下水去看看!”胡顺唐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下水的时候,夜叉王却从水潭之中冒了出来,刚冒出来葬青衣和胡顺唐就准备伸手去拉,却被莫钦、魏玄宇拦住,随后两人同时问,“你是谁?你的绰号是什么?”   夜叉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反问:“你们又发什么疯?”   “快回答!”莫钦看着夜叉王,“第一次我们相遇的时候在什么地方?你答应过我什么事情?”   莫钦这样一问,而夜叉王只是很奇怪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让众人立即紧张起来,后退了好几步,都操起了手中能用来当兵器的家伙,直到夜叉王爬起来,一抹脸上的水道:“在尼泊尔铁翼山脉,我没答应过你什么呀?”   “错了!你是水尸变的!”莫钦上前指着夜叉王又道,“你当时答应过我,要把青衣嫁给我!”   “滚犊子!”魏玄宇一脚踹在莫钦屁股上,同时葬青衣也抬手拍了下莫钦的脑袋。   “闭嘴!滚开!”葬青衣上前拽起夜叉王来。   曾达看着故作一脸无辜相的莫钦摇摇头,胡顺唐则上前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夜叉王。夜叉王听完之后,先不发表意见,而是指着莫钦道:“狂,你的实际年龄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拿出个长辈的样子来,别让我下次真的用匕首割破你的喉咙。”   “可是你当时明明答应过……”莫钦显得很委屈,缩在一旁故意卖萌,葬青衣抬脚踩在他的脸上,被幸灾乐祸的魏玄宇拉开,拉开的时候故意装作不小心也补了几脚。   “别玩了!”夜叉王喝道,又看着胡顺唐说,“下面有两条路,我都看过,一条是朝着外面的嘉陵江,距离不算太远,就是有点深,另外一条路就在侧面,游不到二十来秒就可以到,那条路就是最先我们到达的那条走廊,当时我们还只是五寸之躯。”   “你觉得怎么走?”胡顺唐看着水潭问,“不过不管怎么走,大家都得互相照应着,否则被那些水尸钻了空子可了不得。”   “当然是去嘉陵江了。”夜叉王清理着自己的头发,“张增海他们分成几批人,走不同的路都死了,教训摆在眼前,不可以重蹈覆辙。”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从衣服上扯下布条缠在手腕上,方便等下在水中辨认,随后这才跟随着夜叉王潜下水中,朝着外面游动。从水潭下方潜入水洞之中后,胡顺唐才发现下面沉了许多铁箱,部分铁箱是打开的,能清楚看到其中成块的金砖,还有部分已经变了颜色的珠宝,想必那才是所谓的天地会留下来的宝藏,原本压根儿就不在什么天墓之中,而是在天墓其中一个入口处。   游出水洞,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到了江面,而且还是江面的中心部位,几人刚冒头就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直到冲出百米之后才晃动到对岸。勉强还有些体力的胡顺唐和夜叉王两人拽起在水边趴着气喘吁吁的葬青衣、曾达,却发现莫钦和魏玄宇失踪了。   “!这两个混蛋搞什么鬼?”夜叉王摇头,正欲下去找他们,却被胡顺唐制止。   胡顺唐坐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指着先前他们出水的江面中心道:“没事的,那两个爱财如命的混蛋很快就会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两人肯定是捡金砖宝石之类的东西去了,以此来补偿这次被詹天涯敲诈带来的损失。”   果然和胡顺唐猜测的一样,没过多久,那两人就冒出了水面,虽然满脸的喜色,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尖叫,因为带的东西有些沉重,即便是勉强能游上来,但在湍急的江水之中已经无法灵活游动,只得顺着江水任由其向下冲。   胡顺唐等四人坐在岸边,看着在江水中挥舞着手臂的两个混蛋顺江而下,互相对视一眼,爬起来朝着下游慢慢走去,走了快两里路才看到在江道拐角处抓着岸边树枝拼命求救的两个财迷。   四人拽了两人上岸之后,两人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立即将包在衣服之中的那些东西抖了出来,散落在草地之上,随后抬头对视一笑,又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围拢那堆金银珠宝开始商量。   “按照先前的约定,五五分!”莫钦用手拨了一半到自己跟前。   魏玄宇抬手从其中捡了两颗鸡蛋大小的宝石到自己跟前:“是四六分!看不懂手势是吧?我比划的是四六!你数不清楚手指?”   “滚蛋吧!我还比划的是一九分呢!”莫钦竖起一根中指朝着魏玄宇,“你一,我九,就这么定了!”   “找打是吧?”魏玄宇站起来,刚站起来腿一软又摔到一旁。   胡顺唐和夜叉王摇着头,搀扶着葬青衣和曾达径直离开,朝着前面的国道方向走去,不再搭理那两个已经扭打在一起,还互相喷着口水的幼稚财迷。   第四十章(下)[神经毒素]   几天后,广元市某快捷酒店内,众人正围着一桌子叫来的外卖狼吞虎咽时,门被打开了,还未完全恢复的曾达打着哈欠红着眼睛从外面返回,也没有急着坐下来吃饭,只是拿出两张刚打印出来的A4纸,交给正在大口喝着茶水的胡顺唐道:“看看,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莫钦没有吃东西,而是喝着自己的酒,只要有那东西,他就可以活,同时还讽刺着口中塞着五花肉,手中还抓着鸡腿的魏玄宇,“就你那吃相,青衣会看上你?”刚说完,莫钦侧头就看到在桌子一侧吃相比魏玄宇还难看的葬青衣,葬青衣翻了下白眼,继续埋头狂吃,也不理他。   魏玄宇也模仿着葬青衣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顺手递给葬青衣一瓶子五粮液,温柔地说:“慢慢喝,还有,你想要多少我都买给你。”说完,魏玄宇还顺手从桌子下面操起一束白色的玫瑰来给葬青衣,“白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送给你,祝我们之间的友谊天长地久。”   “真够恶心的。”莫钦等着葬青衣把鲜花扔掉,却惊讶地发现葬青衣把玫瑰收下,还对魏玄宇微笑道,“谢谢。”   “喂,你……他……”莫钦一时混乱了,转身从砂锅松茸炖鸡中抓了一个还算完整的松茸,塞进葬青衣的手中,葬青衣正要张口吃下,莫钦却双手紧握葬青衣抓着松茸的那只手道,“这是送给你的,上古时代男子向心爱女子表白的一种方式。”   “啊?”魏玄宇看着那松茸,“用这个啊?”   “都说了让你多看点书。”莫钦损完魏玄宇又看着葬青衣道,“那时候环境恶劣,鲜花并不多,但菌类生长却很茂盛,还可以食用,一举两得,但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松茸有它自己独特的花语。”   “松茸还他的有花语?”魏玄宇想笑,旁边的胡顺唐等人也扭头来看着莫钦。   只见莫钦双手紧紧握着葬青衣和其手中的松茸道:“松茸的花语是——永远为你坚挺。”说完,莫钦还朝着葬青衣眨了下眼睛,随后整个房间内寂静了,葬青衣手中的酒杯滑落,魏玄宇挪动着屁股下的椅子逐渐远离桌子,抱着脑袋等着应该要愤怒的夜叉王出手暴揍莫钦,可事与愿违,夜叉王只是扭头继续看电视,什么反应都没有。   “夜壶,你不愤怒吗?”魏玄宇凑近夜叉王后背轻声问,“这是赤luo裸的耍流氓啊!”   “青衣根本就不懂什么意思。”夜叉王说完顺手拿过胡顺唐递来看过的那张A4纸。   魏玄宇回头看着葬青衣,葬青衣一口将那松茸咬掉一半,口中呜咽道:“嗯,那是什么意思?”   莫钦看着被咬掉一半的松茸,吞了口唾沫,松开手道:“算了,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先说啊,我不是挑事啊。”魏玄宇身上的铁齿开口了,“我只是想尽量解释一下,刚才莫钦的话可以认为是发.男子对达到受孕标准女子的一种性暗示,当然发.男子并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只是为了享受过程带来的快感而已,解释完毕,我真的不是挑事。”   铁齿说完之后,魏玄宇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站在胡顺唐、夜叉王和曾达的身后去看那份研究报告,而葬青衣则起身擦嘴,拖着莫钦走进厕所,随后传出来的就是莫钦阵阵惨叫……   “曾老,你是什么时候带回那植物的样本的?”胡顺唐看着A4纸上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数据。   曾达仰头看着天花板道:“我们从五房村下去的时候,我就收集了那树的样本,到青铜船的时候又收集了一次,多年的工作习惯,改不了了,不过也好,因此知道了为什么会出现僵尸蚂蚁和水尸这种东西。”   “神经毒素。”夜叉王看着上面那四个粗体字,扭头问曾达,“就是这种东西?”   “大致是吧,而且这种树不是指有树干和树枝的生植物,而是菌类,按道理是不应该形成根、茎等东西,从我找人化验的结果来看,应该是属于一种寄生菌,占据了一颗古树之后,逐渐长满了整颗古树,而这种菌类很小,和一颗米差不多,密密麻麻长在那古树之上,从而分泌出一种神经毒素。”曾达拿过第三张纸,“因为样本太少,不能做太详细的分析,所以还不知道原本这种菌类可以分泌出神经毒素,还是寄生在古树身上之后才分泌出来的,但是这种神经毒素可以将其他生物变成行尸走肉,为它本身卖命。”   “明白了。”胡顺唐放下那叠纸,“那种菌类操控着中了神经毒素死亡后的生物出去觅食,逮回来给它,待它吸取其中的养分之后,再操控已死的生物,这样周而复始?”   “对。”曾达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走得早是件好事,否则的话说不准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怪物,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需要知道,这件事从逻辑上完全说不通,但是呢又的确是事实。”曾达沉思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思要不要告诉给胡顺唐等人,“帮我化验这种菌类的老医生,曾经也算是尖端技术局的雇员,齐兄弟介绍认识的,早年参与过对731部队的研究,当初主要是收集罪证,曾经发现过731当年就对类似的菌类进行过细化研究,只不过当初的科研技术不到位和战争形势的变化导致研究停滞,而且还没有进行到人体试验那一步,可惜的是因为资料损毁严重,无法确定那群杂碎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种菌类样本。”   “这种事不好说。”夜叉王依然盯着电视机,“人类已知菌类并公布的有十来万种,未公布和未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了,这个问题暂时轮不到咱们研究,应该计划一下,下一步去什么地方找岑孚和那个不知名的异术者?”   “我托人去古董黑市问问,看看近几年有没有鎏金青铜器的消息,从这里入手应该可以查到。”曾达从口袋中掏出六个老式手机来,“一人一个,都是用假身份证买来的号码,各自的号码我已经存进手机里了,还存了一个应急电话在里面,如果我有事离开亦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拨打那个应急电话,有人会帮你们。”   出什么意外?胡顺唐看着曾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曾达只是笑了笑道:“只是那么一说,以前我们每次开始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有这么一番说辞,算是提前留个遗言。”   “不吉利,快呸呸呸。”魏玄宇拍了下曾达的肩头,转身的时候发现葬青衣重新坐回了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莫钦则鼻青脸肿地从厕所里慢慢爬出来,看到幸灾乐祸的魏玄宇之后,立即把着门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胡顺唐侧身躺在床上,又问:“大概什么时候有消息?”   “不知道,快则今明两天,慢则十天半个月。”曾达看着窗外,“这种事不好查,毕竟金铜之巅那群人有事才聚集到一块儿,没事的时候各自为战成为散户,做点其他不相干的买卖,算是对身份的一种掩饰。”   胡顺唐想了想之后,看着桌旁的魏玄宇问:“抠门,你们从那些箱子中都带回了什么东西?”   魏玄宇还未答话,莫钦立即凑过去道:“他分得东西最多,胡老大你要是喜欢赶紧问他要!”   “闭嘴!”魏玄宇瞪着莫钦,“我知道胡老大的意思是想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夜叉王扭头看着胡顺唐,吃喝中的葬青衣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对。”胡顺唐靠着床头,一手按住自己的三角包,“在那个大殿中曾老说出关于金铜之巅时,我就想过,回去的路上要是看到天地会藏着的宝藏,一定从其中挑选一件品质较好的鎏金青铜器,然后故意放出消息售卖,应该可以引那批人出来,多少都有点作用,可是谁知道是在水下,怕被淹死,所以放弃了这个念头。”说完,胡顺唐又看着莫钦问,“你都拿了什么?”   “金银珠宝,就是没有鎏金青铜器。”莫钦耸耸肩,“毕竟我对那种东西一窍不通,万一拿着个赝品怎么办?那可是提着脑袋换回来的东西。”   “我倒是拿了一件东西,不过不是鎏金的。”魏玄宇转身从自己新买的箱子中掏出一个用绸布包裹着的物件,小心翼翼来到床边,等众人都围过去之后,这才慢慢打开那绸布,指着里面那长达20厘米,形同枪头的东西道,“应该是个矛头吧?”   “我看看。”曾达凑近看了看,用手丈量了下长度和宽度,再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摇头道,“不是矛头,应该是一柄青铜剑的剑锋部位。”   “什么意思?”魏玄宇马上问,“这模样不就和矛一样吗?”   “不是矛头,矛头和枪头都不一样。所谓矛,应该是古代最长的兵器,标准长度为现在的一丈四尺,约4.5米的模样,是步战、车战时代的产物,后期以马战为主的时代,矛就不适合作战,活动不便,就演变成为了枪,你们忘记了在黄金城中那些陶尸俑所用的矛了?”曾达又凑近看着那所谓的“剑锋”,点头道,“矛头和枪头是有区别的……”   第四十一章(上)[剑走偏锋I]   [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四…怎么日子过的这么快呢???]   “如果这是矛头,应该是狭叶刃,尖头有锋,上部两侧为翼,边缘为刃,中间为脊,下部称为骹,而这个只有锋,没有其他的东西。”曾达用手掂量了一下道,“虽然重量差不多,但绝对不是,另外还可以从重量看出来,这剑锋加上其他部位组成的那柄剑,至少有五六十斤重,很是罕见,最关键的是从剑锋下面的抽格来看,这柄剑极有可能是一柄稀有的组合剑。”   “组合剑?”魏玄宇越听越不明白,葬青衣倒是对冷兵器饶有兴趣,擦干净手,凑得很近听曾达“说古”。   曾达拿过纸笔来,画了一个大致的图形,指着道:“剑身前段叫锋,剑身中间突出部分叫脊,脊的两侧叫做刃,剑柄部位称为茎,剑身与茎连接处,起护手作用的叫做格,茎的末端圆形内凹叫做首,茎上突出的部位称为箍。但剑的形制分很多种,现在知道的实际存在的至少有二十余种,其中比较稀有的就是组合剑。因为兵器这种东西,特别是剑和刀,剑身、刀身和剑柄、刀柄都是整块材料制成,不可能分开,只有护手部位的格是后来加上去的,否则的话会造成‘剑不稳,锋不利,力不足’,但是在09年的时候,在内蒙古曾经出土过一柄完整的组合剑,初步考证应该是战国时期楚国的贵族兵器,原本以为那组合剑只是装饰而用,组合好之后挥舞竟然发现剑身根本不颤,这十分罕见,因为在那个年代几乎不可能有这种技术,不要说当时,就算现代科技用以青铜为主的材料来制作组合剑,都不可能让其剑身不颤,剑身一颤,就会导致剑刃走偏。”   “噢……”魏玄宇大喜,拿起自己那个“剑锋”很是得意,“原来是个宝贝呀!我还以为只是个价值十来二十万的矛头呢!”   魏玄宇一说完,莫钦马上追问道:“哟?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值十几二十万?”   魏玄宇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马上辩解道:“我……猜的。”   曾达把先前的纸柔成团,扔进垃圾桶后道:“我知道,你昨天出去找了个当地的市场问了一嘴对不对?那些家伙不识货的,以为那是矛头,见是青铜质地的,就顺口说了个市场价,而且还不敢收,只是好在他们没有报警,因为售卖这玩意儿至少让你进去蹲十五年。”   魏玄宇见曾达知道了,怕胡顺唐、夜叉王责怪自己,挠着脑袋道:“嘿,其实我就心急想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嘛。”葬青衣瞪着魏玄宇,此时莫钦立即在旁边对其挤眉弄眼,一顿狂喜。   “白痴!”铁齿忍不住骂道,“我都说这东西不是矛头了!”   “闭嘴!”魏玄宇喝道,铁齿只是长叹一声,“我以为你脑子很好用呢。”   “这是青铜器,我虽然接触过一点点,但没有研究过。”魏玄宇不服气,“你还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组合剑的剑锋。”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下去了。”胡顺唐深吸一口气道,“抠门也算是把消息给放出去了,我想在这如果金铜之巅那群人真的耳目众多,肯定会有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说不定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如果没有,就等着曾老收消息吧。”   “嗯,你们先休息吧,我也回房间睡一觉了,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曾达走到电话旁,叫了个外卖到房间之后,这才告别众人开门离开。其他人聊了一会儿,也在帮忙收拾好桌子上的残菜剩饭之后各自回房间,好好休息,等待着曾达的情报。   胡顺唐简单洗了个澡之后,看了看时间,不过下午一点,准备睡个午觉时,门却被人敲响了。胡顺唐放下擦头的手,把毛巾卷在手中,转身拔了棺材钉,站在门的一侧,随后用手在猫眼处晃了晃,问:“谁呀?”   胡顺唐刚问完,手还未缩回去的时候,房间门就被子弹射穿了四五个窟窿,胡顺唐立即贴紧墙面,等对方停止射击,反手用棺材钉直接刺穿门,只听到外面一声惨叫,随后就是奔跑的声音,胡顺唐开门就追,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捂住肩头,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跑去。胡顺唐提起棺材钉朝着那人的腿部抛去,直接刺穿那家伙的小腿,随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那家伙跌倒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胡顺唐,竟直接举枪将枪口塞进口中扣动了扳机……   那人倒地之后,在不远处的房间内也有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人被扔了出去,砸在墙面之上,随后再没有动静,夜叉王从那房间追出来,伸手一探那人的脉搏,对着胡顺唐摇了摇头,表示那家伙死了。   “你下手重了?”胡顺唐问了一句,立即去刚才自杀的家伙那把棺材钉抽了回来。   夜叉王起身看了一眼道:“没,我只是把他扔出来,好像被扔出来之后,这家伙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用某种法子自杀了,可能是服毒。”   又过了十来秒,魏玄宇、葬青衣、莫钦也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看得出来都遭受了袭击,胡顺唐看着他们,指着地上已死的那人,其他三人都点点头,示意来袭击者都和这家伙一样,敌不过之后马上自杀了。   “曾老!”胡顺唐突然想起来了,拔腿就朝着曾达的房间冲去,冲到曾达门口,看见门关得严严的,门里没有动静,也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立即一脚将门给踹开,进屋之后发现屋内半个人都没有。夜叉王等人赶到,看着好端端的屋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此时莫钦突然喊了句“不好”,然后冲到窗口去,接着一拳捶在了窗台之上,胡顺唐赶紧上前,发现下面马路中间刚出了一场车祸,而车祸的受害者竟然就是曾达!那辆肇事车辆却根本没有停顿,径直朝着大道开去。   “狂,你和青衣跟着我去追车!”胡顺唐拔腿朝着外面跑去,“咸蛋,你和抠门抢救曾老,顺便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胡顺唐喊完,大家立即散开,各做各事。葬青衣和莫钦跟着胡顺唐奔下楼去追那辆肇事车,魏玄宇立即挨个房间收拾东西,还不忘记来到窗户边,站在高处对车祸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同时夜叉王已经跑到楼下去查看被撞的曾达。   胡顺唐和葬青衣奔到酒店外,正准备拦出租车的时候,莫钦却开着一辆捷达冲了出来,停在两人跟前,拍了拍车门道:“快上来!”   胡顺唐和葬青衣直接跳进打开车窗的车内,还未等莫钦挂档踩油门,葬青衣就直接跨了过去道:“我来开!你给我指路!”   “了解!”莫钦和葬青衣换了个位置,胡顺唐拍着椅背道,“快快快!跑远了!”   “我记住车牌号码了!”葬青衣道,还未等莫钦坐好,挂档踩油门就追了出去。   胡顺唐等人开车跑出去后,魏玄宇这才连背带拖拿着行李跑下来,刚出酒店门,夜叉王就抱着曾达冲破围观的人群朝着魏玄宇跑去,喊道:“放下行李!抱着曾老!”   魏玄宇赶紧扔下行李,夜叉王四下看了看,冲到停车场去,几十秒后一辆交警的执勤车已经停到了事故现场,两名交警正准备上前询问抱着曾达的魏玄宇时,一辆皮卡从停车场冲了出来,直接横在了魏玄宇和那两名交警跟前。   两名交警一愣,正准备开口喝斥,夜叉王直接开车门撞翻一个,举拳揍翻另外一个后,帮着魏玄宇将曾达放在后车座,两人再七手八脚把行李扔进货箱之中,朝着胡顺唐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围观人群傻了,当看到夜叉王举拳揍交警的时候,吓得呼啦一下全散开了,夜叉王返回驾驶座的时候,又马上下来,把两个交警的对讲机取了下来,扔给魏玄宇一个,接着发动汽车逃离现场。   “日他哦!”被车门撞翻的那名交警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汽车处,拿着对讲机呼叫着支援,另外一名交警捂住胸口跑回来,指着前方,好半天才缓过来道,“等一哈!那个打人勒,好像是通缉犯!”   “啊?”那名抓着车台对讲机的交警愣住了,正在两人发愣的时候,酒店之中呼啦一下跑出来无数尖叫的人,都喊着“杀人了”,酒店大堂的经理出门之后看见有警察在,直接奔过去,抓住交警的衣服喊道,“警官!里面打死人唠!还有枪!是真枪!死唠好几个!”   “大案子……”两个交警一时间已经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   十字路口,葬青衣停下车,左右四下看着,胡顺唐和莫钦则一人看一个方向,寻找着那辆肇事车辆的踪迹,但根本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只记得车牌号码和汽车的型号——大众宝莱2004款。   三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胡顺唐气得一拳打在车门之上,此时夜叉王也驾车停在了旁边,扔给他们一个对讲机,随后道:“联系用电话,找车用警用频道!我们先救曾老!”说完,夜叉王一踩油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胡顺唐拿着对讲机,随后按下道:“总台,郑州路西段发生一起严重车祸,肇事车辆为一辆04款大众宝莱,肇事后逃离现场,现不知去向,现场十分混乱,有多人死亡,重伤,怀疑肇事者持有自动武器。”   说完后,胡顺唐松开对讲机,在车内静静地等待着。   第四十一章(下)[剑走偏锋II]   “总台收到。”   对讲机内发回来交警总台的回应:“稍等,正在联系天网和各路段同事。”   胡顺唐轻轻握着对讲机,手指头不断在车门上弹动着:“快点快点……”   “肇事车辆04款大众宝莱,车牌号码为川HAXXXX……”总台还未说完,胡顺唐按下又道,“对,就是那辆!在什么地方?”   “刚从蜀门南路转向南环路,等等,现在转入了兰州路……”总台还未说完,葬青衣已经发动了汽车,朝着前面左侧的报亭冲了过去,莫钦理解葬青衣的意思,在经过报亭的时候,抽身出去将报亭外面一份地图操在手中,随后摊开看了一会儿说,“直走到体育中心,再右转到成都路,第一个路口右转到敬国路,直走第三个路口就是兰州路!”   “明白。”葬青衣用最快的速度抄着近路,准备去拦下那辆大众宝莱。   “总台,现在肇事车辆的位置是?”快到兰州路的时候,胡顺唐按下对讲机又问。   总台这次没有回应,胡顺唐知道肯定是总台已经察觉了,随后想到自己竟然是用普通话问的,因为地方警察基本上说的都是方言,手中的对讲机也没有用了,只得扔了出去,当他把对讲机扔出去之后,抬头就看到了那辆大众宝莱。   “在那!”莫钦指着前面,“拦下他!”   “不要!”胡顺唐制止道,身子前倾凑在正副驾驶之间,看着那辆车,“看清楚车内几个人,他们大概认为我们没有追过来,现在速度减下来了,看,靠边了。”   等那辆大众宝莱靠边停下,胡顺唐也立即让葬青衣在路边停下来,随后开门下车,各自散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靠近。莫钦躲在人群之中从人行道上慢慢走过去,胡顺唐则径直走到前方,从下一个人行道的位置包抄,葬青衣直接横穿马路,径直靠近那几个人。   葬青衣刚要接近那几人时,突然手机响了,立即侧身站着接起手机,听到莫钦在电话中说:“他们既然袭击我们,肯定认识我们,知道我们的模样,不要直接靠近,先跟着,这里人太多,他们手中有武器,动起手来我们会吃亏不说,还会伤及无辜。”   “知道了。”葬青衣没再动,只是站在一棵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几个人,“他们停在一间烟酒店门口。”   “周围是不是没有摄像头?”莫钦已经走过人行道,直接站到公交站台,背对那几个人,透过旁边一个女人手中的镜子看着那几人。   “没有。”葬青衣抬头看着,再探出头去看到胡顺唐走到报亭前停下来,侧头盯着站在那的几个人。   “看清楚有几个。”莫钦又问,“我这里看到的是三个,刚好咱们一人一个。”   “三个,不,五个!”葬青衣看到又有两个人从烟酒店中走出来,与那几个人说着什么,随后示意他们进去,“他们要进店了。”   “很好,他们很聪明,知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在扔下车不远的地方躲起来,比跑动起来更不容易被警察发现,我们也好瓮中捉鳖。”莫钦转身朝着烟酒店慢慢走去,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其中叼着吸管的男子发现了他,莫钦不动声色继续前进,而那名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就在此时远处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的葬青衣,却看到那名男子伸手从身边一名个头较高的男子腰间拔出了一支手枪。   “莫钦!你被发现了!”葬青衣拿着电话喊道,然后朝着莫钦所在的方向跑去。   莫钦一惊,随后转身就朝着右侧走去,抬头晃眼一过的时候,已经看到那男子持手枪面朝自己,莫钦赶紧展开胳膊扑倒在身边的两个路人……枪响之后,大街上的路人四下逃窜,街道上几辆汽车也因为急刹车撞到了一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五名男子留下两人持枪在外,轮流朝着莫钦和葬青衣所在的方向开火。   “这群混蛋竟然在大街上开枪!还是中国的大街上!”莫钦躲在一家店外,抬手不断示意远处小摊一侧的葬青衣不要过来,举着电话道,“不要动,他们有枪,我们手无寸铁,你速度再快,快不过子弹,这群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的杀手,得想个办法解决他们,警察马上就到了!”   莫钦刚说完,就听到四下越来越近的警笛声,烟酒店外的两名男子立即转身进入店内,将门关死,随后又从里面扔出一个煤气罐来。   莫钦转身来到葬青衣跟前,拉着她跑进旁边的服装店,佯装受惊吓的路人前来躲避,刚进店莫钦的电话便响起,接起来之后传来胡顺唐的声音:“我要进那家烟酒店,必须搞清楚这批人的身份和目的是什么。”   “停手!警察已经来了,你要是再不离开,也会被当做是嫌疑犯抓起来的。”莫钦退到人群听不到的地方,压低声音道。   胡顺唐不慌不忙道:“你和青衣先撤,联系咸蛋和抠门会合,稍后办妥我会再联系你们。”胡顺唐说完挂了电话,莫钦再打过去发现已经关机了。莫钦再次挤进门口落地窗前的人群中向外看时,发现交巡警已经将外面那条路围了个水泄不通,特警也已经到达了现场,和其他警察一起开始疏散那家烟酒店周边店铺的人。   “过来。”莫钦把葬青衣拉到服装店的试衣间内,路过衣架的时候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葬青衣手中,自己也抓了几件,“先前他们在大街上朝我们开枪,极有可能等会儿有人会向警察指认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大概几分钟后警察就会进来疏散我们,因为人数太多,他们不可能一一做笔录指认,我们得趁机离开。”   莫钦说话之间,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换好了,随后看着抱着衣服站在跟前的葬青衣道:“换衣服呀!你傻站着干嘛?”   “这衣服……”葬青衣抓起那条热裤,还有低胸的t恤,“这是人穿的吗?”   “我顺手拿的!能穿就行了,还有把头发散开,不要扎起来。”莫钦说完看着依然在发愣的葬青衣皱眉道,“换啊!”   “你在这里我怎么换?”葬青衣抬眼看着莫钦。   “噢,对,我出去等你。”莫钦说完打开试衣间的门走出去,葬青衣叹了口气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门又开了,莫钦探进脑袋道,“快点!警察快疏散到这家店了!”   葬青衣点头七手八脚把衣服换好,又将之前和莫钦换下来的衣服抱起来,走出去后,顺手抓了两个包装进去,随后和莫钦站在一起。却发现莫钦正在从钱包中掏钱,忙问:“干什么?”   “拿了衣服肯定要给钱呀!”莫钦数着钱,自言自语道,“我算算,上衣加裤子一共七百八十五,还有两个包……”算完之后,莫钦抓了钱放在柜台用计算器压好,回过头说,“如果不给钱,那就是偷,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刚说完,莫钦看着可以说是焕然一新的葬青衣呆住了,葬青衣低头看了看自己,低声问:“是不是穿反了?”   “没有,挺好看的。”莫钦随后抬手提了下葬青衣t恤两侧的肩头,“等会儿回去,见到抠门,一定要小心不要俯身,就算俯身也要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部位,小心走.!”   “啊?”葬青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翻了下白眼,“多管闲事!”   “那什么……”莫钦装模作样看着外面,“你发育得挺好的啊?小时候家里肯定养奶牛了吧?”   “流……”葬青衣那个“氓”字还没有说出口,特警已经冲进店中来开始疏散人群。莫钦和葬青衣混在人群之中,在特警的掩护下朝对面街头跑去,此时怪事发生了,在警方没有喊话,也没有展开行动之前,那家烟酒店的门开了,店内冲出来六个慌不择路的男女,朝着警察侧面举着盾牌的特警冲去。   “糟了!”混在人群之中的莫钦低声说道,原本以为那些不明武装分子会混在人群之中,却没有想到等那六个男女被特警救下来之后,先前持枪的那五人却高举着双手从店内慢慢走出来,先是扔掉了自己的武器,随后背朝警察慢慢跪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后脑,表示已经向警方投降。   莫钦和葬青衣完全傻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意识到警方随后肯定会对周围的目击者盘查及笔录询问,于是找了个空当立即离开了现场,跑到下一个路口刚躲好。莫钦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打开后看到是胡顺唐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却让莫钦差点没转身冲回去——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投降,为了查明他们的身份和目的,我也只有“投降”,不要担心我,我自然有办法离开。   莫钦深吸一口气,看着葬青衣道:“胡顺唐这个疯子!他准备把自己装成那群人的同伙,故意被警察给抓住!”   葬青衣听完,转身拔腿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莫钦追上去拽住她,让她不要冲动,随后跑进路边的一家户外店,花高价买了个高仿望远镜,来到街口朝着烟酒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随后从店内走出来的胡顺唐也学着那群人的样子,跪地抱头,等着警察给自己戴上手铐带离,随后他与那五人分别被特警押上四辆警车离去。   “惨了!”莫钦放下望远镜,看着葬青衣道,“搞不好这次要闯看守所了!”。   第四十二章(上)[应急号码]   近郊一栋烂尾楼地层角落中,夜叉王将曾达放下,一屁股坐下,魏玄宇却着急上去查看,被夜叉王抬手制止了:“没用的,曾老当场就被撞死了。”   “送医院啊!”魏玄宇攥紧拳头,“跑到这里有什么用!?送到医院我们再走也行,至少他的身份是前古科学部探员,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我从酒店下去的时候,发现曾老双眼通红,那是颅内严重出血的表现,即便是当时送医院做开颅手术也救不活,再说了他的肋骨基本上断了,肇事者是找准了角度撞过去的,看起来是早打算当场撞死他。”夜叉王侧头看着躺在那的曾达,“这群人身手灵活,任务失败马上自杀,足以说明他们训练有素,而且完全效忠某人或者某个组织,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魏玄宇坐下来脑子还有点乱,铁齿开口道,“夜叉王不明白这群人的来路,还有为什么要杀我们。”   夜叉王点头:“对,首先排除李朝年,这件事不是‘二十二世纪’做的,如果他要下手杀我们,早在天墓就可以动手了,在那里杀死我们还不用善后,谁也不知道,况且他的计划之中有我们,现在杀死我们没有意义。”   “也得排除尖端技术局。”魏玄宇低头看着地面,“苍穹A组虽然每次只是打个照面就离开了,但那三个从不露面的家伙实力远超过咱们,要杀我们也是易如反掌。日本方面也不可能,根来众已经被‘二十二世纪’控制了,难道是美国或者俄罗斯方面?”   夜叉王考虑了半晌,还是摇头:“美国方面也不可能,他们已经被‘二十二世纪’牵制了,国会都在迎合所谓的救世主,就算情报机构还有独立调查权,精力也不会放在我们身上,俄罗斯方面一向比较强势,会全力以赴对付‘二十二世纪’,而不是我们。”   魏玄宇一下站起来,踹在旁边的墙壁之上:“那会是谁?再没有其他人了!”   “等吧。”夜叉王摇头,“半桶水应该会带来相对准确的消息。”   夜叉王说到这的时候,电话响起来,夜叉王看见是莫钦打来的,顺手按下了免提键,随后莫钦在电话中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夜叉王托着下巴听完之后,寻思了一下道:“你现在和青衣暂时别来找我们,你们先用曾老之前提供的假身份证找一家紧挨着警察局或者派出所的旅馆、酒店住下,开两个房间,一个用来放行李,一个用来住,随后告诉我们地点,我们再来找你们会合。”   说完,夜叉王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曾达所说在电话上存的那个应急号码,拨通之后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音,夜叉王并未挂断而是一直等着,等着电话最终接通后,夜叉王也不询问对方是谁,而是说了自己所在的准确地点,随后马上挂断电话后,和魏玄宇提着行李离开,躲藏在烂尾楼不远处的农田之中。   “你怀疑的是曾达所说的这个‘应急号码’找的杀手?”农田内,紧盯着烂尾楼入口的魏玄宇问道。   夜叉王斜靠着树,留意着四周:“对,否则没有办法解释,天墓有很多出入口,就算有人监视我们的动向,也不可能那么准确,这也说明他们对天墓很熟悉,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也都被我们排除了,我们没有回宁强,也没有回西安,而是直接来到了四川境内,依然被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行踪,这群杀手袭击我们,只有一个目的……”   “杀死曾老。”魏玄宇立即明白了,“他们袭击我们所有人,就为了掩饰最终的目的。”   “没错。”夜叉王冷冷道,“他们只是为了杀死曾老,但犯了一个错误,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线索。当时我们都回房间了,第一个提出回房间的人是曾达,随后我们被袭击,当我们聚集在走廊的时候,曾老却没有出来,我们担心出事,于是去曾老房间查看,发现曾老不在房间内,也没有被搜查过的迹象,只能说明,当时他们做过详细的计划,知道要在房间内一一杀死我们不可能,要刺杀曾达只能将他引出门去,而曾达要出去,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去找能提供金铜之巅线索的马尾。第二、就是‘应急号码’找理由将他引出去。”说完,夜叉王侧头看着曾达道,“在车祸现场的时候,我搜过曾达的全身上下,有个东西不见了,一个我们可能会忽略的东西。”   “手机!”魏玄宇看着夜叉王紧握着的手机。   “对,手机!”夜叉王用拇指擦着手机的屏幕,“什么人会在曾达死后拿走他的手机?只有计划杀死他,打电话引他出去的人,虽然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在那种情况下相对有用。因为我们就算不拿到手机,要查电话详单也不是件难事,但当时如果我们不知道,那么他们就有时间做善后掩饰工作。”   “会是谁呢?”魏玄宇说到这的时候,看到有一辆救护车出现在烂尾楼,随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下车,四下寻找着,呼喊着。   “聪明。”铁齿听到救护人员的喊声后道,“自己不出面,打120让救护车出现,越描越黑呀。”   “不对,不合常理。”夜叉王摇头道,“太怪了,这样不是反而证明了他们有问题吗?我在电话中没有提到过曾老被车撞的事情,他们却派了救护车来,怪了。”   就在此时,一辆本田雅阁也驶进了烂尾楼范围内,随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男子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救护车,随后立即下车,朝着烂尾楼中奔了过去,也没有管那些救护人员,很快那男子又奔了出来,摘下墨镜对着那群救护人员喊着什么。当他摘下墨镜的时候,夜叉王才发现来人是宋松,魏玄宇则只是听过詹天涯这个助理,却没有机会见他一面,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是宋松?”夜叉王自言自语道,看着宋松和救护人员七手八脚将曾达运上救护车之后,立即拨通了那个应急号码,这次号码并没有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同时也看到宋松从裤兜之中摸出手机来,并“喂”了一声。   应急号码是宋松?开什么玩笑!宋松这小子是詹天涯的心腹,难道詹天涯是杀死曾达的主使?不可能!夜叉王拿起电话来沉声道:“宋松,是我,我是夜叉王。”   宋松毫不吃惊,只是四下看着,问道:“我知道是你!你先前打了电话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曾老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叫救护车?”   “线索断了。”夜叉王却是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番话,随后道,“你想办法把曾老的遗体给安顿好,让救护车先走,我等会儿会现身。”   “你在说什么呀?”宋松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夜叉王挂断电话,扭头对魏玄宇说:“宋松绝对不可能杀死曾老,而且以他的本事,还做不到能雇佣这些死士,詹天涯倒是能做到,可是没有动机。你先不要出现,我先去见他,要是情况不对,你先离开。”   夜叉王说完,拨通魏玄宇的手机,保持在通话状态,放进上衣口袋之后,绕了一圈从烂尾楼的北面走了进去。站在车边的宋松看着夜叉王走来,立即上前询问情况,夜叉王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问:“曾老在这之前什么时候联系过你?”   “我什么也不知道!”宋松摇头道,“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我电话突然响了,我接起来听到你的说话声,我很纳闷,想问你怎么回事的时候,电话又断了。”   夜叉王看着宋松:“你怎么会在广元?”   “我前天到的,这里有个怪案子得来处理,因为善后很麻烦,所以需要呆几天。”宋松说完又准备问什么,夜叉王抬手又问,“我问你,你接起电话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你说我接起电话听到你声音的时候?”宋松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不可能!”夜叉王故意诈他。   “真的没有!”宋松此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着夜叉王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曾老?”   “现在你的嫌疑最大。”夜叉王盯着宋松的面部,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再回忆一下,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宋松还是摇头,“我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你的声音,我很吃惊,随后安静地听下去,想听你说完再说,谁知道你说完马上就挂断了!”   夜叉王寻思了一下,指着宋松手中的电话道:“你说了,接起电话大多数人都会说一个字‘喂’,就像你刚才一样?”   宋松此时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对,我说了,这只是习惯性反应,我都不认为那是说话。”   “那就对了,我刚才打应急号码的时候,接电话的人不是你。”夜叉王深吸一口气,“越简单的办法越容易迷惑人。”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不是我呢!”宋松还是不明白,夜叉王一把将他的手机拿过来,看了通话记录,指着道,“先前我拨打应急号码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五分,但是你接起来听到我的电话时间记录是下午四点三十六分!相差一分钟,只是一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可以录下我的事情,再拨通你的电话号码放一遍,恰恰就是你那个‘喂’字证明了你的清白。换言之,曾老最早设下的‘应急号码’打过去根本不是你,是其他人。”   宋松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人在陷害他,目的是为了让夜叉王等人误以为他就是杀死曾达的人,这种伪装电话号码的行为很简单,现在有很多电脑软件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夜叉王拨通“应急号码”之后说了那番话,“应急号码”相应录下来了他的声音,随后再用软件伪装成为夜叉王的号码拨通宋松的电话,然后放出夜叉王的录音,如果不仔细看手机通话记录,根本发现不了这一点。   “好了,抠门,你可以出来了。”夜叉王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道,宋松看见只是摇摇头,知道夜叉王在这之前还是不信任自己,感觉很是失望,但也明白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知道,电话中魏玄宇应声后,远处就传来一声枪响,夜叉王和宋松一惊,立即躲在车旁边,随后拿着电话问为魏玄宇,“抠门,没事吧?   “子弹擦着头皮过!你说有没有事?”趴在田地中的魏玄宇低声道,“好在是这个人的枪法有问题,如果是狂,我早没命了!”   夜叉王又问:“子弹从哪个方向来的?”   “烂尾楼在我的12点方向,枪声从3点钟方向传来的。”魏玄宇趴着不敢动,其背后的铁齿比他还要紧张,“确切的说,是3点和4点钟方向之间!”   “趴着别动,我去去就回!”夜叉王转身朝着铁齿所说的方向奔去,沿途很安全,那人没有再开枪,等夜叉王来到袭击地点之后发现那里只留下了一支狙击步枪,而且枪的型号和莫钦所喜欢的一模一样——M200。   “人走了,抠门,你先去宋松的车旁边,让他拿着相机过来。”夜叉王说完挂了电话,不久后宋松拿着相机赶过来,按照夜叉王的指示拍了现场的照片,随后夜叉王才伸手去拿那狙击步枪,被宋松按住手腕道,“别动,小心指纹。”   “犯傻。”夜叉王没有搭理宋松,“你认为杀手会留指纹让你查?也许会,但查出来肯定会让我们惊讶,这个家伙留下狙击步枪在现场本身就不合理,但对我们来说不合理的,对他来说却是合理,双重嫁祸,先是嫁祸给你,当我把电话的事件给解决,让魏玄宇出现之后,那人又开枪,再次嫁祸,正常来说,你的嫌疑会加重,可是抠门没事,证明他们只是想嫁祸,而不是想真正杀死抠门。”   宋松摇头,不理解是怎么回事,夜叉王查看了一遍枪身后,问道:“宋主任,知道你这个手机号码的有多少人?”   第四十二章(下)[老头儿和火烧]   知道宋松手机号码的人很多,但都是内部人员,给民间线人的号码却是另外一个。换言之,以古科学部的保密手段来讲,外人是几乎没有可能知道宋松这个手机号码的,也就是说“应急号码”这个人不是外来者,而是古科学部内部人员,而且是个有一定权势的人。   “你是怀疑……”宋松说到这没敢说下去,蹲下去凑近夜叉王身边的时候才说了那个名字,“蜂后?”   “欲盖弥彰,最有可能的是他,但我在先前也排除过他。”夜叉王摇头,“他为什么要杀曾达?为什么要嫁祸给你?但现在可以肯定一点,你来广元办案绝对不是偶然,而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你马上问问那个你抓到的异术者怎么样了,我估摸着应该死了吧?”   夜叉王的话提醒了宋松,宋松立即拨打电话询问,刚接通就听到那头乱哄哄的声音,随后部下报告道那名异术者自杀了。   “如你所料……”宋松放下电话。   “蜂后的嫌疑更大了。”夜叉王把狙击步枪扔给宋松,“但更不合理呀,以蜂后的权势,根本不用这么复杂又漏洞百出的杀人计划。他的嫌疑在不断增加的前提下,又在不断减少,算了,我们先去和莫钦他们会合,对了,半桶水被抓了……”夜叉王和宋松返回汽车处的路上,把胡顺唐的情况说了一遍,让宋松想想办法。   “很难。”宋松当即回答,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这倒让夜叉王有些诧异。   夜叉王皱眉问:“为什么?”   “新的条例下来了,严格规定了,如果确定不与异学相关的案子,古科学部绝对不能干预地方警方办案,如果强行干预后果会非常严重。”宋松说完,戴上墨镜,拿出好几张名片,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名片,发现上面都是什么中石油、中石化、中粮集团、中国再保险集团等,职务也是五花八门。   宋松用手指点着那些名片道:“以前我们还装的是什么公安厅的顾问,安全厅的探员,现在统统不允许,所以调查起案子来还得担心被地方警察发现,内部的谣传很多,甚至谣传过不了几年古科学部就要解散。”   “放心,不可能的。”夜叉王把名片还给宋松,“即便是解散,也只是换个名目而已,毕竟那么大的蜂巢,不可能说抛弃就抛弃吧?还有那么多犯人被关押在那里。”   “说起蜂巢和犯人……”宋松叹了一口气,“蜂巢前段时间转移了大批犯人到观雾山医院,就是你们从前卧底过的那个半监狱、半医院的地方,只剩下来较少的一批,不知道为什么。”   “蜂后又在搞什么鬼?”夜叉王朝着远处焦急的魏玄宇挥挥手,示意他有点耐心。   “还有一件事。”宋松叉着腰,寻思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莎莉是蜂后跟前的红人,她说的话等于是蜂后说的,我都得听她的,她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做事非常冷静,变得很冷酷,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现在很无助吧?”夜叉王看着宋松,“很想詹天涯回来,或者是调到詹天涯身边去?”   “对!”宋松不得不承认。   “走吧!”夜叉王朝着汽车走去,“如果詹天涯知道你有这种念头,肯定会非常失望,那家伙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   “是吗?”宋松停下脚步,看着继续前进的夜叉王。   “对,否则他干嘛让你留在古科学部?詹天涯是何其聪明的混蛋,他要真的想把你带走,就算蜂后阻拦他也会想到某个离奇的办法让蜂后放手,同时还会让对方很有面子的‘忍痛割爱’。”夜叉王转身说完这番话,又冲宋松笑了笑。   “这家伙竟然会笑。”宋松也笑了笑,随后自言自语道,“什么叫让蜂后很有面子的‘忍痛割爱’,这不是拐着弯子骂我是废物吗?”   ……   广元市雪峰看守所,内一区,三十五号房。   胡顺唐靠着墙壁等着,眼睛一直看向那扇铁门,铁门上的小窗口是打开的,并没有如来时所看到的其他房间一样是关闭着的,而且这个内一区是新建的,外面的旧屋子完全无法和这里相比。从现场被逮捕之后,警方只是在途中某个路口做了简单停留,就直接将他们押送到了这个看守所新区内,而且还分别关押。   胡顺唐不知道其他人怎样,只知道从下午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被审问过,而且还有人按时送饭来,最奇怪的是那饭菜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就如同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家人所做的一样。   “咔”铁门的窗口被关上了,胡顺唐站了起来,随后看见门开了,一个警察推着一个穿着破旧西服的老人进了房间,然后将房间关上。因为只有走廊上有灯光的缘故,胡顺唐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只知道来人肯定不是那群武装分子之人。   老人进房间后,来到对面的角落,将西服脱下来叠齐放好,再慢慢盘腿坐下来,随后掏出一个纸包,慢慢揭开纸包露出里面的火烧后,递给胡顺唐:“吃吗?”   这家伙可以带东西进来吃?胡顺唐摇摇头表示不吃,那老人笑了笑自己咬了一口,在口中嚼着道:“在这里买不到火烧,但我实在想吃,于是任性了一次,让人找厨师给我做了六个,进这个房间前吃了五个,剩下一个,我实在不想吃,因为这个对我有用。”   六个火烧,吃了五个,剩下一个?胡顺唐开始警惕了,这个老头儿难道是用火烧比喻那五个武装分子和自己?   “你是谁?”胡顺唐质问道,“想做什么?”   “这批人的雇主帮了我一个忙。”老头儿慢慢吃着火烧,“我其实打算让曾达自然死亡在英烈湖的,毫无痛苦,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胡顺唐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头儿不是别人,就是蜂后!他猛地站起来,看了一眼铁门的方向,随后上前一步,看着已经改变了自己容貌的蜂后,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猛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因蜂后那句简单的话中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从前我只被李朝年算计过,这次竟然被一个我不知道身份的家伙给算计了。”蜂后笑道,“曾达给你们手机上设下了一个应急号码吧?那是我的。”   “你的?”胡顺唐摇头,“不可能,曾老已经不信任你了,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了当年在新疆,你、李朝年、何柏谷三人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蜂后慢慢抬眼看着胡顺唐,“说呀,什么关系?”   胡顺唐当然说不出来,因为齐风得到的情报仅仅只是个大概,详细情况根本没有查出来,可不管怎样,他不愿意相信曾达留下的应急号码是蜂后的,这没有理由。   “你认为没有理由吧?”蜂后捏着手中的火烧,“其实你们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你刚才说曾达已经不信任我了,那么我问问你,他给你们说应急号码的事情时,是否说了应急号码的主人是谁?”   胡顺唐摇摇头,表示没有。蜂后又道:“那不就对了,他早就对你们说不信任我,如果又告诉你们应急号码的主人是我,那不是出尔反尔吗?所以他没说,换个角度想,如果应急号码的主人是詹天涯、齐风当中任何一人,曾达当场就会告诉你们。”   没错,的确是这样,胡顺唐被捕之后也将酒店中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思考了一番,和夜叉王、魏玄宇所推测的一样,他也将“应急号码”列为了最重要的嫌疑人,可此时这个嫌疑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还矢口否认是他主使的,声称自己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给利用了。   除了李朝年之外,还有谁具备这个能力和脑子算计蜂后呢?黑衣人?不,他也许有脑子,但没有那么大的势力。白骨吗?自从分清楚白骨和李朝年这两个人之后,胡顺唐相反觉得白骨是个十分慈祥的老人,所做的事情也都是无奈之举。   “不是你,还会是谁?”胡顺唐重新坐了下来,注视着黑暗中的蜂后。   “应该是个我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我的人。”蜂后把火烧放在掌心中,“这么多年以来,我得罪了很多人,但都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和运气躲过了,我之所以不轻易露面的原因,就是担心被杀,我其实并不怕死,怕就怕在自己的愿望没有完成之前死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胡顺唐问。   “我是个爱国者。”蜂后收起笑容,谈起这个的时候脸色严肃起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国家。其实我原本也打算设下一个圈套,分开你们,和你详谈一次,因为我认为差不多到时候向你说明一些情况了,但为了让你更深入的了解,我决定将过去的故事分成几部分讲出来,让你也有所体会,完全理解。”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是谁杀了曾老,又为什么要杀死他,除此之外,其他的不重要,我迟早会知道的。”胡顺唐冷冷道。   “你在无意识之中变得聪明了,潜意识中会闪过很多念头,怎么形容呢?用灵巧这个词吧,对,灵巧。”蜂后仰头靠着墙壁,“你是最像人的人。”   我是最像人的人?这句话怎么理解?胡顺唐虽然很想知道,但还是问:“是谁杀了曾老?又为什么?”   第四十三章(上)[那年小兵I]   “你还年轻,不懂耐性的重要。要想知道为什么,首先就要听我故事的第一部分,随后你离开这里,按照曾达的情报寻找怨灵旗,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第二部分,接着是第三部分,一直到我讲述完整个故事。”蜂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我的脑子当中,除了亲身经历者之外,谁也拿不走。”   “好!我听!”胡顺唐点头答应,“不过我们就不能换个环境?”   “不能。因为这里安全,就连安排我进来的人,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蜂后摇头道,“因为这个故事需要一个绝对安全,安静的环境。这样才有助于你记在脑子当中,随后自行判断,因为其中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之分,也没有善与恶的较量,所以这不是个睡前故事,你需要保持清醒。”   “好,我保持清醒,老实说,现在我很兴奋。”胡顺唐紧贴着墙壁,让那股冰凉的感觉透过背部传遍全身,消除那种兴奋带来的酥麻感。   “我好像是1934年出生的,好像是,我不记得了,因为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甚至想忘记我是谁,可老天爷偏偏让我记得很清楚,于是我尽力不记得我的生日,这样我才能遗忘自己有多大年纪了,一个不知道年纪的人,可以自欺欺人每天告诉自己还年轻,这样就可以为了毕生的目标继续奋斗下去!”蜂后看着窗外,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笑容,“我出生那年是民国二十三年吧?那时候伪满洲国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成立两三年了,红军也刚刚开始长征,我那没有见过面的爹被刘湘的部队抓了壮丁打仗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多年之后稍微记事的时候,一个自称是退役军医的人找上门来,把一个用胶布和绷带封得死死的罐头盒子交给我娘,告诉她,那是我爹的骨灰,还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很多很多人的,因为分不开了,只好就这么混着装在一起……”   那天晚上,在西南川西的那个乡下,那个大字不识的农妇用颤抖的手接过那个罐头盒子死死地抱在胸前,不断地深呼吸,抓着退役军医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年幼的蜂后站在娘的身边不明所以,还以为娘病了。   “兄弟,我男人咋个死勒?”好久之后,农妇终于开口说话了,开口的瞬间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断地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滚出来。她等了多年,为的就是等自己男人的一个消息,虽然嘴上每天都骂“狗日砍脑壳勒胡幺娃!还不死回来!就算死唠,也要找人回来说一声嘛”。   “战死的。”军医抽着旱烟,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   “在哪个地方?和哪个打仗?”农妇又问,捏着自己儿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年幼的蜂后喊疼,自己这才赶紧松开。   “小日本。”军医苦笑道,“不,是鬼子,不能带个小字,他们真的很厉害,飞机大炮什么都有,炮弹比我们的子弹都多。嫂子,老胡没做龟儿子,他是战死的,没投降,绑着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农妇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任由眼泪滴下来,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是川军,是我知道唯一一支没有投降兵的队伍。”军医也低下了头,“他们根本不能叫军人,从四川离开和其他部队会合的时候,那些部队还以为他们是雇来的民夫,他们一路打一路死,什么都没有,像是乞丐一样,中央军有个笑话,说是老头子实在找不到人了,只能做了些馒头雇了这些四川的讨口子上战场去送命,但是他们没丢脸,给国军长脸了……老胡,是死在台儿庄的,本来他们不会死的,本来不会的……”   蜂后讲到这里的时候,胡顺唐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川西,胡家,胡幺娃……”   蜂后笑了,看着胡顺唐道:“我姓胡,我爹也姓胡,我们是大户胡家的分家,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但我和胡淼是有着绝对的血缘关系。”   胡顺唐愣了,浑身如过了电一般,又是一阵酥麻感,他猛然间想到在天墓中胡淼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如盐爷事件一样,一切都仅仅只是轮回。   “也许真的是天意吧?”蜂后看着外面,“我爹叫胡什么,我都忘了,只知道我妈叫他胡幺娃,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按道理是不用当兵的,但是他去了,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看做是只会吃饭和哭的窝囊废,所以他需要做一件事来证明自己,所以去参军了,去打鬼子了,参加了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原本他那支部队还有三十来个人活着,从前线撤下来了,上峰安排他们可以回家了,就地解散或者是编进其他的部队里,可是他们不想回家,他们还想打鬼子……”   胡幺娃部队里剩下来的那三十来个川兵留下来了,每天都等着,等着有其他的部队来接收他们,给他们新的装备和武器,再上前线痛打鬼子,可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他们再也按耐不住了,总是在收容所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他们出去找长官,那时候他们身边最大的官就是个班长,连军衔都没有的人。班长领着那批人去找长官询问情况,去的路上遇到了另外一只装备整齐的部队,这群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人立即站在路边,朝着即将上前线的这支部队敬礼,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一阵阵嘲笑。   “快看!是川耗子!”一个少尉模样的人讽刺道。   “是乞丐军!哈哈哈!”   “要不要抽两口?什么?你们要抽大烟才能拿得起枪?”   “听说他们用的还是汉阳造呢。”   “难怪打不过鬼子!”   胡幺娃和自己的那三十来个弟兄就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傻站着,等到那支队伍走过之后依然没有离开,也没有放下手来。空荡荡的街上剩下的只有这三十几个乞丐一般的军人,还有一群站在那可怜他们的老百姓,这群百姓知道好多天好多天之前在这里驻扎了一批和他们一样的乞丐,那群乞丐是来打日本人的,随后他们走了,用四川话高兴地对街上的男女老少说他们去打日本人了,一定把那些狗日的龟儿子赶走,可是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只剩下这三十来号人了。   胡幺娃等人出川的时候听到的侮辱更多,为此他们经常与其他军队动手,虽然川军个头矮,但一个个都不服输,虽然没有保持全胜的战绩,至少都没有吃亏。不过因此但凡打过架的兵都被严惩了,领头那个姓王的将军告诉他们,他们是来打日本人的,不是来内讧的,有“一钩子劲”(屁股)上战场弄日本人去!   “回切唠。”许久领头的班长才放下手,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发现其他弟兄依然保持着那个敬礼的姿势,他顿了顿才低声道,“礼毕。”   班长说完后,其他人放下手,都没有问为什么要回去不再去找长官,事情已经很明了啦,他们被抛弃了,因为没有其他的部队要他们这些川耗子,可他们都不服气,不想带着川耗子的侮辱呆在收容所里面等着,或者是回川。他们要给战死的弟兄们再长长脸,不能让大家死了都背着那么个破名声。   当夜,这三十来号人摸进了驻地的军火库内,没有偷枪,没有偷子弹,只是偷了他们最擅长用的手榴弹——当年的川军最有利,相对最多的武器就是手榴弹,因为只有那玩意儿可以杀敌,手中的那些破枪膛线都磨光了,子弹打出去就像是扔了颗石头一样,飞不了多远就呈抛弧线落地了。   “那天晚上,老胡跑来找我,对我说他们要去前线了,我很吃惊,说你们疯了?明明都退下来了,还回去找死。老胡说,反正出川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而且他这一辈子做不了什么大事,哪怕是死,也得死出个人样来。”军医深吸着旱烟,“我以为老胡他们是来讨药的,谁知道他们是来送东西的,把自己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放在我这里,说也许我还用得上。”   那天晚上,军医送那三十来个背着手榴弹偷偷离开的“乞丐”一直到街口,在街口他们真的遇到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那个小乞丐很好奇地问领头的班长:“你们干什么去呀?”   “打日本人!”班长裂开嘴笑了,“打跑日本人,你们就可以回家切唠!”   “噢……”小乞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站在那街口看着那三十来人小跑着离开。军医说,如果不是他们破烂帽子上面擦得铮亮的青天白日的帽徽,还有身上背着的手榴弹,恐怕任谁都会认为他们真的是乞丐。   再后来,前线传来个消息,说第四天清晨,日军发起第三次冲锋,来到国军阵地前的时候,却被一群高举锄头、铡刀、木头、砖块,还浑身绑着手榴弹的怪人拦住了,这群人口中骂着脏话,朝着日军的人群和坦克冲去,随后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第四十三章(下)[那年小兵II]   很多天之后,军医去了前线,询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了那三十来个“乞丐”阵亡的地方,他知道肯定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但他也知道这些人想家,哪怕是碎了,再也捏不到一块儿去,也得帮他们回家。于是他收集着那些已经腐烂的尸骸,他也不怕收到日本人的,因为日本人收尸的速度比中国人快多了,自己人的尸体几乎一具都不会落下。   军医找了好多好多的背篓,又花钱雇了几个老百姓推车,才将那些尸骸运回去,找了个地方,又贿赂了个军需官,要了一箱子汽油,用了无数的木头烧了整整一天才将所有的尸体勉强烧成灰,收拾收拾之后装进三十来个罐头盒子中装好,这才开始徒步朝四川走去,按照胡幺娃给他说的地址,让他们“落叶归根”。   一路顺利,军医遭遇过好几次土匪,每次土匪拦住他,他都会把这个故事给说一遍,土匪们听完之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罐头盒子重新给他装好,护送他走上一段,这才默默掉头回去。那时候军医觉得,咱们中国还有救,中国不会亡,肯定能赶走那些狗日的。   “我一辈子都记得军医在那之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他说——赶走日本人之后呢?”蜂后闭上眼睛,“……赶走之后,咱们中国人又打中国人,打了好几年不再打了,该留下的留下,该离开的离开,两兄弟因为理念和主义分了家,就像大户胡家一样,本家和分家不都姓胡吗?风水命脉再改来改去,再互相害来害去,害得还是自己,同根就是同根,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我参加的时候还小,十来岁,第一件事就是识字,学文化,学主义,学理想,学自己觉得从来都不会接触的东西,同时也觉得很可悲,因为我那个爹即便是打日本人光荣战死了,胡家还是没有人能记得他,当我娘死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这个人也逐渐被人给淡忘了,他的坟因为不合风水而被本家的人刨了,那个罐头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很多年以后,当我再想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后悔,我后悔没有带走那个罐头,把他埋到当年爹战死的地方,让他和那些兄弟呆在一起,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再后来,刚建国不久朝鲜战争爆发了,我以医护兵的名义上了战场,那时候,像我这个年龄的小兵有很多,数不胜数,但因为没有作战经验,基本上都是做着善后工作,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我是负责善后的。”蜂后说到这自顾自笑了,笑着笑着,笑脸变成了哭脸,“我认识的人都死了,最熟悉我的那些人都在朝鲜战场上死了,那时候他们说美国人都是少爷兵不堪一击,就和现在的抗日电视剧一样,把日本人都写成了白痴蠢货,如果真的那样,我们为什么会被他们狠狠揍了八年?如果美国少爷兵不够强悍,为什么能打死我们十多万人?不过我也因此知道了,信仰为什么会那么重要,不管是哪场战争,支撑着战场上军人的不是恐惧死亡,而是信仰,对宗教、主义、国家、家人的信仰,但那个时候我很迷茫,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仰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信仰什么?那你还为之奋斗?”胡顺唐反问,他在听完蜂后讲述了这么多之后,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几年前我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句台词让我铭记至今。”蜂后用手指在地上写着,“理想有两种,一种是我实现了我的理想,第二种是理想通过我得以实现。”蜂后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当时忽然很伤心,瞬间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大概来不及实现我的理想,多年的努力好像并没有见到任何成果,国人总是要被人踩到脚下,不断施暴之后才能想起来与身边的兄弟姐妹手牵手共度危难,但在危难过后又分道扬镳,互相敌视,在前进的路上给自己的失败寻找各种借口。”   蜂后说完陷入了沉默,胡顺唐过了一会儿又问:“朝鲜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你影响这么大?”   “细菌战。你在哈市的时候,已经知道关于731过去的种种,但罪恶并没有因为二战的结束而消失,相反更加严重,更加隐秘。731的头头们为了自身的平安,把研究资料交给美国人,美国人放了他们一马,随后在美国占领日本本土的时候,与他们合作创立了某血液研究公司,同时在国内开展了细菌研究……”蜂后把火烧一块块掰下来,撒得满地都是,就如同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患者。   第一次将细菌战投入在战场上的是德国人,但真正批量投入并且大量使用的是日本人,其真实的目的是为了研究人体。美国在二战对德宣战之前也私下进行了这种计划,最残酷的是他们首先利用美军士兵进行试验,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劝说实验对象以私人身份援助英国抗德,等这批人即将前往英国之前将他们偷偷掳走,随后告知他们的亲属,这批人在英国作战阵亡亦或者失踪,其中有不少是飞行员,美国知名大学的毕业生。那时候美国的实验一直处于断断续续,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开展大规模的人体实验,毕竟实验体太有限,二战结束前夕,美国派遣间谍逐步掳走德国这方面的科学家,同时苏联也开始动手,只是速度没有美国人那么快。随后,在日本即将失败之前,苏联决定“近水楼台先得月”与731部队的人接洽,提出某种优厚条件换取他们手中的研究报告,但苏联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之前731已经与美国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但为了拖延苏联,只给了一部分表面上的资料,但声称换取的不是自己的平安,而是苏联远东对日作战的战俘。   当时苏军俘虏了60多万日军战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几张纸就能换回去,那只是731拖延时间的一个幌子。随后战争结束,731没有遭受任何审判,有些人改头换面去了美国,而留下呆在日本的则与美国人继续合作,静待下一次机会的来临。   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看到了希望,立即在朝鲜战争上建立了战俘营,在战俘营中设置了前线试验场。在投入细菌武器的同时,进行“抗体注射实验”:让战俘保持饥饿状态,并在饥饿状态即将达到死亡标准之前,强制战俘奔跑,等他们晕厥之后立即进行注射实验,通过不同的药物、细菌活体来辨别人体在濒死状态下的各类反应。   那场战争的中后期,所谓的联合国军投下了无数的细菌武器,当然他们很聪明并没有在一线战场之上大批量使用,毕竟那会伤害到自己的军队。他们派遣空军冒险在中朝边境之上进行投放,袭击平民,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知道吗?那年,我被美国抓住的时候,第一次被关押的地方完全无法和这里相比,那就是一个金属箱子,里面摆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医疗器材。”蜂后用手拍了拍跟前的墙壁,“外面是零下二十来度,而那箱子里比外面还要冷上好几度,我冻得都快要死了,但却一次又一次被人救醒。”   “什么?你被俘过?”胡顺唐瞪大眼睛看着蜂后。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战场上的军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死,要不被俘。”蜂后平静地说,“但有些时候被俘并不是自愿的,我是被美军和韩军的间谍给偷偷抓住送走的。”   胡顺唐看着蜂后摇头道:“为什么要抓你?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务兵!”   蜂后摸着自己的胸口:“我也以为我是,但在那个村庄变成了地狱之门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普通……”   一枚炸弹和一枚细菌弹落在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方,哪个更可怕?当然是细菌弹,虽然那东西不会爆炸,但带来的后果却比一颗高爆弹严重上千倍。后期回防驻扎在朝鲜北部某个小村庄的蜂后就亲眼看到了一颗细菌弹落在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方,弹头落地之后弹开了,里面翻滚出来一个奇怪的布包,布包系着几根黑色的绳子。那东西掉出来的瞬间,已经紧急学习培训过的蜂后知道那就是细菌弹,于是转身就朝着村子里跑,试图警示那些人赶紧远离,可已经晚了,他回头的时候,发现从天而降的细菌弹至少有几十枚,大部分都落入了村庄之中,有很多好奇不明所以的朝鲜孩子还上前用树枝捅着那些个布包,纳闷为什么这些“炸弹”并没有爆炸。   不到一天,确切地说是从细菌弹落下的当晚开始,村子中的人开始一个个死去,死亡的速度快得惊人,感染细菌的人有各种不同的死法,有些全身溃烂,有些是不断地咳嗽,喉咙发痒,用手不断地挠着自己的脖子,还不解痒,就用锄头、镰刀来挠,最终把自己脖子给割破,还有一些像是体内倒入了强酸一样骨头都软了,撑着土墙走着走着就听到清脆地腿骨断裂声,然后倒地而亡。   只有19岁的蜂后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前所学的医术派不上半点用处,只能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掩埋尸体。   手册上学过,感染细菌的尸体必须掩埋,但是当地的气温十分寒冷,铁铲敲到地面只会卷口,那时候的蜂后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最可怕的情况——为什么大家都死了,自己还活着?   第四十四章(上)[我叫胡万钦1]   “我叫胡万钦,我是个医疗兵,什么也不知道。”   在那个铁箱子内,本名叫胡万钦的蜂后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努力回忆着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箱子之内?过了两天之后,他才逐渐回忆起来,自己在村子中搬运尸体的时候最终晕倒,迷迷糊糊之中有人把他扛了起来带走,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对的同志,谁知道竟然是南朝鲜的间谍。因为全村人都死光了,唯独他还活着,所以间谍认为他是个有用的人,还怀疑志愿军说不定研究出了某种万能抗体,于是冒险将其俘虏了回去。   两天以来,胡万钦被抽血,被观察,被注射,被所谓的联合国军折磨的体无完肤。但他还是活了下来,虽然他很想死,好几次准备一头撞死在那铁箱子之上,但因为发出响声,被看守的士兵制止了。   胡万钦不知道那些士兵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有欧洲人,也有亚洲人,但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在哪铁箱子被打开的瞬间,他清楚的听到一句日语,随后一个人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赶紧抬头去看那人,却只看到那人的一个背影,很柔弱的背影,而且是个女性。“我叫胡万钦,我不是作战人员……”胡万钦离开铁箱子,被架到桌子前的时候,他依然大声喊道,但根本没有用,战争就是战争,即便是战争前签署了某种公约,协议,都没有任何用处,那都只是一张张废纸。   “你,是哪个部队的?”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韩国人的军官坐在桌子前,用生硬的中文微笑着问胡万钦,胡万钦还未回答的时候,身后那个看守的士兵一脚登在胡万钦的后背之上,让其快点回答,那军官立即喝令其住手。   胡万钦起身之后只是说了一个部队的对外编号,然后还是说自己不是作战人员,应该享受什么战场待遇之类的,重复了好几次,终于那名军官按耐不住了,一把将胡万钦的脑袋按在桌子上,吼道:‘你注射过什么药物?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不会被感染?说!’   “我叫胡万钦,我只是个医疗兵,不是作战人员。”胡万钦依然重复着这番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被感染。但同时也知道,自己要是把话题顺着对方走,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迟早会被弄死,现在对方肯定是怀疑他注射了某种药物,但血液化验结果又查不出什么来,所以不敢轻易弄死解剖,毕竟他是个非常宝贵的“小白鼠”   又过了两天,这两天中来了好几个美国人,还有一个是将军模样的人,这些人轮番上阵询问者胡万钦相同的问题,玩着那一套“黑脸”,“白脸”好人“”坏人“的游戏。这边打完,那边安抚。胡万钦还是重复着自己那句话,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   美军失去了耐心,觉得在战场之上条件有限,应该将其偷偷运回国内,于是准备在第三天半夜用飞机将其运送到仁川,再由军舰直接运送回美国本土。   胡万钦已经预料到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了,要不是被杀,要不就会被带走,因为他的伙食开始变得比之前还好了,有菜有肉有汤有酒,甚至晚上韩军还故意送了虐人来他住的帐篷之内。十九岁的胡万钦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一直到即将被送走的那个夜晚,他一生的命运才真正开始改变。   迷迷糊糊中胡万钦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后一个说着中国话的人低声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胡万钦点点头,随后那只手松开了,在黑暗中胡万钦看到一个穿着雪地伪装服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手中握着一支刺刀,随后那人将手中的刺刀交给胡万钦,又问:“会用刀嘛?”   胡万钦摇头:“我没有杀过人”   “噢”。那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随后指着帐篷后方道,“后面的守兵我已经解决了,现在你跟着我出去,我说什么,你做神马,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咱们就会送命,听懂了?”胡万钦点头,其实他已经非常困乏了,几乎没有完整的睡过半个小时,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干什么的?那支部队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帐篷时,胡万钦拉住那人问:“你是哪支部队的?”   “兄弟部队,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你的。”那人简单会发,却忽然间又停下来,反问胡万钦,“兄弟,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你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胡万钦警惕道,觉得事情很不对劲。“那边…”那人顺手一指。“噢 ! 好,咱们走吧!”胡万钦点头,等那人钻出帐篷后方之后,自己停顿了一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口袋之中,随后和那人一起匍匐前进,但他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同志,因为侦察兵哪儿有不说方向,方位,只是随手一指说神马“这边那边”的?不过这个人是谁呢?韩军?很少有南朝鲜人说中文说的这么好的,难道是被俘虏后的叛变者?有这个可能,总之先利用这个人摸清楚周围的情况,再伺机逃走吧。   “他们想问我为什么没有被细菌弹弄死,相反活了下来。”胡万钦在爬出帐篷之后不久,脱口而出了这么一番话。那个人忽然转身过来,看着胡万钦,满脸惊讶的反问,“什么东西?细菌弹?”   胡万钦这下百分百确定了那人的身份肯定不是同志,因为当时的一线作战部队,包括边境上的百姓,都知道美军的细菌弹,而且国内三省一直做着防疫宣传,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同志,你是哪儿的人?”胡万钦一面观察者四周,一面问,同时发现周围守卫好像并不森严,这儿也并不像所谓的军事基地,而像是某个类似伤兵收容所之类的地方,四处都能听到有人在低声哀嚎。   “福建”那人回答。   胡万钦侧面看着那个正在把伪装服脱下来的人,又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关杰~!”那个自称关杰的人扭头看着胡万钦,“他们用细菌弹杀死了很多人吗?”   “很多,后方死了很多人,我所在的那个村子没有留一个活口。”胡万钦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参战部队也有,但基本上都是伤病员。”   “他们…”关杰咽了一口吐沫,脸上依然带着怀疑,“他们怎么会用细菌弹?那不是日本人的玩意儿嘛?”   胡万钦苦笑道:‘你不是我的同志’   关杰立刻沉默了。并没有直接回答胡万钦的这个问题,而是指着南面道:“我带你走出这个地方,然后你直接绕开前面的简易机场,那里有插着地雷的牌子,不要管,那是吓人的,你从侧面绕过去,直接前往北方,这里距离前线还很远,所以沿途要小心。”   “你到底是谁?”胡万钦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模样。   |“中国人!”关杰将手中的匕首放在胡万钦手中,“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一旦下手杀人,即便是顺利得手,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会被人发现大致行踪,如果你被迫杀人,就停下来,朝反方向走,等搜查风头过了之后再离开,我能告诫你的只有这些了,走吧。”说完,关杰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和一块巧克力,但只是将巧克力塞进了胡万钦的手中,“这是吃的,美国糖果,可以维持一部分你的身体热量,香烟你就别拿了,容易暴露目标。还有,这美国糖果吃完之后,糖纸不要随便扔。”   “好!”胡万钦点头,伸出手去示意握手,“再见,同胞!”“再见!”关杰微笑着,紧紧握了下胡万钦的手,重重的说出了那两个字,“同胞!”   就在胡万钦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间窜到了关杰的身后,从后方将手臂绕过去,三根手指头插进关杰的喉头,随后却是低声对胡万钦说:“你就是哪个被抓来的医务兵?”   胡万钦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捏匕首,忙问:“你是谁?”   “中国人民志愿军!”来人模糊的说道,“我刚才听到了,你是因为没有被细菌感染而被抓回来的对不对?”   “对,你是谁?”胡万钦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个同志,而同时被制住的关杰在这寒冷的天气下浑身冒汗,因为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个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如同鬼魅一样的人,而且那人手中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这就罢了,再制住自己之前,先是用手指在自己的背部点了两下,随后自己便浑身僵住了。像是传说中的点穴一样。   “我叫张大勇!和你一样,因为没有被细菌感染,受伤来不及走,被他们抓来了!”张大勇随后用胳膊碰了碰跟前的关杰,“这个狗齤日的不是咱们的同志,我没有这么好的衣服,肯定是狗特务!”   “特务!”胡万钦傻眼了,没有想到此时的情况会这么复杂。   “你傻啊!先前这狗齤日的说他解决了后面的守卫,你回头看看,那里有尸体吗?”张大勇手指再略微一用力,关杰稍微挣扎了一下,大腿抖动着。胡万钦见那模样张大勇是要杀死关杰,赶紧摆手道:“别别别!别杀他!他也是中国人!”   第四十四章(下)[我叫胡万钦2]   “这狗齤日的和美帝是一伙的!说不定是李承晚的狗特务!”张大勇直接压倒关杰,手腕使劲准备直接链接他的性命,胡万钦立刻扑了上去,压低声音威胁到,“别杀他!否则我喊了!”   张大勇一下愣住了,抬手就给了胡万钦一嘴巴子:“你是不是傻啊?狗特务用糖衣炮弹腐蚀你了?我看狗特务还给你帐篷里送了女人!”   “你放屁!”胡万钦急了,他的个性中遗传了父亲那种可以容忍一切,单绝对不能容忍侮辱和冤枉的个性。   “那你为什么要帮狗特务?”张大勇虽然这么说,但手腕没有再使劲。   “我…他…”胡万钦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同志,但是先前他也算是救了我吧,而且他真的是中国人,是福建人。”   “福建人说话是这个味?”张大勇没好气道,“他明明口音中就夹杂着湖北味。”   “不管是什么味儿,总之是中国人!你不能杀他,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胡万钦试图跟张大勇讲道理,“再说,我们必须马上走了。不走的话就死定了。”   张大勇想着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时间逃出来,再不走恐怕真的完了,而且说不定杀死关杰还会打草惊蛇,于是松开关杰,又低声威胁到:你齤他妈要是敢出声,我送你回家见你姥姥去!“关杰感觉后背又被一点,浑身不再僵硬,挣扎着爬起来,揉着嗓子,好半天才道:“我姥姥还活着,在台湾呢,你要是能直接送我回去,我求之不得!”   台湾?胡万钦和张大勇立即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张大勇抬手又要抓过去,胡万钦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让他不要冲动,张大勇挥手甩开胡万钦道:“这家伙是国齤民党反动派!”   关杰也不动怒,只是揉着脖子,一字字道:“鄙人是国民革齤命军316空降部队稍微连长关杰,没请问您是?”   “你爷爷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在这之前你爷爷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专打狗齤日的国齤民党反动派!”张大勇挺起胸口说,但声音依然是压得很低。   胡万钦夹在两人中间,不断地摆手:“别闹了!别闹了!中国人打中国人,还没打够!?”   “兄弟,我只是主义,信仰不同,同根同祖的事实改变不了。”关杰冷静的说,随后看着胡万钦,“我只是观察团成员,不参战,这里算是后方,也不能去前线,每天只能在这里听听所谓的战报。”   “那你为什么要骗他?”你看看这孩子被他们折磨成啥模样了?   张大勇拉扯开胡万钦的衣服,指着里面还未完全结疤的伤痕,“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还有神马畜生事做不出来?还投细菌弹,有本事,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打呀!甩开膀子和老子干!”   “说这些没用!兄弟,已经不是八年抗战的时候了,美国人的飞机,坦克,大炮你们都见识了,他们班组的士兵都可以挑动师团级别的火炮支援,105.155榴弹炮铺天盖地就飞过来了,每个步兵营还配备一名航空控制人员,随时呼叫空军支援,这就罢了,无线电通讯也相当先进。”关杰苦笑着摇头道“我很佩服贵军,在没有空军支援,作战联系依然靠军号,肯子,手电筒的前提下,依然英勇作战,把那纪念打我们的法子改良一下,照样揍老美。”   志愿军艰苦的确是事实,因为基本上全是古董级武器,补充弹齤药相当困难,不过关杰这番话让张大勇心中稍微舒服点了,也没有再坚持说其他什么的,只是催促胡万钦离开,两人要走的时候,关杰追上去,低声道:“这里的情况我比你们熟悉,我带你们离开吧。‘“你要战场起义,脱离国齤民党反动派?”一根筋的张大勇有些诧异。   “闭嘴吧!”胡万钦实在有些受不了张大勇,“赶紧走!”   “我只是带你们离开而已,没有其他意思。”关杰淡淡道。“我说了,只是主义信仰不一样,等到简易机场外围,咱们就分道扬镳,当从来没有遇到过。”   “耿直!”张大勇冲着其竖起大拇指,随后让关杰领路,带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沿途,关杰才简单说明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战争爆发之后,台湾和日本都表示出了严重关注,当然都想从中获利,但美国方面担心事态扩大,并没有答应双方提出的某些要求,只让他们私下组织一个战场观察团,随行者不允许配备任何武器,与前线阵地必须保持至少五公里的距离。   在这种情况下,关杰成为了观察团一员,随行还有两个上校,日本方面也派出了几名不明军衔的军人,而且有一个年龄还特别大,其中还有一名女性。来之后,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去,直奔了这个地方。没多久,美军方面找台湾观察团成员,希望他们能帮其演一场戏,钓出一名志愿军俘虏口中的战报实情。   只是关节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与细胞单有关,而且更不知道的事美军竟然在战场上使用了这种武器。   “八年抗战那会儿,我虽然不算大,但也知道小鬼子用那些细菌武器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关杰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指着前面那一堆土包道,“好了,你们顺着这个位置一直朝前走,不要走直线,一直保持绕行,接近前线就安全了,白天休息,晚上前进,小心高地附近的美军狙击手。”   “这个我知道。”张大勇伸出手去,握了握关杰的手,“谢谢!不过恐怕要委屈你了。我们一走,这个局就散了,你恐怕在劫难逃!”   “没事。”关杰故意指了指自己脑袋上那顶不存在的帽子,“我们和美国人是盟友,再说,我没有泄露什么军事机密,不算通敌,顶多算是帮助非作战部队的战友离开是非之地。”   就在胡万钦和长大勇哥奥别关杰准备离开的时候,营地之中突然枪声大作,无数军人跑出来,四下呼喊着什么。胡万钦和张大勇一惊,都忍不住道:‘糟糕!被发现了!’   “不是!”关杰脸色一沉,“不是因为你们,如果发现你们不见了,这个局破了,怎么可能随便开枪。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是敌袭嘛?这里离前线那么远,天上也没有飞机来轰炸,会是什么呢?”关杰自言自语说完,扭头看着他们道,“你们趁乱赶紧跑吧!等混乱平息,你们就没机会了。”   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废话,转身就朝着关杰指示的方向跑去……   “很多年之后,台湾方面组建了一支所谓的特种作战部队,叫政治作战特遣队,现在这支部队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而这支部队的前身就是316空降部队,关杰是当年最年轻的少尉军官.74年,我们有幸在西沙见过一面,是默许的情报交换任务,当时关杰说他很高兴还能活着与我相见,只是没有再见到张大勇很遗憾,那个时候我没敢告诉他张大勇的真实身份,因为在当时张大勇已经是机密了。那时候关杰才私下向我提起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我们逃离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这,朝着胡顺唐笑了笑道,“尸变。关杰说是尸变,但又拿不准,说是尸变,但那些受伤和部分被虏士兵业仅仅是翻身爬起来活蹦乱跳了而已,驻地的军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些士兵立即展开了反抗,所以营地内才瞬间枪声大作,十分混乱。也就是这件事之后,促使了台湾方面对美国的研究产生了兴趣,提出了合作要求,美国方面同意了,可他们只让台湾方面提供被实验人员,而不分享得到的研究情报,这让高层十分震怒,但又不得不靠美国人的海防.74年,情报交换的时候,也等于是双方的试探,虽然很顺利,但每当到这个时候,美国人就会立即插手,毕竟兄弟和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转枪口对着这个只看重利益的”世界警齤察“。”   “朝鲜战争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想说偶遇到的那个张大勇吧?”胡顺唐抓住了蜂后故事中的重点。   蜂后朝胡顺唐投去赞许的目光:“对,张大勇是故事中的重点,如果没有张大勇,即便是关杰当时放我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回去,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异术者,一个异术者中的杂家。”   “你见过的第一个异术者不是李朝年或者何柏谷嘛?”胡顺唐奇怪的问。   “不,他才是。”蜂后伸手朝着旁边点了点,好像张大勇就在身边一样,“他是我的恩人,或许应该说,是他,才让我有了建立古科学部的念头。”   胡顺唐寻思了一下又问:“那尖端技术局呢?你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两个立场不一,互相对立的机构?而且还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下?”   “细菌武器!”蜂后叹道,“就是因为细菌武器才让我有组建尖端技术局的冲动,毕竟当时也很符合国防要求,组建这个部门比组建骨科学部要来得容易,在那个年代,核武器和生化武器是各国国防部的研究重点,你大概不相信,只需要200毫升的细菌溶液,就可以毁灭掉一个小型国家,如果做得妥当,还会神不知鬼不觉,找不到任何证据。”   第四十五章(上)[消失的短信]   曾经在非洲的一个小国,偶尔间发现了一种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导致人瘫痪的细菌,是从三种常见的植物中提炼出来的,这个小国的军事独裁者曾试图利用这个东西攻击邻国,达到扩张领土的目的,但最终的实验证明,寻找植物作为宿主进行自我繁殖,也就是说一旦释放出这样的细菌,再也无法控制。   那是在冷战时期,得到消息的中情局第一时间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这个独裁者,以燃料和视频作为诱惑,诱使对方将手中的细菌样本交出来。可惜的是,那位独裁者并不肯,提出了更多苛刻的条件,让美国提供武器,并且派遣武官训练自己的士兵等等。   美国人并不傻,绝对不会将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于是开始私下联系其研究所中的研究员,但情报显示,进行这项细菌研究的人员并不是什么生物科学教,而是一群土著的巫师。这个事实让美国人十分惊讶,在他们眼中这是无比荒谬的事情…   蜂后说到这笑了:“我的第一个故事完了,还剩下关于张大勇的一部分,其实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只有局限于某件事和某个环境内才能下定义,一个时代有着其特殊的需求,时代在进步,在文明人类的中之下不断繁衍。清末的时候,八国联军和中国开展,英法联军烧了咱们的圆明园,辛亥革齤命打响,最早支持革齤命的是日本人,随后咱们又与日本人打了八年。新中国建立,我们与苏联人手牵手互称兄弟,联手对抗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中印战争时期,美国和苏联在背后支持印度,牵制着中国。到了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时候,我们又与美国,巴基斯坦联手支持反抗苏联的阿富汗游击队,再到后来,对越自卫反击战,我们再次与美国人私下联手…”蜂后说完,苦笑道,“所谓盟友,指的就是在短时间内有共同对抗的敌人,当中国危机被解除之后,大家又会回到曾经的敌对状态去,不再去会议在战场上吹响的那首<友谊天长地久>。”   胡顺唐不太明白蜂后道出这番大道理有什么用以,而且他现在很苦恼,苦恼的是自己好像已经没有真正的敌人了。蜂后是敌人嘛?李朝年是敌人嘛?谁才是敌人?也许他说的对,在某时间,某地点敌人也许会成为朋友,而朋友也许会成为敌人。   “对不起,我又感叹过去了。”蜂后摆手道,“我应该谈谈张大勇。结束这个故事,让你好好睡一觉,然后出去继续你的冒险。”   “洗耳恭听。”胡顺唐也不客气。   “我刚才说了,张大勇是个异术者的杂家,关于异术他什么都研究,也会一些基础,不过他如那些真正的异术者一样,总是在掩饰,即便是在某些危机的时候,只要不危机自己的生命,哪怕是眼睁睁看着他人去死,也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这是所有异术者的守则,真正的异术者都遵守的很好,因为这样才可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否则他们没有办法融进这个普通人占大多数的世界中。”蜂后背着手走道铁门口,回头道,“我们在逃亡的路上,张大勇用他的特殊办法为我们找到了饮水和食物,不,应该是偷来的,而且用的是最简单的异术,我知道实情之后觉得很可怕,试想一下,他只是用某种幻术障眼法就可以随意进出前线阵地之中拿取食物,如果异术者使用自己本身的能力在战场上嗜杀,以一敌百有些夸张,但一个人对付两三个班的士兵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这种人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蜂后吃着食物,眼望着正在观察四周的张大勇,心在涌出的竟然是这种念头:他们如果被世界某个国家和组织利用。全世界都会乱套的。   那时候还没有蜂后头衔的胡万钦这样想着,要控制他们首先就是了解他们,我要与张大勇成为朋友,不,是兄弟。于是胡万钦以报恩为理由,与张大勇在逃亡的路上结拜了异姓兄弟,并且开始从张大勇口中逐步套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你痛恨异术者?”胡顺唐打断蜂后的回忆,直言不讳的问道。   “痛恨?”蜂后摇头,“不,异术者救了我的命,我没理由痛恨他们。”   “那你为什么会有让他们消失的念头?”胡顺唐不理解,“自从有人类开始,因为不同文明,不同地域而产生了不同的民族,不同民族之中又产生了这样的异术者,你能彻底控制他们嘛?”   蜂后笑了,回到胡顺唐跟前坐下,竖起一根手指道:“首先,我得纠正一下,我口中的世界其实并不大,只有中国,你可以说我目光短浅,毕竟在当时,除了朝鲜半岛之外,我没有去过其他国家,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要说改变中国,哪怕是改变军队中一个班的士兵都无能为了,但我知道只有不断的学习和理解,先改变自己,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我萌生出让他们消失的念头,最根本的原因是我竟然有利用他们的念头,这并不好,但在当时无能为力,直到战争结束,我们回国,不得已去了新疆,偶遇到了何柏谷和李朝年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一阶段的故事说完了?”胡顺唐看着蜂后,觉得他的话已经算是结束了。   “没错,第一阶段的故事说完了。”蜂后起身,敲了敲铁门,敲得很有节奏,随后门开了,一个警齤察站在门口,蜂后又回头道,“我会安排你快点离开,你先好好休息。”   “那第二阶段的故事,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胡顺唐起身问。   蜂后再没有回答,只是走出铁门,随后又打开铁门上的小窗户,只露出一张嘴巴道:“第二阶段的故事,我也会在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才说出来,至于你把我的经历和故事要不要告诉给你的同伴,那是你的事情。”   蜂后说完轻轻关上了那扇小窗户,随后脚步声远去,胡顺唐又重新坐下来,盯着蜂后扔在地板上的那个火烧,脑子中思考的依然是“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件事。   从看守所出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胡顺唐被安排坐上一辆警车,进入了广元市区之后又换乘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将他径直送到一家酒店门口,伺机下车替他开了车门,随后指了指酒店的大堂,等胡顺唐下车后这才开车离开。   一脸疲惫的胡顺唐走下车,还在呆呆的看着离去的出租车时,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的莫钦就发现了他,但没有立刻上前,只是抓着一本杂志看着他,知道胡顺唐走进大堂之中,坐在莫钦旁边,莫钦这才放下杂志,朝外面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胡顺唐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叫服务员端来一瓶矿泉水,大口喝了半瓶后问:“你们知道”应急号码“是谁的 嘛?”   “不知道。”莫钦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胡顺唐就这么大摇大摆回来了,“不过有人把这个号码转移到宋松手机上了”   “ 是嘛?”胡顺唐盯着矿泉水瓶,“怎么会转移到宋松那里?”   “表面上来看是为了陷害宋松,但手法很粗糙,当场就被夜壶识破了。”莫钦解释道,随后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胡顺唐。   胡顺唐听完后看着周围问:“宋松人呢?”   “不知道,不过他已经走了。情况尚不明确。”莫钦见胡顺唐喝完了矿泉水,正准备叫服务员再来一瓶的时候,便看到按时来替换自己的夜叉王从楼梯口出来,他看见胡顺唐之后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立即走了过来。   此时,胡顺唐正开口道:“我见到应急号码的主人了。”   “谁?”夜叉王翻过沙发坐在胡顺唐旁边。   “ 蜂后!”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很不可思议吧?不过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一直等和我单独见面的机会。”   “猜到了”夜叉王靠着沙发,从落地窗看向外面,“除了他,没有人有这种本事能把你这么快提出来,即便你和那批枪齤手不是一伙儿的,但事情闹得那么大,要查清楚再放人也至少得一两个月。”   莫钦靠近胡顺唐,低声问:“蜂后都说了什么?”   “很多。”胡顺唐靠在沙发上,“他的本名叫胡万钦,而且还亲口向我证实了他当初的的确确是在新疆遇到了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   “蜂后和你同姓?算是本家。”莫钦笑道。   胡顺唐使劲点点头:“算你说对了,而且还真的是一个胡家出来的,就是当年唐五入族谱的那个胡家,只不过他是分家的人,早就被人遗忘了,所以再回成都调查一个在疯鱼岛发现的疑点,还有就是找到曾达的线人,顺藤摸瓜找回真正的怨灵旗。”   “必须按照这个次序去做?不能先找线人嘛?”莫钦问胡顺唐,随后又看向夜叉王,询问他的意见。   夜叉王却并不反对,“半桶水做事有他的理由,只不过现在有件麻烦事摆在眼前。”   “什么麻烦事?”胡顺唐问,以为事情出了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曾达的线人联系咱们了。”夜叉王拿出手机来,莫钦也同时拿出手机,两人都打开手机短信,指着最新收到的一条,上面显示着相同的内容:十五时,绵广高速广元南出口,单人单车,带钱来。   胡顺唐看着短信道:“怎么能确定这是线人发来的?‘“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这一条信息。”夜叉王拿起手机,“当时曾达给了我们留个手机,自己那一个被枪齤手拿走了,很明显枪齤手的雇主就是转移”应急号码“到宋松手机上面的人,也就是说谋杀曾达的真凶。曾达在买好这六个手机之后,肯定把六个号码都交给了线人,并且叮嘱对方如果有消息,同时发送短信给这六部手机,这也说明在当时曾达已经有预感自己会出事了。”   “ 对,你们都记得吧?增老拿出手机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我有事离开亦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拨打那个应急电话,有人会帮你们“。”胡顺唐此时从自己口袋中掏出手机来,扔在桌子上面道,“我刚才看到你们手机上面收到那条短信的时间是今天凌晨,但奇怪的是,我从看守所被放出来,取回这个手机之后,却没有收到和你们一样的短信,这是为什么?”   “什么?你的手机没收到?”莫钦一把抓起胡顺唐的手机,翻阅了短信后自语道,“真的没有,会不会被人删除了?”   胡顺唐看着莫钦摇头:“谁会删除呢?看守所保管处的狱齤警?他们有可能会查看未定罪嫌疑犯的手机,但不会手贱到删除他人短信的地步,除非这条短信对他不利,但这种短信没有任何威胁,所以这一点必须排除。剩下来只有两个可能性,其一是蜂后干的,其二是所谓的线人根本就没有发给我。‘蜂后干的?如果是蜂后干的,他完全没有必要现身对胡顺唐说那么多,如果是他要杀曾达,不用绕这种圈子,苍穹A组里随便派一个人就能轻易解决,而且还可以做到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所以蜂后的嫌疑依然排除。   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所谓的线人根本没有发给我。“胡顺唐抓着手机扬了扬,”为什么不发给我呢?因为这个发短信的人很清楚当时我在看守所,而且他故意想分开我们,让你们等不到我先行去接头,再者短信上写明了单人单车,我想这个家伙的目的是想逐一击破我们。““逐一击破?”莫钦心头一惊,“想一个个干掉咱们?‘“对。”胡顺唐点头,用手指了指手机“这个人很了解我们,知道我们聚在一起被杀的几率会降到最低,但分开来就不一定了。”   夜叉王把三个手机放在一起:“会是谁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胡顺唐把手按在手机上,看着身边的两人。   第四十五章(下)[自爆者]   下午十五时三十分,胡顺唐开着一辆租来的轿车停在了广元南出口外靠近加油站的位置。因为这里是进出四川的主要关口所以来往的车辆十分多,可以用密集来形容,在棋盘山隧道外侧的公路还没有完全修好之前,经常会出现堵车,所谓的线人选择在这里接头说明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在他没有现身之前,你根本无法判断他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胡顺唐到达之后,回拨了发来短信的号码,但那手机一直占线,无法接通,所以除了等待之外,别无它法。夜叉王等人分成两批,与胡顺唐所开的车辆保持了百米的距离,密切监视着胡顺唐四面的动向。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直到下午十六时线人依旧没有出现,坐在车内的胡顺唐拿出手机来回发了一条短信:你爽约,交易取消。发完短信之后,胡顺唐就准备发动汽车离开,此时却看到加油站的一名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指着胡顺唐手中的手机。   “加油站不能用手机!‘那名工作人员大声呵斥到!   “我马上走。”胡顺唐刚挂了倒档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到跟前的工作人员也转身离开,离开之时还扔下一句话,“去加油站超市。”   是线人!胡顺唐立即将车掉头开进加油站角落,随后下车朝超市走去,刚走几步,那工作人员又迎上来,摊开手道:“加油站内不能使用手机,要不留在车里面,要不暂时交给我保管。‘远处车内,与葬青衣一组的夜叉王看到胡顺唐把手机交给了那名工作人员,意识到事情已经照预计的发展,立即令另外一侧的莫钦。魏玄宇两人慢慢靠近加油站,以免有意外发生。   走进加油站小超市的胡顺唐,看到其中在购买饮料,模样十分普通的男女,收银员也只有一个,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觉得这场景自己好像在神马地方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接头人是谁呢?胡顺唐只得装作在里面选购东西,再过十分钟如果接头人没有出现,那么自己就直接去收银台,也许下一步指示会在收银台处得到。   “谁是胡顺唐?”收银台的座机响起之后,收银员接起来,听了两句抓着听筒问那超市中的顾客。   “我。”胡顺唐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收银台走去。   收银员把听筒塞在他手中,低声道:“没手机嘛?非要打到这里来,真奇怪.”   胡顺唐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但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他没有挂断只是在那不断地”喂”着,眼前的收银员也十分纳闷的看着他,随后收银员忽然扭头看着门口,问了一句:”你是?”   胡顺唐侧身,看着先前拿走自己手机的那名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满脸微笑,但微笑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一只手放在口袋中,一只手举着胡顺唐先前所用的手机.收银员站起来:”你是新来的?”   抓着听筒的胡顺唐愣住了,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此时已经走到加油站内来的魏玄宇和莫钦从较远处看到了这一幕,莫钦下意识伸手拦住魏玄宇,低声道:”不要上前!’”喂,说话呀,我到了.”胡顺唐看着那名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刚说完这番话,眼角的余光就扫到眼前收银员身后那扇杂物间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男子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破布扔在角落,胡顺唐立即扭头看着那男子,男子瞪眼”呜呜”喊着,仿佛在警告他什么.怎么回事薛沛建~!胡顺唐盯着男子,慢慢放下听筒,因为杂物间被绑着的男子的的确确就是引领自己去找铁齿的薛沛建!”不许动!举起手来!把手从裤兜中拿出来!”超市中原本购买东西的几名顾客突然掏枪,瞄准了那个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放在裤兜里的假加油站工作人员.”快拿出来!”那几名顾客慢慢靠近那工作人员,其中有两个人立即转身作势就要驾着胡顺唐离开.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警齤察嘛?胡顺唐意识到了危险,直接推开要架住租户的两名”顾客”,翻身越过收银台就朝着杂物间内跑去,与此同时,微笑着的假工作人员举起胡顺唐的手机,对着话筒轻轻说道:”永远的二十二世纪!”   跑进杂物间的胡顺唐奋力抱起薛沛建,朝着杂物间的窗口扔去,不远处的莫钦抓着不明所以的魏玄宇开始朝外跑着,同时拿着手机对远处的夜叉王喊道:”炸齤弹----””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名假工作人员爆开了,身体迸发出的火焰瞬间淹没了周围的几名持枪”顾客”以及那名收银员,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货架,收银台,巨大的火焰发着蓝光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短短几秒之后四散开的火焰像是受过训练的狼犬一样,又返回了自爆人的位置,重新聚拢,而后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持续燃烧的人体,以及几双烧的只剩下小腿以下部位的双脚.加油站外面的所有人四散逃开,距离加油站较近汽车内的人们也纷纷弃车逃亡,尖叫声,惨叫声一片.夜叉王和葬青衣穿过奔跑的人群朝着加油站疾奔而去,加油站外侧的莫钦和魏玄宇慢慢站起来,惊恐地看着那个瞬间被烧没一半的超市房屋.”这他妈是什么炸齤弹?”莫钦朝前慢慢磨了两步,闻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像是烧制垃圾后的味道.”胡老大!”魏玄宇拔腿朝着超市冲了过去,在加油站附近,除了夜叉王等人之外,所有人都在四散逃离!   魏玄宇,莫钦赶到超市门口,看着那具还在燃烧的人体,也顾不得再调查什么,立即在其中寻找胡顺唐来,当两人看到那些烧的只剩下双脚的顾客时,见惯了杀戮的莫钦都不忍再看,只是小心翼翼越过,呼喊着胡顺唐的名字.”这里--”被烧出一个大洞的超市杂物间后侧半截墙壁下方传来了胡顺唐的声音,两人赶紧奔过去,看到头发被烧没了一部分,半个身子熏黑一片的胡顺唐坐在那,不断地咳嗽着,手还指着被炸开的窗户外面,”救人-是薛沛建.”   薛沛建?魏玄宇一惊,其后背的铁齿也不禁啊了一声,随后莫钦搀扶起胡顺唐,魏玄宇跳出窗外把晕死过去的薛沛建扛起来,朝着胡顺唐停在加油站角落中的轿车跑去.”夜壶!上车!撤!”莫钦对着迎面跑来的夜叉王和葬青衣喊道,两人点头转身朝着停车的位置跑去,远处已经能听到警笛声.胡顺唐等人放弃了一辆汽车,剩下的人作者两辆车开始逃窜,好在是离开这附近的汽车也很多,混在车流之中暂时不会被警齤察所察觉,但走高速已经很危险了,说不定还会被封闭,只能走国道.”走国道!先去剑门关!救醒薛沛建问个清楚再说!”胡顺唐狠踩着油门,朝着过道的方向驶去.几十分钟之后,胡顺唐等人便到了剑门关镇,将汽车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下之后,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先让葬青衣和夜叉王去买了两套衣服给胡顺唐和薛沛建换好,这才找了一家镇上最好的旅馆,给了五天的房钱后暂且住下.胡顺唐进屋之后,将薛沛建直接扒光扔进洗手间之内,问道:”是你发的短信?”’我什么业不知道.”薛沛建哭丧着脸.”你背叛我!?”铁齿怒道,他是最痛恨叛徒的人.夜叉王朝门外的葬青衣比划了一个手势,葬青衣立即走进房间,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而后夜叉王把薛沛建提起来,直接将脑袋按进盥洗台脸盆之中,堵上下面的漏水口,把水龙头扭开一半,抬手看着时间道:”照这个水流的速度,十五秒之后你的口鼻都会被水给淹没,如果你肺活量够好,接近两分钟后你才会死,如果你肺活量不好,三十秒之后你就觉得呛死,自己选吧.”说完,夜叉王将薛沛建的双臂向后一反,单手紧紧锁住,莫钦也顺势抬起薛沛建的双腿,让其身体中心完全倾向脸盆的方向.胡顺唐,葬青衣和魏玄宇在一旁冷眼旁观,等着薛沛建开口.在水中的薛沛建原本还保持着冷静,但不到十秒之后便开始发出了呜呜呜呜的怪叫,夜叉王未动,又等了两秒之后才将其脑袋抓起来,问不断咳嗽的薛沛建道:”说实话还是死?””我不知道…”薛沛建双眼充血鼻涕,眼泪混了一脸,夜叉王听他说完,又一次将其脑袋按到水中,此时脸盆中的水已经四下溢出,薛沛建的身体也在拼命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出制住自己的夜叉王和莫钦。   过了几秒,夜叉王再次将他抓起来,又问了一遍,这次薛沛建却说,“求求你们,我说出去会死的,我会死的,…”   “你不说也会死的。”莫钦抬起薛沛建一条腿,将其脚掌直接塞进旁边浴屏玻璃下面的轨道出,然后慢慢将浴屏门关好,接着逐渐用力。薛沛建惨叫着,不断的喊着:“救命啊!头儿!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   薛沛建向铁齿的求救,并没有让铁齿喊停,铁齿只是保持着沉默,听着他不断发出的惨叫声。   第四十六章(上)[他是真凶]   “曾达!是曾达啊!是曾达!”半个小时之后,薛沛建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被扔到地板上之后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莫钦踩着薛沛建的脚掌大的拇指,夜叉王蹲下来抓着他的头发往后靠在墙壁上问:“什么是曾达?”   “我也是被逼的。求求你们!他也要杀死我呀!”薛沛建大哭,伸手试图去抓胡顺唐的脚踝,“你之前也看到了,我被绑在那里,要不是你扔我出去,我也被炸死了!”   “你的意思是曾达让你安排这一切?”胡顺唐挥手让夜叉王莫钦两人暂时停手,靠在盥洗台上问,“你就是曾大的线人?”   “对!我是!是他的计划!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薛沛建浑身颤抖着,说了一遍后怕胡顺唐他们听不清楚,又立即重复了一遍。   “超市里面买东西的几个顾客是什么人?”胡顺唐又问,夜叉王等人还不知道这件事,都很诧异的看着胡顺唐。胡顺唐随后将超市中带枪的那几名假顾客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我看那几人拿着的手齤枪齤,模样和以前詹天涯,宋松所用的模样相同,现在的地方警齤察都应该用的是警用手齤枪吧?”   “对,是9mm的警用左轮。”夜叉王点头,“詹天涯他们用的是92式手齤枪,还是改良版。‘“那这批人有可能是古科学部的人”胡顺唐看着薛沛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曾达的线人?”   “几年前,冥耳没了之后,我投奔地师会之前,古科学部找上了我,让我做线人。”薛沛建一字字说的很清楚,担心自己口齿不清又被暴揍,“我原本不想做的,但是如果我不做,我没有办法生活,我是情报贩子,如果被古科学部盯死,根本买卖不出情报!当时是詹天涯联系的我,但单线联系人是曾达。”   胡顺唐回忆着与冥耳的那段经历,那时候曾达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烙阴酒计划,那时候他是为了这个计划而利用薛沛建的嘛?想了一会儿胡顺唐又问:“这么多年曾达让你做了什么?”   “有屁快放!”魏玄宇不耐烦道。   “有传言说。最近有很多异术者莫名其妙的死亡,失踪,你们去天墓之后没几天,黄粱堡中发生了连续的惨案,聚集在那里的异术者几乎全死了,唯独只有两个画尸匠活下来了,就是他们把消息带出来的。”薛沛建抱着双臂,不知道是因为想起画尸匠的话,还是浑身被水浸湿了的缘故,“两人原本打算是赚赏金杀人的,但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手段,眼睁睁看着同去的其他异术者一批批被全部杀死,但那个杀人者最终放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份活儿,两人很感激,于是离开了五房村附近,准备在黄粱堡歇一天再走,可没有想到去了黄粱堡之后却发现那里的人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两人吓得半死,拼命逃了出来。我得到两个消息之后,把其他人传言说异术者死亡的情报联系在了一起,开始着手调查,随后拉了一份名单出来,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内失踪和死亡的异术者竟然高达三百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古科学部榜上有名的家伙。”   “榜上有名?”胡顺唐侧头看着薛沛建。   薛沛建点头:“对。榜上有名,就像我一样,没有犯过什么事,只是安安分分做人,不利用本身的异术害人赚钱就不会被抓,但会被列进监视名单之中,所以当时我觉得肯定是古科学部开始了某种清洗,对异术者进行逐一灭口。”   胡顺唐听完,看着夜叉王道:“马上联系宋松,询问他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行动,要他说实话。”   “嗯。”夜叉王转身离开洗手间,许久后又回来摇头道,“宋松说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行动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短时间内死了三百来人,古科学部再强大也做不到这一点,人手完全不够。”   “尖端技术局?”胡顺唐看着夜叉王又问。   夜叉王还是摇头:“我也电话问过詹天涯了,詹天涯比我还惊讶,说这事他会想办法去调查,但据他推测,这事肯定不是古科学部或者尖端技术局干的。”   “再打电话去问詹天涯,让他绕过宋松打听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出了宋松之外,古科学部有没有派其他人来广元境内,如果在加油站的是古科学部的探员,那肯定不是四川站的,而是外派的人员。”胡顺唐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古科学部肯定是发现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做这件事,担心四川站泄密,所以派人私下来调查,来的那几个人刚好查到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薛沛建身上,结果薛沛建被绑了,于是静观其变想知道后续情况,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自爆的家伙,而那个家伙口中念叨着什么”永远的二十二世纪“,这样做说明还有人陷害李朝年的组织,如果二十二世纪要做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已经成为救世主的前提下,还会故意抹黑自己嘛?不会,他们会干脆利落的动手,没有那么多废话。而且从那种怪异的炸齤弹来看,有效直径范围不超过十米,会杀死太近的人,但杀不死我和薛沛建。主使者肯定也计算到了这一点,他的目的是什么?”   “主使者会是谁呢?”莫钦问,完全搞不明白,既不是蜂后,也不是李朝年,难道会是霍克家族派来的杀手?   “曾达死了,但薛沛建又见过曾达,是另外一个曾达。”胡顺唐指着镜子中的自己,|“和曾达一模一样的人,还有谁呢?这个答案很简单吧”   齐风!众人脑子里立即蹦出来这个名字,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与曾达一模一样,而且还这么熟悉他们,清楚他们的行动,曾达进陕西境内寻找他们之前,与齐风保持过联系,出来之后肯定也与齐风保持了联系,还有那种怪异的炸齤弹,这种东西很像是尖端技术局的某种科研成果,所有的线索都直接指向齐风,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因为不甘心被退休嘛?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我们暂时算是逃脱了,你先把金铜之巅的情报告诉给我们,我们会保护你。”胡顺唐转过身来看着薛沛建,“你的情报对我们有用,以后你就跟着我们,这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不用再依靠其他人,你愿意吗?”   薛沛建先是面露喜色,但随后又想起来什么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下)[牺牲品]   “先去绵阳,把他送到薛甲宏处安顿下来,随后再去办其他的事情。‘走出洗手间之后,胡顺唐这样安排道。   莫钦很诧异:“你说过薛甲宏是白骨的人。”夜叉王不发表任何意见,虽然薛甲宏在疯鱼岛上的一些行为让他有些不快,可毕竟白骨是他的救命恩人,薛甲宏算他半个师傅。   “会不会狼入虎口?”魏玄宇的担心和莫钦相同。   “白骨和薛甲宏现在来看是保持中立的,把他放在那应该可以降低危险性。”胡顺唐寻思道,“一直以来白骨一派给我的感觉就是静观其变,保持以静制动的姿态,在我们,蜂后与李朝年之间担当调停的角色,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出了白骨和薛甲宏之外还有什么人在他们之中。所以我打算把薛沛建放在薛甲宏之处后,让莫钦和青衣留下等咱们,也好让他们两人刺探一下白骨方面的消息,你们认为怎么样?”   胡顺唐的考虑越来越全面,众人表示同意,随后众人在没有退房的前提下带着薛沛建离开,重新找车直奔绵阳薛甲宏处,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薛甲宏家附近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站在路边等着了。   坐在路边石头上的薛甲宏看到开车赶来的胡顺唐等人,立即起身从口袋之中掏出个手机朝他们走去。还未下车的胡顺唐看着薛甲宏手中的手机,立即认出那手机原本是曾达的,推开车门便问:“这个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几个小时前,有人把这个手机从窗口扔了进来,手机落地之后就响了。”薛甲宏按开手机,递给胡顺唐道,“”上面有条短信说,让我把手机交给即将到我这来的你们,你们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白骨没有来找你?”胡顺唐拿过手机看了一遍上面的短信,又将手机交给其他人,在薛甲宏摇头表示没有之后又问,“从疯鱼岛回来之后,你一直在家没有外出?‘“怎么,你在调查我?这是基于关心还是基于怀疑?”薛甲宏微笑着反问胡顺唐,“白骨很久之前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变得越来越不相信他人,好像这句话应验了。”   薛甲宏的话使得原本低头看手机的夜叉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夜叉王将身后的薛沛建拉出来,还未等他开口,,薛甲宏便看着薛沛建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有名的薛贩子,上至商业情报下至同行动向,你无所不卖,如果有人出钱,你恐怕连你老婆的三围数字都会卖了吧?”   薛沛建听罢尴尬的笑了笑,他的“威名远扬”倒是让胡顺唐有些意外,竟然连薛甲宏这个深居简出的人都认识,不过这也证明了他并不成功,因为干这行的成功者只会名声在外,而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毕竟干这行的人通常都会视为不可靠的人。   “废话不多说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胡顺唐开门见山,“我还有事要办,暂时把这个家伙留在你这里,莫钦和青衣也会在你家暂住几天,食宿费我会加倍给,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胡顺唐,你已经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了”薛甲宏冷冷道,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准备拉着薛沛建上前的夜叉王愣住了,薛甲宏抬手制止他们继续上前,“我不会帮你们的,以后你们也别再来了,我奉劝你们,为了保命,还是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吧,否则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敏感的胡顺唐小心翼翼朝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薛先生,你被人威胁了?是齐风嘛?”   薛甲宏攥紧的拳头稍微松懈了一下,又重新捏紧,夜叉王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即将薛沛建交给莫钦和青衣,让两人带其上车,随后又示意魏玄宇也上车。   整个过程中,薛甲宏一直保持着沉默,知道胡顺唐和夜叉王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薛甲宏这才低声道:“抱歉,我虽然怕死,但更怕流落到那个荒岛上去。‘“我不怪你。”胡顺唐微微点头,刚坐上车,青衣发动汽车之后,眼尖的夜叉王留意薛甲宏左手袖筒中有根线一样的东西绑在小手指上,而他的左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没有举起来,也没有做任何稍大的动作。   “半桶水,情况不对。”夜叉王作势要打开车门下去,后侧的莫钦俯身过来一把按住他,眼睛盯着站在车头的薛甲宏对开车的葬青衣道,“青衣!青衣!倒车!快倒车!”   青衣快递挂了倒档,一脚油门踩下去,商务车急速退到山路下方。莫钦又丰富青衣停车,接着大家等着,等着也许会从山路上端腾起的火光,传来的爆炸声,可等了许久之后什么都没有传来。   商务车后退离开之后,齐风从路的一侧走出来,穿着一身扯去肩章,臂章等物件的旧军服,看着路的下方道:“他们没走,看来还没有放弃你啊。‘“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薛甲宏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我没有应承你任何事情。”齐风冷冷道。   薛甲宏像个木偶一样慢慢扭头过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齐风假装没有挺清楚一样扭头看着薛甲宏,“你说什么?”   “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对不对?这段时间死的那些异术者都是你杀的对吗?”薛甲宏皱眉看着齐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齐风转身就走,掠过薛甲宏身边的时候扔下一句,“对了,给你身上装的不是炸齤药,只是普通的黄土块而已,吓吓你嘛。不信你动一动试试。”说罢,齐风背着手朝着山上走去,薛甲宏闭眼一咬牙正欲转身,就感觉后脑上抵着什么东西--是手齤枪。   “你--”薛甲宏正欲转身,枪响了,那颗子弹穿过他的脑袋,打断了不远处的那棵小树,薛甲宏倒地,前额被子弹破开了一个大洞。身后开枪的平头男子只是伸手提了提这遮面的三角巾,将枪口对准了山路下方道,“他们回来了。”   “现在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带着咱们去找其他的目标。”齐风头也不回,只是展开双臂向两侧,“手雷,两三个都行。‘说完,两侧山道灌木之中钻出两个同样平头,用三角巾遮面的男子,两名男子各拿出一颗手雷分别放在齐风的左右手掌之中,并帮他拉开了安全环,齐风随后朝着身后扔去,随后背着手继续朝山上走着,“走吧!召集所有人,开始清扫。”   从车上下来的朝着山路上方小跑而去的胡顺唐和夜叉王,刚跑出不到十来米,就听到枪声,两人浑身一震,知道事情不好,正与加快步伐时,却看到两颗手雷从山路至上滚下来,立即各自扑向路的一侧,等手雷炸开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钻出来,对视一眼从两侧的灌木之中朝着先前薛甲宏所站的位置奔去,等他们跑到之后,看到的只是薛甲宏那具冰冷的尸体。   夜叉王跪在薛甲宏的尸身前,一句话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拔了匕齤首朝着前方奔去,胡顺唐赶紧追上去抱住夜叉王。夜叉王立在原地没有再追,只是狠狠的等着齐风等人离去的方向,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是谁下手,但心中很清楚是谁干的。不过在此时,夜叉王脑子之中回忆起在哈市的时候,胡顺唐所说的那句“齐风有问题,但我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走,把薛先生的尸身收敛了。”胡顺唐见夜叉王不再激动,转身就回到薛甲宏尸身处。夜叉王慢慢转身来,看着蹲下来收敛薛甲宏尸身的胡顺唐,“半桶水,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呀?”胡顺唐倒是很奇怪的抬眼来看着夜叉王。   “薛先生死了!”也擦汗网看着他,慢慢摇着头,“你没有任何感觉嘛?莎莉走了,你没有任何感觉嘛?胡淼也走了,你依然没有任何感觉嘛?你到底怎么了?”   胡顺唐用衣服把薛甲宏的脑袋给包好,又包了好几层,随后吹了声口哨,示意莫钦等人上来,莫钦和魏玄宇上来之后看到薛甲宏的尸身完全傻眼了,虽然听到了枪声和手雷爆炸,但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赶紧走,这么大的爆炸声会引来警齤察的,这里只是市区近郊。”胡顺唐抓着薛甲宏的双脚,看着还在发愣的莫钦道,“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莫钦,魏玄宇帮着胡顺唐将薛甲宏的尸身搬上车,而夜叉依然提着匕齤首站在那,盯着山道上薛甲宏先前陈尸的地方,还有那滩混着脑浆的鲜血,许久才被赶上来的青衣拽走,走的时候夜叉王还转身去血泊之中将一块击碎的头盖骨捡了起来,捏在掌心之内,这才跟胡顺唐等人回到车上。   汽车离开那座山脚下,朝着一级公路方向驶去之后,夜叉王眼睛盯着前方,依然问着胡顺唐:“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嘛?”   其他人先是看着夜叉王,又转而看向胡顺唐,坐在中间的胡顺唐只是呆呆的看着车头前方,许久之后才做了一个让众人异常惊讶的举动--他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上)[身世]   “点头是什么意思?”夜叉王看着胡顺唐,胡顺唐没有说话,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喝道,“我问你,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真的冷血了?你说话呀!”   胡顺唐也不反抗,只是看着愤怒的夜叉王,一字字道:“夜叉王,我当年遇到你的时候,你说我是个懦弱的人,是个胆小鬼,是个半桶水,还告诉我要得到就有牺牲,那时候我认为你很冷血,但你却认为那是人进步的一种表现,事到如今,你变得越来越像个人,而我则成为了怪物。”夜叉王听到这慢慢松开了胡顺唐,胡顺唐也抬手将他的双手拿开,“我毫无感觉,不害怕,不冲动,不烦恼,在这个时候我脑子中还能正常思考,这是以前我做不到的,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   “你这个疯子!”夜叉王咬牙骂道,双拳攥紧,手中依然握着匕首。葬青衣开着车,不断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坐在中间的两人,生怕他们因此而打起来,但随后车内的气氛却平静得出奇。坐在副驾驶的莫钦一句话不说,坐在最后的魏玄宇只是抱着胳膊闭眼装睡。   “直接去棺材镇,我有事去查,还可以暂时把薛先生的尸身藏在老宅里。”胡顺唐对葬青衣吩咐完之后,靠在椅背上竟然呼呼睡去,一侧的夜叉王扭头看着他,不断地保持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冲动一匕首刺进胡顺唐的胸口内。   到棺材镇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葬青衣按照胡顺唐的指示把车直接停在老宅门口,一直等到天黑,小镇街头的人逐渐减少之后,这才下车抬着薛甲宏的尸身进屋。进屋之后,胡顺唐打开那口棺材,将薛甲宏的尸体装了进去,又转身到了老宅子的下方去找石灰,全部倾倒在棺材内暂时作为防腐之用,随后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去取了当初胡淼拿回来的那本胡家的族谱,在其中翻找着蜂后的名字。   老宅内的气氛很怪,除了胡顺唐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围坐着棺材坐在那一句话不说。曾经觉得老宅阴森怪异的胡顺唐此时却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拿起那本族谱坐在长凳上的那一刻,胡顺唐猛然间想起了胡淼,想起胡淼给自己做的第一碗咸得要人命的面条,还有货架上那些自己开网店时候卖得很好的小棺材,那些手工艺品上面如今都布满了灰尘。   “办好了没有?”夜叉王出现在门口冷冷问,“办好了就赶紧走!”   “我找到了,胡万钦这个名字果然在族谱上面,你来……”胡顺唐还未说出那个“看”字,夜叉王已经转身就走,回到外面的铺子中吩咐其他人准备出发。胡顺唐合上族谱,坐在那发着呆,转身出来,给父亲、爷爷、祖爷等上了香,磕了头,这才关上门离开。   汽车离开了广福镇,在出镇口的时候,夜叉王扭头从后挡风玻璃看着寂静的小镇,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在这里你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从回来到离开,没有一个街坊邻居来问问你,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离开,连好奇的眼神都没有。”   “噢。”胡顺唐淡淡回答,又对葬青衣说,“汽油快没了,加完油之后换莫钦开,直接去成都卧龙公墓,我先睡一会儿。”   “别睡了,陪我聊聊吧。”夜叉王盯着前方,“我在想,以前我被李朝年搞成那副模样的时候,如果有个人陪我推心置腹的聊聊,也许我不会被那个心智不全残忍至极的连环杀手给控制。”   “放心,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夜叉王,我就是我。”胡顺唐没有搭理夜叉王,闭眼沉沉睡去。听到他熟睡的呼吸声之后,夜叉王不由自主捏紧了自己的裤子。   “我说……”一直憋着没说话的薛沛建终于还是开口了,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你们要不要去找金铜之巅?”   “要。不过要在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再去。”原本众人认为熟睡的胡顺唐开口回答。   “那你们得抓紧时间,金铜之巅那批人并没有在陕西,而是在浙江。”薛沛建说完紧靠着椅背,将手放在腹部的位置,做好了随时抬手招架的准备。   “知道。”胡顺唐简单回答,“我问你,你在成都有没有认识的什么医生,最好能验DNA的人?”   “没有。”薛沛建摇头,又强调道,“真的没有。”   “我认识。”夜叉王看着窗外道,“应该说我知道哪儿可以做DNA测试,那东西不复杂。”   “那到了成都之后有劳了。”胡顺唐非常客气地说,夜叉王侧头看着他,后方的魏玄宇伸手过去,轻拍了下夜叉王,示意他不要激动。   到了卧龙公墓已是凌晨,胡顺唐一人轻车熟路找到了吴天禄的墓地,用棺材钉砸开,将里面的骨灰盒抱了出来,抱回车上之后,刚开门把骨灰盒放上去,夜叉王就直接抱起来扔还给胡顺唐,冷冷道:“你真是个半桶水,废物羔子,骨灰是无机物,DNA是有机物,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骨灰来验DNA,多读点书吧,不是头脑保持冷静就能办成所有的事情,滚回去,把骨灰盒放好。”   “你不是亲眼见到吴天禄的尸体吗?”葬青衣侧身问。   “亲眼看见就会相信是真的吗?”胡顺唐站在车外,捧着骨灰盒,“魔术都是摆在你眼前的障眼法,换在好几年前,我对很多事情都深信不疑,可如今事实告诉我,尸体是可以作假的,给我电话,我要问詹天涯一点事情。”   莫钦把手机交给胡顺唐,胡顺唐放下骨灰盒,朝着远处走去,走到他觉得连莫钦都听不到的地方之后这才停下来,却没有直接拨给詹天涯,而是拨打了那个“应急号码”,电话通了,蜂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你终于还是打来了。”   “是齐风。”胡顺唐拿着电话,看着汽车的方向道,“齐风还杀了薛甲宏。”   “我知道。”蜂后没有丝毫吃惊,“应该说我一开始就知道。”   “你为什么不阻止?”胡顺唐看着远处,夜叉王从车上走了下来,却没有朝自己这里走来,只是在远处注视着。   “因为那从道德和法律上来判断,是错误的,但从全局来考虑,是正确的。”蜂后很平静地解释道,“这个回答已经够全面了,你可以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好。”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吴天禄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但又不算是。”蜂后回答得模棱两可。   “什么意思?”胡顺唐一下捏紧了手机。   电话那头没了蜂后的声音,很久之后才解释道:“你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什么!?”胡顺唐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敲打在了自己的头顶。   “给你点提示。”电话那头传来蜂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在电脑上查询什么东西一样,随后又道,“你从小到大是不是几乎没有想念过你的母亲?”   胡顺唐回忆着,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的的确确是这样,好像母亲这个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在小时候看见其他的孩子与母亲亲昵时,自己也没有羡慕的念头,甚至没有将这些场景刻画在脑子之中,看过也就忘记了。   “还有呢?”胡顺唐拿着电话继续问,远处的夜叉王靠着车门,依然侧头看着他。   “你算是默认了?很好,咱们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没有受过伤?特别是较大的伤,不管是在棺材镇,还是在成都,你被吴天禄带走之后,吴天禄对你虽然很放纵,但绝对不会让你过多的劳动,甚至是运动,对吗?”蜂后又问,语气平静得如一丝风都没有的湖面。   “对……”胡顺唐拿着电话点头,“这代表什么?”   “代表你天生就是个怪物,吴天禄如此小心翼翼只是为了不让你自己察觉到自身的怪异。”蜂后继续道,“詹天涯曾经说过,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吸收新知识也很快,超出他的想象,你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也没有,但是你从小到大除了很倔强之外,还很笨,应该说你稍微聪明一点都是从盐爷事件开始的,在那之前,你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白痴说不上,但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我不懂你的意思。”胡顺唐有些慌乱了,过去的回忆不断地从眼前闪过,但全都无法拼凑在一起,“你想告诉我什么。”   “1988年,在中非瓦卡省的一个部族狩猎区内发现了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很高大,而且生长在干枯的土地之中,周围没有其他的植物,连生物都没有,过往的动物都避开这种植物,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绕开好几百米,最离奇的是,这种植物可以自行迁移,但它不管迁移到什么地方,那处的其它植物都会在半个月之内全部死亡、腐烂。”蜂后说到这里后,开始喝水,听筒中传来很夸张的下咽声,“后来有植物学家开始对这种东西进行观察,发现这种植物开始很矮小,和野草差不多,就算你仔细观察都不容易找到它,它还是萌芽状态时很难存活,几乎什么环境都无法适应,但这种东西却天生具备一种模仿能力,模仿其他植物和动物,让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第四十七章(下)[关于“无”]   “这种植物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大,最终由一棵小草长成为一棵巨草,虽然它本质还是草,但能力已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它吸收周围生物的养分,榨干地面的水分。当植物学家把那草下方的地面刨开,发现它的根向下深入至少有七八米,而那个距离内的土壤没有任何水分,和干土完全一样。”蜂后的话让胡顺唐隐约有一种不安感,“由弱变强,就是这种植物的特性,但当这种植物开始强大的时候,要阻止已经很难,即便是你用除草剂,甚至用硫酸,把它表面全部烧炙,都没有任何用,必须连根拔起,半点根须都不留的情况下才可以杀死它……”说到这蜂后笑了,“世界真奇妙对吗?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你试想一下,一个婴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浑身发紫,半小时呼吸一次,正常医生都会判定这孩子死定了,可那孩子却顽强地活下来了,一天天成长,正常来说,女孩儿不到一岁就可以行走,男孩儿最晚一岁半,而这个婴孩却在五六岁才开始学会走路,七八岁才开始说话,学习能力比正常孩子差上百倍,送到特殊儿童学校都困难。”   “你所说的婴孩是我吗?”胡顺唐立即问,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蜂后并不急于回答胡顺唐的话:“不过这个婴孩的父亲却是个天才,从出生开始就展现出独特的一面,凡事只教一遍便能学会,三岁的时候智商和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天生神力,并且在短时间内学会了周遭人教会他的所有一切,只不过因为他太过聪明了,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情,于是他逃走了,还带走了自己其中一个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没敢开口问,随后蜂后在电话中开始干笑,干笑了许久后道:“这原本应该是第三阶段的故事,但看你等不及想知道,于是我提前说了个故事大纲,知道这个故事详细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李朝年,而知道这个故事表面的有何柏谷,不过何柏谷却知道我最大的一个秘密,我们三个人互相牵制着,玩着一个危险的游戏。我赢,太阳照常升起;李朝年赢,还能看到二十二世纪;神赢,一起从头开始。”   “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第三阶段的故事。”胡顺唐知道主导权在蜂后手中,他如今只能恳求对方马上告诉自己。   “胡顺唐,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吗?”蜂后把话题岔开,提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不知道的话,可以问问铁齿,那家伙其实很聪明,凡寄生者必有大智。”蜂后说完挂断了电话,胡顺唐赶紧回拨过去,那头却提示线路故障,再打却又提示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胡顺唐跌跌撞撞走回汽车跟前,夜叉王也不直视他,只是问:“你知道什么了?”   “铁齿。”胡顺唐站在车门口,盯着骨灰盒,“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吗?”   铁齿没有急于回答,先是沉默,后来又问胡顺唐:“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有人问我是不是知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胡顺唐抬眼看向魏玄宇。   “无代表所有,也代表什么都没有,以佛教为例,各个宗教中能达到最高境界的就是无。成佛的人是无,成仙则也是无,而在对立的科学之中,无也存在,但只代表无限可能,从这个基础之上,科学就有一种普遍的说法,便是凡事都可以用某种方式去验证,反之宗教中,神因为是无,所以是无法验证的,这就是两者之间最根本的区别。”铁齿开口道,感觉上这番话好像憋在他胸口已经很久了,“说得通俗一些,达到无的境界之后,人就不是人了,而是没有形体的东西,也不会出手去制止任何事情,而所有宗教的最终目的,便是全世界都成为无,当这个目的达成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欲望,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了正邪之分,正邪的消失代表了一切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所以,无就是整个世界最初的样子,在科学派中,这样的说法也有,例如研究宇宙起源论的科学家,也从侧面认可了这个说法,当然这些只是我从过去的研究中得出的笼统结论,要详细阐述说一辈子都说不完。”   “我虽然不明白,但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胡顺唐钻上汽车,坐定之后对周围的人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大家听清楚,我真心希望大家从这一刻开始各走各路,不用再帮助我继续冒险,做无谓的牺牲,接下来会死很多人,我很感谢这几年来大家所做的一切,不过事情应该是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谁离开?”夜叉王站在车门口看着其他人,“谁留下?”   薛沛建第一个举手:“我……离开。”   “你当然得离开。”胡顺唐头也不回,“刚才那番话中的‘大家’不包括你。”   “我留下,我无处可去,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又死不了。”莫钦举手,满脸笑意。   “夜叉王走,我就走,我得跟着他,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我只想知道自己父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魏玄宇靠着椅背。   “我跟着父亲。”葬青衣也立即表态。   夜叉王站在门口,盯着胡顺唐,操着自己的双手:“也就是说,除了莫钦之外,其他人都是支持我的。”   “我不是支持你,我只是为了从你那得到过去的东西。”魏玄宇马上纠正夜叉王,“所以我不存在支持谁,或者反对谁。”   “好吧!魏玄宇和铁齿保持中立,莫钦和胡顺唐,我和葬青衣,现在是2:2:2的状态,所以大家只能继续下去,别无他法,上车吧,去浙江。”夜叉王上车,葬青衣发动汽车,随后大家却听到胡顺唐低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夜叉王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其他话,莫钦等人也只是沉默,车内的气氛虽然古怪,却再也没有任何火药味。   ……   同一时间,罗布泊蜂巢底层试验场内,警报声持续不断,忙碌的士兵将原本试验场中的所有器械利用航车运走,同时用焊枪将四扇大门中其中三扇全部封死,还在两侧加装了钢板,又带着大批异术者在门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   所有忙碌的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不知道先是转移犯人,然后是清理最重要的试验场。不知道上头到底准备做什么。而在上层隔菌室中,身着军服的莎莉站在防弹玻璃前,手拿着一张手绘的示意图,按照示意图的样子指示着下方的士兵快速改造试验场。   距离蜂后所说的“最终开启”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如果顺利,一切都会因此终结。   “朝下!左上三步,停下,对就是那里,下笔……”莎莉一个个指示着下面的人在试验场的地面画上五星镇邪图,此时旁边的对讲机中传来了上层疏散指挥人员的报告。   “副指挥,还有一百二十人,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上层指挥官焦急地说,“最好能放宽时间,哪怕十分钟,不,多五分钟就可以了。”   莎莉拿起对讲机,冷冷道:“再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蜂巢全面封闭,提醒你一句,这不是犯人转移演习。”   “可是,一百二十人,虽然不是重犯,但都是要犯!条例中写明过要犯首先要保证其自身安全!”指挥官语气中明显带着挑衅和不服气,莎莉这个外人突然在蜂巢之中代为掌管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服气,当然有一部分人也庆幸詹天涯的离开,毕竟在一个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做什么的家伙手下做事,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按照条例,不服从指挥,导致行动失败、人员伤亡者,形同叛国。”莎莉说完这句话之后,将对讲机重重放下,再抬眼的时候,却发现蜂后已经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试验场的中心,仰头看着上方闸口吊装物件的航车。   蜂巢上层,指挥官听到莎莉那句话之后,将手中对讲机猛地朝地上一砸,摔得粉碎之后,又抬脚使劲踩着,站在周围的士兵沉默不语。站在后方装甲车侧面的吴军戴着耳机,将先前莎莉与指挥官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都听到了?赶紧行动!二十分钟!”指挥官回身朝着手下的士兵喊道,士兵们立即分散开来,跳过往日复杂的手续,直接将要转移的犯人从监房之中提出来,塞进排列整齐的装甲车之中装走。   吴军刚准备钻回装甲车内,那指挥官却径直上前拦住了他,问:“吴军,詹主任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吴军摇摇头,作势要准备钻进去,指挥官直接一把将他提出来。   吴军只得站好,眼睛也不去看那名指挥官,只是立正道:“报告!我与詹天涯没有任何联系,我是个带罪的人,没有上军事法庭已经算运气了,其他违反规定的事情我不敢做。”   “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只是……你如果真的与詹主任有联系,麻烦你转告他一声,与他共事我很高兴,不过他要是再不回来,古科学部就真的会毁了。”指挥官说完这句话,戴好帽子转身走了,等他走远,吴军这才侧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随后钻上装甲车,拿起对讲机呼叫指挥车辆,说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   第四十八章(上)[最终开启I]   蜂后亲自指挥吊装的航车,这很罕见,他的行为导致周围忙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回头看着他,有些会拍马屁的人立即上前准备帮忙,却被蜂后一眼瞪了回去,只得假装忙碌,但注意力依然放在这个首长身上。   航车上吊装着的是装置在水晶罩中的镇魂棺,虽然从透明罩外面因为光线折射的缘故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棺材。蜂后指示着航车将镇魂棺放置在五星镇邪图的中央,随后又叮嘱周围正在绘制的异术者加快行动,布置完一切后,蜂后眼望着上层隔菌室中的莎莉微微点头。   很快,牧鬼箱也吊装下来,放置在镇魂棺的一侧,五星镇邪图另外一个关键点的位置。随即蜂后朝试验场远处黑暗角落中招招手,苍穹A组的三人立即慢慢上前来,为首的嚼尸将手中的金属箱子打开并且递了过去,蜂后将箱子中装着的双王冕下方的玉石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镇魂棺与牧鬼箱之间,再抬手一挥,苍穹A组的三人立即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去,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熄灯,只留主灯。”蜂后拿起对讲机吩咐道。   上方的莎莉关闭了除了顶端直射主灯外的所有灯,随后道:“我先下来。”   “不用。”蜂后举起拳头示意莎莉留下,“你先监督上层疏散人员,必须要等他们全部撤离,一个不剩才可以开始,开始之前你先离开。”   “我得留下来,只有我可以帮你!”莎莉隔着防弹玻璃看着蜂后。   蜂后拉开自己左手的衣袖,指着上面的手表道:“我在‘最后开启’之前,会启动手表上面的声控装置,如果有意外,我会起爆装置在蜂巢几个进出口的塑封炸弹,也就是说我和苍穹A组以及这几件冥器都会永远被封在这里,也许我们会不生不死,但永远也无法离开,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了,回美国重掌家族,还是回胡顺唐身边拥抱未来,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确定姜伯子在镇魂棺内?”莎莉问,目光投向镇魂棺。   蜂后也侧身看着镇魂棺:“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我计算过,超过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等于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除非有什么地方我们遗漏了。”   “副指挥,人员已经全部撤离!”莎莉的第二个对讲机又响起来,莎莉拿起来道,“再检查一遍,清查人数。”   过了一会儿,上层疏散指挥官回答:“确定全部疏散。”   “赶紧走。”莎莉说完关闭了对讲机。   蜂巢外,如同迷宫一般的风化山丘群中,十二辆装甲车分两批前后护着十辆卡车停在其中。坐在吴军装甲车上的指挥官看着手中的对讲机,又侧头看着吴军,吴军则目视前方,指挥官摇摇头抓着车内的车台对讲道:“全队,指挥车改为我现在乘坐的003,前队头车先行一公里,随后大队出发,保持匀速,按照原计划走三停一。”   “明白。”他车应声后,头车出发,指挥官却在车内点起一支烟来,从小窗口看着蜂巢,许久才说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唉……”   吴军依然保持沉默,好像发过缄誓的僧侣一样。   “有传闻说,上面要取缔古科学部,就当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指挥官猛抽着烟,“要是真的取缔,这些异术者怎么处理?这么多早就宣告‘死亡’的军官、士兵又怎么办?让他们再大摇大摆出现在亲朋好友眼前吗?这样做不等于是公开承认有这个机密部门吗?”   指挥官这句牢骚话让吴军心里咯噔一下,说得没错,如果真的被取缔,古科学部各省驻站探员,蜂巢内的军人、研究人员等等这些已经从户籍上消失了的人怎么办?让他们回归社会,不就等于是公开承认曾经有古科学研究部这个机构吗?这是蜂后的决定,还是上头的命令?   “老头子肯定也是无奈才下了这个决定。”吴军像闲聊一般开启了这个话题,“要不就是经费太紧张了,先不说探员和守备军的费用,单是维持蜂巢的正常运转,每天都得花不少钱。”   指挥官摇头道:“老头子要关蜂巢,我不信,毕竟这东西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谁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呢?我倒是听到另外一种谣言,谣言说取缔古科学部是担心老头子的权势过大,必须压制下去,为什么要担心呢?因为各国的情报机构都知道李朝年是个中国人,当然也知道‘二十二世纪’这个宗教团体的领头人是中国人,还说老头子与李朝年之间有某种联系,你想想这对国家来说是多大的威胁?所以老头子必须被削弱,鬼都知道削弱的下一步就是软禁,北京方面有不少人在替老爷子说好话,不过我推测应该没多大用处,如果有用,我们也不用离开蜂巢,你说对吧?”   “不知道。”吴军故意傻乎乎地笑了笑,“你的路子真广,什么消息都能得到。”   “广个屁!”指挥官又点起一支烟来,“八年前我离开原部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后来又从原部队调来一名指导员,他见到我之后很惊讶,说我的追悼会开得很隆重……!我要是再回去,不就真的成了活死人吗?如果真的要解散,我争取调到南疆去,你呢?你怎么打算?我觉得吧,你应该联系下詹天涯,让他想办法把你调到身边去。”   “不知道,随遇而安。”吴军指了指自己空白的肩章,“我是个带罪之身。”   指挥官笑了:“你一辈子当个装甲车驾驶员?在地方给领导开车,话少是好事,但在咱们这,话少容易憋出毛病来。”   “呜呜呜——”类似风声的警报从蜂巢内响起,两人都扭头从小窗口望去。这种伪装警报是蜂后亲自设计的,为的就是蜂巢有事发生时,发出的警示不会被偶然误入的游人或者科考队之类的察觉,虽然几乎每星期演习都会响起这种警报,不过每次只会响三十秒而已,但这次竟然响了足足五分钟。   “走吧!”指挥官拍了拍仪表台,吴军发动装甲车缓缓起步,与前车之间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同时,蜂巢试验场内。除了蜂后、莎莉和苍穹A组之外,所有其他人员都撤离了。大门也封得死死的,莎莉几乎是贴着防弹玻璃紧盯着下面,看着蜂后遥控着航车将四口金属棺材从上方缓缓放下,看到那种金属棺材的时候莎莉的手下意识贴在了防弹玻璃上面,她记得在哈市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东西,就在阿城齐风所在的那座老房子内,当时齐风说那些东西只是为了抑制细菌用的容器,事情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四口金属棺材被航车上面的四根钢索吊着,缓缓立在镇魂棺前后左右四个位置,随后蜂后亲手将钢索给松开,再往金属棺材面板上输入了四个不同的32位密码,同时还通过对讲机告诉莎莉:“这些密码都是每日一变的,通过一种古老的计算方式,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里面是什么?”莎莉忍不住问。   “罐头刀。”蜂后又操控着航车把镇魂棺上方的水晶罩取开,“开罐头用的。”   棺材是罐头?金属棺材内装着罐头刀?开棺……里面是开棺人?莎莉打了个寒颤,禁不住后退一步,像是看恐怖片时预感到恐怖镜头出现前的反应。   “苍穹A组!”蜂后又对周围黑暗中说道,“等下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自身产生了变化,你们就动手杀了我,这是命令。”   “明白!”嚼尸回答,随后吞尸和碎尸也简单地应了一声。   “三位,我是认真的。”蜂后站在镇魂棺和四口金属棺材外围,“到时候你们最好杀了我,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再追究化尸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嗯。”嚼尸简单应了一声,吞尸和碎尸没有任何回应。随后嚼尸又道,“老头子,我们虽然怀疑你,但始终只是我们内部的矛盾而已,不会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插手。”   “谢谢,那么我开始了。”蜂后微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了四块几英寸大小,如同手机电池一样的东西,分别塞入四口棺材后部,处理完毕之后蜂后一步步慢慢后退,深呼吸着,好像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很久。   “呼——吱——”四口立着的金属棺材盖子分成上下两部前后打开,里面流出像白沙一样的东西来,随后四个赤身裸体的人也顺着沙子滚落到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蠕动着。   “莎莉,看看生命反应器有没有变化。”蜂后拿起对讲机问道。   “什么生命反应器?”莎莉四下找着。   蜂后又道:“隔菌室右侧墙壁上有一排灯,现在亮了几个?”   莎莉扭头,看着那排灯,随后道:“三个。”   “很好!他们活了!”蜂后心满意足地笑了,“先等着,亮起五个灯之后再叫我,现在先把主灯给关闭了。”   莎莉按下了主灯的开关,随后试验场内立即黑成一片,再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角落中的嚼尸下意识打开了头部的夜视镜,刚打开就听到通话器中传来蜂后的声音:“把夜视镜关上,有些东西不应该看到的就不要看。”   “是。”嚼尸只得关闭夜视镜,但不明白蜂后是怎么察觉到的。   第四十八章(下)[最终开启II]   不准看,为什么?   莎莉转身从后侧的柜子中拿了一个先前放在这里的望远镜,原本她是担心指示试验场改造时,看不清楚下面,所以准备了这个东西,只是没有想到望远镜竟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处。   抓着望远镜的莎莉慢慢走到防弹玻璃前,正要举起来,却意识到了什么,顺手将隔菌室的灯全部关上了。在她关上隔菌室灯的刹那间,站在那静静等待着的蜂后忽然一转身,看着上方也漆黑一片的隔菌室,举起对讲机道:“莎莉!你在干什么?把隔菌室的灯打开!”   莎莉举着望远镜看着那四口金属棺材,随后按下了夜视的按钮,从夜视镜中她看到四个在白沙中蠕动的人开始慢慢爬起来,但很快又摔了下去,像是刚学走路的孩子。跌倒再爬起来,重复好几次之后,四个人扶着金属棺材的挡板边缘爬起来,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四个人举着手四下摸着,其中有两个逐渐摸到了一起,先是互相吓了一跳,随后又慢慢靠近,用手摸着对方的脸,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莎莉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因为所站的角度被其中两口金属棺材挡住,只能看清楚那两人的轮廓,无法看仔细他们的面容。   “莎莉!我知道你在看,你最好把望远镜放下!再把隔菌室的灯打开!”蜂后有些着急了。   嚼尸的夜视镜开了,随后碎尸和吞尸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也打开了自己的夜视镜,慢慢起身,朝着那四口棺材附近看去,想要看清楚那四个人到底是什么,因为苍穹A组的三人已经听清楚了有两个人口中的话和学语的婴孩一样,只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嚼尸向右侧稍微挪动了下脚步,换了个角度去看清楚那互相抚摸的两人,看清楚那两人的面部之后,嚼尸差点没有吓得坐了下来,随后另外两边的吞尸和碎尸也看清楚了另外两人的面容,受过严格训练,一向遇事镇定的两人此时也吃惊得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   “老头子。”嚼尸忍不住开口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呀?”   蜂后知道他们都看清楚了,通过对讲机听到嚼尸话的莎莉好奇心更重了,她朝着窗口另外一侧跑去,再举起望远镜去看金属棺材中爬出的四个人,终于她看清楚了其中一个人的脸,莎莉手中的望远镜掉落了下来,摔在地上。   “怎么会……”莎莉浑身颤抖着,随后又抓起望远镜,看向其他三个人,全部看清楚之后,莎莉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放下望远镜,朝着门口跑去,却发现大门被锁得死死的,自己怎么撞都撞不开,即便使用自己那股妖怪的怪力,也无济于事。   “莎莉!开灯!把试验场的主灯打开,将光源汇聚到镇魂棺上面!快点!”蜂后知道时机到了,因为隔菌室的灯光熄灭之后,即便站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墙壁上生命反应器的所有灯都亮了起来。   莎莉撞着门,再不管蜂后的命令,她要离开,她要走,她要把在这里见到的一切都告诉给胡顺唐,这才是真相!   “嚼尸!去隔菌室把灯打开,快点!”蜂后见莎莉没任何反应,只得对苍穹A组下命令。   “我拒绝!”嚼尸从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站在蜂后的侧面看着那四个围拢镇魂棺,隔着棺材用手互相抚摸着对方的男子,又问,“你先告诉我,他们是谁?”   “我命令你去开灯!”蜂后怒吼道,见嚼尸还是一动未动,只得转头对另外两处的组员下令,“碎尸、吞尸,去隔菌室开灯!”   “我拒绝。”碎尸也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我也拒绝。”吞尸走出来的时候还摇着头,“老头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蜂后见所有人都不再听自己的命令,只得转身朝着唯一还留下的那扇门跑去,跑到门口输入密码,推开门,再凑近视网膜扫描器打开其中的第二扇门,随后乘坐电梯直接朝着中控室跑去。   电梯内,蜂后抓起对讲机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莎莉,今天看到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说出去?”   莎莉没有回答,这等于是默认她必须会说,会告诉应该告诉的人。电梯门开了,蜂后径直走进中控室,盯着那一排分别显示着试验场、隔菌室、电梯、电梯口、楼梯口的显示器,随后目光落在隔菌室的画面上,盯着在那里抓着椅子对着门不断撞击着的莎莉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莎莉给了蜂后回答,回答的方式却是举着椅子将监控摄像头给砸坏了,画面立即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屏幕的雪花点。   “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要怪我。”蜂后先是按下了试验场的主灯开关,等光源集中在了镇魂棺的棺盖之上后,蜂后的手指移动到旁边的不久前才新增的开关上,当他按下开关之后,在隔菌室中的莎莉立即感觉整个屋子亮了起来,随后温度在瞬间提升,才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室内的仪表台和生命反应器上的灯全部因为高温而爆炸,而身为雪女的莎莉紧贴着门,试图用原本冰凉的铁门来维持自己的体温。   试验场内,主灯灯光聚集到了镇魂棺之上后,那四个人围拢镇魂棺开始拍打,不断拍打,如同是要开启玩具箱的孩子。在其周围慢慢靠近的嚼尸等人已经拿出了武器,分别对准了那四个“手舞足蹈”的裸体男子。   “局长,我想知道为什么?”嚼尸按下通话器,“如果你不说,或者说谎,我会马上杀了他们,我想如果没有他们,你开启不了这口棺材对吗?”   蜂后盯着显示器,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如果那个公式成立,那么他们也应该拥有孟婆之手,嚼尸,相信我,我做的是正确的,你们离开,回到原位,如果有意外发生,我会打开门让你们走,我不愿意牺牲你们。”   “我们不会走的。”碎尸开口了,“就算走之前,我也得看看棺材内到底有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他们,你为什么要造他们?”吞尸侧头看着角落的摄像头,“还有我们!我们到底是谁?”   “秘密……”蜂后低声回答,此时他终于看到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臂开始变绿,也许是因为产生了共鸣的原因,其他三人的手臂也逐渐开始变绿,有了孟婆之手产生前的反应。笑容出现在了蜂后的脸上,他放下对讲机,撑在仪表台上,凑近看着显示器,“我赢了!我肯定赢了!”说完,蜂后抓起对讲机,又道,“嚼尸,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棺材打开后,里面不管跑出什么东西,你们都得杀死他,如果你们没有十足把握,请马上离开,否则我只能启动塑封炸弹把这里全都封死!”   “头儿,走,还是留?”碎尸问,心中有些不安了。   “留!”嚼尸举枪靠近其中一口金属棺材,以其作为掩护,将枪口对准其中一个男子的后脑,又下令道,“你们两个,把注意力集中在棺材上,其他四个人我可以对付。”   “明白!”碎尸和吞尸分别以两口金属棺材作为依托站好,碎尸伸手轻轻拍了拍一侧吞尸腰间的手雷,示意他要是情况不对,直接将手雷扔进棺材之中。   四个人站在镇魂棺的四方,动作开始逐渐一致,孟婆之手也从手臂之中缓缓“长”了出来,随后像蛇一样钻入镇魂棺之内,再慢慢将棺盖移向一侧,一切都很顺利,打开的棺材之中也没有冒出想象中的白烟亦或者某种面目狰狞的怪物。   棺材盖被四人合力用孟婆之手放在了地上,整齐的动作,默契的配合,就像是那四人从娘胎中就开始进行了无数次彩排一样,随后那四人摇摇晃晃地走向镇魂棺,站在四面,伸手摸着棺材的边缘,发出“嘻嘻”、“呵呵”的古怪笑声,仿佛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即将开始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蜂后切换摄像头,调整着顶端主灯上高清摄像头的焦距,朝着被照得透亮的棺材内拉近。近了,更近了,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不对!有!蜂后调整着主灯的光线,将白光调整成了淡蓝色的光源,随即棺材内出现了一具小女孩儿的身体,身体呈半透明状态,如果在强白光的照耀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莎莉,这才是莎莉!”蜂后喃喃自语道,同时感觉到有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他盯着试验场各个摄像头的画面,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随后意识到震动是从隔菌室传来的,但眼下试验场内的事情还未结束,他无暇分心去顾忌那一头发生的事情。   “靠近!”蜂后对苍穹A组下达了命令,“用蝇眼扫描一下镇魂棺内有没有任何生命反应。”   嚼尸启动了头部的蝇眼,对镇魂棺进行深度扫描,随后回道:“什么都没有……”刚说到这,嚼尸发现蝇眼扫描眼前那四个开启镇魂棺的怪人身体时,也没有传回来任何生命反应。   他们是死人?   还是僵尸?   如果是,那么死物也能拥有孟婆之手?   第四十九章(上)[炸棺]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炸掉这口棺材。”嚼尸说是建议,实际上已经开始采取行动,朝着对面的碎尸和吞尸比划了一个手势,三人各自掏出了两枚手雷,在准备拔出保险环的时候,却听到蜂后的声音从通话器中吼道,“住手!”   在中控室中的蜂后拿着对讲机,指着显示屏上的嚼尸喝斥道:“炸掉这口棺材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嚼尸手指套在保险环上。   “后果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那还好办,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你们忘记这最基本的规则了?”蜂后指着显示屏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嚼尸抬头看着摄像头:“老头子,你还教过我们,在未知的情况下,要懂得随机应变,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会带来什么危害,你比我们清楚,留着就是祸害,必须毁掉!”   “那我就会先毁掉你们!”蜂后彻底愤怒了。   “你不会的。”嚼尸淡淡道,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防毒面罩,“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你手下只剩下我们三个人,那个莎莉已经看到了这四个人的样貌,你认为她还会相信你?原本可以培养的宋松你调走了,最有潜力,你曾经最看重的詹天涯也被你架空了,你的权力已经被收回去,你大概不知道当疏散部队离开蜂巢之后,你的指挥权就已经被剥夺了。”   “我无怨无悔。”蜂后稍微冷静了下来,“每个时期都必须保护最重要的人,既然要保护就必须有牺牲,我牺牲了无所谓,但国家这个机器必须得持续运转下去,达到应该到达的顶峰,不过你说我手下还剩下三个人,那就大错特错了!”说罢,蜂后取下腕表,翻转过来,按下上面的一个三角形按钮,当他按下之后,从上方航车内又掉下来三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金属棺材,棺材落地之后,棺材盖被其中的人一脚踹开,苍穹A组三人立即朝后方退着,同时调转了枪口。   这次又是什么?嚼尸退到阴暗处,用蝇眼观察着,扫描着新落下的三口金属棺材,棺材内的生命反应很强烈,像是每口棺材内装着的不止一个生命体,而是数十个。   “碎尸、吞尸,我们有麻烦了。”嚼尸说完之后,举枪瞄准其中一个打开的棺材,“先发制人!开火!”   苍穹A组三人同时朝着棺材内开火,子弹击中在金属棺材之上溅出阵阵火花,原本站在镇魂棺口的那四个怪人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看,接下来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四人翻身就朝着镇魂棺里面爬去!   从显示器上看到这一切的蜂后不由自主抓紧了对讲机,知道这四个怪物要是钻进去,会产生无法估量的恶果,只得立即下令道:“先干掉那四个!不能让他们钻进棺材内!快!”   蜂后急得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命令苍穹A组,还是新落下来的那三口棺材内钻出的不知身份的东西。情况失控了,完全超出了他意料之外,虽然他等待这一天已久,但眼下的情况不得不让他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有必要时!毁了镇魂棺!”   枪声,杂乱的枪声,那四个正要爬进镇魂棺内的怪人分别被子弹爆了头,各自倒在镇魂棺四面,其中一个怪人在脑袋被击出大洞之后竟然还艰难地爬向牧鬼箱所在的位置,当他的手摸到牧鬼箱外侧的水晶罩时终于绝望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再砸开那坚硬的水晶罩。   “呯——”最后一声枪响从一口金属棺材口响起,那人的颈脖处被子弹击穿终于倒地身亡。蜂后从显示器中看到这一切,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之上,半天才重新抬眼来,伸手打开中控室中的生命扫描器,彻底扫描了一遍试验场内,扫描结果显示试验场内还剩下的生命体只有三个。   “你们出来吧。”蜂后下令道,随后拉近显示器,看着三个同样与怪人一样赤身裸体的人各自拿着夺来的枪械从金属棺材后走出来,每个人手中还拖拽着一具尸体——苍穹A组全组人员的尸体。   蜂后就那样盯着显示器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中抓了一支霰弹枪,上满子弹后,提着枪离开中控室走近电梯。蜂后并不知道,在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之后,一个人影从角落之中慢慢摸了出来,先是进了中控室将莎莉所在的隔菌室走廊的监控录像全部删除之后,那人又慢慢摸了出来,从角落中搀扶起已经奄奄一息,浑身都在滴水,看似都要熔化的莎莉。   “走!我们从最上面离开!那是最危险,但唯一没有监控的路。”那人抱起莎莉,莎莉在恍惚间看清楚抱着自己的竟然是吴军,虽然惊讶,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有一种自己快死了的感觉,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将自己先前在隔菌室中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四个人……”莎莉再次闭上眼睛。   “别说话!”吴军不敢走电梯,只得从一侧的通风口中钻进去,把皮带解下来绑在莎莉的腰间,再慢慢拖拽,朝着另外一边的犯人居住区爬去,“坚持,再坚持一会儿,那边应该还有制冰机,就算供电已经停止了,冰块肯定也没有完全熔化。”   “那四个人是他们。”被拖拽中的莎莉依然说着,但意识已经相当模糊,有种十分困乏的感觉。   “是谁?”吴军没有停下来,“哪四个人?”   半天莎莉再没有说话,吴军艰难扭头,发现莎莉已经晕死过去,不得不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来到试验场门口,打开大门提着霰弹枪朝着镇魂棺走去的蜂后面无表情,他径直来到其中一个裸男跟前,看着他胸口和腿部还在流血的伤口,沉声道:“你们互相包扎一下。”   “是。”为首那人回答,转身从苍穹A组组员身上拿出急救包,其他两人也松开手中的尸体,立即上前,围成一圈互相给对方取出子弹进行紧急包扎。   蜂后举着霰弹枪来到镇魂棺跟前,用脚踢开跟前的两具雪白的尸体,将枪口朝着镇魂棺内,然后慢慢探头进去,借着蓝光看着里面莎莉原本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将枪横着放在棺材边缘,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不在里面呢?”   “当时他在莎莉体内,又在水牛坝村开棺时回去了,胡淼又……”蜂后一下停住了,睁开眼睛站在原地,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可能吧?姜伯子躲进了胡淼的体内?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说罢,蜂后朝着镇魂棺狠狠踹了一脚,又抓起霰弹枪对着镇魂棺狠狠砸着,发泄着怒火,发泄完毕后蜂后将已经损坏的霰弹枪扔在一旁,看着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镇魂棺笑了,苦笑,当他转头看着侧面苍穹A组组员的尸体时,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对不起。”蜂后竟然跪在嚼尸的跟前,随后竟然磕了三个响头,身子俯低一直没有起来,“对不起!我是被逼无奈,我真的是被逼无奈。”蜂后趴在那大声哭着,好久之后才直起身来,跪地看着眼前的尸体,随后爬过去,按下防毒面罩上的开关,取下防毒面罩,盯着嚼尸的那张脸,接着又慢慢扭头看着身后那个取完子弹包扎完毕,站在那一动不动,样貌、身高与嚼尸一模一样的人,随后又起身将碎尸和吞尸的尸体都搬了过来,并排放在一起,取下他们的防毒面罩,又一次跪了下来。   身后那三个包扎完毕的裸男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直视前方,根本不去看眼前的蜂后和那三具与自己模样完全相同的尸体。   “我从培养出你们,从你们开始有思想的那天起,我就说过,我不希望士兵都是冷血的,而应该是一个个活生生,有思想,有情感,有笑有泪的真人。”蜂后看着跟前那三个取下来的防毒面罩,“你们是最优秀的战士,从不滥杀无辜,忠于国家,为了你们的国家牺牲了一切,连过去的回忆都牺牲了……”说完,蜂后仰天长叹一声,对身后那三个人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取代苍穹A组,这是个秘密,我们之间的秘密知道吗?”   “是!”身后那三个新的苍穹A组成员用生硬的语气一起回答。   蜂后起身来站在一侧,指着嚼尸的尸体道:“知道他是谁吗?”   “报告!不知道!”新的嚼尸回答。   “他的代号叫嚼尸,真名叫魏亚军!”蜂后扭头看着嚼尸的尸体,“他有一个儿子叫魏玄宇,是个优秀的孩子,你迟早会遇上他,遇到他的时候不管他是敌是友,都不能对他出手,留着魏家的香火吧。”   “是……”嚼尸回答的时候,眼珠子颤动了一下,但蜂后并未察觉。   第四十九章(下)[重新开始]   “他叫邓泽义。”蜂后指着碎尸的尸体,对新的碎尸说,“他是魏亚军的战友,最优秀的通讯员。”   “是!”新碎尸昂头应道。   蜂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吞尸跟前:“他叫黄永模,模范的模,医务兵,很害羞,人很善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射击成绩一直不错,但是第一次开枪却没有打中敌人,因为他故意把枪口抬高了。”   “是!”新吞尸随后也应道。   蜂后垂着手站在那,低声抽泣着,又道:“你们笑一个给我看看?”   新苍穹A组的成员脸上出现了僵硬的笑容,就像有三双无形的手拉扯着他们的嘴角一样。   蜂后看都没看,就喝斥道:“为什么笑得那么难看?你们虽然是用细菌培养出来的自造人,但你们是人,就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感情的人,先有人才有士兵,士兵也是人,笑啊!好好的笑!为什么笑那么难看!”   三人笑出声来了,但笑得跟哭一样,蜂后依然没有抬头,只是站在那双拳攥紧:“笑不出来,那就哭吧,不会笑,总能哭吧?给我哭!快点给我哭!”   哭了。   三人哭了,眼泪从眼眶之中滚了出来,但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很怪异,蜂后举起手来分别摸着他们的脸,感受那热泪,点着头道:“很好,眼泪是热的,不是冰凉的,你们不是纯粹的杀人机器,很好!很好!很好……”   蜂后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泣着,好像呼吸都要接不上来了,他喘着气盯着地面道:“过来,围着我,按着我的肩膀!”   三人慢慢围拢蜂后,按住他的肩膀,蜂后抬起手按住双肩那三人的手:“就这样按住,用力呀!用力!用力!用力!”蜂后觉得自己体内好像要爆炸了,他需要一种外力抑制自己,否则他很有可能启动塑封炸弹。他曾经想过,那三个根本不是冷血杀人机器的苍穹A组成员有一天会因为怀疑自己而背叛,但他根本没有想过如果背叛,他会怎么做?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会让复制出来的苍穹A组杀死他们的本体,原本他认为冷血的士兵只是表面上强大,充满感情有着人性的士兵才是无敌的,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只是耳边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不知道别人奋斗一生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是为了整个中国!”   蜂后哭了,终于在遍地尸体的试验场内嚎啕大哭,无助得抓着身边的三人,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寻求着安慰,垂着双手四下走着,寻找着,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而在中控室内,一份电子通知出现在所有的显示屏上,上面写着关于上级解除蜂后所有职务,并让其退养的通知。   ……   犯人区内,将莎莉放入制冰器之后的吴军,呆呆地站在那个大型显示屏前,看着上面那份电子通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种通知怎么可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上面的人是知道犯人和驻军撤离了才这样做的吗?因为如果没有撤离,让这里的犯人看见这一切,引起的不仅仅会是暴动,因为电子通知上面还写明了蜂后的真实姓名和年龄,甚至还有一张近期的照片。   流传出去,蜂后这个关押过无数异术者的古科学部领导人将会遭到全天下异术者的追杀。   “老头子真的失势了。”吴军摇着头,即便是亲眼看到,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吴军!通知胡顺唐、詹天涯、曾达和齐风!”莎莉的声音从制冰器中传出来,吴军立即打开制冰器,用疑惑地眼神看着里面稍微好转的莎莉,不明所以。   吴军问道:“你说什么?”   “通知他们!”莎莉使劲抓着吴军的手腕,“在蜂巢,还有另外四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那四个人也拥有孟婆之手!”   “啊?”吴军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莎莉把她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之后,吴军僵住了,停顿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好半天后退到一侧的长凳上坐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   “怎么会这样?”莫钦打开汽车引擎盖,扫了一眼里面还在冒烟的冷凝器。   这是他们从到达浙江之后换的第二辆汽车,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到达东阳,结果半途中汽车竟然抛锚了,最怪异的是抛锚的原因是汽车冷凝器在没有碰撞和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冒出浓浓白烟。   莫钦和葬青衣检查汽车,试图能让其再次运转起来,因为距离东阳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高速公路上要重新找车几乎不可能,而且他们六个人要找到有座的路过的大巴几率也很小。   “冷凝器没清理过,而且在这之前肯定出过事故,安装的位置也抬高了,差点把引擎盖都给顶起来。”葬青衣挥手从烟雾中挪出身子,“必须换冷凝器,否则没有办法继续走了。”   “拦车,哪怕是分别走也行。”胡顺唐从车上跳下来,朝着远处开来的汽车挥手,但那辆越野车并没有停,车上的两个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任何表示。   “谁敢随便停车?而且我们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魏玄宇自嘲道,又问铁齿,“顾问,你给个意见?”   “女人去拦车是最好的办法,你们大可让葬青衣去试试,先让她拦车,找个有租车的地方,再回来接你们,这是正常人稍微动脑子都能想到的办法。”铁齿立即道。   夜叉王坐在路边接过话去:“但是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单独行动的。”   “别忘了,咱们现在还属于通缉犯。”莫钦摸着自己嘴唇上的胡须,“虽然简单改变了下容貌,但依然有被认出来的可能性。”   “铁齿说得对,让青衣去吧,她可以变脸。”胡顺唐说完,看着莫钦道,“拿一张你珍藏的照片来,让她照着模样变,最好能变个什么明星之类的。”   莫钦大喜,立即掏出照片来,翻找了半天之后拿出一张来,刚要递给葬青衣,夜叉王却抢过去看着问:“这是谁?”   “橘梨纱!”莫钦看着照片,“不错吧?”   “干什么的?”夜叉王问。   “日本著名电影演员,橘梨纱是她的艺名,真名叫高松惠理,曾是日本女子天团中的其中一员,后来下海拍摄电影,几乎部部电影都上店长推荐!”莫钦很激动地开始介绍。   “你和她很熟?”夜叉王看着莫钦,魏玄宇憋着想笑。   “不太熟,只是时不时会翻出她的电影来看看。”莫钦叹气,“不过她的片子大多数都是骑兵,没有步兵。”   夜叉王满脸疑惑:“骑兵?步兵?她是文工团的?”   “啊?”莫钦一脸错愕,随即意识到夜叉王会错意了,但自己也不能明说,只得拿出另外一张照片道,“算了,刚才那个也许不太适合青衣,这个好,清纯可人。”   “这个我认识!”夜叉王指着照片上的连衣裙女子道,“她叫林志玲对不对?”   葬青衣赶紧凑过去,看了一眼后点头说:“好像是。”   魏玄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捂住嘴退到一旁,莫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随后像个拉皮条的一样上前介绍道:“这个厉害了!像林志玲吧,其实她不是,她叫麻生希,日本人!”   在没有人再反对的情况下,葬青衣对比照片改变了自己的容貌,然后按照莫钦的指示站到较远的地方,随后戴着耳机,按照莫钦在电话中的指示开始挥手拦车。   “轻轻的挥手!”莫钦站在远处,看着葬青衣。   葬青衣按照指示举起手来,手臂僵硬只是活动着手腕,手掌前后摇摆着,莫钦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忍去看:“小姐,你不是动物园里面的熊,你是一个有自信的美女,所以你挥手的动作要自然一点,脸上要混合焦急、懊恼,尽量表现得矛盾一点,同时不能让人感觉很轻浮。”   所有人都看着拿着电话的莫钦,又看向在远处的葬青衣。葬青衣深吸一口气,轻松地挥舞了下手臂,虽然做得不算太好,不过从她跟前驶过的几辆汽车中有三辆紧急刹住,停在前方,差点造成连续追尾。   “看吧,这就是可悲的现实,人都是视觉动物。”莫钦看见这一幕摇头道,“像我这类人,哪怕是把裤子脱了,撅着屁股站在路边,都不及美女的一个手势。”   “我就担心青衣的安危,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险,我肯定把你扒光了扔在高速公路上。”夜叉王操着手道。   莫钦一听侧身指着魏玄宇的后背道:“夜壶大人,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这是铁齿说的,现场所有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有什么事可不要赖我。”   “就你这点出息,凡事只知道推脱,还口口声声说喜欢青衣?”夜叉王摇头从莫钦身边离开。魏玄宇也立即紧随其后,走过莫钦身边的时候故意朝他展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不是,我只是说个事实,没有推卸责任。”莫钦作势要追上夜叉王,在一侧的胡顺唐却抓住他道,“安静点,青衣上车了。”   路边的众人看着葬青衣上了一辆越野车,莫钦立即将手中的手机切换到免提,谁知道刚切换过去,就听到一个猥琐的男声问:“你好,小姐,我叫王小宝,是演员副导演,小姐应该也是演员吧?”   第五十章(上)[剧组的旗帜]   葬青衣上了一辆剧组的车,从电话中几人的自我介绍来看,车上坐着一个场记,一个演员副导演,一个临时搭车的道具组师傅,而这个剧组是赶去横店拍摄一部号称投资几千万,由国内一线明星参演的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原本葬青衣一直听着电话,对众人没有丝毫的兴趣,可偏偏那演员副导演沿途一张嘴都没停,翻来覆去说着关于即将开机的这部戏……   “这次拍戏是大陆港台合拍,阵容非常强大!分三个组一起拍,三组双机呀,总导演带一个组,其他俩执行导演各带两个组。”   “全是大场面,跳跃好几个朝代呀,什么秦皇宫呀,清明上河图呀,明清宫这些景我们都得去,光是群众演员我都在横店找了好几百,明年就算上不了央视一套,也得上八套首播!”   “哎,小姐,没请问你贵姓呀?你肯定是演员,而且是刚毕业不久的对不对?上影的?北影?中戏?”   ……   那个叫王小宝的演员副导演一张嘴一直没有歇着,像轰炸机一样把句子往葬青衣脸上砸,可葬青衣只是按照莫钦的指示保持微笑,一句话都不说,直到那个贫嘴玩意儿说出了他们拍摄电视剧的名字之后,葬青衣这才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扭头去看着他。   “这部戏呀拿到剧本其实都不过两个月时间,但本子确实太好了,老板着急呀,赶紧拉人开机,不过呀剧本还得调整,不然不好过审,戏名也得变,叫什么《怨灵旗》确实不太好,没有气势呀!”坐在副驾驶的王小宝说道。   怨灵旗?葬青衣一下僵住了,随后扭头就看着右上方的王小宝,与此同时在电话另外一头的胡顺唐等人也十分惊讶,立即凑近了电话,想听清楚后续的情况。   “沾点灵异,超自然题材是不好,不好过审,得换一换。”王小宝一脸的愁容,此时开车的那名场记不乐意了,终于憋不住说道,“我说王导,你只是演员副导演,连现场副导演都不是,你就负责找演员,剧本有什么问题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看见有小姑娘在那张嘴就不歇着,就算你说破天了,剧本的修改也和你没有半点鸡毛关系。”   “哎,我说你……”王小宝被当场驳了面子,很是不快,正要指责那场记的时候,葬青衣面带微笑地问,“王导,这部电视剧听起来好有意思呀,什么叫怨灵旗呀?”   王小宝本在气头上,但一听葬青衣对这电视剧有了兴趣,立即扭身回去,又开始自己最擅长的那一套:“就是一面旗呀,算是古物,有法力的那种,从秦朝呀一直就这么传下来了,就写这面旗引发的各个朝代的传奇故事,为了拍摄这部电视剧,我们道具师傅可花了不少功夫去研究呢,哎,那谁给她看看那旗,你不是带了吗?”   王小宝指示着坐在后面的道具师傅,道具师傅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想着自己又当场驳他面子有些说不过,只得从后面的箱子中掏了几面裹在一起的旗,递给葬青衣看。   “怎么样?那旗是什么模样?”胡顺唐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葬青衣装模作样打开那几面旗,故意道:“这几面旗有些怪吧?如果从秦朝传下来的,模样怎么和京剧里面的一模一样呀?这不符合历史吧?”   “嗨,历史就是个蛋,现在的电视剧注重的是娱乐性,娱乐至上才是最重要的!”王小宝笑道,“我们为了这部戏,还真找到了一面古旗!”   “是吗?我可以看看吗?”葬青衣故作惊喜状。   “哎呀,东西不在咱们这。”王小宝面露难色,“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想办法。”王小宝刚说完,那场记冷哼了一声,王小宝顿时有些尴尬,但看到葬青衣脸上依然浮现出的那种微笑,决定继续“口无遮拦”。   “王导,那面古旗可是老板好不容易找来的,听说价值连城,可不是说看就看的。”道具师傅也接过话去,这下弄得王小宝更加尴尬了。   葬青衣也不好说话,但知道这事百分之一百不是巧合,在盘算的时候,又听到耳机中传来胡顺唐的声音:“你问问他们剧组住在什么地方,你找到车之后先回来接我们,然后再商量下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剩下的路程中,葬青衣故作很好奇的模样,从那个演员副导演口中套出了些剧组的简单讯息,住在什么地方,还有王小宝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等等,随后在横店镇口下了车,下车的时候王小宝还打开车窗一个劲儿地比划,示意葬青衣不要忘记给自己电话,要是喜欢演戏,自己怎么着都得给她安排个角色。   与王小宝等人分开之后,葬青衣立即着手租车,随后又返回先前的地方,把胡顺唐等人给接到横店。   “那个色眯眯的家伙有没有说电视剧剧本是谁写的?”上车后,莫钦迫不及待地问。   葬青衣摇头:“你们都听到了,他没有提起这件事,但一个劲儿的说老板认为这个剧本很好,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决定开拍了,所以有些仓促。”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但巧合的线索也不能放过。”胡顺唐盯着车头前方,“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咸蛋带着薛沛建去找金铜之巅的线索,你们三个去找剧组的线索。”说完之后,胡顺唐看着开车的夜叉王,“别担心,有狂和抠门在,青衣更不会吃亏,只是要麻烦她短时间内一直要保持那个麻生希的模样。”   “明白。”夜叉王还是有些不快,不仅仅是因为胡顺唐的安排,还因为胡顺唐身上发生的那种微妙的变化。   车到横店之后,魏玄宇、莫钦和葬青衣三人下车找酒店落脚,胡顺唐和夜叉王开车领着薛沛建朝着距离横店不远的东阳市赶去,去那里寻找金铜之巅的线索,临行时胡顺唐一再叮嘱葬青衣,不要着急去找王小宝,先拖一拖,如果东西在剧组手中,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着急上门会打草惊蛇,要是金铜之巅的线索能和剧组的事情谋和,那就证明这条线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到东阳只有几十分钟的路程,这个以木雕著称的城市总是能吸引很多游客,其中也不乏没有通告出来游玩的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开车走在售卖木雕的那几条街,不经意间总是能看到几张经常在电视剧中叫不出名字,但知道是演员的熟脸。   “现在找谁?该干什么?”胡顺唐把车停在路边,问薛沛建。   薛沛建朝车窗外看着,问:“这是哪儿?”   夜叉王探头出去看了下门牌上的街名,薛沛建点头应道:“那就对了,下面那个路口右转,找一家挂着两个牌子的木雕店,绕过去的时候不要停下来,先看门口有没有放着一座孙中山的木雕。”   胡顺唐发动汽车,同时问:“那是什么意思?”   “销赃的信号。”薛沛建解释道,“如果放着一座孙中山的大型木雕,那就证明最近平安无事,可以做买卖,不过没有介绍人的前提下,木雕店的老板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事呢?”夜叉王问,“那就什么都不放?”   “嗯,如果风声较紧,但愿意冒险,木雕的尺寸会缩小,如果外面根本就不放孙中山的木雕,那就证明不接受任何客人,哪怕是熟客都会装作不认识。”薛沛建等汽车从路口右转之后,目光立即看向了左侧一座公厕旁边的木雕店,店口上端横挂着一张名叫“木物轩”的牌子,在其下还挂着一张叫“东阳塘”的牌子,两个牌子的风格都不一样,看起来很不搭配。   薛沛建解释道,不搭配就对了,就是故意不搭配的,这样让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金铜之巅的人没有太严密的组织性,几乎是三五成群各自为阵,只有在出大事的时候才会聚到一起,平日内有活儿干自己也出马,没有活儿的时候就安安分分干起倒卖的生意来。原本这批人是在北上广三地做这样买卖的,后来北方和大北方东三省抓得严,几乎没有人敢冒这个险,曾经有傻子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带着家眷跑陕西境内去做,下场就是抓住被赏一颗“花生米”给枪毙,要不就是判个无期把牢底坐穿。   再后来,北上广三地几乎都没有人再做这个了,要转行的几乎都转得很干净,以瓷器为主,胆大的找上等的手艺人制作高仿的汝窑等瓷器,干一笔可以歇好几年。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在江浙一带隐藏了下来,继续做着老本行,因为这个利润实在太大,虽然风险高,但也够吸引人了。   “大木雕摆着呢,说明风声不紧?”胡顺唐减慢车速从那家店门口慢慢开过去,看到店口有个盘头嗑着瓜子,逗着一个三四岁手里拿着木头乌龟的小孩儿。   “等等,先不要停车。”薛沛建把身子俯低,露出半个脑袋看着车窗外,“绕着这几条街再转两圈,确定没事之后我先进去。”   “不行!”夜叉王立即否定,“要进去,必须要让我们其中一个陪着,鬼知道你会不会跑!”   第五十章(下)[销赃]   汽车在绕着街道走了第五圈之后停了下来,胡顺唐让夜叉王在车内等着,自己和薛沛建一起走向那家木雕店,薛沛建下车之后显得再没有那么拘谨,整理衣服之后摆出了一副行内人的模样,走进店门口,立即装模作样地打量起那尊雕像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随后将手中的皮包放在木雕的一侧,这表示“我手中有货”。   门口的妇女磕着瓜子侧头看着薛沛建,虽然挥手让他不要把皮包放在那,万一弄坏了木雕。妇女这番看似是商家很正常的话,试探的同时也算是暗语。试探是担心有人误打误撞把东西放在那,所以还需要再次确定卖家身份。   薛沛建侧头笑眯眯地看着妇女道:“没关系,我包里也是贵重物品,挨一块儿安全。”如果是误打误撞的人,就算会说类似的话,也会带着不满的情绪说出类似包里的东西比你的木雕贵重之类的话。   薛沛建说完,也不再管那个包,径直朝着店铺里面走去,一方面表示算是对上号了,二来也表示我带来的货不可能在包内,也许在身上,也许在其他同伴处,说明货并不普通,需要和你们老板面谈。   盘头妇女把手中剩下的瓜子扔进垃圾桶内,抱着孩子朝里屋走去,随后拿了块牌子出来放在木雕前,胡顺唐看见那牌子上面写着“已订货,不售”,这是告诉其他卖家明天请早,今天再不做买卖的意思。因为“一日一单”是这个行当内最基本的规矩,极少有人破坏,一是为了安全着想,不能与两批卖家同时交谈,如果见面发现双方有仇,亦或者哪一方盯上了对方手中的货物,就有可能引起冲突,二是鎏金青铜器本来就很贵重,能做成一单生意已经有很大的利润了。   来时薛沛建曾经告诉胡顺唐,在这种买卖行当中,利润最大的应该就是销赃,其次是当铺。不过当铺算是正道,销赃算是黑道,虽然不能同一而论,但其中的利润规则也相差不大。当铺的规则是你拿东西来当,我鉴定之后当给你这件物品百分之五十左右的价值,并且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随时拿钱来赎回,但赎回时需要按天收取一定的费用,和销赃一样也分是什么样的物品。早年当铺是衣服、棉被都可以当,到近现代生活水平提升之后,当铺的水准也相应提高,这类东西是不收的。销赃则是分“金银铜铁纸”五类,后来因为销赃者都有对应的“合作伙伴”,开始下了严格定义,如同现在一样,收金银珠宝首饰手表是一类,且只收近现代手工艺品。收古董的又是一类,而收古董中又细分了很多,瓷器、铁器、木器、青铜器等等,但平均下来,销赃得到的数目也不过其物品本身价值的百分之二十,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三十,但销赃者有渠道再售出,通过某种方式和手段让物品来源明确,洗干净背景之后,可以卖出自身百分之百的价值甚至更高。   所以,销赃的行当至今依然有很多有门路的人铤而走险,毕竟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哎呀,稀客稀客,里面请里面请!”一个穿着朴素,腰间别着把纸扇,剃着平头,穿着布鞋的中年男子从里屋中走出来,掀开帘子之后露出满脸虚假的笑容。   薛沛建和胡顺唐正欲进屋,那妇女却端着一个紫砂壶到胡顺唐跟前,示意他喝茶,其实想表达的是买卖只能单对单,不能有三人同屋的情况发生,以免有意外。胡顺唐当然不肯让薛沛建单独跟着那人进屋,于是给薛沛建递了个眼色,薛沛建立即看着那中年男子道:“客随主便!”   说那个“主”字的时候薛沛建刻意扭头看了一眼胡顺唐,向那中年人示意我是跟班,那才是我的老板,东西是他的。毕竟胡顺唐不懂行当内的规矩,要是进去交易一张口就会露馅,必须要薛沛建陪同,自己闷声不说话,让薛沛建和中年人攀谈就行了。   中年男子依然笑着,既不点头也不邀请,不再邀请,意思就是不管你们谁是老板,总之只能进去一个人。薛沛建无奈,在得到胡顺唐许可的前提下只得把衣服打开,露出里面那柄古剑锋,中年男子看见之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朝着妇女点点头。妇女立即放下茶壶,带着孩子到门口把风去了,随后男子示意薛沛建和胡顺唐两人都跟着他进屋。   两人进了里屋,发现中年男子已经坐在后门的一张木桌前,木桌旁边只有一把椅子,而椅子的侧面就是敞开的后门,这样的人警惕性都特别高,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一旦有事情立即闪人离开。   “请坐!”中年男子依然满脸虚伪的笑容,指着不远处的那两把椅子。   胡顺唐和薛沛建一前一后坐下,刚坐下薛沛建就一翘二郎腿,看着中年男子右侧的那张木桌道:“我没看走眼的话,这应该是川西的手艺吧?这是张机关桌,下方有机括,如果我们妄动,立即就会被里面的毒箭射死。”   “不,那东西过时了,现在防身得靠这个呀。”中年男子说完,伸手直接按下桌面,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支仿六四式手枪,虽然是仿制的,但在这种距离开枪打死两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男子的行为算是坦诚相见,也用这种方式让薛沛建把先前展示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薛沛建拿出用丝绸包着的剑锋,小心翼翼放在木桌的中心位置,然后退回去,等他退回去,中年男子才凑近去看,手中还拿出了个放大镜,但身体没有哪一个部位去触碰到那剑锋,这也是行规,在东西没交易成功之前,只能放在一个地方,你要拿起来必须要经过原主人的同意,而且还必须再叫一个人来做证人,这是担心东西损坏亦或者被偷梁换柱。   “两位怎么称呼?”中年男子仔细看着那剑锋,面无表情,随后先是自我介绍,“我姓肖,单名一个查字,在行当内算是‘那’字辈,但是转行的,不是本行的,所以那字加在最后。”   肖查那?这个名字够古怪的,胡顺唐寻思道,但没有去看薛沛建,因为先前薛沛建有叮嘱,千万不要有怪异好奇的表现,会让对方怀疑的,因为这个肖查那是个非常谨慎,疑心极重的人,稍有不对劲,就会立即取消交易,甚至会主动报警,毕竟在他店中绝对找不出任何违禁品,底子也是相当干净。   销赃这一行中,也有辈分可说,但肖查那的话中已经说得明白了。他本名叫肖查,原本不是做这行的,所以后来转行分了辈分之后,只能将表示辈分的那个字加在后面。   “免贵姓薛,我老板姓胡。”薛沛建轻声道,目光紧盯着桌子上面的剑锋,因为那毕竟是机关桌,万一这狐狸动了什么手脚可了不得。   “嗯,薛先生,胡先生。”肖查那收起放大镜,把扇子也取出来展开放在桌面上,这表示这单买卖他愿意做,如果谈好了,那么他会用扇子把那剑锋也遮住,从那一刻开始胡顺唐和薛沛建再也不能触碰,因为他也担心胡顺唐他们会做替换的手脚,这是规矩。   “两位出个价吧,我实话实说,这是好东西,但并不完整,所以只能按照原价的等分来估价。”肖查那的意思是,这是组合剑的剑锋,如果原本整柄组合剑价值三百万,那么就得平均除以四,再用得到的价钱乘以百分之二十。   两人默不作声,薛沛建只是笑,抬手一扬,表示让肖查那估价,毕竟他是买家。肖查那伸出右手食指,用左手圈住食指最下面那一截,露出上面那两截,表示自己出二十万。   薛沛建笑了,随后道:“肖老板,按照消息的买卖,二十万可以买个很值钱的消息了,你也应该清楚吧?”   “两位看来是想用东西来换消息,而不是换钱了?”肖查那坐直身子,拿起扇子,示意自己考虑下,有可能这笔买卖会取消。   “实话实说,的确是,不过肖老板放心,我们一不是为寻仇,二不是马牌子,当然更不可能是马尾了。”薛沛建先打消对方顾虑,他口中所说的“马牌子”指的就是警察,因为警察的线人通常叫马尾,而嫌犯就叫“马”,警察为什么叫“马牌子”?因为古时候给官府养马的差役,都挂有腰牌以示身份。   “不为寻仇,不是马牌子,也不是马尾,那你们换消息有什么用呢?好玩?总不至于是寻亲吧。”肖查那轻笑道,捏着扇子又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如果要换消息,有些违了规矩,不过呢东西是好东西,我喜欢,但价钱嘛,二十万少了点,你们再加点?我不要现金,想必两位能拿出这个东西,必定还有其他的好货能出手。”   肖查那那语气是吃定了两人,薛沛建毕竟也是个搞地下情报交易的,听完之后不慌不忙道:“肖老板,你先前说二十万,我往回推算了一下,你是按照整柄剑四百万来计算的,不过呢按我所知组合剑不一定是每一柄都有相同的等分,你严格按照四等分来分,说明你根本就知道这柄剑是什么,说不定呢你有其他三个部分,就差这么一个最重要的剑锋。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你差这个剑锋,你找到其他的剑锋也合不上,所以二十万是不是太少了?要是遇到其他的泼皮无赖,要你个一百来万也不过分吧?”   胡顺唐在心中暗赞了一下薛沛建,觉得这混蛋做买卖讨价还价的确有一套,接下来就看那肖查那怎么表示了,如果不行,胡顺唐只能和薛沛建带着东西撤走,然后和夜叉王计划来硬的。   第五十一章(上)[福禄寿]   薛沛建的话让肖查那有些不快,但毕竟那是事实,肖查那心中也察觉到对方来头不简单,不能轻易敷衍了事,而且说实话用这个稀有的剑锋换点消息太划算了!因为那组合剑的其他部位的的确确是在他一个很好的国外买家的手中,那买家为了这个剑锋在黑市上开出了三百万美元的价码,这样来看胡顺唐和薛沛建肯定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但这个东西要是走出这扇大门,极有可能被其他人得知,那么自己不要说拿不到钱了,有可能还会因为这件事失去那客户对自己的信任,将来的买卖渠道又少了一个。   “先成交一半,东西我是肯定要定了,不过按照行规,我得知道你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消息,而且还需要知道你们拿到了消息要做什么?”肖查那说到这,作势展开扇子就要压在那剑锋上面,薛沛建立即起身要去阻止,胡顺唐顺手抓了旁边圆桌上的一颗瓜子,直接弹向了肖查那扇子的骨架上面,骨架中了那瓜子向右侧一抖,肖查那也因此差点让扇子脱手,不禁立即扭头看向胡顺唐,很是诧异,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竟然有这种手段?   薛沛建站在机关桌前,满脸微笑道:“肖老板,我们守规矩,你们也得守规矩,对吧?所以在事情没有谈妥之前,咱们还是先说个清楚为好,免得你盖住了东西,又不给我们想知道的消息,到时候事情不就僵在这里了吗?”   “有道理!”肖查那也不发火,只是收起扇子,问:“两位,请问要什么样的消息呢?”   “我们想知道最近几年内,有什么人大批出手过鎏金青铜器?”薛沛建问完之后又强调道,“肖先生,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通过这批人去找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与我们无冤无仇,只是想通过他找到一件东西,而只有那些大批出手鎏金青铜器的人才知道他的下落。”   “这不合规矩。”肖查那又看向那剑锋,心里很是矛盾,“你们要知道,这种买卖消息我们是不能透露的,这是职业道德问题,就如同有人拿钱来换你们的消息,我也不能轻易道出是一个道理。”   “买卖不成仁义在。”胡顺唐起身,对薛沛建额首示意,薛沛建立即拿起剑锋,小心翼翼揣进怀中,跟着转身欲离开的胡顺唐,此时胡顺唐在心中盘算着那肖查那一定会留住自己,可没有想到肖查那一句话没有说,任他们走出了里屋。   两人离开店铺走向汽车时,肖查那也没有追出来,这让胡顺唐很失望,也让薛沛建十分焦急,心中埋怨着胡顺唐的鲁莽,不会做买卖,但事已成定局,只得随他上车。上车后,胡顺唐将在里面的事情告诉给了夜叉王,夜叉王盯着对面的铺子道:“他软的不吃,对硬的也应该防备,所以咱们不能胡来,总有其他的法子可寻。”   “没关系,我找其他的渠道再打听打听。”薛沛建安慰两人道,但实际上心中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算了,咱们回横店,去和葬青衣他们碰头,追查剧组那条线。”胡顺唐用膝盖顶了顶椅背,示意夜叉王开车离开。   夜叉王发动汽车,朝着街口驶去,刚行驶到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个骑着滑车,年龄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就停在了汽车旁边,朝车窗缝隙之中扔进了一张名片,随后走掉了。胡顺唐拿起名片,正要丢出去,薛沛建却赶紧阻止,喜道,“有门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立即去看手中的名片,原本以为和平常很多城市一样,一旦停车便有售卖东西,或者塞名片的,也没有太在意。   薛沛建凑过去,翻看着名片,指着上面的那行字道:“你看,这是洗车的联系卡,地址就在不远的地方,上面的优惠时间段是空白的,时间是刚填写上去的,就在十分钟以后,这肯定是肖查那给的,说明他还是想交易,只是觉得应该换个地方。”   胡顺唐把名片上的地址告诉给夜叉王,夜叉王打开车窗问了下路人大致方向,随后开车直奔那洗车场而去,到了之后发现那只是两个非常简陋的车库,等他们的车开进其中一个车库之后,车库的门立即被外面的工人拉下来了。   光线非常暗的车库之内还停着另外一辆汽车,等夜叉王熄火之后,那辆车的车门开了,肖查那从车中出来,点着烟斗,示意胡顺唐等人打开车窗,等车窗打开后,他开口道:“半年之前,有一批人来这里,出手了五件鎏金青铜,这种东西一件就已经很罕见了,一次出手五件,我当时都惊讶得差点没叫出来。我的第一反应是那东西是赝品,但自己看了之后看不出端倪,于是立即找了当家的师傅来,师傅会同了其他几人鉴定之后,认为是真品,而且国际黑市上面的售价至少千万,利润相当可观,交易成功之后,这批人却说他们手中还有五件,在合适的时候会拿出来,你们运气好,我当时担心这批人把东西卖给其他人,就和他们做了所谓的朋友,知道了他们的底子,他们是三个人来的,但听语气应该还有其他的搭档,而且属于他们的头儿。”   “说重点。”胡顺唐也不去看肖查那,只是靠在椅背上冷冷的催促道。   肖查那深吸一口气:“这几个人是哪里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在横店有自己的其他买卖,给剧组出租道具,锅碗瓢盆,家具汽车什么都有,我后来自己犯了规矩,找人私下查出了他们的地址,就紧挨着贵宾楼侧面,有家餐馆的隔壁,那里很好找,因为不远处就是室内摄影棚集中地,那个道具出租的公司没有挂什么招牌,因为很多剧组都知道他们,不敞开门做买卖。”   “姓名,样貌特征,最好有照片。”胡顺唐又问。   肖查那抬手抓着车门:“你不要得寸进尺!规矩就是规矩,我已经说了!”   “姓名,样貌特征。”胡顺唐依然冷冷问道,这次扭头看着肖查那,随后按住肖查那抓住车门的手,“想清楚再说。”   肖查那在直视胡顺唐双眼的那一瞬间,忽然有种被冰锥扎穿的感觉,被按住的手腕也不禁抖了抖,好半天抽出手来回答道:“万福、万禄、万寿,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名字,肯定是假名,而且不是亲兄弟,但身高都差不多,模样很平常,不好形容,不过你们要找,到那地方一问,几乎谁都知道。”   “东西。”胡顺唐朝薛沛建伸手,薛沛建把剑锋拿出来,胡顺唐递给肖查那时却故意收了收,叮嘱道,“肖老板,咱们都是规矩人,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大家互相不违反,如果你说了假消息,或者坑了我们,设什么陷阱……”说完,胡顺唐朝肖查那诡异地一笑,将东西交到他手中,示意车库门可以开了。   车库门开,夜叉王倒车离开,在看到肖查那上了另外一辆汽车之后,夜叉王停下车调头的同时问胡顺唐:“安全起见,要不要干掉这家伙,免得走漏风声?”   “我们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这点你很清楚吧?”胡顺唐看着车内后视镜中夜叉王那半张脸。   夜叉王面部肌肉抽搐下,踩下油门离去,坐在一侧的薛沛建原本想询问他们自己可不可以走,但两人的对话让他把话生生给咽进了肚子中。   到了横店,汽车在葬青衣等人下榻的酒店停下,刚下车胡顺唐就往薛沛建手中塞了一叠钱,指着对面的长途汽车站道:“坐车走,不要留在这里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每星期联系我们一次,你为我做事,我会保护你的,钱也不会少你的,保证衣食无忧。”   薛沛建苦笑着拿过钱,揣好之后朝着对面汽车站小跑而去。胡顺唐站在路边看着他,夜叉王看着薛沛建的背影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万一还需要他怎么办?”   胡顺唐只是靠在汽车车门上,看着薛沛建一句话不说,此时一辆原本行驶缓慢的轿车突然加速朝着薛沛建撞了过去——胡顺唐和夜叉王眼睁睁看着薛沛建被那辆汽车给撞出七八米远,撞到另外一辆对面行驶而来的汽车挡风玻璃前又翻滚下来,衣服内的钞票撒了一地,周围的人群吓得哇哇乱叫,原本拥挤的车站呼啦一下空出了一大片,那辆挡风玻璃被撞碎的汽车也猛地停了下来,车内的司机吓得面无血色,握着方向盘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夜叉王抬脚就作势要冲上去,那辆肇事的车辆却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车上坐着的人还故意侧过脸来面朝夜叉王,做了一个“我一直盯着你们”的手势。一时间夜叉王不知道是去看薛沛建还是去追车,就在他迟疑的那一刻,胡顺唐却转身朝酒店内走去,走的时候还扔下了一句话。   “果然……”胡顺唐冷冷道。   果然!?夜叉王猛地扭头看着胡顺唐,这小子知道薛沛建会被杀?   第五十一章(下)[作死]   “半桶水!”夜叉王追上胡顺唐,胡顺唐抬眼看着门口的摄像头,示意进去再说。夜叉王跟随其进到酒店内,胡顺唐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电梯,同时拨打电话问莫钦房间号码,等两人进了电梯之后,夜叉王正要开口,却有另外两个男子也走了进来,夜叉王本就火大,直接伸手拦住,斜眼看着外侧道,“坐另外一部!”   两名男子被夜叉王的模样吓到,立即退了出去,等电梯门关好之后,夜叉王转身一把将胡顺唐按在电梯门上,问道:“你让薛沛建去送死?”   “他迟早会死。”胡顺唐看着夜叉王。   “迟早会死?”夜叉王瞪眼看着胡顺唐,仿佛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曾达死了,薛甲宏死了,我想以后认识我们的人,和我们有关系的人都会死。”胡顺唐也不抬起手来掰开夜叉王,“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齐风想抹去和我们相关的一切,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我是问你,你明知道薛沛建会死,但你还是让他走过去?”夜叉王死死拽紧胡顺唐。   胡顺唐还未开口回答的时候,电梯又在三楼停了,门外的几个人见电梯内的情况都吓了一跳。夜叉王头也不回,只是开口道:“走楼梯!”那几人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听实话?”胡顺唐注视着夜叉王的双眼,“我不知道他会死,只是试验一下看和推测的是不是一样。”   “你真的变成冷血畜生了吗?”夜叉王一拳揍在胡顺唐的脸上,“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才帮了你!你竟然让他去送死,这等于是你杀了他!”   “人死了之后不会什么都没了,他会去疯鱼岛,然后拿着船票,等着船去另外一个世界开始另外一段人生。”胡顺唐扭头看着旁边的显示屏,里面放着保险公司的广告,广告中一家人笑得很灿烂,他抬手指着道,“也许就像这样,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无忧无虑,再也不会担惊受怕。”   夜叉王又抬拳要揍胡顺唐的时候,电梯到了葬青衣等人房间的楼层,门开了,站在门口等待的莫钦见状立即冲进来,一把将夜叉王给拉开,随后站在两人中间怒道:“疯了吗?还没有正式面对敌人,就开始内讧了?”   “没事,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免得憋太久憋出病来。”胡顺唐擦去嘴角的血,慢慢从电梯中走出来,然后停住问莫钦,“是左边还是右边,我忘记了?”   莫钦一指右边,眼睛却盯着夜叉王,等胡顺唐走后,莫钦走出电梯,示意夜叉王出来。夜叉王从电梯中走出来,侧头看着慢慢走向右侧的胡顺唐,冷冷道:“薛沛建死了,半桶水明知道他会死,还让他去送死,半桶水变了。”   莫钦先是吃了一惊,但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他却对胡顺唐的变化仿佛有预见一样,只是说:“我是他,我也会变,我倒认为他正常了。”   “正常了?”夜叉王半眯着眼睛看着莫钦。   莫钦目光垂下:“越平静越正常,我以前就说过,以前的胡顺唐不是胡顺唐,以前的他谁也不是,现在的他是他了。”   夜叉王指着莫钦道:“别他跟我谈什么哲学,我只是不希望和一个冷血畜生在一起!”   “你以前呢?”莫钦叫住要离开的夜叉王,“你以前是什么?不冷血?不畜生?不禽兽不如?还是说你告诉我,那是因为你被人控制了?那是不是你的本性?你的人格到底是判官还是夜叉王?都不是,两者加起来合在一起才是贺昌龙,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每个人的阴暗面都有一系列的故事,你没有发现吗?除了胡顺唐一人之外,我们所有人的过去都有着惨痛的经历,只有他没有,当他开始经历的时候就必然会产生变化,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和过去不一样,你仔细回忆下多年前的贺昌龙是什么样子?”   夜叉王没有说话,站在那听完莫钦的话之后,抬脚朝着房间走去。进屋之后,坐下来大口喝水,也不和任何人说话,而胡顺唐则是在洗手间内不断地清洗着自己的面部,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脑袋。   魏玄宇靠在窗口,葬青衣坐在床边,都看着站在门口背靠门却一语不发的莫钦。在葬青衣忍不住要开口提问的时候,莫钦比划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示意两个人不要出声,静观其变就行了。   许久,上半身湿淋淋的胡顺唐走了出来,坐在床边,很平静地说:“据我估计,齐风会干掉与我们有交际的每一个人。”   “为什么?”魏玄宇摇头,“我认识的齐风不是这样的,我至今仍不愿意相信,他要干掉与我们有交际的人,不如直接干掉我们。”   胡顺唐抬头看着魏玄宇:“你认为他有那个能力把我们一网打尽?他的手下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不是超人,也不是怪物,也许单独对付其他的异术者还行,但要对付我们这一群人,他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只能先从与我们有交际的人下手。”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葬青衣问,“威胁我们?总不至于逼我们自杀吧?”   胡顺唐闭眼道:“我举例说明,如果现在齐风对小金华和我们救过的那个孤儿等一些人下手,我们在知道他们有危险的同时查到了剩下两件冥器的下落,必须马上追查,否则会失去线索,这种时候我们会怎么做?”胡顺唐说完,睁开眼看着葬青衣,自问自答道,“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散开,救人的救人,追查的追查,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轻松将我们一一击破,我们聚在一起的力量很强大,但是散开之后再聪明再强壮都会有松懈的时候。”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呢?”莫钦问,“真的要散开?”   众人沉默,知道这等于是生与死的考验,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   “动机是什么?”夜叉王稍微坐直,“你们谁都没有去想想齐风的动机是什么吗?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蜂后、李朝年、白骨、黑衣人还有齐风他们各自做事的动机是什么,全都不明确,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大多都是我们的猜测,在不知道动机前,我们的所有行为都很被动。”   “没有时间去考虑了,现在必须继续追查怨灵旗。”胡顺唐摇头道。   “要是那个混蛋真的下手了怎么办?”夜叉王看着胡顺唐,“难道你真的准备赌一把,赌一赌他会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这根本就不是赌局,是定局。”胡顺唐直视夜叉王的双眼,“如果他打算去做,那就是定局,他人多马壮,找十来个枪手瞄准目标,我们就算用身体去挡,目标还是一样会死。与其这样,不如在寻找线索的同时,抓两个齐风的人,看看能不能从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胡顺唐的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只能在追查线索的同时做这件事了,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了保护而保护。   “好吧,设个局,你们过来。”胡顺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横店当地地图来,同时解释道,“我在酒店楼下顺手拿的。”   夜叉王当时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留心到他这个小举动,但同时也意识到胡顺唐似乎在提醒他什么,提醒他正在犯着以前胡顺唐犯过的错误,脑子一充血,便会失去理智。   胡顺唐找了一会儿,找到肖查那所说的那个位置,分析了下说:“我们得去看下地形,免得打草惊蛇,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抠门陪着青衣去见那个王小宝,约他出来,想办法用幻术套点他知道的东西。”   “尽量在咖啡厅等地方,切记不要选择在酒店房间内。”夜叉王抬眼看着葬青衣,随后又解释道,“不是担心青衣被那人怎么样,而是我认为青衣一个人去,抠门悄悄跟着更为妥当,否则在酒店房间内青衣和王小宝进去了,抠门只能干瞪眼。”   “赞成。”魏玄宇点头,“不过地点我来确定,找王小宝之前先确定好地点。”   “我、咸蛋和狂去‘福禄寿’三兄弟所在的地方踩点,他们既然有掩饰身份,估计也不敢轻易暴露,所以威胁应该有用,主要是逼问他们当初去天墓是和谁同行的。”胡顺唐看着地图点点头,“就这么定了,两方面随时保持联系。”   “胡老大,你说的设局抓齐风的手下,这个该怎么设?”葬青衣问,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胡顺唐随便抓了件衣服换上:“我有我的办法,你只管和抠门去套那个王小宝的话。”简单叮嘱之后,胡顺唐带着夜叉王、莫钦朝着预定地点赶去。   出了酒店,才意识到天色已暗,横店镇街头反倒是比白天还要热闹,虽然这个时间段几乎没有剧组收工,不过晚上没有通告的演员倒是满大街都是,到处都能看到那些戴着棒球帽,甚至还戴着墨镜的演员,和朋友们出入各个饭店内,还有不少的游客在酒店、饭店门口用相机拍着自己的偶像。   “到了,应该就是那间仓库。”停下脚步的胡顺唐站在一辆汽车后方,看着远处饭店隔壁卷帘门紧闭的仓库,除了那间铺面之外,其他地方都开着门,而且都是饭店。   “有人出来了。”莫钦看到卷帘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摄影马甲的人从里面钻出来,探头朝四周看了看之后,顺手拿起挂在门口架子上面的毛巾擦着汗。   第五十二章(上)[逼供]   “我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想赚多少钱才收手?”莫钦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抽烟,打量着在他左侧酒店门口那群等待自己偶像的男女,除了那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从仓库中出来。   夜叉王左右四下看着,没有发现其他特殊情况后道:“这就和你赚了几辈子都花不光的钱,看见真金白银一样会激动不已是一个道理,你的钱是用命换来的,他们的也是,谁也不会嫌钱多。”   “好了,废话都不要说了,狂,你去仓库后面检查下有没有后门,顺便堵住那里,妥当之后电话告诉我们。”胡顺唐吩咐完之后,莫钦转身离开,朝着仓库后方慢慢走去,同时掏出口袋中的电话。胡顺唐则带着夜叉王直接朝那仓库门口走去。   还未到仓库门前的时候,胡顺唐就装模作样四下找着,故意自言自语道:“是这里吗?”夜叉王也很配合地四下看着,还故意装作去询问隔壁饭店老板,门口那个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保持着高度警惕。   “哎,哥们,打听个事儿啊。”胡顺唐朝那人走去,那人把烟扔掉点点头,胡顺唐到其跟前后发现那卷帘门内一点灯光都没有,“我们是《怨灵旗》剧组的,是道具组的,刚来,我们头儿让我们……”   胡顺唐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就皱眉摇头道:“你找错了。”   此时,胡顺唐手机响了,立即接起来听到莫钦在电话那头道:“搞定了。”   胡顺唐放下电话的时候,朝不远处的夜叉王递了个眼色,夜叉王突然对着另外一个方向大声喊道:“是谢霆锋!”当他喊完,周围所有人都整齐地转过身去,寻找所谓大明星的踪影,胡顺唐趁这个空隙一脚将那人踢进仓库之中,夜叉王也奔了进去,转身把仓库的门关好。   卷帘门重重落下,冲进去的胡顺唐已经将倒地的那人按倒,捂住嘴,掐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不要出声,这里还有几个人?用手指头比出来,慢慢的,不要做傻事。”   那男子瞪着胡顺唐,举起一只手来比了两根手指头,胡顺唐看了一眼问:“是加你一共两人,还是除开你还有两人?”   男子又举起两根手指,示意加他一块儿共有两人。此时却听到仓库后方有隔板的地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万寿啊?回来了?买啥了?”   “回答!正常点!”胡顺唐按住万寿胸口的膝盖稍微松了松,刚松开那万寿准备开口回答时,又一个声音传来,“万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有没有给我买药啊?”   !这小子撒谎!胡顺唐瞪着万寿,那万寿突然挣扎,开口喊道:“快跑!是马牌子!”这小子把胡顺唐和夜叉王当做警察了,不过这更确定了他们没有找错人。   胡顺唐还未开口的时候,夜叉王已经奔进仓库深处,借着隔板内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所谓的墙不过是一层木工板而已,立即抬脚踹出一个大洞,那一脚踹进去,刚好踹到了在里面慌忙收拾东西准备逃走的万福身上,万福中脚弹出,撞在对面的铁架上面,随后落地痛苦地蠕动着。已经跑到后门的万禄也不管其他两人的死活,快速开门跑了出去,随后也被早就守在那里的莫钦用手枪给逼了回来。   万禄举着手慢慢向后退着,看着莫钦从后门走进,然后反手把门关上,随后大声道:“都抓住了,一个不漏。”   夜叉王蹲下来查看着万福的伤势,摸了摸身体表面,对抓着万寿进来的胡顺唐道:“要不是木工板挡了下,这家伙的骨头就该全断了。”   胡顺唐把万寿扔给夜叉王,夜叉王找绳子把那家伙反绑了。胡顺唐则在小屋子中四下看着,发现屋子中四下都放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古董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三个家伙算聪明的,因为懂行的毕竟是少数,混在这些道具之中,不知道的也看不出来,用出租道具来掩饰自己存货的地方,是个不错的点子。   胡顺唐抓起手中的一个瓷瓶,扭头问躺在地上的万福,被反绑坐在地上的万寿,还有一个依然被莫钦用枪指着脑袋的万禄道:“你们谁是头儿?”   三人不说话,还没有彻底缓过来的万福还在轻声咳嗽。莫钦用手枪抵死了万禄的太阳穴道:“回答!”   依然没有人回答,胡顺唐笑了笑,把手中的瓷瓶扔在地上摔得粉碎,随后道:“嗯,这个是假的,你们不心疼。”随后胡顺唐抓起第二个瓶子又扔了下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拿到第六个模样像是青铜器的东西之后,胡顺唐明显看到三人的脸色有了变化,于是装作不小心手滑了,将那东西往地上扔去,手刚松开离得最近还在咳嗽的万福就扑了过去,作势要抓住那青铜器,谁知却被早有准备的胡顺唐用脚背垫住,再向上一抬回到了手中,“看来这个是真的。”   “福禄寿三兄弟,按照名字来排,带福字的应该是老大吧?”夜叉王看着扑过去的万福,万福的年龄较大,有些秃顶,肚子微凸,T恤下露出的胳膊皮肤黝黑,其他两人年龄稍微要小一些,万寿看起来更像是个小白脸,那模样显得有些狡诈。   “你们不是马牌子!”万福挣扎着靠着铁架,瞪着胡顺唐,“如果是道上的兄弟要黑吃黑,我劝你们还是死了心,你们要是做得不干净,以后金铜之巅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当然不是警察,实话告诉你,你们的消息就是金铜之巅的人卖给我们的。”胡顺唐把那个青铜器扔给万福,蹲下来又道,“我们也不是来黑吃黑的,只是来打听两个人的消息,你不要说不知道,这两个人你们肯定认识,而且应该很熟。”   万福和对面的万寿对视了一眼,万寿把目光别开,万禄站在那一动不敢动,斜眼盯着举枪而对的莫钦。   “我们有规矩!什么都不会说的,不会出卖……啊!”万福还没有嘴硬完,胡顺唐抬脚就踩住了他的小腿,略微一使劲,那老小子就杀猪般的惨叫了出来,旁边的万寿和万禄两人都不忍去看。   “机会只有两次,事不过三。”胡顺唐拔出棺材钉,用尖头那端对准了万福的咽喉,回头看着万禄道,“没事,他不说不要紧,还有你,你没了还有一个,我有的是时间。”   “大哥,说吧,不说会死的!”万禄满脸都是汗,战战兢兢地去看胡顺唐,“他们不是马牌子!”   “对,我们都是通缉犯,国家.级通缉犯!”莫钦嘴角一扯,冷冷道,然后放下枪,把弹夹取出来,只留下一颗子弹,然后又将枪口抬起来,“来,我们来玩个游戏,知道俄罗斯轮盘游戏吧?”   万禄也不傻,俄罗斯轮盘那是用左轮手枪,不是用这种半自动手枪,当时就吓尿了,抱着脑袋蹲下来道:“我说我说,我大哥不说我说!”   胡顺唐看着万禄道:“那好,你说,你说你就不用死。”   “别说!说了也是死!”万福吼道,把青铜器抱得死死的,一侧的万寿也咬牙道,“不要说!不要说!”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知道这三个人看来心中很清楚要问的问题,看来岑孚和那个不知名异术者对他们的威胁更大,如果说出来恐怕他们也会死,但是呢,换个角度想,当初那两人如果仅仅只是利用他们,估计还没有出天墓就杀他们灭口了,照先前的情况来看,这三个人也不过是三脚猫,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几年前,你们做了一笔买卖,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的,去的陕西,你们带回来了一批鎏金青铜器,并且出手了一部分,还留下了一部分,有这事吧?”胡顺唐问万禄。   万禄迟疑了一下,点头:“有……”   “放心,我们不是来黑吃黑的,再重申一遍,你告诉我那两个人的名字和现在的身份。”胡顺唐拍了拍万禄的肩膀,发现他浑身抖得很厉害。   “他们……他们……”万禄半天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万寿和万禄两人朝着他爬来,大喊大叫阻止他说下去,万禄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满脸恐惧的神色。   胡顺唐摇摇头,抓过万禄的人直接用棺材钉刺了下去,将其手掌钉在了地板之上,万禄痛得大叫,也不敢挣扎,伸手去拔棺材钉也拔不动,最后竟然哭出来了,恳求着胡顺唐饶了他。此时,夜叉王皱眉看着莫钦,微微摇头,示意他以前的胡顺唐不会这么做,而胡顺唐则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万禄的恳求,一句话不说,随后拔出第二根棺材钉来,抓住了万禄的另外一只手,万禄这次终于撑不住了,喊道:“我说!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老人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少年年龄小,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老人什么事都听那个少年的!”   “还有呢?”胡顺唐依然死死抓着万禄另外一只手的手腕,手中的棺材钉高高举起,“名字,特征,现在的居所。”   “啊——”万福突然惨叫起来,其他人立即回头看着,发现万福的脚掌处开始逐渐溃烂,像是有强酸之类的东西淋上去了一样,可周围并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也没有发现攻击者。旁边的万寿瞪大眼睛,挣扎着对万禄喊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会死的!会死的!”   第五十二章(下)[诅咒]   万福身上的变化让胡顺唐等人也很吃惊,几秒后胡顺唐和夜叉王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种咒术,下咒术的肯定是那个不知名的异术者,从万禄的招供来分析,老人肯定是岑孚,而那个少年必定就是不知名的异术者,会是谁呢?如今很难找到年龄如此小,异术如此精湛,还会咒术的异术者。   “找找他身上有没有符咒!”夜叉王赶紧跑到万福身边,撕开他的衣服,仔细找着有没有画好的符咒纹身,这种咒术一般是通过符咒来控制的,而且应该是三个人都有,一个人犯了所谓的“戒”,诅咒便从一个被施了咒术的人开始应验,而且每个人遭受的诅咒都不相同,万福遭受的应该是“噬腐”,不过咒术这东西胡顺唐和夜叉王都不是很熟悉,所以找到并且解除的几率相当小。   “我没有说了,我错了,我错了!”万禄哭着,用剩下那只手捂住嘴,一个劲的摇头,可胡顺唐回头看了夜叉王一眼,知道时间不多了,直接抓起万禄的另外一只手,狠狠道,“说!你不说,我也会弄死你的!”   “我不要!”万禄哭得鼻涕眼泪混了一脸,拼命摇着头,万寿挣扎着要朝外面跑,被莫钦用脚钩倒,抬脚踩住。万寿也哭丧着脸看着莫钦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那家伙是鬼,不是人呀,我求求你们了,这里的东西你们都拿走,值钱的都给你们,不要逼我们了。”   莫钦回头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已经抓起万禄的另外一只手,用棺材钉狠狠地刺了下去,凑近万禄的脸沉声道:“说!你只要说实话,我可以找到救你们的办法!”   夜叉王侧头看了一眼,明知道胡顺唐在撒谎,但为了套出实情来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而且自己跟前万福下面的溃烂速度很快,已经到了大腿处,下面全是一片血糊糊的烂肉,白森森的骨头隐约可见,血液和异味朝着四周漫开,万福抬手抓着夜叉王,喊着:“救救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啊!”   夜叉王翻遍了万福的全身,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得看着万福慢慢变成一堆烂肉,直到溃烂到他面部,那两颗眼珠子都滑落下来落在血泊中时,万福那双手依然死死地抓着夜叉王。夜叉王起身来,拽下万福的那双手,盯着那堆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烂肉道:“死了……”   “啊——”万寿和万禄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刚喊了两句,万寿突然闭嘴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头开始齐齐断开,落在地上,夜叉王听到手指头落地的声音,扭头看发现万寿穿着凉鞋的脚也产生了变化——脚趾头也纷纷脱离了脚掌,像是被锋利的兵器一下切断了。   万寿蜷缩在那,抬着手,连手上的绳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他已经忘记了尖叫,只是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断开的手掌,随后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从手腕处断开,脚掌也从脚踝处断开。旁边的万禄彻底崩溃了,什么也不管,直接抬手试图将手掌从钉死的棺材钉之中取出来,不管多疼,不管鲜血溅了多远,心中只是想着逃命。   “想办法呀!”莫钦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下意识后退两步。   “莫钦!”夜叉王看着万寿道,“开枪,解除他的痛苦。”   莫钦点点头,取出消声器上好,然后瞄准万寿的脑袋扣动了扳机,万寿中弹倒地,但那些变化却依然在持续,手腕断开之后是手肘部,手肘之后是手肘连接肩胛骨的位置,没多久整个人的身体被分成了无数块,像有一个无形之人拿着无形的锋利兵器小心翼翼将其切成了数块。   “他们在哪儿!?”胡顺唐吼道,万禄脸色苍白,摇晃着脑袋,盯着一旁死去的万寿,什么也不说,开始嘿嘿傻笑了起来,看来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笑着笑着他的脸突然扭曲了,夜叉王见状立即拽起胡顺唐朝后面倒去,莫钦也赶紧躲在一旁的桌子后面。万禄的脑袋逐渐膨胀,四肢和身体也开始鼓出一个个透明的气泡,但他的傻笑声还在持续,没过几秒,在笑声中万禄像一个装满血液和烂肉的气球一样爆炸了,崩出来的鲜血和烂肉甩了满屋都是。   夜叉王、胡顺唐和莫钦在爆炸之后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地面只剩下两支棺材钉钉死的手掌,至于万禄其他的部分,已经彻底碎了。   “,那个家伙太狠了。”莫钦摇头道,胡顺唐走上前把棺材钉拔出来放回钉鞘之中,回头看了下四周,“现在只知道那个不知名异术者是个少年,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这个范围太广了。”   “尸体怎么办?”莫钦又问,夜叉王淡淡道,“最好的办法是烧了仓库。”   “不行。”胡顺唐摇头,“这里一烧起来,会殃及周围的铺子。”   夜叉王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管不顾呢。”   胡顺唐直视着夜叉王,好半天才说:“我有选择的。”   “是吗?”夜叉王把身上碎肉之类的东西拨下去,从旁边的柜子中翻找了干净的衣服,穿上之后从后门离开,胡顺唐和莫钦也如法炮制后离开仓库。   同一时间,半岛咖啡店中,葬青衣与王小宝坐在角落中,听着王小宝大吹特吹关于他在影视界的关系网,在王小宝背靠着的座位处,坐着正在调制东西的魏玄宇。葬青衣的笑容都要僵硬了,不断在心中期盼着魏玄宇手脚快点,就在此时,大厅内电视中的新闻节目却突然播放了一条让葬青衣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过去的新闻——四川观雾山中发生大火,一座山中老建筑被大火吞噬。   虽然只是一条插播的新闻,但葬青衣脑子中立即回忆起了自己去观雾山监狱救出胡顺唐、夜叉王还有贾鞠的事情,同时又想起大批异术者被杀的消息。观雾山监狱又叫零号蜂巢,算是蜂巢建立之前最早关押异术者的地方,这场所谓的大火是天灾还是故意而为的人祸?如果是,是不是代表有人正在逐渐毁灭一些东西,是谁?   就在葬青衣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的时候,魏玄宇已经调制好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站起来,将一张符纸贴在王小宝的后脑上,王小宝一惊,摸着后脑转身看着魏玄宇怒道:“你干什么?找死啊!”   魏玄宇满脸笑容,当然这个笑容是做给其他的顾客看的,随后立即走到王小宝身边来,抬手把住他的肩头,将其按下来,接着将手中的水杯直接按在了王小宝的额头上,原本一脸怒容的王小宝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脑袋一软趴在了桌子上面。   魏玄宇侧头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其他人也不是很好奇,顺势将王小宝搀扶起来,用脑袋挡住他的正脸,故意道:“王导,到底行不行呀?你给个准信?”说到这,魏玄宇又压低声音对葬青衣道,“给我看好周围,我要开始问了!”   “噢。”葬青衣回过神来,对着魏玄宇点点头。   ……   福寿禄三兄弟的道具仓库内,三个人从后门进入,打头的持枪者闻到那股血腥味之后立即捂住了鼻子,拉上了自己的面巾,后方的人也立即照做。等两人在仓库中巡查了一番,认定没有危险之后,一直抱着手站在后门口的齐风才慢慢走进来,看着形同地狱的隔板里屋,冷冷道:“邪门歪道。”   “是胡顺唐他们做的?”平头男子问,目光落在那堆烂肉上面,“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另外一人不回答,只是半眯着眼睛又扯了扯脸上的面巾,屋子内的那股气味实在让人作呕。   齐风摇头:“不是,他们还没有这么狠,不过这个是他做的……”齐风用脚尖指了指地上那双被插穿的,还算完整的手掌,“看来他也学会了拷问,在逼问这些家伙某些事情。”   “教官,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干脆一次性把他们解决算了。”平头男子微微摇头,觉得眼前的场景太不可思议。   齐风笑了:“我给你看过他们的资料,你认为你或者你的队员谁能单打独斗干掉他们任何一个人?”   平头男沉默了一阵又道:“那多调些人手来设伏,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认为我们做的事情上面不知道?”齐风摇头,蹲下来用布包着旁边的一柄美工刀挑起一只断掌,“他们早就知道,只不过想借我们的手打压打压老蜂子,让他失势,以免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所以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然后全身而退躲起来,再也不要露面。”   “教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平头男子看向另外一人,那人知趣地走远,随后平头男子低声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那你呢?你原本退役,过着安定的生活,为什么我一叫你,你便不问缘由的跟来了?”齐风反问平头男子,笑容中带有深意。   “我相信你。”平头男子看着齐风,“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我当初相信老蜂子也是因为这个。”齐风面部抽搐了一下,“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相信他是出于某种情感,而他相信我则是为了什么呢?我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想过,后来才发现他的信任仅仅是出于被迫,因为他当初不相信我和曾达,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说完,齐风起身,看着那平头男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让曾达死,原因很简单,他太善良,而且没有政治敏感性,和他同舟共济,只会害死我。”   第五十三章(上)[凤毛麟角]   “编剧叫莱枣,这是笔名,真名叫什么,王小宝也不知道,我的幻术没有问题,所以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回到酒店中,魏玄宇对胡顺唐等三人复述着从王小宝那里得到的消息——据王小宝交待,关于《怨灵旗》这个剧本是在三个月之前传到公司老板的邮箱中的,而且该剧本还在中国版权中心注册过,剧本随附有版权中心的注册信息,也就是说,该编剧也担心老板拿了剧本稍微改头换面就开机拍摄,把自己甩在一边。从这一点以及剧本的写作来看,他并不是自己所声称的新人,就算他真的是,也是有个真正的老编剧在背后指点他。   公司老板邮箱中这样的剧本实在太多,通常自己都不会第一时间去看,而是交给自己公司的审查编辑亦或者信任的制片人、制片主任等筛选,筛选之后自己再看,再定是否使用这个剧本,心里接受了剧本价位之后再与编剧商谈。出乎意料的是,当某个制片人看完了这个剧本前十集之后就迫不及待找到老板,声称这个题材非常不错,可以深挖,只是某些地方因为审查问题要做稍微改动,经过商议老板决定联系这个自称莱枣的编剧,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根本不愿意露面,只是通过电子邮件和网络通讯软件与老板联系,甚至在决定正式开机之前,老板都没有与他通过电话。   “合同呢?”莫钦在一旁插嘴问,“一旦签订合同,上面肯定会有著作者的真实姓名,身份证号码,这样不就知道真实身份了吗?”   魏玄宇点头:“我知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王小宝只是负责找演员,而且这种投资比较大的电视剧,找主演的事情都轮不到他去谈,充其量就是联系其他相关演员,群众演员之类的,当然电视剧中出现的孩子呀、狗呀、猫呀都是他负责去找,所以在这个行当里有一句话说‘孩子和狗,副导演的杀手’。”   “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王小宝也不知道莱枣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货?”夜叉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玄宇和葬青衣,两人点头。   一直静静听着的胡顺唐此时开口道:“我现在只对那个剧本感兴趣,我想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把剧本弄来应该不成问题吧?都要开机了,王小宝作为演员副导演要找演员,手中肯定会有剧本。”   “剧本还没有完全印好,但他电脑中有电子版本,经过修改的二稿。”葬青衣开口回答胡顺唐这个问题。   “我要原稿。”胡顺唐摇头,“必须要看到原稿才能下定论,而且你在搭王小宝的顺风车时,他说过有一面旗在道具组手中,但道具组的师父说这面旗是他们老板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这里出现了两个问题,我们逐一来分析。首先从’福寿禄’兄弟那得知,当年带着他们去天墓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应该就是岑孚,而少年会是谁呢?不管少年是谁,都极有可能是那个编剧,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抛头露面的原因,中国十七八岁的年轻编剧或许有,但极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如果这部电视剧成功,这家公司必定会炒作一把,到时候他一露面,不仅是我们,其他异术者还有古科学部都会盯上他,到时候就麻烦大了。”说完之后,胡顺唐又道,“还有,这个老板也必须调查,那面旗是怎么来的?道具组师傅说找了一面古旗,这本身就很奇怪,旗是什么材料做的?能称得上‘古’字的,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什么样的旗可以保存这么长的时间不坏?”   葬青衣听胡顺唐提到“古科学部”的时候,又想起看到的那条新闻,思来想去觉得那应该不是巧合,于是把话题岔开,将那件事说了出来。当她说完之后,胡顺唐立即转身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着相关讯息,发现有多事的网友在那里旅游之后,发回来了一系列拍摄得不是很清晰的图片,从图片显示,观雾山周边一大片的山脉都被大火吞噬了一遍,但是在这个季节,正是雨季发生山火的可能性极小,除非是有人刻意纵火。   纵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有一个可能行,与葬青衣分析的一样,为了掩饰观雾山监狱的存在,毁灭相关的证据。   “给詹天涯去个电话。”胡顺唐伸手拿过莫钦递来的手机,拨通了詹天涯的号码,号码显示的是忙音,胡顺唐立即挂上,把电话扔到一旁,几分钟后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屏蔽的,他再接起来听到詹天涯在那头道,“新闻我看到了。”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没有说你就知道了。”胡顺唐把电话开成免提,“我们都在,查到什么就说吧。”   “胡淼真的被李朝年带走了?”詹天涯随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众人把目光投向胡顺唐,胡顺唐很平静地“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胡顺唐,你听着,现在有几件事你需要知道。”詹天涯在电话那头一字字说道,从电话中没有听到其他环境音,应该是在一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第一件事,我接到了通知,上级通知蜂后已经被解除了所有职务,算是劝其退养;第二件事,蜂巢已经全面封闭,里面的犯人已经送走了,从中间基地转送到了观雾山监狱……”   众人听到这的时候,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观雾山监狱会被焚烧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会是谁?会不会是上面……这个大家都不敢瞎猜,只能静静地听詹天涯往下说,听他的情报和判断。   詹天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第三件事,全国范围内有人在捕杀异术者,我所知道的在黑名单上的部分异术者不是被杀就是无故失踪,人数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但这件事肯定不是上面的人指示的,如果对他们的政策有变化,早就动手了,不可能等到今天;第四件事,军方最近也很紧张,因为异术者消失的同时,有一部分早年从陆军特战部队以及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军人失踪了,集体失踪,已查实的人数有五十人!我这里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卢洪营和刘振明每天都是抱着枪睡觉的,谁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表面上平静,谁知道下面是不是波涛汹涌。”   “你的结论是什么?”胡顺唐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话问,“我不相信你连半个结论都没有?”   詹天涯闷闷地笑了笑,反问:“我是来询问你的推测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结论?”   “好吧,我用推测来换你的推测。”胡顺唐凑近电话,“我这个推测很大胆,蜂后失势似乎是在你的意料之内对不对?蜂巢中犯人转移是正中主使者下怀的事情,但大批犯人转移到那边之后,火灾发生了,这绝对不是巧合,我与蜂后见过面,从与他的对话来判断,他不是个痛恨异术者并且想杀光他们的人,再者他没有权力的前提下,是没法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呢,杀死曾达、薛甲宏的人是齐风,齐风当年也是军方的人,而且是接触机密的高官,消失的那些退役军人极有可能是被他带走了,否则没有办法解释袭击我们的枪手等一系列事情,也有可能他从其他地方花钱找了境外的雇佣军,你认为呢?”   “中。”詹天涯冷冷笑道,“我已经在盯着齐风了,虽然还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不过现在有人有求于我,所以我有点小小的权力了。”   “噢——”胡顺唐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叉王,故意拖长了声音,“显而易见,你在军方的朋友找上你了,否则你怎么会神通广大到知道那些退役军人失踪的事情?”   “嗯,又中,推测得不错。”詹天涯深吸一口气,“咱们再合作一次吧?怎么样?”   “好,不过这次我说了算,怎么样?”胡顺唐模仿着詹天涯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好啊!你说了算,一言为定。”詹天涯笑呵呵地回答,“我知道你要提要求了,说吧,我能做到肯定帮。”   “我要查个剧组的事情,以这种身份去不方便,你想办法授权给我们整几个可信度极高的身份如何?”胡顺唐拿起电话来。   “我办不到,我说了只是有些小权力,你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我还是个空壳子,充其量可以把手下的特战队借给你用一两天,不过还得看卢洪营和刘振明同不同意,他们是我的副手。”詹天涯说是办不到,但语气听起来却是直接拒绝,“时代已经变了,我不是以前那个詹主任,詹总指挥,而是个空壳子詹局长,我的能力太有限,就算我敢召集以前信任我的旧部,也不能那样去做,那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我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已经够乱了,静观其变,再直捣黄龙。”   胡顺唐听到这,直接挂了电话,取出后盖掰出电池,拿出电话卡,接着把电话卡砸碎,扔进垃圾桶内,又示意周围的人照做,同时道:“詹王八肯定是恢复权力了,而且在监视我们……莫钦,你负责去找找电话设备之类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詹天涯恢复权力了?”魏玄宇奇怪地问。   胡顺唐半眯着眼睛道:“我和他‘合作’过太多次了,每次他敢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都是已经做好了某种计划,我这叫吃亏上当积攒出来的经验!”   第五十三章(下)[王八回归]   “这小子学聪明了。”詹天涯看着手中传来忙音的电话,满脸都是怪异的笑容,随后把听筒轻轻放下,侧头问在另外一旁电脑前的宋松,“怎么样?确认了吗?”   宋松回头来取下耳机,点头:“确认了,和之前的情报一样,他们人在浙江横店。”   “这么说齐风人也在横店?”詹天涯托着下巴,盯着大落地玻璃外面。   “不知道。”宋松看着站在詹天涯办公桌侧面的刘振明,刘振明看着窗户的外面,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全面追捕什么时候开始?”门开了,一身战斗服的卢洪营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拿着黑色的头套。   詹天涯略带惊讶地看着卢洪营:“你干什么呀?穿成这样去打仗?”   “保险起见。”卢洪营笑道,“从你接到重返古科学部的命令时起,我就这副打扮了,大家都很兴奋,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各省站纷纷发来贺电。”   “贺电……”詹天涯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办公室,站在二层楼栏杆处,看着下面的门,明知故问道,“他们是青岛站的?”   刘振明和卢洪营站在詹天涯两侧,看着下面那群穿着西服,统一着装,统一头型,统一姿势,高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的古科学部高级探员们。这群人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气势,但如果换套衣服扔进人堆之中肯定找不出来,这就是做他们这行的最基本要求。   “他们只是山东各市级站的主要领导。”刘振明翻看着手中那本用密文撰写的花名册,“17个市,各市站的站长、副站长、政教员,按照你的要求,第一时间都来报道了,一共51个人。”说完,刘振明开始点名,“青岛站,郑文吉、柳东、张曼宏!”   “郑文吉到!”   “柳东到!”   “张曼宏到!”   青岛站三个负责人出列,报道之后退回原位保持原先的姿势。刘振明看了一眼詹天涯继续点名,卢洪营却看到詹天涯抓住栏杆的手越来越用力,许久之后,当刘振明点完名合上花名册之后,詹天涯这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大家好……”当他说完,还未说出下面的话时,下面所有人立即站直抬手敬礼,齐声道,“首——长——好!”   詹天涯忽然一下哑巴了,好半天才冲下面点点头,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身旁的卢洪营见下面的人一直保持敬礼的姿势,冲着詹天涯赶紧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该说点什么了。可詹天涯依然处于呆滞的状态,无奈卢洪营只得站直道:“礼毕!”话音落下,下方众人放下手,将双手背好,昂着头等待着詹天涯的指示。   此时,詹天涯忽然转身,背靠着栏杆,背对下面的众人同时闭上了眼睛。身旁的卢洪营和刘振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刘振明赶紧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现在不能背对着大家,可詹天涯却垂下脑袋低声道:“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权力真的是个好东西,特别是把真正的权力赋予你的时候。它首先会满足你的虚荣心,满足你的控制欲……如果往回倒退十年,不,只需要五年,我面对这种场景,肯定会激动得哭出来,同时幻想着自己是站在天安门上参加国庆阅兵,虽然这里只有51个人,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刘振明和卢洪营沉默,詹天涯苦笑道:“我现在想,蜂后当年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还记得那年各地的主要负责人赶到蜂巢参加集训的时候,我就站在蜂后的身边,大家敬礼高呼‘首长好’,蜂后没有说‘同志们辛苦了’,只是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当时我毫无感觉,现在才明白毫无感觉的原因是,我并不是什么首长,现在我是了,但突然却很害怕,你们两个知道我在怕什么吗?”詹天涯说完,分别看了看身边两人。   两人摇头,詹天涯慢慢转身,看着下面的人,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在怕有一天自己会落个和蜂后一样的下场,劝其退养,我被架空过一次,所以知道权力越大,危险就越大,你掌握着这个高度机密的部门,等于是天天抱着一颗核弹在睡觉,没等爆炸,辐射就把你杀死了,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开始膨胀,开始有唯我独尊的想法时……毙了我。”   詹天涯的话让刘振明、卢洪营很吃惊,两人原本装满兴奋的体内突然好象被注进了冰水,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詹天涯竟然会如此冷静,想得会如此长远,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点头道:“好!”   “很好!我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坚决服从,但绝不盲从!”詹天涯挺直身体,看着下面的众人道,“各位,今天破例叫你们前来,有两件任务,其一,全国范围内有人正在大批捕杀异术者,而看护、监视异术者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从我下达命令的这一刻开始,你们各站必须将自己名单上监视的异术者纳为保护目标,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花多少钱都得把这些人给藏起来,一直到警报解除!听明白了吗?”   “是!”下面的人齐声回答。   詹天涯又道:“还有,把监视名单都记在脑子里面,不要用任何方式留下记载,数据记载,文字记载,哪怕是再安全的加密方式都不行。”   “是!”下面的人又一次回答。   “第二件任务,有还未二级确认的情报指出,实行捕杀的领导者是前军方上校军官齐风,此人大家都很熟悉,曾经也是名声在外的公安部门刑侦专家,同时还是尖端技术局军事教官。此人虽然年事已高,但绝对不能轻视,预估现在手下有五十名左右前陆军特种作战退役军人以及海军陆战队退役军人,这些人中有百分之八十参加过未经证实的境外作战任务,作战经验丰富,反侦查能力极强,擅长使用各种武器和爆破装置,也就是说他们是非常危险的人物,甚至还有可能是各位曾经的战友!”詹天涯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看着下面众人,众人的脸色都没有变化,随后又道,“我不是让你们采取捕杀任务,而是只追不打,让他们在山东境内留下的人没有容身之所,所以你们可以利用手头的各种资源把他们先赶出山东,万不得已前不能采取武力,我相信他们也不会主动与我们为敌。任务布置完毕,马上返回各市开始执行,解散!”   “是——”下面的51人敬礼随后列队小跑整齐离开,等他们离开之后,詹天涯勾勾手指让刘振明靠近道,“告诉其他各省市,除了新疆之外,都采取只追不打的政策。”   “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逼到……”刘振明没敢说下去,下意识看了一眼卢洪营,卢洪营微微摇头,表示搞不懂詹天涯想做什么。   “对,罗布泊蜂巢。”詹天涯点头,“也许正中齐风下怀,不过那就随他的愿吧,我也想知道蜂后在蜂巢内搞什么鬼。”   刘振明和卢洪营明白了,詹天涯现在得到权力,但要返回蜂巢查看是师出无名的,如果把齐风等人逼到蜂巢去,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以保护蜂巢的名义返回,毕竟那里是高机密地区,上面不会轻易派出驻地军队去查看,只能让詹天涯带人去“清理门户”。   “局长,胡顺唐他们呢?怎么办?”宋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一直担心这个问题。   “你们都别忘记了还有‘二十二世纪’的存在,虽然李朝年的重心现在从亚洲地区转向了美洲和欧洲,但是他想要的东西还在中国,让胡顺唐来牵制李朝年是最合适的,放任胡顺唐就可以让我们空出手来安心对付齐风,给齐风施加压力的同时也缓解了胡顺唐等人的压力,一举两得。”詹天涯在心中盘算着,又不由自主掏出了半支烟叼在嘴上,“我想上面的人解除蜂后的职务,其中肯定有冥器的原因存在,我暂时不能去关心这种问题,以免被上面的人猜疑,但是我很期待着,下一次和美俄两国的深空会议,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找失去权力的蜂后,还是找我。”   詹天涯说完往办公室走去,正在此时,一个探员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手中还拿着一张报纸。詹天涯停住脚步,看着那名探员问:“慌什么慌?什么事?”   “广告!”那探员指着手中报纸中缝的一则广告道,“好久没有看到了!”   “广告?”詹天涯伸手拿过报纸,看着报纸上面的一则毫不起眼的广告,广告写着“因酒吧转手,急售一批高质量红酒杯,量大从优,价格优惠,先到先得。”而下面联系人则是写的“吴先生”,电话号码是个座机,詹天涯顺手将报纸递给宋松道,“查查电话号码。”   宋松拿着报纸返回办公室,几十秒之后起身回答:“电话号码是一家二十四小时店的座机。”   詹天涯拿着报纸,盯着窗外被雨水浇刷着的地面,自言自语道:“吴军,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要不要打电话过去?”宋松有些着急,因为报纸上的暗语不断提到“警报”二字。   “不!”詹天涯抬手道,“等!再等一天!如果是真的,可以再等一天!”   第五十四章(上)[混乱的轮回I]   这则看着十分普通却又怪异的广告,原本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境外敌特在中国大陆境内采取的一种警告方式,通常在各地省会发行的报纸上面登出,一旦登出这样的信息,就表示有危险了,在本地的所有情报人员都会停止一切活动,进入蛰伏期。这种叫“意会密码”,没有密码本,解码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因为简单,所以通常不会有人在意,而且不以本国的方式,采取的是中国拼音的方式来凑。在这则广告之中,“酒吧”、“酒杯”两个词的缩写都是“JB”,同样也是“警报”的拼音缩写。其他的就全是明语,自行理解,“转手”指离开,“急售”指立即执行,“高质量”和“红”字代表警报程度。这种方式从1994年开始到1998年,一直使用了4年,一直到98年8月美国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大使馆发生汽车炸弹袭击案,CIA抽报人员时,出现纰漏才导致这种“意会密码”被发现。   多年后,古科学部参加集体培训时,情报教官曾经说过这个事例,告诉学员有时候最简单的情报传递方式相反是最安全的,所以这套情报方式被古科学部山寨了过来,但多年以来,没有使用过一次,但所有人都知道,而且都有购买纸制报纸的习惯,因为谁也不可能把眼睛放到蜂巢,看清楚那里每天发生的事情。   詹天涯拿着报纸,看到吴先生三个字,第一反应就是吴军。原本他是打算留两双眼睛在蜂巢,宋松和吴军,但吴军婉拒了詹天涯的提议,觉得自己已经犯错了,如果再犯错等于是不知悔改。眼下明明是跟随疏散部队离开的吴军,发出这样一个警告,这就说明蜂巢真的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他想联系的也不是其他人,必定是詹天涯。   明明说等一天,但只是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一直在思考中的詹天涯终于按耐不住了,用桌子上的座机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吴军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喂,这里是……”   “是我,你在那家店里?”詹天涯直言问。   “不是。我只是串了下这家店的座机线,另外接了个电话。”吴军不慌不忙回答道,“詹局长,你先帮我一个忙,我擅离职守犯了大错,但是逼不得已,你先帮我解除下部队的禁令,想办法把我调到你那里去,然后我才会现身。”   “凭什么?”詹天涯故意道,“就算钓鱼,也得先给点甜头吧?”   “莎莉在我这里。”吴军说完挂了电话。   詹天涯放下电话,手按住听筒,寻思着:他说的是“莎莉在我这里”,而不是说“莎莉在我手中”,说明是莎莉自愿跟他走的,原本莎莉是跟着蜂后的,现在跟着他,说明蜂后在蜂巢内做了什么事情让她很吃惊,于是决定跟着吴军离开。   詹天涯的手松开话筒,靠在椅背上,冲侧面的宋松勾勾手道:“给那边军区去个电话,告诉他们,我把吴军调走了,有紧急任务,然后你带人把他给我接过来!”   宋松点头,打完电话正要准备离开,詹天涯又指着在沙发等着的刘振明和卢洪营道:“你们两个,也去,切记保护好他们两人的安全,一根毛都不能少!”   “是!”三人立即起身离开。   待三人走后,詹天涯盯着电话拿起来又放下去,自言自语道:“胡顺唐,也许局势真的会改变了,我还是等着你来联系我吧。”   ……   剧组下榻的酒店大堂内,在电梯门口等待着的胡顺唐打了个寒颤,一个喷嚏差点喷出来,他忍住揉了揉鼻子,深吸一口气,看着电梯上端正在缓慢变化的楼层数字,又侧头看了一眼早已消失在楼梯口,步行上五楼去王小宝房间的葬青衣三人。等他们到了房间问出制片人所住的房间之后,他和夜叉王才直接上制片人的房间,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在612房间。”耳机中传来莫钦的声音,“不过制片人房间内随时都有人,要小心点。”   “嗯。”胡顺唐简单应了一声,此时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化着古装的演员,身后的助理帮其抱着衣服,胡顺唐和夜叉王侧身让过,刚走进电梯门关好之后,两人瞬间后背感觉到一阵凉意,因为两人背后竟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找我?”贴着电梯的年轻人笑了。   胡顺唐和夜叉王几乎同时抬手向后方袭去,年轻人只是猛地下蹲随后灵活地钻到两人背后,按下电梯的紧急按钮,随后电梯停住了,并且发出了刺耳的铃声。年轻人耸了耸肩摇头道:“不要动武,我打不过你们,被打死了,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莱枣?”胡顺唐看着那名年轻人。   “莱枣,就是‘来找’,意思就是让你们来找我,我现在是个南方人,‘zao’和‘zhao’不分,有情可原,你们既然现身了,我就放心了,怨灵旗在我手中,岑孚也和我在一起。”莱枣开门见山,直言道,说完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电梯恢复了运转,随后门也开了,莱枣慢慢地退到门口去,“是跟我进房间详谈,还是转身离开,当做了一场梦,随你们的便。”   说完,莱枣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胡顺唐和夜叉王追出来,看着莱枣已经走出了十来米远,站在一间房门口,手中举着一张门卡,把门打开之后一偏头示意他们进去。   胡顺唐和夜叉王未动,在夜叉王准备抬脚的时候,胡顺唐拦住他,拿起电话通知莫钦等人道:“我们找到莱枣了,你们呆在王小宝处不要轻举妄动,随机应变,感觉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立即离开,不要管我们,暂时也不要联系我们。”   说完,胡顺唐这才朝着莱枣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看到莱枣已经坐在房间内的床上,侧面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两杯热茶,中间还放着一卷发黄的纸。   “那是天书残卷。”莱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震住了胡顺唐和夜叉王,这句话又象是一个咒语,让他们不得不走进房间,关好门,坐在那两把像是涂满了胶水的椅子上。   “从前,有一群人在明朝灭亡之后,为了反清复明创立了一个组织,在创立这个组织之初,他们就想到有一天会与清朝决一死战,但前提是必须要有军队,有军队的前提是要有人、马、武器,所以必须有钱,于是他们开始四下收集财富,什么值钱拿什么。但这并不足够,所以开始找异术者地师们寻龙点穴,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干盗墓贼那种行当,而是出于查找满清龙脉和重新埋葬宝藏的需要,要知道把自己收集来的财富重新藏在古墓之中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你不需要费时费力去制造新的机关,制作新的藏宝图,于是天书应运而生,成为了天地会的一个最大的秘密。”莱枣坐在床边上手中拿着卷纸和烟丝,“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人把天书残卷分成了无数份,分别保存,其中有一份在清末被叛徒呈给了慈禧,慈禧拿到那东西非常高兴,因为当时满清国库都空了,还在四处借债,于是她派人去找残卷中记载的地点,去了几批人,都有去无回,慈禧失望了,死之后将这残卷带进了陵墓之中,多年之后有个人叫孙魁元,字殿英的家伙炸开了她的墓,找到了这份残卷,他是个不识货的家伙,不过他身边有个文书副官却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于是他拿走了……”莱枣说到这,已经卷好了烟,含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烟,又吹散道,“后面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文书副官遇到了山西王,两人千辛万苦去了天墓,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却活了下来,再后来……”   “够了!”胡顺唐阻止莱枣再说下去,“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清楚,你是谁?你怎么有天书残卷?又为什么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来找你?”   “你知道疯鱼岛吗?”莱枣把烟夹在手中,“那里有一种烟草,味道很怪,但除了那个东西,你没有其他可以吸进肺里并能让你安心的玩意儿。”   莱枣去过疯鱼岛?胡顺唐盯着莱枣,脑子中出现了一串人名,但都被自己给否认了,随后莱枣又道:“六道轮回也许是有道理的,但轮回是百分之百存在的,只不过轮回快要乱了,不相信吗?我就是个例子!活生生的例子,我能清楚的记得我前世是谁,干过什么,死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再回来的,原本我已经坐上另外一艘船去另外一个世界,忘记一切开始新的人生,而这副身体本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死的某个人,胡顺唐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胡顺唐直视着莱枣的双眼,觉得他并没有撒谎,那么在这个前提下,最恐怖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你是……”胡顺唐站起来指着莱枣,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能说出那些事情,除了山西王还会有谁?莱枣冲胡顺唐点着头,“对,我是山西王!”   第五十四章(下)[混乱的轮回II]   莱枣是山西王,从他的话语中来分析,准确地说他是山西王的转世,一个不仅带着前世的记忆,还带着死后记忆的人。这是真的吗?谨慎的胡顺唐并没有那么快认可,只是拿起手机让魏玄宇一个人赶到莱枣的房间来,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当面对峙,因为只有铁齿与他面对面问答,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冒充,亦或者有着其他的目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在天墓中换走了怨灵旗,那么他是山西王转世的可能性就相当大,毕竟当初是山西王和李朝年进入天墓送还的怨灵旗,不是李朝年,那么剩下只有山西王了,只要是正常人就会这么想,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死人?   胡顺唐盯着莱枣,是,应该是他,在天墓之中得到那种力量的人,只有三个人,山西王、李朝年和胡淼。那种力量可以让一个正常人驾驭大多数异术,拥有接近神的力量和身体,那三个金铜之巅的贼被咒死,肯定是莱枣干的。   门被敲响了,莱枣起身来开门,看到魏玄宇时展露出笑脸,邀其坐下,随后绕到他的背后,用手在其后背挥了挥道:“神容,多年不见了。”   铁齿不语,胡顺唐等人也不知道他如果有张脸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许久后他开口就道出了莱枣前世的名字:“山……山西王?”   “你应该把苟镇海葬在地师坟地之中,虽然他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异术者,但死后身体也应该有个好归宿。”莱枣沉声道,从语气中判断他还是很想念自己这个入室弟子,虽然他很不争气。   “你凑近让我看看!”铁齿带着惊喜道。   莱枣凑近,笑道:“你能看清什么?”   “转世、轮回……怎么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铁齿道,这时候胡顺唐还并未对他说明什么,但铁齿却已经知道了,“我以前也遇到过带着前世记忆的人,但都很模糊,对从前的记忆正确率不到百分之五十,你是怎么做到的?”   莱枣起身来,站在门口,看着胡顺唐、夜叉王和魏玄宇背后的铁齿,唯独魏玄宇只能背对着他,不能转身。莱枣随后从床边的旅行箱内翻找出几个厚厚的笔记本,他打开第一本笔记,指着上面的照片道:“这是我五岁时候记录下来的,今世的第一本笔记,那时候我刚学会抓笔,但很担心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的儿时记忆也会随着消失,所以必须留下来,以供长大之后偷偷研究。”   说到这,莱枣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原本想就这么躲下去,过完这一辈子就算了,但是我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发现自己原本生活的这个世界已经在偷偷改变,违背了轮回的原理,我这才被迫去寻找铁齿,可铁齿却已经被古科学部盯上,万一我现身就很可能上了他们的名单,无奈之下,只得从其他地方入手,自己先行做着民间研究,你们看这张照片……”莱枣指着笔记本下面一张彩色的旧照,“她叫刘慧,很普通的名字,我转世之后所知道的第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人,陕西人,生于普通农民家庭,却声称自己从前是陕西西安某大户人家的丫鬟,行为举止都相当怪异,初中还未读完就被家人送到了优抚医院。”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莱枣不过十五岁而已,他留下一封信给自己的父母,告诉他们自己要独自出去旅行,并且每星期都会电话回去报平安,让他们不要担心,随后去优抚医院寻找那个叫刘慧的女人。当然他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刘慧,发现刘慧精神状态十分正常,只是每天在睡醒之后一个小时之内会产生意识错乱,不断地说着关于自己前世的事情。莱枣花了三天时间记录下了刘慧所说的话,然后前去西安寻找故地,四处查探,对比之下发现刘慧的话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于是他继续寻找着和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山西王,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奇?”胡顺唐问道,又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也默默点头,表示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不是好奇,而是质疑,对轮回规律的一种质疑。”莱枣皱眉,抱着厚厚的笔记本道,“我先前提到疯鱼岛的时候,你有些吃惊,那证明你去过那个地方,但你恐怕不知道疯鱼岛不止一座岛,而是有很多,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准确的来说,在上下两个世界中间存在一片没有尽头的汪洋,汪洋上有很多岛屿,岛屿上住着很多人,有上面这个世界的,也有下面那个世界的,我想那应该是俗称的阴阳两界,只不过在我们眼中活人的世界叫阳间,死后的世界叫阴间,可实际上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称呼自己所在的世界叫阳间,称呼我们的世界叫阴间,这才是事实,换言之,所谓阴阳两界的定义根本就是不正确的,我先前所说的上下两个世界也是不正确的,应该到底哪个世界在上,哪个世界在下,无法判断,两者之间从前几乎相同,但也有着细微的偏差。”   胡顺唐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没有你所知道的那么详细。”   “那就对了。”莱枣站在柜子前,拿出一根荧光笔在镜子上画着,画了一个太极的形状,随后又指着图案中分成阴阳两界的那根线道,“AB两个世界,中间所指的就是疯鱼岛,但我想用沙漏来表示是最准确的,因为沙漏的漏斗实际上是没有上下的,放在上就是上,放在下就是下,而其中的沙砾就是我们。A世界的人死后,去疯鱼岛,随后抹去前世的记忆再去B世界,同时B世界的人死去也按照相同的规律去A世界,所谓死只不过是重新开始的一个过程。”   胡顺唐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道:“我也是这么推测的,两个世界的人来回不断地倒着,这就是轮回的规律,但你先前所说的刘慧,她为什么没有经历这个过程?我听说有类似经历的人也不少。”   莱枣点头,看了一眼笔记本道:“她经历了,只是记忆没有被完全抹去,我没有去过B世界,所以我不能下完整的定义,但是在这几年中我不断地去寻找有类似经历的人,并且按照他们的口述去对比查证,得出一个结论——A世界和B世界几乎完全相同,只有些许的偏差,这一点我刚才说过。”   “不!”胡顺唐摇头,“有很大的偏差。”随后,胡顺唐将君子龙的事情告诉给了莱枣,因为从君子龙的话中可以判断两个世界虽然相似,但历史绝对不相同。   “不是……”莱枣说到这又翻出自己前几年的笔记,告诉在场的众人,他多年以来的查证只是证明了有轮回和AB世界相似的这一点,而关于那些人前世的历史环境,要详细考证是不可能的,他举过一个相当实际的例子,在如今这个科技进步的世界中,还有很多人对历史完全不熟悉,充其量只是知道近代的一些事情,对稍远的时代几乎是混乱的,所以只能通过他们口述的环境来分析他们所在的朝代,但一个家,几个人只是这个朝代的一个细小的角落,时代产生的变化不一定就可以完全影响到这一家人,所以要从前世的记忆来查证某些变化是很困难的。   “但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世界就产生了不被人察觉的变化,我就是个例子。”莱枣摇头道,“我没有去B世界,应该说我先前以为我已经到了B世界,在我寻找的过程中我发现我还存在于A世界,也就是说我经过了轮回,但并没有经历完整的轮回,只是去了疯鱼岛又回来。”   “往生人!”胡顺唐忽然说出这三个字,“这样的人叫做往生人,死去又回来,没有去过B世界。”   “不不不!”莱枣摆手道,“这是一个非常混沌的概念,这样,我用水车来比喻。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但水车可以让水从低处往高处流,那么水车就是破坏轮回理念的一个重要物件,但换个角度来想,也有接高处水流向低处的水车,你也见过吧?这种东西看似不合理,但却存在……在酒店大厅处就有这么一个装饰水车,水池中的水是循环的,从入水口进入池子之中,再抽到假山顶部,流下来的时候,落入水车的斗中,斗承载了水的重量开始循环,将斗中水再送进池子中这样来轮回,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却违背了水车原本的原理。”   胡顺唐仿佛听明白了一部分:“你的意思是,A世界和B世界在某个时间段产生了变化,没有按照正常的轮回原理去进行?”   莱枣使劲点头:“对,因为我的查证是,曾经有从B世界轮回到A世界的人,带来的前世记忆,与我去查证的资料相同程度不到百分之五十,可是最近几年之中,这种人带来的记忆与查证之后的资料相同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这说明什么?”   “说明越来越多的人没有去过B世界,而是如你一样,死后去过疯鱼岛就回来了。”魏玄宇侧身看着莱枣道,莱枣沉默着点点头。   第五十五章(上)[被改变的轨迹I]   轮回已经彻底混乱了。这就是莱枣为什么去调查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在他得到那股力量之后,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处于彻底轮回之中,他不得不去认可,随后按照轮回的规律,不再利用异术留恋这个世界,而是坦然前往疯鱼岛,等待着去另外一个世界的海船扬帆起航,谁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意料中一样,他的确是上船了,的确是转世了,却没有想到回到的还是以前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开始,莱枣并没有发觉这一点,直到他发现自己还能驾驭某些力量,还能轻易判断出谁是异术者之后,他就开始怀疑了。   莱枣去找过那个带着前世记忆叫刘慧的女人,还找过更多更多有相同经历的人,但理智让他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为了证明某些事情,他先去找铁齿,发现铁齿也存在,随后又翻山越岭按照从前的记忆找到了自己前世下葬的地方,果然还是一模一样。但在那时候,莱枣依然不愿意相信,于是他找准了机会说服了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岑孚。   莱枣为何要去找岑孚?他希望一举两得,第一岑孚并不是异术者,既然不是,那么岑孚这个具有经商头脑的人,必定可以帮助自己掩饰身份,第二如果证明事情是真的,还可以利用岑孚将铁齿引到身边来,铁齿主动来找自己,比自己主动去找铁齿更为安全,有了岑孚这座桥,一切都会顺利很多,更多的是出于安全考虑。   “如果桥断了,寻找你的线索也就断了?”夜叉王终于开口了,一针见血指出莱枣的最终目的。   莱枣笑了,苦笑,微微点头道:“没错,我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有不相干的人去调查岑孚,并且我的能力都无法阻止的前提下,我只能干掉他,这样就摆脱了一切,重新开始自己今世的人生,谁也不知道。”   魏玄宇依然是侧身看着莱枣:“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所谓影视公司的老板就是岑孚吧?”   “是他。”莱枣痛快地承认了,“只有他具备这种能力,当然在这之前,我是帮助过他完成了真正的复仇,这算是个交换条件。”   “等等!”胡顺唐用手按在莱枣的笔记本上,“你为什么要取出怨灵旗?确切的说,是用假的怨灵旗换走真的怨灵旗,目的何在?你知道那个‘神’,也就是姜伯子?”   莱枣并没有急于走进关于“姜伯子”的话题中,而是先解释为何要拿走怨灵旗:“我这样说吧,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和实验,有着多重目的。你们也许不知道,拥有那种近似神的能力时,会知道一个残酷又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是一切事情都是注定的,就像是神书写的剧本一样,每一个人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最终会达到什么目的都是注定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前世会选择葬在地师坟地之中,也是为什么……”   “也是为什么李朝年总是将天意挂在嘴巴上,也是为什么李朝年在天墓之中会告诉我有些事情已经产生了变化。”胡顺唐瞬间明白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从有冥器产生的时候到他们这次进天墓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列火车一样按照预定的轨道行驶,即便是中间出现时间误差,火车晚点但最终还是会走到目的地。可是正是因为山西王的转世莱枣发现了轮回出现了偏差,去探索答案,拿走怨灵旗引铁齿出现寻找他而导致了所有事情都完全偏离了轨道,预定的结果也发生了变化。如同是一颗葡萄树,原本长在院子之中,不管它,它只会顺着墙爬,但这面墙被人推倒了,有人重新做了葡萄架,那么葡萄藤将不会顺着墙生长,而是会长满葡萄架,除了最早的发芽、生根是注定的之外,其后一切都被人为的改变了。   是莱枣改变的预定轨道吗?不是,胡顺唐很清楚,而是因为AB两个世界在某个时候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否则不会导致A世界的人死了之后到了疯鱼岛不去B世界,而是重新在A世界继续轮回。按照现有的线索,A、B两个世界,以及中间的疯鱼岛,是组成世界的三个主要部分,疯鱼岛如同是固定不变的中心点一样,无论这个球怎么滚动,它都是停滞不动的,这就是为何疯鱼岛没有真正的时间概念,人也不会随之产生新陈代谢的原因所在,而AB两个世界顺着球在滚动着,从轨道的A端滚到B端结束,随后又从B端重新开始,重复着过去的一切。   胡顺唐重新坐下来,看着莱枣道:“我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改变时间的轨迹,我们进入天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莱枣沉默了很久,终于抬眼看着胡顺唐道:“按照我从前所看到的,如果按照原先的轨道继续下去,你们都会死,事情也会因此而完结,一直持续到所谓的世界末日那一天,然后整个世界又从远古时代开始重复,再下一个轮回开始的时候,你们依然会存在,但如同今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重复寻找着这些东西,等再找到怨灵旗的时候又都会死,接着继续重复……”   莱枣的话让胡顺唐、夜叉王和魏玄宇浑身的汗水一下冒了出来,三个人都看着莱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莱枣却依然低头卷着烟,边卷边说:“真相就是这个,在这个重复之中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偏差,最终还是会走重复的路。”   “那……”胡顺唐看着莱枣,咽下一口唾沫,随后抓起茶杯大口大口喝着,喝完放杯子时,不小心将杯子给打翻在地上,杯子落在地面摔得粉碎,在场人却没有一个人眼珠子动一下,胡顺唐又继续问,“那曾经有过多少次这样的轮回?”   莱枣掰着手指头,很久之后摇头道:“我算不过来,无数次吧,但知道这个事实的人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极少。后殓师,也就是开棺人中有很少一部分后代知道,穆氏兄弟中穆英杰最早知道,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按照轨迹做事,不去改变顺应时代,他的弟弟穆英豪却想去改变,最终发现根本无能为力。剩下来的人中只有姜伯子、我、李朝年知道,加上现在的你们,不超过十个人。”   “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现在她在李朝年身边。”胡顺唐想起了胡淼,终于明白胡淼当时为什么会发狂,因为她看到所有人都死了,这才决定自己离开,试图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改变什么。   “那到底是为什么?”胡顺唐猛地站起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怎么解释?无论是用古科学还是现代科学,都找不到答案!”   莱枣看着胡顺唐,一字字道:“你能解释下宇宙吗?你能回答宇宙有多大吗?即便你能回答,那么宇宙之外是什么?又是怎么形成的?这根本就无解!我今世从生下来开始,每天入夜都会在脑子中不断去思考这个问题,不断思考,不断去计算,我不怕死,但怕所有的一切都会因此而重新开始!”莱枣也站了起来,“我最后才发现,哪儿有什么人间呀?只有地狱!人间就是地狱,所有一切都无法改变的前提下,生生世世的轮回不就是只有地狱中才有的折磨吗?”   “无解,你说得对,这是无解的。”胡顺唐闭眼摇头,“好吧,即便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某些事情,我们也暂时不会死,也许会寿终正寝,那么接下来有一天迟早还是会回到原点,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流了这么多鲜血又有什么意义?如同拍电视剧一样什么都是假的,谁还在乎什么生死?谁还在乎什么正邪?只有随心所欲!”   “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改变的!”魏玄宇如今已是脸色苍白,夜叉王还是沉默。   “有什么办法?那么你告诉我,现在谁是我的敌人?姜伯子?李朝年?蜂后?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胡顺唐走到莱枣跟前,“回答我?”   莱枣抱住笔记本,嘴唇微微颤动:“我不想再轮回下去,我想让这个世界持续不断地前进。”   “怎么做?”胡顺唐凑近莱枣,“你知道怎么做对不对?所以才引我们来这里对不对?”   “找到所有的冥器,找到姜伯子,然后就可以停止这一切。”莱枣说完却又皱眉摇头,“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管用,这些只是我在天墓中看到的,李朝年也看到了!”   “你是说,李朝年的目的和你相同?”胡顺唐抓住莱枣的双肩问。   “对,至少当初他是这样告诉我的。”莱枣长叹,“他才是真正继承他师父穆英豪遗愿的人。”   “那何柏谷呢?”夜叉王也起身来,难道何柏谷是敌人?   “不,我不知道,因为时间的轨迹已经被改变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莱枣摇头道,“你们跟我来,我们先去岑孚那拿到怨灵旗,再去找千足屦,我知道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第五十五章(下)[被改变的轨迹II]   岑孚死了。   带着众人来到岑孚房间的莱枣,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内被一颗子弹打穿头颅的岑孚。岑孚安坐在椅子上面,双手还放在大腿之上,只是脑袋后仰垂在椅背后方,鲜血正从后脑开口处带着脑浆流下。   胡顺唐看见此场景,一把抓住莱枣道:“你不是有接近神的力量吗?你傻吗?让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怨灵旗呢?东西呢?在哪儿?”   “怎么会这样?”莱枣看着房间内,“我明明加了咒术在房间里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他是怎么被杀死的?”   夜叉王转身看着没有被破坏过的门,而且门上也没有弹孔,说明是有人大摇大摆开门,举枪打死岑孚之后离开的,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就可以完成。此时,魏玄宇发现岑孚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他走过莱枣和胡顺唐蹲下来去仔细看着岑孚手中那个和手机大小相同的东西,刚碰到那东西忽然就从岑孚手中滑落下来,落地之后整个屏幕亮了起来,随后一道淡蓝色的光线从左至右扫了过来,扫描过胡顺唐等人的身体时,刚侧身过来的夜叉王一把将魏玄宇和胡顺唐扑倒在地,喊道:“小心!”   魏玄宇和胡顺唐开始还以为是炸弹,扑倒在床的另外一面之后却发现那东西没有任何动静,扑倒在另外一侧的莱枣也是非常纳闷,纳闷的同时又慢慢爬过去想看清楚那个物件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刚爬到那东西跟前,光芒却突然停留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屏幕上显示了一段英文:Subject match。   “符合?”莱枣忍不住念了出来,刚念出来,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起身准备朝屋外跑,一侧的夜叉王大喊道,“趴着别动!”但为时已晚,一颗子弹从岑孚尸体后方的墙壁穿透,直接击中莱枣的右侧肩胛骨,将他整个手臂直接削断。   莱枣被子弹击中失去平衡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将其身体推向了敞开的大门,撞上之后又反弹回来,但来自窗外的子弹还没有停止,每隔半秒就会有一颗子弹穿过窗户和墙壁击中屋内的家具。缩在角落中的胡顺唐三人头都抬不起来,胡顺唐抓着手机拨通莫钦的电话喊道:“狂!酒店南面有狙击手,给我找出来!”   几十秒之后,袭击终于停止了,胡顺唐爬到莱枣的身旁,捧住他的脸问:“怨灵旗呢?在什么地方?还有千足屦的位置在哪儿?快点告诉我!”   莱枣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字都困难,随后便浑身一松死去。夜叉王抓着胡顺唐从房间内跑出去,来到走廊后看着其他惊恐的剧组成员,还有推着清洁车的酒店服务员,有几个稍微大胆点的走到门口一看,立即瞪大眼睛尖叫着:“杀人了!”   胡顺唐撑着膝盖思考着什么,夜叉王和魏玄宇拽他离开的时候,胡顺唐忽然抬头道:“笔记!他的笔记!我去找笔记,你们搜索下房间,看看怨灵旗在不在!”说完胡顺唐拔腿就朝着莱枣的房间奔去,夜叉王和魏玄宇只得又一次钻进房间内,四下翻箱倒柜寻找着怨灵旗。   跑回莱枣房间的胡顺唐,刚进房间就看到两个平头的健壮男子正在翻找东西,那两人在听到胡顺唐进门的脚步声之后,立即转身拔枪,但却晚了胡顺唐一步,两人握枪的手被胡顺唐用棺材钉插穿,直接钉死在地面之上。胡顺唐刺下棺材钉的同时问:“齐风在哪儿?”   两人并不回答,虽然手掌被刺穿,但吭都没有吭一声,依然作势准备反抗。胡顺唐只得抽出一支棺材钉割破其中一人的咽喉,用膝盖压住剩下一人的胸口,将棺材钉横在其咽喉处再次问:“齐风人呢?”   “去你!”那人骂道,随后脖子朝着胡顺唐棺材钉上一横,自己解决了。胡顺唐愣了两秒,此时夜叉王和魏玄宇已经冲了进来,夜叉王喊道,“东西不在岑孚房间内!”   “笔记!”铁齿喊道,“快拿笔记走人!警察肯定马上到!”   胡顺唐立即起身从莱枣箱子内找出笔记,在旁边找了一洗衣袋装好,绑在后背与夜叉王、魏玄宇拔腿出门,顺着楼梯向楼下奔去。随后电话响起,莫钦在电话中回道:“酒店南面顶层根本没有人,只有一挺电脑远程控制的大口径重机枪,电脑是老美的,机枪是老毛子的,而且已经自毁了。”   “!齐风速度怎么会这么快!”魏玄宇气得一脚踹在墙壁上,“每次都是等着我们钻进去,哪儿来那么准确的情报?我们已经被盯死了,再不先发制人,就翻不了身了!”   “我们得先逃走,找个地方研究下莱枣的笔记,找出怨灵旗和千足屦的位置,接下来就好办了。”逃离酒店之后,胡顺唐等三人找了个就近的加油站后院躲了起来,“按照莱枣的说法,必须集齐八物冥器,还要找到姜伯子,这样才能改变轮回,否则的话迟早有一天所有的事情还是会回到最开始的原点又重头来一遍。”   “不如求援吧?”夜叉王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瞪着夜叉王:“你的意思是去找詹天涯?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夜叉王压低声音咬牙道,“蜂后突然被解除职务,与此同时齐风又突然对异术者下手,开始追杀我们,抹杀与我们相关的一切人物,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魏玄宇见两人的矛盾又一次激化,赶紧拦在两人之间,示意听他说:“等等,有件事我们必须得搞明白,有个很可怕的疑点,就是先前夜叉王所说的,蜂后失势,齐风集合以前的旧部,詹天涯也许现在又重新返回了古科学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万一这是上面人故意设下的局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齐风做他想做的事情,又让詹天涯调查,等调查清楚的时候,齐风已经完成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不是等于有人给我们、蜂后、詹天涯、齐风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吗?”   “没有证据不能胡说!”夜叉王很是恼怒,不过魏玄宇的推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太可怕了,从未敢深入细致地去思考。   许久,胡顺唐终于起身,紧了紧三角包道:“还有一个最冒险的办法,也是求助,不过不是詹天涯,是李朝年,如今来看,只有他的目的是最明确的。”   “万一他的目的不是要改变呢?”夜叉王起身来,他不愿意相信李朝年。   魏玄宇也看着胡顺唐,他的意见和夜叉王一样。   “莱枣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说过只有李朝年的目的和我们是相同的,除此之外,其他人的目的尚不明确,如果不去找李朝年,就证明不能相信莱枣,既然不相信莱枣,我们干嘛还要顺着这个轨迹继续走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胡顺唐闭眼摇头,“通知莫钦他们,去东阳,暂时在肖查那处避两天,我想事情闹这么大,李朝年应该会主动来找我。”   ……   山东青岛,古科学部位于麦岛的安全屋。屋外里三层外三层被探员严密把守着,宋松、刘振明和卢洪营将吴军、莎莉带到尖端技术局之后,换了一辆汽车来到安全屋,随后从安全屋地下室中直接前往了不远处的私人码头,又换乘了一辆中型游艇出海,出海十五分钟之后,游艇停下来,一辆观光潜艇从水面浮上来。舱口打开后,詹天涯从里面钻出来,也不和吴军客套,直接道:“下去。”   吴军带着莎莉钻进观光潜艇中,詹天涯对游艇上的宋松道:“你马上出海,我叫你回来的时候再回来,让卢洪营和下面的人在安全屋守好,刘振明呆在总部值班,除了我的命令之外,天大的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哪怕是齐风带着军队打来了,都给我安安分分坐在原位!”   “是!”宋松立正敬礼,一直等到詹天涯钻进潜艇下潜之后,这才驾着游艇远离。   詹天涯回到潜艇中,随后启动潜艇在水下朝前行了一百来米停下,转身看着舱内坐下刚好能直着身体的吴军和莎莉两人,活动了下脖子道:“说!”   吴军正要开口,詹天涯抬手示意他闭嘴,指着莎莉道:“你说,挑重点!”   莎莉立即将在蜂巢内蜂后组织的那次“最后开启”的实验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当她说到那四个有孟婆之手的怪人之后停了下来,直视着詹天涯的双眼。詹天涯听到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指着自己道:“你说,那四个人当中,有我?”   “不是有你。”莎莉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是还有一个你,我知道你不在蜂巢内,我也知道那个怪人不是你!”   “除了我之外,还有胡顺唐,齐风和曾达?”詹天涯糊涂了,完全糊涂了,不过脑子之中回想起了蜂后从前说过的很多话,还有自己一直想搞明白的一个问题:我是谁?   “詹局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吴军看着詹天涯,詹天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默许了,吴军看了一眼莎莉后问,“你说你实际上和胡顺唐算是同门,关于这件事,是你自己判断出来的,还是你认识原本胡家亦或者唐家的人?”   詹天涯慢慢抬头看着吴军,浑身如过了电一般,许久才像是自言自语地回答道:“我……我是记忆中一直就有这个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证实过,我也不认识胡家或者唐家的人,因为我的意识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第五十六章(上)[凭空的记忆]   凭空的记忆。詹天涯只能用这五个字来形容刚才那瞬间脑子中闪现过的记忆,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的记忆,如同是一个早年失忆的人,苦苦寻找着自己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某个好人出现,告诉他是谁,又做过什么事,并且带他重新走了一遍当年路,让这个失忆者相信这些就是他真实的记忆。对詹天涯来说,这个所谓的“好人”就是蜂后,除了这个好人之外,他并没有见过记忆中出现过的其他人。   这种现象很好解释,毕竟他在高机密部门工作,与其他人一样抛弃了过去的身份,销毁了自己的户口,大家不会见到过去的亲人、朋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詹局长,你有没有同学,能想起来人名的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吴军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双眼发直看着观光潜水艇的窗口,模样已经有些不大对劲,脸颊的肉不时会抖动一下,而且频率很快,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载的笔记本电脑,因为温度过热随时都有自动关机的可能性。   “我……有个初恋,叫陈敏芳,是四川成都人,以前家住二环路府青立交桥周围,她的生日是1981年3月26日,喜欢吃甜食,喜欢做饭,理科非常好……”詹天涯像是背诵课文一样说着这个女人的资料,接下来还说了很多他与陈敏芳的事情,他们如何偶遇,如何恋爱,如何分手等等,足足说了一个半小时,这才停下来,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那张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自己意识的推动下,记忆的大门好像是瞬间就敞开了,成群结队的记忆奔跑了出来,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这些细节距今已经有很多年了,就算记忆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把每一个细节点都记得如此清楚,能想起来反而更奇怪。   “詹局长……”吴军正要说话,看到詹天涯摆了摆手,抓起电话来让宋松联系古科学部成都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查这个叫陈敏芳的人,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她当年的资料给调查出来。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詹天涯将潜水艇浮上水面,带着吴军和莎莉两人返回安全屋,坐在地下室中喝茶发呆,随后吃饭,整个过程中詹天涯半个字都没有说,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低声说两句什么话,不时笑,不时又满脸愁容,还会流下一两滴泪水。   第二天中午,成都站的消息终于返回,宋松把电脑放在桌子上,给詹天涯看,詹天涯却只是侧头看着另外一面道:“念。”   “呃……部分资料和你昨天叙述的一样,几乎没有偏差,只是现在她搬家了,住在双流附近的一个新小区内,结婚两年,有一个女儿,丈夫是公务员,至于那些初恋的记忆……”宋松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詹天涯偏头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宋松这才道,“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初恋的记忆,从成都站查询她从前的日记、博客等各方面资料来汇总,是属于她和他现在老公的,也就是说她是他老公的初恋,并不是你的。”说完,宋松不敢去抬眼看詹天涯。   詹天涯从旁边的抽屉中摸出一个打火机,把烟点燃,慢慢吸着,一句话没说。   宋松看了一眼坐在侧面的吴军和莎莉,又道:“我擅自做了一件事,希望你不要生气,我让他们去你原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调查过,的确有一个叫詹天涯的人注销过户口,但那是1978年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在那个户籍地有过户口对不对?”詹天涯继续抽着烟,又笑了,“或许说,我,詹天涯根本就不存在对不对?”   “对。”宋松点头答道。   “宋松,你有没有……”詹天涯的心跳很快,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宋松就点头道,“我查我自己,也仔细回忆过,确认过,我的记忆是存在的。”   “他们呢?”詹天涯满脸笑容,期待的笑容,转了个方向看着吴军和莎莉,“他们你查没查?”   “吴军查过,莎莉就不需要查了。”宋松没有抬眼去看詹天涯。   “噢。”詹天涯应了一声,起身来四处找着什么东西,显得很无措,许久才站在宋松跟前摊开手道,“给我买包烟。”   “什么烟?”宋松抬眼看着他。   詹天涯用手指抠着额头:“你看着办。”   宋松点头起身离开,詹天涯又坐下来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许久又问:“莎莉,曾达已经死了,被车撞死的,应该是齐风干的,胡顺唐人在浙江,还在找怨灵旗,我知道有一家餐馆的面不错,你们要不要去尝尝?”   吴军和莎莉对视一眼,都听出来现在的詹天涯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吴军正要开口安慰时,宋松拿着一包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卢洪营和刘振明,两人从表情都能看出已经从宋松那知道了这件事,三个人站在詹天涯身边,宋松将烟递到詹天涯手上,低声道:“詹局长,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都相信你。”   卢洪营和刘振明分别按住詹天涯的肩膀,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这个手势已经足以证明一切了,那不是安慰,而是信任和鼓励。   “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耽误了工作。”詹天涯安坐在那,虽然这样说,但依然是低着头,像是战败之后的狮子。三人转身离开,詹天涯又抬头来看着他们道,“对了,找机会联系齐风,我和他单独见面,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和他说清楚。”   “你不能这么做!”吴军起身来,“齐风现在想做什么,谁都不明白,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他的目的就是要除掉你们怎么办?”   莎莉也点头道:“詹局长,不要意气用事,事情已经快明朗化了,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耐心。”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詹天涯站在两批人的中间,环视周围一眼,又道,“有件事,我提前宣布一下,在我解决完眼下所有的事情之后,我会辞职,当然我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国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安全局的一个普通文员都不能出国,更不要说是我了,我希望去守英烈湖,像是曾达从前一样,好了,解散!”   那天,詹天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抽烟了,也开始喝酒了,虽然只是啤酒,他变得和一个普通男人一样,找人弄来了烧烤箱子,买来了烤串,还有一箱子啤酒,随后坐在安全屋阳台上,烤着烧烤喝着啤酒抽着烟,看着大海,不时扭头看一眼小电视中播放的NBA比赛。   “他以前是这样吗?”莎莉明知故问,看着在房间内也拿着一瓶啤酒,但喝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喝完半瓶的吴军。   吴军摇头,把啤酒瓶放在脚跟前:“他不喝酒不抽烟,几乎没有任何所谓的不良嗜好,为人谨慎,虽然有些略嚣张,但做事一向有分寸,有度,如果这个世界非要分好人坏人,詹天涯肯定是得分到好人那一类中去的。”   “那你呢?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莎莉用手抓起吴军的啤酒,帮他冰镇一下,又递给他。   “我?”吴军思考了一下道,“以前我也认为有好人坏人之分,和曾达做完那件事之后,我发现只有聪明和傻蛋的分别,我是傻蛋,你是也,詹天涯也是,很多人都是,因为聪明人呀,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可是我们都在赌,而且和大多数赌徒一样,在不懂出千的前提下,只是靠运气。”   “赌徒……”莎莉自言自语,看着远处的海面。   “你要去找胡顺唐吗?”吴军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莎莉扭过头看着吴军,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因为在吴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子中正在想胡顺唐。吴军看着坐在阳台上的詹天涯说:“如果你想去,现在是说服詹天涯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时间段,等他缓过来,你就没机会了。”   “我不去,有胡淼陪着他,我很放心。”莎莉微笑道,笑得很甜,祝福的笑容。   “胡淼走了,跟着李朝年走了,所以你不应该放心!”坐在阳台上的詹天涯大声插嘴道,也没有回头,只是又启开一瓶啤酒,扔给莎莉,“天然冰箱,帮我冰镇一下。”   莎莉接过那瓶啤酒,握在手中,皱眉看着詹天涯问:“胡淼为什么会跟着李朝年走了?”   “快点,啤酒。”詹天涯挥挥手,莎莉在手中冰镇好那瓶啤酒后扔给詹天涯,詹天涯接过喝了一口后才说,“要知道为什么,找机会你自己去问她,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仅仅用能力来冰镇啤酒,敬你。”詹天涯举起啤酒瓶对莎莉示意,然后喝了一大口,继续吃着烤串再不回头。   “其实大家都是怪物。”莎莉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心上方还漂浮着一层冰霜,“大家都是,胡淼现在是不是也变成了怪物?以前我还欣喜的认为,只有怪物和怪物才配在一起,现在看来事情变得很麻烦了,不过我还是不愿意去破坏他们应该拥有的幸福,只是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我的罪恶感减少了许多,终于知道事情的起因并不是因为我。”   “人做事,事改变人,人为了不被改变又去做事,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循环的。”吴军举起手中的啤酒,“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才可以暂时忘却一些事情,自欺欺人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呀!”   第五十六章(下)[对峙]   当胡顺唐等人回到东阳肖查那处时,那个在这呆了近十年的老板正准备带着家眷离开,扔下自己还有两年租约的铺子以及铺子中剩下那些价格不菲的木雕。胡顺唐率先走进铺子的里屋,眼尖的肖查那一眼就发现了在他袖口和衣角处的血迹,立即明白事情变得更糟了,他在脑子中盘算着要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赶紧走,实在不行主动去附近派出所自首寻求保护也行,却未想到夜叉王只是温柔地抱起了孩子,葬青衣搀扶着他的妻子一同走进了里屋,只留下莫钦、魏玄宇和肖查那在铺子内。   莫钦看着里屋对肖查那说:“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不是来害你,为了你quan家的命着想,你还是进去和他们聊一聊。”   肖查那偷偷地看着魏玄宇,魏玄宇朝他点点头,肖查那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甚至有干脆掉头逃出铺子的冲动,可一想到妻子和孩子,还是咬牙走进了里屋,进屋之后看见夜叉王在那逗着孩子玩,而葬青衣正和一脸茫然的妻子“聊着家常”。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还要我怎样?”肖查那用自己的判断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我这里有钱,不过不能全给你们,因为接下来我会隐姓埋名,所以需要钱,你们算是行行好……”   “你误会了,肖老板,我们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了害你们全家,只是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如果我们不保护你们全家,你们走出这个铺子就有可能被人杀死。”胡顺唐平静地说道,说完之后肖查那和他妻子两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对视一眼,搞不明白胡顺唐说的是实情还是故意威胁。   胡顺唐见两人依然带着不相信的表情,又道:“之前领我们来的那位已经被车撞死了,这样说吧,与我们搭上关系的人都会死,还有‘福寿禄’三兄弟也死了,不过都不是我们下的手,我说了,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做事,请你务必相信。”   肖查那此时才点了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你们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平时怎么做就怎么做,买卖照做,生意继续,就好像当我们没有在这里一样,我们需要点时间。”胡顺唐坐在原先肖查那坐的那把椅子上面,一副主人的模样,在肖查那眼中,也代表着这个屋子和自己全家的命运已经交到了他手中。   “好,我明白了,你们饿了吧?我叫我老婆给你们弄点吃的。”肖查那说完对妻子偏了偏头,葬青衣却抓住其妻子不让她走。   胡顺唐又道:“不用费心了,做吃的我们自己来,你老婆和孩子就呆在这里不要动,你出去做你的买卖,有人来销赃你继续接待,外面的两个人会保护你,直到我们离开,我们离开之前会想办法把你quan家带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从此之后你就真的得隐姓埋名,直到我们的事情彻底解决。”   “我必须得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肖查那鼓足勇气道,“是,我犯法了,但我也只是想赚钱,我从来没有害过其他人的性命。”肖查那刚说到这,就听到铺子外面有人喊道,“老板在吗?出来一下,我们是工商所的。”   肖查那一愣,正要转身出去,夜叉王起身拉住他,接着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看到铺子外面的魏玄宇和莫钦已经笑脸相迎走了上去,而铺子外面那几个穿着工商所制服的男子却不愿意搭理他们,而是继续在那喊着。   夜叉王把肖查那拉到身边来,问:“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肖查那很紧张,“工商所的我都见过,隔三差五就会请他们吃饭,这几个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那就对了。”夜叉王回头看着胡顺唐,“明明魏玄宇和莫钦在外面,他们还找老板,证明他们知道肖查那才是老板,但肖查那又不认识。”   “肖老板,引他们进来。”胡顺唐拔了棺材钉在手中,靠在门的一侧,夜叉王也掏出匕首来,葬青衣将肖查那妻子和孩子挡在身后两面柜子之间,单手按住自己的袖箭。   肖查那深吸一口气,低声先自言自语说了下,然后抬高声音道:“啊?哥们,进来吧,我在屋子里忙着呢,麻烦各位移驾啊。”   莫钦和魏玄宇听到肖查那的声音,立即闪身到一侧,笑眯眯地示意那三个工商所的男子进屋去,但三个男子并未挪动步子,为首的男子也只是回应道:“我们还有急事,车内的同事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只是来查查营业执照。”   “噢。”肖查那侧脸看着夜叉王,伸手指着在里屋挂着的营业执照道,“营业执照在屋子里挂着呢,取下来麻烦,你们稍等,先进来喝口茶,让车里的几位领导也进来歇歇吧。”   “不用了,麻烦你快点,我们有急事。”为首的男子仿佛不着急了,只是和身后的两人保持着一个三角形站在那,莫钦看在眼中,虽然脸上还是浮现出笑容,但已经大致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如果不是军人,不会用这么严谨的方式。   “几位,我去请车里的领导。”莫钦作势要出去,其中一个男子却伸手拦住他。   那男子笑容很硬:“不用了,不太好,我们办完事就离开。”   “喂,你们不用杀光别人全家吧?”莫钦看着拦住自己那名男子,依然是满脸笑容。   莫钦的话没有让其他两人把目光移开,依然是一个看向里屋,一个盯着魏玄宇。拦住莫钦的男子把手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路边的一辆捷达车,车内坐着两个男子,两人眼神一个盯着路口,一个看着铺子的方向。   “这里有很多无辜的人,不要拖他们下水,否则你们的罪孽更大。”领头男子头也不回地对莫钦说。   莫钦笑了,魏玄宇也笑了笑,两人各自回到了先前所站的位置。就在此时,从铺子左右各走过来两个穿着藏青色西服的男子,四个人面带笑容,在铺子门口停下脚步,并未走进铺子来,都是将双手轻轻握在一起,放在小腹下方,随后其中一人扫了一眼魏玄宇和莫钦后问:“请问一下,谁是肖查那肖老板?”   “你们是?”魏玄宇看着那四个人,不明白这四个人从哪儿钻出来的,但明显和这几个假冒工商所的人不是一伙儿的,因为被夹在他们与那四个西装革履者之间后,那三人明显有些紧张,最后方那人侧目跳过西装革履者看向捷达车的方向,捷达车门开了,副驾驶的男子正准备下车,一个骑着摩托的交警却将车稳稳停在他的旁边,也不下车,只是用前车轮挡着车门,随后敬礼道,“麻烦请出示一下您的行驾证。”   “请问,谁是肖老板?”西装革履者说完,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证件来,只是晃了晃又放了回去,又道,“我们是……古科学部的。”   西装革履者说“古科学部”四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只能让被夹在中间的那三个人听到,莫钦的耳朵很灵,听见之后吃了一惊,魏玄宇只是侧头看着莫钦,没听清他们的话,也没有看清楚其手上的证件。   被包围了!三个假冒的工商所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挪动步子,但都开始把目光从原本的目标上面移开,准备执行着第二套方案,可车内的人也被堵住了,很明显那名骑着摩托车的交警也是古科学部的人。   “肖老板!你前几天卖给我的木雕无缘无故碎了,这怎么回事呀?”一个老年人端着一个盒子从路对面忽然出现,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就突然大吼大叫,引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里屋原本很是紧张的胡顺唐等人听到这个声音后一愣,立即意识到来者不是其他人,竟然是白骨!   白骨也不管挡在铺子门口的古科学部探员和那三个假冒者,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们一样,吃力地从几人身边挤进去,手中还捧着那个盒子,一脸怒气:“姓肖的,出来说个理呀,三千块钱就买这么个玩意儿?这是压模板做的吧?”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在里屋从门缝中看到白骨的肖查那满头是汗,虽然他不知道这几批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但这种气氛已经让他紧张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看过的所谓大场面不少,但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认识。”胡顺唐把肖查那拉到身后,让葬青衣将他和他的妻子儿女站在一起。   白骨端着那个盒子,忽然转身朝着假冒者和古科学部探员道:“你们给说说理?这是什么事儿?你们是工商所的吧?我认识你们齐风所长,要是今天肖老板不给我个交代,我……我……我不走了!”白骨像个发脾气的老头儿一样一屁股坐在了一尊木雕前,抬手放下那盒子之后,手只是轻轻在上面摸了一下,那盒子顿时碎开了,他先是用一句看似正常的话,挑明了那几个假冒者是齐风的手下,随后又故意露了一手给他们,言下之意很明白——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滚吧。   第五十七章(上)[解围]   木雕店门口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候偏偏胡顺唐开门出来了,径直走向铺子门口,在莫钦与魏玄宇中间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三个齐风的手下道:“肖老板身体不舒服,不用麻烦各位,等会儿我们会把营业执照送到所里去,耽误几位时间了,不好意思,这是一点小意思,请三位务必收下,算是赔礼。”胡顺唐说完摊开手掌,他的手掌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能清楚看到上面已经干掉的血污,莱枣的血污。   这是宣战。这是胡顺唐对齐风的宣战,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摊开手掌的胡顺唐又道:“麻烦各位回去转告齐所长,改天我会带着薛甲宏、薛沛建、曾达、莱枣、岑孚等几位朋友亲自上门拜访,请暂时不要出去度假,因为我们要追过去,费时费力。”   那三人一句话没说,但依然有不想走的意思,随后一个人的手慢慢移向了腰间,此时在身后的四个古科学部探员也将手放在了腰间,捷达车内的两个齐风手下也准备有所行动,却看到骑着摩托车的交警竟然很随意地从旁边的帆布袋之中掏出了一支霰弹枪,放在大腿之上,枪口正朝着车内。   现场又一次僵持住了,谁也不敢妄动,因为动一下有可能这里就血流成河。   “这条街上我布置了三十五个人,每个人都配备了自动武器。”坐在木雕旁的白骨开口了,“看见对面站着等公交车的那八个人没,你们猜猜谁是我的人?还有旁边那个推着小车卖自制冰棍的,还有那辆来回跑了十来次但从未载客的出租车……要是真的开火了,谁也活不了,大家都得死在这。”   齐风的三个手下都收起了僵硬的笑容,为首的人慢慢抬手示意,随后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让眼前的众人清楚地看到在里面绑着的那两排上下各四个的C4炸弹,接着又摊开手给白骨、胡顺唐等人展示了下袖筒口的那个无比简单的接火线。   “我们五个人身上都绑着‘烟花’,足以毁掉这半条街。”领头者一字字道,随后放下手,盯着白骨,“你开枪试试?”   领头者的话让古科学部的探员们将手从腰间放了下来,身后捷达车内的那两个人也慢慢解开衣服扣子,给交警展示了一下衣服里面的“烟花”,戴着墨镜和头盔的交警面部抽搐了一下,但手依然没有离开那支霰弹枪,只是装模作样地检查着他们拿出来的行驶证和驾驶证。   “按下去呀!”胡顺唐开口说话了,盯着那三个人,“我,说,按,下,去!”   三个人没有动,很是诧异地看着胡顺唐,胡顺唐慢慢走近领头者,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这个动作促使其他两人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手腕,其他人也是无比紧张,古科学部的探员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下意识向后方退了一步,木雕铺门口的场景让许多人都驻足观看,纷纷议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军人,至少曾经是,军人变成恐怖分子了?”胡顺唐直视着那人的双眼,“齐风对你们有恩,还是你们有把柄在他手中?让你们不顾身家性命,不顾他人性命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问问自己,摸摸这。”胡顺唐抬手指着那人的心脏部位,“摸摸这,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这样做?如果不愿意,转身上车离开,或者马上按下去,大家同归于尽。”   这家伙是真的不怕死!领头者看着胡顺唐,一滴汗从额头渗出来,随后从鼻梁流到嘴角,又从嘴角慢慢滑落到了下巴。   “明天记得让肖老板把营业执照送到所里来……”领头者说完,朝后面退了一步,胡顺唐松开他的手臂,随后四个古科学部探员也慢慢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返回车上,那个交警也顺手将证件递还给车里面的人,侧头看了一眼其他的探员,把霰弹枪放回去,然后骑车朝着街头驶去。   捷达车启动,缓缓开车,先前拿出证件表明身份的古科学部探员摸出一个手机来,朝着车内扔了过去,随后道:“告诉齐所长,詹局长请他吃饭,有空的话赏个脸!”   “一个是局长,一个是所长,上下级关系,不会不赏脸吧?”白骨笑呵呵道,起身来背着手看着那四个古科学部探员,四个人没有答话,只是分成两批,从来时的方向离开,等他们离开之后街头的人们依然在议论纷纷。此时莫钦走出来,装模作样拿着手机道,“好!十五集第二场OK,把隐藏摄像机撤走。”随后莫钦又抱拳高举着对着周围的人道,“谢谢各位的配合,各位表现都很自然,谢谢谢谢!”   周围不少人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为真的是在拍什么电影电视剧之类的,毕竟东阳离横店很近,的确也有不少人来这里取景,大家见怪不怪了,随后不少人转身离开,不再围观好奇。   “何先生,有事进屋说吧。”胡顺唐转身朝里屋走去,白骨却没有动地方,只是指着自己不远处的小凳子。   “就在这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们也不会再回来监视我们。”白骨示意胡顺唐坐下,胡顺唐迟疑了一会儿坐在小凳子上,白骨上下打量着他,点头道,“很好,和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在蜂巢见面的时候,健壮了许多,也冷静了许多,凡事知道思考了,不过这些都是必须的,你必须会成为今天这样,但接下来你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该知道的人也不会知道,变数已经大了。”   莫钦和魏玄宇分别来到铺子的两侧,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玩电话,一个把玩着木雕。   “你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真相吧?”胡顺唐看着白骨。   白骨点头,随后又摇头:“我曾经对这些很感兴趣,但后来不感兴趣了,因为当发现你有在乎的人之后,对某些事情就提不起来兴趣,你的注意力会被移开,你的目光每天都会停留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会牵动着你的心……”   “我知道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喜豆。”胡顺唐面无表情,“我知道了很多事情,还知道了蜂后的过去,只是他打算把故事分成好几个阶段慢慢给我讲。”   “他讲到哪儿了?”白骨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朝鲜战争后,但是没有完全说明白,只是说在战场上遭遇了细菌弹的袭击,可他天生免疫,还有一个叫张大勇的异术者也天生免疫,所以被美军的间谍给抓走,后来又遇到了一个从台湾来的国军军官,把他们放了。”胡顺唐慢慢回忆着,“对,就是讲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确认,吴天禄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但是你没有母亲。”白骨看着胡顺唐,勉强笑了笑,“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说真的,不仅你没有母亲,曾达、齐风也没有,詹天涯也没有,你们是人又不是人,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胡顺唐摇头,但他的表现在白骨意料之外,白骨甚至还想过他会非常激动地站起来质问,没有想到胡顺唐只是摇头静静地等着白骨下面的话。   “朝年和我很不一样,朝年很聪明,也很叛逆,所以不是很讨师父的喜欢,当然表面上师父最喜欢的是他,不是我,但我知道师父希望我能继承他的意愿,他觉得朝年会走歪道,而我呢,会规规矩矩的听话,谁知道恰恰相反。”白骨像个孩子一样,说话的时候手中老是要拿着一个东西,“师父死后,我们和喜豆参了军,算是参了军吧,虽然不算正式的,但是也算是随军了,那时候叫参加,可是朝年告诉我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应该建设祖国了,去什么地方呢?那时候整个国家四处都需要人,可是我们不想去那些去过的地方,朝年对我说,师兄,要不咱们走远一点,去一个想去又一直不敢去,又很美丽的地方。我问他,我们去哪儿?朝年说,要不去新疆吧?然后我们去了新疆,在那个恩人的手下过着安定的生活,很平静,我们有房子,有自己的地,有自己的牛羊马,那时候我们只是三个孩子,你相信吗?我们把一切都弄得井然有序,可即便是这样,每次有人来我们家,都会问我们,你们家大人呢?”   何柏谷不知道当时李朝年和喜豆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每次有人问那句话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师父穆英豪,按理说这很正常,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思念的不是山东的父母,而是师父,可能是孩子跟着谁越久,就跟谁越亲吧。   平静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在朝鲜的战争似乎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从广播中,还有传单,以及安排的学习中知道一些战事,还有部分从前线退下来安排到这里的军官、士兵也会时不时提起。何柏谷和喜豆不感兴趣,可是李朝年却总是在寻找着什么,好像是在找人,安分中又带着躁动,那种不同于青春期的躁动,何柏谷不明白他在等什么。   过了好几年了,李朝年每天还是朝着同一个地方跑去,去那个军人疗养院,每天都会去一次,那里的人都认识他了,何柏谷终于忍不住了,问自己的师弟:“朝年,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找谁呢?”   李朝年一直不回答,何柏谷后来几乎天天都会问一遍,逐渐地他和喜豆开始也跟着他每天往疗养院跑,终于有一天,一辆苏制的旧式卡车停在了疗养院前面,车上跳下来很多还缠着绷带的军人,李朝年忽然站了起来,看着那辆卡车喃喃自语道:“来了!”   第五十七章(下)[第三分院]   “列队站好!点名!”待车上的人下来之后,疗养院大门口站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军装套白大褂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拿着一个大本子,先让车上的那群伤兵报数,随后开始点名。   “秦富!”   “到!”   “朱卫东!”   “到!”   年轻男子抚了抚眼镜,目光穿过队伍的缝隙,看向那个叫朱卫东的男子:“你的籍贯不是浙江吗?怎么一口东北话?”   “我老家是浙江松阳,爷爷那一辈又去了山东,然后又到了关外,我没有回过浙江。”朱卫东大声回答。   年轻男子摇摇头,拿出钢笔把那人的籍贯做了修改,又继续点名。   “张大勇!”   “到!”一个彪悍的男子点头应道,但此人浑身完好,看模样并没有受伤。   “胡万钦!”年轻男子继续点名,当他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朝年立即跳到那堵矮墙之上,待胡万钦回答“到”字之后,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胡万钦!你是四川人?干嘛也说北方话?老家也是四川的?也是爷爷辈去了山东又到了关外?”年轻男子用手取下眼镜,眯着眼睛看着人群中模糊不清的胡万钦,他问完之后,队伍中传来一阵阵哄笑。   “我是跟他学的。”胡万钦扭头看着张大勇。   张大勇立正站好,高声道:“报告首长,是我教的,我还跟他学了四川话!”说完之后张大勇马上说了一句,“真嘞,我不得哄你!”人群中又发出阵阵笑声。   点名的眼镜男也笑了:“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为了甄别你们的身份,毕竟现在不是解放战争期间,没有那个必要,只是这里挨着边境,担心有敌特的渗入,所以必须谨慎。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姓白,单名一个翎字,就是命令的令加上一个羽毛的羽,白翎!我是这里的指导员,我们这里是新疆第一兵团军人疗养院第三分院,我代表第三分院所有同志欢迎你们。”说完之后白翎自己鼓起掌来,随后队伍中的士兵也齐声鼓掌。   “别人没鼓掌,自己先拍了起来,真有意思。”喜豆在一旁笑道,何柏谷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盯着胡万钦傻笑的李朝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终于来了!”李朝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翻过矮墙朝着疗养院里面跑去。虽然说这里是所谓的疗养院,但也不过是个有两层墙的大宅院而已,听说这里原本是个大财主的院子,解放新疆的时候,那财主担心有变,又在矮墙之外修建了高墙,还用碉楼连接在了一起,可没有想到的是时任国民政府新疆警备总司令的陶峙岳,新疆省省长包尔汉却通电起义,随后新疆和平解放,虽说当时在新疆有三个整编师,数十万国军驻扎,表面上听命于国民政府,但都是各为其主,所以在宣布起义之后,有不少国军和当地的财主以及保密局的成员离开原地,前往天山一带,进行所谓的“救国游击作战”,这个财主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他不愿意离开,决定顽抗到底,先是派人送走了自己的家人,随后带头枪杀了两个前来做思想工作的驻地联络员。   财主大院被围了三天,三天之后财主的两个手下,连同一个当时保密局的成员干掉了财主交枪投降,其后这家无人的宅院便被作为了军需仓库使用,一直到朝鲜战争爆发后期,新疆建设兵团成立初期才变成了疗养院第三分院。   当时的疗养院在新疆各地有几十所之多,而且叫“第三分院”的就有三处,规模最小的就属他所到的这一处,而且他所在的第三分院上上下下的伤兵加起来也不过五十来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朝鲜战场上遭遇细菌弹袭击又活下来的人。原本他与张大勇两人是不需要前来的,他们从“联合国军”方面逃出来之后,偶遇在高地搜索的侦察排,原本张大勇打算实话实说,但胡万钦多了个心眼,撒了一个谎,把他们被俘的经历改成了——村庄被袭击之后,他们侥幸存活,但发现其中竟然有美国人和李承晚的特务,于是想跟踪看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同伙,谁知道这样一跟走得太远,竟然到了前线,只得折返回来报告上级。   上级原本也对胡万钦的话带着怀疑,但也查过那个村庄的确被细菌弹袭击,全村的人都死了,唯独活下来的就他们,当然这个偶然的存活已经非常惹人怀疑,甚至有人提出两人就是美国人的特务,注射了疫苗,可那个时候医学手段相对落后,根本查不出他们体内是不是有所谓的疫苗注射,一来二去,经过严格审查之后既没有发现他们是特务的证据,也没有得出他们不是特务的结论,最终只能让他们和那群活下来的伤兵一起回国,参加祖国建设。   白翎点完名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带着伤兵们进疗养院休息,虽说朝鲜战争已经结束快一年了,但这些遭细菌弹袭击存活下来的伤兵还带着不少后遗症,有些是伤口至今没有复原,有些是身高在不断变矮,还有的手指、脚趾变得无比僵硬,说是参加建设,因为大部分都没什么文化,能识字都算不错了,所以只能干体力活,但在体力活干不了的前提下,只能先行观察休养。   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并排走进疗养院,张大勇一个人扛着两个人的行李都丝毫不费劲,走得十分轻松,在走进正门,两人还站在那感叹这间带有异域风情的大宅院时,一侧的白翎就合上了手中的那个大本子,轻声道:“张大勇、胡万钦你们跟我来一下。”说完,白翎对着正在安排其他伤兵入住的医务兵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宅院南面的碉楼走去,不时会停下来,回身看一眼纳闷的胡万钦和张大勇,并不说明要他们做什么。   来到碉楼门口,门口站着个全副武装手持波.莎冲锋枪的士兵,胡万钦再抬眼看向碉楼,上面架着轻重机枪,侧面墙头上两人一组的士兵也各自配备了波.莎冲锋枪和莫辛纳干步枪,穿着打扮也都是苏制,和他们的穿着大不一样。   见鬼了,疗养院竟然戒备这么森严?胡万钦和张大勇站在白翎的身后四下看着,门口站岗的士兵一个人紧盯着他们,另外一个人还在详细查看着白翎手中的证件,这让两人更加奇怪,白翎是这里的指导员,算是领导了吧?领导进出还检查这么严格?   许久,士兵检查完毕,打开门示意他们可以进去。白翎先行进入,随后胡万钦和张大勇小心翼翼走进去,然后门被士兵死死关上。站在碉楼内部的两人看着这个并不宽敞,顶多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底层,随后白翎又示意他们顺着楼梯向上爬,一连爬了几层,一直爬到第五层之后,白翎才示意他们坐在第五层碉楼的长凳上面,随后隔着窗口的那层如同薄纱一样黑色半透明的“窗帘”看了看外面,同时道:“你们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来第三分院的伤兵,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了,除非是特殊情况。”   什么意思?胡万钦和张大勇心中都很纳闷,可谁也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等着白翎下面的话,从外面所看到的情况加上进来之后的观察,这座碉楼至少有六层,虽然他们所在这一层看不到木梯,但先前站在最下面看到上面有探出来的机枪枪管,说明上面还有个警戒位,不过这种警戒位一般只是起震慑作用,毕竟真正的警戒位是永远不会把枪口探出来让外面的人看到的。   “细菌弹不是美国人的首创,也不是日本人的专利,大自然产生了这种东西,有利也有弊,用得好就可以造福,用不好可以毁灭一切。”白翎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抖了抖手中的火柴,问,“你们抽烟吗?”   胡万钦摇摇头,张大勇点头,白翎拿出一包白色烟盒,烟盒上面没有一个字。白翎从其中抖出一根香烟来递给张大勇,张大勇接过去,可白翎却没有把火柴给他,反而是压在掌心之中:“这是兰州的好烟。”   “嗯。”张大勇点头,作势要去拿火柴,可白翎又将手一缩,干脆将整盒火柴都放入了抽屉之内,看着张大勇,略带深意地说,“我知道你不用火柴都能点着它。”   胡万钦一惊,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攥紧,张大勇却是满脸笑意:“白指导员,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神仙,不会法术,没有火柴咋点燃呢?”   白翎取下眼镜,看着张大勇,伸手指着窗户外,随后从袖筒之中抖出一张十厘米长,五厘米宽的白纸来,放在双指之中一捏,那张纸立即燃烧了起来,白翎目光又落到燃烧的纸上,等到快烧尽的时候才一把捏在掌心之中,再摊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白翎看着丝毫都不吃惊的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意识到什么,立即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轻轻鼓掌,张大勇赞道:“白指导员变得一手好戏法,佩服佩服!真是厉害,对不对呀,老胡?”虽然胡万钦年龄并不大,但与张大勇之间还是互相以“老胡”、“老张”称呼。   “对对对!精彩!”胡万钦也鼓掌,努力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白翎笑了,又用先前的办法给张大勇把烟点上,随后起身站在他们身后一字字道:“在外面,我刚才所做的,咱们叫戏法,外国人叫魔术,也用统称叫封建迷信的手段,不过此时在这个碉楼之中,我叫它异术!”   第八卷[怨灵旗](上)五寸天墓 (完)   第八卷[怨灵旗](下)鬼湖烟海   第一章(上)[日籍卫生长]   距离与白翎的初次会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胡万钦、张大勇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事事,要成立新疆建设兵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第三分院,有消息说就在年底,兵团就会正式挂牌,第三分院中有不少快痊愈的伤兵已经开始写报告要求参加一线建设,不少不会写字的人则是主动去找指导员白翎申请。   让人奇怪的是,来到第三分院这段时间,没有人见过第三分院的院长,领导除了白翎之外,就剩下五个卫生长,而其中还有一个名叫中川秋男的日本人,如果不是中川秋男的自我介绍和白翎的说明,恐怕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从白翎的说明中胡万钦得知,中川秋男1938年就到了中国,在伪满洲国铁路段工作,抗战之后因为反战的哥哥被强制入伍并且病死在半路上,他便一个人离开了伪满洲国,进入关内,不久之后被八路军“俘虏”,几年后成为日本反战觉醒同盟最早的成员之一。白翎还介绍中川秋男“作战”十分英勇,每次与日军接火之初,他总是会冲到最前方,用日语向日本士兵喊话,肩头、腹部和腿部都各中过一枪。解放战争时期,还担当过日本关东军部分被俘技术人员的翻译。   让这样一个人在第三分院担任卫生长,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部分伤兵是这样想的,但还有一部分对日本人是深恶痛绝,即便只是手下有几个卫生员的卫生长,但让鬼子来当着实让人不快。不过胡万钦并不这样想,因为这个日本人的经历过于丰富了,突然放到第三分院来,而且分院指导员还是个不明身份,不知道是不是异术者的怪人。   因为中川秋男的关系,第三分院的伤兵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张大勇为首的敌视派;一派是被白翎形容思想比较进步的开明派,还有一派就是不扎堆,不愿意参与小圈子的胡万钦,属“好奇派”。   张大勇对中川秋男非常不友好,每次总是故意用语言挑衅,中川秋男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且还在生气的白翎跟前说着张大勇的好话,而好奇的胡万钦总是会在张大勇话说的太重的时候故意把话题岔开,问问中川秋男过去的经历,让他讲个故事,但中川秋男也仅仅只用四个字“不值一提”直接跳过。   “老胡,你看鬼子总是带着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什么东西呢?”张大勇至今都称呼中川秋男为鬼子,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批评,他就是不改口。   “噢,那是笔记而已,医务笔记吧,以前我跟过的医生有些也带着那些本子。”胡万钦道,有些刻苦的医生总是会将某些自己没有见过的病症记录下来,以后遇到也好做个参考,他曾经也好奇过中川秋男的那个本子,有一次趁其不注意,偷偷翻看过几页,发现上面摘抄了许多东汉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的句子。   关于这本书,胡万钦也知道,听带回父亲骨灰的老军医提过,他会些医术也全都是那老军医所教。老军医说过那本书是宝贝,只是后世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研究,倒是听说日本人把这本书奉为宝典。   “老胡,你真的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张大勇又问道,看着周围无所事事的伤兵们,“我们刚来的时候,姓白的和我们说了一番奇怪的话,貌似他也把你当做和我一样的人了,是在试探咱们?还是说他会一个个试探这里所有的人,可是我并没有发现这群伤兵里有和我一样的人,要是有,肯定瞒不过我的。”张大勇很担忧,他知道自己异术者的身份暴露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仅仅是招来好奇,甚至有可能招来以前的仇家,他的仇家有不少,自己都数不清楚有多少人了,因为只要天下大乱,异术者就会倾巢而动,毕竟在那个时候本就流言四起,就算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有大事发生,可天下逐渐太平之后,这群人又只能重新缩回自己的“龟壳”之中。   “白指导员和你是一类人吗?”胡万钦问,虽然他和张大勇是结拜兄弟,张大勇的年龄足够当他的叔叔,阅历也十分丰富,但胡万钦还是认为他过于有勇无谋了,想问题有些单一。   张大勇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扭头看向门外,好像眼睛能透过房屋的墙体看到白翎在碉楼中的办公室一样,许久才摇头道:“在手上弄出火来,并不算什么异术,变戏法的人人都会,用的是一种叫白磷的东西。”   “不可能。”胡万钦马上否定,“虽说白磷必须达到40度才能自燃,不过却……”胡万钦说到这想不起来后面的话了,那是一次培训中学习到的,他记录在小本子上面了,刚要转身去翻那小本子,中川秋男的声音就从一侧传来,“在空气中白磷会逐渐氧化,氧化过程中热量累计就会造成自燃,所以存放白磷和切割白磷都必须在水中,人的手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   “鬼子,我又没和你说话!”张大勇皱眉看着中川秋男,中川秋男只是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胡万钦之后走开了,可没走几步就停下来了,低声对胡万钦道,“你在战场上没有被感染,真是奇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胡万钦摇头表示不明白,中川秋男随后看向张大勇:“你呢?”   “不关你的事!”张大勇没好气地回答。   “我知道。”中川秋男笑道,随后转身走了。   胡万钦和张大勇傻在那了,两人坐在那许久,旁边的几个伤兵才围过来问刚才那个日本人是什么意思?两人没有回答,张大勇只是坐在那抽着闷烟,胡万钦也破例吸了一口,但呛得连连咳嗽,只得将烟还回去,到外面院子中透透气。   胡万钦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三个比自己年龄略小的人坐在空葡萄架下面看着他,模样较瘦的那个男孩儿冲他傻笑着,另外的一男一女却是很奇怪地看着傻笑的男孩儿,随后才看向胡万钦。三个人看样子就知道是汉人,并不是当地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三分院虽然大门是敞开的,但门口站岗的士兵也检查得十分严格,没有通行证的前提下是绝对无法迈进分院的大门。   “我叫李朝年,你呢?你叫什么?”那个傻笑的男孩儿起身对胡万钦道。   胡万钦转动着脖子慢慢走过去,同时仔细打量着对方三个人,并没有急于回答,在距离三人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道:“我叫李密。”   “你骗我。”李朝年笑呵呵道,“你不叫李密,这个名字是你刚才编的。”   “我没有骗你。”胡万钦继续撒谎道,但不知道李朝年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李朝年很没有礼貌地指着胡万钦说:“你走过来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我们,但在快到的时候,目光涣散了下,就在那涣散的瞬间,你才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噢。”胡万钦虽然心中有些小小吃惊,但脸上还是浮现出笑容来,“你说错了,我真的叫李密。”   “老胡!”此时张大勇从门口出现,叼着半支烟,从模样看就像是个兵痞。   李朝年笑了,重新坐了下来:“看,你姓胡,你撒谎。”   胡万钦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有些生气地问张大勇:“干什么?”   张大勇刚要说话,在扫眼看见坐在葡萄架下面的李朝年三人时,脸色立即变了,快步上前,扫了一眼周围,注视着喜豆的眼睛道:“稀奇。”   “同道中人。”李朝年笑呵呵道,“不知道是干哪门手艺的?”   “吃百家饭的,没请问三位是?”张大勇没有抱拳,他说吃百家饭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是个杂家,无门无派,什么都会一点。胡万钦不明白一向直来直去,说话不讲究的张大勇竟然对三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这么客气是为什么?或者说凭什么?   何柏谷正要回答,李朝年抬手一挡,笑眯眯道:“你猜猜。”   “看不出来。”张大勇摇头,实话实说。   李朝年反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道?”   张大勇指着喜豆:“绿眼眸,半妖半人,敢和她在一起的必是同行,只有同行,而且是有些道行的同行才不会遭来横祸。”   “精彩。”李朝年开始鼓掌。张大勇却看着门口,随后眉头一皱,到门口走了一圈,又走了回来,看着那两个站在那揉着额头,互相抱怨着是不是感冒了的卫兵,又道,“几位,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了,天下太平,有些手艺不要出来展示,会惹祸的。”   经张大勇这么一说,胡万钦才知道眼前这三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孩子竟然也是异术者,而且张大勇言语之中这么客气,说明这三人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而且胆子这么大,敢闯进疗养院来,有什么目的?   胡万钦正在寻思找机会问的时候,张大勇却直接问了出来:“不知道几位来疗养院是做什么?鄙人免贵姓张,叫张大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吩咐?老张这是疯了吧?还是他真的怕这三个孩子?胡万钦一脸茫然。   “客气。”何柏谷抱了抱拳,转身带着喜豆走了,李朝年还站在那,看着胡万钦,看得胡万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张大勇面无表情地站在胡万钦身侧,盯着李朝年微微攥紧的拳头,又斜眼看了看门口那两个何柏谷、喜豆走出去之后又变得萎靡不振的士兵,心中纳闷他们就不担心后果吗?这是军事禁区!   “干什么的?”白翎从远处房屋一侧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葡萄架下的李朝年。   “羊丢了,找羊,走错了地方。”李朝年笑道,随后背着手像个成年人一样走出了疗养院大门。   白翎并未阻拦质问离开的李朝年,而是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之后,径直走到胡万钦和张大勇跟前,掏出一支烟递给张大勇,问:“你的同行?”   张大勇抽着烟,笑道:“他又不是当兵的,怎么算是同行?”   “万一是当兵的,也是同行怎么办?”白翎也不去看张大勇,“我一直想知道手艺人互相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张大勇只是笑,抽着烟,胡万钦站在后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去扫到白翎,因为他感觉白翎这个人很阴森,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易近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医生,做事的风格也不像做政工的指导员,倒像是特务。   “对了,你们身体恢复得不错,也很闲。”白翎笑容满脸,相反这笑容让胡万钦感觉他不怀好意,而且说什么“身体恢复得不错”,他们来的时候明明就很健康,没有缺胳膊少腿,不过“很闲”倒是真的,而且真的快闲得发疯了。   “我们服从上级指示,分配给我们任务吧。”张大勇立即站好,并且示意胡万钦也赶紧立正。   白翎见两人站得笔挺,赶紧抬手挥了挥道:“又不是作战任务,不需要这样,只是炊事班缺人手,买菜的老王家里有急事回云南了,其他伤员的身体情况又不佳,驻军方面因为要搞建设,根本抽不出人手,你们就辛苦辛苦,没问题吧?”   “我们服从组织安排!”张大勇依然保持立正的姿势,胡万钦也立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白翎从口袋中掏出库房的钥匙递给张大勇:“马在牲口棚里,车在库房里,你们都是打过仗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套马车,我还有事,你们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完白翎转身走了,却不是朝着碉楼的方向,而是径直去了大后院的卫生长寝室方向。   “怪了……”胡万钦看着白翎的背影低声道,“怎么会让咱们去?没有道理呀,不是说不让咱们随便出门,担心有特务搞暗杀破坏吗?”   张大勇捏着钥匙,只是摇头,也不明白为什么白翎今天会这么“大方”?   第一章(下)[马车。血迹]   第三分院几乎没有自己特殊的纪律和规矩,表面上来看与其他部队驻地医院、疗养院都差不多,只不过其他疗养院的人数是第三分院的数倍,而另外一个第三分院也面向普通百姓,接受一些孤寡老人之类的,唯独只有胡万钦、张大勇所呆的这个人数少,卫兵多,不允许人随意出入。   这个“不允许人随意出入”不仅仅对外,也是对内,不过这条规定好像就是定给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个人的,因为其他的伤兵因为还没有彻底痊愈的关系,除了在疗养院内散散步,几乎都不出门,毕竟这里离乡镇还有一段距离,周围也是荒芜一片,特别是在冬天,大雪一落,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算生拉活拽,你都无法让他们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   胡万钦和张大勇在坐着卡车到这里的途中,总是商议着来这里之后好好看看,好好玩玩,可在下车和白翎在碉楼中的会面让两人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第三分院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而且这种地方必定会被敌特所注意,原因很简单,一般疗养院即便有士兵,也仅仅只是个警卫排,可第三分院至少驻守着一个加强连,全是苏制武器,轻重机枪、迫击炮都有,加强连的士兵年龄都不小,从平日走路、说话、吃饭都可以看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并且还上过战场经受过硝烟洗礼的老兵。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外人这里不仅仅是个疗养院吗?   两人套好了马车,又裹了两件大衣这才从侧门出发,这个财主院的正大门是走不了马匹和车的,只能从牲口门离开。两人赶着马车从牲口门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在隔壁库房内还有两个班的士兵把守着,其中一个班手中还有一门苏制反坦克炮,两人看到这一切之后无比惊讶,如果放在战争年代,这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了,大搞建设的时候疗养院竟然还有这些东西?难道还怕敌特大规模的袭击吗?   “出去买菜?”一个班长迎上来,把冲锋枪别在身后,检查了两人的通行证,随后叫人开门放行,两人只是点头,在离开的时候那班长又多嘴问了一句,“老王呢?”   “老王家中……”张大勇刚要说话,被胡万钦用手碰了碰,插嘴道,“不知道,估计有事吧,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噢。”那班长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又问,“今天吃什么呀?”   “不知道,大雪天的有什么吃什么吧。”胡万钦笑道,用手又碰了下张大勇示意他赶紧走。张大勇抓着缰绳,挥舞了下马鞭让马匹加快了脚力。   那班长和两个士兵帮他们推了下马车,推出门外,随后感叹了一句:“唉,能吃顿红烧肉就好了。”   “昨天不是才吃过红烧羊肉吗?”张大勇忍不住回头搭话。   那班长一脸苦色:“没猪肉吗?”   “别胡说!”胡万钦故意装作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但实际上是真的不高兴,毕竟第三分院所在的驻地在他们来之前是没有汉民的,没有汉民的前提下哪儿来的猪肉?而且部队开驻这里之时,组织过他们学习了很多次,不断地提醒再提醒要尊重民族信仰、习惯,不要胡说八道,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两人赶着马车上了路,一直等到远离了疗养院之后胡万钦才开口道:“老张,我看你话是越来越多了,这不是好事,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聊,犯不上逢人就说,口快容易惹事。”   “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不打仗了,吃好喝好建设祖国,至于那么小心翼翼吗?”张大勇觉得胡万钦有些草木皆兵了,胡万钦的确有些草木皆兵了,在朝鲜战场上那一次被敌特抓走的经历导致他做事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而且看身边谁都像是破坏分子。   “我们这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同志的理论,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学习苏联先进的技术,来建设我们的国家!”张大勇握着马鞭,背诵着在小册子上面的国家口号。   “匪首分子的家属亲朋,应督促犯罪者,登记自新。”胡万钦不搭理张大勇,扭头看着旁边一面土墙上面粉刷出的标语,“我说老张,现在真有这么多敌特吗?不是说前几年都抓光了吗?”   “敌特呀,我看再过十来年一样存在,这些家伙无孔不入,毛主席不是说了吗?要粉碎帝国主义战争阴谋,为建设我们和平幸福的生活而奋勇前进!”张大勇说着还挥舞起了马鞭。   “是呀,不过听说要解放台湾了,要真的打起来,你要不要打报告要求上前线?”胡万钦看着张大勇。   “哎哟,把这事给忘了,我们来之前不是学习了那个什么民主党派团队什么宣言吗?”张大勇抠着脑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为解放台湾联合宣言》,你不是天天听广播吗?天天夸自己有个好记性,连这个都记不住?”胡万钦摇摇头,屁股向后挪了挪,却坐了一屁股的雪,转身伸手就用大手套去抹马车后方刚落下的积雪,免得把裤子给弄湿了,没有想到把积雪一抹开,却发现马车下面有一大块冻结的血迹。   “老张!停下,有血!”胡万钦一把抓住张大勇,张大勇立即拉紧缰绳让马匹停下来,转身看着那滩冻结的血迹,随后不耐烦道,“这是买菜的车,有肉肯定有血呀,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越当兵越傻是不是?几年仗白打了?”胡万钦盯着那滩冻结的血迹,“要是杀牛宰羊,肉拿出来的时候放在那,等买菜的人到,都冻上了,冻上之后拉回来在这个天气能化掉吗?化不掉的前提下怎么会有血迹?”   张大勇转身蹲在马车上,看着疗养院的方向想了想:“万一是回去了放在库房里面又化掉了呢?”   胡万钦抬眼看着张大勇,虽然对方比自己年龄大,但在这种时候他是丝毫不客气,抬手就拍了下张大勇的脑袋:“你买完菜还把肉放车里搁库房里面?再说了,库房里面也没有火炉子,和外面一样冷,怎么能化得了?”   张大勇这才警惕起来,接着将手指放在血块上面,等血块稍微融化一点再将手指放入口中尝了尝,又吐出来道:“糟球了!是人血!”   “人血?”胡万钦胸口中那颗心一下提了起来。   张大勇点头,注视着胡万钦的双眼:“对,是不是人血我他一尝就知道了,过了这么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个我还是清楚的。”   “等等,老王……”胡万钦自言自语道,又用手把马车其他部位表面的积雪都给抹去,一边观察一边说,“咱们第三分院炊事班有多少人?七个人吧?我们来的时候,买菜的是谁来着?”   张大勇回忆着:“来的时候买菜的是老宋,东北人,不过没多久就调走了,后来是老雷,什么地方的人我忘记了,没怎么说过话,再后来是曲胖子,山东人,天天嚷着说这里的面吃了上火,不如山东的好,再后来是老王!”   “短短一个月换了四个买菜的,又轮到咱们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胡万钦把手揣进袖筒之中,看着马车上唯独的那块血迹,周围却没有,只是马车边缘有一道道刀砍留下的痕迹,痕迹比较新,不像是从前留下来的。   “白指导员都没有说什么,你瞎操心干嘛?”张大勇觉得胡万钦敏感得过头了。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滩血是怎么回事?”胡万钦摇着头想不明白,“还有,你见过咱们院长吗?只有指导员没有院长这算怎么回事?而且吧,还没有保卫办公室,这就算了,半个保卫干事都没有!”   “一个加强连在这,你还要保卫干事?你是不是在朝鲜被美国人把脑子给打坏了?”张大勇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好挥舞着马鞭继续前进,“我告诉你,有保卫干事那就麻烦了,就真的证明这里有事,保卫干事是干嘛的你还不清楚?”   “还是不对,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呀。”胡万钦虽然这样说,但也没有线索,张大勇只得不耐烦地告诉他,实在不放心回去就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白指导员,看他怎么说,可胡万钦只是摇头,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妥,两人一直到那个叫阿勒拉的乡镇上,都没有再提起马车上这滩鲜血的事情。   “完球了!”张大勇站在马车上看着大雪天人烟稀少的乡镇内,“我们忘记问白指导员在哪儿买了!”   “固定的地方吧?上次不是听老王说了吗,都是固定的地方,也不用咱们先付钱,司务长三天去结算一次,要不然我下车问问去?”胡万钦裹着大衣跳下马车,朝着不远处拖着一个板车的老头儿跑去,到了跟前老头儿一开口胡万钦却一个字都不懂,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本地话,两人比划了一顿,老头儿还是不明白,最终胡万钦只得点头感谢,准备回马车处去,谁知道刚一转身就发现马车上的张大勇不见了!   第二章(上)[老王]   [嘛! 小爱希望在我发帖的时候尽量不要插楼啦 因为发完以后有一定时间限制不能连续发…所以请大家尽量不要插楼嘛…谢谢啦“老张!”胡万钦跑回马车周围,喊着张大勇,周围路过的人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好像没有见过解放军出来买菜一样。胡万钦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张大勇,立即在马车周围找起张大勇的脚印来,这么大的雪,张大勇要离开不可能不留下脚印,而且只是短短几分钟人就不见了。肯定是有事,而且是急事,是急事走得就急,走得急脚印肯定深。   终于胡万钦在马车头右侧两米开外发现了张大勇的右脚脚印,张大勇的脚很大,那脚印一看就知道,而且是右脚脚印落下之后,前面又再出现了左右脚的脚印,说明他是从马车上跳下来,右脚落地,随后再拔腿朝着前方跑去的。   胡万钦刚想追过去,一想着马车留在这里也不妥,这种阵雪天气,时不时会来一阵,马搁在这会活活冻死的,只得在旁边找了户人家,比划了好一阵互相才明白什么意思,将马拉紧马厩之中栓好,这才转身朝着张大勇的脚印追去。   追进后面居民区之后,胡万钦傻眼了,眼前不高的房子几乎一个模样,而且其中的脚印也是无比杂乱,要在其中分辨出张大勇的脚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张大勇一声不吭,也不知会自己一下,拔腿就走?   天色暗了,只是一瞬间就乌云密布,按理说阵雪天这是正常的,但这时刚过下午两点,要暗也不至于暗得像是晚上一样?胡万钦抬眼看着较厚的乌云慢慢掠过太阳,随后乌云侧面的那团黑暗开始一步步吞噬着太阳……   “倒霉!遇到天狗食日了!”胡万钦一跺脚,朝着巷子里面追了进去,知道万一张大勇出事了,天一黑更找不到,他边找边低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在经过一户人家的破墙口时,一个人影伸出手直接将他拖了进去。胡万钦被捂住嘴,心中一惊,下意识用手肘就撞向后方,却被后方的人用腿挡住,随后张大勇的声音响起:“傻球,不要出声!”   胡万钦松了口气,等张大勇松开他之后,立即转身,面朝他问:“你干嘛呢?一声不吭就跑了?”   “老子撞鬼了!”张大勇侧身靠着矮墙,朝着前面看去,但黑乎乎的一片,除了白色的雪地之外,什么也看不着。   “什么?撞鬼?”胡万钦看着天空,“就算有日食也他是大白天!等会儿太阳就出来了!”   “这我懂!”张大勇依然仔细看着,随后趴在雪地上朝着前方爬去,招手又叫胡万钦到身边来,指着前方民居拐角处道,“你信不信有个人在那等着咱们呢?咱们一过去,他就会动手弄死咱们!”   “谁呀?”胡万钦很纳闷,不知道张大勇说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回云南的老王!”张大勇侧头看着胡万钦,“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眼睛好使着呢,肯定是老王,我没有看错,他从马车侧面用大衣裹着头走过去,而且裹头之前看到我了,然后才做了那个动作,不是他还有谁?再说了,在阿勒拉这里,有几个汉民?极少吧?可以说没有,那长相我不会认错!”   胡万钦沉默了一阵,挨着土墙道:“怪了,那老王怎么还会在阿勒拉呢?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他走的时候,咱们还办了个欢送会,喝完酒才送他出门,出门他就直接上了驻军的十轮卡走了,大家都看着的,怎么会在这呢?等等,白指导员偏偏在老王走之后让咱们买菜,为什么呀?”想到这,胡万钦忽然双眼一瞪,说了声“不好”,接着拔腿就朝先前放马车的民居跑去,张大勇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胡万钦没有向前跑,而是往来时的方向奔,也立即跟了过去,沿途都低声喊着胡万钦,试图问清楚怎么回事。   胡万钦狂奔回民居,也不进马厩,而是直接扑在板车后面,看着那辆板车,上下仔细搜索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那板车的轱辘松了,再伸手一取,轻松就取了下来——有人把板车的轱辘拆下来了。   “这狗日的!”赶到的张大勇看到此情景,把手套一扔,把轱辘翻转过来,发现在侧面有一个小洞,他伸出手指掏了掏,又道,“狗日的老王肯定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他的肯定是狗特务!”   胡万钦此时倒是无比冷静,盯着张大勇手中的轱辘道:“就算老王是特务,为什么要在轱辘里面藏东西呢?他只是个炊事班买菜的,平日内也不离开疗养院,有什么情报可送的?难道说疗养院真的不仅仅是疗养院?”胡万钦抬眼看着张大勇,张大勇摇头表示不明白,现在心中只有气,因为他最恨的就是狗特务。   胡万钦此时做了个大胆的推测:“要是老王有事,之前那些买菜的是不是都有事儿?还有白翎白指导员是不是也……”胡万钦说到这没敢说下去,如果真的是那样,事情就太可怕了,白翎多少也算是第三分院的领导、首长,这家伙要是和敌特有瓜葛,这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要不咱们去作战部队?”张大勇搓着手道,“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看见过驻军吗?”   “那是一个月前,鬼知道他们现在去了什么地方?”胡万钦不同意,“不过听说最近有演习……对啊!特务是不是冲着演习去的?”   那年的演习十分浩大,而且演习的规模和方式都是按照苏联来的,听说这次演习之中还会出现从苏联那里购买的新式武器,说不定特务就是冲着这个去的。可即便是推测出来了特务的目的,胡万钦和张大勇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他们怀疑白翎也是特务,回去找白翎那不是送死吗?就算告诉那个加强连的连长,万一连长不相信,找白翎一对质,还是找死。如果去找驻军,这么大的地方,又下着大雪,部队没找着,人都先冻死了。   “要不,我去找部队,你先买了菜回去,免得惹人怀疑?”张大勇紧了紧大衣,“我身体壮,一时半会儿冻不死!”   “不行。”胡万钦摇头,“你就算身体再壮,几个小时内找不到,还是死路一条,而且就算骑马去,马都受不了,再说,你走,我回去,更容易惹人怀疑,我怎么说?我说你跑了?那不就是逃兵吗?抓着你就军法处置!我看这样,咱们买菜回去,直接告诉白指导员,我们看见老王了,但是老王掉头就跑,而且一口咬定绝对没有看错,敦促着白翎去驻军查查,看看在半路上老王是不是跑了,或者是出什么事了,如果白翎没有去查,那就证明他有问题。”   张大勇见毫无办法,只得应了胡万钦的办法,两人又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会说一点点汉话的男子帮助下,找到了买菜的地方,装好了东西赶着马车往回走。谁知道车还未到疗养院,就看到只穿着一件皮袄的李朝年站在路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也不说话,也不比划,一直看着两人赶着马车走进疗养院。   “那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胡万钦进门时,还扭头去看李朝年,几乎都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张大勇拉停马车:“没毛病,那孩子聪明着呢,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咱们有兴趣。”   两人下车,周围的士兵立即上前来帮忙搬东西,白翎也忽然间出现在库房内,也不帮忙,只是在马车周围指挥着其他士兵,来来回回绕着马车走了好几圈。胡万钦和张大勇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也不帮忙,故意展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士兵搬完东西离开之后,胡万钦给张大勇递了个眼色,张大勇立即到库房门口将门给掩好,站在那注视着外面,一副放哨的模样,而胡万钦则立即到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白翎跟前,低声道:“白指导员,我刚才看到老王了!”   “啊!?”白翎非常吃惊,但脸上吃惊的表情过于夸张,胡万钦瞧在眼中不动声色,又使劲儿点了点头。   白翎把手中的东西往板车上一放,上下打量了下胡万钦道:“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和老张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信你问老张!”胡万钦故意看着张大勇,张大勇扭头回来朝白翎点点头。   白翎面露不相信的神色:“我们一起送老王上的十轮卡,大家都在,要知道驻军的车一走,至少得下个月才会回来,他……”说到这,白翎说不下去了,一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随后摆摆手,“你们看错了,肯定看错了,别瞎操心了。”   白翎说完要走,胡万钦立即道:“白指导员!老王会不会是特务呀?”   白翎双肩一抖,停下来,转身看着胡万钦道:“小胡,你可不要瞎说,这话说出来可大可小,要是冤枉了老王,对老王同志的影响非常大的,你应该明白。”   胡万钦决定火上浇油,指着马车上那滩冰冻的血迹,把之前和张大勇的分析又说了一遍。白翎听完,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依然指责说两人想太多了,不能多想,赶紧回去休息吧,如果不想买菜就直说,下次他找别人去。   白翎说完摇着头就走了,只剩下张大勇和胡万钦在库房之中,两人四目对视好久,都认定白翎百分之一百有问题,现在怎么办?找加强连的连长?不妥,那找谁呢?这里的领导就是白翎,此时胡万钦想到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帮忙,同时也可以赌一把,看看白翎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整个疗养院连同加强连都在他的实际控制之内,如果是,他和张大勇也不敢走,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伤兵,他们不能为了保命一走了之。   第二章(下)[亡者之局]   胡万钦和张大勇朝着第三分院后面的卫生长寝室走去,准备去找日籍卫生长中川秋男。他做这个决定是非常冒险的,但他毕竟想到中川秋男早年在延安,说不定还能联系上中央,有敌特窃取演习情报这可是大事,必定应该上报中央,要是中川秋男相信他们,这件事也许就好办了,他可能还知道周围驻军的情况。   在进中川秋男寝室之前,胡万钦又多了一个心眼,让张大勇先去和加强连的人“拉拉家常”,试探下他们是不是知道周围驻军的演习情况,部队在什么地方,离这里多远,如果派点人来需要多长的时间,一来是心里有底,二来万一中川秋男说知道部队在哪儿,也好把两个消息放在一起对比对比,再分析下看谁说的比较靠谱,要是加强连的话不对,那说明白翎有可能把加强连都控制了。   张大勇走后,胡万钦敲开了中川秋男的门,中川秋男开门之后,手中正好拿着那个本子,见胡万钦来了很是诧异,但立即请他进屋,帮他把身上的积雪给抖干净,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又神神秘秘地从箱子中翻出一个陶瓷瓶子,瓶子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但中川秋男说那是以前缴获的日本清酒,放在那很久都舍不得喝,今天他来了,正好给他尝尝。   胡万钦没有婉拒,趁这个机会问了句:“中川医生,这个酒你没给白指导员尝尝?”   “他不喜欢喝酒。”中川秋男倒上一杯递给胡万钦,“所以没有必要给他尝。”   “噢。”胡万钦点头,心中又多了一个鬼心眼,脑子中回忆起了自己在战场上被俘虏回来之后被审查的场景,于是决定自己演出戏,试探下中川秋男,于是道,“中川医生,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是有特殊的事情。”说完胡万钦故意看了眼门口,又起身将门用椅子给堵死,他这个动作让中川秋男十分不解,赶紧问他怎么了?   “中川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胡万钦看着中川秋男问,中川秋男表情十分疑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思考了两秒后竟然回道,“小胡,如果你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你可以找我,但如果涉及到疗养院的工作问题,你应该去找白指导员。”   “嗯,我明白了。”胡万钦转身把椅子给拿开,道谢之后走了,中川秋男也没有阻止,更没有细问。只是等胡万钦离开之后又将门给关死,回到院子中的胡万钦故意朝前走,走到黑暗处又蹲下来,等待着张大勇的归来。   半小时后,冻得哆哆嗦嗦的胡万钦终于看到了张大勇的身影,立即低声打了个暗号让张大勇过来,询问他在加强连聊天的情况。张大勇摇头道:“都不知道,比我们还闭塞呢,基本上都没有出过门,一直闷在这里,听说有演习,谁都想去。”   “糟了,怎么感觉事情这么混乱呢?”胡万钦也顾不得寒冷,继续抬眼监视着中川秋男的寝室,此时寝室的灯灭了,中川秋男穿着大衣出来,朝着碉楼白翎的办公室走去。胡万钦看在眼中,摇头道,“我先前故意试探了一下,中川秋男也有可能和白翎是一伙的,这就麻烦大了,咱们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但是我仍不相信加强连的人会是他们的同伙,可万一这两个有群众基础的混蛋骗了他们怎么办?”   张大勇咬牙道:“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我去厨房里找把刀来,趁着两人都在一起,直接一锅端了,先逼问他们再说,要实在不行,把驻军的同志叫来,这不就清楚了吗?”   “你疯了?你拿刀去绑了他们,你说加强连的人信我们还是信他们?”胡万钦没好气道,“你整天就知道拿刀砍,对人开枪,动动脑子吧!真要有那么简单,还需要这么费劲?现在只能等,等着再买菜的时候,看看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张大勇只能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的几天中,无事发生,白翎和中川秋男依然和平日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刻意找两人说话,也没有为难他们,更没有面露杀气。但两人每天都是形影不离,晚上睡觉都和在战场上一样轮值,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脑袋就这么没了,吃饭的时候张大勇都用自己特殊的方式试毒,完全没有毒性反应之后才敢入口。   第五天的清晨,白翎又将钥匙交给张大勇,说又该买菜了,还特地叮嘱两人,这次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有些事传出去不仅对当事人不好,也对疗养院有着巨大的影响。   又一次驾着马车离开疗养院,出门之后两人又看到李朝年站在几天前的那个位置,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像是几天以来这小子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一样。   张大勇把马车停在李朝年跟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看别人钓鱼。”李朝年的作答让人疑惑。   “有病。”胡万钦摇头道,催促着张大勇离开。   张大勇驾着马车,但依然扭头看着盯着自己的李朝年,李朝年目光中带着深意,一直等到两人走远了,这才自言自语道:“你们要做个好鱼饵。”   再来到阿勒拉,胡万钦和张大勇心中都很忐忑不安,毕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为了证实上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多疑,两人刻意把马车停在看到老王的地方等待了几分钟。乡里因为没有下雪的缘故,大部分乡民都出来了,在路边交谈着,交换着一些家中用不上,别人却需要的东西,极少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马车处。   和胡万钦意料中一样,老王没出现。两人只得赶着马车到固定买菜的老乡家中,但到门口一看,大门紧锁,站在矮墙外朝里面院子中看,雪地上半个脚印都没有,说明这里至少有两天没有来过人了。   “前天下过雪,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下,但院子中没有脚印。”胡万钦看着院子中,又看了看外面,“不对劲儿,这个老乡不应该关门的,他说过就算关门也会去先知会咱们一声。”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张大勇翻上矮墙就准备下去,胡万钦立即抓着他不让他下落,此时一阵大风吹来,主屋的大门“啪嗒”一下被吹开了,其中一扇门直接倒了下去,另外一扇挂在那摇摇欲坠。   “,真有问题!”张大勇甩开胡万钦的手就朝里面跑,胡万钦厉声喝停张大勇,先是返回找了找车轱辘处,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才翻进院子中,叫张大勇出来,回去告诉白指导员再说,不能轻易行事。   张大勇虽然鲁莽,但也知道胡万钦比自己心细,只得停下来紧挨着矮墙听着他的分析。胡万钦看着门口,还有隐约可见的屋内,里面是一片狼藉,明显被人翻箱倒柜过,寻思了一会儿道:“咱们不能进去,有人就是想引我们进去,估计里面有个局。”   “为什么?”张大勇反问。   “雪地没脚印,门又是被砸开的,咱们就算住在疗养院,也是军人,按理说看到这种情况,会以为老乡家出事了,第一反应就是进去看个究竟,但这种陈设明显就是故意让我们进去,我们要是进去了,肯定有什么在等着咱们。”胡万钦转身拽着张大勇就准备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屋子内有孩子的哭声,两人心中一惊,对视一眼,知道不进去不可能了,立即朝着屋子内小心翼翼走去。   两人进到屋子之中,看着四面被砸得稀烂的家具,几块可能稍微值钱的羊毛毯大面积都被烧炙过,胡万钦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朝着有孩子哭声的地方赶去,走进里屋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屋内的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旁边还有一部军绿色的录音机,孩子的哭声就是从录音机中传出来的。   胡万钦上前拿起那录音机,还未开口,在战场上见过那东西好几次的张大勇就开口道:“是美国货!”   “中计了!赶紧走!”胡万钦拽着张大勇就朝外面奔去,刚出里屋就看到门口站了不少当地的老乡,几名老乡盯着屋子内的情况,又看着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随后一个年轻男子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内,随后大喊着什么冲了出来,和其他几个年轻人直接将胡万钦和张大勇压在了地上。   “他们在说什么?”被压住的张大勇使尽了力气都无法挣脱,随后又咬着牙问同样被压在旁边的胡万钦。   胡万钦后背中了好几脚,疼得呲牙咧嘴的,但还是坚持说:“不知道!听不懂!但他们肯定认为屋子里面的老乡是我们杀的!”   “放他娘的屁!那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几天了!”张大勇挣扎着起来,刚起身脑袋就被一个硬物砸中,直接晕了过去,胡万钦喊着张大勇的名字,随后脑袋也挨了一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万钦迷迷糊糊醒来,脑袋生疼,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好不容易揉着额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抬眼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如同是仓库的地方,周围除了干草就剩下一些破木头,但张大勇却不知所踪。   “我在哪儿啊?”胡万钦扶着墙慢慢起身,回忆着清醒之前的事,确定自己是中计了,但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只得摇摇晃晃来到仓库门口,用手拍着门大叫着,“有人吗?我是被冤枉的!老乡不是我们杀的!开门呀,听我解释!”   没有人应声,屋外只有风声,风从破仓库的各个窟窿之中钻进来,大衣被拿走的胡万钦只得缩进角落,把干草往自己的衣服里面塞,试图让自己温暖起来。许久,他终于听到外面有人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人呢?”   门开了,强光照射进来,胡万钦伸手挡住眼睛,隐约中看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大踏步走进来,来者一把抓起他问道:“怎么回事!?”   胡万钦把手放下来,好半天才看清楚来者是白翎,心中立即一紧,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几天都没让他们去买菜,偏偏今天来,来了还被人诬陷是杀人犯,谁都知道这是重罪,偷牛都得枪毙,更不要说是杀人了。   是白翎吗?他认为自己和大勇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杀了我们,还是堂而皇之的借口,不行,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赌一把,赌他不敢就地枪毙我,这么大的事情传出去,驻军肯定得派人来,一旦上面来了人,我们肯定就有救了。胡万钦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如同在朝鲜一样,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和张大勇是被冤枉的。   “冤枉?”白翎松开胡万钦,“事实摆在眼前,人证物证都在,被人当场抓住,还说冤枉?你们狗胆包天,疗养院没吃没喝?每个月没给你们津贴?你们还去抢人家老乡,抢完了还杀人?”白翎十分愤怒,此时另外两个士兵把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张大勇给拖了进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张大勇依然低声在那骂骂咧咧,说着什么“狗特务”之类的话。   按理说,这种时候白翎肯定会问“什么狗特务”之类的话,可他半个字都没有提,只是出去和群情激奋的老乡商量,说要带他们回去调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是当地人根本不同意,说了好几个小时,好说歹说才同意让两个青壮年一起陪同前往,免得他们徇私放了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个“杀人凶手”。   回去的路上,胡万钦和张大勇被绑在一起放在马车上,而赶马车的人则是那两个当地的青壮年,白翎和带来的其他加强连的士兵没有骑马,完全是步行来的,因为疗养院没有汽车,马也只有那么一匹。   “事情查不清楚,你们只能偿命。”两人被架上马车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白翎皱眉道,语气相当冷漠,像是已经认定他们就是杀人凶手一样。   “你个逼养的狗特务!”张大勇恶狠狠地瞪着白翎,“你TMD冤枉老子!”   白翎一句话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将他们带走。   第三章(上)[局部有血]   回到疗养院,两人立即被关进了其中一座碉楼之中,好在是暖和了许多,但麻烦也在于那两个当地青年一直形影不离,就连白翎展开审问时,两人都一直在场。审问之前,白翎不断示意张大勇不要说话,可以骂,但不要说太多,有话让他来说。当审问开始的时候,胡万钦立即开口问白翎:“屋内的录音机你没有看到?”   “录音机?”白翎愣了,当时录音机是个非常稀罕的东西。   “是个录音机!你不知道录音机吗?就是可以录下来人的声音再播放出来!”胡万钦说道,“有人录下了孩子的哭声!引我们进去的!”   “你详详细细,原原本本把经过说一遍!”白翎一拍桌子,那模样和古时的县太爷有些相似。   胡万钦蹬了还在乱骂的张大勇一脚,示意他闭嘴,随后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白翎听完,看了一眼在旁边两个怒气冲冲,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胡万钦和张大勇的当地青年,问道:“你说你们本来打算走了,但听到孩子的哭声,然后进屋,发现是录音机,有两个疑点。第一,我之前去现场并没有看到录音机……”   “肯定是有人拿走了!”胡万钦斜眼看了下旁边的当地青年,青年立即狠狠地瞪着他。   “好吧,即便是有人拿走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屋子里没有人的前提下,录音机是怎么自己播放的?美国货我也见过,那东西也必须要人来操作,没有人操作的前提下是不可能有声音的。”白翎说完,摇头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还是实话实说吧,都是爷们,做了事就承认,不管你们怎么挣扎还是死路一条。”   “白翎!你个狗日的特务!你是个大傻.!”张大勇急了,被反绑着的他一下蹦了起来,虽没有冲向白翎,却惊得周围的卫兵立即上前按住他,张大勇骂了一阵又道,“你知道美国货?你知道你他还胡说!我这个粗人都知道怎么让那玩意儿自己发出声音来,这东西在朝鲜的时候爷爷没少见,那东西有磁带你知道吗?录声音的时候,前面一部分是空白的,后面才是孩子的哭声,按下录音机之后,人走了很久,才会发出孩子的声音!你他就是个狗特务!”   张大勇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熟悉,完全是因为在朝鲜战场上“联合国军”的心理战,这在战争期间使用过一段时间:在阵地战中,通常都是今天你打过来,我扛不住就撤,明天我再打过去,你扛不住又撤,一个高地互相争夺着。美军当时就想了个法子,离开高地的时候,故意在连队指挥所等防炮击的地方扔下一两个录音机,磁带前面是空白的,后面是他们的心理喊话,等着他们撤退的时候便按下录音机,按照时间来算,等着志愿军攻上来,占了高地,刚好磁带后面的喊话声就出来了。   张大勇的推测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但白翎依然不相信,说什么没有找到录音机,根本无法证实你的话,况且有个前提摆在那,让白翎更加不相信他们,那就是他们曾经在朝鲜战争时期出过事,虽然甄别过,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没有投敌再反悔,总之就是什么都无法证明。   白翎掏出烟点上,塞进张大勇嘴里,张大勇吐了出来,抬脚要踹白翎,被白翎躲开。白翎站在侧面满脸怒容地说:“你们现在不清楚,不要以为就没事了,就算把你们送到部队驻地去,保卫干事还是会这么问你们,你们依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杀人了就应该偿命,部队的纪律你们相当清楚,一条条你们都背得死死的,怎么就能犯这种事呢?你们穿着这身军服,不仅代表着疗养院,还代表着整个兵团,整个解放军!”   “那你把我们送到驻军那去枪毙吧,我巴不得呢,就算老子死,也得死在真正的军人手中,不想死在你这种连战场都没有去过,一天到晚就知道咬文嚼字,挖空心思整人的王八蛋手中。”胡万钦盯着白翎一字字道,没有丝毫惧色。   “你……”白翎憋得满脸通红,脏话也快蹦出来了,但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对士兵挥手道,“带走带走,用电台通知部队,叫他们来接人!”   一个士兵离开,许久才回来告诉白翎,由于事情紧急,让疗养院先押送他们朝着部队驻地走,部队驻地派汽车同时朝着这边赶,中途就能遇上,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早点给当地百姓一个交代,以免激发民族矛盾。   白翎立即着手安排,派两个班的士兵押解,此时那两个当地青年不干了,说什么那么多当兵的拿枪跟着,万一半路上对他们动手怎么办?怎么说都不愿意。白翎更急,问:“那你们要怎么办?人是犯了纪律,就应给交给部队,不能动私刑!”   两个当地青年对视一眼,随后一个人表示,可以让疗养院内其他不是驻守军队的人一同跟着前往,随便去两个人就行了,这样他们也放心,不过到了驻地,胡万钦和张大勇被关在哪儿,他们也得跟着!   “这我能说了算,但到了驻地,你们能不能跟着,我说了不算,你们选吧,让我们这里的谁去?”白翎没好气地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   两个青年站在碉楼的窗户口,看着下面,随机挑选着自己顺眼的人,挑了半天找了个炊事班的伙夫,竟然还挑中了刚巧从下面路过的中川秋男!   白翎看见他们挑的人,闭眼道:“不行,一个是伙夫,一个是卫生长,出事了怎么办?”   两人又表示,可以让伙夫拿一支枪,这样算一方退一步,白翎思考良久,只得咬牙答应,让四个人带着胡万钦和张大勇立即上路,朝着驻军的方向赶去,到了驻地之后赶紧用电台打个回话。   白翎带着两个班的士兵一直护送着六个人走了很远,这才掉头回去,临走时把地图交给了中川秋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清楚才走,可那两个青年却说那地图再准确也不如他们的记性,这方圆百里的路他们都记在脑子之中。   马车朝前行驶着,走了许久在马车上绑着的胡万钦和张大勇又看到了李朝年——这个神秘兮兮的小子站在路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近的时候,竟然笑得蹲在了地上,随行的中川秋男等人都看着非常怪异的李朝年,不明所以。   “上钩了!真的上钩了!”李朝年说完,随后笑着朝着反方向走去。   李朝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万钦明显看到中川秋男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随后转身盯着李朝年离开的背影,许久才迈开步子追上马车。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之后,两个当地年轻人表示需要休息一会儿,接着把马车一停,坐在板车上就开始喘气,其中一人伸了个懒腰,故意看了那名伙夫一眼,伙夫抱着枪蹲在一侧,打着哈欠,嘴里埋怨着自己为啥会这么倒霉。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大路一侧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破烂皮袄,手中却拿着武器的人。   中川秋男第一个发现那几人,立即作势要把胡万钦和张大勇拖下马车,谁知道那伙夫竟然突然起身,将枪口对准了中川秋男吼道:“松手!蹲下来!”   中川秋男一脸疑惑,抬手指着那伙夫道:“你……”   伙夫一脸得意,朝旁边两个当地青年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立即上前给中川秋男搜身,另外一人则上前迎向跑来的那四个土匪模样的武装分子。   “怎么才到啊?”伙夫等那几个人到跟前之后,埋怨道,“老子都快冻死了!”   “我们在这守了好半天了,果然和你他说的一样,会带去驻军,半路上就可以把他们给截了。”土匪模样的领头者用手枪顶了顶自己的皮帽,“有你的啊!”   “,老子花三根金条才收买了那个姓白的,让他派两个傻子去买菜。”伙夫笑着看着一脸怒气的胡万钦和张大勇,“死都想不到吧?”   白翎果然有问题,但只是被收买了,说到底也不算是狗特务,中川秋男也不是,自己失算了!胡万钦心中感叹道,也知道这次完蛋了,不过纳闷的是为什么特务要处心积虑地冤枉自己?还在半路上把自己和张大勇劫走?”两位,我叫侯高远,字鹏飞,鄙人原是保密局兰州站行动队队长,现在是反共救国军阿勒拉部队司令。两位贵客请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绝对好吃好喝伺候你们两位,一直等到美国中央情报局接两位去自由的美国享福,我听说两位原本几年前就有机会享受自由,不知为何却放弃大好机会,真是遗憾呀,不过这次鄙人肯定会弥补两位的遗憾。”侯高远扬了扬手中的枪,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高山,“我们的目的地还很远,一路上需要互相照应,两位安分守已,我肯定也不找两位麻烦,废话不多说了,走吧!”   侯高远说完这番话,胡万钦和张大勇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针对他们两人,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朝鲜战场上遭受细菌弹袭击存活了下来。   第三章(下)[妖风]   伙夫是狗特务,白翎是狗特务收买的走狗,估摸着那老王八九不离十也是个特务。胡万钦算来算去,算准了表面,却没有算出有这么复杂,还狼入虎口。换个角度来想,就算他们当时不管屋子里面孩子的哭声,想一走了之也不可能,那个局已经布下了,特务死咬着要陷害他们,最关键的是白翎那狗日的早就被收买了,如果不出去买菜,屁事都没有,苦就苦在中川秋男了,他的身份伙夫肯定知道,以前他还那么接近中央,对特务来说肯定是条大鱼。   “白翎你这狗养的玩意儿!爷爷我就算死也不放过你!”张大勇沿途都在怒骂着白翎,换来的只是周围特务们的嘲笑,那伙夫笑得那是更大声,张大勇挣扎着好几次要去弄死他,都被枪口给顶了回去。   胡万钦在心中计算着,侯高远加三个手下,两个当地青年,一个伙夫,有八个人,手枪一支,冲锋枪五支,而自己、张大勇加上中川秋男才三个人,没枪不说,还被反绑着,胜算为零。要挣扎反抗没事,看情形自己和张大勇是重要任务,他们只敢出口威胁,顶多给几耳光踹几脚,不敢杀人,怕就怕这几个狗特务急眼了,把中川秋男毙了,即便他是个日本人,也是个反战爱中国的日本人,说不定还是中央的下派干部。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驾着马车行了一小时后,侯高远下令停下,接着指着远处的一座荒原中的破屋子道,“你们两个,去把先前我们放在那的干粮给取出来分给大家吃了,有罐头肉,有酒!”那两人听罢,笑嘻嘻地抬脚就准备走,此时侯高远侧身对身边两个助手递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拔了别在小腿上的匕首,各自找准那两个当地青年的后背就捅了一刀,等两人一倒地,再单腿压上反手抹了他们的脖子。   这个突发的情况,不仅让胡万钦、张大勇和中川秋男很诧异,连那个伙夫也是十分吃惊,一下捏紧了手中的枪问:“侯司令,您这是唱的什么戏呀?”   “少废话,把板车扔在这,马给牵走,等共军找到这,看到这场景,肯定会认为你们……”侯高远转身看着板车上的胡万钦和张大勇,“……杀了这两个善良勤劳的青年,畏罪潜逃。随后我们会带你们走,再发表个脱匪声明,那就齐活了。”   侯高远这一手的确狠,这俩青年再一死,他们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此时伙夫意识到了什么,枪口对准侯高远连连后退,喝道:“姓侯的,你他连我也想做了对不对?因为他们要畏罪潜逃,不杀死我可说不过去。”   “你他傻不傻?”侯高远面无惧色,也不慌张,“你从走出疗养院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回归了从前的身份,你还担心共党怀疑你与他们两人合谋?上峰说过,你这次有功,事成之后带你去台湾,少校军衔等着你呢!”   伙夫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枪口慢慢就放了下来,就在放下来的那一瞬间,侯高远另外一个手下直接卸了他的枪,同时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再向下狠狠一拉,随后一脚将其踹到雪地中。   侯高远看着伙夫的尸体冷笑道:“你还真的不傻,不过就是没有坚持聪明下去。”说完侯高远转身看着胡万钦等人,“两位,大仇已报,实不相瞒,栽赃陷害的毒计是他们想出来的,还有那个什么老王,就在我们与两位会和的时候,老王已经被我给宰了。”   这个姓侯的太也狠了,杀人不眨眼,说给刀子就给刀子,为了计划毫无顾虑,不好对付。在这个严寒的天气,胡万钦脑门上都渗出了大颗的冷汗,一侧的张大勇却是面露喜色,朝着那伙夫的尸体连吐了好几口唾沫。   侯高远遣了手下两个人,去那破屋子中取了存放的干粮罐头等东西,又让胡万钦、张大勇两人轮流骑马,边走边吃,一直行到山脚下,傍晚天黑的时候才喝令休息,带着几个人到山洼下面早就刨出的雪坑内避风。   “两位,委屈你们了,不过明天一过,到了傍晚,我们进山到了司令部就好了。”侯高远进了雪坑之后立即跟两人客套了一番,但也没有给他们松绑,手脚依然绑得死死的,放在腿上的那支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口也对着。胡万钦和张大勇在朝鲜战场上都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十米之内扣动扳机火力覆盖面相当广,射速也相当快,在这种狭小的范围内是根本躲不开的。   “你们在山里还有司令部?”中川秋男竟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真是厉害呀。”   侯高远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个小本子,晃了晃那小本子说:“这里摘抄的都是的《论游击战》,49年的时候保密局留下来潜伏的人几乎人手一本。”   “妈拉个巴子!”张大勇低声骂道,侯高远也不在意,收起本子,压了压手中的冲锋枪,随后道,“要吃的没有了,酒还有半壶,要喝请便,早点休息,咱们几个人蹲一个坑,温度上来死不了,你们也别想着逃跑,就算跑出去我不追你们,你们也活不下去。”   侯高远的话谁都明白,不要说晚上了,就算在大白天,这种温度下跑出去也只能是死,即便是把你用皮衣皮裤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方向,找不到食物的前提下,还是死路一条。   胡万钦佯装闭上眼,中川秋男却没多大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张大勇侧头看着中川秋男嘟囔道:“这小……”胡万钦立即用胳膊肘顶了下他示意他别说,因为从之前的情形来看,这个侯高远还不知道中川秋男是个日本人,也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肯定认为他就是个卫生长,万一有人受伤什么的还可以帮帮忙,再也许山上的司令部缺个医生什么的。说来也是运气,那中川秋男一口漂亮流利的中国话做了很好的掩饰,否则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果。   侯高远半睁着眼睛冷冷问:“小什么?”   张大勇意识到胡万钦的举动是为什么,改口道:“这小狗日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侯高远睁开眼睛,碰了碰洞口位置的另外一个人问:“安子呢?怎么没动静了?”   “安子在外面雪坑里警戒呢,有大衣有毛毯应该没事儿。”那人回答,说完又闭上眼睛。侯高远也闭上眼睛,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翻身爬起来钻了出去,没多久侯高远一头扎了进来道,“都他给老子醒醒!安子不见了!”   他们少了一个人,这对胡万钦等人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就是三对三,除了他们手中有枪之外,人数算是平衡了,估摸着可以找机会下手了。   侯高远留下一个人看着他们,带着另外一个出去找那个叫安子的特务,十来分钟之后浑身是雪的两人返回,在他们解开雪坑外面篷布的刹那,那一股风卷进来,把里面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人都给吹清醒了,而且那风还带着一阵阵怪叫,听得人胆战心惊。   “司令,怎么回事?是不是共军偷袭?”看守他们的那个特务立即问。   “怎么可能,这种大雪天,我们都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共军了,就算他们侥幸追到这边来,要搜山也是明天天光正足,午时风小的时候。”侯高远用手顶了顶先前带出去的那名特务,“我守着口子,你们俩好好睡。”   胡万钦盯着侯高远,没有想到他还是这么一个体谅下属的人,也许这三个特务是他自己的嫡系,否则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这样“善良”?   “这是妖风啊!”闭着眼的张大勇开口了。   “什么妖风?”其中一个特务问,抱着枪瞪眼看着张大勇。   张大勇睁开眼睛,看向外面:“你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山中多妖风,特别是雪山,一阵风过来就把人给刮没了。以前常听说有猎人进山,两人同去,妖风来的时候,一个人一转身就发现身边那个人没了,四下都寻不着。”   俩小特务对视一眼,又追问:“这么大的风?”   张大勇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没常在这种地方呆吧?不是风大风小的问题,两个人站一块,一阵风吹来,为什么唯独就刮走一个,剩下一个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以才叫妖风。”   俩小特务听完脸色苍白,咽了口唾沫,都看向外面,守在口子上的侯高远也不回头,直接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发现你们共军宣传能力特别强,就在这种时候也不例外,知道怎么扰乱军心,打击士气,这点是值得我们学习。”   “他说的是真的。”中川秋男缩了缩,紧了下自己的大衣,“这种事我也听说过,不仅在山里,那些放羊的也经常遇到,一阵风吹来,几头羊没了,其他的都还在,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干脆就认为那是给神的祭品了。”   中川秋男说完继续闭眼要睡,那俩小特务把身子给缩紧,明显害怕了,但口中还在自我安慰:“你胡说,我们来这里挖雪坑的时候怎么没遇到?”   “这不对了吗?这不就更奇怪了吗?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你们来的时候没有遇到过,偏偏这时候遇到了!”胡万钦赶紧火上浇油,试图打击那两个小特务,但心知肚明这一招估计对侯高远是没有半点作用。   第四章(上)[来袭]   “你们为什么不怕?”其中一个小特务把枪一抱,横眼看着他们三人。   胡万钦心里乐了,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接下来就可以轮到他“胡说八道”了,胡万钦也不回答,只是故意看了一眼张大勇和中川秋男,两人也很配合地闭上眼睛,故意微笑了一下,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守在洞口的侯高远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对劲,又抱着枪钻了出去,决定再寻找一下失踪的小安子,毕竟小安子的警戒雪洞离他们这里也不过两米,这么短的距离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实在太怪异了,不查清楚不行,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万一出事,前功尽弃。   侯高远刚走,胡万钦知道时候到了,该他发挥的时候了,装模作样腾出绑着的双手往口袋中摸,这个时候那两小特务中的一人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就喝道:“干什么?”   胡万钦故作惊讶,吞吞吐吐道:“没……没干什么。”   小特务当然不信,伸手就去摸,从那口袋之中摸出一条条白色透明硬邦邦的东西,小特务不知道那是什么,立即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拿出来大家各分一条,可以辟邪。”胡万钦故意面露惧色。   小特务提着那几根一条条比丝状稍粗的玩意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转手交给另外一人,另外那人也摇头表示不知道,于是问胡万钦:“这是什么?”   “万年丝!”胡万钦胡编了个名字,“这东西其实在我们军中人手一把,你们不知道?解放战争的时候,我们都这么做了。”   “啊?”那俩小特务都盯着那玩意儿。此时中川秋男和张大勇憋着想笑,因为胡万钦口袋中的那一条条的东西是羚羊角,只不过是用利器切下来的,用这些丝熬水,可以治感冒发烧,退烧特别管用,是少数民族的一种土方子。   “万年丝能做什么?”一个小特务又问,对胡万钦的敌意稍有减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怕吗?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人打仗这么英勇吗?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这个万年丝,可以辟邪,冤魂厉鬼都近不了身!”胡万钦继续瞎掰,而且越来越过分了,“这个又叫‘马列胡须’!”   胡万钦这番话说完,张大勇和中川秋男都傻眼了,这又是什么意思?俩小特务目不转睛地盯着胡万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什么叫‘马列胡须’?就是马克思、恩科斯和列宁的胡须,你们应该知道吧?那三位都是留着大胡子的!”胡万钦边说还边在下巴处比划,“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形容,实际上不是,我们百万大军哪怕一人一厘米,那三个人的胡须也不够分的,再说了,他们早就去另外一个世界建设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了。”   两个小特务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依然带着不相信的表情,又追问:“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怎么来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听说这是机密。”胡万钦实在没法编下去,此时张大勇立即接过话去,替他圆场。   张大勇打了个哈欠道:“我知道一点,听说这东西是当年在上海的中央特科无意之间发现的,是三十五个后来被追认为烈士的英雄换来的秘方,当时在一个古庙发现的,那古庙之中供奉关二爷!关二爷和马列三位有一个共同特点,你们知道吧?”   两小特务想了想,其中一个人竟然抬手抢答道:“都是大胡子!”   “看看!就你这觉悟,当国民党反动派真是委屈了,要入我党至少是个书记!”胡万钦立马夸道,一侧的中川秋男憋住笑,憋得都快流眼泪了。   “等会儿!等会儿!”小特务发现哪儿不对劲,“你们共产党不是不信神吗?怎么会和关二爷联系上了?”   “我们的确不信神,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但也有信仰,心中有信仰,再加上马列胡须,那就是天下无敌,要不你们怎么会全面溃败?”胡万钦故意露出骄傲的表情,“为什么我们听到妖风不害怕,你们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要是想避祸,跟着我做,跟着我说,保管一夜相安无事!”   俩小特务再次对视,然后默默点头,想着反正他们被反绑着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跟着做点手势之类的也不吃亏。随后胡万钦让他们把羚羊角丝平分,一人含一撮,随后再跟着他右手握拳,举过头顶念道:“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那俩小特务还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跟着念了第一句,这个时候侯高远进来了,看见这一幕不说,也听见了两人的话,立即将枪一抬喝道:“造反啦!?干什么呢?”   俩小特务一惊,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其中一个下意识捂住嘴,另外一个立即指着胡万钦道:“你他敢耍我们?”   小特务正要动手,侯高远立即用枪身一挡道:“疯了是不是?自己傻还怪别人?他们是贵客,要是少根毛,你们都得人头落地!”   小特务只得抱住枪缩了回去,但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胡万钦,胡万钦一脸的委屈,表现出“我是说真的,没整你们,不相信算了”的模样。   等大家冷静下来之后,侯高远沉声道:“有件事不得不说,关系到大家性命的问题,你们三位我也不避开了,这么点大的地方要避开也是不可能的,我就直言了,我找到小安子了。”   俩小特务面露喜色:“真的?这小子死哪儿去了?”   侯高远从大衣之中摸了摸,掏出一个东西扔在地上,周围人一看,除了胡万钦和张大勇都吓得向后一仰——那是根还挂着冻结血肉的人腿骨,小腿骨带着脚掌!   “碎了,肉没了,只剩下骨头了。”侯高远蹲在那,盯着那骨头,半晌又闭上眼睛,“老子说了,干完这一次就想办法让他去台湾的,但这小子说死都要留下来回河北老家,哪怕是被共军抓住毙了也得回去,我当时就说了不要胡说八道,谁知道这小王八羔子真的死了。”   侯高远说完脱了帽子,小特务也脱了帽子,但脸上依然带着恐惧的神色,其中一个想了半天问侯高远:“司令,你在哪儿找到安子的?你就这么肯定是他?万一是其他人呢?”   “安子的衣服和枪都在外面摆着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而且看这血这肉,就知道刚死不久,要是死了好久,就算温度再低,都会变得暗红,这都鲜红色呢,不是安子还有谁?就算他想跑,也找不到一具这种模样的尸骸来代替吧?他没那么聪明,再说衣服裤子都在,他赤条条跑了?就算那样,也早他冻死了!”侯高远说完又把帽子给戴上,“都别出去了,大家都窝在里面,给我把眼睛都睁大了,提高警惕,命只有一条,能不能活着就看造化了。”   摆在眼前的事实,让胡万钦、张大勇和中川秋男都心生寒意,胡万钦不断地盯着身边的这个异术者,以为他知道点什么端倪,但张大勇却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有这样手段的不仅仅只有异术者,其他很多东西都可以造成。再说,就算知道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他赤手空拳,啥玩意儿都没有,也制服不了,除了跑就是等死。   “怎么办?”胡万钦低声问张大勇,“现在外面有个不知名的东西守着,里面又有这么几个家伙看着咱们,等到天亮,咱们就没戏了,但在这个夜里,就算有机会出去,咱们也是死路一条。”   俩小特务其实都能听见胡万钦和张大勇的对话,但因为两人是贵宾,还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贵宾,不能动手往死里揍不说,而且眼下外面还有个会把人嚼了变成白骨的怪物,所以除了耐心点等天亮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俩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这次我们算是立大功了,干完这一次,我得托关系找找人,让他们把咱们都给调走,就算回不去台湾,去其他地方也行,总之不能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就算不出事,在山里也没有一天好日子。”侯高远闭着眼感叹道,刚感叹完那妖风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而且这次根本没有掀开那篷布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风已经钻进脑子里了一样,在场人都感觉到了,闭上眼睛的马上睁开,原本眼睛睁大的又瞪得老大,四下找着是不是哪儿漏风了。   “只是风,别怕。”侯高远自己说完都不相信,把手中的枪握得紧紧的,浑身绷直,比谁都紧张,毕竟他是第一个亲眼看到惨死的安子骸骨的人。   妖风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被压得结实的篷布也开始出现了起伏,其中一个小特务担心篷布给吹走了,抬手就抓住其边缘,这一抓不要紧,直接将旁边的一角给拖了出来,露出了十来厘米的缝隙,缝隙刚漏出来,侯高远还来不及补救,狂风就钻了进来,直接将篷布给掀翻,那小特务一惊,扔下枪双手死死拽住了那篷布的边缘,才抓稳正要对侯高远说“不要担心”的时候,他整个人连同篷布直接给卷上了半空……   第四章(下)[风刃中的候鸟]   “二通!张二通!”侯高远朝着上空喊道,但也不敢将脑袋从雪坑之中伸出去,在此时胡万钦等人才知道那个小特务的名字叫张二通。侯高远已经够谨慎了,一直担心有变数,所以沿途称呼都是用的“你”、“他”之类的,完全没有叫出那三个人的名字来。   侯高远叫了一阵,没有任何反应,急了,作势就要爬出去,剩下那个小特务叫了一声“司令”猛扑了过去,将侯高远压进雪坑之中,这一扑一压小特务的半个身体露在了雪坑外面,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惨叫的同时胡万钦等三人亲眼看见那小特务的整个右肩完全脱离了身体,掉在了地上,就好像是先前在风中有个拿着利刃的怪物乘机砍下了他的右肩。   “啊——”小特务翻倒在地,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随后伸手去抓自己的断臂,侯高远立即压住他喊道,“包柱!你忍住啊!你一定要忍住!”说着的时候侯高远从自己背包之中掏着什么东西,掏出来之后就朝包柱的肩膀上扎去。而包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扔下自己的断臂,端起那支冲锋枪朝着周围就是一顿乱射,胡万钦等人立即死死趴在雪坑之中一动都不敢动,没多久枪声停止了,包柱的吼叫声也停止了,只剩下那妖风声还在刮着。   胡万钦慢慢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坐在那的包柱只剩下个身体,脑袋已经没了,最离奇的是脑袋断裂处等到他看清楚之后才开始呼呼向外喷血,其身后的侯高远斜靠在那里,整个人完全傻了,手中还拿着那支刚打完的吗啡针。   包柱喷血的颈脖处像是喷泉一样朝着上方喷着,喷着喷着等那妖风再次从上方刮过的时候,那喷出的血柱就慢慢倾斜,随后减少,就在胡万钦认为该结束的时候,空中又下起了血雨,血雨之中还夹杂着一块块的碎肉以及骨头,散落在雪坑和附近的地方。   侯高远的精神有些崩溃了,斜靠在那盯着包柱的尸体怪叫着,胡万钦觉得他肯定是准备拼命了,立即匍匐前进,爬到侯高远的身边,死死靠住他道:“别乱动!省点子弹吧,这东西对那妖风没有半点用处!”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侯高远损兵折将,三个忠心的手下接二连三死去,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胡万钦也许是因为在朝鲜战场上被那个叫关杰的救过一命,所以有些不忍看见侯高远就这么死去,但张大勇就不一样了,他痛恨这些狗特务,特别是他们杀害当地人嫁祸给自己这一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巴不得侯高远马上冲出去被那妖风给弄死。   中川秋男则是一直斜靠在雪坑角落之中,冷静地找着各种办法去割开手腕和脚踝处的绳索,巧就巧在下起血雨,落下那张二通的血肉时,他的衣服和装备也从天而降,那把原本别在他小腿上的匕首也落在了雪坑外侧。中川秋男看在眼中,知道这是机会,但又怕侯高远发现,也怕自己探手出去被那妖风给割成碎片。   侯高远怪叫了一阵,也许是胡万钦不断地喊话,他逐渐冷静了下来,随后眼泪竟然下来了,看着包柱的尸体还有遍地的血肉,哭泣道:“小兔崽子,老子说了要带你们走的,你们怎么就不小心点呢,老子也不走了,老子非得抓到那个杀你们的东西,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妖风此时减弱了,但众人依然不敢将脑袋抬高,张大勇看了看四周,俯身捡起一块碎肉,朝着匕首的位置扔过去,随后仔细观察着,发现那碎肉没有被妖风再次割碎之后,侧头给中川秋男递了个眼色,匍匐前进了半米,稍微抬起身子来挡住后面的中川秋男,对侯高远说:“我说侯司令,事已至此,你还是把我们给放了吧?多个人多个希望,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你放了我们,我们不要什么枪,因为这东西枪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张大勇说话的时候,中川秋男已经微微起身,伸出双手将那匕首给拿了过来,拔出来,刺进地中固定好,用脚轻轻踹了踹张大勇,表示自己得手了,你继续掩护我,我先割开手上的绳子再说。   张大勇会意,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侯高远盯着张大勇,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包柱还算完整的尸体上,好半天又摇头道:“不行,这是党国交给老子的重任,拼了命都要完成!”   “你这就是执迷不悟!”胡万钦在一旁火上浇油,“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篷布没了,吃的喝的都没有,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算挺过今晚不被活活冻死,不被那妖风给弄死,明天天一亮,就我们这状态能进山吗?”   侯高远面无表情地看着胡万钦:“就算老子放你们走,你们也活不了,我们还有吃的,我早预备好了!”   有吃的?胡万钦愣了下,随后立即明白了,侯高远说的吃的就是那匹马,他们到了山脚下之后,侯高远就让小安子和包柱两人把马给宰了,扔在一侧的林子里,这种温度下,马尸冻个十天半个月都能吃。   中川秋男已经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也把脚踝处的绳子割了一半,此时侯高远觉得不对劲,因为张大勇那个姿势实在很怪异,而且人要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是很痛苦的,正常人也许保持两三秒就换了,可张大勇一直立在那,于是侯高远抬起枪,对准张大勇道:“让开!”   后方的中川秋男听到这,整颗心一下被捏紧了,立即加快了动作,刚把绳子割断,就听到一声枪响,张大勇无奈只得让开,并不是他怕死,而是聪明的侯高远开完那一枪之后,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侧面的胡万钦,他要是不让,接下来的子弹就打在胡万钦身上了。   “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开枪!这次的任务说得很明白,最好是带走你们两个,实在带不走,带一个回去也行。”侯高远冷冷道,“所以有什么意外,你们就自己选择吧,看谁死,谁活。”   “谢谢你,我算明白了!”胡万钦对着侯高远一笑,随后死死抓着枪口对着自己胸膛,同时对张大勇喊道,“老张,动手!”   张大勇作势就扑了过去,侯高远当然不会对胡万钦开枪,左手一伸就去拔出枪套中的那支小左轮,刚拔出来发现扑过来的张大勇只是个假动作,而真正袭击自己的则是后面已经摆脱绳索的中川秋男。   “呯——”侯高远扣动了扳机,同时扑倒在地的张大勇抬脚就将那支手枪枪口给踢歪向一旁,子弹擦着中川秋男的胳膊飞了出去,打在后侧的雪堆之上,随后中川秋男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左手死死扣住他握枪的手腕,右手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错!不错!”侯高远看着中川秋男笑道,“你们三个配合得不错,还有你,你肯定不是什么卫生长吧?我还没有见过共军中有这种身手的卫生长!”   中川秋男不笑不说话,只是示意胡万钦松开侯高远远离这,自己顺势将手枪和冲锋枪都拿了过去,拿过去之后胡万钦刚要举手示意他赶紧给自己解开绳索,中川秋男就直接将枪口调转,对准了他和张大勇,依然是一句话不说。   胡万钦一下傻了,张大勇也皱紧了眉头,当然最为诧异的不过是侯高远。   “我的代号叫‘候鸟’。”中川秋男冷冷说了一句话。   “候鸟不是死了吗?”侯高远忍不住道,虽然不知道情况真假,但现在中川秋男的枪口的的确确是对准着胡万钦和张大勇。   “我没死,当年戴局长叫我潜伏的时候,我已经暴露了,因为军统上层出了共党的奸细,所以我急中生智,在去延安的半路上,把落单的几个日本人都杀了,借了这个叫中川秋男的身份一直等到今天,我没有办法证明我是候鸟,也没有办法证明我不是中川秋男,所以只能等。”中川秋男斜眼看着侯高远,“好在当年我在日本接受过培训,又在满洲混过,所以日语说得还行,日本人的习俗也都明白,只要瞒过前面几关,什么都好办了。”   “我还是不相信你。”侯高远毕竟也是老油条一根,空口无凭他是不会相信的。   中川秋男把手枪、冲锋枪和匕首扔还给了侯高远:“你信不信无所谓,再把我绑起来吧,带我们去司令部,最好马上带我上美国人的飞机,回到台湾也许我还是无法证明,因为我上线就是戴局长,他早就去世了,我别无他求,也当不了什么党国的英雄,只求回到党国的怀抱之中。”   侯高远此时半信半疑了,中川秋男没有必要骗他,而且还把武器还给了他,即便如此他虽然没有再绑住中川秋男,但也没有给他武器,只是让他坐在自己的侧面,又把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个人赶在了雪坑的对面,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对不住了。”中川秋男许久之后才对胡万钦和张大勇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随后缩紧身体,四下观望着。   胡万钦咬牙忍住,但觉得奇怪的是本来就脾气火爆的张大勇此时却半句脏话都没有,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中川秋男,似乎把恶语和脏话转变成了即将爆发的力量,准备伺机弄死他。   天,终于快亮了……   第五章(上)[怪鱼]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胡万钦以为侯高远就要上路,谁知道侯高远只是坐在那,用枪口对着他们,一直等着等着时间到了上午十点左右,这才试探了下周围的环境,试探了下那妖风会不会继续袭击,在确定安全之后,领着胡万钦等人就朝深山中走去。   沿途,在中川秋男和侯高远的对话中,胡万钦才明白,这支所谓的救国军实际上人数也不多了,早年被清缴得七七八八,现在剩下来的就只有侯高远这几个人,那三个小特务一死,侯高远就彻底成了光杆司令。山中营地里虽然有吃有喝,有电台有金条,但无济于事,他们出不去,只是隔三差五有飞机空降补给,当然更多的是一些对他们来说毫无作用,只能用来烧火取暖的宣传手册。   开始那一年侯高远还抱着希望,觉得朝鲜战争一打响,反攻的时候就到了,谁知道一等好几年,什么动静都没有不说,貌似中共和“联合国军”还签订了停战协议,再不打了,侯高远急了,觉得再呆下去没有任何必要,一个劲儿发电报回去要求离开,但台湾方面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后来竟然还空降了一份委任状,直接给他升为少将军衔,还委任他为该地区的省主席,当然还给了一个盖了国民政府大印的房契,房契上写着在上海闸北地区的十来座房子都归他了,而且他还是上海市荣誉市长。   侯高远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就把那一叠纸扔进火堆中烧了,除了那少将军衔的委任状在他回台湾之后有作用之外,其他的东西根本就是废纸。   再后来空降的东西更多了,甚至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委任状,不过那东西他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是台湾方面为了稳住他使的损招。不过很久之后,机会来了,上面让他去抓胡万钦和张大勇,只要抓到他们,他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全部撤退,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甚至说只要完成回台湾或者去美国,随便他挑。   “真他可笑啊!”侯高远扶着树休息着,“沦陷的时候老子要求潜伏,他们不让,让我去重庆呆着,和美国人搞什么合作所,训练训练新兵,结果出去的人要不死了,要不就降了,光复南京之后不到一年他们就让老子去沈阳盯着驻军,老子带了一票人屁股还没坐热呢,沈阳就被共军给打下来了,我他又坐飞机走,飞机到南京还没落地,又让老子飞兰州,我以为去兰州多少也是个副站长,结果呢,说我行动经验丰富,让我当行动队队长,他的。”   “侯司令!”中川秋男盯着前方的密林道,“万一这次上面又耍了你怎么办?”   侯高远一下噎住了,只是苦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中川秋男看着他笑道:“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到时候他们要不让我们上飞机,我除了飞行员之外都得干掉,怎么着也得离开,到时候你是帮他们还是帮我,看你自己的了。”   侯高远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中川秋男这只“候鸟”做事比自己还狠:“那都是美国盟友,你敢动他们,事情就闹大了。”   “简单。”中川秋男闷哼了一声,“让飞行员继续飞着,一落地就割了他的喉咙,然后呢……”中川秋男指着胡万钦和张大勇道,“把他们给干掉,将这事儿推到他们身上去,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说他们早就想投靠了,但是我们怀疑他们动机不良,也许是共党的奸细,所以不相信,他们急了就动手,一来二去,人都死光了,就剩下咱们。”说到这中川秋男扭头看着侯高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侯司令,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因为要是只活我一个,他们死都不会相信我,但如果有你在,我们怎么着也能活下去。”   胡万钦和张大勇对视一眼,知道这一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只有挑选时机拼一把,否则真的就完蛋了。   到达山中司令部之前,中川秋男一直和侯高远商量着,如果美国人不让他们上飞机,他们如何做,回台湾被审问又怎么说,两人商议得十分仔细,即便到了所谓的司令部营地之后,将两个人死死绑在树上,也还在商议,并没有着急用电台告诉台湾方面他们已经得手了。   侯高远依然怀疑中川秋男,一直问着关于以前只有军统内部高层人士才知道的一些事情,但中川秋男对答如流,准确地说了自己什么时候参加的内部培训,第一个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接到的潜伏命令,又遭遇到了什么,其后在延安的经历,还说若不是不让他们这些“日本友人”上前线,恐怕内战开始他就找机会跑了。   侯高远逐渐相信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思乡的日本人早就回国了,而“候鸟”选择留下来,说明他压根儿就不是从前那个身份,于是侯高远开始拿起电台联络,境外方面立即回应道飞机早就加满油等着消息,马上起飞去接应他们,让他们就地焚毁相关资料,然后朝着山北面大沙湖的方向前进,结冰的大沙湖是唯一理想的降落地点。   “飞机大概一天半之后到,我们马上走不可能,到大沙湖只有一天的时间,那样的话有好几个小时都会暴露在荒野之中,而且还是夜间,会被活活冻死。”侯高远看着地图,同时指示中川秋男焚毁自己留下来的一些相对重要的资料,中川秋男坐在火堆前,一张一张地烧着。胡万钦看在眼里,知道侯高远还未完全相信中川秋男,让他焚烧资料也是试探,如果他是奸细,肯定会保留这些东西,因为都是宝贵的情报。   中川秋男一一焚烧着资料,又抬眼看着外面,开口问:“那些妖风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之前遇到过吗?”   “没有,我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年,进进出出都很安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侯高远说到这,身子一抬,点起一支烟自嘲道,“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那是妖魔鬼怪?他们死都不会相信的,只有说那是共军的新式武器,反正他们乐意听到这种无法确定的情报。”   “大沙湖你去过吗?”中川秋男烧完东西,也拿起一支烟点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胡万钦和张大勇。   侯高远坐在火堆前伸手烤着火:“去过,暖日的时候常去,因为那里的鱼很肥美,那种鱼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哦,对了,这里还剩下几条鱼干,腌制过的,你要不要尝尝?”说完,侯高远起身来到简易木屋的一侧,从木墙上取下来一条鱼干,递给中川秋男。   中川秋男看着那条已经干得怪异的鱼,鱼身表面没有任何鳞甲,摸上去十分光滑,左右各有三条鱼鳍,最怪异的是其中一条鱼鳍仔细看却有点像是人类的腿。中川秋男摸着那鱼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凑近闻了闻又问:“会不会有毒?”   “有毒?”侯高远笑道,“那你未免太胆小了吧?我们吃这种鱼好几年了,一点事儿都没有,要死早就死了。”   “也许有潜伏期呢?”中川秋男半开玩笑道,“总之这种东西不如真正鲜美的鱼,以前也没有见过,还是不吃为妙,深山老林里出了什么问题,都找不到医生。”   “你不是医生吗?”侯高远拿过那鱼,塞进自己的包内,看来是准备带回去给人当礼物。   中川秋男起身伸了个懒腰:“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说过?休息一阵吧,还有一天的路程要走,然后咱们就回归自由了。”   胡万钦和张大勇早就休息够了,再让他们睡,已经无法睡着了,张大勇似乎已经认命了一样,保持着合作的态度,只有胡万钦在心中判断着如何逃走,他在朝鲜战场上经历的那些,让他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侯高远说的那么简单,那个收容所里面根本就是个人间地狱,还有临走时的那一阵阵枪声,说明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胡万钦思考着,计划着,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但每一个计划都缺少一个甚至两个重要的环节,光是凭嘴说是根本无法算计到精明的侯高远和中川秋男的,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奇门异术的张大勇不施展施展?在这个地方,又没有其他人看到,根本不担心泄密问题。   “老张,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胡万钦低声问张大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张大勇睁开眼睛反问:“想什么办法?”   “逃走啊!再不逃走,我们一上路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你难道还想等着上飞机再动手?”胡万钦急道。   张大勇盯着屋子,压低声音问:“你小子没发现这间屋子不对劲吗?”   胡万钦摇头:“没有啊。”   “你再仔细看看。”张大勇说完把目光投向木墙的位置,“我推测侯高远他们出来已经很久了,十天半个月至少有吧,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那么周密的栽赃计划?换言之,这个屋子至少有很久没有住人了。”   胡万钦听着张大勇的话,仔细看着这间屋子,随后终于发现张大勇说的不对劲是什么了——整个屋子的木箱之上都有一道一道的划痕,因为是简易木屋,又被周围的林子覆盖着,光线不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划痕。   这些划痕又代表着什么呢?胡万钦不明白,只得低声问张大勇:“划痕?”   张大勇点头:“对,在雪坑那的时候,我注意过周围树木上也有类似的划痕。”   “你是说那什么妖风也跟过来了?”胡万钦心头一紧,不由自主颤抖了下。   “不是跟过来了,也许是妖风早就守在这里了。”张大勇深吸一口气,“我怀疑那些妖风是有生命的东西。”   第五章(下)[天地大沙湖]   胡万钦当然不明白张大勇为何说妖风是有生命的东西,随后张大勇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活物和死物之间的区别,这些曾经张大勇给他解释过,胡万钦只是觉得对自己作用不大,并没有详细记在心中,毕竟他对那些法门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觉得有意思,很神奇。   “通常妖才能算是统称中有生命的死物,这个概念一直很模糊,没有人去认真确定过。”张大勇解释完后下了一个所谓的定义,“但是没有实体的东西通常都不能算是有生命,妖风也许就是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很害怕。”   连张大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都说出了“害怕”两个字,更让胡万钦感觉到紧张了,生怕那妖风突然从屋子中某个角落窜出来,把他们切成碎肉。   “如果死了就死了吧,我们就算是活着跑回去,谁会相信咱们?”胡万钦又泄了气,“已经认定咱们是杀人犯,反,回去也是被枪毙,这个侯高远把咱们的绝路彻底断了。”   “不,没断。”张大勇嘴角一扯,“也许没断,有一线希望。”   “你是什么意思?”胡万钦眼睛睁大,张大勇正要回答时,侯高远起身了,打着哈欠起身来,拿起了桌子上的油灯朝他们走来,走了一会儿侯高远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举着油灯去看旁边的木墙,看清楚之后又立即走向其他一面墙继续查看,随后用脚踹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中川秋男道,“起来起来起来!你看看这些划痕?”   中川秋男睡眼朦胧,凑近一看道:“我进来时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侯高远盯着中川秋男道:“这屋子是我亲手建的,我们临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划痕!”   中川秋男被侯高远这番话直接给弄清醒了,瞪大眼睛问:“那……会不会是野兽?”   “要是野兽,这里的东西早就被拆了!根本不可能只是留下划痕,像是人为故意的,是警告还是?”侯高远心中其实也想到了妖风,只是没有敢说出来,毕竟把中川秋男故意蒙骗一下,也不至于让两个人都有心理负担。   “是妖风!”张大勇忽然喊道,“我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和雪坑那树干上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我们死定了!”   侯高远此时怒道:“闭嘴!”   张大勇嘿嘿笑着,装出癫狂的模样:“我倒希望咱们死了,也许这样死了,老子还能当个烈士什么的,也不至于落个被人骂一辈子的反!”   中川秋男似乎冷静了下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几个小时前侯高远取下鱼干的木墙跟前停下来,伸手指着木墙道:“侯司令,你来看,只有这里没有划痕,其他地方都有。”   侯高远上前一看,果然发现除了先前挂着鱼干的位置没有划痕,而且屋子内其他地方也没有划痕,木桌子,简易木凳都没有,也没有东西被毁坏,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是妖风,为什么只毁坏木墙,不毁坏其他的地方?   “警告?”侯高远自言自语道。   中川秋男摇头:“不,不是警告,也许是发泄,没有毁坏其他东西是怕我们一进来就察觉,换言之,那东西埋伏在这里或者附近?”中川秋男刚说完自己的分析,侯高远立即上前,解开在柱子上的胡万钦和张大勇,用枪口抵住他们就朝外面赶,“要是不想死!马上跟着老子走!”   胡万钦和张大勇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立即拔腿就朝外面跑,随后原本站在那还在思考的中川秋男也拔腿跟了出来,四个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直接朝着大沙湖的方向奔去,在山林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迈着步子,走了几百米之后四个人还是坚持不住了,停下来休息,但都很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山林。   “还好,没有出事,逃出来了。”侯高远喘着气,跑得太急,嗓子都干了,连连咳嗽。   中川秋男抓了一把雪塞进口中慢慢让其融化,随后抬起手放在上端树叉之间,许久之后又放下来道:“不,有事,有怪事,你没发现一丝风都没有吗?”   侯高远也抓着雪含在嘴里:“有风也怕,没有风也怕!不管了!”   此时张大勇冷笑了一声,突然蹲了下来,他一蹲胡万钦马上照做,侯高远和中川秋男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也立即蹲下来,谁知道几秒后张大勇哈哈大笑起来,此时侯高远才明白张大勇是故意在耍他,抬脚就踹到张大勇身上,又准备上前动粗时,被中川秋男给拉住道:“别弄伤他,否则他没法自己走了,我们还得有个人扛着他,会减慢速度的。”   侯高远停手,只是狠狠指了指张大勇,张大勇只是笑,随后爬起来,和胡万钦一起摇摇晃晃朝前面走着,胡万钦曾经试图拖延下速度,但一想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他还不确定驻地的部队是不是追过来了,而且上山之前他也没有办法留下任何标记,所以要部队沿途找到他们的几率非常小,只能等到了大沙湖之后再做打算,也许飞机降落之后还有其他机会。   妖风没有追来,沿途有惊无险地平安到达了侯高远所说的大沙湖,从那片林子钻出来之后,走在最前的胡万钦和张大勇都看傻眼了,眼前的几乎可以说是奇景,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仙界——一望无际的湖面结了冰,湖面倒映着天空,如果身在其中,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最不可思议的是站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冰面下方游来游去的各式各样的怪鱼。   “这就是大沙湖?”中川秋男慢慢挪着步子,嘴巴都合不拢了,“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漂亮吧?”侯高远虽然见过数次了,但再看依然觉得很惊讶,“要不是时候不对,我甚至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不过这里容易出现幻觉,所以暂时不要朝大沙湖里面走。”   “幻觉?”中川秋男扭头看着侯高远。   侯高远指着前面几十步就可以走到的湖边:“你去湖边走一遍就知道了,不过呢把这个拿着。”侯高远说完递给中川秋男一个银币,“要是觉得不对劲,就把这银币举到胸口的位置,双眼一直盯着银币看。”   “好!”中川秋男拿着银币朝着结冰的大沙湖边缘走去,此时张大勇却好像很痛苦一样坐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胸口,胡万钦赶紧问他怎么了?张大勇只是摇头说有些呼吸不上来,感觉这里怪怪的。   侯高远看着张大勇冷冷道:“不要给老子耍花样,还没有上飞机你就给我演晕机?”张大勇没理侯高远,因为他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坐过飞机,见是见过,但只见过坠毁的。   再说来到大沙湖边缘的中川秋男,站在结冰的湖边缘,先是抬脚试探了一下,刚踩上去,立即就有一种自己融入了天地之中的错觉,原本拼命集中的精神一下就涣散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的灵魂给抽走了一样。那冰面说是镜子,但又是全透明的,既反衬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又能看清楚冰层下面那些游来游去的鱼类,好像鱼并不是在水中游,而是在天空上飞一样。   “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中川秋男迈着步子朝前面走着,随后听到远处的侯高远喊道,“候鸟兄,别走太远,小心被迷住!”   “噢!”中川秋男点点头,慢慢朝前走着,走了不到五步,立即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开始头晕起来,随后头重脚轻分不清楚方向,眼前天空和湖面在瞬间合为一体,那些原本在冰面下面追逐着自己脚步的鱼也出现在了自己身体周围,不断地游走,时不时还会用鱼尾拍打着他的面部,说是幻觉,但却有冰冷的感觉。   银币!银币!中川秋男立即抬起手去看银币,但手一抖银币落了下去,落下冰面之后银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立即蹲下去找,刚一蹲下整个人就好像被一股力量给翻转了过来,头朝下,脚朝上,感觉要是动一步自己就会掉下去,但又不知道是掉进湖中还是掉到天空。   此时的中川秋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混乱了,自以为是地保持着那种所谓的意识,就在他一动都不敢动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拿着银币递给他,塞进他手中:“看着银币,往回走!”   中川秋男握紧银币,举在胸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刚看了不到两秒,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眼前看到的又是先前自己在湖边看到的情景,他知道来救自己的是侯高远,用眼角余光一扫过去时,又立即陷入了先前的那种混乱,只得立即把视线调整回来,盯着银币,迈着步子跟着侯高远走向湖泊边缘。   刚走到湖泊边缘,中川秋男的视线和意识彻底恢复以后,胃部一阵翻腾,双手一撑腹部直接“哇哇”地呕吐了起来,吐了好一阵子之后抬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侯高远道:“侯司令,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飞机降落!”   “适合,最适合。”侯高远边笑边摇头看着狼狈不堪的中川秋男,“我们有自己独特的办法,不会出任何意外,我们以前想过,要是反攻,只要飞机安全飞过边境,没有被高炮击落,那么这里就是集结部队的最佳地点!”   第六章(上)[罪魁祸首]   阵阵呕吐的中川秋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转身再去看大沙湖的时候,虽然只是看,没有身在其中,但依然有眩晕感袭来,忍不住又吐了一阵,这一次差点没让中川秋男吐晕过去,抓着旁边的树干瞪着眼睛喘着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胡万钦站在一旁,看着那古怪的大沙湖,轻轻摇着头,姑且认为侯高远没有吹牛,他的确有办法让飞机在这里降落,结冰之后的大沙湖可以落下多少架飞机?他们如果真的要反攻,利用这里的确是个好地点,不行,得逃,得逃回去通知驻军,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飞机到之前,咱们得有个信号,两位贵客帮个忙,拣点柴火点起火堆!”侯高远扬了扬手中的枪,示意胡万钦和张大勇进林子里面去捡柴火。胡万钦无奈转身,张大勇却站在那一动不动,侯高远用枪口顶了一下他,他才回过神来跟着胡万钦向前走着,走进林子之后,张大勇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好几米外的侯高远,又低声对胡万钦说,“老胡,不对劲呀。”   “什么不对劲?”胡万钦用手掰着树枝。   张大勇凑过去假装帮忙:“这里有股味儿,和我们遇到妖风时闻到的味儿一样,我先前还不确定,但之前在侯高远那个什么司令部里也闻到了,很臭很腥。”   “很臭很腥?”胡万钦把掰下来的树枝放在一旁,“会不会是那鱼干的味?”   “即便是鱼干的味,怎么会在雪坑那都能闻到?”张大勇摇头,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不远处抽烟等着的侯高远。   胡万钦立在那思考着,忽然转身问侯高远:“侯司令,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侯高远抽着烟,揉了下鼻子点了点头,示意胡万钦有话就说。   胡万钦看着他的背包道:“你们第一次抓到那种怪鱼是哪年的事儿?”   侯高远回头看着大沙湖的方向:“最早真没抓到过这种鱼,这种鱼都是今年大沙湖结冰不久,小安子那小兔崽子想法子凿了个冰窟窿钓上来的……”侯高远说到这,取下烟来,吐出不小心吃到嘴里的烟丝,奇怪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呀?”   “在那之后你们有没有再到大沙湖来?”胡万钦看着大沙湖,随后盯着侯高远,“是不是再没来过了?是不是你们从这里离开,准备实施栽赃我们之前,还带了鱼干去的?只是在挖雪坑的时候吃完了,就把鱼骨头什么的全部扔在雪坑那附近了?”   侯高远手中夹着香烟,半眯着眼睛看着胡万钦,等到香烟烧尽烧到手指才反应过来,扔在地上后,反问胡万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确定了!胡万钦扔掉手中的树枝等东西,朝侯高远走过去,侯高远立即抬起枪道:“你想干什么?站住!”   胡万钦停下脚步,指着侯高远的背包道:“要是想活命,马上把你背包里面的鱼干给扔了!最好埋了!”   张大勇此时明白胡万钦在说什么了,也上前一步看着侯高远道:“听他的没错。”   侯高远看着两人,又侧头去看慢慢走过来的中川秋男,虽然扔掉鱼干不是什么大事,这东西原本就不重要,自己只是觉得很香,带回去给人做个土特产礼物也不错,但他要搞明白为什么要扔掉?这个鱼干和妖风到底有什么联系?   “你还不明白?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之前没有遇到过妖风,偏偏在你们吃了这种鱼之后才遇到?为什么妖风出现在雪坑附近,出现在你那司令部里面?不出现在其他地方?因为有妖风的地方就有那种鱼干!”胡万钦作势要去拿背包,侯高远把枪挎好,但枪口依然朝着他,右手食指依然轻放在扳机之上,随后又将背包放下来,扔给胡万钦。   侯高远用枪口指了指包道:“我姑且信你的推测,你把包里面的鱼干拿出来,然后扔了。”   胡万钦点点头,正准备打开背包的时候,中川秋男忽然喊道:“不要!”   大家都很奇怪地看着中川秋男,中川秋男还是有些晕,缓了缓解释道:“不是不要扔,而是换个方式,如果你的推测真的正确,我们沿途没有遭受袭击,也许就是因为没有把鱼干从背包中拿出来的缘故,如果你现在拿出来,妖风会不会出来谁都不知道,而且这里地势平坦,基本上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妖风一来,我们四个全得完蛋!”   “那怎么办?”侯高远很紧张,毕竟还差一点就可以走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总不能上了飞机再拿出来吧?到时候大家死得更惨!”   “把包留下,不要这个背包了。”中川秋男出了个最好的主意,说完之后胡万钦和张大勇都点头表示同意,但侯高远却一个劲摇头说不行,为什么?因为包里面装了他必须带走的一些文件,多年来这里的调查,驻军的情况,手绘的地形地貌图等等,都很重要。   中川秋男摇头:“你是要保命,还是要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回台湾也能保命!”侯高远咬着牙道,“听着,候鸟兄,按照我们的计划,回去之后总不能什么礼物都没有吧?有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胡万钦和张大勇对视一眼,知道侯高远和中川秋男还是有那个打算,如果上不了飞机,不让他们走,他们就杀掉其他机组人员,留下驾驶员,等到回台湾落地之后再干掉驾驶员灭口,把责任推脱到他们的身上,再杀他们灭口,这样一来,人回去了,带了点算是宝贵的东西,最主要的他会告诉那边,这里有大沙湖是屯兵的好地方。   “好,那你说怎么办?”中川秋男问侯高远,随后看到看着他的侯高远眼珠子动了动,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想用枪逼着胡万钦和张大勇其中一人,想个办法拿出鱼干送死。   中川秋男摇头:“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再万一如果他们真的让我们都上飞机,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怎么办?他们要的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而且少了一个人怎么说?实话实说?谁信?谁又敢验证呢?时间不等人,飞机落下来接着我们肯定马上起飞就走!”   “我去!”张大勇一把抓起地上的背包,侧头对胡万钦说,“老胡,你放心,你没事,听我的,保准没事,你呆在这里别动。”   胡万钦一把抓住张大勇:“老张,你疯了?”   张大勇笑了笑,安慰他道:“没事,我是干嘛的?我有招治那个妖风!放心好了。”说完张大勇看着侯高远道,“我去大沙湖里面,走进去之后,我会把鱼干拿出来,把背包扔还给你,懂了吗?”   侯高远点点头,随后竟然放下枪对张大勇敬了个军礼,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张大勇只是摇摇头,抱着背包慢慢朝大沙湖的方向走去,走过中川秋男身边的时候刻意看了他一下,随后加快了脚步,跑进大沙湖冰层之后,立即掏出了那鱼干,随后将背包扔了回去,接着盯着手中的鱼干也不抬头直接朝着大沙湖远处奔去,奔了一阵就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从空中传来,同时感觉到脚下的冰层开始颤动。   “飞机来了!”侯高远面露笑容,就在他笑的同时,也听到林子中突然响起了那熟悉的妖风声,胡万钦一蹲,四下看着,随后什么也不管,拔腿就朝着大沙湖的方向奔去,奔到跟前的时候,想到先前侯高远对中川秋男的那番叮嘱,立即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就朝着沙湖深处跑去,以免盯着周围的冰面倒影产生晕眩。   “站住!”侯高远朝天鸣枪警告胡万钦,可胡万钦什么都不管,拔腿狂奔。此时中川秋男也拔腿就朝着大沙湖内跑去,侯高远见中川秋男去追了,自己抬头看着天空,隐约看到有飞机的黑影在上空盘旋,立即转身回去,把先前收集的树枝堆起来,用随身携带的煤油浇上去,接着点燃,随后又快速制作了一个火把,举着火把也朝着大沙湖奔去,边跑边挥舞手中的火把,告诉飞机落下来的地点。   那架C46运输机在空中盘旋着,久久不敢降落,虽然很清楚地看到下方有人挥舞着火把,也有火堆,但在这种大白天几乎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而且两名飞行员飞进该区域之后就发现迷失了方向,有种分不清楚天地的感觉,虽然按照侯高远所说一个人紧盯着仪表盘,另外一个人紧盯着下面的火把位置,但也无济于事,辨别方向依然困难,更不要说如何才能平安降落了。   举着火把挥舞的侯高远看着飞机久久不降落,一下急了,举枪朝着空中就扣动了扳机,随后又看向林子方向,看到林子中涌出了肉眼都能看得见的“风团”,这些风团呈银白色,翻滚着朝自己袭来,侯高远扭头又看着远处停下来的胡万钦、张大勇和中川秋男三人,在心中骂道三个人是废物,特别是张大勇,竟然拿着鱼干朝里面跑。   “候鸟兄,拿着背包赶紧回来!”侯高远朝着中川秋男喊道。   “别动!千万别动!”中川秋男抱着背包,对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说,随后拔腿朝着侯高远处奔去。   第六章(下)[大局小局]   “落下来呀!快点落下来!”侯高远朝着飞机嘶声力竭地喊道。   上空的飞机估计也是担心完不成任务,而且驾驶员也算是美军中的王牌,只得咬牙直接降落下去,就在两个飞行员降落下来,快接近冰面的瞬间,两人又立即将飞机给拉高了,再次回到天空之中。侯高远不知道为什么,气得举枪就射,射光了一个弹夹马上换了另外一个,对着飞机又喊又叫。   “为什么又飞起来了?”跑到侯高远处的中川秋男看着飞起来的飞机。   “我他怎么知道!”侯高远气得跺着脚,由于先前四下不停地看,脑袋也早已是昏昏沉沉,差点呕吐,但还是拼命忍住,“他们是不是又耍老子!”   “不会的。”中川秋男摇头道,“飞机都来了,不可能白跑一趟,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川秋男下意识低头朝着冰层下方看去,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立即趴下来,用袖口擦着那冰面,随后凑近看清楚之后,一把抓住侯高远的裤腿道,“这下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侯高远一惊,也低头一看,看清楚后吓了一哆嗦,因为用肉眼都能看清楚在那冰层下方至少有两架十分完整的C46美军军用运输机,而且透过机舱的窗口还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应该早就死去,但根本没有腐烂的人脸。那两张人脸保持着恐惧的神色,一个人还抬起手来,试图遮挡着什么,好像是瞬间被凝固了一样。   飞行员肯定就是看到了下面的东西,被吓坏了,这才下意识拉起了飞机。   “这是什么意思?”中川秋男皱眉看着侯高远,“这里曾经出过事?”   “不可能啊!”侯高远摇头,一步步后退,“我们从到这里来之后就没有飞机降落过,这是第一次,以前都只是空投!只是武器物资,连人都没有空投过!”   空中的飞机发出了怪叫,两人抬头一看,飞机俯冲着朝他们冲了过来,中川秋男一面退着,一面朝着胡万钦两人所在的位置跑去,侯高远正准备问他要做什么,再抬眼发现那飞机却是冲着大沙湖边缘冲了过去,要是自己往边缘跑肯定是找死,也只得跟着中川秋男跑了过去。   飞机落在冰层之上,根本减低不了速度,直接滑向了大沙湖边缘的林子之中,一头就撞了进去,右侧飞速运转的螺旋桨刚好冲着那些正欲向湖面冲刺的“风团”,两者碰撞在一起,一阵电光火闪,侯高远清楚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碰撞之后飞了出去,落在了冰层之上。   飞机停了下来,冒着黑烟,侯高远抱着枪就跑了过去,在快跑到的时候,看到飞机的模样之后差点哭了,就算他不懂驾驶,不懂飞机,也知道那副模样是根本再也飞不起来了。中川秋男和胡万钦、张大勇也朝着飞机跑了过去,但三人跑到接近边缘的时候,都停了下来,看着散落一地的那些怪鱼的尸体,总算是明白所谓的妖风是什么了,就是那些怪鱼,数量非常惊人。   “鱼可以飞?”胡万钦倒吸一口冷气,张大勇则是继续朝前跑着,跑到右侧螺旋桨的位置蹲下来,看着已经完全毁坏的螺旋桨,还有下面的那一堆堆的怪鱼尸体,庆幸着幸好飞机落下来撞上了,否则这些怪鱼冲刺过来,它们连螺旋桨都能毁坏,更不要说血肉之躯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侯高远慢慢走到舱门口,奋力去拉开舱门,刚拉开里面一个人就掉落了下来,侯高远赶紧扶住,却发现那人的胸口刺进了一根钢条,已经咽了气,他放下那人,钻进飞机舱里面一看,里面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人,三个美国人,两个中国人,而驾驶员则因为撞击当场就死亡了。   中川秋男慢慢走过去,站在侯高远的身后,向其伸出手去。   侯高远转身,看着中川秋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中川秋男淡淡道:“把枪给我。”   侯高远不明白中川秋男此时为什么要枪,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就听到林子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看到一群穿着雪地伪装的解放军出现在飞机四周,举着手中的冲锋枪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侯高远先是一愣,然后是笑,接着是狂笑,但并没有缴枪,只是捏紧,又收起笑容,咬牙切齿地看着中川秋男道:“你他到底是谁!到底他的是谁!”   中川秋男昂着头,一把抓住侯高远手中的枪,直接拽了过来,扔给旁边的一个拿着手枪的军官,冷冷道:“不是说了吗?中川秋男呀,候鸟早就死了,那批混进延安的军统人员,只有两个人保留下来了,一个是那个姓沈的,不过他够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在合适的时候走了,所以至今活着,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你的顶头上司。还有一个嘛,在南京解放的时候,就被我们挖出来了,至于候鸟,他是个聪明人,妄图取代我,上面指示干脆将计就计,一直让我顶替候鸟的身份做所谓‘潜伏’的工作,天要帮我呀,戴笠死了,知道候鸟的人也几乎没了,所以我才能安安心心等着。”   “厉害!”侯高远由衷地赞道,“你真厉害。”   “错了,是你们运气不好,原本我是有其他任务的,只不过你们要把他们运出疗养院,点名要人的时候,别的人没要,却偏偏要上了我,算你们倒霉。”中川秋男一偏头,几个士兵上前将侯高远给架走,其他人立即上飞机搜索同时抢救伤员。   张大勇领着胡万钦走到中川秋男跟前,张大勇此时已然露出不屑的表情道:“我赌了一把,竟然赌对了,也算我运气不错吧?”   中川秋男笑了:“你很聪明,不过也就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那种人,你不如他冷静。”中川秋男看着胡万钦道,“你不错,脑子好使,不应该当卫生员,应该干我这一行。”   胡万钦很纳闷,看着中川秋男问:“你真的是日本人?”   中川秋男笑道:“你认为呢?”   胡万钦摇头:“不知道。”   “重要吗?”中川秋男反问。   胡万钦语塞,随即又想起来什么,马上道:“白翎!赶紧叫人抓白翎呀!”   “谁要抓我?”白翎的声音从飞机另外一侧传来,随后穿着伪装服,拿着冲锋枪的白翎慢慢走了过来,并没有戴眼镜,这样一看清秀的感觉全无,而且还多了几丝凶狠。   张大勇从那个已死的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包烟来,点起两支,一支塞进那尸体的口中,自己又拜了拜,随后靠着飞机点起一支烟,慢慢抽着,盯着远处似乎一望无尽的大沙湖。   “你……”胡万钦看着和中川秋男对视一笑的白翎,忽然间想起李朝年在路边说的那句“上钩了!真的上钩了!”的话,才知道自己和张大勇压根儿就是诱饵,故意诱使这批人现身的。   “任务失败了。”中川秋男朝白翎摇摇头,“看来我去台湾的事情泡汤了。”   “你还真要去台湾啊?”胡万钦很是不解。   中川秋男也坐了下来:“原本我来这里就是找机会混到他们其中,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被侯高远这批人带走之后,我认为机会来了,只不过呢我也被算计了,不知道白指导员早就布了一个局,把我也给算进去了。”   “我知道你会随机应变,所以我才不操心呢。”白翎坐下来,此时胡万钦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白翎设下来的圈套,不,应该说是连环套,在特务设下的圈套外面再设一个大型的圈套,让所有人都钻进去,再慢慢收网,而这个计划也分了两面,一面是抓捕这批敌特,第二面是不抓捕,待他们把假扮候鸟的中川秋男送走之后,再咬死这批留下来的人,过一段时间再实行抓捕,这样可以掩饰中川秋男的真实身份。   白翎也点烟抽着:“那年你们被俘又回来之后,我们一面甄别,一面想办法查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一直没有查出来,不过却发现有很多情报指向你们,似乎美国方面一心想再把你们给抓回去,如果留你们在内地,他们要动手很难,我们也无法得知一些真实情况,所以干脆在这里弄了个疗养院出来,把你们放在这里,诱使他们来找你们。”   之所以在第三分院设下这么多兵力,也是故意做给特务们看的,不设重病,特务们首先会怀疑那是圈套,不会轻易动手,还会观察,一旦观察太久也许会被他们看出疑点来。如果设下了重兵,特务们就会有“原来他们真的如此重要”的想法,而且白翎故意不让他们两人出门,也是为了让特务明白他们的宝贵。   特务们无法渗透加强连,无法渗透进伤兵之中,那么唯一可以容易混进去的就是炊事班。虽然白翎在炊事班审查的时候特别严格,同时又与两个保卫干事演了一处“收受贿赂”的戏,让参加审查的特务觉得只要塞钱,就有希望混进去,当然这正中白翎下怀。特务老王和那个伙夫给了白翎真金白银之后,果真进了炊事班……   第七章(上)[视觉矛盾]   老王和那名伙夫进了炊事班,但白翎的戏开始到了高潮,他开始故意展现出爱财如命又好色的一面,老王和伙夫看在眼里,觉得白翎是个很好的策反对象,于是时不时接近白翎,私下做点好吃的试探试探,与此同时呢,因为管理严格,他们无法出去,除非买菜否则是根本出不了门的。白翎同时安排手下的两个前后被委派去买菜的保卫干事一前一后离开,故意给了机会,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又一次贿赂之后,白翎开始派老王去买菜,随后老王去和外面的同伙接头,计划好了如何陷害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人,但却差一个环节,那就是诬陷两人之后,要送他们走,怎么送,派多少人送,是白翎说了算。于是老王在离开之前,冒险向白翎表明了身份,白翎故意非常吃惊,坚决说不干。老王于是威胁他说,他已经收了不少钱,也知道他的很多秘密,不干也得干,白翎故意装作被威胁无奈的情况下答应了他们。   接下来老王假装家中有事离开,白翎安排胡万钦和张大勇去买菜,第一次老王故意现身,让他们怀疑,随后开始安排人手杀掉那些老乡,激发民族矛盾,这样一来,不需要他们怎么使劲,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的,再加上他们又收买了两个本地青年,事情进展得就相当顺利。   不过伙夫也得离开,怎么办?他们早就安排了两个当地青年在碉楼中演了那么一出戏,只是这出戏中特务和中川秋男都被蒙在鼓里。白翎知道伙夫是特务,那个时候肯定会出现在碉楼附近,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只要押送胡万钦和张大勇回来,不管他有什么事也得找借口杵在院子里,而那之前白翎也故意找了个借口让中川秋男也出现,虽然中川秋男不知道为什么,但指示就是指示,他也得出现在那。   当时碉楼之下,除了伤兵、持枪的士兵和伙夫、中川秋男之外没有其他人,当地青年要挑选人同去,首先加强连的士兵得排除,那是自找麻烦。伤兵也排除,那些人连路都走不好,去有什么用?那么剩下来就只有中川秋男一个人了。   人齐了,出发了,那个时候中川秋男也明白了,白翎派了他这么个有经验的一同前往。但计划具体是怎么样的白翎并没有说,沿途中川秋男也明白侯高远是要回台湾,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混进台湾,但他最担心的就是胡万钦和张大勇的人身安全,既要做到把他们留下来,又要让自己跟着飞机去台湾,实在很难,于是乎在雪坑的时候,中川秋男故意自报身份,而那时张大勇却已经感觉出来中川秋男并不是“候鸟”,原因很简单——如果他是,他为什么完全不提疗养院的事情呢?因为其中怪事本来就多,他真的是特务,肯定会告诉侯高远。   明白一切之后,胡万钦问在那抽着烟的两人:“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指导员,他是特务,只不过是我党的特务。”白翎笑呵呵道,说了一番废话。   很快,飞机上的人被带走了,受伤的带回去疗伤,死亡的带回去掩埋。士兵们都走了,只留下了白翎、中川秋男、胡万钦和张大勇四个人,他们直接进了那架已经无法再动弹,但可以避风挡雪的运输机内驻扎了下来,胡万钦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白翎只是简单地对他说:“等人,等个重要的人。”   等人的这段期间内,张大勇和中川秋男一直研究着那种怪鱼,可是完全得不出结论来,还有冰层下面那些不知道怎么掉进去的飞机,也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胡万钦更不明白的是,他们研究归研究,为什么要让自己也留下来?   几天后的清晨,胡万钦从睡梦中清醒,走出机舱来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正着急准备开口四下呼喊的时候,发现机尾后方站着一个穿着军大衣,却没有戴帽子,背对着他的男子。胡万钦不知道那男子是谁,准备转身进机舱拿武器的时候,那男子却侧面笑着对他说:“醒了?来来来,喝点粥。”   胡万钦从侧面看那名男子年龄有些大,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但气色极好,转身的时候手中还端着一个碗,胡万钦点点头走了上去,那人将碗递过去,胡万钦看了一眼,立即笑道:“还是您先喝吧,您是长辈。”   “不用客气,喝吧!”那男子依然笑道。   胡万钦点头,伸手接碗,却在男子松手的时候故意手一滑,将碗掉落在地上,接着自己赶紧鞠躬道歉,说自己太笨了。可男子却一直笑,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问:“你就是胡万钦?”   胡万钦起身看着男子,微微点头,此时男子收起笑容,用手比划出枪的模样道:“你已经死了。”   “啊?”胡万钦不明所以。   男子的笑容又浮现在了脸上,看着眼前的大沙湖道:“你先前那么聪明,知道不喝我递给你粥,为什么警惕性又突然松懈了下来?我问你是谁,你就直接点头,这种时候你应该装傻摇头,然后说我一觉醒来胡万钦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胡万钦看着那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只得站在那发愣。   “在隐蔽战线上工作的同志,做的每一个举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一不留神就会改变很多事情,也会因此丢掉自己的性命,所以要做到即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男子说完,指着旁边熬粥的锅道,“喝吧,该吃早饭了,没有毒,我也不是坏人。”   胡万钦没有俯身去盛粥,而是故意笑嘻嘻地问:“首长,你都知道我叫什么,那你怎么不说你叫什么呢?”   “这一套对我可不管用。”男子笑着摆摆手,朝着林子中走去,不过却回答了先前胡万钦的问题,“我姓李,名峡公。”   李峡公?名字怪怪的,但好像又从哪儿听到过。胡万钦看着那个自称李峡公的男子走进林子的时候,白翎和中川秋男也钻了出来,朝那男子敬礼,互相说了些什么之后,李峡公朝着密林之中走去,而白翎和中川秋男则朝胡万钦走来,在看到他们两人,想到那两人身份的瞬间,胡万钦将他们的身份与李峡公联系在一起,立即意识到了那人是谁,忍不住脱口而出:“龙谭三……”   “嘘——”白翎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胡万钦不要再说下去了,同时也等于是默认了胡万钦的猜测正确,胡万钦十分兴奋,指着李峡公消失在林中的位置,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通过了。”白翎站在胡万钦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好干。”   “啊?”胡万钦不知道白翎在说什么。   中川秋男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不过同时你也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胡万钦这个人了,至少外面都认为你和张大勇已经死了。”   “为什么啊?”胡万钦还是没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你们知道的!给我们作证啊,不是我们杀的老乡,是特务干的!”   “从现在起,你和以前的部队没有任何联系了,已经隶属于中央军委总情报联络部。”白翎帮胡万钦整理着衣服,“我就是你的直接领导,你现在的同事有两个,中川秋男和张大勇,你们两人的首要任务是跟着中川秋男学习如何有效的开展工作,同时调查清楚大沙湖到底有什么秘密,其后再调查你和张大勇两人为什么对细菌弹免疫。不过任务的危险有多大,困难有多少,我无法估计,只是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顺利完成。”   说完,白翎立正,朝胡万钦和中川秋男敬礼,两人回礼,白翎又道:“我必须马上回去撤离第三分院的所有伤兵,带他们去其他疗养院,你们要注意安全。”   白翎转身走进林子的同时,张大勇拖着一个用白色伪装布盖住的雪橇从另外一侧钻了出来,满头是汗,竟然还赤luo上身,气喘吁吁道:“我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胡万钦看着张大勇,好奇那雪橇上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是武器?等中川秋男上前掀开白布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堆工具,铁锹、钢铲、鹤嘴锄等玩意儿,半件武器都没有。   中川秋男拿起一支鹤嘴锄递给胡万钦,又让张大勇操起一只大型钢铲,指着大沙湖的冰面道:“你们的第一次任务是破冰,先锻炼身体,因为干我们这行的,和一线作战部队不一样,更需要强健的体魄,更需要在恶劣环境下依然能够正常运转的大脑,跟我来!”说完,中川秋男也操起一支鹤嘴锄,领着两人朝着大沙湖内部走去,来到大沙湖边缘的时候,中川秋男各自掏出两块手表交给两人,让他们戴上,进入大沙湖之后抬手注视着手表便可抑制住眩晕。   中川秋男指着大沙湖外解释道:“在我们走进大沙湖之前,由于外面的参照物是静止的,我们不会感觉有什么异常,当我们走进大沙湖的时候,视觉参照物变成了天空和大沙湖冰层反射出来的天空,加上冰层下游动的这些鱼,会在我们周围折射出一种滚动式的错觉,经验产生出来的视觉信息会让我们认为是地面和天空在不断滚动,互相交替位置,但是你的大脑又清楚知道地面是地面、天空是天空,并没有替换滚动,这种矛盾的讯息在大脑中汇聚之后,大脑不会发出正确的指令,所以会产生眩晕,接着摔倒。”中川秋男先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着手表道,“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第一是进入大沙湖之前,闭上眼睛,至少等五到十分钟再进入,第二种办法就是在行走的过程中,低头看着其他的参照物,如同那时候侯高远交给我的那枚银币,你们现在戴着的手表也是同理,明白了吗?”   胡万钦和张大勇点头,若不是中川秋男说这么仔细,恐怕他们还真不明白,毕竟当时整个中国普遍文化程度都不高,眼界也并不广,以致于闹出许许多多的笑话,例如在朝鲜战场期间,两个排的志愿军战士摸上“联合国军”的高地准备偷袭,其中几名战士见到睡梦中的黑人士兵非常吃惊,认为那是鬼,放弃偷袭就折回来汇报了。当时的军队之中识字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以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士兵为主,像胡万钦和张大勇这些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少之又少,所以逐步接受新事物也不算太困难。   中川秋男领着两人走到冰层的某个位置,接着立柱开始朝着冰层下面凿去,此时胡万钦和张大勇才发现他们要凿的位置下面便是那日看到的那一架架军用运输机,当时胡万钦就很纳闷,询问中川秋男为什么不多调派点人手来做这件事?单凭他们三个人得凿到什么时候去?中川秋男的解释却很简单:“越少人知道越好。”   “越少人知道越好?”胡万钦放下鹤嘴锄,盯着中川秋男,刚看一眼,脑子就觉得一阵眩晕,赶紧闭上眼缓了下又问,“难道我们还要设伏抓捕继续前来的特务?”   中川秋男摇头:“这倒不用,这边飞机一出事,他们是不会来了,而且现在他们所谓的救国军都集中在天山一带,这几年也围剿得差不多了,剩下比较重要的也已经越境逃走。”   “那还保什么密?”张大勇举着手中那支用了几下就卷口的钢铲,“凭我们手中这些工具,能凿开?”   “你们仔细朝下面看看。”中川秋男指着冰层下方,等两人仔细看了一番之后又指着那架坠落在林子外侧的运输机,“你们回忆一下那天看到的,再与下面的这几架飞机做一个对比。”   张大勇看着下面,半天才道:“下面的飞机是完好的,但是坠毁在林子外面的那架螺旋桨出了问题,至于其他的嘛,我还真看不出来。”   中川秋男笑笑没说话,而是等着趴在冰层上仔细看着下方,一动未动的胡万钦。   第七章(下)[虚龙假凤]   “完全一样。”许久趴在那的胡万钦开口了,但没有抬起头来,而是盯着冰层之下边看边说,“应该说,如果飞机没有落在冰层之上,而是落在大沙湖中,那么肯定是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就连飞机上飞行员的长相都一模一样!”说到这的时候,胡万钦才抬起头来看着中川秋男,希望他这个老师能给他交出的答案打个分。   “什么?不可能!”张大勇也趴了下去,但那天他实在是没有仔细去看飞机上成员的模样。   “胡万钦说得对,一模一样,那天我也发现了,所以很吃惊。”中川秋男蹲下来,“张大勇,你的优点在于你的身体素质各方面比胡万钦强,但脑子灵活运转的时候少,而你,胡万钦你动脑的时间多,也很平均,但有些时候过于冷静也不是件好事,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差张大勇一大截。有些东西先天注定,后天全部弥补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档。”   “嗯。”胡万钦简单应道,因为他的注意力还在下面冰层的飞机上面,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且先说有人模样真的那么相似,但下面几架飞机中的人从机舱窗口看去,那驾驶员的脸长得一模一样,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凿下去,顺便锻炼你们。”中川秋男说罢又挥舞起了鹤嘴锄,此时张大勇才明白摆在林子中用白布盖着的剩下那一堆工具是干什么用的,中川秋男是早就打算好不挖出来下面的东西是不肯罢休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三个人每天都在大沙湖上凿着坚硬的冰层,同时听着中川秋男的“授课”,教授理论,学习历史,每天凿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收工,在大沙湖畔点起篝火,按照中川秋男的指示学习其他相关的谍报知识,密码的构成,情报的投递、交换方式,还有部分枪械的使用。   冰层下面的飞机已经露出了半个翅膀,按照这个进度再挖几天应该就可以挖到舱门的位置,到时候钻进飞机便可以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胡万钦又遇到了李朝年——那个深夜,坐在机舱外侧篝火处值夜的胡万钦熬着粥,这种环境下,粥是很不容易熬好的,如果想在清晨喝上一碗热粥,必须要提前几个小时。   “嗯,好香!”李朝年的声音传入胡万钦的耳中,正在用勺子搅拌粥锅的胡万钦警惕起来,立即转身,却没有看到李朝年的身影,但他听得出那声音是谁的。   胡万钦没说话,手中握着手枪,枪口也并未举起来,因为他根本看不到对方人在何处。   “别紧张,我在这。”李朝年又道,“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更不是什么特务,你知道我和张大勇是同类,我只是想来帮你,免得你走那么多的绕路。”   胡万钦依然没有答话,而是将手枪慢慢放了下来,只是在那之前用较快的速度将弹夹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袖筒之内。可这一切还是被李朝年看在了眼中:“我不会去拿枪,我对热兵器丝毫兴趣都没有,在这种距离下,徒手是最好的杀人方式……”   李朝年的声音刚到这停顿了,胡万钦随即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他立即扭头,发现李朝年满脸笑容站在机体一侧,依然穿得那么单薄,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胡万钦看着李朝年,虽然的确没有感觉出他有敌意,但是还是不敢松懈,况且他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之后,已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李朝年看着胡万钦,随后侧头看向大沙湖的方向,凌晨的夜里,漫天的繁星映照在大沙湖的冰面之上,因为没有大量光线折射的缘故,走进去短时间内都不会造成人脑的眩晕,只是夜间大沙湖表面温度下降得厉害,凌晨…左右温度会降低到零下五十度的样子,人走进去不及时出来,会被立刻冻死。   “再过几天,你们就可以进去了,从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之门就真正开启了。”李朝年又扭头回来,“张大勇算是个杂家,但看相摸骨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吧?你知道自己是什么面相吗?”   胡万钦搞不懂李朝年东一句西一句到底想表达什么东西,只是摇摇头。李朝年笑着说了四个字:“虚龙假凤。”   “不要胡说八道!”胡万钦从张大勇那听说过什么叫做“虚龙假凤”,这种话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能乱说,曾经在清朝乾隆年间,河北境内有个男子被街头算命的以骗钱为由,说他有“虚龙假凤”之面相,结果没过几天就横尸荒野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都说了是‘虚龙假凤’,又不是命格之中真正带那条命,历史上有‘虚龙假凤’面容的很多,那些起来造反,最终没成功的都是这种面相,当然也有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也带这种面相,人在关键时刻选择不一样,未来的命运当然也不一样,只不过命就是命,要想改变是不可能的。”李朝年指着胡万钦的面部道,“你的命就很好,不仅因为你很聪明,如果先前是张大勇,恐怕已经对我出手了,但你不会,说明你眼光看得比较长远,在没有搞清楚某些事情真相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万钦摇头,挥手道,“你赶紧走吧!”   “你完全听不懂我说什么,还听我说了这么久,我是应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觉得你是个蠢货?”李朝年哈哈笑道,笑声很大,竟然都没有惊醒警惕性极高的中川秋男和张大勇,胡万钦立即意识到那两人估计被李朝年用了什么手段给迷晕了。李朝年笑罢,一抖衣服上的积雪,“只有我知道冰层下面的运输机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想知道,随时可以找我,我就在林子附近游荡,不用暗号,只需要拿着火把走进来,我就会知道……”李朝年说完走了,还扔下一句话,“粥不错,昨天的烤肉我也偷偷尝了,你有做厨子的潜质。”   这小子说话口气真大,明明年龄比我小,说话还这么大套!真搞不清楚是什么来路。胡万钦进机舱看了看熟睡中的中川秋男和张大勇,确定两人没有任何事之后,又回到了值夜的地方,只是这次他背靠着机体,密切注视着林子的方向。   李朝年在林子中“散步”,一直走到自己刨出的雪坑位置才停下来,活动了下手臂道:“师兄,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出来吧。”   李朝年说完,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后方的一棵树,石头砸中树干之后,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掉落,但何柏谷却从李朝年右前侧的方向走出来,背着手盯着他道:“失算了吧?师父教过我们,要跟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在他身后,而是走在他前面,因为怕跟踪的人只会留心自己的身后,不会担心自己的眼前。”   “你走了,喜豆怎么办?她只是个女孩子家,而且你也知道,她是绿眼眸,别人眼中的狐狸精,长那么好看,会出事的。”李朝年说完钻进雪坑之中,抓起里面的一壶酒就要喝,谁知道酒壶却被何柏谷从外面抛进来的石头击得粉碎。   何柏谷蹲在雪坑前,怒道:“忘记师父定下的规矩了?不能喝酒!”   “那是给开棺人定下来的,我是吗?我不是。”李朝年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拿起第二瓶,只是蹲在那看着何柏谷依然问,“我问你,喜豆呢?”   “喜豆自然会在安全的地方,不过我更担心你,自从那年你去了天墓再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一天到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怪异的事情,你到底干什么?”何柏谷一脸的疑惑,更多的却是关心和担忧。   李朝年微笑地看着何柏谷的身后:“先前你肯定也听到了,胡万钦也那么问我,我说过,这些都是天意,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我只是照做而已,其实很轻松。”   何柏谷钻进雪坑之中,看着李朝年,严肃地说:“师弟,师叔当年的死是因为过于执着天意,其实师父也是,只不过他们一个信,一个不信还想去改变,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呢?种地圈羊,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师兄,你忘记师父临死前说过的话了?他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李朝年收起笑容,握紧了旁边的瓶子。   “我继承了!但我知道首先要改变的是我们自己,自己都改变不了,怎么去改变什么天意?”何柏谷准备安坐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自己这个古怪的师弟交谈一次,谁知道李朝年把话题跳开,问了一句让何柏谷发懵的话。   李朝年凑近何柏谷问:“师兄,你喜欢喜豆吗?”   何柏谷懵了,原本凝聚的眼神又散开,反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李朝年笑了:“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吗?从常理来推测,你要是不喜欢,肯定会马上摇头,但凡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都会像你刚才那么反问我。”   第八章(上)[自己的自己]   “我不喜欢喜豆,你要是喜欢……”何柏谷马上辩解道,话说了一半,李朝年就抬起手来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可何柏谷完全不理会他,立即道,“我知道你喜欢喜豆,我作为师兄,应该照顾你,你要是喜欢,我会搬出现在的地方,搬到较远的地方,以后极少出现在你们跟前。”   “打住打住打住!”李朝年有些粗鲁地打断了何柏谷的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喜豆的确漂亮,要是当年我没有进入天墓,我恐怕会被她迷住,但现在不会了,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你可以理解为我对女人毫无兴趣,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如,果,你,再,不,下,手,喜,豆,就,成,为,别,人,的,老,婆,了。”最后那句话李朝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挤出来的,说得凶狠,而且还用“下手”来形容,这让何柏谷很不快,但同时也感觉出了某种威胁,并不是李朝年的,而是那个“别人”,他的确喜欢喜豆,但却不知道喜欢她的什么,也许仅仅是那张脸。   即便是每天都和喜豆在一起的何柏谷,在每一个夜晚入睡前,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依然是喜豆的模样,她的脸,她的胸部,她的腰肢,她的那双又长又白的腿。一开始何柏谷还拼命地抑制自己这种念头,试图在脑子中去想过去的事情来抹去喜豆的模样,可想来想去,最终会回忆到在陕西刚遇到喜豆时的场景,当然结果便是他继续想喜豆。   曾经有很多个夜晚,他从船上爬起来,踮着脚尖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去看另外一间屋子中熟睡的喜豆,虽然大多数时候他只能看到一个身躯,但那样已经很满足了,同样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忘记了,成为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春期男孩儿。   不过何柏谷也记得那个夜晚,自己在门缝偷看喜豆的时候,感觉背后有阵阵压迫感袭来,他缓缓扭头,看着窗户下抱着自己小腿,把脸放在膝盖之上的李朝年,借着月光他隐约可见李朝年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不知道是在怨恨他,还是有其他的念头。他试图解释,但李朝年的眼珠子却缓缓移动着,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位置,盯着角落中那口瓦缸。   后来,很多个夜晚,何柏谷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偷看喜豆。而是在白天,盯着喜豆看个够,以致于喜豆好几次都被看得脸红,反问他:“柏谷,你在看什么呢?”   何柏谷脸一红,扭头到一侧摇着头表示没看什么,而此时李朝年却总会故意从他们中间走过,侧头看着何柏谷帮他回答道:“看你呗。”   何柏谷不知道什么叫做“青春期”,那时候还没有那种教育,只是他发现自己对喜豆的身体开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次在喜豆洗澡的时候,躲在窗户下面心里斗争了好久,这才决定去偷看,谁知道喜豆已经洗完了,正站在角落中背对着窗户的方向穿衣服。何柏谷的手一下抓紧了窗沿,却不小心碰掉了窗沿上放着的一块干红薯,红薯落地砸在碎瓦砾之上,发出的声音让喜豆很警惕地转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喜豆的身体完全呈现在何柏谷的眼前,何柏谷傻了,手抓着窗沿,也不管喜豆那张脸上出现了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看,大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叫声,也没有责骂,什么都没有,只有喜豆的惊讶转变成为面无表情,随后是当着何柏谷的面慢吞吞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开门离开,剩下何柏谷一人依然站在窗沿那。   后来,何柏谷都忘记了那天是什么日子,只记得好像刚下雪,天气逐渐寒冷,可自己却烫得像一团火一样,而自己的师弟李朝年却穿着很单薄的皮袄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天,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做什么。   许久,何柏谷反应过来,却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着了李朝年的道,陷入了幻觉之中,如果让他看到其他的东西,他会愤怒,但这个场景他不会,反倒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可他却视而不见,只是回过神来问李朝年:“那个别人是谁?”   “你不是不信天意吗?”李朝年笑了,竟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上,“你不信就别问,你要信就说,但必须是真的相信,虽然我不相信你会相信。”李朝年依然说着那些古怪的话,让何柏谷立即从先前的甜蜜之梦中彻底清醒。   何柏谷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转身爬起来走了,朝着那架坠毁的飞机跑去,他从李朝年的话中理解到了某种自己无法完全确定的讯息,这个讯息让他产生了杀意。他在林子中奔跑,毫不掩饰自己的足迹和气息,在快奔到林子口,靠近大沙湖畔的位置时他摔倒了,摔在雪地之中,脑袋差点撞上一棵大树,好在是他反应极快,伸手撑住了那棵树,同时也让他再一次从愤怒之中清醒。   我在做什么?何柏谷坐在雪地之中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他真的要下杀手,为什么要大摇大摆地冲过去,而一抬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机舱口的胡万钦,胡万钦也捏紧手枪,警惕地看着他,若不是认得他就是从前来过第三分院的何柏谷,恐怕一颗子弹早就射了过来。   走吧。何柏谷起身,转身朝着山上走去,忽然觉得路途是那么的遥远,他跟踪李朝年而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这么遥远,只是心中有些担心独自一人在家的喜豆,而如今他想回去,想看到喜豆,顿时觉得路是这么的远,自己又是这么的渺小,喜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会不会饿着了?会不会冻着了?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在野外迷路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何柏谷加快步伐,胸腔那颗心都快要烧化了。   “造孽啊。”站在雪坑外的李朝年看着远去的何柏谷,嘴唇有些微微发抖,并不是身体感觉到冷,而是心中发寒,“对不起,师兄,我改变不了什么。”   胡万钦站在那,看着何柏谷奔来,跌倒,又爬起来转身朝着山上跑去,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个小子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什么叫虚龙假凤?这个疑问一直伴随着胡万钦直到他们打开飞机舱门的那一刻……   四天后,舱门终于被撬开了,撬开舱门的中川秋男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拿出了很宝贵的相机,调整好了之后,让张大勇举着火把先行进去查看,自己在外面等待,而胡万钦持枪在周围警戒。   许久,机舱内的张大勇都没有说半个字,好像是出了意外,胡万钦有些着急,扭头去看时,发现中川秋男也走了进去,随后机舱内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是里面有个隐藏的高手,他们进去一个就立即被那人无声无息地制服了。   “领导?老张?”胡万钦试探性地喊道,没有人回答他,焦急的胡万钦终于决定走进机舱去看个明白,他走了进去,发现张大勇和中川秋男都站在机舱中间背对着他,似乎已经全身僵硬了,他持枪小心翼翼走过来,来到他们中间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前方坐在机舱左右的那几个人,顿时傻了,他终于知道那个“高人”的真实身份了——他们自己。   飞机中除了驾驶员之外,还有八个人,那八个人之中除了近一个月前坠毁的C46运输机中的五个军人之外,还坐着侯高远、中川秋男和张大勇,唯独没有胡万钦。   中川秋男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怎么可能!”说完,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跟前,去抚摸,去打开他的衣服,摸索着,证实着,最终发现那就是他“自己”,不可能是其他人扮的,难道自己还不熟悉自己吗?他又转身去查看了另外一个侯高远和张大勇,依然没有发现有假扮的痕迹,就算用所谓的易容术都不可能做得这么像,连胎记和伤痕都一模一样。   “怎么会……”中川秋男扭头看着拿过张大勇火把的胡万钦,“怎么会没有你?”   “为什么会有我?”胡万钦反问,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清楚自己明明在这里,不可能在冰层之下,但中川秋男和张大勇又是怎么回事?对了,那个小子他说过,要是开了飞机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以去找他,他可以回答!胡万钦想到这,拔腿就要走,但想着一走了之会让中川秋男怀疑,随即作罢,很久之后中川秋男才决定下手将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拖出去,接着再继续挖掘其他的冰层,打开所有的机舱!   第二架飞机在半个月之后又凿开了,随即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三人凿开了第三架飞机,随即发现在坚硬的冰层之下,除了第四架、还有第五架、第六架,甚至还有可能更多……下面到底还藏着多少架一模一样的C46,中川秋男猜都不敢猜,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之外。   第八章(下)[再次甄别]   挖掘停止了,授课也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中川秋男开始变得不发一语,每天除了抽烟就是发呆,盯着大沙湖,只是不时地用电台联络一下,随后继续抽烟发呆,再后来就是站在那些搬出来的尸体前,有时候还会突然呕吐。   第二架飞机之中除了驾驶员和五个军人,就只有侯高远一人。   第三架飞机之中有侯高远和中川秋男。   第四架飞机之中有中川秋男和张大勇。   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凿出了四架飞机,发现了三个侯高远,三个中川秋男,两个张大勇,却没有发现一个胡万钦。   张大勇好几次都试图开口问胡万钦这是怎么回事?但每次话到嘴边又想抽自己的耳光,然后告诉自己老胡怎么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挖掘停止的第五天,一直用“嗯嗯啊啊”来代替正常说话的中川秋男终于开口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回去,这里留给其他的同志来善后,回去之后我们要各自交一份比较完整的报告,写清楚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写什么东西?”张大勇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好像是中川秋男把屎弄他脸上了一样。   “老张,我帮你写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动笔。”胡万钦帮张大勇解围,谁知道却遭到中川秋男的喝斥。   中川秋男一下站起来,看着两人道:“胡说八道什么呢?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做什么的?这种东西可以让别人帮着写吗?要不想干了,趁早滚蛋!”   中川秋男忽然这么火大,张大勇和胡万钦都知道是为什么,毕竟要是他们在主持这件任务,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会不知所措,胡万钦曾经试想过,中川秋男肯定认为那是从前坠毁在这里的C46运输机,基本上只能这么认定,否则没有其他的解释,他不会相信侯高远之前说这里从来没有降落过飞机,只空降过物资的说法,毕竟特务的话能相信的成分极少,即便是在他们被俘之后,招供说出来的情报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有时候可能会乱咬,随意抓人来诬陷说是同伙,一来是干扰视线,二来是为了自己的长期安全,因为只要不把实话说完,你暂时就不会拿我怎样。   当天夜里,胡万钦实在忍不住了,趁着中川秋男和张大勇两人睡着,举着火把就进了林子,准备去找李朝年问清楚,虽然他不确定李朝年是否真的知道,但总得去碰碰运气,万一那小子真的知道呢?这和是否立功没有半点关系,胡万钦心里想的只是解决掉这个危机,而且他还知道,他们明天早上返回第三分院的同时,肯定会有一支部队前来封锁该地区,一直到冬天结束,春天来临,大沙湖冰面全部化了之后,部队就会进行飞机打捞任务,彻底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胡万钦打着火把进了林子,在林子中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李朝年的踪迹,连点声音都听不到,转了好久李朝年都没有出现,胡万钦这才遗憾地回到坠机处等着,以为李朝年会自动出现,一直到了太阳升起来之后,李朝年依然没有出现,胡万钦几乎认定李朝年是在耍弄自己了,就在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醒来简单洗漱完毕的中川秋男却问道:“昨天半夜,你去林子里干什么了?”   胡万钦一愣,刚准备开口解释,发现一侧的张大勇竟然不看着他,只是自己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他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被跟踪了,而且跟踪自己的不仅仅是中川秋男,还有张大勇。这个时候的胡万钦才明白,为什么李朝年没有出现,有可能就是因为李朝年发现了他被跟踪,所以才不现身,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做情报工作的人比常人要敏感许多,而且在这种大环境、大背景下,李朝年这种神神叨叨的人肯定会被认为是敌特,或者破坏分子。   “我想起那些会飞的怪鱼了,于是去林子里面找找线索。”胡万钦找了个比较恰当的借口,“你们昨天晚上跟踪我了吧?”   中川秋男见胡万钦并不紧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发现了什么?”   “林子里面的树,大部分树干上面都有如同小木屋中的划痕,应该是那些怪鱼留下来的,不过怪就怪为什么他们再不袭击咱们了?”胡万钦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昨天晚上的确是发现了树干上的那些痕迹,只不过他早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怪鱼不袭击他们,因为当初在大沙湖中抓走他们同类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侯高远那批人,现在侯高远已经被带走了,他们也没有再对大沙湖中的怪鱼下手,按照因果报应,怪鱼当然和他们河水不犯井水。   “可能吧,回去吧,咱们还有事得做呢,先回去审审那些特务,最不好办的就是那五个军人中还有两个美国人,很麻烦,上面通知我们马上赶回去。”中川秋男说完三两口吃完东西,起身收拾,张大勇也立即起身帮忙,好像与胡万钦之间有着什么隔阂一样。   三人收拾妥当,从原路返回,走到山顶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来封锁的部队,只不过人数比胡万钦想象中还多,竟然有两个加强连,轻重武器都有,还配备了迫击炮,连反坦克炮都是拆散了往山里搬,行动十分迟缓,但胡万钦听到中川秋男与领头的那个首长模样的人交谈时,才得知昨天夜里,就已经有两个侦察排到了大沙湖的附近,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听到这里的时候,胡万钦一脑袋的冷汗,知道昨天晚上要是自己和李朝年见了面,不管说了什么,肯定都会成为被怀疑的重点对象,那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下山,三个人坐上了那辆早就等待在那的小吉普,小吉普拉着他们径直朝第三分院开去,只用了他们最早被侯高远带着走来的五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但不是第三分院,却是部队的野战营地。   进了营地,三个人简单清洗,随后中川秋男下令:睡觉。胡万钦很纳闷,明明事态紧急为什么要睡觉呢?可是命令就是命令,胡万钦只得强迫自己睡,睡到半夜,又被中川秋男叫醒,叫他换上一身军服,换军服的时候胡万钦发现张大勇不见了,询问中川秋男,对方也是什么都不说,再然后他被带进了一顶帐篷之中,进去之后中川秋男转身就走,可胡万钦看得很清楚,他也是被人给带走的,他正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帐篷最里面就传来一个沉闷的男声道:“坐下。”   胡万钦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一把椅子,随后坐下来开口问:“能点灯吗?”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那男声道,“今天叫你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胡万钦纳闷。   “对,你的故事。”男声肯定道,“从你记事开始,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你能记清楚的所有事情,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不要撒谎,特别是朝鲜战争期间的事情。”   胡万钦冷笑了一声,抓着自己的膝盖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还是不相信我,认为我在战场时候投敌了对不对?好,我就明说了吧,我当时是被俘了。”   “被俘了?”男声听起来并不吃惊,“那当时你回来之后,你为什么不说?”   “那种情况下,我能实话实说吗?而且……”胡万钦顿了顿,“而且我们是被放走的,放走我们的那人是个国民党的军官。”   “据我说知,朝鲜战争国民党没有那个机会参加吧?美国方面也担心事态会扩大了,拒绝了台湾方面的请求。”男声听起来情绪很平稳,没有任何大起大落。   胡万钦挪了下屁股,又道:“他是没参战,他们是观察团的人,就只有几个人,对了,还有日本人也在里面,还是女的,好像是医生。”   “那不是医生,那是细菌研究员。”男声继续用那平稳地声音解释道,胡万钦听到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偏偏没说破,让我自个儿交代。胡万钦想着,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自己也干了情报工作,应该绝对忠诚才对,不过有些事情还不能说——张大勇是异术者的事情。他是当着张大勇的面发过誓,要是说了那就是背叛了兄弟。   胡万钦上战场发现了一个真理,你没有拿起枪上战场之前,你心里想得是为了国家,但当你到了那个环境,你会发现,你首先是要为了身边同样在拼命的兄弟们,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大家都没了,还谈什么为了国家?   胡万钦自己说了多久,他不知道,黑暗中他看不清楚手腕上的那块表的指针,只知道自己讲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旁边竟然有一只手递给他一杯水,吓了他一大跳,虽然说他双眼早就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见帐篷深处有个人坐在那,但在旁边这个人他是绝对没有察觉到的。在大沙湖畔的时候,中川秋男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特别是黑暗中如何辨别他人的法子,可进了这个帐篷之后他发现根本不管用,而不管用的原因是帐篷内的其他人比他更清楚怎么隐藏自己。   胡万钦喝完水,清了清嗓子,试着把水杯举起来,随后那只手又出现把水杯拿走,他下意识朝自己的右侧看了看,道:“我说完了,就这么多,没有假话,你可以去证实。”   “好的。”那人说完,又道,“去证实下。”一前一后两句话分别是对胡万钦和其身边那人说的,随后那人掀开帐篷门帘离开,胡万钦当即明白了,为什么醒来之后没有见到张大勇,原来他也早被塞进某个帐篷中接受审问了,否则那人怎么会立即派人去证实呢?要证实,只能找张大勇,对比两人的交代哪儿有问题。   第九章(上)[枪毙]   那人走后,胡万钦虽然安坐帐篷之中,虽然在黑暗之中也是面无表情,非常冷静的样子,不过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若要是几个月前,他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些坐立不安,毕竟中川秋男对他进行了训练,其中有一项就是面对审讯时如何应对,虽然只是理论,但胡万钦学得很认真,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实话实说”,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你的交代要符合你本人的情绪。   很久之后,那人回来了,径直走向帐篷深处的审问者,两人耳语了一会儿之后,帐篷深处的审问者冷笑一声道:“胡万钦,你的话和张大勇的不一样,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可能!胡万钦刚想说这三个字,但想到中川秋男所教,要是说出这种话,等于是加重了疑点,因为说“不可能”有很大几率让对方感觉出你是觉得张大勇不可能和你说的不一样,换言之,别人会知道你们统一过口径,所以只能装傻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审讯的时候,大多数以套话为主,通常都是把人分开,询问之后再假装去对口径,接着返回说撒谎了,亦或者说另外一个人已经交代了,这是惯用的伎俩,胡万钦心中当然清楚,所以他得开口问有什么不一样?如果对方说得出来,那再想其他办法,说不出来,那就证明他什么漏洞都没有找到,只是在套话而已。   “胡万钦,你不要认为张大勇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审问者点起一支烟来,抽了一口,黑暗之中烟头的火光忽隐忽现,等他抽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来道,“张大勇说,你们是分别被俘的,在那之前互相不认识,而且在你被那名国民党军官假扮的志愿军战士设局救出来之前,你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就是说,在你们相遇之前,有一段空白期,这段空白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胡万钦听到这,心中阵阵冷笑,知道审问者前几招使完之后,开始下猛药了,那就是进一步分化他们。这个时候,肯定另外一个帐篷中的张大勇也被问了相同的话,让他们两人都有一种,对方为了保全自己,干脆说在遇到对方之前,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投敌了,也许是在那之后敌人故意放走另外一人,让已经投敌的那位可以一起回去,也好有个证人。   这种时候,要是两人真的开始怀疑同伴了,便会开始互相咬,都会说既然他说不知道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在那之前是不是已经投敌了。一来二去,审问者继续施压的前提下,两个被审问者就有可能说出某些先前约定好不说出来的事情。   “首长,如果要是我们其中有一人投敌了,那么这次敌特要抓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设下这么复杂的圈套,我们出第三分院的时候就是两人,投敌的那个和敌特直接联系,把另外一人带走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胡万钦很冷静地反问,“况且在朝鲜战争的时候,我只是个医务兵,一个每天背着药箱四处走,连普通的战报都几乎见不着的人,对敌人有什么用?一个医务兵,就算投敌了,也是俘虏而已,我早就被他们送到台湾了,怎么会遣我回来?我回来还是个医务兵,根本无法给他们什么有用的情报。”   胡万钦把话给说死了,说完之后决定保持沉默,而那审问者短时间内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抽烟,抽烟再抽烟,从这些个举动中胡万钦判断出有可能审问自己的就是白翎,只是他用某种方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而已。许久之后,审问者遣了另外一人出帐篷,随后审问者慢慢走到胡万钦跟前来,蹲在其面前低声问:“胡万钦,你知道张大勇的身份吗?”   这次审问者的声音不再像先前那么生硬,沙哑,胡万钦一下就听出来那是白翎的声音,这和他的推测一模一样。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再演也没有意义了,只是对白翎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张大勇是个异术者,你我心中都清楚。”白翎声音很低,“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怀疑的不是你,而是张大勇,为什么要怀疑呢?主要原因就在于,张大勇和你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即便有机会复员回地方当干部他也没有去,这是其一。其二,你们两人去买菜的第一天,发现老王的人是张大勇,不是你,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你看见了老王,你会是什么反应?”   胡万钦一下懵了,仔细想了想,再换位思考如果当时自己是张大勇,肯定不会一声不吭去跟踪,而是会先喊老王一声,老王要是拔腿就跑,自己肯定会去叫同伴,如果那时候张大勇已经接受了中川秋男的训练,他立即跟踪,你挑不出毛病来,可那时候他没有。他之所以跟踪老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早就投敌了。   胡万钦想到这惊了一声冷汗,但在目光看到白翎那张脸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中川秋男的话,这个导师说过“审问有一定的周期,即便在审问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依然是被监视着,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要说审问期间了,敌人为了分化你和你的同伴,会假扮好心人,把你安排成为一个受害者,久而久之,你真的会相信自己是被同伴出卖了,当然,同样的,你那位遭受审问的同伴同样也在怀疑你。所以,最高明的审问是绝对不能用刑的,即便用,那也仅仅只是个苦肉计的开始。”   “白指导员,我和张大勇从敌人那边回来之后,他表现一直很正常,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你说得对,我们是形影不离,所以没有发现他与外界有什么联系,他没联系的前提下,是怎么和当地的敌特接洽的呢?”胡万钦故作一脸无辜道,“这于情于理说不通呀?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呢?还是我漏掉了什么?”胡万钦说到这的时候,故意把自己已经当成了另外一个审问者,与白翎一起在分析张大勇。白翎脸色一沉,转身回到了黑暗之处,又点烟,又抽烟,又保持沉默。   许久,白翎叫那人进来,问了句:“怎么样?”   “嗯。”那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白翎长叹一口气,起身来到胡万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胡,我没有开玩笑,张大勇真的把你卖了,所以……”说到这,白翎又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此时那人忽然上前用绳子把胡万钦反绑了个结结实实,随后蒙上一块黑布,直接拖了出去。   胡万钦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实在是已经害怕得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自己被拽上了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开动了,风从耳边呼呼刮过,自己冻得浑身发抖,身边明显还坐着其他人,但那两个人沉默着,开了许久,车停下来了,身旁两个人跳下车将胡万钦拽了下去,架着他向前跑了一阵,随后松开,让胡万钦背对着他们跪好,给他扯下了蒙眼布。   “咔嚓”胡万钦听到枪上膛的声音,他下意识将背一下挺直了,看着前方问:“你们要做什么?”   “胡万钦!你与对立,参与敌特份子的破坏活动,企图推翻政权,践踏果实,以反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其中一名士兵宣布道,说完另外一名士兵又喝道,“转过身来!”   胡万钦慢慢挪动着,调转了个方向,转身之后却因为阳光直射过来的缘故,根本看不清楚两人的面容,只看到两人手中拿着波.莎冲锋枪,较远处停着的吉普车旁边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那人将手放在腰间的手枪枪套之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士兵又问。   “我不是反。”胡万钦冷笑着,“你们也不会枪毙我,戏演得太烂了。”   两个士兵明显愣了下,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将枪口对准了胡万钦,胡万钦干脆将脑袋给顶过去,将额头凑近其中一个人的枪口,闭眼道:“听你们俩说话就知道你们年龄不比我大,应该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真正枪毙过人,知道吗?部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枪毙人不会用冲锋枪,都会用步枪,要不就用手枪,一颗子弹打进脑袋中人就没了,而且没你们这么多废话。”   “咔嚓”另外一人又上膛了,胡万钦继续笑:“别演了,我耳朵好使,你拉的是空膛,里面子弹都没有,我听得出来。”胡万钦这句话当然是在撒谎,他能听得出来这个?他在战场也不过是个医务兵,只不过他现在在赌,为了自己的命真正的赌一次。   “看来他没什么好说的了,行刑吧!”汽车旁边那名军官下令道。   胡万钦被两个士兵架到旁边一侧,将其脑袋按在雪地之中,随后一人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胡万钦感觉自己身体一偏,又被其中一名士兵一脚踹开去,他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原来人死之后是这种感觉?要早知道,我早就自己解决了。   第九章(下)[真正的任务]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胡万钦像是在黑暗中拍打翅膀找着出口的鸟儿一样,四处瞎撞,撞上了又换个方向,不管多累都在继续飞着,飞累了就落地,落地之后收起翅膀继续寻找,等翅膀休息够了又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有一个地方有光线射进来,他立即拍打着翅膀飞了过去,随后一只手从那里出现将其拽了出去。   “啊——”胡万钦喊了一声,一下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大的雪坑之中,跟前站着三个人,一个人穿着白大褂,还有两个人穿着军服。穿着白大褂的被胡万钦吓了一跳,随后示意他冷静下来,再凑近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回头对那两个穿军服的说:“首长,他没事了,只是先前太紧张,受了刺激后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不过要让他恢复到常人的状态,还需要好好休息,尽量不要服药,服药只会起反作用。”   “好,知道了,你去忙吧。”其中一人说,那声音很熟悉。   穿白大褂的医生起身走开,胡万钦揉了揉眼睛,另外一人将他扶起来,同时说:“你小子命大,要是当时胡言乱语把屎盆子扣张大勇脑袋上,那颗子弹就不会射向半空了……”这是白翎的声音,胡万钦侧头看着白翎,双眼还有些模糊,他随后再看另外一人,刚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谁了,立即起身准备敬礼,却被那人抬手按下来,然后示意白翎搀扶着他朝着大雪坑侧面挖出的洞穴中走去。   胡万钦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那别有洞天,整个地洞完全就是个小型的军事指挥所,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放着无数个电台,每个电台前都坐着一名发报员,戴着耳机听着记录着,还有不少的士兵正两人一组抬着类似弹药箱的东西来回穿梭着,好像这里才刚刚开始布置。   “胡万钦。”那个叫李峡公的长者开口了,“你表现得不错,在我意料之外。”说完他还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翎,白翎眼神向下一放也忍不住笑了。   “老张呢?张大勇呢?还有中川老师?”胡万钦马上问。   李峡公抬手指着胡万钦笑道:“我要的就是这个反应,知道关心自己的战友,相信自己的战友,还有坚定的意志,不错,你很符合我们的要求,政治方面也通过了审核,我们派人回你家乡调查过,知道你父亲是在抗日战争期间与日寇作战光荣牺牲的,虽然家乡没有人记得,但国家记得,不过就像我上次见你说的那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你母亲那边我们会好好安置的,我们原本打算用特殊方式一步步将她接来,但是老人家不愿意离开,我们在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前,只得答应老人家,不过老人家真的认为你已经死了,很伤心,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所以我们派了两个医务人员在你们当地守着,你不用太担心。”   “首长,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呀?”胡万钦还是满脑袋的浆糊,经过了那几天的事情之后更是稀里糊涂。   “我们准备新成立一个机密部门,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因为这个机密部门要做的事情与从前完全不一样,首先要有类似经历,头脑清晰的人去做,现今加你在内,我们在全国范围只找到了八个人,而且这八个人当中有三个人不是军人,是普通百姓,这就对我们开展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李峡公端起一杯水递给胡万钦,“之所以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大沙湖事件是一个例子,同样怪异的事情也发生在全国其他地方,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手段无法解释,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峡公说完,白翎起身去旁边的箱子中小心翼翼拿出几张照片来,递给胡万钦。胡万钦接过,看着照片上拍摄的是被炸弹炸开的土坑,土坑之中有一个汽车头露出来,只是那汽车的模样很怪异,而且还是白色的,上面虽然有锈迹,但从照片都能看出比部队里最好的汽车还要精致。   “这是1931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年中原大战时候发现的,这几张照片呢是一个法国人拍摄下来的,后来我们通过了某种渠道弄到了手,不过照片中这个东西呢已经毁掉了,残骸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你再看最下面那两张。”李峡公点了点胡万钦手中的照片。   胡万钦拿开上面的照片,看着下面的那张,是一堆类似钢铁的东西,拆得七零八散的,那堆东西上面还有泥土。白翎指着照片解释道:“这是48年辽沈战役前,解放哈尔滨之后,在日军的一个旧军械厂地下挖掘出来的。这家旧厂在原日本关东军在哈尔滨修建的机场附近,45年苏联红军突袭了这个机场之后,迅速占领了周围的设施,随后苏军方面要求我们与国民党军队都撤出哈尔滨,不过46年苏军撤离前夕,当地国民党保密局早就知道我们要接收哈尔滨的消息,于是着手开始破坏,但是因为当时国民党政府的接收专员已经跑了,所以他们也只是做了做样子,炸了三个厂,其中就有这个,苏军撤走之后,三五九旅的人在清理军械厂的时候,从地下挖出了这些东西,开始我们认为是日本关东军方面留下来的,并没有在意,后来辽沈战役打响前,因为军需弹药各方面吃紧,需要四处收集,并且建立我们自己的大后勤军需厂,开始了整理工作,整理工作进行的时候,中川秋男带领着一批日军技术人员俘虏挑选可使用的器材,发现这堆东西里面有很多既不是从前关东军,也不是后来苏联红军的,当然更不可能是国民党军的。”   胡万钦听到,还是不明白,问:“那些是什么东西呀?”   李峡公和白翎对视一眼,白翎解释道:“是飞机零件,准确的说是我们这个时代造不出来的飞机零件,用日本技术人员的话来说,就算集合全世界最优秀的人,也无法造出来这些东西,他们推测这些技术至少要在五六十年之后,甚至更远的年代才会出现。”   “我不懂。”胡万钦摇头。   “我们也不懂。”李峡公苦笑道,“所以才需要去查,一件两件事也许不会引起我们的重视,但是这种事情太多了,所以必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中央已经答应了我们建立这个机密部门的要求,名字暂时叫0021,是因为最早发现这种东西是在5月19日的晚上21点,原本叫51921,但是因为恰巧档案编号也是21,所以就叫0021,其他的一部分同志已经开展了工作,大沙湖方面也等待着春天开湖之后再进行调查,而你呢,需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胡万钦知道有任务了,立即站起来敬礼,李峡公只是挥手让他坐下,随后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某个空白的地方道:“这个地方叫罗布泊,据被抓获的一名敌特交代,他们曾经为了躲避追捕无意走进去过,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座城市,应该说没有人的城市,还被怪物袭击过,他说怪物是一种体型巨大的蜈蚣,还有其他的东西,到最后他们一行八人,只活出来他一个人,开始我们不相信,但这个人还保留了一个蜈蚣的半截身体,我们拿出来化验过,组织结构的的确确是蜈蚣。”   李峡公说完,白翎又从箱子里面拿出另外一件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道:“这是口锅,一口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锅。”   胡万钦盯着那口黑色的锅,伸了伸手示意他想去摸,白翎点头,胡万钦仔细摸了下,表面摸起来不是太光滑,有凹凸感,但肉眼却看不出,他又问:“这口锅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让开。”白翎抓着那口锅,朝着旁边的洞壁之上狠狠砸去,连砸了十来下,虽然声音很响,但在洞穴中工作的其他人都没有因此受影响,甚至没有人回头来看一眼,看来是早就习惯了。   白翎将砸过的锅递给胡万钦,胡万钦拿过来发现锅没有因为撞击遭受任何影响,还是以前那个模样,连点小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随后白翎领着胡万钦来到另外一个小型洞穴之中,那里放了一个大桶,他将锅放进桶之中,盖上了一个好像用棉布和其他东西做成的盖子,随后将一支波.莎冲锋枪的枪口塞了进去,示意胡万钦过来扣动扳机。   胡万钦侧过脸,扣动扳机,射了十数发子弹之后停下来,白翎打开盖子将那口锅拿出来,胡万钦发现十数发子弹都没有在锅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时候,李峡公出现在门口,看着胡万钦道:“这就是我让你去的理由,找到那座城,找出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我给你一个班的士兵,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至于你要带其他什么东西,可以随便挑,三天后出发。”   “我能带多少人同行?”胡万钦问,又看着白翎。   白翎伸手比了一个手势:“人是最宝贵的,给你一个班都是多的了,所以加上你,不能超过八个人,而且人都必须通过我们的审核,否则你不能要什么人就给什么人,这是机密任务,你们要以勘查地形为由进入。”   “我要老张和中川老师。”胡万钦其实言下之意也是想问问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张大勇复员了,中川秋男要主持大沙湖挖掘工作。”白翎看了一眼李峡公,李峡公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身走开了。   第十章(上)[他们的主义]   中川秋男要主持挖掘工作,这是胡万钦意料之内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张大勇复员?白翎随后解释道,虽然上次让他加入,但也有个考核期,这个考核期张大勇并没有通过,最主要的就是昨天晚上所谓的甄别审查,张大勇没有合格。   “老张没合格?不可能吧!”胡万钦一个劲摇头,“说我不合格还有人信,说他不合格,我死都不相信,他比我优秀多了。”   白翎示意胡万钦坐下来,随后俯低身子道:“万钦,情报工作并不是人人都适合的,这个工作最需要的是有一个灵活的脑子,而不是空有一身蛮力,我们这条战线上的战争是看不见的。张大勇作战的确英勇,有时候也有怪模怪样的奇招,但都不适合我们的工作。他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昨夜的审查之中,他中计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编造了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目的就是不牵连你,当然要是真的被捕,为了重要的同志的确有人这么做过,但是他明显没有配合好你,也忽略了你和他的约定,这是一个巨大的工作失误,如果我们真的是敌人,那么明显会认为你才是最重要的,他是其次的,这对你来说危险更大,你明白了吗?”   胡万钦点头:“我明白,但是这项任务也许用得上他,他是……”   白翎抬手示意胡万钦不要说出“异术者”那三个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当然是想让他留下来,但很可惜这种保密任务一旦进行,谁也回不了头,回不了过去的生活,见不到以前的亲戚朋友,他重感情,这是好事,但同样也不好,感情用事会招致杀身之祸。”   “我还是想要他同行,毕竟多年以来我们配合得很好。”胡万钦声音很低,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白翎,你出去一下。”端着茶杯返回的李峡公又出现在了门口,白翎起身对胡万钦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李峡公坐下,把滚烫的杯子交给胡万钦,让其暖暖手,坐下后开口问:“胡万钦,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因为这个问题很重要。”   胡万钦抬眼看着李峡公,半晌才点点头表示明白。李峡公深吸一口气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国民党的?”   “啊?”胡万钦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李峡公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许久,胡万钦都没有回答出来,李峡公耐心等着,终于等到他开口说:“以前我父亲也是国军士兵,所以……我并没有仇恨,大家都是中国人,是同胞。”胡万钦说到这的时候,想起了关杰,那个在战场上放走他的国军军官。   “嗯,很好,两党之间虽然理念信仰不一样,但要认清楚,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们以前一直说的是国民党反动派,从来没有单说国民党,这个概念后来逐渐模糊了,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在这条战线上工作的同志们,都不是杀人机器,不是冷血动物,而是充满感情,充满激情,燃烧热血,拥有崇高理想的人,新的时代有新事物的产生,但不管怎么变,中国就是中国,这个概念谁也改变不了。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期待着这个国家更好更强大,这个国家的人民再也不用遭受苦难。”李峡公抚了抚眼镜,看了一眼外面,“我曾经在上海的时候,听过一个中统的要员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中共的发展如此迅速,理念又如此纯洁,原因就在于他们还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权力,如果有一天他们尝到了权力的滋味,那么一切都会产生变化。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胡万钦摇头:“我不是很懂,不明白……”   “你要是懂,那就奇怪了,不懂很正常。”李峡公笑了,拿过杯子握在手中,“就如这个装满滚水的杯子一样,在你冷的时候,你握住能暖手,很舒服,但当你不冷了,天气炎热的时候,你就会恨不得扔到一边去,权力在不同的时候会给不同人带来不同的效果。我是一个有着快三十年党龄的党员,我相信,我党永远不会变,红旗也不会变,就算扛着红旗的人变了,烂了,背叛了他们站在红旗面前发过的誓言,那么就会有一批真正的同志打倒他们,接过他们手中的红旗,继续走下去,继续前进!”   胡万钦看着李峡公,使劲点了点头道:“首长,我明白了!”   “脑子再好使,也得有坚定的信仰,也得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胡万钦,你记住,我们的信仰就是两个字——中国。”李峡公握住胡万钦的手,“不管是什么样的主义,什么样的信仰,最终要面对的敌人,都是自己内心的私欲,有利于进步的主义最终目的就是要消灭人的私欲,这才是每个人真正的敌人,每个党派的真正敌人,其他的只是假想敌。”   那天,李峡公走后,胡万钦坐在那想了很久,白翎端来的饭盒一直到放凉他都忘记吃了,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突然顿悟了,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白活了,学了那么多知识,看了那么多书,根本不及李峡公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自己。胡万钦觉得自己变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变了,脑子觉得清醒了许多,一直到白翎将已经上车走出很远的张大勇给追回来的时候,胡万钦依然捧着饭盒在那里发呆。以致于后来,再后来古科学部建立之初,第一批探员经过最后一次审查测试的时候,都会被告知:“你们的最后一次考试会持续很久,一直持续到你们打败那个敌人为止。”   随后那些个探员被一一领进某个小房间内,呆上几秒又出来,出来的人当中有些恍然大悟,有些满脸纳闷,有些则是面无表情,依然不懂的人不知道为何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明白的人则是许久都保持沉默,知道那个也许会穷尽一生去战斗的敌人就是自己。   三天后,中川秋男领队,胡万钦、张大勇作为副队,领着一个班的人骑着骆驼带着装备开始向罗布泊方向出发,这三天期间,胡万钦一直在找李朝年,可惜没有找到,原以为李朝年会主动现身的他也非常失望,那小子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只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特殊,胡万钦并没有机会派人去寻找,况且他能指挥的只有那个班的士兵,而且还是在出发之后,在出发之前,他依然只是个小兵,还是个早就“死”了的小兵。   “一直朝南走。”骑在骆驼上的中川秋男指着地图道,“然后会遇到一片鬼林,如果我们绕过鬼林,会增加三天的路程,如果不绕过大概一天就能穿过去,你们两个怎么看?”   张大勇摇头,他还没有彻底从那件事中缓过来,虽然找他回来了,但他依然有着很重的心理负担。胡万钦拉着骆驼靠近中川秋男,伸手拿过地图,虽然说是地图,但那也只是那名特务手绘的,他看了一下问:“准确吗?那个人是否可信?”   “可信,这个人的态度很好,而且曾经并不是行动人员,而是监听勘查人员。”中川秋男解释道,“原本是打算让他跟着一起去,但是这个人说自己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回去,我们只得想法子找当地的百姓做向导,但是都不敢去,说那里是地狱大门,有去无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曾经数次进入平安回来的老人,结果已经瘫痪在床了,只能将那个特务手绘的地图交给他看看,他看过之后说已经很准确了,又教了我们在这里生存的法子。”   “明白了,所以说,如果我们赶时间,就要走鬼林,如果以安全为主,就必须绕过鬼林对不对?”胡万钦看着那张地图,后面还有很多复杂的地方,又问,“不过鬼林是什么意思呢?不可能是林子吧?戈壁沙漠之中不会有那种东西。”   胡万钦问完,张大勇终于开口了:“全中国叫鬼林的地方多着去了,顾名思义嘛就是会闹鬼,要不就是会发生怪异又无法解释的事情。”说着张大勇还捏着腰间挂着的水袋,想喝又担心真正口渴的时候没水了,虽然说他们八个人,带了十匹骆驼,其中两匹都装着食物、饮水和药品,但在沙漠之中变故很大,有些东西说没就没了。   “那个特务说‘鬼林’两个字是他们进去前在一座小沙丘上发现的,里面没有所谓的树木,全是一些风化后的东西,说不清楚是什么,像树木又像石头。他们进去的时候穿越鬼林,他一个人逃回来时是绕开鬼林走的,所以知道距离和时间。”   “中川老师,鬼林里有什么东西,让那家伙这么害怕?”胡万钦看着中川秋男。   “要是真有鬼怪我还不怕了,怕就怕有人,有人的地方就得遵守纪律,有纪律的前提下,某些事情就不好办了。”张大勇摇着头,拍着骆驼走到最前方去了,似乎他现在好受多了。   中川秋男打了个哈哈道:“没关系,特事特办,这也是不成文的纪律。”   胡万钦笑着扭头去看身后那五个战士,五人都非常紧张,导致胡万钦沿途都不得不故意跟他们找话说,试图让他们放轻松,免得真遭遇到什么意外会手忙脚乱。   第十章(下)[标黑不标红]   “首长,我来这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叫罗布泊的地方很怪,进去容易出来难。”那个叫罗冠青的班长终于说话了,语气有些硬,擅长使用步枪,唯独钟爱中正式,为了这次任务,部队干脆给他找了一支德制毛瑟。他是上海人,听说父亲还是个大资本家,解放战争打响之后,他瞒着家人离家出走北上去找部队,再和部队打回上海的时候,家人已经不知去向,询问之下才知道去了香港,所以干脆一直留在部队,因为枪法不错,被安排进了新兵连任连长,任务的关系又“降”为了班长,白翎让其挑选了四个比较得力的战士同行。   “老张,老张……”胡万钦拍着骆驼赶上张大勇,因为走得急,那五个战士还没有来得及和张大勇互相介绍,而且张大勇本身就有不满情绪,现在才好转一点,所以胡万钦决定趁这个机会给他介绍下,“老张,刚才说话的那位是罗冠青,班长,神射手。”张大勇回头看着,罗冠青立即抬手敬礼,张大勇眉头一皱道,“敬什么礼,我又不是首长。”   的确,不管按照军衔还是职位高低,张大勇都比不过罗冠青,但罗冠青毕竟算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非常会说话,立即解释道:“您是前辈,是老兵,向老兵致敬是我们该做的。”   “你也是老兵,只不过你是部队的宝贝疙瘩,没让你们去朝鲜而已。”张大勇说话很直,中川秋男事先也嘱咐过,所以罗冠青并不在意,只是指着自己左侧抱着那挺布伦轻机枪的男子道,“这是机枪手陈田,绰号田狗子。”   张大勇斜眼看着田狗子问:“有火盘子不用,用什么捷克式呀?”张大勇说的火盘子指的就是苏联的DPM轻机枪。   “这是布伦,不是捷克式,火盘子握把处太宽了,我手小,握不住。”田狗子憨厚地笑着,笑完又警惕地看着四周。   “噢,布伦……”张大勇点头,又指着罗冠青右侧那个背着大刀的男子问,“你这是要去砍什么东西呀?”   那人愣了下,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刀柄笑了,举起手中的那支波.莎冲锋枪道:“首长……不,老兵,我叫赵广湖,副射手,也是通讯员。”   罗冠青看着赵广湖道:“他以前是副射手,应该说这小子比较全能,基本上什么都会点,跑得好,速度快,以前都叫他小神行。”说完罗冠青看着后面的两人道,“这个叫钱大宝,爆破手,另外一个叫彭凤莲,他算是咱们的指南针,熟悉这个地区的大致环境,还会当地的语言。”   张大勇看着那个叫彭凤莲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起了个女人的名字,正要开口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彭凤莲自己就解释道:“我有四个姐姐,我娘有我的时候,我爹担心我还是个闺女,干脆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希望早起女儿名能生个儿子。我是以前国军骑1师的,换个方式说,我就是俗称的解放战士,首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中川秋男在前方低声道:“放心,老彭政治上很可靠。”   “政治上可不可靠我不关心,我就关心他会不会睁眼说瞎话,把我们给带迷路了。”张大勇回头看着前方“放心首长,我也没有来过这里,就算迷路了,也只能怪那地图。”彭凤莲冷冷道,这让罗冠青有些尴尬,但中川秋男、胡万钦和张大勇都没有在意,部队里怪脾气的大有人在,犯不上计较这么多,只要不在背后放冷枪就行了。   走了好一会儿,张大勇挥手让骆驼队停下来,自己掏出个罗盘,又拿过那张手绘地图对比着,随后抬头看着前方道:“不对劲呀,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我们应该到了鬼林附近的,但前方什么都看不到,而且鬼林应该是在我们的南面,但现在北面看样子有山,南面一马平川。”   中川秋男回头看着彭凤莲,对其挥了挥手,彭凤莲跳下骆驼来,顺便叫了赵广湖随行,两人也不骑骆驼,而是朝着前方小跑了一阵,蹲下来挖了个小坑,朝里面埋下了一根棍子,棍子顶端还有红色的油漆,然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又埋下一根,随后赵广湖回到骆驼处,前方的彭凤莲一挥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前后保持十米的距离。   胡万钦觉得纳闷,问罗冠青:“他在干嘛呢?”   “立标。”罗冠青解释道,“当地人以前常这么做,找个棍子或者动物的骨头,上面做个好辨认的标记,埋大半进土里,以免被吹走,一来是回来时方便,二来是担心迷路时又绕回来了。”   张大勇听完,忽然朝着前方的彭凤莲吼了一嗓子,接着让其返回,疑惑的彭凤莲回来质问:“干什么?”   张大勇看着他背着的那些个棍子,俯身抽了一根上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你就学了个表皮,这玩意儿不是这么用的,不仅是标路这么简单。”   “那你说该怎么用?”彭凤莲脾气又上来了,相反暴脾气的张大勇此时却异常冷静。   张大勇摇头道:“这东西上面标黑不标红,规矩肯定是这样的,你为了图省事,为了看得清楚才标红,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当初进这里来的人,根本的用意就不在这。”   彭凤莲一听脸上那怒气一下消散了,因为的的确确那些棍子原本就是标黑的,他自己改良了一下。中川秋男在一侧追问:“这怎么解释?”   “红色大多数时候是代表吉利,但在某些特殊环境内,红色的玩意儿会招东西,死物之中其实人变成鬼之类的玩意儿是最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去的动物啊!”张大勇说完指着前方道,“不信你回头看看你插的那两根棍子还在不在。”   彭凤莲立即回头,这一回头就傻眼了,那两根先前插得死死的棍子不见了,中川秋男也是无比惊讶,其他几个战士也立即拍着骆驼上来要看个究竟,只有胡万钦没那么诧异,只是回头四下找着,随后指着西面道:“在那儿呢!”   众人立即顺着胡万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两根原本在正前方的棍子悄然之间就自己移动了位置。彭凤莲一时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张大勇将棍子插进他的背包内,示意他上骆驼,然后让骆驼队跟着他走。   此时,胡万钦朝着中川秋男一笑,意思是:看吧?我说带上老张有用吧?   中川秋男也只是笑笑,他并不是不相信张大勇,而是死规矩导致的,如果不是胡万钦这么坚持,估计张大勇还在前往中原某地的大卡车上昏睡呢。   张大勇领路,骆驼队继续前进,不过这次彭凤莲态度倒是比之前好太多了,做事之前都知道先“请教”一下张大勇,不会那么盲目,毕竟先前发生的事情不是人在搞鬼,张大勇也没那么大能耐能在短时间内移动那两根木棍,彭凤莲自己也清楚,在戈壁沙漠之中出怪事那等于是家常便饭,死个把人也和平日内踩死个蚂蚁没什么区别。从前他在骑1师的时候,经常在这边缘巡逻,上面一直有禁止踏入这片区域的命令,他们也从不敢违反,曾经有次好心要帮当地人找羊,却被当地人死死拽住不准进,说丢只羊也就丢了,要他们丢了就是好几条人命,所以彭凤莲对这个区域充满了好奇,只有少许的害怕存在,不过在先前看到那几根无端移动的棍子之后,他知道以前听说的那些个禁忌并不是谣传。   “老胡。”晚上扎营时,张大勇悄悄靠近胡万钦,胡万钦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怎么了?”胡万钦问道。   张大勇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别瞎说,影响战士情绪。”胡万钦赶紧让他打住,虽然张大勇的声音很小,在周围分工忙碌的其他人根本就听不见。   “你听我说,我这个预感是针对我自己的。”张大勇看了一下周围声音压得更低,“实不相瞒,我实在不想来,但又知道非来不可。”   “你怎么知道的?”胡万钦笑了笑,继续将骆驼背上的东西卸下来。   张大勇又挪了一步:“我算出来的。”   “得了,这种时候别说那一套的。”胡万钦知道这种说法不能公开。   张大勇不依不饶道:“你别不信,是真的,虽然我不是很精通,但有些基本的东西我还是明白,我的命长不了,如果我回去还好说,回不去,跟着你们来,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要是我有什么事儿,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归你了,我写个字据给你行吗?”   “胡说八道!赶紧收回去,大吉大利!”胡万钦赶紧让张大勇住嘴。   “你听我说完!”张大勇靠近胡万钦,“在大沙湖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因为有些东西我这个见惯了这些的人都感觉到害怕,是真害怕,而且我估摸着他们留下你,首先是因为你对细菌弹免疫,其次就是因为大沙湖底那些飞机搬运出来的尸体中怎么找都没有你。”   胡万钦停下来,侧头看着张大勇,又想起了大沙湖事件,寻思了一会儿问:“那你认为那事怎么解释?”   “如果能解释,就不害怕了,不能解释才害怕。”张大勇说到这抱着自己的胳膊,太阳一落山,这地方的温度就急剧下降,中川秋男等都开始穿上大衣,否则一旦生病,哪怕小感冒都能让人几个小时内就死硬了。   “反正吧,我的话你记住,要是我有事,房子和地归你了,而且我奉劝你,有机会复员就复员,别呆下去,没好处。”张大勇说完,也抓起大衣来,刚穿上就听到胡万钦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老张,什么叫虚龙假凤?”   张大勇一愣,凑近胡万钦就问:“你从哪儿听说的?谁告诉你的?说谁是虚龙假凤呢?”   “就是那小子,以前在第三分院见到的那个,说我有什么虚龙假凤之容。”胡万钦也没当回事。   张大勇差点上手捂住他的嘴巴:“别瞎说!这事我都不敢说出口!”   胡万钦见张大勇反应这么大,立即道:“你是说,你也看出来我有那个什么虚龙假凤之容了?”   张大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许久才道:“反正这事别提了,没意义,我看不透,说到底还是道行太浅,不过你遇到的那个怪小子应该是个高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来路。”   “哎,那边怎么还有个太阳啊!”赵广湖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胡万钦和张大勇赶紧扭头一看,果然在南面的地平线上看到有个不知道是正准备落下去,还是升起来的太阳,可明明太阳已经落向西面了,那是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糟了。”张大勇立即喊道,“把骆驼都围过来,赶紧的,别磨蹭了!”   彭凤莲是第一个动手牵骆驼的人,随后中川秋男也立即组织其他人开始把骆驼围成一圈,他们就呆在那骆驼中间,可就在此时,张大勇却指着骆驼外围道:“都不要呆在里面,出去,都出去,呆骆驼圈里面就是找死!”   大家都不明所以呀,但棍子的事情让大家对张大勇很信任,于是他说什么大家都跟着照做,跑出外围走出十来米之后,张大勇叫众人趴下来,随后自己微微抬头看着骆驼的方向,低声道:“看造化了,就看造化了,要是骆驼没了,咱们也只能掉头回去,因为没骆驼咱们就死定了。”   胡万钦在一旁赶紧问:“老张,你解释一下呀?为什么这么做?”   “双日登顶,这是不详的兆头,半黑半明。”张大勇拿起望远镜看着骆驼群的位置,“对了,几个月前,我们不是遭遇过日食吗?而且不止一次,当时我就觉得怪异呀。”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日食事件。”罗冠青在一侧插嘴,“而且听其他地方来的战友说,他们那没出现过。”   张大勇听到这放下望远镜,看着罗冠青问:“你刚才说什么?”   罗冠青又重复了一遍,张大勇倒吸了一口冷气,寻思了一下马上跳起来道:“任务取消,马上回去,快点!”(   第十一章(上)[血龙风I]   张大勇起身正要跑的时候,抬头就发现天空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笼罩在落日的余辉之下,另外一半被黑暗所笼罩,那一半的天空还闪烁着点点繁星。张大勇又蹲了下来,看着在黑暗那一半中的骆驼群,寻思了一会儿趴下来匍匐前进,其他人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都趴在地上学着他的样子朝骆驼群靠近。   “老张!骆驼群后面是什么?”胡万钦发现了什么,抬手一把抓住张大勇腰间的皮带。其他人抬眼朝前仔细看去,张大勇也顺手操起望远镜。   “是狼!”彭凤莲看着远处黑暗中晃动的那点点光芒,“肯定是狼!”   “大概有多少?”罗冠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在新兵连带兵拉练的时候遭遇过一次,而且是在傍晚,若不是有军车,那群连枪都没有摸热的新兵逃得快,恐怕死伤惨重,回去之后有好几个人落下了心理阴影,好几天都不敢出营门。   “数不清!狼都是成群结队的。”彭凤莲数了一会儿道。   罗冠青抬手拍了拍身旁钱大宝腰间的手榴弹:“准备战斗!”   “等等!”拿着望远镜的张大勇说话了,“好像不是狼,是其他什么东西,狼群分两种,一种是路过的,一种是准备发动袭击的。路过的狼通常都只是会盯着你,没有任何行动,等你离开它再走。我们打完仗回来驻扎在吉林的时候,进山打野猪,经常会遇到过路狼,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感觉到头皮发麻,领我们去的猎人说,这种感觉就是遇到过路狼了……我先前丝毫感觉都没有,而且骆驼也那么安静,证明这不是过路狼,狼的味儿很重,我们闻不到也许不奇怪,但骆驼肯定能闻到。”   “对,而且狼群出现之前肯定有探路的狼,但是先前我们也没有发现,不过这些不是狼是什么东西呀?”胡万钦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这么呆着不是办法,我得去看看,你们掩护我!”罗冠青说着就准备上,被赵广湖一把抓住。   赵广湖爬上前去道:“连长,我去,我跑得快!”   “你去个蛋!你是通讯员,你没了,谁来鼓捣电台?这不是扯淡吗?下去!”罗冠青低声喝道,随后又看着其他人,“你们都不能去,我有什么事儿没关系,你们都得活着。”   罗冠青还在教训人的时候,彭凤莲抱着枪一溜烟就跑到了前面十来米处,又趴了下来,罗冠青想阻止都没有办法了,而且不得不派人去查清楚,毕竟他们主要的设备还在那骆驼群中,特别是那电台,没有那东西,他们和驻地部队完全无法联系。   “算了,都不要动,先等着,都把手里的家伙给看好了,要是打起来,小心伤到了自己的同志。”中川秋男举起手中的枪,瞄准骆驼群后方的所谓“狼群”。   在前方匍匐前进的彭凤莲爬一会儿停一会儿,仔细观察着骆驼群后方的那些个东西,已经距离骆驼群很近了,依然看不清楚,当他回头去看先前来时的位置时,看到那里还是被落日的余辉笼罩,其他几人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十分诡异,而且那个挂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似乎根本不准备落下去一样,还有上升的趋势。   “真他见了鬼了!怪不得说这里是什么地狱大门呢!”彭凤莲爬起来,猫着腰朝骆驼群疾奔着,终于跑到骆驼群旁边,贴在一头骆驼处,喘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将脑袋探出去,刚看一眼,彭凤莲就把脑袋缩了回去,盯着一侧寻思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老子眼花了?”   彭凤莲脱下手套揉了揉眼睛,又慢慢抬眼看过去,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在远处立在那轻微晃动的的确是一头头的狼,不,先是看到狼头,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但定睛再看下方,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那些狼头下面连接的并不是狼身,而是人赤luo的身体,从胸部可以看出,有男有女,而且手中还都持有冷兵器,长刀、长剑、长枪,后面还有几个手中拿着弓箭。   彭凤莲不敢动了,趴在骆驼身上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又立即缩了回去,想了一会儿,朝着胡万钦等人所在的方向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再来两个人,有紧急情况。   中川秋男看到彭凤莲的手势之后,寻思了一下,然后低声对旁边的张大勇说:“你懂这些怪东西,你和他们留下来,我带着小胡上!”   张大勇却不同意,虽然说他对中川秋男如今已经没有成见了:“你带着上?你懂个毛!我和小胡上,要是有事,你带着他们撤,跑得远远的。”说完张大勇就准备带着胡万钦上前,刚爬了不到一米,张大勇又回头来补充道,“如果真有事,你们回去切记不要再派人来找我们!”   张大勇说完,和胡万钦卯足了劲朝着前爬,爬到离骆驼群较近的位置,才起身猫着腰跑到彭凤莲身边,还未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彭凤莲就用手指头向上一指道:“你们自己看。”   张大勇和胡万钦慢慢探出头去,随后一起傻眼,又忍不住对视一眼,把脑袋缩了回去。胡万钦握紧手中的枪问:“那是狼还是人?”   “不知道。”张大勇摇头道,“狼人的传说我倒是听过,不过不是这模样的!”   “在吉林的时候人熊我还听过呢,关键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只有脑袋是狼头,下面身体和人一模一样,这是什么东西?”胡万钦寻思了一会儿,忽然醒悟道,“说不定是人戴着狼头装神弄鬼?”   “那有什么用?就吓唬吓唬人吗?”彭凤莲不明白,“这没有意义呀?再说了,这群东西一动不动站在那这么久,也不叫,也不袭击咱们,到底想干嘛?”   “赌一把!”张大勇说完,把枪交给胡万钦,随后慢慢起身来,高举着手冲着那群狼头人道,“老乡!我们是解放军!”   狼头人好像根本对张大勇没有丝毫兴趣,而是一直看着中川秋男他们所在的位置,张大勇又喊了两三次,狼头人群中一个拿着长刀的家伙这才将右手握住的刀交到左手上,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中川秋男等人的后方,随后对天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嚎完,吓了众人一大跳,最后方的中川秋男等人以为那是攻击的信号,都纷纷将枪口举高,各自瞄准了预定目标,可发现那群狼头人完全没有动,相反是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掉头就跑,速度飞快,那模样完全是逃。   “怎么会跑了?”彭凤莲看着那群逃走的狼头人,“会不会是佯攻逃跑,诱敌深入,把我们引进去?”   “好像不是,不对劲呀。”张大勇靠在骆驼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川秋男等人的身后,先前那个狼头人也是指着那方向的,就在此时张大勇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中川秋男等人挥手,同时喊道,“跑!朝着我们这边跑!快点!快点!”   中川秋男立即意识到肯定是身后有什么东西,抓起罗冠青招呼其他人就朝前面跑,自己则跑了一阵后,稍微减慢速度回头一看,发现后面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一股龙卷风,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最诡异的是,那原本立起来的龙卷风盘旋行了一阵,竟然像人一样俯下身子,将上端的风口朝前,像是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   “真他撞鬼了!”彭凤莲站起来骂道,随后拍着骆驼驱赶着就朝着狼头人逃离的方向而去,那十头骆驼也是纷纷起身,撒腿就朝着前方跑去,中川秋男等人在后面喊着叫着,胡万钦和张大勇一人拽了一头骆驼的绳子,翻身就朝着上面爬去,这种时候骆驼就算跑得再慢也比他们快。   “快点!都快点!跟上!跟上!”轻装的中川秋男减慢速度,将陈田手中的轻机枪拿过来,催促着其他人赶紧朝着前方跑去,因为那龙卷风的速度是他们的好几倍,很快就会将他们全部给吞噬。   疾奔中的钱大宝跑了一段,一不小心踩进了土坑之中拐了脚踝,疼得吡牙咧嘴的骂,罗冠青返回一把扛起他继续朝前跑,同时对中川秋男喊道:“首长,把机枪扔了,不要了,太重跑不动!”   “别废话!走你的!”中川秋男肯定不能放弃机枪,因为这算是他们唯一的支援重武器,这玩意儿要是丢了,等于是丢了半条命。   速度最快的赵广湖已经奔到了骆驼群后方,翻身爬上骆驼,随后拉了骆驼的缰绳,就让其掉头回去接罗冠青扛着的钱大宝,可那骆驼死都不掉头,气得赵广湖又是打又是拿脚蹬,终于骆驼掉头了,但却朝着那龙卷风径直冲了过去,好像发疯了一样。赵广湖傻眼了,立即翻身跳下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之后弹起来又开始跑,扛着陈田的罗冠青在一侧骂道:“你这个……狗日的傻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把大宝给我!”赵广湖伸出手去,罗冠青一脚踹向他道,“跑你的!”   赵广湖埋头就朝前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田一侧头就看到那头发疯的骆驼已经冲进了龙卷风口中,冲进去的瞬间立即被分成无数块,连着血肉骨头散落在四周,随后又被龙卷风给卷进去,那龙卷风立即从黄色变成了红黄相间的诡异模样。   “我他宁愿遇到一个师的敌人!”罗冠青边跑边说,又因为扛着钱大宝没有保持好平衡,一头栽到了地上,中川秋男停下来就去拉他,被罗冠青推开道,“跑啊!别管我们,赶紧跑!”   第十一章(下)[血龙风II]   “放你屁!起来!”中川秋男不管罗冠青和钱大宝说什么,硬要拖着他们走,陈田和赵广湖两人也马上回头要去拽他们,可龙卷风离他们也不过二三十米远了,产生的气浪已经波及到了众人,让他们都无法站稳。   “快来!前面有个大窝子!”最前面的张大勇回头喊道,此时骆驼群已经全都跑散了,彭凤莲还死命拽着驮着电台的那头骆驼,朝着那地势较低的大窝子中跑去,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胡万钦也骑着一头骆驼,原本打算回去接他们,但看到赵广湖回去,骆驼却发疯撞进龙卷风也不敢掉头,只得玩命的朝前跑。   “走啊!走啊!”罗冠青干脆将手枪拔出来,对着自己的脑袋,“再不走,老子就把自己给嘣了!”   “走!”中川秋男一咬牙,转身就走,陈田和赵广湖两人闭眼咬牙也掉头拔腿狂奔,来到那洼地边缘滑行下去的时候,再回头,发现黄红相间的龙卷风已经吞噬掉了原本留在那里的罗冠青和钱大宝,就在此时龙卷风内部突然爆炸,爆炸之后那龙卷风立即溃散开来,减缓了速度。三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滑进那个张大勇说的大窝子之中,三人一滑下去,就被下面的另外三人一把抓进了洼地下方类似屋檐的小洞之下,随后张大勇立即问:“罗冠青和钱大宝呢!”   中川秋男、陈田和赵广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把帽子摘了下来,胡万钦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拍了拍跟前赵广湖的肩膀,彭凤莲靠着洞壁喘着气,双眼呆滞,一句话都不说。中川秋男许久才道:“大宝那有炸药,先前我们滑下来的时候,龙卷风里面发生了爆炸,我估摸着是两人商量好,等卷进去的瞬间,把炸药给引燃了……”   “钱大宝这个傻.崽子,以前常说,要是再打仗,自己扛不住,肯定把炸药点燃光荣了,这样也算是烈士。”彭凤莲此时竟然哭了,“这个乌鸦嘴狗崽子,这下好了,真的光荣了,他的,不懂事,一天到晚幻想着当烈士,说他家是地主,他要是当了烈士,说不定会好过点。”   彭凤莲说着的时候,他们依然能听到龙卷风“呼呼”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一直等了足足半小时之后声音才消失了,中川秋男慢慢爬出去,在外面巡视了一阵回来道:“看来没事了,估摸是那玩意儿已经散了。”   “是走远了!”彭凤莲一抹脸,抽着鼻子道,“以前我老听本地人说什么血龙风,今天算是见到了,也明白为什么叫血龙风了,那东西把人和牲畜吞进去就绞碎了,风混着血肉变了颜色……”   “别说了。”中川秋男打断他的话,又看着张大勇道,“老张,军事指挥什么的就交给你了,咱们还剩下六个人,现在有两个选择,我尊重大家的意见,我肯定是得进去,你们要是愿意回去就回去。”   “姓中的!”张大勇一着急一上火,直接把中川秋男的姓少了一个字,“你他什么意思?死了俩兄弟了,你说咱们可以不去了?先前为什么他的不说!?你这不是害人吗?走之前老子就说过,要去你、我、老胡三个进来就行了,人越多越麻烦!你他就是不听!”   来时张大勇的确说过这种话,但当时他没有太强硬地要求。中川秋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面,等张大勇又发泄了一阵怒气之后才开口说:“其实我进来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那些逃进来敌特的尸体,因为据那人交代,他们死去的头儿身上有一份名单,名单上面写的是他们未来五年准备从内地带走的重要人物的名字,大部分都是科学家。”   “你!”张大勇抬脚就踹翻了中川秋男,“你这个狗日的这辈子是不是就没有说过实话?”剩下的几个人当中,除了张大勇之外,真还没有人有这个勇气抬脚来踹中川秋男,因为他是这里真正的首长,论年龄也是年长者。陈田、赵广湖和彭凤莲虽然心中有气,都只能憋着,胡万钦倒是知道现在不能产生内部矛盾,否则之后的事情更加麻烦,再者中川秋男说让他们回去也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不是找死吗?而且他是真正的副领队,其他人就算要走,他百分之百得留下来。   “好了,别说什么军事归谁指挥,谁又是指导员之类的话了,现在没有任何作用。”胡万钦看着眼前的众人,“我们还得等等,指不定那妖风……”胡万钦下意识将血龙风叫做妖风的时候自己愣住了,又自言自语重复了几遍,抬眼看着也有些领悟到什么的中川秋男和张大勇,随后张大勇让其他人等着,自己带着胡万钦摸了出去,小心翼翼沿着原路返回。   两人行了不到二十米,沿途都能看见不少的碎肉和骨头,还有被绞成零件的枪械,最后终于在一块烂肉旁边找到了一条在大沙湖看到的那种怪鱼。两人蹲在那看着那条鱼,看了许久,胡万钦才在旁边找了块破布将那鱼包起来,张大勇见状立马按住他的手问:“你忘记大沙湖的事情了?不要命了?”   “我这是在保命呢,你相信我。”胡万钦小心翼翼将鱼装好,然后转身就去和其他人会和,张大勇跟在后面,不断问他要做什么,可胡万钦什么也不说,只是让他不要想得太复杂,他有他的用意。   回到中川秋男处,他们已经清点了剩下来的东西,还剩下两匹骆驼,一匹驮着食物饮水,一匹驮着电台和部分弹药,好在是六个人都有武器,只是弹药不多了,得省着点用,要是干粮吃没了,还得靠手中的枪打猎,唯一担心的就是先前那批狼头人,指不定它们会干点儿什么事儿出来。   “糟了!”中川秋男搜索了一遍全身后,看着胡万钦道,“地图丢了!”   “你……”胡万钦欲言又止,张大勇火一下就上来了,又准备动手,胡万钦一把抓住他。   胡万钦道:“打打打,你是不是除了打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冷静点!没有地图,咱们也得完成任务!”   中川秋男带着愧意看着彭凤莲三人,一句话也不说,知道在这个地方没了那手绘地图意味着什么,但他之前也预料到也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预先把地图死死记在了脑子之中,按照记忆前进,偏差应该不算太大。   “走吧,咱们谁也不要坐骆驼了,剩下两匹骆驼是咱们的护身符,步行吧,看这个模样,我们不进鬼林都不行了,万一绕过鬼林又遇到那种血龙风,肯定全军覆没。”胡万钦牵着骆驼抬脚就走,“就算派一个团,甚至一个师来,遇到这种东西也无可奈何。”   其他人默默地跟在胡万钦身边,也许是胡万钦的冷静,这个岁数最小的人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当然从木棍事件之后彭凤莲就一直很尊重张大勇,虽说他真的是属于有勇无谋之类,但毕竟他懂得的东西比谁都多。   又继续前进了几个小时,大家回头的时候,依然能看见最早呆着的那块地方仍旧是异常明亮,张大勇沿途都在摇头叹道“双日登顶是不祥之兆”之类的话,胡万钦也懒得说他打击士气了,他爱说就让他说吧,只是他想找机会问问中川秋男,这次任务的重点到底是找到那座城市查明真相,还是要找到那份名单?总得分个主次,如果名单才是重要,那么找到名单就马上撤回去,至于那座城市的真相,等着时机成熟再说。   中川秋男走在最前,走一阵回忆一会儿,谁都不敢说话,怕打扰他的思绪,行了很久之后,终于来到一条干涸的河床前,隔着河床就能看到对面黑乎乎的一片类似林子的地方。中川秋男说如果记忆没有错,那对面就是所谓的鬼林,但是在手绘地图之中没有这干枯的河床。   胡万钦走到河床边上,用脚踩了下河床中的软泥,随后蹲下来用手捏了一把,抬眼看着对面道:“这河水好像才干了不久,还是湿泥。”说到这,胡万钦又看着湿泥上面的那些爪印,“好像还来过不少的动物,应该是狼爪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也许进鬼林还安全些。”   “暂时不能进鬼林。”中川秋男左右侧头,好像在河床边上寻找着什么。   张大勇扭头盯着他问:“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中川秋男摇头:“那小子交代,他们的头儿就死在了进鬼林口附近的地方,还说如果他们的头儿不死,也许他们不会那么惨。”   张大勇又看向胡万钦,让他拿主意,其他三个战士也是看着胡万钦。胡万钦寻思一下道:“那是任务,必须完成,但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需要派两个人进前面鬼林口去探探道,有情况也好及时通报。”胡万钦刚说完,彭凤莲就把枪带勒紧道,“我去!”   “我也去!”陈田也站出来。   “不行。”胡万钦看着陈田道,“你得留下来,老张和彭凤莲去探道,赵广湖你跑得快,你在后方巡视着,万一看到有那血龙风,马上通知我们。”   “是!”赵广湖点头,背着枪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随后张大勇和彭凤莲也小心翼翼迈过河床,朝着鬼林口走去,剩下中川秋男、胡万钦和陈田三个人。   “田狗子,你从那边开始找起,我负责中段,小胡负责下段。”中川秋男吩咐道,陈田把轻机枪放下,操起一支冲锋枪朝着中川指示的方向跑去,等陈田走远之后,中川秋男才转身对胡万钦说,“你这样安排,是有事要问我吧?”   第十二章(上)[风团I]   “一举两得!”胡万钦开始沿着河床朝下走,“这样安排也没有问题吧?中川老师。”   “胡万钦,这次的两个任务都很重要,必须完成,先前没有说出来,是为了保密。”中川秋男说到这,也觉得这样说不太合适,因为显得太不相信同志了,“这是迫不得已,因为是特殊时期,那份名单上面的科学家和一些重要的人,并不是台湾方面要的,而是美国方面要求的,这还是台湾方面发回的情报说明的。二战期间,美国方面就在执行某种超级士兵计划,一直没有成功过。”   “什么超级士兵?”胡万钦停下来看着中川秋男。   中川秋男看了看四周:“这个计划一直没有起色,一直到日本的731部队把那些资料交出来之后才让原本准备放弃的实验继续下去,但是我们在偶然中得知,731部队当年某些重要成果是从一个中国人身上进行活体实验时获取的,而且那个人是个川西开棺人。”   “川西开棺人?”胡万钦一愣,开棺人他当然听说过,不仅听说过,还知道自己胡家当年本家和分家之间,也因为开棺人发生过什么分歧,不过知道得并不详细,只是很小的时候听母亲提起过,还说因为那件事,也有开棺人入了胡家的族谱,但具体是谁,因为胡家太大,族人众多,她也不清楚,说不定就是某个亲戚。   “你也知道?”中川秋男察觉出胡万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胡万钦点头,决定隐瞒一部分:“我是四川人,当然知道,特别是在我们乡下地方,关于开棺人的传闻很多很多,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但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反正小时候听的鬼故事中,十有八九都和开棺人有关,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和开棺人扯上关系了?”   “是一个俘虏说的,这个俘虏多年前在731呆过一段时间,当时他负责看守一个叫高田的中队长,中队长其实算是不低的官阶了,至于他为什么被关起来,好像是因为贪生怕死,不过那个俘虏说过高田很害怕,因为他见到过死神,说死神有一双手,那双手杀人于无形,而且在半夜三更那个叫高田的经常说些稀里糊涂的话,装作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说什么‘刚才我所做的是中国的异术,杀人于无形,非常快速,我哥哥也会,比我更厉害,他虽然中枪,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们这一族叫做开棺人,是个异类,刚才我最早使用的叫做孟婆之手,也叫做死神之手’,因为几乎天天都重复,所以高田记得很清楚。”中川秋男说完顿了顿,“可惜那个高田死了,也被弄去做了活体实验,那个俘虏当时很害怕,所以死也没有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也许就是因为他嘴严,才没有惨遭灭口,这小子后来运气好,被调去了兵工厂,后来又被俘虏,那时候也许是因为害怕,才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当时我们没有重视,直到朝鲜战争时期美国人用了细菌弹,才从档案中把这件事给翻出来。”   胡万钦听到这摇头:“大致明白了,不过这些和我们进行中的任务有什么联系?”   “首先是那份名单,被俘的特务说他不知道具体的人名,可是从他们头儿的埋怨中分析出有部分是科学家,有部分则是普通百姓。美国人除了要科学家,还要老百姓,这是不是很诡异?同时日本人把细菌实验的资料交给美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美国人不否认也不承认,不过从情报方面来分析,美国人得到日本人的资料之后,实验进展非常顺利,不过还差一个相当重要的步骤,我们分析只要这批人被带回美国,他们的实验就接近成功,所以这份名单我们必须要拿到,不管他们在搞什么,我们都必须有所防备!”   胡万钦明白了一部分,又问:“这么说去找那座怪城,调查关于那口锅的任务并不是必须完成的?”   “不,也得完成,但视情况而定。”中川秋男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眼前浮现出罗冠青和钱大宝死前的模样,“建国初期,条件有限,不能用人命来换取真相,不过上面的意思是,也许某些事情之间是有特殊联系的。”   “你是指美国人的实验,还有那座怪城之间也许有联系?”胡万钦说到这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你是指最初细菌实验的资料来自于一个异术者,也就是那个开棺人,而发生在我们眼前的这一系列怪事恰巧是异术者才能解释的?”胡万钦想到了白翎,他在成为反特情报人员之前就是异术者,这是肯定的,而且李峡公也肯定知道这件事。   “中国的异文化博大精深,有些东西你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是假的,也无法证明是真的,就会在真假的分界线上来回飘荡,所以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中川秋男意味深长地说,“所以0021是一个完全独立的部门,直接向中央负责,十万火急的时候可以就近调遣驻地部队。”   胡万钦和中川秋男继续沿着河床寻找着那个头目的尸体,按照被俘特务的交代,他们头儿的尸体就在离鬼林不远的地方,但搜索了近一个小时之后,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除了动物的足迹之外,没有看到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当然此时距离那八个特务误闯罗布泊已经好几个月了,风沙早就应该掩盖了他们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未免太诡异了。   “找不到,我建议继续前进。”胡万钦看着前方道,因为张大勇和彭凤莲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小胡,张大勇和白翎是同一种人吧。”中川秋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啊?”胡万钦故作诧异状,装作自己听不懂,“同一种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中川秋男看了一眼胡万钦,没有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而是问,“关于开棺人,你知道多少?”   “全都是民间传说故事,真假成分有多少,我不知道。”胡万钦这次是实话实说。   “我知道些,不过是从白翎那听说的,说开棺人规矩多,有九大忌讳。”中川秋男掰着手指头,将九大忌讳一一说了出来,说话间一直盯着胡万钦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胡万钦听得连连点头,听完之后又摇头表示自己知道一部分,但没有听那么全。   “这群人听说有着千年的传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中川秋男说到这的时候,算是自己把话题打住了,看着绵延向远方的干涸河床,摇头道,“也许在对面,靠近鬼林的地方,我们继续前进。”中川秋男吹响了哨子,向陈田和赵广湖两人发去信号,两人听见哨声后赶紧返回,随后一起朝着对面走去。   行过河床,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痕迹,张大勇和彭凤莲也好像失踪了一样,往前看也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漠,胡万钦有些着急了,立即让队伍停下来,万一与张大勇、彭凤莲走散,他们没有饮水食物的保障下,只有死路一条。   “首长,要不我们俩去看看?按照从前的老法子,我上一百五十步,田狗子上一百步,这样也不容易走散。”赵广湖提议道,他说的这个办法是很早以前红军正常时期用过的侦查办法:一个侦察班五人分成三组,其中两人各自成为一组和二组,剩下来三人成为第三组,随后以第三组为推进点,第一组以推进点为基础前进一百五十步,第二组以推进点为基础前进一百步,一组和二祖之间保持五十步的距离,这样可以提高整个侦察班的生存几率,不至于被敌人发现后一网打尽,前两组也在第三组火力支援的范围之内。   中川秋男正要点头允许的时候,胡万钦却摇头道:“不行,咱们不是在打仗,不能用惯用的办法,我们已经牺牲了两个同志,如果再出现意外,行动只能宣布失败,我们先暂时休息一会儿,等老张和彭凤莲,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们才继续前进,总之在一个地方不能呆太久。”   中川秋男抬手看表,从时间上来看,已经是凌晨1点,但天空还是微微发亮,像是快到清晨一样,回头望去先前挂在远处地平线上的那个太阳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许这可以认为是危险已经暂时远离了他们。   又等了半个小时,赵广湖和陈田两人抱着枪靠着骆驼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中川秋男虽然也很疲惫,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胡万钦一直站在外围四下观察着,担心狼头人和血龙风的再次出现,一直到他听到远处河床传来的水流声……   “中川老师,听,好像是水声?”胡万钦蹲下来看着河床的方向,中川秋男立即爬过去,侧过头,用耳朵对着河床的方向听着。   许久,中川秋男点头道:“来时听那个老者说过,这个区域内的某些河床里面的水时有时无,属于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胡万钦轻拍了下中川秋男的手背,“叫醒他们,牵着骆驼朝前走,我去河床边看看。”   “你去干什么?”中川秋男拉着胡万钦。   胡万钦还是盯着河床方向:“去看看河床中有没有敌人……”   中川秋男虽然不明白胡万钦的话,但还是马上叫醒了在熟睡中的陈田和赵广湖,牵着骆驼朝前跑去。   第十二章(下)[风团II]   原本还要走几十米才到河床的胡万钦,却在行了不到十米之后看到了已经灌满水的河床,自己再向前一步脚就踩在水中了,那些水好像按道理是应该从上游流下来,可是如今再仔细一看,河水明明是从下游流出来,往上游走——先前在河床中的搜索,让胡万钦从河床底部泥沙的痕迹判断出了上下游的方向。   河水在河床之中逐渐蔓延开来,胡万钦思考了两秒,立即沿着河床边缘朝着下游水流来的方向跑去,跑了百米之后,气喘吁吁的他发现下游河床依然干涸,一滴水都没有,再回头明明听见有水声,还能看见拖着不少“尾巴”朝着上游滚去的河水,像是整个河床之中自有那么一滩上百平米的水在自由的流来流去一样。   中川秋男的哨子声传进了胡万钦的耳朵中,胡万钦也没有应声,只是又回到先前有水的地方去,看着河水在先前他们走过的地方开始聚集,随后开始快速旋转,在中心点位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后又从漩涡之中翻滚出一团团银白色的东西。   当胡万钦看见那些个银白色的团状东西从河床之中翻滚而出的时候,立即意识到那就是自己在大沙湖畔看见过,迎头撞在飞机螺旋桨上,无数怪鱼组成的杀人风团。   胡万钦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朝着中川秋男等人离去的方向喊道:“骑上骆驼快跑!”   胡万钦跑了一阵,发现中川秋男等人牵着骆驼站在那等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叫喊什么。胡万钦跑到之后,翻身上了一匹骆驼,顺手将中川秋男拉上来,又挥手叫赵广湖和陈田两人上了另外一匹骆驼,随后双腿一夹,驾骆驼朝着前面狂奔,同时还将骆驼背上较重的物资朝着下面丢着。   “那是水!不能扔!”中川秋男看着胡万钦将水箱扔了下去,心疼得抓心一样难受。   “不要命啦?后面有风团在追我们!”胡万钦继续朝着下面扔着,同时示意另外一匹骆驼上面的两人也照做。   中川秋男还未明白胡万钦在说什么,马上问:“什么风团?”   “你忘记大沙湖畔的杀人风团了?”胡万钦吼道。   中川秋男双眼一下瞪圆,二话不说立即将骆驼背上能扔掉的东西全部扔掉,但却叮嘱赵广湖千万不要扔掉电台,否则他们无法与驻地部队联系。胡万钦急道:“命都没了,要电台有屁用,赶紧都扔了,减轻重量,骆驼也跑得快点!”   赵广湖一狠心,把电台取下来,扔向地面,但他的动作完全是在放,而不是扔,估计也是想着要是危险过去,自己还能回去把还可以用的电台捡回来。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下来,只留下各自带着的枪械和部分子弹,还有随身的饮水之后,胡万钦才喘着气朝着后面看去,刚看一眼,就看到三个银白色的风团朝着这边气势汹汹地追来,同时将他们扔在沿途的物资给绞得粉碎,被扔掉的电台也在转眼间成为了碎片。   “快点快点快点!”胡万钦驱赶着骆驼,胯下的骆驼感知危险的能力比人强太多了,朝前玩命狂奔,想让其停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赵广湖和陈田两人跑得比他们较快,陈田吃力地调转了身子,操起手中那支布伦式轻机枪,对着其中一个杀人风团就扣动了扳机,这一手似乎有些作用,风团的速度明显减弱,陈田对着右后侧的中川秋男喊道:“首长,开枪!管用!”   中川秋男也立即调转身子,刚准备扣动扳机,就看到其中一个风团之中射出来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直冲陈田而去,陈田意识到不好,一只手提着机枪,另外一只手抓着骆驼背,一个侧身紧急避过,可依然被那道白光将胳膊给划伤。   “陈田!不要开枪了!”胡万钦喊道,他也没有想到那风团还有这种诡异的能力,那道白光飞过,脱力掉在前方的时候,他清楚看到落地的白光是怪鱼的轮廓,明显是形成杀人风团的怪鱼借着旋转的惯性,将其中一条怪鱼像子弹一样射了出来。   陈田翻身正要起来的时候,看着风团之中又射出来三道白光,分别朝着他身体的上中下三个部位袭来,除非要从骆驼上滚下去,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避开。陈田下意识推了一把驾着骆驼的赵广湖,喊道:“广湖!跑啊!”喊完,陈田一松手滚下骆驼,摔得满脸是血,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拔出了腰间的两颗手榴弹,直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风团奔了过去。   “田狗子!!!”中川秋男知道陈田准备光荣了,急得提起冲锋枪就朝着另外两个风团开火,直接扫完一弹鼓的子弹,但风团却没有因此减弱,随后冲向风团的陈田爆炸了,其中一个风团立即散开,旋转惯性被打破的怪鱼群散落一地,而陈田也因此牺牲,另外两个风团也只是略微迟疑一下,继续朝着胡万钦等人追来,同时不断地射出当做子弹的怪鱼来。   中川秋男胳膊被怪鱼划破,另外一条怪鱼也割破了胡万钦的头皮,胡万钦知道没有办法了,双手一拽骆驼的缰绳,将骆驼拉横在路上,接着翻身跳下来,同时也抓落了还在准备换弹鼓的中川秋男,喊道:“让骆驼暂时挡一挡!快跑!赵广湖……”胡万钦侧头去看依然还在骆驼上的赵广湖时,发现那匹骆驼身上刺了好几条怪鱼不说,身上赵广湖的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怪鱼给割掉了,只剩下个身子坐在上面,双手还死死拽着缰绳。   “!”中川秋男怒了,举枪就要冲过去,被胡万钦直接拽着就朝前面跑。   “中川!别干傻事,我们现在死了,就对不起牺牲的田狗子和赵广湖了!快跑啊!前面好像有林子!”胡万钦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意识到那就是鬼林,如今他脑子里面除了“跑”就是“跑”,连自己具体身在什么地方都彻底遗忘了,等两人一头钻进那所谓的林子之中,又发狂朝中心点狂奔了许久,体力不支摔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钻进了一个更诡异的地方。   “风团的声音没了……”中川秋男喘了好半天的气,虽然是斜趴着,但依然保持着随时都可以跳起来就跑的姿势。   胡万钦靠着后方一个竖起来的东西,看着来时的方向,在腰间摸索了半天,摸出个水袋来,一下子笑了,递给中川秋男道:“中川老师,水袋没丢,咱们还能活几天。”   中川秋男打开水袋润了下嘴唇就还给了胡万钦,缓下劲儿来之后,眼前立即发黑,他赶紧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知道血液流速过快,又突然趴下去,要是再猛地站起来,肯定得晕倒。就在他侧身准备活动下四肢的时候,一侧头就看到胡万钦背后的那东西,下意识向旁边一退,那声“妈呀”差点叫出来,胡万钦以为自己身后站着什么东西,立即一个翻滚躲开,将枪口对准了先前身后的玩意儿,才看清楚那是个长得像树,但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某种动物骨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胡万钦提着枪慢慢靠近,又环视着周围,发现周围全都是这种通体雪白,有着无数骨节分支,模样十分骇人的“骨树”,其中有些骨树下面还躺着一具具已经变成人肉干的枯尸,从穿着打扮来判断,都是当地百姓,还有一部分误入此地的国军。   中川秋男知道暂时性没有太大的危险,想起自己带来的一个班的士兵,已经牺牲得差不多,如果张大勇和彭凤莲也死了,那真的算是全军覆没,于是一屁股坐下来,眼泪忍不住就滚了下来,不断地咒骂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料,把一个班的士兵全部害死了。   胡万钦没搭理中川秋男,只是观察着骨树,随后扯下旁边干尸身上的一块布,在骨树某个枝节上轻轻划过,刚一划过去,那块布从中被割成两半,足以说明那枝节的锋利程度。   “这么厉害?”胡万钦倒吸一口冷气,想着先前自己和中川秋男在这骨树鬼林之中乱窜,要是一个不小心撞上去了,肯定马上就给刺了个透心凉。同时胡万钦也明白为啥杀人风团不追进来了,那些个怪鱼肯定知道钻进来,他们形成的风团撞到这些骨树之上也会立马被割散开,产生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只追到骨树鬼林外侧就返回了。   “中川老师,别伤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老张和彭凤莲的生死。”胡万钦抱着枪蹲在中川秋男跟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中川秋男抬眼看着胡万钦,点了点头,半天才说:“你很冷静,这很好,难怪白翎和峡公两人看好你。”   “中川老师,你的反应是正确的,我之所以冷漠,完全因为我是医护兵出身,见过的牺牲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麻木了,如果我每看见一次就哭一次,早就成人干了。”胡万钦摇头道,“峡公说过,他需要的是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只知道拿枪扣动扳机的杀人机器。”   哭是人宣泄的一种特殊方式,胡万钦曾经也哭过,上前线头三天都是在哭中度过的,因为实在太惨了,感觉自己的战友完全是拿着冷兵器的土著,迎着炮火冲锋,一片又一片的倒下,自己这个医护兵没有办法救太多的人,好多人明明奔过去的时候还活着,但转眼间生命的光芒便消失在双眼之中。   第十三章(上)[食人I]   军中总是流传着一句话,怕死很正常,见点血就好了。朝鲜战场上志愿军中的新丁也有不少,胡万钦还记得有个新丁打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啥事,后来偶遇白刃战的时候傻了,他们和美军厮杀在了一起,自己因为个子太小,被一个美军压在身下,眼看匕首就要刺进咽喉了,此时旁边自己的老兵班长,踹翻了跟前的美军之后,顺手操起一把工兵铲将要准备刺死自己的美军脑袋削掉了一半。被踹翻的美军傻了,新丁也傻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开始被吓哭了,眼泪跟着向下滑……   这件事胡万钦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接触这种场景时,也完全傻了,一个被榴弹炮炸断大腿的伤兵被抬了下来,医生让他用纱布先压住那伤兵的断腿部位,当时他把所有学过的东西都忘记了,只知道使劲压着,一直到那名伤兵抬手拍他,咬着牙道:“兄弟,压得太狠了,疼。”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什么的,该做什么。   所以,胡万钦不明白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中川秋男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吧,心中只想着必须得完成任务,否则对不起死去的战友。   中川秋男又缓了一阵子后,掏出小本子来,将牺牲四人的名字记好,又写上死亡的原因和大概的时间,写完之后起身道:“任务继续,不过有件事我得委托你。”   “什么事?”胡万钦正在俯身搜查着干尸。   中川秋男也搜查着其他的干尸,同时道:“这个领队我不做了,你做,我没资格。”   胡万钦愣了下,立即回绝道:“不行,我拒绝。”   “不行也得行,这是命令。”中川秋男将衣服口袋中的本子塞进胡万钦的口袋中,“这东西你拿着,要是我有什么不测,你记得带回去,他们的遗体咱们可能带不回去,但总得让他们的魂跟着咱们回去吧?”   “先完成任务吧,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胡万钦没有再拒绝,算是默认了。   中川秋男点点头,低声应道:“是!”   干尸身上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而且那被俘特务也说过,他们的头儿死在鬼林附近,而不是鬼林中,在这里肯定是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眼下只能继续前进,先去完成关于调查那座怪城的任务,关于那份名单,只能在如果有命返回之后再想办法找到。   “中川老师,咱们不能分开,必须一起行动,朝着预定的方向继续前进,不管鬼林里面有什么东西,现在我们也不能出去了,外面有杀人风团,眼下来看里面是要安全很多。”胡万钦清点了下剩下的物资,将其绑在身上之后,下了自己成为领队的第一道命令。   中川秋男深吸一口气道:“祈祷张大勇和彭凤莲没事吧。”   “嗯,走吧。”胡万钦小心翼翼地在骨树群中穿梭着,朝着鬼林深处走去,如果那特务没有说谎,到明天的这个时间,他们就应该走出鬼林了。   前进再前进,前行了大概五六百米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了,两人盯着眼前那一圈被密密麻麻骨树树枝围拢起来,类似城墙的东西,还有外侧挂着的一具具很完整的人、动物的骨架,意识到这个地方肯定有人存在,否则无法解释这个东西。   胡万钦挥手示意中川秋男蹲下来,然后朝着先前来时的方向退行,城墙上面挂着的东西明显是一种对外来者的震慑,要是冒然闯进去,肯定会惨死。两人退了几十米,准备绕开鬼林中心部位的那座骨架构成的城墙时才发现,根本绕不过去,因为贴近中心部位的骨树枝节都太密集了,要想从中间穿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会被割成碎肉。   “怎么办?”中川秋男问,“怎么还会有这么个东西?那个特务没有提过呀。”   “说不定是因为他害怕,所以没提,也许那小子隐瞒了什么东西。”胡万钦沉思着,许久才点头道,“对了,他肯定是认为咱们进来就回不去,即便是撒谎也无所谓,反正回不去就无法揭穿他。”   “咱们出鬼林绕行吧?”中川秋男出了个馊主意。   “不行!”胡万钦摆手,“出去被风团追杀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在这里面多少还能拼一把,这样,我去侦察一下,你掩护我。”   “不行!我去!”中川秋男摇头,握紧手中的枪,“你是领队,你得活着。”   “侦察又不代表会死!”胡万钦有些微怒,就在他眼睛扫过中川秋男面部之时,眼角余光看到旁边一颗骨树下,发现那里的土层微微颤动了下,胡万钦立即意识到不好,一把按住中川秋男的大腿,低声道,“别动!千万别动!盯着周围的骨树下!”   中川秋男慢慢扭头看着右侧的一颗较矮的骨树,果然发现那里的土层也在微微颤动,他将枪口对准那个方向,但因为蹲下的姿势有些怪异,双脚开始发麻,十分难受。旁边的胡万钦则摸出刺刀来,用刺刀去挑着那骨树下方,跳动了一下发现那颤抖的土层不再动弹了,于是憋足一股劲,奋力朝着土层颤动的位置刺了下去,这一刺不要紧,那颗骨树枝节蹦了起来,蹦起来的那一刻他才看清楚在骨树下面还藏着一个人,那人的肩头带着胡万钦的匕首,跳出来之后也不去拔匕首,径直就朝着胡万钦扑了过去,胡万钦抬起枪口就扣动了扳机,直接将那人打成蜂窝,同时周围其他的骨树下面也纷纷蹦出人来,在被打死七八人之后,剩下的人蜂拥而上,将两人死死压住,随后抬手又夺了胡万钦和中川秋男手中的冲锋枪。   被压住的两人此时终于看清楚那些从骨树下面冒出来的人正是早先看到的那群狼头怪人。   如果胡万钦和中川秋男没开枪,也许现在还有话可说,但如今已经打死了他们七八个人,再说也没有任何用处,剩下来的狼头人将两人五花大绑,同时也将绳子绑在被打死的同伴脚踝之上,随后朝着城墙内部拖行而去。   到了城墙跟前,一个狼头人朝着里面嚎叫着,嚎了一阵子,一片城墙被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群高举着火把的狼头人,看见被俘的胡万钦和中川秋男之后爆发出了阵阵欢叫,开始挥舞手中的火把,当那些死去同伴的尸体也被拖拽进去的时候,那群狼头人叫得更欢快了,随后开始围着胡万钦、中川秋男和那八具死尸开始手舞足蹈,朝天嚎叫。   “这些人为什么要戴着狼头面具?是什么民族?”中川秋男四下看着,脑袋都要被周围的狼头人给转晕了。   胡万钦死死盯着其中一个狼头人,看着它的狼耳朵,还有那双狼眼睛,明显看到耳朵在动,眼睛中的眼珠子不时会转动,随后他又看向其他狼头人,然后低声对中川秋男道:“万一它们戴着的不是头套,而是本来就是狼头人身呢?”   “不可能!”中川秋男惊了一跳,下意识否定。   “没什么不可能的。”胡万钦沉声道,“鱼都能旋转形成杀人风团,还不能有狼头人身的怪物吗?”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中川秋男看着两个狼头人将一具尸体从他们身边拖了出去,随后人群让开一条道,在那条道的尽头是一堆巨大的用石块围好的篝火,篝火中燃着那种白色的骨树枝,如今两人才知道那种不知名动物的骨头还能燃烧,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在篝火上方的烤架串着一具被烤得吱吱冒油的尸体,旁边还有狼头人不断旋转着烤架,朝上面撒着白色的粉末,也许是盐巴。   “,他们吃人!”中川秋男眼睛都看直了,随后又看到篝火一侧处放着一团应该是死尸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从衣服上判断死者是他们队伍中的某人,是谁?张大勇还是彭凤莲?亦或者两人都遭毒手了!   “呼吼!”篝火旁边的狼头人叫了起来,随后围着他们跳舞的狼头人开始散开,重新围在篝火旁,流着口水等待着。负责分配“食物”的狼头人将烤架上的尸体挪下来,放在一块较平整的石头之上,不断地翻转两面,看起来应该是用石头表面的温度去冷却尸体表面烤糊的部位,随后伸手小心翼翼把烤糊的表层撕去,再用刀子从尸体上割肉,并且一一分配给等待的狼头人,与此同时,另外三个身强力壮的狼头人,开始清理着他们搬运过去的一个狼头人尸体——把狼头砍下来,高举着挂在内城墙的某个骨树的枝头,再返回开膛破肚,清理内脏,用小刀细心地刮干净体毛,又用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擦拭着身体表面,一遍又一遍,反复四五次之后,又将手指、脚趾的指甲盖给挑出来,随后又在那嚎叫了一番,这才用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插穿其身体,放置在烤架之上。   那些没有分到烤熟尸体上肉的狼头人又纷纷围拢在篝火旁边,紧盯着烤架上自己伙伴的尸体,期待着,就连在远处的胡万钦和中川秋男两人都能听到不少狼头人咕咕作响的肚子,听得两人毛骨悚然,而右侧远处的石台之上,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骨架,骨架上剩下来的一丁点肉都被负责清理的狼头人用小刀细心地刮了下来,堆在旁边的石台之上。   “你觉得那具尸体是谁的?”中川秋男此时已经无法伤心了,震惊和恐惧充斥了他的身体。   胡万钦摇头不语,他不敢瞎猜,但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张大勇和彭凤莲之间至少还活着一个人。正在他祈祷、希望的时候,那个负责从骨架上刮肉的狼头人,朝着周围几个狼头人嚎了一嗓子,随后四个狼头人上前,将胡万钦和中川秋男拖向石台的位置。   第十三章(下)[食人II]   这次死定了!胡万钦和中川秋男开始挣扎,但一点用没有,两人被拖行到石台跟前,刮肉的狼头人又嚎叫了一声,抓着两人的狼头人立即将他们上半身放在石台之上,死死压住两人的脑袋,让他们侧脸贴着石台,双眼都能看到已经变成骷髅的尸体头部。   中川秋男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着,半天才说道:“老胡,下辈子咱们再见!”   胡万钦什么也说不出来,呼吸的频率比中川秋男还要快,但他却是睁着眼睛“嗯”应了一声,随后却发现刮肉的狼头人将刮下来堆在旁边的人肉碎末抓起来,直接塞进了中川秋男的口中,随后又嚎了一嗓子,那意思仿佛是:吃下去!   中川秋男双眼一下睁开,意识到那家伙往自己口中塞进去的是什么东西,立即挣扎着要往后面退,却被后面的狼头人抓着脑袋向后一仰,另外一人奋力掰开他的嘴巴,让刮肉狼头人将人肉碎末一小团一小团塞进其口中,接着用手按住他的嘴巴,张开自己长长的狼嘴,恶狠狠地说了一个字:“知……”   狼头人说出那个字来的时候,还沉寂在恐惧中的胡万钦清醒了不少,他说话了?这东西会说人话?他说“知”是什么意思?不,他不是说的“知”,而是说的“吃”,他让中川秋男吃下那堆人肉碎末!   中川秋男嘴巴内已经塞满了人肉碎末,挣扎却丝毫不管用,狼头人见他迟迟不下咽,抓起旁边刮肉的小刀,竖在胡万钦的脖子处,又说道:“知!”   胡万钦一咬牙道:“中川老师,吃!吃下去!吃下去咱们还有机会活命!”   中川秋男脑袋被后方的狼头人抓着,只能斜眼看着胡万钦,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胡万钦又道:“吃下去!就当是和战友融为一体了!吃呀!吞下去!吃下去咱们就有机会!”   中川秋男“咕噜”一声硬将那团人肉碎末咽了下去,随后狼头人又喂了他了两把,将其又压在石台之上,把刀重新竖在他的咽喉处,正要喂给胡万钦的时候,胡万钦把脑袋一挪,直接朝向石台上面那堆碎肉就张开嘴,不用狼头人喂,自己大口大口地吃着。刮肉的狼头人显得有些吃惊,不再将小刀竖在中川秋男咽喉处,中川秋男闭眼不敢去看,只是拼命抑制住胃部的那阵阵蠕动。   许久,胡万钦吃完了剩下的那堆碎肉,略微抬头看着那个狼头人深呼吸道:“还有吗?给多少吃多少!”   狼头人愣住了,几秒后又嚎了一声,挥手让四个狼头人将胡万钦和中川秋男拖走,两人被拽着脚踝拖向远处,倒仰着看着篝火旁边那些还在手舞足蹈的狼头人,中川秋男脑袋是一片空白,而胡万钦则是不断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可以离开的办法。   两人被扔进一个用骨树制成的小屋,小屋内四面都用石块砌好,应该是担心住在里面的人被骨树的树枝所伤。胡万钦艰难地蠕动起来,靠着石块,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中川秋男道:“中川老师,你没事吧?”   中川秋男只是微微摇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扇骨树门,透过其中的缝隙看着远处那块石台,狼头人用搓出来的绳索将那副白骨关节连接在一起,又小心翼翼地抓起来,然后挂在外围的骨树城墙之上。   “不知道那是老张,还是彭凤莲。”胡万钦也看着外面,自言自语道。   “有什么区别吗?”中川秋男苦笑道,“你不是说了吗?反正都有一部分与我们融为一体了,虽然那不是骨灰,只是遗体,但将死者的遗体骨灰分开来,是大不敬的,无论在日本还是中国,这都是不允许的。”   胡万钦也不去看中川秋男,他不敢看,他不想知道中川秋男现在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生存。中川秋男过了一会儿又问:“如果那是张大勇,是活着的张大勇,那个怪物逼着你咬死他,生吃他的肉,否则就要杀了你,你会照做吗?你会为了活下去照做吗?”   “可是那不是活人。”胡万钦看着外面低声道,“是死掉后被怪物做成食物的尸体,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中川老师,那我问你,如果先前咱们不吃,它们将我们杀死,对你来说是不是解脱了?任务是否完成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你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对吗?就算任务并不重要,你死了,谁帮死去的战友报仇?其他人?其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找到我们而来送死的无辜战友?”   中川秋男听完胡万钦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靠着石块,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懦夫,能活下去的懦夫永远成为不了英雄。”   “我从来没有想成为英雄,干我们这一行的,永远都只能是无名之辈。”胡万钦说完开始寻找办法解开绳索,但绳索绑得太紧,除非有利器,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骨树门虽然有利刃凸出来,可他要背朝着那一面必定会被狼头人发现,只能等着狼头人休息。   鬼林之中似乎根本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按照时间来算,此时早就应该天亮了,但是头顶的天空依然是一片黑暗,这个怪异的狼头人营地之中又四下点着用骨树做成的火把,狼头人在外面分食着尸体,吃饱喝足的人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就呼呼大睡,只留下少部分围拢在一起挥舞着手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三十五个!”胡万钦细心数完之后道,“只有三十个狼头人,要是咱们手中有枪,要对付他们应该不算难。”刚说完,胡万钦发现营地那道骨树门被死死关上了,关门的两个狼头人将手中武器一横,倒地就睡,呼吸声极大,他知道机会来了,立即背身朝着屋门凸出的骨树枝来,试图将手腕上的绳索给割断,刚背过身,就听到有人在门外低声道,“别动!”   胡万钦一惊,听出那是张大勇的声音,心中狂喜,知道有救了,立即保持姿势不动,随后感觉到手腕上的绳索被割断,手中也递进了一把匕首,他马上缩回屋子中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将其他的绳索全部割断,又转身替中川秋男割断了绳索,再看门口时,却没有发现张大勇的踪影,似乎他担心被发现,已经悄然离开了。   胡万钦用匕首割断门上捆绑的绳索之后,慢慢推开门,又朝着中川秋男挥手,发现中川秋男依然目光呆滞地坐在那,急得转身过去,抓住他的衣领道:“中川!别忘记了,我现在是领队,是你的领导,我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中川秋男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胡万钦点了点头,接着率先要爬出去,胡万钦抢先一步来到前面,挡住他道:“跟着我!”   两人离开关押的那间屋子,在后方绕行,一转过去就发现一个狼头人立在那,两人当时吓得立住不敢动,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可过了几秒发现那狼头人一动未动,借着火光才发现那怪物的双眼是闭上的,原来是站着睡着了。   胡万钦松了一口气,朝后面的中川秋男偏了偏头,示意贴着周围的城墙俯身前进,绕到大门的位置,悄悄打开门,哪怕只打开一道口子,人能穿过去就行。可中川秋男却立在那狼头人侧面,抬头看着那怪物,双拳攥紧,朝胡万钦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示意他将匕首拿给自己。   胡万钦一把抓住中川秋男的手腕,皱眉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傻事,这种时候杀死一个狼头人也无法报仇,相反会暴露他们。   中川秋男却是反手握住胡万钦的手腕,用力捏了捏,表示自己一定要弄死这个家伙。胡万钦急了,拽着中川秋男就要走,此时一个黑影从那狼头人身边慢慢站起来,双手环过那狼头人的胸口,左手作势准备抓住它的长嘴,右手的刺刀慢慢靠近了怪物的咽喉,随后左手捏紧,右手直接从咽喉之上狠狠划了过去,随即死命地抱住那狼头人。   胡万钦见状立即上前,从正面也压住垂死还在挣扎的狼头人,抬眼的时候发现动手的人是满脸涂满黑泥的张大勇。   两人合力放倒狼头人,张大勇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发出半点声音,又指了指狼头人的耳朵,示意它们的听觉相当灵敏。   胡万钦和中川秋男跟着张大勇,沿着城墙角落慢慢摸向大门口,胡万钦和张大勇又悄悄将门给缓慢推开,露出一条一人过的缝隙之后,中川秋男慢慢钻了出去,随后两人也钻了出去,不敢回头去看,俯低身子在鬼林之中穿梭着,即便是外面有杀人风团现在也顾不得了,不出去被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   三人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跑出了鬼林,来到鬼林边缘也不敢冒然出去,只得停下来,先观察了一阵,发现周围没有妖风声,也没有杀人风团的踪迹之后,这才慢慢走出去,找了一个最近的沙丘蹲下来休息。   “老张,彭凤莲牺牲了吧?”胡万钦躲进沙丘之后,慢慢探头出去看着鬼林的方向,没有发现有狼头人追出来,心头的那块石头暂时放下来了。   张大勇没有说话,就在此时胡万钦忽然感觉到中川秋男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子,他立即低头去看中川秋男,发现中川秋男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左侧张大勇的位置,他下意识一扭头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叫出来——张大勇脸上的黑泥脱落之后,脸上的血肉也跟着向下脱落!   第十四章(上)[救星I]   盘腿坐在那的张大勇像一尊逐渐融化的蜡像一样,浑身的皮肉翻滚着从身上掉落下来,头部逐渐变成了骷髅,接下去是上半身,穿着的衣服也纷纷碎开,借着吹来的风飘散在四周,没过多大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在胡万钦和中川秋男跟前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老……老张……”胡万钦这次快哭出来了,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张大勇早就死了,肯定是他死之前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他是异术者呀!   中川秋男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抬起双手来把目光放在双手之上,又摸着自己的脸,仿佛是担心自己也会在瞬间产生变化,胡万钦慢慢地爬近张大勇的骸骨,捂住嘴眼泪跟着滚了下来,喘着气不断地叫着张大勇的名字,满地去抓张大勇衣服的碎片,往其骸骨上面拼命地填着,但无济于事,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号角声和嚎叫声突然从鬼林之中传出来,虽然在鬼林之外,依然能看到深处燃起的点点火光,明显是那群狼头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正要追赶出来。   吃惊中的中川秋男反应过来,这次轮到他提醒胡万钦了,拽着他就往回跑,胡万钦却一把抱起张大勇的骸骨,死不松手,中川秋男使劲拽着他,导致胡万钦怀中的骸骨散落一地,就在中川秋男急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扭头却发现鬼林周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四下走动,很是冷静,从走动的方式就可以看出点火是早在其计划之中的。   “有救了!有救了!”中川秋男松开胡万钦,胡万钦依然抱着张大勇的骸骨,又腾出一只手来捡起周围散落的骨头。   中川秋男站在沙丘旁边,盯着那个人影背着手站在鬼林的边缘,没多久之后,不少身上着火的狼头人发狂地奔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人冲了过去,那人轻松地避过攻击,夺下狼头人手中的长刀,一刀将其拦腰砍断,接着又横刀站在那,出来一个狼头人就斩杀一个,没过多久,那人身边躺着的全都是带着火焰的狼头人尸体,而远处的鬼林也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翻滚,顺风飘远,导致远处全部弥漫在烟雾之中。   天亮了,就在鬼林快燃烧完毕的时候,太阳像是被巨人的双手突然托起一样出现在地平线之上,刺眼的阳光瞬间铺满了大地,万道光芒像羽箭一样钉在地面。   远处那人握紧手中刀,朝着沙丘方向慢慢走了来,走动的时候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像是要把长刀上面的狼头人鲜血给洒开。一直等到那人来到跟前,中川秋男才发现来者是几个月前他跟随胡万钦、张大勇被特务欺骗假意押解向驻地部队时,在路边遇到的那个年轻小子。   “胡万钦,他死了,清醒点。”李朝年将长刀插在地上,不知道是刀早被震断,还是泥土太坚硬,刀尖触底的瞬间,刀身立即碎开,碎开的声音惊得胡万钦一下抬头看着李朝年。   终于,胡万钦的眼珠子动了动,松开张大勇的骸骨,质问李朝年:“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的救星!”李朝年冷冷道,指着地上张大勇的骸骨道,“他们两人早就死了,张大勇在死前给自己施术,目的就是为了在危机的时候救你们一命,在异术者的杂家之中他算是高手了,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不断做着错误的事情而已。”   胡万钦也侧头看着张大勇的骸骨,突然一下笑了:“异术者?狼头人?杀人风团?这都是些什么呀?”   “啪——”李朝年抬手就抽了胡万钦一个耳光,胡万钦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朝年又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胡万钦立即抬手就要还击,李朝年没有闪避,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只是脑袋微微一晃,身子却没有动,反而笑道,“很好,算是清醒了,我哪怕是挨你一顿打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清醒,继续做完你的事情,很值得。”   “你是谁?”中川秋男问李朝年,虽然这小子岁数不大,但从先前杀狼头人的身手可以看出,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李朝年都不正眼去看中川秋男,只是说:“在河床边上有一匹我带来的骆驼,还有饮水和食物,你可以靠着那些东西回去。”   “啊?”中川秋男不知道为什么李朝年要说这个。   李朝年此时才将目光投向他的面部道:“也就是说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回去研究你的伤寒论,研究你的细菌学,当你的生物科学家,还有这个东西你拿着!”李朝年说完,从衣服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中川秋男,“这就是你要找的名单,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也可以交差。”   中川秋男立即打开小册子,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是那份名单,但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同时也发现名单之上第五行第一个名字写着“迟谷川”,立即傻了,因为这名字是他曾经在延安时用过的假名,这么说自己也是被捕获的人员之一。   “走吧!你的路不在这里,科学家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李朝年指着来时的方向道,“赶紧走!再不走,我就不让你走了。”   中川秋男默默点头,抬手拍了拍胡万钦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走,李朝年却抬手抓住他的手腕道:“他不能走,他的任务还在继续,我陪他完成,你呆在这会拖累我们。”   中川秋男不知道为什么,在李朝年跟前无法争辩半个字,只是迟疑一会儿后转身朝着河床的方向奔去。等中川秋男离开之后,李朝年转身从旁边挖出一个包来,拍了拍上面的泥土交给胡万钦:“那个怪鱼还在里面,留着吧,应该有用,出发。”   李朝年说完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接着朝着前面慢慢走着,胡万钦迟疑了一会儿,叫住李朝年:“帮我把老张埋了。”   李朝年转身回来,朝着沙丘下面的某个位置踹了一脚,那里立即出现一个很深的坑,随后李朝年俯身帮着胡万钦将张大勇的骸骨埋进坑中,三两下又用土给掩埋上,再自作主张将那把断刀插了进去,接着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万钦跪在张大勇的骸骨坟前拜了拜,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追上了李朝年。   “好奇?满脑子疑问?你不知道,又想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李朝年边走边说,“我是开棺人的徒弟,可我不是开棺人,开棺人原本叫后殓师,关于所有事情的起源,要从头说起,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什么起源,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在说我的任务吗?你为什么知道?”胡万钦干脆站在李朝年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关于大沙湖事件,关于鬼林,关于狼头人,你都不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吗?”李朝年反问胡万钦。   胡万钦点头:“我的确好奇,我也想知道谜底,但你总是卖关子不说。”   “好吧,我再给你说事情真相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李朝年目视着胡万钦,“你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你要打算遵从天意按照预定的轨迹前进,还是和我一起,打乱那个本就不公平的所谓平衡。”   胡万钦摇头:“我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你让我怎么选择?”   “好吧,我换个方式再问。”李朝年回头指着远处,早先他们埋葬张大勇骸骨的地方,“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会掉头回去,死也不继续任务还是为了搞明白怎么回事,依然经历一遍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再看一遍自己战友的死状?”   “有点乱,你等我整理一下……”胡万钦举着手,闭着眼睛道,“你是说,如果有机会让一切重新来过,我是愿意在进入这片地区之前就止步,还是说再经历一次经历过的事情,因为如果不经历这些,你就不会现身,你不会现身,我就永远不知道真相,而且张大勇也不会死,我的那些战友也不会死,对吗?”   李朝年点了一下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让我选,我会选择死在朝鲜……”胡万钦给了李朝年一个意料之外,却让他非常满意的答案,“因为这样,后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对吗?”   李朝年竖起大拇指:“回答正确!也就是说你会选择跟我一起打乱所谓的平衡,对吗?”   胡万钦摊开手:“可是我还是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好啊。”李朝年笑了,一把按住胡万钦的胸口,“现在把你的心给提起来,把我下面要说的话听清楚了。”随后李朝年告诉了胡万钦那个残酷的真相,当然他依然是边走边说,像是说一个自己编造得很精致的故事一样,胡万钦完全傻了,除了双腿在前进,双耳在听话,其他的肢体器官都处于停滞状态。   整整一天,李朝年说,胡万钦听,没有插嘴,除了喝水撒尿坐下休息,李朝年那张嘴都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到傍晚,李朝年停下来,指着前面那一片古怪的,全是风化后的沙丘群,伸展双臂道:“到了!”   胡万钦还沉浸在李朝年那些个诡异,又不知真假的“故事”之中,下意识问了句:“到哪儿了?”   “你想要找的那座怪城!”李朝年走到一座高大的风化沙丘前,掰下一块泥土扔给胡万钦,“也是你的发家之处。”   第十四章(下)[救星II]   怪城?我的发家之处?胡万钦拼命想要把这些概念灌输进脑子当中,可是脑子里面充斥的依然是李朝年所说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人类做的这些努力又有什么作用?人们又为什么互相厮杀?理念不同?追求不同?还是无法确定,胡万钦又一次拦住朝着沙丘群中走去的李朝年。   胡万钦盯着李朝年的双眼问:“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当然不愿意相信,我若不是跟随师父多年,要是突然接触的那些真相,我也不会相信。”李朝年看着眼前沙丘的底部道,“否则怎么解释大沙湖下面那些个一模一样,还载着他们的飞机?”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胡万钦喘着气,越来越紧张,因为他其实心底已经开始动摇了,“即便有那些特务,有中川老师,有张大勇,又怎样?里面没有我啊!”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李朝年用手指捅着胡万钦道,“因为你是属于这条主线上的关键人物,关键人物不会在分线上面出现问题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你不会想到自杀,你也不会在未完成特定事件之前死去。先前我说过,一件事会延伸出无数条分支,但不管怎么延伸结果不会变,就像是一颗苹果树,不管它怎么生长,生出多少个枝节来,最终开始会开花结果,结出来的也是苹果,不可能结出香蕉来。”   胡万钦的思绪又拉回大沙湖事件,自顾自分析道:“你是说当时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上那架飞机?而飞机也不会离开大沙湖,而是会在起飞之后再坠毁,换言之,如果我上了飞机,飞机就不会坠毁?因为我不会上飞机?”胡万钦说了半天,把自己直接给绕糊涂了,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变成了低声叨咕。   李朝年俯身在沙丘下面刨着,刨了一会儿从其中拽出来一支管子,他将管子递交到胡万钦的手中道:“这个沙丘群下面有阴阳缝的存在,今后你们要在此地进行挖掘和研究的时候,首先要堵住那条缝,在没有研究出最佳的对应方案前,可以采取用水泥浇灌的形势,裂开就堵,免得那下面的怪物给跑出来,你现在可以带着这根管子回去了,证明你来过这个地方……”说完,李朝年赤手空拳朝着沙丘群深处走去。   胡万钦赶紧叫住他:“喂,李朝年,你要做什么?”   李朝年侧头看着胡万钦:“我要帮你先打扫干净这个地方的卫生,免得你再回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对付那些个怪物。”李朝年说话间,从右侧前方的沙丘处冒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胡万钦盯着那个黑乎乎带着触须的脑袋傻眼了,随后那东西盘着身子绕在那沙丘之上,胡万钦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色蜈蚣。   李朝年站在那掰着自己的手指骨节:“赶紧走吧,你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死,但总会担心的,对了,有个情报我得告诉你,可以让你以后的仕途平步青云,而且距离现在时间也不算太长,明年4月,多国会在印度召开万隆会议,在那之前台湾方面会下手刺杀我们的政要,下手的地点是在香港,而你回去之后会参与原子弹研究的保密工作,那是你奠定自身基础的重要机会,走吧!”   李朝年说完,垂下双手,朝着那条盘在沙丘之上的蜈蚣走去,胡万钦点点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并没有跑多久,就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他先以为是李朝年,当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是曾经与李朝年一起来过第三分院的何柏谷。   何柏谷将自己身上的包袱扔给他道:“里面有水有干粮,可以支撑到你回去,沿途不要有太重的好奇心,努力生存。”   胡万钦半天才点点头,抓起背包走了,但却是一步三回头,跑了一阵再回头已经不见何柏谷的踪影,他愣在那神情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诡异的梦一样,沙丘群中,刚徒手解决完四五只腐液蜈蚣的李朝年正在休息,他坐在一只蜈蚣尸体的身上,抓起一把沙土来擦着手上的污垢,一抬眼就看到迎面走来,面无表情的何柏谷。李朝年笑了,拍了拍旁边一只蜈蚣的身子道:“师兄,请坐,跟我这么多天,应该也累了吧?”   “你为什么不救人?”何柏谷一来就质问李朝年,“我们也算是军人吧?虽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李朝年哈哈笑着,笑了好久,收起笑容,沉声反问:“你跟着我,你也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救?”   “我的能力没有你那么强。”何柏谷直言道,“我要是有你那种力量,我肯定早就出手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会没完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拥有很强力量的人,就应该管遍天下事?根本不是,我再有力量,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所以我不给自己找借口。你呢?你说你不自私,你因为能力不强,但那没关系,能力强不强,和自己去做不做是两回事,你没做,你也错了……”李朝年盯着何柏谷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喜豆才不敢去冒险的对吗?这也是个理由,但同时说明,你和我都很自私,我的自私很包容,但你的自私呢?”   “我说不过你,对,我们都错了,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何柏谷说到这,闭上眼自己又回答,“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会说是天意。”   李朝年开始鼓掌:“师兄就是师兄,我屁股一翘就知道我要拉屎了,废话别那么多,我得清理这一片地方,如果我一个人,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有你在嘛,怎么着也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你帮还是不帮?”   “理由呢?”何柏谷问。   李朝年朝前走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沙丘之中,随后从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就算是为了……为了喜豆未来肚子里面的孩子吧?”   朝前缓慢走着的何柏谷立住了,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何柏谷当时的确与喜豆有了男女关系,只是喜豆还无法怀孕,他也的确想要一个孩子。   “哇,不会这么健忘吧?先前你才自己回答过那是天意,我知道天意的安排就这么简单,喜豆肯定有个孩子,但那个孩子不一定会姓何,也许会姓胡,也许还会姓吴呢!”李朝年又从何柏谷侧面的沙丘后慢慢走出来,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师兄,“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想还是不想?”   ……   “朝年问完我之后,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有一种被他玩弄于鼓掌的感觉,不,不是感觉,而是我的的确确被他所掌握。我也明白当年师父为什么不明白师叔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师叔知道一切,没有抗争,只是顺其自然,朝年知道一切,却试图在改变,朝年就像是完全继承了师父和师叔两个人的遗志一样,而我,只是希望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白骨苦笑着摇头,“知道天下事的人很可怕,自信心也会开始剧烈膨胀,人会变得无比敏感,警惕性提到最高,身心疲惫。”   “我懂了。”胡顺唐听到这点头道,“胡万钦,也就是蜂后的第一次真正的任务,你和李朝年跟踪了全程,你的意思也是说,按照时间来推算,如果蜂后再告诉我第二阶段的故事,说的也会是这些。”   “没错。”白骨应声道,“准确的说,那次任务是李朝年跟着胡万钦等人,而我偷偷摸摸地跟着他,只不过胡万钦当时没有察觉朝年在跟踪,而朝年却知道我一直尾随着他。”   “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胡顺唐此时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世快要被披露出来。   “不要着急,我先回答一个你心底的疑问,我知道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蜂巢监狱内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不告诉你这些。”白骨看着胡顺唐的脸,从其脸上的表情就可以分析出他现在的想法,“因为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刚刚接触到这些永远在书本上读不到的东西,我当时告诉你,你不会相信不说,还会陷入危险之中,你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应该是能分辨是非了。”   “嗯,您继续……”胡顺唐坐在那,没有挪动一厘米,而且还用了敬语。   “我和朝年花了七天的时间肃清了那地方的所有怪物,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地方就是现在的蜂巢所在地。独自返回的胡万钦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压在心底,他和中川秋男很默契地都将李朝年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和朝年所说的一样,两人回去之后,中川秋男进了国防科研所,潜心研究生物学,而胡万钦则参与了原子弹研究的保密工作,并且屡建奇功,破获了数次敌特渗透案,逐渐得到了上层的赏识,但让他真正得到上层信任,并且在反特部门有了一席之地,则是因为那次万隆会议前的飞机爆炸事件。”白骨盯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只是那时候我因为一直盯着朝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十五章(上)[快递I]   胡顺唐猜测出白骨所忽略的是喜豆,还有其肚子里面的孩子,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把猜测说出来而导致白骨的情绪产生波动。   “1955年年底,喜豆怀孕了……”白骨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你猜猜喜豆肚子中的孩子是谁?”   “吴天禄?”胡顺唐知道这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故意带着疑问,“吴天禄也是我的亲生父亲?但蜂后说过,他既是,又不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希望吴天禄是你的父亲呢,还是不希望?”白骨并没有直接揭示谜底。   “应该是吧,因为我有孟婆之手,也知道了开棺人是往生人,只有往生人才具备拥有孟婆之手的能力,在当时,除了你之外,胡万钦和李朝年都没有遗传血缘,即便李朝年现在有了所谓的孟婆之手,但那仅仅只是生物科学的产物,所以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胡顺唐盯着白骨,虽然不愿意说出那句话,但还是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侧道,“所以,从血缘关系上讲,您应该是我的亲爷爷。”   “你希望我是你爷爷,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不是……”白骨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的确和喜豆私定终身,喜豆也的确怀孕,但她肚子中的孩子并没有存活超过五个月,就胎死腹中了。”   “啊?”胡顺唐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此时脑子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名,“那……我的爷爷难道会是……不会的,怎么可能!”   “你没猜错,你的爷爷的确是胡万钦,就是蜂后。”白骨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这说不通!”胡顺唐起身来,起身的刹那由于声音太大,都惊吓到了从店铺门口经过的路人,随后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又坐下来压低声音道,“胡万钦根本就没有往生人的血缘,他和喜豆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可能具备那种能力!”   “这是个谜,其实多年以来我一直追查的也是这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你的父亲的的确确是吴天禄,但吴天禄为什么会离开胡万钦和喜豆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只有他本人或者胡万钦才知道。”白骨沉默了一阵子,理了理自己的回忆又道,“喜豆是绿眼眸,又是人又是妖,本就很罕有,用个也许不恰当的形容,她就属于马和驴结合后产生的骡子,骡子是不具备生育能力的,而我为了有自己的孩子,冒险让喜豆长期服用我找来的苦尸粉,传说这种东西可以改变绿眼眸的体质,事情一开始很顺利,喜豆怀孕了……”   喜豆怀孕,何柏谷异常高兴,甚至着手准备将喜豆带回山东,虽然不想违背在师父面前的誓言,永远不回那座岛,但山东的气候相对来说比大西部好太多,可是何柏谷依然担心李朝年,因为他总是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随后又消失,不知道在做什么。怀孕五个月,肚子渐大的喜豆忽然病了,每天到日出时分都会喊肚子痛,就算是精通医术的何柏谷也找不出具体原因,直到某日李朝年忽然返回,查看喜豆之后,说是肚子中的孩子保不住了,何柏谷逆天而行,滥用苦尸粉,这样下去,大小都不保。   何柏谷傻了,心知孩子可以不要,但喜豆不能就这么没了,于是询问李朝年如何才能保住喜豆的这条命,用那些续命的法子有没有用?李朝年摇头道:“续命的法子只针对人有用,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而喜豆从本质上说就不是人,顶多有人的样子而已,估计现在只有去求一个人,也许那个人能想到办法救喜豆。”   何柏谷立即问那个人是谁?李朝年道:“中川秋男,他的生物科学技术应该派的上用处。”   何柏谷和中川秋男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随后李朝年也说不知道,因为他是被保护起来的,要求中川秋男,只能去找胡万钦,他能想到办法,因为现在的胡万钦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兵了,虽然年龄依然不大,而且恰恰因为工作关系,又回到了第三分院。   “唉……我为了救喜豆,听了朝年的话,带了喜豆直奔第三分院,短短一年多快两年,第三分院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变成了一所部队医院,胡万钦的工作组也住在其中。我们去见了胡万钦,胡万钦很痛快的答应了,随后想尽一切办法将在北京的中川秋男给临时‘请’到了第三分院,给喜豆做检查,原本中川秋男不是很愿意,但在给喜豆做了检查之后,立即来了兴致,因为喜豆内部的身体构造很奇怪,他是生物科学家,这等于是天赐的机会。”白骨脸色变得沉重,“孩子保不住,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喜豆能活着就好,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喜豆在第三分院的期间,竟然喜欢上了胡万钦,这对我来说是个噩耗,同时我也算明白为什么师父会说绿眼眸是害人精,会害得他人家破人亡。”   “胡万钦明知道你和喜豆的关系,却还做那种事?”胡顺唐完全不明白,在他印象之中蜂后不应该是这种人,不应该是好色之徒。   “不,胡万钦一开始并没有接受喜豆,可以说是拒而远之,是我放弃了,我忽然明白朝年过去所说的,我们这种人不配有家,不配有个好媳妇,喜豆跟着我迟早会被害死,于是我走了,走得远远的,开始流浪,看遍祖国的名山秀景,只不过那也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心底还是忘不了喜豆,后来我又偷偷回去,发现喜豆已经嫁给了胡万钦,我这才死心,随后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做什么呢?盯着朝年吧,算是照顾他,不让他走上邪路。”白骨掩面坐在那,“但我只是独自一人,没有那么多人力可以死死盯住他,可是我又不得不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只是在流浪,不停的磨练。”   白骨说到这里的时候,街头的人忽然开始加快速度奔走起来,还有不少人在纷纷议论着什么,两侧的莫钦和魏玄宇觉得很奇怪,魏玄宇走出店铺拦下一个路过的男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美国又遭受恐怖袭击了!”那男子才说到这,就被身边的同伴拽着朝前面,要去街头拐角广场处看大屏幕中播放的新闻,街头大部分人都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魏玄宇回头看着白骨和胡顺唐,胡顺唐对莫钦点点头,示意他和魏玄宇在外面盯着,自己和白骨进里屋找电视看看新闻,进了里屋,让肖查那把电视打开之后,换了两三个台,就看到新闻中播放着美国遭遇恐怖袭击的画面,同时听到新闻播报员说道:“美国当地时间今天上午九时,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再次遭受恐怖袭击,一名头戴头盔,身穿防弹衣和护甲的男子冲入联邦储备大厦内部,并在大厅中引爆了炸弹,该名男子当场死亡,现场也十分混乱,同一时间,美国国会图书馆也遭受了类似的恐怖袭击,同样是骑行摩托冲撞进图书馆内部引爆,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具体伤亡人数不详……”   电视画面开始反复切换关于联盟储备局大门口以及美国国会图书馆门口的画面,从现场画面可以看出,摩托车携带的炸弹威力十分巨大,大厅门廊被炸出了直径至少七八米高的大洞,即便是手持普通摄影机拍下来的并不清晰的画面,都可以看出周围散落遍地的人体残肢,救护人员依然在外围,并没有立即进入,现场到处都是牵着警犬的警察,晃过的镜头还能看到在警戒线一侧穿着排爆服的警员。   “联系?”夜叉王侧头看着白骨,“有没有什么联系?”   白骨盯着电视机画面不说话,许久等画面结束,新闻评论员出来之后才低下头来道:“不会是‘二十二世纪’做的,朝年干不出这种事情,他不是恐怖分子,而且这种攻击也对他要做的事情起不到任何作用。”   “对,他不会做这种事情。”胡顺唐摇头,“上次的细菌武器袭击,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将细菌武器的事情曝光,同时铲除根来众这个世界威胁。”   “我在‘二十二世纪’里面埋了一颗种子,现在那颗种子还没有彻底发挥作用,我在等着,感觉最后时刻快要到了。”白骨的心跳得飞快,“你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怨灵旗还没有找到。”胡顺唐看了一眼夜叉王和葬青衣,“我们还得找怨灵旗和千足屦两件东西,怨灵旗被山西王的转世给藏起来了,但他已经被齐风杀死了,我只能从他留下来的笔记中推测藏怨灵旗的地点。”   “我在笔记之中发现了这个。”夜叉王翻开笔记,指着上面的一串号码,还有后面的两个字道,“这是一家快递公司的运单号码,后面是快递公司的名称,我刚才让青衣去查过,快件是两天前发出去的,你们再看下面这个数字。”夜叉王指着下面的数字,还有两串数字,“下面也是运单号码,但查不出任何东西,最下面的运单号也是,不过因此我得出了个假设……”   第十五章(下)[快递II]   “假设?”白骨抬眼看着夜叉王,“怨灵旗这种东西是不能假设的。”   夜叉王只是笑了笑,看向胡顺唐,胡顺唐伸手指着第一排数字问:“这个快递是去什么地方的?”   “黑龙江鸡西。”一侧的葬青衣回答。   胡顺唐抬头看着天花板思考道:“我以前用过这家快递公司,他们的速度不算快,如果从浙江到黑龙江,要是哈尔滨这样的省会城市大概要四天,稍微远点要五天甚至六天的时间,而且下面那两个快递单号又查询不到,不过三个单据号的开头、结尾字母不一样,也就是说代表三个单号分别是属于三个省的。”说到这,胡顺唐看着葬青衣道,“青衣,你查查第二个单号是不是属于黑龙江鸡西区域的。”   葬青衣点头,转身用肖查那的电脑查询了一会儿点头道:“对,的确是属于哈尔滨鸡西的。”   “嗯,那就对了。莱枣是把怨灵旗通过快递寄到黑龙江鸡西,那边肯定有他认识的可靠朋友,那人早先就拿到了预备邮寄的快递单据,将快递单号告诉给了莱枣,等快递到的时候,那人再贴上那张写好下一个地址的单据寄出去,等到了第二个地点,那里的人也早就将准备好的快递单号告诉给莱枣,收到怨灵旗之后再如法炮制发向第三个地点,所以怨灵旗不在任何地方做长期停留,一直都在路途之中,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胡顺唐用手弹了下笔记本,“如果我没有猜错,怨灵旗就是绕了个圈,最终又会回到浙江横店影视城,而且是直接寄回到剧组居住的酒店之中,收件人肯定是岑孚,而不是隐瞒身份的莱枣。”   夜叉王点头:“和我先前猜测的一样,所以我们还得呆在这里,最迟半个月,就可以拿到怨灵旗,麻烦就麻烦随时都得查着运单号,警方也肯定封锁了剧组所在的酒店,要是我们大意错过快递,肯定会被警方拿到,要是那东西成为证物之后,要拿回来就非常难了。”   “你们不找千足屦了?”白骨此时抬眼道。   “你知道千足屦在哪儿?”胡顺唐问,带着怀疑的语气。   白骨摇头:“我是不知道,但胡万钦知道,你们找到胡万钦就等于是找到了千足屦!”   “你让我们去找蜂后,鬼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老家伙在什么地方。”夜叉王认为白骨完全是在说废话。   “不,我知道蜂后在什么地方。”胡顺唐揉着额头道,“我给詹天涯去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三件事,头两件事说的是他接到通知,蜂后已经被解除职务,劝其退养,还有蜂巢的犯人已经转移,全面关闭。你们想想,谁有那个权力关闭蜂巢?只有蜂后,蜂后关闭蜂巢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方便,方便自己做点什么,也就是说,蜂后人在蜂巢!”   “对,你们得去罗布泊,去蜂巢找胡万钦,找到他就能找到千足屦,也能查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能知道你的身世。”白骨微笑道,笑容中带着苦涩,“也问问他,喜豆葬在何处,我也好去拜祭,我一直找不到。”说罢,白骨又转向夜叉王道,“你不也想知道当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有你……”白骨转身面朝门口,看着刚走到门口来的魏玄宇,“夜叉王搞清楚了当年被俘之后的事情,你不也就知道了父亲魏亚军的往事吗?”   “可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怎么办?”夜叉王故意这样说,实际上他心中还是很感谢白骨的,若不是白骨和薛甲宏,恐怕他早就死了。   “我相信。”胡顺唐点头,关闭了电视机,“我即便不相信白骨,也相信你对喜豆的感情,交换吧,用喜豆安葬地的消息来交换怨灵旗,因为胡万钦没什么和你好交换的。”   “好,成交!”白骨点头,朝着胡顺唐伸出手去。   胡顺唐握住白骨的手,淡淡道:“还好你不是我爷爷,如果是,恐怕我还得朝你磕头呢。”   “唐五的后人待你不薄,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都要记住,生母不如养母大。”白骨说完之后又看着夜叉王道,“你算是熟悉蜂巢了,比我还要熟悉,我是自愿被关在那的,你是逃出去的,所以蜂巢内进出的路线,你应该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说明了,只是眼下你们有个巨大的难题摆着——原先横穿罗布泊,带着当地向导都可以走的自驾游路线已经封锁了,禁飞区也设立了,你们要走,只能从死亡之路穿过去,同时还得避开驻地军方的侦查,被发现,你们也清楚不能与对方接火。”   “噢,那简单,去找詹天涯吧。”胡顺唐示意夜叉王拨通詹天涯的电话,夜叉王点头,转身去拨电话,却看到肖查那和自己抱着女儿的妻子缩在角落之中,两口子已经从众人的对话中得知自己被卷入某个一辈子都甩不开的祸事当中了,不跑路就是死,但是跑路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夜叉王盯着那一家子,目光又落在那满脸迷茫的小女孩儿脸上,放下电话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怕,我们会安顿好你们再走,听爸爸妈话,好吗?”说罢,夜叉王又转身来到白骨跟前低声道,“还有件事你得帮忙,以你的能力和实力,保护好这一家人应该没有问题吧?把他们藏起来。”   “藏在哪儿?”白骨指着外面,“齐风有多大本事,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胡顺唐开口了,抬眼看着夜叉王,“我们先去找小金华,把这家子也护送到他那里去,到了之后再联系詹天涯,顺便让他们出人出力保护他们。”   “詹天涯肯吗?”葬青衣表示怀疑。   莫钦点头,看向胡顺唐,胡顺唐应道:“肯,他不肯也得肯,因为我们要去蜂巢,他也想知道蜂巢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万一他早就知道了呢?”夜叉王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那就更好了!”胡顺唐坐下来,清点着自己的东西,“他现在的身份,和手中握着的权力,不是什么都能做的,比如说返回罗布泊蜂巢内一探究竟这种事,他就没有办法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过去,大不了最后交一份报告嘛,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我的计划就是这样,有没有反对的?”   胡顺唐抬眼看着周围的人,除了在最外面的莫钦之外,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连“小金华”是谁都不知道的肖查那也一个劲儿点头,毕竟他清楚留在这就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他们走,或许还能拼一拼。   就在胡顺唐让肖查那一家收拾细软准备离开的时候,詹天涯已经独自一人来到了横店影视城的明清宫之内,打扮成游客的模样,拿着相机四处拍摄着,时不时跟着那些看到剧组就蜂拥而上的游客们起起哄,不过在走过某处大殿门前时,看到一个穿着清朝官服,好像是演员的人立在那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詹天涯抓着相机,趁着周围人在围观剧组的时候,偷偷绕过大殿紧跟着前面那个“清朝人”,两人之间保持了十米的距离,这种距离下,除非詹天涯手中有枪,否则用再快的速度冲上去都无法制服对方。   那是齐风派来给他引路的部下,从那人行走的方式,还有胸口的起伏詹天涯就知道其曾经肯定是个军中好手。   引路的“清朝人”绕了一圈进了旁边的大殿,随后又出现在门口,看着詹天涯,示意他进去。詹天涯没有迟疑,直接步入了大殿之中,刚进去,大殿的四扇门就啪嗒关上了,每扇门之后都站着一个穿着戏服的齐风部下,虽然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可那股四溢的杀气已经让詹天涯感觉到了紧张——这是齐风设下的陷阱吗?   他让浙江站的人联系上了齐风的部下,邀请对方见面详谈,齐风答应了,不过条件有两个,第一时间地点他来安排,第二詹天涯只能一个人来,如果他发现在会面地点方圆十里范围内有古科学部亦或者尖端技术局的人,他就会立即不顾任何后果干掉詹天涯。   詹天涯堵上一把,也是想搞明白,齐风何以冒这么大的风险,敢作出这种事情来?从表面上来看,上层没有发通缉令,没有下令除了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之外的其他部门协助抓捕,也是合理的,毕竟齐风只是从前有军人身份,到退休的时候,工作关系等等都在尖端技术局,让他们来做,算是各扫门前雪,清理门户,毕竟齐风知道的事情很多,要是被其他部门抓获,他情急之下把有些事情说出来了,再传出去,就无法收拾了。   “齐老爷子!我来了,客人都到了,主人还是不现身,这好像很没礼貌吧?”詹天涯站在大殿门口问,斜眼扫了下身后那五个穿着戏服的男子。   “詹天涯,詹局长,詹老大……”齐风的声音从大殿那座仿造的龙椅后面传来,随后穿着一身冲锋衣,俨然一副游客模样的齐风缓缓走出来,立在那龙椅的旁边,垂眼看着下面的詹天涯,又道,“你真是不知死活呀!”   第十六章(上)[狐狸I]   “嗯,我的确不知死活,要不怎么敢来呢?”詹天涯扭头看着周围,不去直视站在上方的齐风,虽然没有看到其他人,但他也明白,齐风为人这么谨慎,不可能就带了这么五个人来,就这五个家伙,不掏枪的前提下,自己应该还能对付。   “我可没说你敢不敢来这件事,而是说你竟然对上面的命令不婉拒,直接兼任了两大部门的头头。”齐风冷笑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我一直认为你的政治敏感性,至少比曾达强很多倍,可现在来看,半斤八两,也许还不如他,他还知道出了什么事,自己干脆什么都不管,躲在英烈湖安享晚年,而你呢?原本可以老老实实挂个空头衔,或者调任其他部门做个文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认为可能吗?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詹天涯反问齐风。   齐风沉默了一阵后道:“不会,因为我不管做什么,哪怕是隐姓埋名跑了,也会被老蜂子掏出来干掉,因为我是个威胁,我是……”   “你是个被制造的人。”詹天涯苦笑了下,“我也是,我刚知道这个消息,不仅是我,曾达、胡顺唐也都是,大家都是制造出来的怪物。”   齐风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怪异的变化,仿佛在思考,随后又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其实我今天来,就是准备跟你聊聊往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省得我费口舌了,你知道老蜂子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都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人了。”詹天涯摸着自己的右手臂,觉得那里隐隐发痛,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停手吧,齐老爷子,没有用的,蜂后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了,你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詹天涯,我问你,你最想要什么?”齐风起身来,向前几步,蹲在龙椅前的台阶上,盯着詹天涯那张如今有些苍白的脸。   詹天涯摇头:“我不知道,我生下来估计就被灌输进了国家安全的概念,根深蒂固,我改变不了,所以不管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我相信,你的能力没有那么大,可以强大到颠覆这个世界。”   “我只是想让我的存在变得更加有意义。”齐风摸着自己嘴唇上的胡子,“而且呢,有些事情原本就是错误的,有些真相原本就不应该被他人所知,隐藏真相是正确的行为,如何隐藏却很伤神,你应该知道吧?美国刚刚遭遇了恐怖袭击,据我的情报,下面还会有接二连三的恐怖袭击,不仅是美国,俄罗斯也有,法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都会出现,而这些恐怖袭击的幕后黑手就是李朝年领导的次宗教‘二十二世纪’,所以接下来你的工作重心将会转移到反恐,而不是对付我,明白了吗?”   “你疯了!”詹天涯意识到这是威胁,而不是提供线索,立即指着齐风骂道,“这不是‘二十二世纪’做的,这些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恐怖袭击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呀!我都说了是‘二十二世纪’干的。”齐风面带笑容道,“李朝年这个次宗教压根儿就不应该存在,他真的以为自己领了联合国勋章,再自导自演一次恐怖袭击,就可以永远戴上救世主的光环吗?不能,一个次宗教团体,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么多国家?”说到这,齐风抬手看了看表,“嗯,时间差不多了,‘二十二世纪’在阿拉斯加的基地应该已经被突破了,只要疫苗到手,他们就对这些国家构不成任何威胁。”   等等!阿拉斯加的基地,詹天涯猛然想起上次随蜂后在A380飞机上召开的那次中美俄深空会议中,狗鱼提过发现了一处关于二十二世纪在阿拉斯加的基地,说那里有细菌的疫苗,但是防守很严密,美国深渊科学部的迈克劳林一直想强攻下来,但遭到了蜂后和狗鱼的反对,后来迈克劳林又提议用雇佣兵,但因为费用问题被否决,他甚至还提出让胡顺唐等人去调查,也被蜂后拒绝,最终达成的协议是监视等待,可如今齐风说已经开始强攻了,这代表着他们已经不顾后果开始……   “我明白了。”詹天涯明白为什么美国在遭遇恐怖袭击之后,立即突袭了那个基地,也明白了为什么齐风胆大包天到敢召集旧部作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很明显他已经和美国方面勾搭上了,而且从他“推测”出未来几个国家还会遭遇恐怖袭击来看,这明显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惨剧闹剧,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适当的借口正大光明的突袭那座阿拉斯加的基地,取得威胁他们的细菌武器疫苗的同时,摘掉李朝年“二十二世纪”脑袋上救世主的光环。   齐风从詹天涯的表情中明白对方推测出来了:“关于真相你还不知道吧?应该说,你压根儿就不知道没有所谓的起源,只有无限的轮回,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詹天涯怒指着齐风道:“你这是叛国!”   “叛国?”齐风露出惊讶的表情,却故意看了一眼在詹天涯身后的五个部下,又道,“如果这个世界再没有国家的概念,那还说什么叛国?说不定未来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为人类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齐风其实非常担心自己的行为彻底暴露,毕竟他都是用谎言骗来自己曾经的旧部,都是以国家安全为由。   詹天涯冷静了下来,故意将手往腰部按了下,同时观察身后五个人的反应,果然,与他所猜测的一样,后面的五个人没有任何举动,很默契地只是站在那,目光直视着曾达,先前那一番话足以让他们判断出齐风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正义之举,所以他们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而不会再盲目跟从齐风。   詹天涯笑了,看着齐风摇头道:“齐老爷子,你已经众叛亲离了,投降吧!”   齐风也笑了,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大殿中根本就不存在的音乐,同时道:“我没有带任何人来,而且就凭你和你身后那五个背叛我的人,能抓住我?别忘记了,他们都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他们擅长什么,知道他们的弱点,他们都是有家人的……”   那五人脸色变了,攥紧了拳头,但都没有上前,詹天涯抬手示意他们冷静,又道:“齐风!祸不及家人,哪怕是黑社会都明白这个道理吧?”   “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会原谅我的。”齐风收起笑容,坐在那张巨大的龙椅之上,“这个位置不好坐呀,老蜂子是个爱国者,我承认,但可惜的是他用错办法爱国了,好吧,来吧,詹局长,逮捕我?”   “不用我亲自动手。”詹天涯手指在脑袋顶上挥了挥,随后大殿上端就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这里是影视城,有几架直升机出现不稀奇,我也安排了人放出话,说这里会拍一出现代谍战大戏,所以大家只会认为在拍戏,你选的地方很好,我很喜欢。”   大殿顶端,部分士兵索降而下,从上方和四个方向将大殿团团围死,门口那五名齐风的旧部也立即举手投降,将手放在后脑,随后被冲进来的特战队员制住,同时几十支枪的枪口同时对准了齐风,而齐风则是好奇地左右看着,随后开始鼓掌喝彩叫好。   “得了,投降吧。”詹天涯慢慢上前,此时齐风慢慢拉开冲锋衣拉链,展示出绑在身上的那两排炸药,示意詹天涯不要再上前。   詹天涯没有停下来,继续朝前走着:“我相信你会毫不留情的干掉我,但我不相信你自己会有勇气和我同归于尽,如果你有这种觉悟,早就绑着炸药冲进蜂巢找蜂后了。”   齐风面无表情看着詹天涯,随后按下了手中的控制开关,炸药上面的主灯亮起,詹天涯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有身后那五个人略微有些紧张,但见离齐风不过几米远的詹天涯如此从容,也都昂起头来,紧盯着在高台上的两人。   “滴——”的声音终于变成了“滴答”,齐风“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捂住自己的肚子,詹天涯此时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正欲上前的时候,齐风却抬起头来,努力憋住笑道:“再见,詹局长!”说完,齐风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包围大殿的特战队员傻眼了,詹天涯也略有些吃惊,但立即上前走到龙椅后方,一低头就看见了放在后面的那个与龙椅底部颜色几乎一样的怪异盒子,从斜面角度才能看出盒子下方有一道银白色半透明的光芒投射出来。   “美国人的先进科技!”齐风的声音从盒子里面传出来,“真正的全息投影技术,不过差就差在必须在光线略暗的地方,否则的话会穿帮,你如果喜欢,我把这个东西送给你,不过呢,全套仪器很沉很重,快递费我是没法替你付,要不货到付款?哈哈哈哈——”在齐风的狂笑声中,那个全息投影器散开了,散成了零件,从詹天涯手中落向周围的地面。   詹天涯扭头看着已经被抓住的五个齐风的旧部问:“你们带来的?”   五人同时摇头,詹天涯笑了,对侧面的几名特战队员招招手道:“把东西收拾收拾,带回去研究研究……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回去问问那些书呆子,看看能不能完全仿制出来。”   第十六章(下)[狐狸II]   带着那五名齐风旧部返回的途中,詹天涯向他们说明了眼下的情况,五人也清楚自己被齐风所骗,但同时道出一个可怕的事实——齐风这段时间内,以“国家安全”和“私密召回”为理由,已经召回了近150名旧部,虽然这些退伍的士兵和军官不都是精锐,但都经受过严格训练,执行一般的任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同时齐风还从东南亚一带找了些亡命之徒。   “150人,几乎是一个连的水平了。”车上的詹天涯盯着其中一人问,“这150人中参加过境外任务的有多少?换句话说,就是参加过实战的!”   五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詹天涯,詹天涯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将手中的卫星电话掏出来,拨了其中一个号码,递给最左侧的那人道:“听听。”   那人接过电话来,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听筒,显然脸上的紧张表情松懈了下来,他听到电话中传来了自己家人的声音,然后对着其他四人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詹天涯拿回电话来,叼着自己那半支烟:“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人,这不是威胁,只是单纯的保护和照顾,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要知道你们犯下的事情就是叛国,我掏枪把你们毙了,连份报告都不需要写,交代吧,说完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做点其他的事情。”   左侧那人点头,抬头看着詹天涯道:“其中有10人是隶属于蓝豹部队,参加过数次对毒枭的围剿任务,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有20人参加过联合国维和行动,去过海地、刚果、苏丹还有利比亚,还有25人是前海军陆战队队员,剩下的人并没有参加过实战。”   詹天涯边听边看着窗外,许久才应道:“明白了,除了那10个前蓝豹部队的家伙,其他的没有什么威胁,你们的武器呢?哪儿来的?”   “齐风说,武器是国防部提供的……”那人说到这声音越来越低。   詹天涯忍不住笑了:“你们是当兵当傻了吧?这种鬼话都能听进去?国防部会给你们提供美制大口径狙击步枪?”   那五人不语,当然知道这很愚蠢,但被齐风那一番国防安全的谎言点燃了热血,几乎什么都不管了,只知道埋头去做。   “军队是国防力量,在和平时代是为了自保而不是进攻!”詹天涯长吁一口气,“你们得想其他的办法,告诉剩下的人实情,否则这场流血冲突会愈来愈严重,一发不可收拾,如今那些个西方的政客,都睁大眼睛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局长,出事了!”前方副驾驶军官将手中的电脑交给詹天涯,同时示意詹天涯戴上耳机,但詹天涯却没有戴上耳机,直接打开,随后电脑中传来英国BBC新闻画面,画面上拍摄的是在一片戈壁之中,四下都横七竖八躺着已经腐烂的尸体,尸体上有些穿着旅行者的冲锋衣,有些穿着军服,还有部分中国军队的制式武器被砸坏搁在一旁,新闻播报员的旁边大意是——他们于近日收到一张光碟,光碟之中记录着在中国罗布泊内发现的大批中国军民的尸体,从拍摄到的画面来看,至少有五十人的尸体。   詹天涯不断深呼吸,看着画面中不少地方因为过于残忍,还打上了马赛克,随后新闻播报员还声称拍摄者是一名普通的旅行者,偶遇路过拍下来了这画面。随后出来了一名所谓研究中国的专家,在电视上大谈这是中国军方为了掩饰某种东西而采取的军事行动,才导致了这么多人丧生,是一次灭口行动。   詹天涯立即调到其他国家的电视频道去看,和他所猜想一样,这个新闻一出,立即成为了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詹天涯将电脑还给前方的军官,军官拿过电脑,一直看着他,但没有开口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詹天涯揉着自己的鼻梁,双手止不住地发抖,随后道:“齐风带去的一百五十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他干掉了其中五十人,然后再拍摄下来,寄出去,白痴都知道罗布泊早就被封锁了,不可能有人进去,怎么可能有偶然路过的旅行者。”   “西方人脑子这么简单,竟然相信了?”军官立即问,又暗暗骂了几句。   詹天涯放下手来:“不是他们脑子简单,而是他们愿意去相信,明白吗?因为这是一个给他们进入罗布泊查探的充份理由,这是一贯做法,每次做都会成功,发现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发现了某某屠杀的证据之类的,然后师出有名,开始蓄谋已久的军事行动,这次他们又盯上咱们了,如果事情处理不好,就会演变成为战争。”   军官一巴掌拍在仪表台上:“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仗?”   “不,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去蜂巢。”詹天涯盯着车内的地面呆呆地说,“齐风是美国人一枚很好的棋子,首先是恐怖袭击,然后是拿到疫苗,接着便是制造出来的罗布泊惨案,接下来欧美各国会开始纷纷指责我们,不问缘由的指责,还会让咱们限时处理,时间当然会很短,随即他们会以联合国的名义,派出调查组,这种时候他们的目的如果还是达不到,就会做一件更狠的事情,那就是让齐风带人袭击调查组,这样一来,他们派军队直接越境就有理由了。”   “现代战争……”军官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裤子,心里很清楚现代战争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不互扔核弹这种会毁灭全球的东西,也会让大片的土地和人口众多的城市成为焦土。   詹天涯盯着跟前那五个人:“现在你们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吧?火药桶呀,原本潮湿的火药桶被你们给哄干了,现在齐风正在把引线牵进去,一旦点燃,全都完了,虽然我现在负责齐风的案子,但是也没有办法插手军方,罗布泊是进不去了,只能找他们了……”   那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詹天涯所说的“他们”指的到底是谁。   ……   一天后,河南某地农村。   一群孩子追着一辆破旧的金杯车,金杯车缓慢地行驶在乡村机耕道上,那群孩子一面追,一面用手去拍着车身,葬青衣探出头来不断地让他们小心,等会儿车停了再过来玩。   远处一座新修建起来的三层小楼下,戴着安全头盔的郑彤正在拿着图纸与工头商量着什么,不断地用手指着图纸,又挥舞着手臂,显得十分兴奋,在其旁边站着晒得黝黑的陈玉楼,捂着肚子朝着旁边的工棚大声喊着严玉蕾的名字,声称自己饿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从工棚中钻出来的严玉蕾,手中抱着一大块猪肉,用井水清洗着,只是应声,也不做详细的回应,她抬头时看见了那辆行驶到建筑工地前来的金杯车,随后直起身来,当她看到从车上率先跳出来的魏玄宇时,双眼放光,双手在灰蓝色的工人服上抹了抹,叫着喊着就冲了过去。   “师父!师父!”严玉蕾像个孩子一样,冲过去穿过围成一团的孩子群,作势要拥抱魏玄宇,陈玉楼也发现了魏玄宇,把帽子一扔,拔腿就冲了过去,郑彤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抬眼看过去,发现随后下车的胡顺唐等人,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将图纸塞进工头手中,赶紧迎了上前。   严玉蕾和陈玉楼抱住魏玄宇,又是跳又是闹,甚至还将嘴凑过去亲魏玄宇,把魏玄宇吓得赶紧四下躲藏着,身边的孩子们以为他们在玩耍,也立即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在田地之中撒开了追逐。   郑彤来到胡顺唐跟前,看着夜叉王、莫钦、葬青衣点了点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胡顺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座还没有修好的房子道:“这是你的学校?”   “嗯!”郑彤点点头,“第二间学校,这里叫顺唐小学!”   “顺唐小学?”胡顺唐摇头,“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这些可都是莫钦出的钱。”   “哎……”莫钦赶紧抬手,“我出钱可以,但是千万千万不要说和我有关,我可是在很多国家榜上有名的通缉犯,孩子们要是知道像什么话。”   郑彤只是笑,又面朝那房子道:“为了保证工程质量,所以修建的时间长了些,花费也多些,但是值得!”说到这,郑彤又转过身来,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有那位和那两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呀?”   胡顺唐笑了,看了一眼夜叉王:“天下的事情就这么巧,我们说到你的事情,才知道那个抠门的王八蛋一直攒钱就是为了填你这个什么基金会,那年我们在哈市,出大事之前,他为了安全起见,先把自己两个徒弟给弄到你这里来了,估计也是为了监工吧。”   郑彤点头:“俩孩子不错,能吃苦,风吹雨淋都扛下来了,和孩子们也能玩到一起,还兼职当了老师,一个教音乐美术,一个教语文和历史。”   “什么玩意儿?”气喘吁吁的魏玄宇跑回来,扭头看着自己两个徒弟,“就你们俩还教孩子?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陈玉楼反应极快,马上回应:“师父,你这不是骂你自己吗?我们是你教出来的……”严玉蕾赶紧点头表示赞成,堵得魏玄宇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胡顺唐四下看着,“市谷美羽小姐呢?”   第十七章(上)[狐狸III]   听到胡顺唐问道市谷美羽,郑彤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预产期到了,在县医院呢。”郑彤的话并没有让胡顺唐、夜叉王吃惊,倒是莫钦都快跳起来了。   “哎哟喂!”莫钦一下凑近郑彤,“郑总不错哟,这么快上手有了个日本媳妇儿不说,还把别人肚子搞大了,立即升级当爸爸了?”夜叉王赶紧一脚把莫钦踹开,让他不要张口闭口就胡说八道,出言不逊。   郑彤也不生气,还沉浸在即将当父亲的喜悦之中,挠着头道:“她是个好媳妇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有时候还时不时做点日本菜让我们尝尝鲜,孩子们也都喜欢。”说罢,还做了个炒菜的手势,“她还对本地河南菜有很浓厚的兴趣,中国菜做得是越来越好了。”   众人点头,纷纷对郑彤送上祝福。郑彤一一感谢后又问:“你们怎么会想起来看我了?真相找到了?事情解决了?”   “有事相求。”夜叉王开口道,侧身对着车内挥挥手,接着肖查那一家三口提着包,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站在车旁,对着郑彤点头示意。   郑彤立即点头回应,小声问夜叉王:“他们是来支教的?”   夜叉王对郑彤的思维哭笑不得:“算是吧,也可以说是来避难的,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事情解决之后我们会来接他们走,没问题吧?”   “没问题,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郑彤很爽快地答应,但依然关切地问胡顺唐要找的真相是不是找到了,胡顺唐没有回答,只是让郑彤带着他们进里面去转转,看看周围的环境,等周围的孩子都离开,也没有其他人之后,胡顺唐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但没有道出那所谓的真相,担心会打击到郑彤。   郑彤知道肖查那一家是来避难的,也非常爽快答应了,承诺肯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一家,但胡顺唐却有些迟疑了,因为他刚知道市谷美羽怀孕的消息时,就觉得这个举措变得不合适,如果出事,不仅郑彤和魏玄宇的两个徒弟会遭遇意外,齐风那个神经病估计连市谷美羽和其孩子都不会放过。   郑彤知道胡顺唐的顾虑,一个劲的劝他不要担心,但越劝胡顺唐越是担心,就在两人还在互相“客气”的时候,莫钦冲了过来,将手中的电话塞给胡顺唐,用手比划了一个王八的形状,示意是詹天涯来电。   胡顺唐拿过电话,稍微走远了点,足足听了快十来分钟,随后转身回到众人跟前道:“没有时间再转移肖查那一家了,我们得赶紧抓紧时间进罗布泊,出大事了。”   “大事?”夜叉王眉头一下锁紧。   “现在不方便说,我们赶紧出发吧。”胡顺唐转身就走,却又停下来对郑彤说,“郑总,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不希望你再卷入麻烦事中,知道得越少越好,后会有期。”   郑彤使劲点头:“保重,后会有期!”   陈玉楼和严玉蕾两人恋恋不舍地将魏玄宇送到车上,随后目送着他们的汽车逐渐远离,肖查那一家放好行李后赶出来,那辆金杯车已经消失在了远方。一家三口只得又一次对着郑彤三人点头示意,一个劲地说麻烦了,以后请多照顾之类的话,郑彤也不多言语,只是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去给菩萨上了香,希望能保佑胡顺唐等人平安顺利。   离开河南的路上,胡顺唐才将詹天涯说的事情道出来,说完之后在场众人无比吃惊,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搞不好就会真的引发战争,而且李朝年现在也岌岌可危,从世界救世主瞬间变成世界头号通缉犯,现在是美国联邦十大通缉犯中的头号,悬赏一亿五千万美金,这个金额已经破了纪录。   “美国人动手了,俄罗斯方面有消息吗?”夜叉王问,盯着自己的掌心。   “不知道,詹天涯没有提起过。”胡顺唐摇头,“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潜入罗布泊,绕一大圈子进蜂巢内去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按照惯例,俄罗斯肯定会希望各方平静下来,不要将事态升级,同时也会派出人手去调查这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块大蛋糕他们都想扑上去咬两口。”夜叉王摇着头,“部队肯定已经进入一级战备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詹天涯安排我们走哪条路线?”   “让我们走陕西进青海,进酒泉过嘉峪关,接着横插进去,他说那条路原本就有重兵把守,防守很严密,只要我们过了无人区边缘,就没有人追踪了,就担心有无人侦察机,说在嘉峪关他会派人和我们详谈,骆驼和物资等东西在无人区里面等着咱们。”胡顺唐说完,捂着脸道,“这次穿越过去,真的是九死一生。”   莫钦倒是显得轻松:“只要不在地下,洞穴里面爬来爬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你是想钻洞都钻不了。”魏玄宇将脑袋靠在椅背上,“一马平川,遍地风沙不说,随时都可能死,比钻洞危险多了,你脑袋忘记白骨讲的那些关于胡万钦过去的事情了?”   “我们也得走那条路吗?”原本有些迷糊的葬青衣瞬间清醒了,那条路完全就是噩梦,即便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就像莫钦这种子弹都打不死的人,万一遇到那种怪鱼卷起来的妖风,弄成碎片也是死路一条。   “不,应该不会。”胡顺唐摇头,“但事情就变得更棘手,更麻烦了。”   “对呀。”夜叉王也很担心,“如果我们走胡万钦他们走过的路进去,至少我们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但眼下走另外一条路穿过去,路况不明,会遭遇到什么也不明,还得面临空中的监视,万一认定我们是敌人,无人机一颗导弹下来,咱们都得完蛋。”   “没事,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闯不过去的呢?”胡顺唐挤出个笑容,“到了嘉峪关再说吧,路上有机会就换车,争取五百公里换一次。”   胡顺唐五人沿途除了换车、加油上厕所之外,都没有停车,日赶夜赶也足足走了三天才到嘉峪关下,找到了詹天涯安排给他们的那个接头人,只是刚见面,夜叉王就立即判断出来者是军方的人,而且肯定是周围驻地部队的军官,虽然他一直在极力掩饰,但一些常年在军中呆过的人的举动还是无法消去,夜叉王并没有揭破他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来者指示他们再朝西走,直接前往敦煌,途中不要停留,到了敦煌之后再找另外一个接头人,从他那里得到下一步的指示,说完之后那人开车就走,临走前一再叮嘱胡顺唐等人“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也没有见过我”。   胡顺唐等人又开着那人留下来的两辆越野车继续前往敦煌,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开了接近四个半小时就赶到预定地点,车刚下高速,他们就看到大队军车赶往嘉峪关的方向,夜叉王分析是去酒泉的,那里的基地也需要添加兵力防守。   赶往预定地点还有十公里的路程时,一辆汽车忽然出现在胡顺唐车的左侧,随后那辆车车窗摇了下来,驾车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戴着墨镜的光头大汉,那人朝胡顺唐这一侧看了一眼,抬手示意胡顺唐摇下窗户。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夜叉王悄悄拔出匕首来,同时打开车窗,那人抓起车上的无线台通话器,用手比了几个数字,示意他们将车台的频率调整,随后又道出了频率的密码之后将汽车速度减慢,慢慢跟在胡顺唐和莫钦所开的两辆汽车后方。   “几位,我叫刘骁勇,是断金门仅存的门徒之一。”刘骁勇拿着手台说着,“这一代属于我的地盘,实话实说,我原本也打过几位的主意,因为你们的悬赏实在太高了,不过呢,钱和命之间我当然选择命,命都没了,有钱也没用,古科学部私下与我联系,希望让我引领你们进无人区。”   “以后请多关照。”胡顺唐听完刘骁勇的话立即回应,谁知刘骁勇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用先客套,我也是有条件的。”刘骁勇冷冷道,“你必须让古科学部方面答应,释放被他们关押的断金门的两位门徒。”   “他们叫什么名字?”胡顺唐立即问,说完看了一眼夜叉王。   刘骁勇迟疑了一下说了两个名字,胡顺唐听完思考了一会儿立即道:“没有这两个人。”   刘骁勇沉默了,这才重新说了两个名字,胡顺唐冲夜叉王笑了一下,直接撒谎断了刘骁勇的后路和条件:“你说的这两个人已经死了,被最近那个四处在杀异术者的家伙弄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被活活烧死的,古科学部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救下他们俩,伤势太严重了。”   “你撒谎!”刘骁勇十分激动,胡顺唐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车头晃动了下,说明他情绪波动特别大。   胡顺唐当然是在撒谎,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人,但却清楚蜂巢的犯人被撤走,转入观雾山老蜂巢的位置去了,但老蜂巢己经失火,刘骁勇当然也清楚,他不这样说,刘骁勇会把条件咬得死死的,而从刘骁勇的话中来判断,詹天涯肯定故意暗示他,胡顺唐一行人是古科学部的,如果不废除这个条件,转移矛盾到齐风身上,断金门百分之百会没完没了。   一举两得,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那两个人没死,就算将来事情暴露,刘骁勇帮他们做的事情也都该做完了。   第十七章(下)[狐狸IV]   刘骁勇引路,带着胡顺唐等人弃车步行,潜入附近某个早已荒废的村子,公路已经设卡检查,沿途有不少警察与武警搭配的巡逻队伍,也不时能看到直升机从头顶朝着大漠方向飞去,局势看来已经非常紧张,但刘骁勇对发现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兴趣,其一是因为这里距离酒泉较近,有军警检查很正常,其二是因为满清皇帝退位之前,无论是江湖门派还是异术者,曾经达成过某个协议,绝不插手政事。   “这些与政事无关……”夜叉王还未说完,刘骁勇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又使劲摆手,表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关心,只关心接下来的事情是否顺利。   在荒废的村子中绕了许久,刘骁勇终于钻进某个破院子之中,领着胡顺唐等人来到一口枯井前,俯身下去将一根绳索从其中拽出来,让其他人合力把绑在枯井下方,用防水布包裹着的箱子给拖了上来,再打开箱子,取出几套沙漠色的冲锋衣裤,还有其中包裹着的几支轻武器。   “第一批东西都在这里,至于骆驼和其他的辎重物资我早想办法弄进去了,废了我很大的功夫,还折了一个弟兄。”刘骁勇说着示意他们换上衣服,胡顺唐边换边问他有没有下一批东西的位置坐标时,却看到刘骁勇也换上了其中一套完全合身,看样子是早就为他自己准备的冲锋衣裤。   刘骁勇拉上拉链道:“我会领你们去的。”   “不行!”夜叉王马上拒绝,“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险!”   “是你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吧?”刘骁勇冷冷一笑,指着东面道,“我一家四代都生活在这里,大漠戈壁之中有什么东西我比你们清楚,况且我想救的兄弟已经被烧死了,我总得找点补偿回来,你们要进去做什么我不管,但得到的利益我必须分一半!”   胡顺唐等人明白了,刘骁勇肯定以为他们进去是寻找古迹,和探险家一样找什么楼兰古国之类的地方,指着跟着他们能发一笔横财。胡顺唐一点头示意,莫钦立即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现金支票塞进他的手中,让其拿钱滚蛋。   刘骁勇拿着那张支票抬起手,对着阳光下仔细看了看,随后直接撕成碎片扔进枯井之中:“钱老子有的是,哪怕我儿子是个败家子,败三代都败不完,我要去罗布泊,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是圣地!”   圣地?胡顺唐看了一眼夜叉王,又问刘骁勇:“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所以才想查明白,实话说了吧,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古科学部会把蜂巢地址选在罗布泊内?过去几十年中,有不少同道潜入罗布泊中,有的是去打探,有的则是去准备劫狱,可是没有人回来过。”刘骁勇挎好自己的包,又将防水布下面包着的那柄钢刀别在背后,“反正爷无事可做,算是便宜你们,一路护送你们!”   胡顺唐等人当然不想他跟着一起去,虽然他是詹天涯找的人,但除詹天涯之外还有没有人雇佣他还不知道,万一这小子是个卧底怎么办?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可麻烦就在于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第二批最重要的物资在什么地方。   “走吧!下去!”刘骁勇指了指枯井之内,随后抓着绳索就滑了下去,不一会儿落地后朝着还在井口处观望的胡顺唐道,“一个个下来,我们先钻地道。”说完,刘骁勇的身影消失在了井底。   胡顺唐摇摇头,示意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了,其他人也只得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一一从井口滑了下去。滑到井底,胡顺唐才发现下面真的有一条地道,上下高一米七,宽半米,由镶嵌钢条的木柱支撑着,十分干燥,而地道也几乎是直线朝前,没有弯曲,地道内相当干燥,摸起来土层都干裂了。前方引路的刘骁勇说,之前那个村子之所以荒废,就是因为离水源太远,出去拉水来回要一个半小时,实在不方便,最终放弃,而村子中不管挖多深,都找不到水,曾经他祖爷辈在这里居住过,所以他很熟悉这一片地区。   “前面就到了,现在几点?”刘骁勇转身问后面的人,胡顺唐抬手看表,告诉他傍晚七点多,应该入夜了,刘骁勇却摇头道,“七点入夜?开什么玩笑,你们还真的是属于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季节,在我们这,八点半才入夜,彻底天黑至少得九点,我们到了前面,先休息休息,等完全天黑再爬出去,否则很容易被巡逻的发现。”   胡顺唐点头,跟着刘骁勇继续前进,走着走着一股恶臭传来,众人立即捂住口鼻,刘骁勇却转身示意他们从衣服口袋之中拿出软面罩戴上,能稍微隔下气味,还可以掩饰下自己的面部。后面的人一一照做,再向前走终于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旱厕的下方,虽然这个厕所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使用了,但那股恶臭还是在下方弥漫着,要是没有那面罩,人肯定会立即倒地。   六人就在这个旱厕侧面的洞穴中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天黑之后,再从旱厕之中摸出去,出来时天才黑了近一半,抬眼望去,周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有士兵在来回巡逻,而他们身处的旱厕周围竟然是一片军队的营区。   “!怎么会有部队?”这是在刘骁勇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示意众人呆在旱厕之中别动,还千叮嘱万叮嘱,如果有巡逻士兵发现他们,千万不要用武器还击,立即掉头从旱厕之中钻回去。胡顺唐点头,不要还击这一点根本不需要刘骁勇叮嘱,就算他们被擒,詹天涯想尽办法,找尽关系也会把他们给捞出来的。   离开的刘骁勇在几分钟后返回,用手在地面画了个简易的营区地图,告诉他们分成两组绕开营区,在另外一面的山丘土包下方集合,如果哪一方被发现,千万不要继续前进,举手投降放弃任务。   胡顺唐五人分成两组,一组跟着刘骁勇,一组跟着夜叉王,十分顺利终于绕到指定地点,可刚到就发现山丘土包后方站着两个巡逻的士兵,两人手持突击步枪一直看着远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离开了。   “糟了,看这模样,这应该是个暗哨,一两个小时内他们不会走,就算会走,也会有人来换岗。”夜叉王摇头道,“实在不行,只能打晕他们。”   “绝对不行!”刘骁勇制止夜叉王,“这是部队,不是一般的警察,一旦发现有人被打晕,掘地三尺也会把地道给找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惨了,再等等吧……”刘骁勇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有火光,紧接着在暗哨中的士兵提枪就向有火光的方向跑去,刘骁勇一按大腿低声道“走”,立即冲向山丘之后,将那里的一块石头奋力推开,挥手让胡顺唐等人进去,又和夜叉王一起在洞内将石头给重新堵死,接着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了至少五六分钟,这才打开肩头的电筒道,“我们命不错,肯定是有偷猎的,或者是盗墓寻宝的试图闯关被发现了。”   莫钦在后面四下摸着:“怎么又是地道?”   “不用地道用什么?”刘骁勇没好气道,“这里一马平川,你跑出去一里路,别人用望远镜都能把你看个清楚,更别说天上还有飞机了,老子当年为了刨这些个地道用了八年的时间,不过也很值得……嘿!”刘骁勇说完朝前走着,炫耀着靠着这个地道,他送了许多进这个地区的人,什么人都有,偷猎的,寻宝的,探险的,甚至还有逃跑的重犯之类的,但每次收费都很贵,所以才说非常值得。   “这里的地道没法连在一起,都是一处出口的不远处连着下一处的入口,之间距离相差不过几百米,当年老子带人挖这些地道的时候,从一百八十斤直接瘦到一百二十斤,那时候还没有流行减肥,要流行起来,老子就带他们挖地道,保证十天半个月瘦身成功……继续走,朝着前面走,往下还有两处地道,至少得走到明天早上,然后我们晚上穿过嘎玛村,接着就进入罗布泊的范围内了。”刘骁勇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胡顺唐等人也不废话,只是埋头跟着他走,接下来整夜都在地道之中穿行,钻行的时候热得浑身是汗,而那冲锋衣明显不透气,等钻出去半夜时分,外面的温度竟然只有不到十度,冻得牙齿都打颤。   又困又饿的众人在刘骁勇的带领下,走走停停,钻下去又钻出来,花了之前预计时间的一倍多才赶到那个叫嘎玛村的地方,不过却是早晨,不敢出去,只得窝在那个出口水坑旁边睡大觉,睡到晚上又钻出来穿越村庄继续前进,终于在半夜…左右,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刘骁勇停了下来,用手探了探空中的风点头道:“好了,进入无人区的范围了,我们算是暂时安全了,没有巡逻的队伍,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那些可能寻常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   第十八章(上)[妖猫]   一马平川,夜间…,这个范围内温度只有五度,胡顺唐等人不能点火,只能立即找了个地势相对较低的地方,把简易帐篷搭建起来,也不敢点火,只得把暖宝宝贴掏出来往衣服当中塞,希望能挺到第二天早晨,刘骁勇说只要太阳一出来,就暖和了,不过接下来又得面临太阳的暴晒和突增的温度。   “刘师傅,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胡顺唐想起胡万钦的往事了,等刘骁勇点头,他这才准备开口,谁知道刘骁勇却又抬起手来。   “别叫我刘师傅,我不是开车的,我比你年长岁数大,辈分也在这,不知道几位的来路,但这一路上我也看出你们算是同道之人,绝对不是古科学部的鹰犬走狗,叫我刘大吧!或者刘爷都行。”刘骁勇笑了笑,示意胡顺唐可以问了。   “刘爷,你四代都生于这里,长于这里,那有没有听过关于……”胡顺唐说到这,看了一眼夜叉王和其他人,顿了顿又问,“关于妖风的事情?”   “妖风?你指的是那种刮得十分诡异,能把人和牲口都刮走的妖风吗?”刘骁勇摸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有风已经钻进他的衣服内了。   胡顺唐摇头,用手做了一个搅拌的动作:“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进去过的人提起过,说是一种旋转的风团,不管什么东西进去,都会被立刻搅成碎片!”   刘骁勇点点头:“我听说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你们应该知道罗布泊算是一个湖泊吧?一个时有时无的湖泊,周围河床中的水也是时有时无,抓不准到底是什么规律,但是关于这种妖风,曾经在一个外国人的游记中看到过,听说那家伙是去寻找楼兰古国的,路过河川的时候,发现了野骆驼群,十分兴奋,但却又发现从河川之中钻出了怪异的风团,将那群野骆驼群全部吞噬了,他下意识认为那东西是龙,但是后来我只听过一次本地人提到过妖风,而他也只是听说,毕竟如果真的有那么怪异的东西,见到的人不都死了么?”   刘骁勇说得在理,胡顺唐点点头,寻思了一会儿又问:“那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怪物?比如说体型巨大的蜈蚣?”   刘骁勇听到这一惊,忍不住凑近问:“你也知道那种东西?”   胡顺唐实在想说“我不是知道,而是太熟悉了”,但忍住了,只是点点头,想听刘骁勇怎么说。刘骁勇拉开帐篷一角,探出脑袋去四下看看,回头后看着胡顺唐又忍不住笑了,笑了一阵后才说:“你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倒让我紧张了,不要说那种蜈蚣,长翅膀的我都见过!”   啊?还有长翅膀的?胡顺唐愣了,赶紧示意刘骁勇说下去,刘骁勇道:“两年前,我带着两个说是去旅游的人进去,当时肯定是没有走地道,那时候情况没这么复杂,我的向导费只收三万块钱,来回半个月,一共三辆车,原本呢都是走那条游客道,你们应该知道,90年代后期旅游的人开始多起来之后,就开辟了一条游客道,专门带自驾游的人去,可是那两个人怪得很呐,不仅自己去,还带着自己养的猫去!”   猫?胡顺唐一下想起了在成都地下防空洞时遇到的那些个猫……   “说来也怪,猫这种东西,普通人喜欢,但有些邪门的人不喜欢,不懂的认为猫会引来怪东西,像咱们这些懂行的都知道猫养在身边可以避开些东西,也可以看到些东西,所以吧,我也没有多寻思,但是那猫的模样和一般的宠物不太一样,体型巨大,像是山猫一样,可又很温柔,不挠人不咬人,不到处乱跑,能听懂人话。”刘骁勇眯着眼睛回忆着,“我们一路走,很平安,什么事都没有,每次休息两人都是听从我们的指挥,绝对不胡来,很少遇到这样的游客,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两人会把猫放出去,说那猫自己会找到路回来,每次如此,每次猫都在半小时或者最晚一小时后回来,回来之后他们就抱着猫进帐篷,也不知道在干嘛……”   为了赚钱,刘骁勇也没有在意,不想打探他人的隐私,但因为是异术者,虽然不那么纯粹,可好奇心依然还是很重,于是注意观察起那只猫来,可怪就怪在每次他盯着那只猫看的时候,猫都会突然扭头看着他,仿佛在说:看什么看?   “在沙漠戈壁中带一只猫,多怪异不是?而且还那么听话。”刘骁勇一个劲的摇头,“后来出事了,我们走到半途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其中一个人叫醒我,说猫不见了,他要出去找,我赶紧起身拦住他,因为这种地方是不能开玩笑的,即便是有一条所谓的游客路线,一旦偏离死亡的几率很大,况且风沙大的时候,你什么都看不见,那人不听呀,转身就去找猫,另外一人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当时我担心出事,毕竟我们算是在局子里上过号的野导游,带着人去之前得登记,回来之后也得登记,我赶紧和我的弟兄一人跟一个,劝他们回来,要找也得白天再找,两人不听劝,我们没有办法,只得下了重手把两人打晕了带回营地,果然下半夜猫回来了,回来也就算了,还不知道从哪儿叼了一条鱼回来!”   胡顺唐立即反问:“鱼?”   莫钦听到也故作惊讶,但心中也大概猜测出那是什么了,魏玄宇立即接过话去:“这种地方随随便便能找到鱼吗?”   “当然不能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当时认为那不吉利,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在一个不可能找到某种东西的地方,恰恰又找到了那种东西,必须得扔掉,否则得出事,这是个常理,可是那两人不愿意呀!他们不但不扔,而且非得要把那鱼给吃了,说那鱼是什么人鱼,吃了之后可以长生不死还是怎么的。”刘骁勇打了个寒颤,“我和我那兄弟拽着两人,不让他们干傻事,这东西能吃吗?就连那猫都不吃,而且都作势阻止他们的主人不要吃,可那两个男人却开口说什么‘你带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找这个吗’之类的话,而且是对着猫说的,那猫显得很失望,转身叼着鱼就走,两人扑上去,把鱼给夺下来,虽然没有吃,但小心翼翼装进了自带的那种降温保鲜袋中,还对猫说什么不吃了,回去研究研究再说之类的话,结果第二天晚上又出事了,猫虽然没再跑丢,但是那种蜈蚣出现了……”   蜈蚣是什么时候包围他们的,刘骁勇不是太清楚,但因为那“嘻嘻”的叫声,睡梦中的他立即清醒了,翻身就从车里面爬出来,提着自己那柄刀,刚好看到有一只半个身子都探进帐篷中了,刘骁勇不敢怠慢,上前一刀将那蜈蚣砍成两半,一脚将下半个身子给踢开,用钢刀挑起前半个身子,再进帐篷中一看,那两个人竟然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察觉危险,只是那只猫却呈攻击状态朝着帐篷口,等刘骁勇一探头进去,猫也松懈了下来,随后窜了出去,几个起跃就跳上车顶,四下观望着,叫着,抬起爪子指着前面的方向。   刘骁勇的直觉告诉他,那只猫发现了什么东西,在指示他,立即提刀就朝着那个方向奔去,追了一阵终于发现有一只蜈蚣趴在地上慢慢蠕动着前进,而它身下还有一个人,正是他那个兄弟!   刘骁勇吓得提刀就冲过去,但不敢轻易下手,毕竟那断金门的刀法一刀砍下去,人和蜈蚣都得成两截,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兄弟是不是还活着,只得慢慢查看,同时他还看到那只猫悄悄绕了个圈子,作势要到前面去围堵那只蜈蚣。   那只猫的体型虽然巨大,但蜈蚣的身体却足足比它大了一倍,打起来绝对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不过那猫没有突然攻击,只是趴在前方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警告那只蜈蚣。   蜈蚣察觉,昂头看着那只猫,开始喷洒着那种腐液,怪猫的身体十分灵活,全数躲过,接着朝刘骁勇嚎了一嗓子,刘骁勇这才意识到那猫是故意吸引蜈蚣的注意力,同时告诉他,那蜈蚣的头部可以喷出这种东西。他立即提刀就上,直接将昂头起来的蜈蚣拦腰砍成两截,同时也发现自己那兄弟早就已经死了不说,身子下面还抓着那两个人放怪鱼的保鲜袋!   “那傻小子本来不会死的,估计他真的以为那鱼是个宝贝,晚上去看看,也许是想割一块肉下来,谁知道被蜈蚣给抓了。”刘骁勇低头叹气,“那蜈蚣被我砍了之后,我原本以为死了,拽着我那兄弟的尸体就准备回去,谁知道那猫一下扑了上来,将我扑倒在地,随后我看到蜈蚣的上半截身子竟然带着翅膀飞起来了,虽然很慢,但真的是飞起来了,抓着下面那袋子摇摇晃晃就飞向远处的黑暗之中,我不敢追,只得愣在那看着,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若不是那猫用爪子挠我的脑袋,恐怕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十八章(下)[武装分子]   那两个随猫而来的游客醒来之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问刘骁勇的那个弟兄去哪里了?那只猫又去了什么地方?刘骁勇只是说那弟兄家中有事,连夜回老家去了,临时搭了路过的一辆车,没好意思开装有他们装备的皮卡,说猫也丢了,那两人当然不干,指责是那弟兄偷了猫,死赖着不准备走了。无奈之下,刘骁勇只得重新刨出来已经埋下去的弟兄尸体,还有被砍成两截的蜈蚣,那两个傻子见到之后不但没害怕,相反决定出钱买下那东西,带回去卖给某个科研机构说不定是一笔横财。   刘骁勇无法阻止他们,只是心里做着自己的打算,因为这件事道出去,古科学部肯定找上门来,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得进蜂巢里面给关一辈子,但自己又不能杀他们灭口,只得晃晃悠悠一路回去。   离开了无人区,返回原来的地方,刘骁勇赶紧带着他们去局子里签字,表示平安把人带回来了,接着收了尾款赶紧准备逃之夭夭,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老天眷恋他,还是那两个人实在太倒霉了,两个傻蛋偏偏要让刘骁勇给他们找点东西,把那蜈蚣的尸体给装起来,最好找个有冷冻装置的玩意儿。   刘骁勇不想理他们,但两人死缠烂打,实在没有办法,想办法搞了一辆运送生肉的冷冻车,那俩傻蛋上车就开始鼓捣那蜈蚣脑袋,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地方了,那腐液一下喷了出来,将两人直接熔化了。   刘骁勇看着两人在车厢内惨叫着,随后倒地化成一滩水,知道救不了,赶紧把门关上,接着开启了冷冻装置,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门打开,将冻成冰块的那堆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凿出来,找了个地方直接深埋了,从此之后,刘骁勇决定再也不做这种向导,即便做,也是给那些稍微懂点行,要走地道进去的同行或者半同行,同时也找机会想进去再查探一下罗布泊中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爷,既然你对我们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瞒你,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个东西,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次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儿,你懂我的意思吗?”胡顺唐试图趁这个机会说服刘骁勇,让他不要和自己同行,免得丧命,即便刘骁勇有一手好的断金刀法,但他本身也只能算半个异术者,半个江湖人士,和人打斗胜算很大,但要和那些个不是本世界的怪物厮杀,恐怕还差点功夫。   刘骁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一拱手一抱拳后道:“各位,我开始真的以为各位是古科学部的走狗,不过呢,我也算是消息灵通人士,也知道几位的名字和身份,你们的名字和照片至今还挂在局子的网上通缉着呢,虽然没有说明你们是做什么的,但在这个手艺行当之中,各位也算是大英雄了。”   胡顺唐不语,只是回了个礼,并没有想到如今自己和夜叉王等人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了。刘骁勇见胡顺唐有点纳闷,又解释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的事情一年前就传遍了,而且上次陕西黄粱堡事件,的确有不少败类想拿你们的命去换钱,但大部分真正的道行人却对你们抱着敬佩,我刘骁勇呢是个直肠子,先前你们没有表露身份,我也只能用些手段跟着去,虽然我的确对里面的事情感兴趣,但同样也对你们很敬佩。”   “别敬佩了,刘爷。”夜叉王缓慢地摇头道,“这事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已经有很多人丧命了,但凡和我们挂上关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刘骁勇斜眼看着自己背上的钢刀:“我也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废话不说了,先睡吧,天一亮咱们就出发,直接赶到藏物资的地点去,我有弟兄在那等着呢,都是门中好手!”说完,刘骁勇倒头呼呼就睡,他这一睡胡顺唐等人为难了,一是因为这哥们不听劝,二是这帐篷本来就不大,挤进来六个人,再躺下一个,就只能再躺俩了,其他人只能盘腿坐着!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胡顺唐和夜叉王钻出帐篷,查看了一番,立即叫醒其他人,收拾了帐篷,简单吃喝了点东西,立即跟着刘骁勇赶路。刘骁勇不时拿出地图来观察着,那是张十分简单的地图,画得乱七八糟的,估计只有他能看懂,不分东西南北的走了一圈,来到一座风化的沙丘前,刘骁勇指着那里道:“到了,就在那些雅丹群之中!”   刘骁勇张嘴准备喊人的时候,莫钦一把将其按住,然后挥手示意让所有人都趴下来,随后指了指身上穿着的沙漠色的冲锋衣,表示有简单的伪装,先观察下,因为他听到有动静。刘骁勇觉得其有些大惊小怪,正准备又一次起身,魏玄宇背后一直闭嘴的铁齿开口道:“听他的吧,他是个顺风耳妖怪!”   刘骁勇一惊,盯着闭嘴的魏玄宇看着他,以为他用的是腹语,但随即看到其后颈处的嘴巴和眼睛后,吓得大惊失色,向旁边一滚,盯着魏玄宇道:“那是什么东西?”   夜叉王摇摇头,意思是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还跟着我们去干嘛?不等于送死吗?   “都说了别动!”莫钦将刘骁勇的脑袋给按下来,随后众人看到有黑影在雅丹群中晃来晃去,随后又消失了。莫钦对葬青衣扬了下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前往,其他人从侧面绕过去,不要出现在雅丹群大开口处,因为从听到的动静来分析,里面不止有刘骁勇的人,还有其他来路不明者。   葬青衣和莫钦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其中一座雅丹后方,莫钦提了自己的手枪爬了上去,潜伏好之后,扔下一颗石子砸向葬青衣,又指了指她的脸,示意她先变成刘骁勇的模样,等着自己的信号。   葬青衣点头,贴紧那座雅丹,随后听见不远处传来人的阵阵惨叫。   “不知道,我们只是在这里守着装备……别打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躺在地上,浑身血污,莫钦在上端看得清清楚楚,那里有一座简易的营地,两座帐篷,一大一小,小的应该是住人的,大的应该是存放物资的,除了那个挨打的男子之外,还有五个手持轻重武器的蒙面武装男子在营地之中,其中三人在周围监视巡逻,剩下两人审问着刘骁勇的手下。   刘骁勇的手下除了那个被殴打的男子之外,还有两个,那两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要来的人有几个,干什么的,说!”戴着遮阳帽的蒙面男子逼问着那男子,用脚踩在其腹部,微微一用力,倒地男子立马撕心裂肺地叫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腹部有伤,蒙面男子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一侧另外一个戴着墨镜,包着头巾的男子则举着上有消声器的手枪,抓起旁边另外一个刘骁勇的手下,将枪口抵在其眼睛上。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被逼问的男子痛苦地说着。   “不知道?”遮阳帽男子冷笑一声,竖起手指头,旁边的墨镜男子扣动了扳机,子弹击穿了一个男子的脑袋,那人脑袋一歪死去,墨镜男子放下他,又抓起另外一个倒地男子。   “你还有两次机会!”遮阳帽男子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眼太阳,晃眼一过的时候,留心到莫钦所藏的雅丹上端有怪异,立即朝着周围监视巡逻的人“嘘”了一声,那三人立即举枪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慢慢靠近。   “青衣!”莫钦立即俯身对着下面的葬青衣轻声喊道,比划了个姿势,示意她马上出去,伺机而动,能解决先解决一个,自己负责干掉一到两个。   葬青衣点头,接着转身从雅丹后面闪身而出,以刘骁勇的模样出现在那五个蒙面武装分子跟前,她听得很清楚,虽然那个开口询问的说的是普通话,但从发音中判断出必定是外国人,不是齐风派来的。   “刘大!跑啊!”被制住的那个男子看到葬青衣之后,以为真的是刘骁勇,马上示警道,葬青衣只是摇头朝着他们慢慢走去。   那五人明显不是菜鸟,其中一人立即喝令葬青衣停下,其他两人却立即留心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葬青衣一人身上,墨镜男子则抓着活着的另外一人挡在自己跟前。   “来了!那你没用了!”遮阳帽男子举枪杀掉示警男子,墨镜男子将跟前的男子也推倒,朝着其后脑勺就开了一枪。   “姓名!职业……”遮阳帽男子朝着葬青衣慢慢走去,莫钦深吸一口气,立即起身举枪要射击那个遮阳帽男子,想着擒贼先擒王,谁知道一起身,肩头就直接中了一枪,自己却没有听到枪响,立即俯身从雅丹上面滚了下来,与此同时,葬青衣抽出长鞭,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男子脸上抽去,抽身闪向一座雅丹之后。   中鞭的男子惨叫一声,剩下几个人,有两人立即朝着葬青衣躲藏的雅丹做压制性射击,墨镜男子则立即抓着手枪奔了过去,试图从侧面包围葬青衣。   “青衣!别动!他们有狙击手!”莫钦在雅丹后面不得已大声喊着,原本准备冲出去的葬青衣刹住脚步,握住手腕的袖箭,判断着那人会从左右哪个位置来袭。   第十九章(上)[第三梯队I]   “活捉他们!”遮阳帽男子下了指示,“这两个不是普通人,和先前那三个不一样,一定要活捉!”莫钦听得十分清楚,遮阳帽男子说的是纯正的美语,美军部队?不,按照他们的一贯做法,这种时候会用民间某财团的名义找一支雇佣军,但雇佣军中百分之一百都是前特种部队的成员,也许还有刚刚退役亦或者没退役假装退役的。   “喂——”胡顺唐从另外一侧的雅丹后方走出来,手中抓着棺材钉,其中两人立即调转枪口,剩下三人,一人对着莫钦的位置,两人对着葬青衣的位置,就在他们有些诧异的时候,持枪的魏玄宇和刘骁勇从不同的两个雅丹后站出半个身子来,手中的枪口都对着营地中的那五个人,那五人立即慢慢散开,并未聚拢,因为一旦开火,聚集在一起就是死,立即散开,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下既能分散胡顺唐等人的火力,还能获得绝佳的掩护。   莫钦也和葬青衣钻出来,一人持枪,一人举着袖箭对准那些武装分子,莫钦捂着肩膀下侧的伤口,看向子弹袭来的方向:“我大意了,以为只是标准的五人战斗小组,漏了个盯梢的,不过还好我多了个心眼,背光爬上去的,否则我肯定会脑门中枪。”   遮阳帽男子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莫钦,又竖起大拇指,知道他来路也不简单,若不是莫钦背光爬上那雅丹,狙击手的视线被直射的阳光挡住,恐怕他已经被爆头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是敌人,放下武器好吗?”遮阳帽男子举起手来,先把自己的手枪放在地上,但放下的时候,食指故意抬了一下,给远处的狙击手暗示了下,谁知道刚暗示完,一具被割了咽喉的尸体从远处被抛了过来,直接砸在他的跟前,吓了他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知道是自己躲在远处雅丹群中的狙击手。   遮阳帽男子立即扭头看过去,发现夜叉王握着狙击步枪对准他,然后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示意他千万不要乱动。   “误会。”遮阳帽男子笑道,知道一开火自己和胡顺唐等人都讨不到便宜,而且他们地处的位置几乎没有掩护,会吃大亏,只得故作轻松拍手示意手下把枪口朝下。   剩下的五人将枪口放低,但胡顺唐等人却没有放松警惕,胡顺唐也没有上前,只是比了一个让其摘下帽子,拉下面罩的手势。那人点头照做,露出一张陌生的老外脸,满脸的胡渣子,毛孔很粗,一头暗金色的头发,浓眉大眼,随后满脸笑容对胡顺唐挑了下眉毛,意思是:怎么样?满意了吗?现在是不是该坐下来谈谈。   莫钦持枪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们的国籍,军籍,军衔,代号,名字。”   “我们是纳斯托安保咨询公司第三……”遮阳帽男子还未说完,莫钦就开始摇头,并且接过他的话说完。   “第三梯队亚洲地区危机应对与处理小组。”莫钦冷笑道,“十五年了,你们还是玩这一手,骗骗普通人可以,对我不管用,第三梯队的所有人都是从三角洲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也是个代称,第四梯队是海豹部队,这个所谓的纳斯托安保咨询公司最大的控股者是美国国防部,这一点无法隐瞒,说出你的姓名。”   遮阳帽男子无奈地苦笑道:“我没有名字,我叫绿伞。”   “绿伞?呵……”莫钦又上前一步,直接垂下枪口击中了离自己最近一人的小腿,那人中枪,立即准备反击,叫绿伞的那人马上抬手喝令他停手,自己上前搀扶着战友,怒视莫钦,莫钦枪口对着他道,“第三梯队的指挥官都叫绿伞,每一届都叫,上上届的绿伞真名叫阿莱克,死于两伊战争期间的一次支援任务,上届的全身而退,已经退休了,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不要撒谎,会被惩罚的。”   “我叫图托!乔治。图托!”绿伞终于说了实话,完全没有预料到莫钦会知道这么多,“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准确情报都敢来,你们的情报主管真的应该去死。”莫钦摇头,随后看着其他人道,“图托,我问你,你手下的这些人你都认识吗?还是不认识,临时派给你的,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都不认识,个个都是才认识不过半个月,在一起参加过五天的适应性训练,对吗?”   图托没有回答,但显然被莫钦说中了,莫钦笑道:“那就对了,知道阿莱克怎么死的吗?就是被自己人给害死的,因为每次你们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最后背黑锅的都是组长,这个是第三梯队的光荣传统!我曾经也被你们招募过,但很可惜,我跑掉了,你们都以为我死了。”   图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莫钦,莫钦随后示意他们全部解除装备,图托为了保护自己和手下,只得一一照做,但刚被反绑,愤怒的刘骁勇上前就提刀准备砍,被胡顺唐抬手挡住,低声道:“就算你要报仇,也得等我们问清楚了再说,到时候你把他们都杀了煮着吃掉,我都不会拦着你。”   夜叉王听到这番话厌恶地看了一眼胡顺唐,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忙将那五个人全部绑成一团,又让葬青衣简单地给那个小腿中枪的人包扎了一下。随后拽着莫钦到远处问:“你以前是第三梯队的?”   “我瞎掰的。”莫钦摇头,“但我的的确确知道第三梯队是干什么的,因为他们是绝对保密的一支黑色行动部队,每次的人都不一样,资料也是绝密,所以上下两界的人肯定是不认识的,我故意套话,让那小子不会拼命和我们斗下去,你也看到了他们的身手,不用这种办法,要干掉他们,我们也得死好几个,这群家伙的枪法和战场意识都很强。”   “好吧,没有想到美国人这么快就动手了。”胡顺唐侧头看了一眼在抓着墨镜男子暴打的刘骁勇,“你和夜叉王去审问他们,我和青衣、魏玄宇还有那个刘爷去清点下物资,要不要留活口你看着办,反正我们不可能带着他们走。”   胡顺唐说完就走,莫钦叫住他:“喂,胡老大,你真的打算把他们……”   “我说了,是死是活,你们俩看着办,我没有任何意见。”胡顺唐故意用手挡了下眼镜,表示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根本看不到。   莫钦看着远处的夜叉王摇摇头,夜叉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蹲在图托的跟前,把帽子给他重新戴好,等着莫钦到跟前来之后才开口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勘查,为后续部队提供准确情报,关于此地的气候,地理位置,还有敌对武装的数量等等。”图托回答得很专业,一来是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群打头阵的尖兵,执行具体任务的不是他们,二来是告诉他们还有其他部队即将到来,让对方着急,也算是赌一把,他们六个人,死一个伤一个,胡顺唐等人绝对不可能带走他们,估计也不会杀他们,只会丢下他们马上离开。   夜叉王低头看着地面,又抬起头来,拍了拍图托的脸颊道:“图托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继续撒谎,等你说完谎话之后,我和我的弟兄们换上恐怖分子的装束,然后将你们一个一个拉出来,用小刀慢慢地割下脑袋,拍成录像,发到网上去,同时再各寄一份给你们的家人,要不就是你说实话,我们问完就走,你们等待后面的部队来营救。”   夜叉王说完,从旁边拿过图托身上搜出来的匕首,直接掰断,指着断掉的匕首道:“就用这种断刀,很短,不锋利,慢慢的割,只割一半,然后看着你像一只刚宰掉还在玩命挣扎的母鸡一样钻来钻去,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你的家人看见一定会非常的兴奋。”   “你!”图托咬牙骂道,夜叉王抬手给了旁边一个图托的手下一拳,直接打断了那人的鼻梁,那人疼得吡牙咧嘴地,但还是没有叫出来。   夜叉王偏头看着图托,又问:“你的任务?”   “X你妈!”图托又骂道,夜叉王又选了一个人,再次下手揍断那人的鼻梁,接着又问。   反复三次之后,图托终于喊道:“不要!”   “不要什么?”夜叉王问,“是不要我们成为你想象中的恐怖分子,坏人,还是不要再打下去了?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你和我单打独斗,你要是不情愿,随便挑我们其中一人也行,赌注是输了就说实话,怎样?”   “好!”图托认为机会来了,斜眼看了下周围的人,偏头对旁边先前被揍的墨镜男子道,“罗夏,你去!挑一个!”   那人笑着点头,环视了一圈,先看着葬青衣,但想起先前闪避速度极快的她,又放弃了,目光也未落在莫钦和夜叉王身上,看着刘骁勇的背影时,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用嘴一点刘骁勇的背影道:“他!”   夜叉王一下笑了,点头道:“好!”接着挥手把刘骁勇叫了过来,解释完之后刘骁勇也笑了,将自己的衣服一脱,还把钢刀也扔在了一旁,接着亲手给墨镜男子松绑,带着其来到一个较开阔的地方,然后背着手盯着那个叫罗夏的男子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地狱大门敞开准备迎客了。”夜叉王蹲在图托的身边低声道。   第十九章(下)[第三梯队II]   罗夏开始朝着刘骁勇进攻,所用的全是试图扭断他关节的伎俩,但被刘骁勇轻松摆脱,又闪身到一侧,在一旁观望的图托同时惊讶地看到莫钦坐在一侧,皱着眉头,低着头用小刀将中枪部位的碎弹片一一挑出来——那是空尖弹,弹头打进人体就会爆开,属于达姆弹的一种,原本是海牙公约严令禁止使用的,一般中弹的人根本不会还活蹦乱跳,并且自己低着头挑弹片的。   图托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眼前的这批人不是军人不说,个个都那么怪异,立即对还在试图杀死刘骁勇的罗夏喊道:“罗夏,住手!不要再打了!”   此时罗夏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刘骁勇跟前如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样,不要说打倒对方,要抓到对方制住都困难,等他随着刘骁勇转了一圈,发现在地上的钢刀之后有了主意,趁着刘骁勇不注意,立即扑了上去,一个翻滚拔出钢刀,侧身对着刘骁勇砍了过去。   钢刀落下,刘骁勇轻轻侧身避过,用两根手指夹住刀柄,用力一抖,夺下钢刀,再顺势一挥,罗夏脑袋直接与身体分离,随后倒地身亡,遍地是血。   “一命换一命,我死了三个弟兄,还有两条命,我很公平,再来两个!”刘骁勇抹去钢刀上面的鲜血,冷眼盯着满脸恐惧的图托。   夜叉王凑近图托的耳边,低声道:“你是个不合格的指挥官,对身处的环境没有做详细的了解,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实情道出来,不要再让你的人送死了。”   图托咬着牙,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谎言,随即挣扎着起来让夜叉王给他松绑,自己亲自对付刘骁勇。夜叉王却按住他,示意莫钦再替另外两人松绑,那两人刚可以活动,立即就分别袭向莫钦和夜叉王两人,但还没有采取有效的进攻,脑袋就被刘骁勇给砍了下来,死得很干脆。   这次图托彻底崩溃了,挣扎着大骂,最后剩下的那个图托手下眼睛都看直了,口中不断地说着“魔鬼”这个单词,看着刘骁勇把三颗头颅提起来,摆在自己三个兄弟的尸身跟前,又用匕首在头颅上端开了个血洞,各插了三支烟上去,算是用人头来祭拜了他们。   刘骁勇祭拜之后,拿起钢铲掘坑准备掩埋弟兄的尸体,莫钦蹲在活着的那人跟前,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马可。”那人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队友的头颅之上,风轻轻吹着燃烧的香烟,少许的烟灰掉在上面,等他慢慢转头,发现莫钦竟然拿着一支烟递给自己,立即吓了一跳,向后挪动着,莫钦一把将其抓回来,把烟塞进他的口中,“在我们中国,自古以来都有个规矩,让即将上路将死的人吃饱喝好,完成他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说吧,想吃什么?单兵口粮还是野味?喝点什么呢?有什么愿望?”   那人盯着莫钦,呼吸变得很急促,莫钦又笑了:“不要紧张,我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弄死你的,还是会和他一样……”莫钦抬手指着那三颗头颅的位置,“哦,不好意思,是和他。”莫钦又把手指向刘骁勇,“和他一样,与你单打独斗一场,你赢了,拍屁股走人,输了,吃好喝好去见上帝,问问他人老家,今天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正确的,记得问清楚之后再回来告诉我一声。”   “我们的任务是进这个地方寻找叫蜂巢的军事基地,具体坐标位置不清楚,会有一个叫齐风的人来接头,他是中国人,情报称是中国前特种部队教官,他愿意提供相关情报给我们,辅助我们寻找蜂巢。上面的命令是,与齐风接头的过程中,遭遇所有的人都不能留下活口,处理掉之后伪装成为是中国军队所为。”那个活着的士兵盯着莫钦,一股脑将所有的实情都道了出来,“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只有头儿才知道。”   莫钦使劲点了点头,摸着那人的脸,又伸出手指掐了掐他:“你看,早点说不是就可以避免流血了吗?”   一侧的图托还在挣扎着叫嚷着叫那人闭嘴,等那人说完之后,他像泄了气的球一样瘫在那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地上已经快被晒干的鲜血,脑子中一片空白。   夜叉王看着所缴获的武器,武器装备清一色全是解放军的制式武器,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与那人所说一样,如果这里的人尸体被发现了,不管是现场留下的痕迹,还是体内的弹头都会让人误以为是驻地部队干的。   莫钦抬眼看着雅丹群外面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空中!超高空空降,空降的装备我们已经掩埋了。”马可赶紧实话实说,“我们这次的任务代号叫‘灭蜂’。”   夜叉王仰头看着天空,知道他们采取的方式应该与自己当初去尼泊尔铁翼山脉一样,问道:“你们和接头的人集合地点在什么位置?把坐标给我。”   “朝西南方向前进五公里,有一处河床,河床南面有一座荒废的古城,那里就是我们的接头地点。”马可继续回答。   “你们还有多少人?”莫钦问,抬手给胡顺唐等人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加快速度,他们必须马上出发了。   “后续会派出英国、法国、德国、以色列的特种部队,我知道的全都说完了。”马可点着头,说完见莫钦没反应,立即重复了一遍。   赶着八匹骆驼走来的胡顺唐等人,示意莫钦、夜叉王可以离开,拆下图托、马可等人的武器装备,又将弹夹给一一收走的夜叉王提着东西爬上骆驼离开雅丹群,走出十来米之后,夜叉王才反手扔了一支匕首插在图托和马可的跟前,两人谁都没有动,只是盯着胡顺唐等人走远,消失在雅丹群之外,这才慢慢挪动着身子到匕首前。   图托好不容易割断了绳索,抓起匕首准备给马可松绑的时候,却听到清脆的武器上膛声,他的身体一下僵硬了,误以为夜叉王、莫钦等人反悔回来要干掉他们,但是一扭头却发现几座雅丹后方站着十来个手持各式武器的武装人员,很明显他们和胡顺唐等人不是一伙的。   为首的人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齐风。   齐风提着枪朝着图托走过去,边走边做了自我介绍,随后将手枪塞进图托的手中,握住他的手抵住马可的眼睛:“对付怕死的叛徒不能手软,否则不能服众。”说完,齐风的手指稍微用力,在马可的求饶声中枪响了,那颗空尖弹射入他的脑袋中,然后裂开,马可的半个脑袋给轰没了。   齐风松手,叹了口气,但将枪留给了图托,又道:“还好我算准了事情没那么顺利,所以绕了个圈子,先来接应你们,要是还在原地等着,估计就会被他们给包了饺子,别看我还有十来个人,但这些人都是我花钱买来的,虽然个个心狠手辣,装备精良,但不用脑子的话,对付先前折磨你们的人,胜算是负数,你也看见了吧?”   图托盯着马可的尸体半天不说话,齐风笑了笑,挥手将一个瘦高个,提着一支五六式突击步枪,脖子周围还有一圈太阳纹身的家伙给叫了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现在的副手,叫巴尚。沙旺西,你叫他巴尚就行了……巴尚,他叫图托,美国人,这一笔买卖做完,你们在泰国犯下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好好合作!”   图托此时冷静下来,却没有去理睬已经伸出手来的巴尚,只是看着齐风道:“他是毒贩,FBI悬赏五百万的毒贩。”   巴尚冷笑了一声,抱着枪转身离开,齐风将手搭在图托的肩头,带着他朝前慢慢走着:“他不是毒贩,他只是给毒贩提供安保服务,帮他们护送下车队、马队之类的,他也是军人,以前是泰国蓝帽子特种部队的成员,后来呢因为缺钱帮人运送过一次毒品,被发现后除名,被迫做些犯法的事情……你不理解是吗?”齐风笑眯眯地将图托的身体扭转,朝着被杀的刘骁勇三个手下的坟前,“你现在理解了吧?你他真的认为自己很清白?自己没犯法?自己是好人?别天真了,你是成年人了,你孩子都十来岁了,要是有一天你的儿子问你,爸爸呀爸爸,为什么你要杀那几个无辜的人呢?你怎么回答?”   图托推开齐风,朝前走着,只扔下一句话:“走吧。”   齐风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后面的巴尚,挥动了下手指,示意巴尚跟着他们出发。   前方较远处,骑着骆驼的胡顺唐等人,边走边检查着刘骁勇准备的那些个所谓的武器,夜叉王从其中拿出一支AKM,自己背好,知道这种时候不喜欢用枪也没有办法,随后又拿出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扔给魏玄宇,魏玄宇拿在手中,皱紧眉头问:“没有自动武器吗?”   夜叉王抬眼看着他:“问刘爷去。”   魏玄宇提着枪,拍着骆驼跑到前方与刘骁勇并行,将步枪放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这是什么意思?”   “枪啊!”刘骁勇平淡地回答。   此时莫钦也拍马赶上来,拿着一支装有瞄准镜的莫辛纳干步枪问:“刘爷,你家开博物馆的?”一侧的葬青衣饶有兴趣地拿着手中的M1卡宾枪摸索着,莫钦侧头看了一眼指着又道,“这些玩意儿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还能用吗?就这些步枪,稍远点,别人穿了防弹衣都打不透。”   刘骁勇叹了一口气,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一支五四式手枪,晃了晃道:“这个要吗?那支AK是我能找到最好的武器了,古科学部一下令,让我出装备出物资出武器,我上哪儿找去?这些东西都是当年这里的百姓刨地的时候刨出来的,还有些是民兵的玩意儿,若不是这么多年我保养得好,现在我们都是赤手空拳,充其量一人有一把刀,知足者常乐。”   “这个詹王八,真他抠门呀!”魏玄宇完全不会用手中的武器,夜叉王和莫钦无奈只得边走边向他们讲解。   胡顺唐拒绝了使用武器,说自己用棺材钉就够了,随后道:“现在这个局势,詹天涯是想帮咱们都不行,出了齐风这档子事,肯定都在清查,曾经与齐风关系密切的人说不定都被带回去审查了,詹天涯要是再给我们提供武器,他也得被关起来,刘爷说得对,知足吧,往前走,先想办法抓到齐风再说,不过呢……”胡顺唐扭头看着身后的大漠,“齐风这个狡猾的家伙,应该不会傻到坐以待毙等着我们去抓,古科学部、尖端技术局加上其他部门都暂时没有捕获他,单凭我们,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叉王检查完枪械,教完葬青衣简单的使用方法后说:“他们抓不到,也许是因为他们暂时不想抓,有其他的理由,齐风有机会但是没有对我们下手,原因太简单了,这家伙肯定也是盯上了八物冥器吧,因为只有那些东西可以改变轮回,正常来说,其他国家介入,也是为了那个,都想知道未来自己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能改变则改变,不能改变也不能让其他国家改变。”   胡顺唐点头,沉默了一阵后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詹天涯那边是怎么打算的。”   ……   酒泉基地,那幢墙厚五米的水泥建筑之中,詹天涯坐在那,听着被抓来那五个人一一汇报着关于与齐风在一起做的所有事情,隔壁房间内,安全局和总参情报部的人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不过手心中都是汗,房间中空调制冷开到最大都无法抑制他们身上的汗水滚着渗出来。   许久,詹天涯开门出来,挥手示意把那些人带走,自己则站在窗口,用手敲着窗户落下的防弹钢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隔壁房间的五个人走了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服的男子示意其他人回去,自己则径直走到詹天涯跟前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递给詹天涯。   第二十章(上)[他的敏感性]   詹天涯指着旁边贴着的请勿吸烟的牌子,那人用手直接揭下来,用手指敲了敲墙面道:“防火结构,而且这里只是个审问的地点,不抽烟是不可能的。”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詹天涯说完叼起自己那半支烟,看着那个顶多三十五六岁,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但模样十分干练的男子。   男子看着詹天涯叼着的那半支烟,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自己点上一支道:“不抽别人的烟,是个好习惯,不过这和在某些场合,明明可以喝酒,却说自己不喝酒是一样的,不礼貌,因为这也是交际的一部分。”   “我不懂社交,我要是懂,我现在肯定在北京坐办公室了。”詹天涯笑道。   “你坐不了。”男子侧头看着詹天涯,“你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没有名字,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北京的办公室内?”   詹天涯取下嘴上的烟,深吸一口气问:“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算是特使吧,搁在古代,你就是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的那种人。”   “我只是个跑腿传话的,做不了任何大的决定,不过我可以决定下你今天晚上吃什么。”那人打趣道,试图缓和下气氛,但詹天涯却没有笑。   詹天涯直视着眼前的钢板问:“直说了吧,你来干什么,上面的指示是什么。”   “上头有分歧,有不少人才知道有蜂巢这么个地方,很愤怒,强烈要求出动空军把那里给平了,再采取外交手段平息这场冤案。另外一方面,包括一号首长在内,认为应该派出部队查清楚这件事,尽量挽回损失,当然对齐风这种叛国者不应该手软。”男子抽着烟,手揣在裤兜内,不时活动下脖子。   “你呢,你是站在哪一边的?”詹天涯淡淡地问。   男子直言道:“我是一号首长派下来的人,你说呢?”说到这,他又朝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房间里有三个人坚决支持轰平那里,其中一个是坚持走和平路线的人,担心事态扩大,甚至不惜使用核弹,你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毙了吧!”詹天涯冷笑道。   男子侧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詹天涯朝着那房间忽然抬高了声音:“说用核弹的那个混蛋王八蛋,应该拉出去毙了!这是多白痴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他!妈!的!”   房间内的人开门走了出来,怒视着詹天涯,作势要冲过来,被其他人死死拽住往房间内拖。詹天涯也不收口,直视那人道:“你当过兵?还是上过前线?还是喜欢看战争电影呀?不知道打仗会死人吗?不知道扔颗核弹会死很多人吗?那里虽然封闭了,但还是有咱们的人在那里,就算没人,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还能让咱们折腾多少次?”   那人被拖了进去,詹天涯跟前的男子笑道:“现在爽了?”   “爽了。”詹天涯拍了拍自己的后颈,“如果能让我再揍他一顿,那就爽得不能再爽了。”   男子低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我管他爸是谁!有能耐把我一脚踹了,让那王八蛋和他爸来坐这个位置!”詹天涯冷冷道。   男子冷哼一声:“你以为这么大的中国,只有你有能耐坐稳这个位置?”   詹天涯用手指着地面:“你以为这个位置很好坐?我天天如履薄冰,总算是明白蜂后当年为何总是嘱咐我要有政治敏感性,做事多动脑子,多听,少说话。”   “明白了就好!”男子说完又点了一支烟,向前方又走了几步,示意詹天涯过去,又道,“就近的空军已经在待命了,兰州军区没动,一号首长的意思是如果必须出动部队,从成都军区挑人,有两个师已经出发了,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事态再次扩大,美国方面找借口直接出兵,那肯定会爆发战争,如果有可能,把目标转移下,让他们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罗布泊,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为你争取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是最后的期限了,这也是所谓联合国给出我们的最后期限,咱们得设个局,让那群国外的混蛋钻进去。”   詹天涯反问:“你们真的不管蜂后了?”   “他是咎由自取。”男子摇头,“如果不是他,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某些东西我们已经解开了,知道你、曾达、齐风,还有那个叫胡顺唐的身份,就算不以我国的法律为主,拿在世界上,胡万钦的做法都是非法的,非法制造人类……”   詹天涯浑身冰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算自己这个东西消失了,不见了,也没有人去关心,去过问。   “好,七天,我想办法,不过你得保证我的行动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可以吗?”詹天涯平静地问。   男子轻轻点点头:“就算不行也得行,事已至此,没有任何办法,你放手去做吧,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在这件事快完结的时候,你把手头该交出的东西都交出来,不要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威胁,懂吗?”   詹天涯点头,男子离开返回房间后,站在那的詹天涯把那半支烟又叼了起来,转身走到走廊尽头,开门,看着在房间内焦急等着的刘振明、宋松、卢洪营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要进罗布泊。”   “好!我去准备东西。”刘振明起身准备走,詹天涯将他按住。   詹天涯扫了众人一眼道:“我和莎莉一起去,你们都留下来,人越多越不方便。”   “绝对不行!”宋松和卢洪营立即反对。   “你们说了能算?”詹天涯道,两人不再说话,知道自己这个上司倔强起来,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的,就算动手,自己也打不过他。   “我会留下一封信,够你们交差的,不过我时间只有七天,但我估计有胡顺唐他们在,顶多五天之内能解决。关于那个神,如果真的不在蜂巢内,不在镇魂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也是我必须带着莎莉去的原因。”詹天涯站在那,边说边列了一份物资单据,交给宋松,“骆驼这种东西是没用的,给我们准备两辆车,一辆装油,一辆装水和其他物资,直接闯进去,走直线。”   “这样还不如用直升机运你们进去。”卢洪营看了一眼刘振明,刘振明也点头表示赞成。   詹天涯苦笑道:“刚刚有人叫我学会有政治敏感性,我现在闯进去已经很过分了,但至少算留了点面子,要是用直升机,就根本没有退路了。”   “明白。”刘振明勉强挤出个笑容,“这里交给我们吧,放心。”   “对了……”詹天涯看着桌面,半天才说,“这些年我存了些钱,因为没有办法放银行,我都私下找人换成黄金藏起来了,要是我出什么事了,你们把钱都分了吧,不想要帮我捐了也行,就给那个谁来着,以前跟着胡顺唐那批人冒险的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   “小金华,郑彤!”宋松记得很清楚。   “对对对。”詹天涯点头,“就是他,那小子不是在修学校吗?是个好人,给他吧,顺便告诉他,这事要做就他做一辈子,别半途而废,否则我死了都得追回来弄死他,好了,都散了吧,去帮我准备,让我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陆续离开,独留下莎莉一人坐在桌子的对面,就那样看着詹天涯。等最后离开的宋松关上门之后,莎莉开口道:“美国我回不去了,先前宋松告诉我了,霍克家族在美国的资产已经因为资助恐怖分子,全部冻结,我家族剩下的人也被监视起来了,我现在搞不懂,到底那个所谓的神是在做什么,他到底是与李朝年为敌,还是让李朝年帮忙。”   “这还不简单吗?”詹天涯笑了笑,“开始是李朝年以为可以利用他,利用霍克家族的财力和人力构建一个组织来阻止他未来想要做的事情,但后来却发现被利用的是自己,那家伙早就把消息给散播出去了,西方早就盯上了,而且这一系列事情就是关于‘轮回’的最好证据,不信都不行,否则他们不会什么都不管,做出一副准备与我们开战的模样,现在脸皮是没有完全撕破,等撕破的时候还需要什么借口呢?根本不需要了,他们怕就怕我们把实情公布给全世界,到那个时候,全世界都肯定会乱套,休息一会儿吧,等下就该上路了。”   詹天涯说完趴在桌子上面睡了,像个孩子一样熟睡了,虽然他知道也许这一去自己会永远睡在沙漠戈壁之中,一睡再也不起,但在睡梦之中,他总是在问自己“你到底是谁?”、“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而注视他的也只有坐在对面的莎莉而已。   那夜,基地内警报大作,但十分钟后又因为一封信放在那个男子的手中而停止。男子根本没有看那封信,只是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外面忙碌的士兵们,许久才转身拿起桌子上面的专线电话,拨通之后沉声道:“首长,他进去了,是不是要派出空军?”   第二十章(下)[雅丹森林]   队伍在继续前进,已经是第二天了,若不是为了让骆驼休息,胡顺唐几乎都不想停下来,他并没有前往与齐风的接头的地点,直觉告诉他,齐风不会在那等着,他并没有那么傻,要捕获他,最好的地点是在蜂巢。他们占有的优势在于夜叉王知道蜂巢内部情况,知道进出路线,而齐风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离开之前,把地雷埋下去了吗?”夜叉王问莫钦,莫钦点头,这比较狠毒,但也是削弱追踪者的办法之一,这种情况下,夜叉王分析驻地部队不会轻易进来,就算去也是围着蜂巢周围,而追踪他们的必定是敌人,是敌人就会仔细勘察他们留下的营地,从各种留下来的东西分析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以便推测出什么时候发动袭击。   “轰——”闷响从大后方传来,同时腾起一阵黑烟,莫钦看着那个位置,虽然用望远镜都无法观察清楚,但知道自己埋下的那个地雷肯定是被人引爆了。   “果然有人跟着咱们,是齐风?”莫钦放下望远镜。   “管他是谁,反正现在我们不是政府最想抓住的人。”胡顺唐拍着骆驼继续前进,按照刘骁勇的路线,接下来还有一处雅丹群,范围很广,必须穿过那里,同时还可以躲避下时不时会出现的无人机,虽然他们已经有可能被发现了。   赶到雅丹群时已经临近入夜,怪异的是,站在雅丹群外看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好像里面处于黑夜,而外面还温柔地躺在日光的怀抱一般。   “我说……”莫钦打了个寒颤,“咱们是不是可以选择绕过去呀?”   “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魏玄宇斜眼看着莫钦,“不像你呀。”   莫钦叹气,看着葬青衣:“我是有家室的人,应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莫钦属于长寿不死狗,你去探探风。”夜叉王盯着雅丹群里面道,魏玄宇立即浮现出笑脸,开始准备进入幸灾乐祸模式,谁知道夜叉王又说,“带上抠门一起。”   魏玄宇脸色沉了下来,胡顺唐翻身下了骆驼:“我也去,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天完全黑下来我们还没有回来,就在外面扎营吧。”   “行。”夜叉王挥手示意葬青衣和刘骁勇下骆驼,随即将刘骁勇准备好的对讲机分发了一下,调好频率,重新设置密码。   “这什么牌子的对讲机?”莫钦拿着玩弄了一会儿,“是不是淘宝上面三百五十块一对还包邮的那种?”   “三百二十五一对。”刘骁勇马上纠正,莫钦差点直接给摔了,但也知道眼下也就这种条件,好在是周围全是一马平川,这收发充其量在一两公里内有效的对讲机能让他们互相不断了联系,只得转身跟着胡顺唐和魏玄宇两人朝雅丹群中钻去。   “莫钦,我们三个人当中,只有你可能熟悉这种环境,你领路安排吧。”胡顺唐停下来,魏玄宇也立即闪身到一侧。   莫钦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一抹就是一把,几乎可以用汗水洗脸了:“沙漠我是去过,但这种地方还真是第一次来,而且从前我几乎都是单枪匹马,多几个人相反有些不适应,这样吧,我的建议还是呈三角队形,我前,胡老大中,抠门最后,出什么意外,你们两人拔腿就跑,别管我,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莫钦安排完,三人继续朝雅丹群内走去,跟着莫钦的节奏放慢了速度,在临近雅丹群口的时候莫钦握紧拳头示意他们挨着一处高耸的雅丹站好,自己侧头朝着里面观察着,随后道:“怪了,里面有声音,像是动物,很痛苦。”   “进去看看。”胡顺唐点头示意,莫钦掏出枪慢慢朝里面走着,身子紧贴着一侧的雅丹做依靠,胡顺唐和魏玄宇模仿着他的动作,三人一走进雅丹群,周围立即暗了下来,像是进了一间关上灯的房间,四处高耸的雅丹群顶端像是一把把大伞一样将天空给遮挡住了,双脚踩着的地面感觉很潮湿,并不像外面那样全都是干土。   “我说过,我最讨厌黑暗了,地道是没钻了,但又钻进这么一个黑乎乎的地方。”莫钦在前面摸索着,并没有开肩头灯,担心惊扰了黑暗中的某种东西,“胡老大,我说,咱们真的不能绕开走吗?”   “别废话,进都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胡顺唐走在中间,感觉到一股酸味从远处钻进鼻子中,他拔出棺材钉,碰了碰前面的莫钦示意他停下来,“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像是强酸之类的?”   “闻到了。”莫钦慢慢蹲下来,依然紧挨着旁边的雅丹。   魏玄宇慢慢走到左侧,也紧挨着低声道:“我也闻到了,怪怪的,是不是那种蜈蚣喷洒出来的液体?”   “不像。”胡顺唐摇头,“腐液蜈蚣喷出来的那种东西气味没这么浓,但带着另外一种怪味。”   “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莫钦摇着头起身继续前进,才走了几步,脚踝处碰到一个东西,他俯身下去用手探了下,随后惊讶地道,“我去,老天爷这是长耳朵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了?”胡顺唐慢慢上前问,就见莫钦将地上那东西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竟然是个夜视仪,虽然有些陈旧,但看到莫钦戴上冲他竖起大拇指后就明白那东西能正常使用。   “他大爷的!”魏玄宇呼出一口气来,“没这么巧吧?想什么来什么?打麻将的时候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抠门闭嘴,狂你看到什么了?”胡顺唐问,用手按了按莫钦的肩头,示意他先不要前进,观察一会儿再说。   莫钦贴着雅丹朝四周看着,同时道:“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一处雅丹群,只不过模样很怪异,给我感觉原本这里是一处地势较高,又相对平坦的山丘,面积很大,但后来因为地壳变动分裂开了,形成了这么一个类似雅丹森林的地方,不过那股酸味是越来越浓了,我们应该距离目标较近了。”   胡顺唐用手肘碰了碰魏玄宇,让其带着耳机用对讲机呼叫下外面的夜叉王,让他们继续等着,自己再朝里面走一阵子,看看那酸味的来源,随后就返回外面,毕竟里面有些穿插的小路骆驼没法行走,必须找一条较宽敞的大路。   魏玄宇用对讲机说完之后,三人继续前进,不过越朝前走发现前面雅丹与雅丹之间的距离越开阔,不要说行走骆驼了,就是开车进来两侧的距离也是绰绰有余。   “狂,有点不对劲呀。”胡顺唐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警惕性提高了不少,“感觉怪怪的,但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这种感觉推动着我继续朝前走,你们有类似的感觉吗?”   “有!”魏玄宇在后面答话,“感觉肾上腺突然分泌过多,就像是坐过山车突然下降的那一瞬间,不过要是咱们仨都能有夜视仪,能看清楚周围就好了。”魏玄宇刚说完,就听到“咚”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跟前,同时胡顺唐也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一抖,脑子里面立即冒出同样的推测来——掉下来的和踩到的会不会就是夜视仪?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莫钦扭头去看,刚看一眼就傻眼了,魏玄宇俯身下去抓起那东西,握在手中摸着,然后戴上。   莫钦在暗绿色的夜视仪中看到魏玄宇的脸色沉了下去,戴上那东西又摘了下来,胡顺唐同时也俯身下去将自己踩到的那东西抓了起来,也是个夜视仪。   三人这次是彻底傻了,围成一圈,将手中的夜视仪都拿出来凑在一起,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这真是怪事了,要什么来什么。   “喂,我说……”魏玄宇吞了口唾沫,唤醒了沉睡中的铁齿,“顾问,眼前的情况你能不能解释?”   铁齿从昏睡之中醒来,张嘴就道:“啊?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这句话刚说完,三人同时听到远处有一阵破风声传来,赶紧俯身趴下,随后听到三声闷响,魏玄宇立即压低声音喝斥铁齿:“给老子闭嘴!不要说话了!”   魏玄宇戴上夜视仪慢慢抬头,看着先前他们站着的后方雅丹上面,刺进去了三支黑色的羽箭,羽箭箭头呈黑色,毫无疑问那是带毒的,被割破点皮,在这个环境下,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三人不敢说话了,互相用眼神询问着,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鬼地方是说什么来什么。要夜视仪有夜视仪,说有危险立马就有羽箭莫名其妙射出来。   “咳……”莫钦嗓子有些发干,“要不咱们再实验一下?但不要说坏事,说点好事好不好?”   “我赞同,反正不要乌鸦嘴了,铁齿,你也给老子闭嘴!”魏玄宇慢慢起身蹲着,“胡老大,你说啥好事吧?”   胡顺唐沉默着,许久才道:“下雨?”   胡顺唐说完,仰头看着上方,没有任何反应,他想了想改变了个说法:“要是现在下雨该多好呀。”刚说完,上端忽然落下了雨水,像是有人开着洒水车在远处朝这个地方的空中喷洒一样。   雨中的三人这次完全呈呆滞状了,胡顺唐仰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要是不下雨多好。”说完,雨又在瞬间停止了。   “新规矩,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说话,说话之前认真思考一下,千万不要胡说八道!要是招来……”胡顺唐说到这立即闭嘴,不敢将“危险”两个字给说出来,跟前的魏玄宇和莫钦也瞪大眼睛,莫钦作势就要准备上前捂住胡顺唐的嘴,要是那俩字说出来,指不定会冒出什么东西来袭击他们。   第二十一章(上)[愿望之森I]   三人蹲在原地,没有敢再前进,就连拿起对讲机告诉夜叉王雅丹群中的情况之前,胡顺唐都深思熟虑了一番,担心不小心说出什么来,发生了能瞬间夺走他们小命的危险。   莫钦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来,这是从前青衣不能流畅说话时准备下来的,他在上面写到“这个区域从前是不是这样?”胡顺唐看完摆手表示不知道,随即也拿过笔在上面写“以前应该不是这样,因为蜂巢就在这个范围内,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古科学部不可能没有发现,进来之前詹天涯也会告诉咱们的。”   “不过那股酸味是怎么回事?”魏玄宇第一个开口说话,说完又静等了一下,琢磨着这句话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吧?十来秒之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三人才松了一口气,莫钦瞪了魏玄宇一眼,魏玄宇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和嘴,示意自己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   胡顺唐起身来,紧贴着身后的雅丹,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两人道:“我想做个试验,也许有些危险,但可以看看这个怪异的地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你想说什么?”莫钦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胡顺唐的目光落在莫钦的手上,随后一字字慢慢地说道:“我想要一支M200狙击步枪。”说完,胡顺唐示意他们两人四下看看,寻找着也许会出现的那支狙击步枪,在周围寻找了一圈之后,三人发现那东西并没有出现。   “看,这个愿望这里就实现不了。”胡顺唐看着莫钦道。   魏玄宇寻思了一下,说:“会不会是语气不正确?应该说要是有一支M200狙击步枪就好了。”魏玄宇说完,大家又找还是没有找到。胡顺唐看了看四周,将那句话中的“M200”几个字去掉,改成了“我想要一支狙击步枪”,说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大致明白了!”胡顺唐有些恍然大悟,随后朝着周围大声说道,“我想要几件衣服!”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就从雅丹上方掉落下来,直接落在三人的中间,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三人立即散开仰头看着上端,随后再慢慢聚拢去看落地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干尸,干尸身上还穿着一件西方老式的户外服。   “最后做两个实验。”胡顺唐竖起两根手指头,“你们俩小心一点。”   莫钦和魏玄宇对视一眼,做好了闪开的准备,胡顺唐又一次大声说:“我要一辆汽车!”   这次汽车没有出现,胡顺唐点头,又道:“我要枪!”话音刚落,一支步枪从侧面的雅丹后面直接抛了过来,砸向胡顺唐的位置,他抬手一把抓住那支步枪,随后递给莫钦。莫钦拿着枪观察了一会儿道:“这是美式M1呀,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是没怎么使用过一样。”   “我明白了!”胡顺唐点点头,蹲下来道,“这个能够实现愿望的地方能力是有限的,它给予的只是在这个特定范围内有的东西,而这些从天而降的物件应该是从前死在这里亦或者周围探险队的装备,我说要汽车之类的东西就不可能出现,因为压根儿就没有。”   “噢,那就好办了。”莫钦笑了,“我们一直穿越这里,只要管住自己的嘴,就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对吗?”   “对……”胡顺唐刚应了一个字,莫钦突然间一脚踹开魏玄宇,又扑倒胡顺唐,这一系列的事情刚做完,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就落在三人先前所站的地方,侥幸逃脱的三人惊了一身冷汗。   “妈蛋!那两个字绝对不能说出口!”莫钦做了一个缝住自己嘴巴的动作,表示再也不乱说了,那么大块石头落下来,稍微迟一点,就算砸不死,也得砸成个残废。   魏玄宇在旁边原本紧张得要死,但看见莫钦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你别‘妈蛋’、‘妈蛋’的说,万一你妈出现了怎么办?”   莫钦的脸色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道:“要是我妈真能出现就好了。”   魏玄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知道那是莫钦的痛处,可在他给完自己一个嘴巴的时候,抬眼就看到莫钦后面站着一个轻微晃动的人,还是个女人,那女人穿着花棉裤,花棉袄,从袖筒中露出的双手惨白,还能清楚看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胡顺唐浑身发寒,斜眼看着莫钦身后的那个女人,他清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活人,其身上死物味已经被那股子怪异的酸味给掩盖了,不过死物就是死物。莫钦见两人都瞪眼看着自己身后,先是一愣,还以为两人跟自己开玩笑,因为自己的感知是众人中最灵敏的,他并没有感应到什么,不过两秒后他发现两人的表情有些怪异,右眼的余光也扫到了什么东西,立即挤出个笑容问:“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   魏玄宇慢慢点着头,胡顺唐起身来,贴着身后的雅丹,盯着那个穿着打扮像新娘子,还梳着发髻,双眼、鼻孔、嘴巴、耳朵都只是黑洞的东西,慢慢伸手去拔棺材钉。魏玄宇也抬头看着,手腕不由自主地抖动着,随后问:“狂,你妈这是准备去整容是吧……”   “闭嘴!抠门!不要再说话了!这东西是死物!”胡顺唐已经慢慢抽出了棺材钉,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莫钦慢慢从现在的位置离开。   魏玄宇也起身来,从袖筒之中抖出一张符纸来捏在双指间:“我知道这是死物,但绝对不是鬼,鬼是没有实体的,你看没看见,莫钦他的衣角还在飘动……”   “你妈衣角才在动呢!那不是我妈!”莫钦抬起手来朝着自己前方慢慢地爬,被胡顺唐和魏玄宇那么一说,自己脑袋也开始发麻,虽说他们三人本不应该害怕这种东西,但是在这么个鬼地方,谁知道一开口唤出来的东西会是个什么玩意儿,能不能简单制服。   莫钦朝着前面慢慢爬着,那东西竟然也斜着身子呈四十五度角慢慢贴向了莫钦的后背,莫钦浑身发凉,稍微仰头对魏玄宇说道:“抠门,愣着干嘛,贴符啊!”莫钦这一仰头,后脑勺刚好碰到那东西的面部,感觉到从面部的那些孔中透出来的阵阵凉气,浑身打了个寒战,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脑门上被抵住了一支手枪一样。   “别动!”魏玄宇一只手抓住莫钦,另外那只捏着符纸的手慢慢抬起来,等他将莫钦拽开的瞬间,符纸立即贴到了那东西的脑门上,胡顺唐也顺势举起棺材钉,隔着符纸直接刺进了那东西的脑门之中,那东西被胡顺唐用力一刺一顶返回了原位站好,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预想中的“鬼哭狼嚎”,周围一片死寂,莫钦也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静止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问:“我妈怎么样了?不是,那东西怎么样了?”   “你妈没动静了,要不你去做个人工呼吸?”魏玄宇依然抬起手,姿势还是像准备贴符纸。   “那不是我妈!”莫钦赶紧起身调转方向看着那东西,刚看一眼就惊呼道,“我去,长得这么带劲!肯定不是我妈!”   “不是你妈是谁?”胡顺唐上前去,准备拔出依然刺在那东西脑门上的棺材钉,“肯定不是鬼,要是鬼碰见这棺材钉早就灰飞烟灭了,还会站在这挺尸?”   莫钦很无奈:“真的不是我妈,我就那么一说!一时嘴快说出来了。”   “记住了!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铁齿说话了,“我观察了半天,也做了分析,我觉得这地方应该算是半个阴阳缝,某种空间出现了裂缝,才导致有这么个怪异的地方出现,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说话,免得导致有其他的怪物出现,万一有腐液蜈蚣和我们在天墓中见到的那群怪东西出现就麻烦大了!”   铁齿说到这的时候,魏玄宇闭上眼睛低声骂着,莫钦和胡顺唐对视一眼,知道铁齿这王八蛋一股脑把不应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随后发现从周遭的雅丹之中钻出来了好几只身躯巨大,还发出“嘻嘻”叫声的腐液蜈蚣,在远处还有些晃动的影子正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天墓中的怪物这里铁定是没有,但铁齿说了怪物,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定义为怪物,比如说眼前这个,还有蜈蚣,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你个王八蛋铁齿呀!”魏玄宇大骂一声,喊道,“跑啊!”接着拔腿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胡顺唐上前一把拽住他。   魏玄宇回头问:“干什么?”   胡顺唐指着要前进的方向:“往这边跑!你个白痴!走回头路不是更麻烦吗?还有追兵呢!”   莫钦连连点头,拔枪爆了一只腐液蜈蚣之后朝着前面狂奔,胡顺唐随后拿着对讲机对夜叉王喊道:“咸蛋!我们在里面被怪物给围了,我们引他们离开,你们带着骆驼赶紧进来,什么也不要管,直线朝着前面跑,不多说了,我们……”胡顺唐跑了一阵刹住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先前那句“我们被怪物围了”,所以现在他们真的被一群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怪物给堵住了去路。   “胡老大!你和铁齿一样的贱啊!”魏玄宇哭丧着脸道,“还有狂!”   第二十一章(下)[愿望之森II]   魏玄宇说完,手心全是汗的莫钦后退一步,贴近两人道:“喂,抠门,你说,在这个地方说咱们贱,咱们会不会真的就会变得很贱啊?”   “你妈个蛋!你能不能闭嘴!死到临头了!”魏玄宇听了莫钦的话哭笑不得。   “你他妈蛋才闭嘴呢!”莫钦扭头看身后那个“妈”,发现其脚下真的出现了几个鸡蛋,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半天才拽着魏玄宇转身去看,“叫你别说了嘛!你看,真的出来蛋了!”   “我去!”魏玄宇差点摔倒,“不至于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来吧!”   “没办法了!开战吧!和以前一样,杀出一条血路!”胡顺唐拔了棺材钉就朝前冲了过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左右开弓,一顿乱砍。其他两人也开始用手中的武器开火,尾随着胡顺唐朝着前方冲了过去,也不知道战了多久,三人终于看到前方开朗了起来,胡顺唐一脚踹翻自己跟前的一个东西,飞奔着过去,跑出去之后一步没有踩稳,直接摔了下来,落地的他赶紧单手撑地跃起身来,随后道,“!要是不多嘴,就没这些东西了!”   魏玄宇和莫钦两人也撞了出来,撞出来的瞬间发现身后的声音没有了,一扭头发现先前那群怪模怪样,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突然间不见了。莫钦抬手就给了魏玄宇一耳光,魏玄宇挨了耳光摸着脸瞪眼看着莫钦,不知道他干嘛,莫钦看着他问:“痛吗?”   “痛啊!你干什么?”魏玄宇问。   莫钦点头:“没什么,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妈个……”魏玄宇把快出口的那个“蛋”字咽了回去,担心真的又出现“莫钦的妈”和“莫钦蛋”,强忍了一会儿才说完,“你要打能不能打自己?”   “傻了!”胡顺唐坐在那喘着气,“先前早点说那句‘没有这些东西’估计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啊!”莫钦起身,“老子明白了!就算再多的怪物也不可怕了,只要说一声让他们走就走,让他们留就留!哈哈哈!”莫钦说完,又朝着雅丹群边缘走了过去,接着朝着里面喊道,“我!要!美!女!”   莫钦朝着里面喊着,随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脸上出现了笑容,没多久真的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里面出现,兴奋的莫钦立即手舞足蹈地在那喊着:“我x!真的出现美女了!美女,来呀来呀!”   依然坐在地上的魏玄宇和胡顺唐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起来,然后看着那个女人从雅丹群中冲出来,朝着莫钦就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莫钦踹飞,“哎呀”叫着的莫钦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才发现那是葬青衣,立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着,随后葬青衣身后赶着骆驼的夜叉王和刘骁勇出现了,两人都是紧闭着嘴,看来一路上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倒是葬青衣快出来的时候听到莫钦在那撕心裂肺地喊着“我要美女”。   “你!从现在开始闭嘴!否则我杀了你!”葬青衣没好气地指着莫钦,莫钦装作听不见,拿着望远镜继续装模作样。   “你们都有个人样行不行?”夜叉王瞪着先出去的三人。   “这件事怪我,要不是……”魏玄宇后颈处的铁齿说话了。   铁齿一说话,刘骁勇又吓了一大跳,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举枪观察:“谁在说话?”   “是我,你吃错药了?”铁齿回应,其实他也想找机会把自己介绍给刘骁勇,毕竟魏玄宇一直没有把他说出来,让他心存不满。   刘骁勇举枪慢慢绕到魏玄宇身后,看见那只眼睛和那张嘴巴之后,又问:“你到底什么东西?”   “我是神眼!”铁齿开始装神弄鬼。   “神眼?你丫就是个鸡眼!”魏玄宇一巴掌拍在后颈处,让铁齿赶紧闭嘴。   铁齿用嘴巴顶开魏玄宇的手掌道:“你鸡眼长在后颈处啊?”   魏玄宇面朝刘骁勇,指着后颈,简单介绍了一番铁齿,总而言之说这东西就是一个被迫跟随而来的顾问,算是半个百事通。刘骁勇见没有危险,点头应道随后走开,但目光依然是停留在魏玄宇的后颈之上,觉得那东西实在是稀奇之极。   “闹够了吧!?”夜叉王厉声喝道,看了在旁边休息的众人一眼,指着先前走过的那雅丹群,“都看见了?情况越来越紧急了,这么怪异的地方都出现了,要是阴阳缝继续扩大,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单是那些真正的怪物钻出来,就够让所有人世界观崩溃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不管这里了吗?”葬青衣看着那雅丹群,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夜叉王摇头:“怎么管?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外,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肯定,只要有这个东西在这,兴许能拉开我们与追踪者之间的距离,他们人多嘴杂,指不定进到里面会说出什么话来,到时候就好玩了,都上骆驼,出发!”   众人上骆驼继续前进,雅丹群中也随即安静了下来,诡异的是,此时外面的戈壁已被黑暗吞噬,进入了暗夜,但雅丹群中却不时有亮光闪起,如同有无数巨型的萤火虫在飞舞,不过在常人眼中,也许会幻想那是亡灵提着灯笼在寻找着生前自己留下的痕迹。骑在骆驼上的莫钦,不时回头去看着那雅丹群,虽说先前他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心中总是带着那么一丝遗憾,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想如果那雅丹群中真的可以实现人的愿望,自己会说出什么来,是让自己的母亲复活吗?还是让父亲,亦或者是那个日本人养父。   大后方沙漠中,詹天涯和莎莉各驾着一辆越野车朝前行驶着,沿途莎莉都按照詹天涯的指示行驶,如何控制速度,在什么地方减速换挡,在什么位置停下来绕开——他对这片沙漠戈壁的熟悉程度超过了他原本的“家”。   莎莉扎起了头发,虽然坐在车内,但她依然戴着防风镜,一直开着车上的电台,与詹天涯保持通话,尽管詹天涯不断让她控制速度,小心出意外,但她却一直保持在前,并没有将速度给减下来。莎莉很清楚,詹天涯现在最着急的也许并不是处理齐风导致的危机,而是要进蜂巢去问清楚蜂后,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制造出来。   这让莎莉想起一个让人心酸故事来,一个中年人向人们讲述着自己过去的种种,他有不平凡的人生,童年与少年时期十分凄惨,所幸的是后来遇到了他爱,也爱他的女人,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一场危机导致了与家人的失散,所以自己一直拿着全家福四处寻找。可中年人并不知道自己四处寻找的范围只在精神病院之内,而他手中的那张所谓的全家福中也只有自己而已……   詹天涯的经历不正和这男人相似吗?所有的人生经历都是伪造的,在实情未被自己得知之前,他一直活在别人制造的回忆之中,也许不时还会为根本没有过的初恋心酸一把,现在对他来说,讽刺和伤心并不是最大的敌人,而是迷茫,他根本无法战胜的迷茫。   “詹局长,你的生日是哪一天?”莎莉小心翼翼地问,虽然他知道这会刺伤到詹天涯,但如果不让他保持清醒,也许这个一直伪装坚强的男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崩溃。   詹天涯的声音从车台中发出,还带着笑声:“不知道,你明知故问。”   “我是问你知道的生日。”莎莉又问。   詹天涯沉默了一阵道:“档案上写着,我的生日是1980年5月24日。”   “很巧。”莎莉听完道。   詹天涯十分不解:“还有谁的生日和我同一天吗?”   莎莉随即回答:“胡顺唐档案上的生日比你小两岁,是7月14日,但是他出生那一年的7月14日正是那年的农历5月24日。”   詹天涯立即问:“你在怀疑什么?”   “不知道,不确定,只是有个没有证据的想法。”莎莉很谨慎地没有将自己的推测马上说出来,如果那是真的,也需要在蜂后面前去确定。   “你在怀疑我和胡顺唐之间有什么联系对吗?”詹天涯沉声道,“其实这一点我后来也想过,但没有实际的证据。当时我在处理另外一件案子的时候,却被蜂后突然叫去棺材镇查关于白狐案,按理说,我手头未解决完的案子比棺材镇的案子还要复杂百倍,但就那么放下来了,这不符合蜂后的一贯做法。”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帮胡顺唐?这一点我一直不明白,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一切,所以才出手。”莎莉问。   詹天涯半晌才回答:“那是因为在我记忆中,我和他真的算是师出同门,原因就这么简单,也许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只是我自己察觉不了,你知道的植入性记忆就有这点好处,会导致人的潜意识产生无法察觉的变化。”   “如果……”莎莉踩下油门,追上詹天涯的车,从车窗内看着身旁越野车内直视前方的詹天涯,“我说如果,你真的与胡顺唐是亲兄弟,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詹天涯拿起车台,慢慢扭头看着莎莉回答:“在这个前提下,也要看我与他是不是有共同的敌人,别忘了……”詹天涯用车台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中灌输的全是国家安全的概念。”   第二十二章(上)[野兽I]   远离雅丹群快五公里外的河床旁,胡顺唐等人已经扎营休息,并没有实行灯火管制,而是点起大堆的篝火,让人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在他们扎营休息不久,就听到雅丹群内传来持续不断的枪声,毫无疑问肯定是追踪者进入雅丹群中不小心说了什么,而导致了自己不好的愿望被实现。   按照胡顺唐的计算和判断,只要他们不明其中缘由地钻进去,人员至少得折损三分之一以上,那种地方就算你带着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也会遭遇危险,因为人越多的前提下,发现其中奥秘并及时传达下去的速度也就越慢。   “咸蛋……”胡顺唐从帐篷之中钻出来,看着坐在外面值夜的夜叉王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做什么。   “咸蛋?”胡顺唐又叫了一声,这次夜叉王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他“啊”了一声,随后又笑了,摇摇头坐在了火堆旁边。   “天上有什么吗?”胡顺唐好奇地抬头看着天空。   “什么都没有,和以前一样,天空和星星。”夜叉王用木棍拨着篝火,使其燃烧得更旺,“半桶水,你真的变了,我抬头看天上,你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难道不对吗?”胡顺唐盯着满脸火光的夜叉王。   夜叉王并没有去看他,只是把木棍朝着天上指了指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久没有抬头这样看天空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看着天空数着星星,然后讲个故事。”   “讲故事?”胡顺唐奇怪地看着天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正常,倒是觉得夜叉王变得神神叨叨的,“你又想起以前和女儿贺晨雪在一起的时候了吧?对吗?”   “嗯,那是我一辈子最值得回忆的时候,虽然……”夜叉王闭上了嘴,但还是很艰难地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我知道,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也认为她是,我以前想过,要是她还活着,长大之后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对我说要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单是那种想法就很愚蠢,因为她早就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说不定她以前跟着她妈走,去和自己的生父在一起,就不会有那种遭遇了,对吗?”   “不对。”胡顺唐摇头,想起在疯鱼岛上遇到的那个酷似贺晨雪的孩子,“如果她母亲和生父真的爱她,就不会把她留在你的身边,她妈妈走的时候也会将她带走,不是吗?”   “不是,当时我的确哀求过她,说她走可以,带走所有钱都可以,但请她把孩子留下来。”夜叉王苦笑道,“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求她,她不会留下晨雪。”   “软弱!幼稚!愚蠢!”胡顺唐盯着夜叉王连说了三个贬义词,“所有类似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你身上,你只是自欺欺人地认为当时她对你还有那么一丝丝留恋,所以愿意把孩子留给你,实际上呢?她只是想摆脱贺晨雪这个累赘,让自己过上想要的那种生活。真正的父母所做的事情会和你一样,死都要把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对方怎么哀求,用金山银山都换不走的,再说了,当时你只是个小警察,你有多少钱?就你住的那种小房子她也不会稀罕的。”说完,胡顺唐没有等夜叉王有所回应又道,“其实早雅丹群中,我有些担心,你会说出一个类似让贺晨雪复活的愿望,也许那个怪异的地方会替你把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贺晨雪会带回来?”   “你是在怂恿我吗?”夜叉王抬眼看着胡顺唐,双眼中不知道是倒映着篝火,还是已经燃烧起了怒火。   “晨雪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胡顺唐没有丝毫畏惧,“如果有人拿枪挟持了晨雪,对你说,你不杀死我,他就会杀死晨雪,你肯定会立即转身杀死我,救下自己的女儿,这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曾经的我,有人挟持胡淼,我也会那么做。”   “呵——”夜叉王只是笑笑,凶狠的眼神收了回去,看着远方,“那里依然是枪声大作,看来追踪我们的人遇到的麻烦比我们还大,很好,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追上来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想让他们跟着咱们走到蜂巢去?”   “嗯。”胡顺唐点头,打了个哈欠,“那里是干掉他们的最好地方,按理说现在那里肯定会有部队防守,有一个防守圈,我们人少,溜进去不困难,他们人多要进去就得干一仗,这里的部队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打起来不吃亏,吃亏的是那群追踪者,只是担心有大面积的战事发生,你得计划一下怎么带我们进去。”   夜叉王摇头:“我只知道进出就那么一个出入口。我被抓进去的时候从那里,我逃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把我从那里运出去的,我知道是詹天涯故意放我走的,要不然我们等等詹天涯?”   “等他?”胡顺唐不明白什么意思。   “按照他的性格,这种时候让他坐镇后方是不可能的,他会不顾一切冲进来,把事情搞明白,你仔细想想,过去我们在拼命的时候,这小子实际上也没有闲着。”夜叉王伸了个懒腰,抬手看表,“还可以再睡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叫醒所有人出发!”   夜叉王说罢就准备钻进帐篷,却听到雅丹群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火光从那个方向腾起,就像是爆炸了一颗小型核弹一样,惊得帐篷中熟睡的葬青衣等人都钻了出来,朝着雅丹群的方向看去。   莫钦冷得缩着脖子,摇头道:“这群狗日的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来?这威力等于是3到4个C4了。”   “我们赶紧撤吧,这里不能久呆了,那群混蛋也许没有带汽车之类的东西,但肯定也有骆驼和马,很短时间就可以追上咱们,他们人多势众,平原之上,打遭遇战我们占不到便宜。”夜叉王摇头,挥手叫其他人赶紧收拾收拾,这次连帐篷都没有收起来,直接让莫钦故技重施,在帐篷口放了一枚地雷,又在他们前进走过的路上随意埋下了一枚,趁夜继续赶路。   后方雅丹群,齐风站在被炸开的一条大路之上,弹了弹手指,示意身旁的巴尚递过来一支雪茄,巴尚笑着从口袋中取出来一支,用生硬的中文道:“您老还喜欢这个?”   齐风看了一眼,一把抓住巴尚的衣领拖了过去,将那雪茄塞进他口中道:“我不是要毒品,是要真正的雪茄,我从来不沾毒品,和你合作也仅仅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巴尚看着齐风,用手中早已对准他的枪碰了碰齐风的大腿,示意他松开自己。齐风并没有松开巴尚,只是将他的手枪抓起来,直接抵在右眼处,冷冷道:“打人打头!打腿,别人还是有可能反击,明白吗?巴尚先生,你要记得,不是美国人想放了你,而是你有利用价值,否则的话,早就派人把你定点清除了。”   “雪茄。”巴尚抬手朝着旁边站着,用枪口对准齐风的手下,手下放下枪,掏出一支雪茄来递给齐风,齐风一把将巴尚推开,用雪茄指了指巴尚的手下道,“你看清楚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不是泰国的雨林,而是大西北的无人区,只要我想,你们随时都可能死,就算我现在忍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只需要一个眼神,美国人会用最残酷的办法杀了你们所有人的全家,我还会们这群毒贩的祖宗十八代!”   说完,齐风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背着风用火柴点燃了雪茄,轻轻吸了一口,抬起后示意一侧冷眼旁观的图托,问:“不来一口?”   图托摇头:“我不抽毒贩的雪茄。”   齐风笑了,带着嘲笑看着巴尚,巴尚朝地上啐了一口,挥挥手带着手下慢慢朝着炸开的雅丹群开口中走去,不时回头看着依然站在那的齐风和图托。   “头儿,要不要……”巴尚的手下做了个下手的姿势。   巴尚微微摇头,苦笑道:“忍,我们没有任何选择,钱赚够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政府的特赦,只要有特赦令,还担心不能随心所欲的花钱吗?受点气算什么,别忘记了,我们的目的是平安回家,家人都还等着呢。”   巴尚的手下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他们……”齐风用雪茄指着前方走着的巴尚和其手下,“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泰国的蓝帽子应该是在英国的帮助下组建起来的,随后又接受过美军的特训,两军每年都会在冬夏两季进行军事交流,也就是说,你们从侧面帮助了一群毒贩。”   “利益。”图托掏出自己的香烟点燃,笑看着齐风道,“几十年前,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时候,中美还有巴基斯坦合作帮助了一支阿富汗反抗苏联的游击队,出钱出力出武器,还派军官训练,后来这支游击队发展成无数支,其中最大的那支后来自称基地组织。”   “利益!”齐风笑道,“现在以事论事,我和中国政府无关了,他们做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想求个公道,就这么简单!而且提议与毒贩合作的是民主自由透明的美国政府,可不是我,扯那么远没有任何用,就谈现在!”   图托语塞,半天才问道:“你想求什么公道?你被冤枉了?”   “我这辈子都被冤枉了!”齐风将雪茄在自己的掌心中弄熄,指了指前方道,“出发!”   第二十二章(下)[野兽II]   图托跟在齐风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骆驼队和马队,算了下这支队伍剩下还有不到十八个人,之前翻查胡顺唐等人营地被炸死了一个,一个重伤,巴尚为重伤之人祈祷后,一枪帮其解决了痛苦,让他去佛祖那报道去了。来雅丹群之后,先行进入的那五个人全部死了,死得莫名其妙的,巴尚不敢再冒险,只得下令用炸药炸开一条路来,图托认为巴尚很没有脑子,但是没有想到那家伙竟然真的带来了大量的炸药,还真的炸出了一条路来,这些举动足以说明他们完全是卯足了劲,不计后果地要追踪这群人,直到找到那个叫蜂巢的中国军事基地。   轻重机枪,肩扛式火箭,烈性炸药……这些东西装备出来的这支毒贩军队,不输于任何一支正规军,就算后续部队赶来了,要和他们发生矛盾,也不一定能真的打过他们。但问题在于,后续部队会来吗?图托心中很担心,因为按照一贯的做法,这类黑色行动一旦雇佣了其他的部队,正规部队极少会参与到任务之中来。   也许我真的应该跟着我那群兄弟一起去死,图托心中有些后悔,有些后悔为了钱接下这个任务,其实他心中清楚,黑色行动不是人人都愿意参与的,不是为了钱为了什么呢?政府为了利益,个人也是为了利益,就算是伸张正义也得看到其中有利益可捞才会扬旗开战。   ……   刹车。疾驰中的莎莉看见詹天涯刹住了车,越野车横在了路上,如果不是车身很重,车上装着较重的物资,恐怕已经翻了。她赶紧掉头回去,停在詹天涯的车旁,想知道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紧张。   莎莉打开车门,脚踩在地面的那一瞬间,感觉有些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长时间呆在车内再落地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车她就看到詹天涯拿着手电照着地面,四下照着什么,立即问:“詹局长,出什么事了?”   “有人来了,把铁铲拿来。”詹天涯抬头对莎莉说,莎莉转身拿了铁铲和詹天涯一起就地挖了起来,挖了近一米深之后,詹天涯从下面拖出一件白色的如同宇航员的衣服来,随后吐着口中的沙子,吐了好一阵才道,“深空跳伞,这和当初我送胡顺唐他们去尼泊尔用的同样的办法,急速落下的瞬间可以暂时避开雷达,但是很危险,人数过多……”詹天涯说到这的时候,发现下面还有其他的东西,于是奋力刨了起来,随后与莎莉从其中拽出来一具尸体,在那尸体之下还有两具尸体,都穿着那种深空跳伞服,取开面罩看着那张暗红色的脸就知道是内出血死的,也许是在空中,也许是落地没有及时打开降落伞摔死的。   詹天涯将一具尸体的衣服脱下来上下摸索了一阵道:“摔死的,骨头碎了,你去查看另外两具,把上衣脱下来,仔细看看。”詹天涯说着用匕首割开那人的衣服,左右看着那人的肩膀,“海豹部队,这人进入海豹部队之前还是游骑兵,左右胳膊都有纹身,狗牌被收走了,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有一到两个班,甚至更多的人,在这之前应该还有一支侦查部队先行赶到,这次麻烦了。”   “这个人没有纹身。”莎莉查看完一具,又翻身看另外一具,詹天涯赶紧过去复查。   复查时,詹天涯用电筒照着那人的眼睛,从其中捏出来一只隐形眼镜,放在掌心之中道:“这人是SAS的,2009年后他们开始使用这种方式来识别战场身份,剩下那人不用查看了,总之可以肯定这批人是联军,看来他们是慌忙掩埋了尸体和空降服就走了,我们得赶紧出发,胡顺唐他们肯定对付不了这群人。”   詹天涯说完,立即跳上越野车,也不等莎莉收拾好上车就发动汽车踩下油门朝着前方疾驰而去,莎莉立即上车就追,等车速提起来之后抓起车台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谓的真相吧。”詹天涯回应道,“我估计是有人把某件事透露出去了,既然三国当年的计划都是来源于一种细菌,而这种东西又源于日本731部队对穆英杰的实验,沿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迟早会知道点什么东西。”   “你说过的深空会议呢?那有什么意义?”莎莉不是很明白,这有点出尔反尔的味道。   詹天涯冷笑一声:“世界各国还时不时在联合国开会呢,有什么意义呢?该动手的时候还不是动手,那只是个俱乐部而已,投票有任何作用吗?就算大部分国家不同意,实力强大的国家依然会我行我素,只要他所做的事情不越界,其他人也只是谴责,耍耍嘴皮子,你可以不听,但没有办法阻止他不做,蜂后这次的铤而走险把自己害了。”   “詹局长,我有不同的想法。”莎莉握紧了车台,“在我眼里,蜂后并不是坏人,如果是,他早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我们,他手下的苍穹A组虽然神出鬼没,看起来不干正事,但实力肯定是在我们之上,即便加上胡顺唐等人,充其量也是打个平手而已。你应该想想,如果他真的发疯了,为什么还要转移蜂巢内的军人和犯人?他可以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其他人和自己陪葬,没有人知道。走之前,我们也在地层扫描图上看到了,蜂巢至今都没有被塑封弹炸掉,原因很简单,说明那个‘神’根本就不在镇魂棺内,如果他不在,会在什么地方,这才是眼下我们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詹天涯听到这,慢慢减慢了车速,思考着莎莉所说的话,许久才回道:“如果那东西不在镇魂棺内,会在什么地方?”   詹天涯开始回忆起那东西第一次出现时的场景,多年前他藏在镇魂棺内,霍克家族去找,他俯身在莎莉的本体上,而莎莉则被封在洋娃娃体内,无数年之后,在李朝年的授意下,夜叉王威逼胡顺唐找到镇魂棺,为了让奄奄一息的胡淼复活,胡顺唐将胡淼放入了镇魂棺,同时莎莉的本体也进去了,这才导致莎莉和胡淼的灵魂混合,在当时他们下意识认为那东西已经返回镇魂棺里面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到其中……   “那东西没有回到镇魂棺里面!”詹天涯忽然说,“那东西只会藏在两个地方!要不在你体内,要不就在胡淼体内,只有这两种可能性,而你之前一直在蜂巢内,是不是接受过检查和扫描?”   “是,我体内没有其他的东西,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体是个妖怪。”莎莉很平静地回答。   “那就对了,那东西在胡淼的体内!”詹天涯嘴皮都被咬破了,“最大的纰漏,一直把这一点给忽略了!!不管了,那东西的目标百分之百是那些冥器,我们不要去追胡顺唐他们了,直接前往蜂巢,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冥器,实在不行,你去阻止胡顺唐他们进入,我用塑封弹把那里给毁了,谁也拿不到,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詹局长,事情会这么顺利进行,有这么简单吗?”莎莉异常平静,平静得让詹天涯都感觉到车台中都透出了一股寒气。   “那好吧,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去找胡顺唐,我自己去蜂巢。”詹天涯刹车停止,将车横在莎莉的车头前,透过车窗看着另外一辆车内的莎莉,仿佛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下了强制性的命令。   莎莉拿着车台平静地回应道:“你知道蜂巢内塑封弹的启动密码吗?”   “我可以破解。”詹天涯一字字道。   “破解?七位数的密码你知道有多少种可能性吗?”莎莉侧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即便你用暴力破解法,用蜂巢内的天河主机,也得花一天的时间,一天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现代战争,一个狂人用几个小时就可以毁灭地球了。”   “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詹天涯冷哼了一声,调转车头离开,莎莉看着詹天涯的车走远,迟疑了一会儿才开车追上。   ……   海。   在戈壁沙漠之中看到大海,任谁第一反应都会认为那是海市蜃楼,可刮来的阵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加上拍打岸边溅到众人身上的水珠,都无法让胡顺唐等人相信那是自然幻化的场景。   海水似乎并不深,而且透明,感觉上和他们上次在渤海湾看到的那片大海相同,并不如海南水那么蓝,有些带着黄色,透过海水表面看下去,下面也不是柔软的沙地,还是戈壁那种看似坚硬的土块,不少的沙漠植被还在水中左右漂浮着,更夸张的是不时能看到一群叫不出名来的小鱼从浅滩处急速游过。   胡顺唐率先从骆驼身上跳下,看了一眼旁边双眼发直的夜叉王,直接朝着浅滩处慢慢走去。旁边骆驼背上的魏玄宇掏出金石罗盘四下对比方位,还很白痴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直接到海边了,但事实是他们只不过走了几个小时而已,眼前就出现了这片汪洋大海,不是幻觉,也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阴阳缝裂开了。”铁齿低声道。   魏玄宇侧头:“你说什么?”   “我说,阴阳缝开始裂开了,空间错位了,等会儿咱们要是在海上看到了森林也不稀奇,你忘记胡老大说过关于疯鱼岛的事情吗?”铁齿说完让魏玄宇背对着大海,自己仔细看了看又道,“看来是真的,昨天的雅丹群,今天的大海,都说明阴阳缝被扩大了,但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那么世界末日就应该到了。”夜叉王跳下骆驼,捡了一颗石头朝着大海中扔去,石头落进海面溅起小小的浪花,随后就被扑打而来的海浪给吞噬,的确,那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上)[鬼湖烟海I]   “海上有人!”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的莫钦忽然指着右侧前方道,众人扭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那里有一个骑着骆驼,还牵着两匹骆驼的高大男子,男子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腰间跨着一柄短刀,一脸的镇定,直接朝着他们走来,看样子应该没有恶意,而且似乎还很享受这片大海。   “海水不深,最多到膝盖的位置。”胡顺唐朝前面走了七八米之后回头对众人喊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人可以在海面上骑着骆驼行走。   “喂,老乡……”胡顺唐朝着那人慢慢走去,挥舞着双手,可那人似乎听不见,径直朝他走过来,众人眼看着骆驼从胡顺唐身体穿了过去,直接走向浅滩,上了海岸朝着远处慢慢行去,听不到驼铃声,只能看到那男子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貌似在高声唱歌,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海是真的,人是幻影,有意思。”莫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又问,“现在怎么办?继续朝前面走还是绕开?”   “绕得开吗?”葬青衣左右看看,眼前的路全是大海,要绕开前进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直接“渡海”而行。   “罗布泊应该是个巨大的湖泊才对,怎么会变成海了?”刘骁勇用怀疑的语气说道,翻身下了骆驼,朝着海中走着,蹲下来看着海水,用手捧起来一点,用舌头舔了舔摇头道,“咸水,但是有其他的气味混在其中,会不会是湖泊面积扩大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刘骁勇这番不经意的话,却让胡顺唐警觉起来,他朝刘骁勇身后的其他人递了个眼神,夜叉王等人立即会意,悄然围住了正在查看海水的刘骁勇,等着胡顺唐的信号。   胡顺唐蹲下来也尝了尝海水道:“嗯,有一股子昨天在雅丹群闻到的那股酸味,但是没那么浓,还有些涩口,但是不管怎么变化,是海是湖我们终归分得清楚吧?”   “不对劲。”刘骁勇指着那些游过的小鱼群,“看这些鱼,模样也真奇怪,我生平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怪鱼,但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   “生平去过不少地方”胡顺唐耳边回响着刘骁勇这句话,随后看向另外一边,观察那些游开的小鱼,从外形来看,的确很奇怪,而且游动的过程中身体时不时会闪出银白色的光芒,有时候还会呈半透明状,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是隐身了一样。怪鱼的模样让胡顺唐想起了胡万钦在建国初期的经历,他们遇到的怪鱼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东西长大之后的模样?当然最重要的是刘骁勇的那番话——进无人区之前,他声称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几代都生活在这个地方几乎没有离开过,可为什么说到罗布泊的时候却那么不确定?再者,他看到鱼的时候,说什么生平去过不少地方,在这之前他又说自己长年呆在此地,前后十分矛盾。   不应该是多心了吧?胡顺唐心中依然做着判断,夜叉王却偏头示意众人骑着骆驼继续朝着这片海的深处走去,开始骆驼还很顺从,但前进了几十米之后,骆驼开始止步不前,再也不肯向前再迈一步。夜叉王觉得奇怪,作势准备跳下,却被莫钦阻止,示意他下去。等莫钦落到海水中之后他整个人一下愣住了,随后蹲下去,用双手捧起海水闻了闻,然后用舌头舔了下,双眼睁大,指着前方道:“我再过去看看,你们先不要动,千万千万不要动!”   莫钦趟着水朝前面走着,行几米之后捧起水来尝一尝,接着又朝前走几米,走了许久之后回头看着胡顺唐道:“胡老大,水变了,不是海水,是烙阴酒!”   什么?烙阴酒?胡顺唐低头看着骆驼脚下,算明白为什么这些骆驼止步不前了,海水对陆上动物来说和毒水差不多,但要在浅滩行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是酒,有些动物也会饮用,但不会如喝水一样大口吞服,可眼前所谓的海全都是烙阴酒。   “为什么我没有闻到?”胡顺唐侧头看着其他人,“你们呢?闻到没有?”   其他人都纷纷摇头,莫钦在前方说:“越往前走感觉越凉,好像有个泉眼往外在喷烙阴酒一样,我去看看!”说完,莫钦朝着前方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就像是海面上出现了某种可以隐身的大型动物一口将他吞掉了。   “不……不见了!”葬青衣愣住了,随后翻身下骆驼就准备去找,刚跳入下面的水中立即被一股很浓烈的气味给熏了回来,立即又爬了上去,大口大口喘着气。夜叉王看着葬青衣的表现,抓着骆驼背俯身下去,用鼻子去闻,试探了好几次之后,又让魏玄宇学着自己的模样去试了试,最后得出个结论,海面上那股浓烈的烙阴酒气味只能漂浮在海面上端一米高的样子,再往上就闻不到任何气味,也许是因为骆驼的嗅觉过于灵敏,越往前走越难受,干脆停了下来。   “收拾东西,把必须用的全部装进登山包中,放弃骆驼,徒步前进。”胡顺唐跳下骆驼,扯下手臂上的毛巾蒙住口鼻,开始收拾东西,其他人一一照做,妥当之后将骆驼赶回海岸方向,接着开始徒步朝着莫钦消失的地方前进。   “半桶水,你认为前面有什么?”夜叉王边走边问,不时环顾着四周。   胡顺唐摇头:“莫钦没事,那就代表什么都没有,还是这么一片大海。”   “你们知道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吗?”刘骁勇从两人中间走过,分别看了他们一眼,指着前方道,“那就是咱们再走几个小时发现还是在这片大海之中,没有立足之地,现在我们觉得走起来没什么大碍,感觉不到地表温度,但持续日照下来,人会被活活晒死,加上下面这些你们所说的烙阴酒温度极低,一热一冷,接着我们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就算咱们坚持下去,等到太阳下山,那么更刺激的来了,温度会突然下降,如同踩在冰水中一样,好就好在这是酒,不会结冰,但是呢……”刘骁勇说到这没再说下去,结果是怎样,大家都清楚。   众人停下来,知道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不直接前进,等于自杀,要不掉头回去想想其他的办法。   “我要去找莫钦,我不会回头的。”葬青衣坚定地说,随后继续前进,魏玄宇看着刘骁勇点点头,紧随葬青衣之后。   胡顺唐看着魏玄宇的后背,问铁齿:“顾问,你的意见呢?”   铁齿睁开眼睛道:“你觉得我能选择?”   “那就闭嘴!”魏玄宇打断他的话。   夜叉王深呼吸一口气,皱眉道:“那就继续前进。”谁知道胡顺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头。   夜叉王觉得有些诧异,看着胡顺唐道:“你觉得不应该前进?”   胡顺唐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问刘骁勇:“刘爷,你认为呢?”   刘骁勇举起两只手,分别按在夜叉王和胡顺唐的肩头:“我也怕死,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利弊我都说出来了,你们要走,我跟着,你们要回去,我也跟着,我不想为谁的死负责,当然虽然我怕死,但想到有这么多人能陪着自己一起死,也不冤枉。”   胡顺唐笑了:“那就好,咱们死不了啦,走吧。”说完,胡顺唐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刘骁勇,刘骁勇面无表情地提了提自己的裤子,朝着前面走去。   已临正午,天空中的太阳因为光线的缘故,感觉变大了几十倍,好像稍微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一样,阳光照射在水面之上,不断升起肉眼都清晰可见的白烟,大家都知道烙阴酒的那股气味又上升了,按照这个时间算下来,不到傍晚,气味就可以达到众人头部的位置,运气好还可以支撑一会儿,可一旦入夜,温度骤降,再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哪怕是一小块能挤在一起的石头,继续走下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莫钦——”众人开始大声喊着,已经十五分钟了,莫钦没有出现,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说被水淹了,也不可能,水充其量只是没到膝盖,有时候只是到小腿,最浅的地方刚过脚踝,就算莫钦不小心摔倒,呛死了,尸体也会一眼被发现,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不死的怪物。   “莫钦,你快出来,你出来青衣就答应让你摸个够!”魏玄宇大声吼道,葬青衣只是对他翻了下白眼,并没有过多责怪,而是继续朝前走,不断地喊。   “别喊了!”夜叉王制止他们,“我们随身携带的水不多,脚下面的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喝,鬼知道喝了会变成什么东西,所以留点力气,留点水润嗓子,免得被晒成干尸,原地休息一会儿,大家围起来靠近,互相依靠着,可以省点力气。”   五人挤成一圈,以中心为支撑点开始站着休息,放眼看向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依然是一片海,而且是浅海,灌满烙阴酒的浅海,下面那股酒气已经升到了腹部的位置,稍微一低头就可以闻到,熏得人眼睛都难受,还带着一股子酸味,像是甲醇。   “咸蛋,以前我们闻到的烙阴酒不是这样的,很香,为什么这次闻到的这么怪,像是酒和硫酸混在一起。”胡顺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第二十三章(下)[鬼湖烟海II]   “酒和硫酸混在一起,在这个温度下产生不出什么东西,除非达到摄氏140度就会产生乙醚,要是那样我们都得马上倒下。”铁齿开口道,从说话的声音都可以听出,他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刘骁勇抬头看着天空上那好像要把他们给吞下去的太阳:“照这样下去,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真的有可能会产生乙醚。”   “你还是专家呢。”铁齿嘲笑道,“在这里地表温度再夸张超不过90度吧?正常都是70度左右,要是140度,咱们早就变成了行走的人肉干。”   “你就是一鸡眼,有什么好炫耀的,怪物。”刘骁勇的呼吸变得有些缓慢,夜叉王因为体质怪异,算是活死人,基本上影响不大,魏玄宇、葬青衣两人也有些严重,胡顺唐不敢再下令继续前进,毕竟在水中走本来就费力,一费力就得大口呼吸,现在呼吸进去的全是那股酒气,久而久之人就会晕厥。   “你们给我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清醒。”夜叉王起身来抬手拍着葬青衣和魏玄宇的脸,“千万不要倒下去,能自己走就自己走,倒下去我们再扛着你们前进,会更费力。”   “我觉得咱们应该掉头。”胡顺唐看着来时的方向,“现在回去也许还来得及。”   “不行,我要找回莫钦。”葬青衣说完之后,发现魏玄宇盯着自己,立即辩解道,“我欠他的。”   魏玄宇也许真的是疲倦了,只是勉强笑了下,抓着夜叉王支撑好,揉了揉鼻子重新把毛巾围好,朝着前面继续走着,胡顺唐一把抓住他摇头道:“不要再走了,宁愿晚上冷点,也不能吸入太多的这种酒气,我还扛得住,你和青衣、刘爷肯定是扛不住的。”   魏玄宇咬牙摇头,皱眉继续前进,刘骁勇也抓着夜叉王支撑好,缓了缓之后迈开步子继续走,现在众人才知道之前遭遇的危险根本不算是危险,可以躲避的危险不算是危险,不得不身在危险之中又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才是最可怕的。   “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吧。”魏玄宇在前面走着,逐渐放慢步子,将自己的挂钩和绳子绑在葬青衣身上,又把绳子交给夜叉王,以免有不测发生,“说曾经有那么一队人去冒险,开始很不顺利,后来久而久之大家产生了友谊,成为了一家人,再后来他们……他们……他们全死了。”说到这,魏玄宇身子一软,跌倒下去,胡顺唐眼疾手快抓住差点掉进水中的他,接着将他抗了起来,扛起来的瞬间,胡顺唐发现在魏玄宇脚踝附近有一圈先前看到的那种小鱼,小鱼的脑袋都不知道何时透过裤子将半个身子钻了进去。   “咸蛋!拿刀!”胡顺唐喊道,夜叉王拔了匕首将魏玄宇的裤子给割开,此时葬青衣也按住夜叉王的肩膀,意识到了什么,吃力地要抬起自己的脚来,却脑袋一沉向侧面倒去,幸好刘骁勇将其扶好,紧紧抱住。   夜叉王割开魏玄宇的裤子之后,发现那八条小鱼咬住魏玄宇的脚踝处,死不松口,只得用匕首砍掉它们的脑袋,随后再将脑袋给挑出来。小鱼的尸体落入水中之后,浮在水面朝着远处慢慢漂去,解决完了魏玄宇,夜叉王将其扛起来,又如法炮制帮葬青衣也把脚踝上的小鱼给挑出去,再检查自己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胡顺唐的脚踝也没有,就在两人准备帮助刘骁勇的时候,刘骁勇却抬手示意两人不要出声,慢慢抬手指着西面道:“听,有声音,水声,很大,听见没有?”   “没有!”胡顺唐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看着夜叉王,“你呢?”   夜叉王扛着魏玄宇朝西面走了两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也摇头道:“什么都没有听到。”当两人回头的时候,发现刘骁勇已经用匕首将脚踝上最后一条小鱼给割了下来,胡顺唐盯着刘骁勇点了点头,示意他干得好,刘骁勇没有言语,只是吃力地搀扶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葬青衣。   “有个也许可行的办法,大可一试,咱们还可以保住一条命。”刘骁勇解下绑在后背登山包上的铁铲,扔给胡顺唐道,“这下面不是沙,而是泥土,这就给了咱们机会,因为酒气对你们俩影响较小,所以可以找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将泥土给堆积起来,面积尽量弄得宽一些,可以平躺放下他们两人,还能让我们三个背靠背站着,我估摸着等你们干完也差不多到了傍晚,水面腾起的酒气减弱,最后消失,那样我们还能靠着炉头的火勉强支撑一夜,你们认为呢?”   好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胡顺唐和夜叉王点头表示同意,将昏昏沉沉的魏玄宇交给刘骁勇看护着,然后两人操起铁铲开始将水下的泥土给挖出来,填向选好的地势稍高的地方,持续了几个小时,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终于堆出来个像样的地方,刘骁勇这才扛着魏玄宇和葬青衣站在上端,等待着酒气消失得差不多之后才将两人平躺放下好好休息。   “失误,从前都知道戴个防毒面罩之类的东西。”夜叉王将铁铲插好,挥动着发酸的胳膊,坐在填土边缘休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追踪咱们的人肯定装备比我们齐全,等他们到了这里,发现我们被困,那我们就死定了,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我说过,咱们应该掉头回去。”胡顺唐撑着铁铲站在水中。   “回去也会遭遇到他们,这片海又绕不开。”刘骁勇显得很困乏,“他们等会儿应该就能清醒了,稍作休息,再出发吧,我估计你们的同伴应该是迷路了而已,肯定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说不定产生了某种错觉,越走越远。”   刘骁勇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可胡顺唐却觉得有其他的意图,这个时候揭穿他吗?不,他有一手好的刀法,如今魏玄宇和葬青衣处于半昏迷状态,他并没有对自己和夜叉王下手,说明他还是想领着咱们走出这片怪地方,互相利用吧,摆脱困境再说。   “刘爷,你从前有没有听说过这里发生的怪事?”胡顺唐坐下来问,双眼却不去看刘骁勇,夜叉王坐在一侧,看着脸颊绯红,像喝醉酒一样的葬青衣与魏玄宇。   “很多,说一辈子都说不完,当然如今流传得更多的都是什么玉佩呀之类的东西,你认为有吗?”刘骁勇反问胡顺唐。   胡顺唐摇头:“我不知道,不感兴趣,我只对眼下我要做的事情感兴趣。”   “你认为自己眼下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吗?”刘骁勇继续问,但双眼却不时朝四下看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有些事情,不是非要分清楚正确与错误才去做,而是你被逼无奈,不做也得做。”胡顺唐朝填土堆走去,伸手拍了拍魏玄宇的脸颊,魏玄宇轻微点点头,想张开嘴说自己没事,却没有任何力气,只是张嘴吐出了一个字“水”,胡顺唐掏出水壶给他喂了一大口,让其好好休息。   太阳终于落山了,最后落在水面上的光线像是点燃了这里一样,周围全是金黄色的一片,显得十分刺眼,众人赶紧带上遮光镜,同时也感觉到刺骨的寒风从远方顺着水面扑了过来,朝着衣服的缝隙中使劲钻去。   刘骁勇俯身趴在水面闻了闻,随后道:“酒气基本上消失了,可以点炉头了,但是小心点,千万不要把火星掉进水中,否则咱们都得被烧死。”   夜叉王将炉头取出来,又在填土中间刨了浅浅的小坑,把炉头放进去,小心翼翼点燃,此时葬青衣和魏玄宇也差不多完全清醒,可一说话还是满嘴的酒气,和醉酒才清醒的人差不多,五个人围着炉头,紧紧挨着,一方面是担心风将炉头吹灭,另外一方面是害怕炉头的火焰不小心点燃了周围的烙阴酒。   “莫钦到底去哪儿了?”葬青衣清醒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鬼知道他去哪儿了。”夜叉王伸手靠近炉头,这个破地方一入夜温度就骤降。   “有声音。”刘骁勇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是趟水的声音,有人来了,而且很多,这次是真的有声音。”   这次是真的有声音?胡顺唐也起身来,先是看了一眼刘骁勇,这才看着远处,随后看到远处晃着无数手电筒的光柱——追踪者终于到了。   夜叉王拔出匕首来,却被刘骁勇握住手腕:“别忙着动武,咱们没有胜算,还有两个人不适应这里,打起来我们会吃大亏,看看他们要怎么样。”   夜叉王当然不肯听刘骁勇的,可看到胡顺唐冲他点了点头道:“信他。”夜叉王这才收手,将匕首插回远处,扑灭了炉头的火焰,等着那些拿着手电的人慢慢靠近。   近了,更近了。齐风、巴尚和图托三个人率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随后是他们身后那批武装分子,五六个手电的光照着胡顺唐等人,其他人则拿着手电在周围搜索着,担心着有埋伏。   齐风并没有太靠近,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胡顺唐开始数着:“一、二、三、四、五……咦?还少了个人,埋伏起来了吗?”说完,齐风按下耳旁的通话器道,“各位,小心埋伏,有一个不用重火力打不死,还会在短时间内隐身的怪物,一旦发现集中所有火力将他干掉。”   后面的武装分子应声,葬青衣攥紧了拳头,站在夜叉王身后,准备找准机会,先用袖箭刺穿齐风的咽喉。   第二十四章(上)[鬼湖烟海III]   隐身?那群武装分子第一反应就是齐风在说笑话,但命令就是命令,虽然他们的头儿是巴尚,但巴尚也说了,他们是为了得到特赦回家,只能屈服于齐风,齐风才是真正的头儿,就连那个美国人都只是个打起来只能自保的主。   “喂,胡顺唐,怎么不走了?”齐风问完,掏出之前没抽完的雪茄,用火柴点燃,他点燃火柴的那一刻,胡顺唐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生怕他不吹熄火柴就直接扔下去,虽然说那样可以瞬间烧尽眼前的威胁,但同样自己也会跟着同归于尽。   齐风点完雪茄,挥动了下手腕,将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柴扔了下去,胡顺唐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作势就准备扑过去的时候,齐风却突然蹲下来,一把将那火柴握在手心之中捏熄灭掉,随后低头看着水面,又抬眼扫了胡顺唐等人一眼,慢慢蹲下来,将雪茄递给巴尚,用鼻子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随后笑道:“噢,原来下面全都是酒精,难怪你们看我抽烟这么紧张呢。”   胡顺唐等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僵在那,也没有任何的计划可以想出来,这种空旷的地方,你怎么躲都是死路一条,对方手里全是枪,不是弓箭。   “我找不到蜂巢的路,以前我问过曾达,但是那小子死都不说,嘴可硬了,原本我打算在那时候活捉了他,逼问他蜂巢的去路,但仔细一想,他是个很忠心的狗,那就算了吧,直接让他当烈士得了。”齐风仿佛根本不害怕雪茄会引燃下面的酒,自顾自地抽着,但却很小心翼翼地将烟灰抖在掌心之中,“你们带我去,我保证以后不找你们的麻烦,也绝对不让西方人找你们麻烦,怎么样?”   “你没有那种权力。”胡顺唐开口了,摇头道,“你都只是傀儡,棋子,你的话能相信吗?你给点证明呀?”   “证明呀?”齐风扭头四下看看,忽然拔枪对准了旁边的图托,想都没想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击穿了图托的太阳穴,图托估计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爆了头,扭身就倒在了水面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另外一侧的巴尚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齐风用手枪挠着头,又指了指图托道:“喂,怎么样?有诚意吧?这人算是他们派来的特使?我一枪毙了他,基本上算是和他们脱离了关系。”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巴尚盯着胡顺唐举枪对准了齐风的脑门。   齐风斜眼看着巴尚,笑道:“你疯了?”   “你杀了美国人,我们的特赦怎么办?”巴尚还是不去看齐风,但没有做下一步行动,看来只是想要个说法。   “你他傻呀?”齐风指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图托尸体,“在美国,所有执行黑色行动的人,回去都是死路一条,我这算是帮了美国人一个忙,省得他们以后再用其他的法子弄死他,一枪毙了他,干净利索。”   巴尚没有放下枪,只是朝着胡顺唐点头道:“喂,你,叫胡顺唐的,你带我去蜂巢。这个人我交给你处理,怎么样?”   “好主意。”胡顺唐笑了,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种转机,但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接下来又在瞬间扭转。   齐风忽然俯身,作势要将手中的雪茄投入水面,巴尚的枪口也随着他身体的变化而转了个方向,齐风扭头看着他道:“巴尚呀,你还是不明白。”   “有种你扔下去。”巴尚本就是个亡命之徒,受威胁的时候多了。   “好呀。”齐风说完就松开了捏着雪茄的手指,雪茄眼看就要掉下去,巴尚立即俯身去抢,又被齐风一把抓住,一转身面朝巴尚哈哈大笑,笑罢用雪茄指着巴尚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呢,我是真的不怕,你毕竟想要干掉我,我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不点燃了这里,把你和你这群亲爱的弟兄们都活活烧死呢?”   齐风说完,发现几道红外线对准了自己,扭头看向远处举枪的那几名巴尚手下,然后面朝他们,垂下双手,指着自己的咽喉道:“嘿,瞄这儿啊!一枪打断颈骨,脑袋也差不多能掉下来,必死无疑,枪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威胁人的。”   巴尚放下枪,齐风这才举起雪茄来继续抽着,那模样根本不像以前那个慈祥的老人,他看着胡顺唐问:“最后问一遍,干还是不干!”   “滚你!”夜叉王吐出这一行字。   齐风把目光转向夜叉王:“噢,对了,忘记了那件最重要的事情了,还有你。”齐风又指着魏玄宇,“你不是想知道你爸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知道,你身前那个叫贺昌龙的杀人狂魔知道,但是他的记忆被锁住了……”说到这齐风把脖子故意伸长,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在蜂巢有部机器,把他的脑袋塞进去,按下开关就可以解密,呼呼呼几秒钟,他就能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了,你要不要帮忙?”   魏玄宇目光扫过齐风身边所有的人,计算了下他们的人数,夜叉王则侧身闪到一边去,示意他到齐风身边:“去吧,我知道那是你的目的,我不怪你,人嘛都怕死,我也怕,只是我没什么好求他的。”   魏玄宇一句话没说,抬脚就准备走过去,葬青衣一把抓住他,看着他摇摇头。魏玄宇咬牙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齐风摇头道:“我很想过去,但是我不相信你。”   “靠近我!”刘骁勇突然低声道,“快点,都靠近我,靠得越紧越好,有东西要来了。”   刘骁勇虽然声音很低,但话语的一部分还是被齐风听到了,齐风立即抬手示意巴尚和其手下向后面退:“后退至少二十米!快点!”巴尚点头,转身和手下拔腿就跑,齐风盯着胡顺唐等人,面朝他们开始后退,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自信的笑容。   魏玄宇握紧了手中的枪,他很清楚自己不敢开枪,就算这时候打死齐风,齐风倒地,手中的雪茄掉入海水会点燃下面的烙阴酒,到时候齐风死了,他们也跑不掉,只能等,等齐风走出有烙阴酒的范围,再一枪毙了他,一了百了。   齐风快速后退着,干脆扭头就跑,跑一阵停一阵,又看着脚下的水面,嘴角上扬,俯身去闻,随后眉毛上挑:“噢……知道了,难怪之前吹来的是带着海味的风,走进来就闻到酒味,原来是有范围的。”   “开枪!”胡顺唐咬牙道,“咸蛋,抠门,赶紧开枪打死他!”   “不能开枪!”夜叉王立即回应道,“雪茄一落下去,咱们也得完蛋。”   “靠近我,都站到我身后去,千万不要再动。”刘骁勇的眼珠子左右晃动着,拔出了手中的那柄长刀,单手紧握,将毛巾缠在手腕和刀柄之上,深吸一口气,“真的有东西要来了,都不要动,千万千万不要动!”   葬青衣突然抬手用袖箭瞄准了齐风,远处的齐风看见她这个动作,立即站直,挺胸抬头作出一副“将死”的模样,还故意招手让葬青衣赶紧拨动袖箭的机括,将其中的羽箭射出来。夜叉王抬手将葬青衣的手臂按下来,冲她摇头。   水声,像是有两艘快艇突然从两侧后方冲来的声音,刘骁勇绷紧了身体,慢慢抬起手中的长刀来,再次叮嘱身后的众人道:“都不要动!千万别动!就当自己是尊雕像。”   齐风这次听见刘骁勇话的同时,也听见两侧传来的什么东西划动水的声音,立即转身拔腿就跑,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从胡顺唐几人所站填土的左右两侧后方水中冒出两团银白色的东西,那东西翻滚着落入水中,溅起高达几米的水花,接着像飞机螺旋桨一样开始急速旋转,朝着齐风和巴尚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奔跑中的齐风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那风团,一咬牙将自己的雪茄扔进了水中:“烧死你!”   雪茄落入水中,砸向水面,燃烧的雪茄头看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随后火星四溅,紧接着雪茄所在的位置被点燃,淡蓝色的火焰突然腾起一米多高,降下之后瞬间扩散,而齐风已经掉头跑出了七八米,快要追上拔腿狂奔的巴尚等人。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赶紧跑!”齐风喊道,可同时也从后方射来的那团强光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奔跑中的他稍微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淡蓝色的火焰不仅点燃了水面,还点燃了那两团向自己这个方向袭来的风团。   那已经不再是风团,而是高速旋转的火团,所幸的是先前的风团在旋转之中,带起了大部分的火焰,使得火焰的燃烧速度逐渐减弱,并没有立即蔓延到胡顺唐等人的跟前。   “要烧过来了!”魏玄宇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那火焰的炙热,不由自主抓紧了葬青衣的手,葬青衣抬手按住夜叉王的肩头,示意应该离开了。   “还是那句话!别动!”刘骁勇嘶声喊道,“动就是个死!那风团只会袭击活动的目标,你活动的频率越大,动作越大,你死亡的几率就越大!”   “我们再不动,就会被活活烧死的。”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已经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酒精燃烧后的气味。   “信我!”刘骁勇依然持刀而立,“我既然敢领你们进来,就知道破解的法子,一定要信我。”   第二十四章(下)[鬼湖烟海IV]   两团高速旋转的火焰朝着齐风等人扑去,齐风在水中奔跑得十分困难,奔跑的过程中一脚没有踩实,踩进下面的一个小坑之中,立即被绊倒在水中,落入水中的他一翻身,就看到其中一团火焰已经到了他的上方,齐风瞪大的双眼又立即闭上,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   水中的齐风双耳听到水面上传来的那“呼呼”的声音,好半天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之后,又睁开眼睛,发现原本在上方的火焰团不见了,他反应极快,立即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敢浮出水面,只得死死憋着,在水下翻转身子,紧贴着水底,看着前方,发现那两团火焰已经展开了猎杀——四名朝着右侧狂奔的武装分子,被其中一个火焰团直接吞噬,那东西如同是搅拌机和割草机一样,完整的人卷进去,被绞碎之后又从尾部喷洒出来,人体残肢和鲜血四溅,更可怕的是,残肢和鲜血都带着火焰,掉落在水面之上。   齐风慢慢从水中冒出头来,都不敢做深呼吸,只是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再慢慢深吸,接着再潜入本就不深的水中,朝着巴尚等人逃亡的方向跑去。   枪声大作,那些被追急了的武装分子,纷纷转身朝着那火焰团开火,开始大吼大叫为自己壮胆,但这些行为没有丝毫作用,只是短短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巴尚的手下折损大半,剩下只有五个人还在拔腿狂奔,其中有个人已经吓哭了,竟然边跑边喊着妈妈。   “跑啊!跑啊!”开始巴尚还这么喊着,到后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知道恐惧围绕着自己,自己的双腿不断地向前奔跑,整个后背也全被奔跑的双脚带起来的水给浸湿,边跑还边将身上稍重的东西丢掉,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逃离此处之后的生存问题了。   齐风深呼吸着,没有敢再动,只是盯着那两团火焰四下旋转着,吞噬着,而在他身后那片水域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火海,他知道身在其中的胡顺唐等人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肯定活不了了,也算是自己其中一个任务完成了吧,只要他们一死,这条时间线就彻底改变了,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顺利。   “我才是救世主!”齐风笑了,哈哈大笑,“老蜂子!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这才只是刚开始!”   齐风站在那笑着,自言自语地说着,一直等到那两团火焰燃烧殆尽,表面和内部碎落下片片不知名的东西,最终消失在海面上之后,这才迈开步子朝着海岸方向走去……   填土之上,置身于火海之中的胡顺唐等人挤成一团,若不是这些提前堆起来的填土,恐怕他们已经全都被烧死了,怪就怪在这些火焰贴近他们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相反还感觉到阵阵寒气,像是传说中的冷火一样,刘骁勇收起刀,与众人紧紧贴在一起,不断地低声告诫他们不要挪动步子,再累再困也得忍住,往中间收紧,按照他的时间计算,顶多一两个小时,火海就会消失,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测。   火海终于在两个半小时之后逐渐消失了,消失之后好像下方的水也部蒸发了,接着有些还未完全烧尽的地方隐约可见那种小小的怪鱼在上下蹦跳着,做着最后的挣扎,毫无疑问,这些小鱼就是那种形成风团怪鱼小时候的模样,也许它们的生长速度和规律和普通的鱼类并不一样,所以才会导致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   “好了,休息吧,你们都睡觉吧,我来守着。”精疲力尽的刘骁勇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舔着干裂的嘴唇,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会儿又笑了。   葬青衣和魏玄宇互相靠着,没多久就进入了熟睡状态,夜叉王斜靠在一旁,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唯独胡顺唐一直观察着刘骁勇,许久才拿出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放在刘骁勇的眼前。   [你不是刘骁勇,你是他对吗?]刘骁勇抬眼看着这行字,转头看了一眼夜叉王,笑了笑道:“嗯,刘骁勇还活着,不过在熟睡之中,当他醒来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胡顺唐见他不在乎,不保密,也干脆直言问道。旁边的夜叉王好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仰头躺在填土之上,闭上了双眼。   “刘骁勇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帮助你们,虽然他的确熟悉这些地方,但他已经不再是个纯粹的异术者,不应该拖他下水的,而我,也不想再杀人了,你这一点很像我。”他说道,指着自己的面部,“我制作这张脸花了很长的时间,好在是,你们不认识刘骁勇,不熟悉他的声音,所以我只是稍微改变了下以前的嗓音。”   “你……”胡顺唐知道他就是黑衣人,知道他就是吴天禄,但他需要肯定,可眼前人却抬手制止他继续问下去。   他向后一仰道:“睡吧,现在能睡个安稳觉,这里到日出之前都是安全的,绝对安全,等太阳一冒头,我们继续出发,已经离蜂巢不远了。”   胡顺唐坐在那,并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发呆,这种感觉很微妙,只是在一瞬间,他的亲生父亲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且没有任何掩饰,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原本他还以为是某个敌人假扮成了刘骁勇混在他们其中,怎么都没有猜中那是吴天禄,虽然说有一个小细节让他有所怀疑,但最终还是不敢细想下去。   发现魏玄宇与葬青衣被那种小鱼咬住脚踝的时候,胡顺唐和夜叉王却没事,可以说他们并不吸引那种鱼,等他们要帮助刘骁勇的时候,刘骁勇却说听到什么声音,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等他们回头,刘骁勇却已经把鱼给拔了下来。是拔下来的吗?还是他顺手从水中捞了几条起来做了个样子而已。   小鱼只会对正常人感兴趣,魏玄宇和葬青衣算是正常人,真正的刘骁勇也应该是,可眼前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毫无疑问,他肯定不是真正的刘骁勇,但胡顺唐同时也明白,有什么事情是到了解决的时候了,否则吴天禄不会这么轻易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第一抹阳光从地平线上洒出来的时候,看清楚眼前场景的胡顺唐立即起身来,周围又变成了沙漠,不,严格来说,像是退潮之后的海岸,周围烧焦的地方如同是有游客之前在那挖坑烧烤,鱼的尸体,烧焦的人体残肢,散落满地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的武器装备……再朝远处看,还能清楚看到那里成堆的人体残骸,还有些烧得漆黑的不知名东西。   太阳缓缓升起来,吴天禄也爬了起来,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随后抬手拍了下夜叉王:“叫他们起来,继续前进。”说完,吴天禄朝着前面慢慢走去,胡顺唐就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兴奋?没有!激动?更没有!依然是满脑子的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他将如何回答。   也许是因为再没有那片海的缘故,他们前进得很快,步行两个小时之后,众人停在一条巨大的地缝跟前。地缝从南至北,两侧都看不到尽头,像是巨大地震造成的,给人一种亚洲大陆就要裂开的感觉,往地缝下面看去,还能看见有不少的水,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海水还是烙阴酒。   “怎么会是烙阴酒?”胡顺唐终于对吴天禄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如今整队人马之中,接近无敌的百科全书只有他。   “我下去找莫钦,你们留下来,把绳子准备好。”吴天禄说完转身跳进裂缝之中,“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半天都没有浮起来,胡顺唐立即解下绳子,将一头放进裂缝,另外一头绑在自己腰间,让葬青衣等三人握住,等着下方吴天禄的信号。   许久,抓着莫钦浮上来的吴天禄挥舞着自己的一只手,接着将莫钦的腰部绑在绳子上面,自己也抓稳绳子让胡顺唐等人拖上去,等上去之后放平莫钦,耳朵贴在其胸口听了一会儿,脱下他的上衣,拔出夜叉王的匕首在其胸口割了一刀,那一刀下去,刀锋还没有离开身体,伤口就已经快速愈合了。   “喝太多了。”吴天禄摇着头,将莫钦抓起来,一拳打在其胃部,莫钦一瞪眼,下意识抬手就朝着吴天禄袭去,吴天禄轻松避开又是一拳揍在其腹部,葬青衣作势上前阻止,被夜叉王拦住。   几拳下去,莫钦跪下双手撑地开始哇哇狂吐起来,吐出的全都是暗红色的不明液体,还夹着一些绿颜色的东西,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十分恶心,特别是落在六十来度的地面,腾起的那股味让周围的人差点集体反胃呕吐。   “吐,能吐多少吐多少,最好把你的胃掏出来清干净。”吴天禄操着手站在那,看着莫钦在那狂吐,原本鼓起来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许久莫钦吐完,翻转身子躺在地面,但一侧头看见自己那堆呕吐物立马弹了起来,又差点呕出来。   吴天禄冷冷道:“自己吐出来的还嫌恶心?要是在一个没有那东西的环境下,你要想活命,会把这堆吐出来的东西重新吃回去的。”   吴天禄这句话一说完,葬青衣和魏玄宇立即跑到裂缝边开始狂吐起来……   第二十五章(上)[培养槽兄弟]   “走过这条缝,再往前走几公里,有一处泉眼,泉眼每小时喷水的方向都会改变,等到0时,朝着泉眼喷洒的方向直行,走到第一处废弃的小城后朝着月亮的方向前进,就可以找到蜂巢所在的那处巨大的雅丹群。从前进去还不好找,但现在可以顺着汽车车轮印直接找到蜂巢门口,因为人都撤退了,所以应该没有再善后那些痕迹。”吴天禄指着前方道,扭头又问胡顺唐,“知道为什么蜂巢会选在这里吗?”   胡顺唐点头:“我听过胡万钦过去的故事。”   吴天禄冷冷道:“其一,蜂巢下面是个阴阳缝裂口,这件事即便是古科学部内部也少有人知道,必须有人守着,所谓关押的犯过罪的异术者,其实也是从某个侧面让他们想办法找出阻止阴阳缝继续扩大的办法;其二,越靠近阴阳缝所在的区域,风水堪舆之术就越不管用,所以这里相对安全。”   “吴叔……”胡顺唐不习惯改口。   吴天禄扭头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叫我爸爸或者父亲。”   吴天禄说到这的时候,在他们身旁的葬青衣、魏玄宇和莫钦都吃了一惊,唯独夜叉王面无表情,只是挥手叫他们三人继续前进,慢慢走着,不要在这碍着俩父子交谈。   等那四人走后,胡顺唐看着吴天禄才说:“我不习惯,但如果你要是喜欢……”   “不!”吴天禄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眉头皱紧,“我不愿意你说出那个称呼,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你算是我的儿子,但你没有母亲,只是个在培养槽里面养成的怪物。”   胡顺唐低头,苦笑道:“我还真的是怪物。”   “对,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种自然孕育的人也会成为这个样子,胡万钦他不是往生人的后代,不具备那种血统,身为他的儿子,为什么我会更不一样?这一点我很纳闷。”吴天禄背着手,轻轻一跳跃过那条巨大的缝隙,朝前慢慢走着,胡顺唐赶紧跳过去跟在他身后。   “你能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吗?”胡顺唐跟在吴天禄的身后问,声音很低。   “现在不能,因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面见胡万钦之后当面说清楚,他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吴天禄脚下的步伐加快,接下来在他们一行六人赶到蜂巢之前,他再也没有提过从前的事情,沿途其他人也没有多余的话,除了赶路就是赶路。   进了蜂巢所在的雅丹群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奇怪的是,雅丹群周围和其中都没有驻扎部队,能清楚地看到车队撤退时留下的痕迹,等他们来到蜂巢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停在那里的两辆越野车,还有在越野车旁边站着的詹天涯和莎莉。   再见莎莉,胡顺唐没有丝毫感觉,只是像个被请家长去学校的孩子一样跟在吴天禄的身后,詹天涯见赶来的六人没有太疲惫的模样,而且气氛十分奇怪,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刘骁勇”的身上。   等假扮成刘骁勇的吴天禄逐渐靠近詹天涯的时候,詹天涯立即拔枪对准了他,问:“你不是刘骁勇,你是谁?刘骁勇没你这么高,也没你这么强壮。”   吴天禄面无惧色,也不说话,只是径直朝詹天涯走去,随后快速拔刀,一道白光之后,那柄长刀回鞘,同时詹天涯手中紧握的手枪被齐生生砍断,变成一堆零件。   “你说呢?”吴天禄当着詹天涯的面,扯下了自己易容的面具,将原先那张脸呈现在其眼前,詹天涯瞪大双眼,五指一松,手中握着的枪柄落地,失声道,“怎么可能!你死了!你明明就死了!是我亲自给你验的尸!”   吴天禄抬手一把将胡顺唐拉到自己跟前来,随后又抬手将詹天涯拉近,让两人面对面站好,又同时拍了下两人的肩膀,淡淡道:“来,互相认识下,你们两人是同一培养槽长出来的怪物,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你们是双胞胎兄弟。”   兄弟!   胡顺唐和詹天涯四目相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两人的身高,样貌,性格,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不一样,怎么会是双胞胎兄弟!?两人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上下打量着对方,又几乎同一时间扭头去看吴天禄,想知道怎么回事。   吴天禄却是站在那扇大门口,四下摸索着,终于找到一块凸出的石头,随后几拳击碎,从其中拖出个黑色的金属匣子来,同时道:“詹局长,你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吧?这是我爹,也就是胡万钦留给我的后门!密码是我的生日,而启动的方式更可笑,只需要我把血滴进去,滴血认亲吗?呵。”   原本就对胡顺唐与自己是同胞兄弟的事情感到异常吃惊的詹天涯,听到吴天禄说胡万钦是他的父亲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就在这个时候,胡顺唐却看着他又说了个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从遗传学角度上来说,是我的父亲,照他的话来说,应该也是你的。”   “放……”詹天涯那个“屁”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吴天禄扭头来看着自己,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胡顺唐没有撒谎。   詹天涯又去看夜叉王,夜叉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在吴天禄身后,其他三人也都站在稍远的地方,莫钦做了一个自己必须闭嘴的样子,表示啥也不能告诉给詹天涯。   “你为什么没死?”詹天涯现在依然很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使用过验DNA等各种手段,都证实那的的确确是吴天禄无疑,就算他能找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DNA总不可能也一样吧?   “我带你们去看。”吴天禄把自己的血滴入那黑色的匣子之后,又输入了密码,随后那扇巨大的门缓缓上升打开,出现在胡顺唐眼前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鸡蛋型人工洞穴,只是原本整齐停在那的各类车辆不见了,周围散落了不少遗留在那里的东西。   大门快要上升完毕时,胡顺唐和詹天涯看到在电梯口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随后电梯门合拢,再上升。詹天涯作势要去追,却被吴天禄伸手拽了回来,指着自己的身后道:“站好,不要走在长辈的前面,这是基本礼节。”   詹天涯极其不情愿地站在后面,却带着冷笑,吴天禄瞪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众人跟着自己朝里面走,边走边象个导游一样解说道:“早年挖掘这里的时候,全是用的工程兵,大部分人都以为这里算是核试验基地之类的地方,都不知道实情,也有好事者多年之后想跑回来看看的,最后死在无人区了。当时条件有限,这个洞穴完全是半机械半人工刨出来的,用了当时最好的材料和最好的技术,就算是现在的什么热成像仪之类的东西都照不透这里面。”   吴天禄来到电梯口又道:“这部电梯三年更换一次,两侧的钢轨更换频率更高,所以过一段时间蜂巢就会以演习为由,将基地封闭一样,我们现在朝下走。”吴天禄打开电梯,进去之后直接将按钮的面板拆下来,将里面三根单独的电线连在一起,随后电梯开始朝下移动,但显示屏上的数字却依然显示着“1”。   “这些事情用不着您老来解说吧?谁都不感兴趣,特别是我。”詹天涯站在吴天禄身后冷冷道,他现在非常急切地想去见胡万钦,问清楚一些事情,而不是跟着吴天禄游览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蜂巢。   吴天禄扭头看着他,指着挂在那的面板道:“你知道电梯怎么下到最底层?”   “需要最高权限。”詹天涯直视前方,不去看吴天禄的眼睛。   吴天禄抬手将詹天涯拉过来,压住他的脖子凑近那面板道:“看清楚,不是你所谓的最底层,是真正的最底层,下面有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三大国最顶级的秘密,美国橡树镇的深渊科学部,中国的蜂巢,前苏联的乌拉尔山赛博格基地,你真的以为自己身在古科学部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你恰恰错了,你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你个白痴!”   詹天涯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挣脱吴天禄的单手,许久之后终于点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反抗了,吴天禄这才松开他,又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让其靠边。   电梯朝下行驶了很久,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在这种速度下,一分钟已经够他们深入地下很深。终于电梯停止了,门打开了,却是一堵水泥墙。吴天禄看着水泥墙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但随后拔出胡顺唐的棺材钉将电梯门给撑好,自己掏出刀来开始在水泥墙上面凿,凿了一阵之后才挥手让其他人轮流上,势必要凿开这堵墙。   “老不死的以为堵死这里就可以隐瞒真相了?真幼稚!”吴天禄挥舞着胡顺唐的棺材钉,开始猛凿,几个人轮流凿了一个来小时才将水泥墙给凿开一个足够一个人钻过去的洞,随后吴天禄第一个钻过去,举着手电在周围晃着,等胡顺唐钻过去之后,他才扭头说,“这就是你们出生的地方,你们可以当这里是母亲的子.……”   吴天禄离开,隐入黑暗之中,不久后周围的灯光亮起,光线很明亮,像是如今的LED灯一样,照得周围透亮,众人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睁眼再看,发现洞穴下方面积有半个足球场这么大,用厚重的玻璃隔成了五个大房间,但其中有不少房间从地面的印记可以看出,有些器械已经搬离很久了。   “就是这里。”吴天禄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摸着椅子扶手,看着四周,“你们俩出生的地方,也算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娘就是在这个地方将我生下来的。”   第二十五章(下)[超人]   “你母亲也是在这里死的。”空旷的地层内突然传来蜂后的声音,众人一愣,立即四下找着,却又听到蜂后说,“不用找了,我在主控室,你们只能听见我的声音。”   吴天禄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单手托着下巴道:“老不死的,你想做什么?想把我们都封死在这里吗?我可是你亲儿子,还有你两个亲孙子都在这里,当然,其中一个孙子被你一手抚养大,培养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你很得意吧?”   蜂后沉默,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说话:“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都不一样,我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而你仅仅是觉得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个错误。”   “也就是说你很无私,我很自私,对吗?”吴天禄一拍扶手起身来,高声道,“天底下有无私的人吗?你给我说出个名字来!让我见识见识!”   胡顺唐等人都扭头看着吴天禄,此时詹天涯快步走到水泥墙窟窿处,准备钻出去上电梯找蜂后,吴天禄却顺手夺过魏玄宇手中的枪,朝着詹天涯身前的地面连开了数枪,又将枪交给魏玄宇:“你要是想知道你爸的过去,就给我看着他,这一点不难做到吧?否则我会把那部机器给彻底毁了,让贺昌龙一辈子都找不回自己的记忆,你也永远别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越南遭遇了什么事情。”   詹天涯回头看着魏玄宇,魏玄宇举起手中枪对着他,低声道:“对不起。”   詹天涯冷笑着返回原位,举手道:“吴先生,我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里吧?”   “听完我和老不死的对话,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不管你,我只求得一个‘对不起’,一句真诚的道歉,仅此而已。”吴天禄的声音变得很是沙哑,朝着房间的中心部位走去,“老不死的,是我来说,还是你来说?”   “从什么地方说起呢?”蜂后的声音很平淡。   胡顺唐仰头道:“就从你见到喜豆之后说起吧,原本她是何柏谷的女人,又为什么会投入你的怀抱?”   主控室内的蜂后,喝了一口泡得浓浓的茶水,盯着画面上满脸期待神色的胡顺唐,打开自己的手表盖,看着里面那张自己和喜豆拍的结婚照,伸出指头摸了摸道:“原因很简单,她喜欢白骨,她爱他,为了保住他的孩子。”   “我不信。”胡顺唐摇头,“在那种情况下,你不可能不救她,除非你要挟她。”   “不!”蜂后突然很激动,“我没有要挟她!”说完蜂后顿了顿,声音压低,“是,我承认,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心动了,漂亮的女人谁不心动?而且我正值青春冲动的时候,不要说我,但凡每个看见过喜豆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放在她的身上,她的美和现在女人的美不一样,仙女,不,是妖女,即便是大着肚子,魅力不减反增,是她主动提出的,要和我在一起,说何柏谷得远行,得离开,她不愿意跟着一起冒险,所以得留下来,但是她一个女人留下来能做什么?必须有个依靠,而那个依靠就是我……”   胡万钦也需要个女人,在那个年代,没有稳固家庭的人,成分再好,工作再突出,往上爬的机会也轮不到你。嘴上办事不牢,成家有了妻室会让人感觉你可靠得多,因为你做任何事都会想着你有个妻子,当然也减少了被策反的可能性,除非你妻子本来就是个特务。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面,表面无法完全推动胡万钦与喜豆在一起,他需要女人,从生理意义上来说迫切需要,而喜豆又长得如此的好看,让胡万钦在稍微思考之后同意了,而他的点头同意,正是吴天禄认为悲剧的开始。   喜豆大着肚子,如何救活肚子中的孩子是个问题,虽然胡万钦说自己会尽全力保住这个孩子,但实际上他却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中川秋男深知他的意图,没过多久,便宣布喜豆肚子中的孩子没有保住,胎死腹中。喜豆很伤心,而那时候何柏谷已经远去,她也成了胡万钦名正言顺的妻子,因为胡万钦的身份,就算何柏谷再回来,她也不能与其在一起,如果那样做,等于是破坏军婚,在当时先军政策的中国,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等何柏谷再返回的时候,喜豆呈现的只是一脸冰冷,再然后喜豆怀孕了,是胡万钦的孩子,但很可惜孩子在五个月大的时候也差点胎死腹中,不过中川秋男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用引产的方式将那孩子给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用那种得到的新型细菌直接体外培植,应该可以存活。   “中川秋男说,保住孩子的几率很大,因为有那种细菌,但喜豆要存活下去只能看造化,在那之前他用喜豆的细胞和细菌做过融合实验,实验失败了,喜豆的身体完全排斥那种东西,但在科学上完全无法解释明白。喜豆坚持要生下孩子,我只得答应,引产很顺利,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孩子出来之后还活着,放入培养槽之中让那细菌维持其生长,这是个奇迹。只不过奇迹也带来了喜豆的虚弱,她开始日渐消瘦,那时候李朝年这个狗日的才告诉我,喜豆这种体质的半人半妖,生产和割肉是相同的,孩子会在其体内消化掉她的器官,而且非常容易怀孕,但怀孕就是死路一条。”蜂后传来的声音是在抽泣,很清楚地听到他在哭,“我很想杀了李朝年,但是我做不到,因为要孩子的是我,答应中川秋男引产的也是我,罪魁祸首就是我!我知道,我要弥补,我必须弥补!”   那种细菌是一切的关键,用得好与灵丹妙药差不多,可其中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中川秋男根本查不出来,与此同时,冷战已经爆发多年,苏联与美国之间私下持续抗争,但通常都未选在本国,两国的情报组织也达成某种互不侵犯的不成文条约,就算动手,也会私下安排第三方出手,以免落下口实,同时他们因为都得到过731留下来的部分资料,开始着手自己的研究,只不过美国和苏联方面都遭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他们逐渐迷失了研究的方向,不知道到底是处于何种目的去研究,去制造。   中国方面,情报汇总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是美国还是苏联,他们都在研究新型人体,美国的双子计划所研究的是超级士兵,苏联方面的三位一体研究的是人体与机械的完美结合。就在那时候,蜂后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命名为“涅盘计划”,也叫“重生”,其隐喻就是指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弥补喜豆死去带来的遗憾。   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投入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大,但是那个在培养槽中养大的孩子却开始呈现出非凡的一面。   “涅盘,那个孩子就是你。”蜂后在屏幕上看着一脸不屑的吴天禄说。   “废话!我知道!你这是在煽情吗?有用吗?涅盘?什么狗屁名字,我叫吴天禄,天禄,就是天赐福禄的意思,但加个谐音吴,就是没有天赐福禄,我故意起这个名字你难道不懂是什么意思?”吴天禄大笑道,“你真可笑,你一直打着爱国的旗号谋私利,这就算了,还害死了自己的老婆,这也罢了,你把我当成亲儿子了吗?没有!你只把我当成是个试验品,工具,当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看着我说‘这孩子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时,我反驳了,我说我是胡万钦的儿子!可站在一旁的你没有出声,只是默认了那人的话,那瞬间我明白了,在你眼中,我不是儿子,只是个物品,他的国家财富!”   “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你展现出来的那一面太惊人了,你从培养槽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八个月大。按理说八个月的孩子还应该在母体之中,并未足月,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按照正常时间让你十个月之后再离开,但离开培养槽之后的你,仅仅只用了三天便开始扶着东西走路,一个月后你开始自行行走,一个半月之后开始跑动,随后是开口说话,等你到了4岁之后开始学习文化知识,学武,不过6岁就熟悉操作各种枪械……你说,你不是奇迹,是什么?这样的奇迹你认为只能属于我吗?不,是属于国家的,我无能为力!”胡万钦很是激动,不断地辩解,胡顺唐和詹天涯两人惊讶地看着扔进人堆中都可能找不出的吴天禄,完全无法想象他是这样一个“超人”,两人也耐着性子等着听最关键的地方——关于他们的出生和成长,又为什么会分开。   吴天禄忽然不动怒了,摊开双手道:“那你可以带我走呀,如果你爱你的儿子,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远走高飞,但是你没有,你选择把我留下来,当做试验品一样去展示,我还记得那群苏联专家来看的时候,双眼透出的那种恐惧,我很喜欢他们害怕我的眼神,但我不喜欢他们扔了一只熊进来,让我杀死那头熊!你知道,我喜欢动物,它们能给我安全感,因为它们很纯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和繁殖,比人强太多了,所以……我宁愿杀死十个人,也不愿意去伤害一只动物!”   “你我所站的角度不一样,如果你是我,你……”蜂后说到这哑巴了,投在显示屏上面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了胡顺唐的身上,是的,吴天禄后来做到了父亲胡万钦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带走了自己的一个孩子。   第二十六章(上)[涅盘回忆I]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吴天禄走向大房间的右侧角落,拉开那里布满灰尘的遮光帘,用手指点着那面厚重结实的玻璃,“这两面玻璃高5米,长15米,和另外两面水泥墙的高度长度相同,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住在这个房间内,全天二十四小时被人监控,虽然有所谓的遮光帘,但他们随时可以从外面观察我在做什么。为了让我适应所谓的军队生活,冬天早上6点半、夏天6点会在喇叭中放起床号,10分钟之后吹出操号,被人像狗一样牵出去跑步,中午11点50分听哨声吃饭,下午17点50吃晚饭,晚上22点吹熄灯号睡觉,还有随机的点名号,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还是得装模作样点点名,来个紧急集合……”吴天禄说到这,扭头看着詹天涯又问,“你呢?你以前呢?是不是和我一样?”   詹天涯仰头去看摄像头,随后摇头:“我在正常的家庭长大……”虽然他这么说,但说得并不自信,眼前晃动着的儿时回忆愈来愈模糊,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只是表面上的普通家庭,你的父母都是我们安排的。”蜂后说完之后又低声道,“对不起。”   詹天涯有些崩溃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回忆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是被输入的,但自己如今根本无法分清楚,已经失去了识别的能力,好像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人抽去,重新灌入了一个蜂后喜欢的人物灵魂一样。在记忆中,他的父母非常好,都在国家机关单位工作,他的人生也无惊无喜,一直到读大学那一年自己偶遇了一个开棺人,又偶然在那个人身上学会了那种怪异的孟婆之手,在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后殓师血统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只是偶然,随后阴差阳错之下,他进入了古科学部,那时候他还是个在校学生。没过多久,传来他父母出去旅游遭遇车祸身亡的消息,詹天涯十分伤心,决心一心扑在工作之上,完全抛弃了过去的生活。   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电影,按照别人预定写好的剧本进行着,可为什么蜂后会那么做?詹天涯靠近吴天禄曾经所住的那间囚笼之内,清楚地看到水泥墙上有无数道手指甲划出的痕迹,像是困兽发泄怒火留下来的一样。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这里都遭遇过了什么?詹天涯无法想象,与此同时独自站在一侧的胡顺唐却保持着一张平静的脸,谁也不看,只是盯着某个角落,脑子中无意识地数着水泥墙下方边缘那些细小的缝隙。   “你到底想怎么样?”蜂后忽然间怒吼道,接着又神经质地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   吴天禄打开那间屋子的玻璃门,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最后坐在那张铺有木板和棕垫的单人钢丝床上,盯着地面道:“我只是想让我的子女知道过去的事情而已,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   “那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詹天涯站在那间屋子的门口,看着自己的父亲,虽然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我想想。”吴天禄捂脸回忆着,“噢,对,说到我成为了国家的宝贵财富……”   吴天禄这个奇迹的诞生,让中苏两大国仿佛看到了希望,但一开始中方是不愿意与苏联分享这个秘密的,可是有一个吴天禄没什么作用,他即便有着充沛的精力,过人的智力和体能,但他不是神,依然会被子弹打死,依然不可能抵挡住一发普通的炮弹,而那个时候,能瞬间改变战局并且在和平年代自保的武器只有原子弹。美国和苏联都拥有了原子弹,中国还没有,即便你得到了那种可怕的细菌,但也无法用那种细菌得到原子弹,那么共享吧,反正苏联人也有731的资料,一起研究,既能得到援助,还能深入探索那种细菌的其他作用。   共同研究开始了,原子弹计划也在进行之中,细菌研究没有得到任何突破性的发展,苏联人决定铤而走险,希望再次用那种细菌制造出与吴天禄相同的人,虽然这一点遭到了蜂后的坚决反对,可是苏联是老大哥,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吴天禄还记得那个早上,他看着十个苏联人带着两个包着头巾的女人走了进来,两个女人挺着肚子,看样子是足月快生了,苏联人随后开始清场,把除了中川秋男、蜂后和吴天禄之外的所有中国人叫离开了房间,接着开始等待。   那两个女人取下了头巾之后,贴在玻璃门前的吴天禄才清楚看到她们的模样,是俄国人,牛高马大的俄国人,从那群人的对话中他判断出,其中一个孕妇足月大概这几天就要生了,另外一个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她们都是苏军的妻子,自愿来参加这次的实验。   “自愿?”吴天禄苦笑着摇头道,“有个苏联军官拿着一个本子,让那个女人在上面签字,虽然叮嘱她说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还未等那女人看完,他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让那个女人在最下面签字,然后又说了很多好处,新的房子,新的工作,安逸的环境,还有实验顺利进行之后,她的丈夫会因此得到升迁之类的话,这就是他的自愿。”吴天禄又抬起头来,忽然眼眶中灌满了眼泪,盯着胡顺唐、詹天涯道,“知道吗?当时我心中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我竟然想‘还好,幸好不是中国人’,那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心中已经有魔鬼了!我不能有这种想法,不管是苏联人、中国人,他们首先都是人,我预感到实验不会成功,于是拍打着玻璃阻止他们,但是老不死的慢慢走过来,贴着玻璃看着我,缓慢地摇了摇头……”   胡万钦来到玻璃门前的时候,吴天禄使足了劲拍打着玻璃,指着正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苏联妇女大声喊道:“让他们住手!会死人的!快让他们住手啊!”   胡万钦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当吴天禄走到一侧,继续拍打玻璃,希望引起外面人注意的时候,胡万钦又走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继续摇头。吴天禄留心到,远处的中川秋男对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苏联人说着什么,但那人摇头,伸手将其推到了一旁,随后晃了晃手指头,好像示意准备开始。   女人的脸色出现了变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要生了,有反应了,疼痛感开始灌满全身,中川秋男要上前去,却被两个苏联人挡住,他只得来到胡万钦身边面朝那妇女的方向,终于又低下头。胡万钦没有转身,只是双眼直视着自己的儿子吴天禄,那一刻吴天禄从他眼神之中读到了恐惧和悔恨,他的嘴唇在颤抖,似乎在自言自语,虽然玻璃有着很好的隔音效果,可吴天禄似乎已经听到他在不断地说:“对不起——”   生产很顺利,孩子生下来了,哇哇啼哭,那群苏联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很满意,从他们的口型吴天禄读出,他们认为孩子很健康,出乎意料的健康,接下来应该进行的就是细菌注射。中川秋男听到这,猛地抬头,朝着他们冲过去,喊道:“那种细菌不是用来注射的!直接注射进人体会死的,那只是个新生儿,绝对扛不住!”   苏联人没有搭理他,中川秋男作势去抢孩子,被苏联人持枪而对,胡万钦赶紧上前挡在中川秋男的身前,苏联人最终放下了枪,而胡万钦也只是拼命拽开了中川秋男,拉向屋子这边,在准备打开吴天禄那扇门时又迟疑了,最终放下了钥匙,只是用力顶住了中川秋男,示意他不要动。   “你这个傀儡!”吴天禄在屋子内大骂道,拼命用身体撞着门,用拳头砸着那扇即使自己有超凡力量也砸不开的玻璃墙,“你是共犯!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门当然没有开,吴天禄也砸不开那堵玻璃墙,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名所谓的苏联科学家将那针管刺进了新生儿的体内,那个孕妇意识到了什么,爬起来就去抢夺孩子,枪响了,旁边一名苏联人枪中的子弹射进了那孕妇的脑门中,随后他看着手中的枪,赶紧高举,对其他人示意是枪走火了。   其他苏联人很震惊,在远处等待着的那名孕妇瞪圆了眼睛,随后拔腿就准备跑,却被旁边的两人拼命压住,不让其乱动。那名科学家和领头的人开始细心观察着孩子的反应,那孩子的啼哭逐渐减弱,起伏的胸口和肚子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体表的皮肤颜色开始从红润转为了深白,接着是浅灰,最终变成了黑色,如同被烧焦了一样。   苏联科学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表示实验失败了。   墙外的中川秋男跪下了,嚎啕大哭,抓起旁边的东西要去砸那名科学家,被胡万钦拦住了,胡万钦拼命抱住他,大声喊着让他不要做傻事。苏联人也没有计较,只是领头的几人围成一团商议着什么,随后示意手下将剩下的那名妇女带走。   很快,苏联人走了,留下那名妇女和新生儿的尸体,临走前,领头的那名苏联人指着胡万钦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排他处理好那两具尸体。   胡万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抱着泣不成声的中川秋男,等苏联人全部离开,上了电梯后才松开中川秋男,自己则背靠着玻璃墙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第二十六章(下)[涅盘回忆II]   “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我也是,我也是共犯。”吴天禄坐在那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我无能为力,所以我也是共犯,后来我想,要是我砸烂屋子里面的床,也许可以用床的钢筋去捅碎玻璃墙,出去救下那个妇女,不,哪怕是救下那孩子也行,其中哪一个都行,但我没有,我就是共犯。”   吴天禄有些语无伦次了,缩紧自己的身体之后又展开,用拳头砸着床板,脸上的青筋暴露,好像在拼命憋着不要爆发,许久,他才冷静下来,接着又说:“我知道事情没有结束,后来我一直思考着要怎么离开这间屋子,老不死的很清楚我想做什么,只是叮嘱所有人不要让我离开这里,拉屎拉尿做什么都在这间屋子之中,一直等到苏联人的实验结束,就等于是让我再次眼睁睁看着那群狗日的举起屠刀再一次杀死另外一名妇女和他的孩子。”   吴天禄并没有想到第二次实验会来得那么快,就在第二天清晨,苏联人再次来了,他们认为上次实验失败有两点,其一孩子是足月顺产,而吴天禄是早产,其二是他们采取了注射,而吴天禄是放在培养槽中,于是他们打算利用相同的方式进行这次实验。那时候吴天禄紧盯着站在玻璃墙外的胡万钦,这才明白胡万钦完全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点:他是喜豆的孩子,喜豆根本就不算是纯粹的人。   “我要是不隐瞒!他们会想办法挖出你母亲的骸骨进行研究,如果研究失败,他们还会要求我们再次捕获一个绿眼眸,要知道和你母亲喜豆相同的人,整个中国都找不出几个,我只能隐瞒!”蜂后听到这激动地说道,“中川老师也同意了我的观点,认为牺牲少数人,能救下多数人是正确的!”   “是呀,正确的,你还不是为了换取原子弹技术,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不自信,还不是为了能往上爬得更快,关于你做的这些事情上面知道吗?不知道,你隐瞒得很好。”吴天禄冷笑道,“我接着说下去吧,尽量简单一点,第二次苏联人依然失败了,那孩子在培养槽中被淹死了,我真搞不懂那几个所谓的苏联科学家到底怎么拿到那些头衔的。”   苏联人再次失败,让他们无比震怒,他们也很清楚,这样危险性极大的实验不可能无休止的进行,于是迁怒于胡万钦和中川秋男身上,质问他们是否隐瞒了什么。两人完全否认,只是暗示说吴天禄的诞生只是个巧合,苏联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吴天禄身上,提出要将他带回苏联进行研究,到时候再送他回来,胡万钦这次拒绝了,坚决不答应。   谈判开始了,苏联小组与胡万钦、中川秋男开始僵持,因为他们也不敢打开那间小屋强制带走吴天禄,他们见识过吴天禄的力量,他能赤手空拳,不受半点伤打死一头成年黑熊,也能在赤手空拳的前提下,一个人制服二十五个全副武装的苏俄军人,他们知道此时的吴天禄怒火冲天,打开门这里的人都活不下去,只能寄希望于胡万钦。   谈判最终决定,同意他们从吴天禄身上取一部分身体组织带回去,胡万钦答应了,先让苏联专家离开,随后来到门口对吴天禄说:“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答应提取身体组织,那么这件事就会恶化,恶化的后果很严重,不仅是你我,很多人都会遭受牵连,你算是为了大家……”   吴天禄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他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但同时也开始考虑如何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他制定了一个长期的越狱计划,但在那之前,他首先要知道外界是什么模样,人们是怎么生活的,会说什么样的话,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苏联专家取走了吴天禄的身体组织,随后中苏关系出现了破裂,吴天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但看到胡万钦每天都愁眉苦脸,因为苏联专家一走,细菌研究终止了不说,原子弹研究也搁浅了,所有的都陷入了停滞的状态,但这一切正是吴天禄希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代表他有机会逃走。   64年,即便没有裤子,也要研究出原子弹的中国人成功了,这次的成功标志着中国人终于拿到了死神的镰刀,在联合国会议上有了谈判的砝码。但是两年之后,“文革”开始了,蜂巢也遭受了牵连,整个蜂巢的运作陷入了长期的停滞,但是很快又有了希望,美国在对越作战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即便是开启了强大的战争机器也没有办法达到预期的作战目的,当然他们不可能贸然使用原子弹,因为在越南背后的中国和苏联手中都握着相同的东西,一旦爆发核战,半天时间,整个地球都完蛋了,谁也不敢做这个罪人。   “1972年,越战结束前的头一年,尼克松访华,但在那之前一年,尼克松的特使基辛格秘密访华,带来了橄榄枝的同时,也耗尽了本事联系上了老不死的,告诉他,他们知道‘涅盘计划’成功了,因为当他们的双子实验陷入停滞的时候,拿到我身体组织但没有太大进步的苏联被迫通过KGB联系到了他们,又通过中央情报局中转与美国方面的实验室取得了联系,开始了冷战期间的破例合作,即便是这样,两国的实验也没有取得长足进步,可美国人却在克隆技术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同时也协助苏联人进一步完美了生化机械体的实验进程。”吴天禄站起来,走到墙壁边,摸着上面那些他都记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最重要的是1943年,美国方面的费城实验已经发现了阴阳缝和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他们很好奇,但无法扩大那个缝隙,也没有办法派遣军队过去一探究竟,回想起来,要是美国人当时真的扩大了裂缝,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但是发现是注定的,无法扩大也是注定的……”   全世界就是一台戏,所谓的正义邪恶都只是驱动利益的借口,冷战打得不可开交,每天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美苏谍报人员大部分都不知道,两国政府在私下进行着紧密的合作,每当有了重大的进步,还会开香槟庆祝,像是一家人一样。那群在实验室的人好像完全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有个地方叫德国,那个地方被一堵墙分成了东德和西德,每天都有人在墙下祈祷,每天也都有人在墙下被打死。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着变化,但这个变化无法影响到实验室中的人,不少抱着梦想的科学家还认为也许自己的罪孽可以抵偿人类战争带来的苦难,他们坚信上帝是公平的,他们有着信仰,但同时也希望自己拥有和上帝持平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有了美国人的计划,蜂巢开始得以重新运转,防卫也增加了百倍之多……   “等会儿!”胡顺唐忽然打断吴天禄的话,“你说美国人也来过这里?那他们为什么找不到蜂巢的准确位置?他们有卫星,有先进的无人机,有强大的科技装备!”   吴天禄笑了,仰头大笑,随后看着摄像头的方向道:“你还是问你的爷爷吧!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蜂后保持沉默,一直不开口。吴天禄点头道:“好,你不说,我说!因为来这里的美国科学家,一个都没有活着回去,唯独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美国政客,两个科学家,你认为这三个人认识路?可笑,那个政客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他们……死了?”詹天涯盯着吴天禄,“怎么死的?”   吴天禄重新坐下来,用一根金属棒在地上画着一面美国的国旗:“我很幼稚的认为,美国这个民主自由的国家不会如苏联一样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可是我错了,美国人的手段比苏联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们懂得利用,懂得自己不动手让其他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静观其变,看看会发生什么,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亲自出手。”   美国的克隆技术启发了中川秋男——如果无法按照从前的方式方法再制造一个吴天禄出来,为何不完全复制呢?是的,涅盘计划并没有成功,才刚刚进行,但他们并没有想到的是,那么多年都异常听话的吴天禄已经摸清楚了整个蜂巢,从哪儿可以离开,可以进来,进出的人员又通常走哪条路,一旦发生事情,如何封闭,外界又是什么模样等等,这一切都被吴天禄记录在脑海之中。   第一次复制克隆失败,第二次再失败,第三次还是失败,第四次依然失败,一直到第五次的时候,美国的专家和中川秋男终于发现那种细菌需要双重载体,也就是说需要相同的细菌碰撞才能产生效果,于是他们开始从克隆和改良细菌两方面着手,当然那时候俄国人也提供了他们的技术——生化融合油。   有了那种生化融合油使细菌发生了突变,这就是那种生物针剂的前身,但克隆方面也需要载体,从前的细菌培养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聪明的美国人开始使用机械代替其他器官,单独克隆适合克隆体适应的人体子.,再用机械维持子.的正常运转,让克隆人在人工子.之中孕育成长,同时用生物针剂替代羊水。   第二十七章(上)[涅盘回忆III]   因为吴天禄是第一代涅盘,但其中也发现了情感上的缺陷,易冲动,不服从命令,并且在失去理智之后会不分敌我,所以在新型克隆技术产生之后,美国方面没有提出任何利用吴天禄的身体细胞来克隆的要求,这一点出乎胡万钦和吴天禄的意料之外。   使用机械代替其他器官,但人体子.却无法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仅仅在短时间内美国人竟然想办法找到了不同人种的不同子.,一共五十个。换言之,在全世界有五十个女人的子.被他们给摘除了。   吴天禄并没有看到那种摘除的过程,但熟悉医学的他很清楚地知道,就算当时那些女人不死,也活不长,子.摘除之后有很多后遗症,好一点的只是会导致尿频尿失禁,性功能减退,再惨点的就是容易患上抑郁症等精神疾病,更年期会提前,不能如从前一样正常劳动工作,几乎和废人无异。   胡万钦在整个过程中保持着沉默,视而不见,全力配合,当美国人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又提出一个必要条件——需要在子.中孕育的需要从中国军人中获得。在当时胡万钦并没有想太多,相反还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果成功了,诞生的也是中国人,中国军人的后代,可他并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美国的一个善后计划,不管成功与否,如果事情曝光,因为诞生出来的人是中国人的模样,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同时指责所有的事情都是中国所为,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而他们只需要拿走在实验中得到的所有数据,返回国内重新开始便可,那样的话可以少走很多绕路,情报泄露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减少。   “所以,美国人很聪明,那时候他们的单兵战斗力也许不及苏联人,但是他们有脑子,聪明,久而久之世界上就流传了一句话‘美国就是全世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知道为什么吗?”吴天禄问道,没有人回答,他随后抬眼看着詹天涯,“你算是个半个专家,你来回答。”   詹天涯看了一眼胡顺唐后道:“因为他们的历史很短。”   “对,这就是重点。”吴天禄点头道,“美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这些路他们都没有走过,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在观察,如同是三国当初的实验一样,苏联以为控制着中国走在了最前沿,美国人没有故意去追赶,而是静静的看,静静的等,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再出手,得到最大利益的就是他们……”   克隆孕育技术开始了,表面上看很顺利,孕育出来的孩子也很健康,唯一不好的就是:嗜睡。   新生儿嗜睡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那孩子却十分怪,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无法正常进食喝奶,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竟然存活了14天。胡万钦似乎看到了希望,可这个时候,美国人撤了。   美国人撤走,让胡万钦十分绝望,认为这实验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自己也肯定会背负上某种罪名,但奇迹又发生了,等美国人和苏联人全部撤走离开之后,沉默了数年的中川秋男带着胡万钦去了四川,到了观雾山的零号蜂巢,在那里中川秋男分别让他见了两位已经年满二十岁,且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   胡万钦坐在礼堂下方,看着第一个带上来的男孩儿。男孩儿剃着平头,穿着一身野战军的军服,保持着标准的站姿,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双眼直视前方。中川秋男抱着一个小册子站在胡万钦身边,没有去看那个男孩儿,而是注视着胡万钦,留意着他的表情,让他去猜男孩儿是谁。   胡万钦看了许久,摇摇头,低声问:“是谁?”   “你儿子的兄弟,算是堂兄弟吧?”中川秋男似笑非笑道,扭头问那男孩儿,“姓名,年龄,籍贯。”   “曾达!20岁,籍贯四川省泸州专区合江县!”年少的曾达回答,想要斜眼去观察下胡万钦,但又不敢,只得将眼神收了回去,挺直腰板。   “你回去吧。”中川秋男朝曾达点头,等曾达离开之后没多久,胡万钦看见“曾达”又回来了,不由抬手指着他问中川秋男,这什么意思?离开又回来?   中川秋男不回答,只是又问:“姓名,年龄,籍贯。”   “齐风!20岁,籍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道外区!”与曾达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口音有些不同的齐风高声回答,展现出来的气质也不同于曾达,有一种天生就是军人的感觉,眼神也比曾达犀利很多。   “不是一个人?”胡万钦背过身去低声问中川秋男,等两人都背过身之后,齐风眼神慢慢落在两人的后背之上,眉头皱了下又立即展开,继续直视前方空空的礼堂。   中川秋男笑了笑,挥手让齐风离开,随后领着胡万钦走出礼堂,穿过两堵高达十来米,遍布岗哨的高墙哨楼之后,来到一个足球场大小,头顶却用铁网覆盖铺满绿色伪装的操场。   操场上笔直站着十个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闭着眼睛站在那一动未动,先前那个叫齐风的也在其中,原本胡万钦是分不清楚的,但因为齐风和曾达两人站着的时候有着明显的差别,曾达是硬挺着但有些拘束,但齐风却是保持着绝对的自信,有强烈的表现欲望。   “这是……”胡万钦有些不解。   “这么多年,你一直埋头在那实验当中,外界产生了多大的变化你还不知道,更不知道离自己最近的军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转变。”中川秋男竟然点起了一支烟,转身站在了墙角的阴影处,“医生说我得了胃癌,撑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有些东西必须要向你交代一下。”   “你得了胃癌?”胡万钦很诧异,疾走几步到了中川秋男跟前,“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自己不是医生吗?”   “那是癌症,不是其他的什么病,我曾经尝试过用那种细菌来治疗,但是在老鼠身上做过实验之后,发现那细菌只会加速癌变,我没希望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得的不是肺癌,而是胃癌?”中川秋男看着手中的烟,“先说那两个小伙子吧,叫曾达和齐风的,有些事情我瞒着你私下做了,因为我需要在完全没有外界干预下进行,同时还要避开苏联人和美国人,你儿子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开始着手独立实验,我不敢用人来做实验,只能用猴子,那是最接近人体的动物,我一边独立实验,一边从蜂巢那边的实验吸取经验,很短的时间内竟然成功了,我发现了能承受这种细菌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正常人,必须要找异术者才行。”   “异术者?”胡万钦有些诧异,多年以来他似乎都遗忘了这个很重要,却又绝对不会写入词典中的名词,“你上哪儿找的?”   “有现成的,你忘记白翎了?”中川秋男似乎像是抽不够烟一样,抽完一支,都燃到烟屁股了这才掐灭,又点起另外一支,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实际上胃部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站稳,“我一五一十告诉给了白翎,白翎的妻子也是个异术者,随后同意了我的计划,我没有采取注射,而是用食物进行身体改善,用那种细菌培育出菌类来,香菇、平菇之类的东西,在孕育前期开始服用,一直到生产,不过很遗憾的白翎的妻子身体没有抗住,死了,我没有放弃,在其死亡之后继续用细菌维持着子.的正常运转,终于平安将两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他们也是奇迹,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的涅盘,但我还是愿意叫他们涅盘二号和三号,曾达和齐风这两个名字是白翎取的。”   胡万钦上前去按住中川秋男的胃部:“真的没救了?”   中川秋男扒开他的手:“就算有救,我也不想救自己,我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王八蛋,其实不需要苏联人咱们也能成功对吗?但我们还是向老大哥求助了,真怪啊,老大哥犯下的错误,我们明知道不可行,还是得按照他们的脚印跟着走,错上加错?还是视而不见?但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个局面会改过来……”说到这中川秋男看着胡万钦咧嘴笑道,“我是不是又杞人忧天了?咱们这样的人不应该谈政治,谈国家的未来,而只能为了国家的未来而埋头苦干。”   胡万钦也靠着墙,取了一支烟点上,看着头上那些几乎不透光的网子,又看向远处那十个站得笔挺的战士,沉默了许久才问:“中川老师,你想回日本吗?”   “我早就是个中国人了。”中川秋男撑着墙慢慢朝回走着,“我从满洲离开,踏上延安那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日本人了,你知道吗?我天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复习一遍日语,深怕自己给忘记了,我天天练,天天说,最后发现自己像个学习日语的中国人,呵,不是像,是原本就是。”中川秋男停了下来,侧头看着远处,脑袋扭转过来都十分吃力,满脸都是冷汗,颤抖的手又要拿烟,却不小心将烟盒掉在地上,里面剩下的那几支烟散落一地,他想俯身去捡,却发现自己双眼发黑,担心自己一弯腰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七章(下)[涅盘回忆IV]   胡万钦搀扶着中川秋男让其靠着墙,自己俯身把烟捡了起来,取出来一支又帮他点上,也不多言语,只是看着那些已经像木头一样的十名士兵,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也搞不明白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中川秋男的脸色已经惨白,抽烟都在连连咳嗽,不过依然在坚持,他看出了胡万钦的疑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他们在练感知能力。”   “感知能力?什么东西?”胡万钦摇着头,“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希望军队能够更加强大,放心,没有搞封建迷信,更没有利用我所进行的实验,只是一种高强度的训练。今天你只是遇上了,其他时候的训练比现在残酷多了,昨天早晨让他们负重五十公斤跑十公里,跑完之后立即扔进演习场,在真枪实弹之中穿梭一个来回,返回之后立即进行笔试,询问他们在战场穿梭之间记住了什么,锻炼他们在恶劣环境下要保持绝对清醒的头脑。”中川秋男连弹烟灰的力气都没有了,依然在死撑着,“这批人没多久就会被分配到13军去,他们都算是军官生,虽然年龄不大,但在这之前已经进行过实战训练。越南在苏联人的支持下,一直在咱们边境动手动脚,柬埔寨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援助柬方的顾问团被困,因为情况紧急,又担心事态扩大,不能派就近部队去解救,呵,美国人倒是热情,说他们愿意出力出人,这不就是陷阱吗?这种局势下,他们很愿意让我们站到他们那边去,直接与苏联人对立,甚至希望我们再与苏联人打那么一次,所以我们冒险派了一个侦察排去,情况比我们想象中好太多了,但士兵的素质情况还有待提高,所以上面决定用战时练兵的办法重新组织一批人,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要打仗了。”胡万钦仰头叹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多年来自己好像是生活在井底的一只青蛙,只看到头顶那么大点的天空,以为外面真的平安无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接手后面的事情?”   “一号首长已经决定访美了,这就是信号,在他访美期间如果苏联和越南方面还不收敛,战事就真的无法避免了,我知道美国方面提出了援助计划,但我们拒绝了,在家门口打仗不需要他们,但是要靠他们的情报,美越战争结束之前,中情局在越南埋下了很多种子,这些个种子已经想尽办法把他们手中所绘制的地图和相关的军事情报送交给我们。还有,让你接手这一切,是早先就定下来的,峡公去世之前,点名提到过你,说你有将帅之才,也是员副将,但只能放在安全机构,不能步入军方任职,他说你是‘可在暗中吟而不可在明中啸’,我和白翎也全力推荐你,路已经铺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下面这一仗很关键,决定你的未来,也决定整个0021的走向。”说到这的时候中川秋男偏头看着胡万钦,嘴唇已经发紫,“我死了之后会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大富大贵你不要想了,咱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这个。”   胡万钦搀扶着中川秋男坐下来,问:“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按照日本的传统,人死后骨灰得带回老家,否则成不了佛,对吧?”   “老胡啊,我都安排好了,我死了之后骨灰一分为二,一部分送回日本安葬,一部分撒在无人区。”中川秋男脸上带着笑容,“我终于又可以回到日本,又可以留在我深爱的中国了,你们是个伟大的国家,但是国土面积太大,人口太多,素质相对低下,百姓容易被煽动,点火就着……”   胡万钦点头:“日本的传统是,骨灰不能分开,其实中国也是,你这么做……”胡万钦刚说到这里,发现中川秋男的脑袋已经垂了下去,手中那支烟也已经渐渐烧尽,烧到了他夹着烟嘴的手指。   胡万钦深吸一口气,又回头来盯着远处那些依然站着一动不动的战士,抬起胳膊来将中川秋男搂住,紧紧地靠着自己,深呼吸了好几口,强忍着眼泪不要流下来:“中川,别这样,我知道你和白指导员最喜欢玩这一套,一会儿装成是国民党特务,一会儿装成是腐败干部,指不定还会装死,你说吧,你们跟我玩这个有什么用?咱们都不是年轻的时候了,都老了,老得走几步路都想坐下来写歇半小时,我知道你累,行,你休息休息,给你半小时的时间,给我睡足了,养好精神起来陪着我继续往前走,听明白了吗?喂……”胡万钦轻轻摇晃着中川秋男,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已经开始发凉。   “醒醒呀,该走了,该起来陪着小胡继续走了,一个个都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来算什么?”胡万钦眼泪涌了出来,紧紧地抱着中川秋男,贴着后面那堵墙,他并不知道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个首长的身上,但没有人敢靠近,大家都静等着,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气味。   后来,胡万钦自己都不记得那天搂着中川秋男的尸体都说了些什么,直到自己嗓子说哑,满脸泪水被风刮成了泪痕,他才逐渐清醒过来,从那铺满伪装的网子中看着原本挂在空中的太阳变成了月亮。山中的寒风一阵阵袭来,胡万钦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身边已经僵硬的中川秋男,知道这个多年的老战友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只得揉着发麻的大腿慢慢起身,吃力地要背起中川秋男的尸体,好几次都失败了。远处队伍中的齐风走过来,作势要帮忙,却被胡万钦挥手叫开,又尝试了数次之后终于背起了中川秋男,就那么背着,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朝着零号蜂巢外面走去。   沿途,胡万钦的脑子中都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从一个不经世事,不明“报效”为何物的愣头青,成长为今天这个可以说是权倾天下的人。白翎的脸,中川秋男的神态,峡公抱着水杯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那就是一无反顾对吗?他们是最纯粹的人,最可爱的人,有着自己高尚的人格和理想,而自己多年来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这个国家吗?不,不是,自己是为了喜豆,只是用了“为了祖国”来掩饰而已,自己根本无法与峡公、白翎和中川秋男他们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自己自私,而他们才是无私的。   回到蜂巢的胡万钦亲手将中川秋男的尸体推进焚化炉,亲手将他的一部分骨灰撒在了无人区,还亲自带着他的骨灰悄然去了日本掩埋,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同时也开始着手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詹天涯问,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抬手指着胡顺唐,“就是创造出我们?”   一直处于沉默中的胡顺唐抬头看着摄像头,却问了一个与詹天涯不同的问题,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不明白,中川秋男真的那么聪明吗?他以自己一人之力,完成了那一系列实验,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的能力比苏联顾问团,美国实验团队更强,真的是那样,苏联人、美国人早就想尽办法把他掳走了!”   吴天禄听到这笑了,哈哈大笑,指着摄像头道:“老不死的,你听见了没有?现在你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我带走的是胡顺唐,而不是詹天涯了吧?因为他的聪明是逐渐凝聚的,而不是在出生之后就展现出来的!”   “你们可以稍微停一下吗?”魏玄宇上前来,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夜叉王,又看着吴天禄,“你说的那部机器在什么地方?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我现在需要的是让贺昌龙恢复记忆,告诉我当年在我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子,还没轮到你呢!”吴天禄盯着魏玄宇,“尊老你不懂可以,但总得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吧?我知道,你留在他们身边其目的就是为了查到你父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查清楚之后你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但我奉劝你最好安分点,你现在出不去的,首先外面有很多外籍军人试图打开这里的大门冲进来,拿走他们想要的,以我的估计他们要找到进来的路,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据我的情报,这里发生了什么,驻地部队都不会出现,顶多派出空军……”吴天禄用手比划成为飞机的模样,做了一个俯冲的动作,“扔下一颗颗钻地弹,引爆下面的塑封弹,把这里永远变成一个秘密。”   “不可能!”詹天涯贴近那屋子的门口,“上面答应过我,让我独立解决这件事情。”   “笑话!”吴天禄起身指着他们道,“知道为什么空军至今没出现吗?因为还差齐风没出现呢,等齐风来了,人就到齐了……曾达已经死了,这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要追踪白骨也不是难事,他始终是一个人,围捕一个人比围捕一百个人要简单得多吧?而李朝年呢,有英美法以色列这些国家去对付,他的‘二十二世纪’已经快完蛋了,霍克家族财力再庞大,也已经把美国政府惹急眼了,他们再有钱,敢与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队的政府对抗吗?不能,他们只能束手待毙,他们只是被人利用,所以不会潜入深山之中打游击,换言之,只要等齐风到齐之后,咱们就彻底完蛋了。”   “原来如此。”胡顺唐盯着地面摇着头,“镇魂棺、牧鬼箱、双王冕、阎王刃、炙阳简都在这里,在外面的烙阴酒配方和怨灵旗已经不重要了。等到冥器封死了,我们也被封死了,赶来的外籍部队精英们也被封死了,再也打不开的时候,西方国家就没有办法再找中国的麻烦,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了,一了百了,真是好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谁想出来的?”吴天禄笑着看着摄像头,“你问错了,你应该问,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里有着改变人类未来的东西,上面会忍痛全部毁灭吗?不会,要毁灭这里是万不得已,因为什么?因为那个老不死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爱国者,他掩饰得很好,连我一开始都没有发现,应该说,至今为止发现他那个秘密的人只有我,也是我,将这层秘密告知了上层,所以上层才决定下了彻底封闭蜂巢的密令,始作俑者是老不死的,我只是个推动者。”   詹天涯寻思了好一会儿,冲进那屋子中,一把抓住吴天禄问:“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出动空军没有击中下面的塑封弹,而是打开了阴阳缝的裂口,会导致什么事情发生?”   吴天禄轻轻抬手就将詹天涯的手腕给别开,詹天涯痛得咬紧牙关,但没有哼一声,只听到吴天禄冷冷道:“你应该学习下你弟弟胡顺唐,他知道尊重长者,即便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也应该知道我是长辈吧?给我滚远点,你那点太极拳路子,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   吴天禄说完,撒开詹天涯,身体一缩一放产生出的那股绵力直接将詹天涯推开了五米开外,撞在了那玻璃墙之上。吴天禄浑身骨骼咯咯作响,用嘲讽的语气对詹天涯说:“这才是真正的太极拳,不动制敌!”   胡顺唐进屋去,将詹天涯搀扶起来,同时问:“你说吧,胡万钦到底有什么秘密掌握在你手中?这个秘密又为何能驱使上层下达出动空军毁灭这里的密令。”   “这还不简单吗?太简单了,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是为什么。”吴天禄摸着自己的额头闭眼道,“咱们来分析一下吧,老不死的最早在朝鲜作战被俘,没有人证明他投敌,也没有人证明他没有,随后他返回中国,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之后,李朝年出现助他一臂之力,随后他进行试验,试验诞生了我,其后又屡屡失败,苏联人来了又走了,接着美国人又来了,但是在美国人来之前他们已经与苏联私下联手过,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们都推测出那个秘密是什么了吧?”   吴天禄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第二十八章(上)[三面间谍I]   胡万钦,蜂后一直都在做美国人的间谍,当年在朝鲜战争他真的投敌叛变了。   这是从吴天禄话中,大家不约而同推测出来的一个最可怕的事实,大家沉默了,都慢慢扭头看着摄像头,想知道蜂后接下来会作出何种解释。詹天涯贴着玻璃墙,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胡万钦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爱国者,怎么会是间谍?如果是那样,这个负责国家安全的头目几十年来不知道泄露了多少高机密信息出去。   “准确一点说,我是三面间谍。”胡万钦开口说话了,语气异常平静,“我这一辈子扮演的最好的角色就是这个。”   “啪啪啪——”吴天禄开始鼓掌,大声喊道:“无懈可击的演技呀!你的演技征服了所有的观众,你这个老杂碎,老不死的王八蛋!不是因为你,苏联人会参与进来?不是因为你,美国人会参与进来?不是因为你,会死那么多人?你这个老杂碎,老杂皮!你骗了所有信任你的人,你骗了待你不薄的白翎,愿意为中国而死的日本人中川秋男,还有那个真正的爱国者峡公。”   “是,我是罪人。”坐在中控室中的胡万钦掩面道,随后又抬起头来,展露奇怪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身后的“新苍穹A组”在没有他的命令下自行有所动作了,吞尸与碎尸持枪立在门口,嚼尸上前按下了通话器的开关,接着掏出手铐来,放在胡万钦跟前的桌子上面。   胡万钦盯着手铐,还未抬头,嚼尸又拔出手枪上膛对准了他的眉心,淡淡道:“胡万钦,你因触犯刑法第一百零二条、第一百零八条、第一百零九条背叛国家罪,投敌叛变罪及预谋叛逃而被捕。”   胡万钦笑了,接过嚼尸的话自言自语道:“掌握国家秘密的国家工作人员犯前款罪的,依照前款规定从重处罚。”说完胡万钦抬眼看着眼前人,“你们没死,还算计了我一把,高明。”   胡万钦不知道应是喜是悲,喜的是他最心爱的部下们并没有死,悲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老头子,也许你真的应该培养出一支冷血,并且完全听从你指挥的私人部队,而不是我们这类有着独立思想,绝对忠于祖国的苍穹A组。”嚼尸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抬手摸着自己都感觉很不真实的那张脸,“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呀。”   嚼尸的行为感染了吞尸和碎尸,两人也都摘下面具,嚼尸扭头看着旁边那部没有打开的显示器,看着里面自己的面部模样——那张只有三十出头面容的脸,喃喃自语道:“我就是魏亚军?”说完他又看着吞尸和碎尸,“他们是我的战友邓泽义和黄永模?这太可笑了,资料上说我们三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在胡万钦进行最后开启任务之后,因为苍穹A组不服从命令,他被迫用准备替代的新苍穹A组杀死他们,但苍穹A组三人抢先下手,杀死对方之后发现对方的模样与自己完全一样,立即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当时质问胡万钦,肯定得不到答案,只能与对方替换身份,暂时潜伏下来,静静地如行尸走肉一样待着,希望能查清楚所有事情的谜底,但可怕的是,他们从未想到过自己崇拜的头儿竟然是个三面间谍。   “老头子,你太小看我们这支你亲手训练出来的战斗小组了。”魏亚军又重新戴上面罩,“我们可是凭三人之力就可以灭掉一个恐怖组织的特务武装小组,单凭你复制克隆出来的那些怪物,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任何伤害,想知道原因吗?因为你早年说过,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克服了自身的缺点和弱点,几乎就是无敌的。所以我们在训练之中一直找着相互的弱点,却没有想到最终在干掉自己的复制品时派上了用处,我们深知用什么办法可以最快速的杀死自己,你很失望吧?”   胡万钦低头:“不,我很高兴,你们没死我真的很高兴,这样我心中的罪孽感会减少一部分,哪怕是一部分,足以让我有动力将接下来的话对下面的人说完了。我恳求你们让我说完,同时不要出声,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知道你就在这里吧?”胡万钦说着抬手指着屏幕上魏玄宇的身影,魏亚军的手抖了下,放下枪。   魏亚军深呼吸一口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和下面那小子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不过我答应你,你说吧。”   “谢谢!”胡万钦起身来,重新按下通话器的开关。   下方实验室中的人们,听他说了那句“是,我是罪人”之后声音就停止了,因为声源彻底断了,谁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何事,还以为胡万钦感觉到罪孽深重,羞愧得拔枪自杀了。唯独不相信他会死的吴天禄却抬手让大家冷静下来,他很明白胡万钦的性格,在这种时候,他肯定会一五一十说明白,而不会再故意隐瞒什么。   “的确,我是在朝鲜的时候就背叛了祖国。”胡万钦一字字说道,好像深怕下面的人听不见,“并没有什么虚伪高尚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那时候年轻,怕死,觉得自己没有活够。”   “哈,原来真的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是故意打入敌人内部刺探消息呢。”吴天禄干脆躺在了床上嘲笑道,“你先前没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祈祷着你拔枪自杀,但想想这样死了真算便宜你了……老不死的竟然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胡万钦没有理睬吴天禄的讽刺,继续道:“那时美国人已经从日本人处得知了关于731捕获后殓师穆英杰的事情,还有那怪异的孟婆之手,如果换个情报来源,他们不会相信,但日本人在这方面十分严谨,在出于自保的前提下,不会撒谎。于是他们不得不开始立即着手调查事情的真假,开始深挖情报,我和张大勇因为没有感染细菌,让他们知道情报是有着绝对的价值。”   “胡万钦,我问你,我就问你一句。”气得七窍冒烟的詹天涯打断他的话,“当时美国是不是还没有动刑,你就表示要合作了?”   “是!”胡万钦应道,“是这样的,我说过了,我怕死。每个人都怕死,我比一般人还要怕,但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医务兵而已,加之在我不断听到隔壁帐篷中传来人的惨叫声,后来才知道那是张大勇的声音,张大勇已经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死不松口,只是不断地辱骂用刑的军官,他是条真汉子。”   “老杂碎!”吴天禄咬牙骂道。   詹天涯绝望了,闭上眼睛抱着头靠着玻璃墙慢慢滑落下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么残酷。同样,在中控室内,持枪站在胡万钦周围的魏亚军等人也是咬牙切齿,就是眼前这个人一直教导他们忠于祖国,就是眼前这个人教导他们人生的哲理,但自己却是个贪生怕死的混蛋。   “其实我一直没有起什么作用,我自己都快遗忘这件事了,认为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怎么会受到他们的关注?但那次抓我们离开的事情让我十分恐惧,还误以为加入了情报机构会更加安全,最终在一切开始发生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步入了某个老天爷设下的陷阱之中,想爬都爬不出来了。当苏联顾问团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KGB的人员以当年在朝鲜战争的事情要挟我,当时的我为了试验,只得答应,但要挟没有结束,接下来又轮到美国人,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越爬越高,对他们的价值就越大。詹天涯,你记得深空会议吗?我那是被迫的,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这些事情全部都会曝光,我也做好了死的准备。”胡万钦面朝通话器,又斜眼看了下魏亚军,“中川老师死后,我一方面开始着手进行下一步的克隆实验,一方面希望争取到更大的权力,因为只有那样,我才可以逐渐摆脱对方对我的控制。”   “对。”詹天涯点头道,“你掌握了国内的情报脉络之后,所有怀疑你的情报讯息都会被你亲手过滤掉,也就没有任何威胁可言了,你考虑得很周密,但即便如此,你还是私下与美俄两方面保持联系,是为什么呢?是李朝年吧,他肯定告诉你了什么。”   “是的,如先前胡顺唐提出的疑问一样,中川老师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独立做出那种实验,在背后悄悄指导他的就是李朝年。”胡万钦摇头道,“这都是中川老师死了很久之后,我才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得出的结论,那时候我知道必须要研究异术者,必须要控制他们,否则真的会乱套,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应育而生,不过很多年之后,我留了个后招。”   “何柏谷!”胡顺唐说出了他后招的答案,“你假意抓了他,囚禁他,却在下面挖了一条他可以随时离开的隧道,你们之间有交易,促使你们达成交易的就是喜豆,你们曾经都拥有过的那个女人。”   “你果然如你父亲所说,真的很聪明……”胡万钦笑道,“都是后天的,我看走眼了。”   第二十八章(下)[三面间谍II]   “咣当——”一声巨响之后,南面的水泥墙彻底粉碎,从里面射出来昏暗的蓝光,众人在烟尘之中咳嗽着,用手挥散着。吴天禄则不慌不忙从旁边柜子中翻出来几个铁箱子,将其中的防毒面罩取出来分发下去,让大家都戴上,他知道事已至此,胡万钦算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看来他是真的打算伏法认罪。   中控室中,魏亚军偏头看着胡万钦的手,冷冷问:“先前你按下的是什么东西?”   “起爆器。”胡万钦冷静地回答,“请放心,只是因为下层实验室旁的培养室大门被封死了,所以我才炸开了那堵墙,让他们去看看,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和我一起下去,面对面把很多事情给说清楚,怎么样?”   “为什么要当面说清楚?有这个必要吗?”魏亚军虽然这样说,还是侧头看了看邓泽义和黄永模,看他们两人的意见,两人没有表态,只是示意组长听胡万钦的解释。   “有啊。”胡万钦点头,打开另外一部显示器,指着上面显示出的那一眼望去,都快望不到头的培养槽,“这都是我留下来的家底,都不是很成熟……”   苍穹A组的三人盯着那屏幕,眼睛都看直了——近处左侧的培养槽中能清楚看到有些还是暗粉红的胚胎,中间几个已经成型,最右侧最大的培养槽中的东西已经是成年人的状态,靠着营养管和呼吸器生存着,不时会因为神经的反射而抽动下。单从左侧向右侧数过去,培养槽就有二十来个,从显示器看过去,因为光线原因,根本数不清楚,两者相乘,不知道会得到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老头子,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魏亚军凑近屏幕,倒吸一口冷气。眼前呈现的是一支庞大的复制人军队,如果这里的每个复制人其素质和能力都可以与苍穹A组持平的话,那将会是一支绝对无法战胜的部队。   “下去吧!”胡万钦给自己戴上手铐,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邓泽义和黄永模看着魏亚军,一直看着屏幕的他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朝两人点头,随后押着胡万钦乘坐电梯朝最下面的实验室行去。   下方实验室中,戴着防毒面罩走进那堵被炸开的水泥墙后方的众人止步不前,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种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场景如今真实地呈现在他们眼前,要想不相信都不行。   爆炸产生的尘埃被实验室中的抽风机快速抽走,胡顺唐正要取下面罩的时候,吴天禄一把抓住他的手,随后扭头对其他人说:“这里面说是无菌的,实际上是有菌环境,空气中弥漫着那种活体细菌,摘下来呼吸进去,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也不知道,都戴着吧。”   吴天禄说完从一侧拉下铁梯,先行爬上侧面的那个巨大的金属平台,众人随即也跟随着爬了上去,等他们爬上去之后,吴天禄就指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样的培养槽道:“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叫蜂巢了吧?早年这里修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人,一直到1979年越战开始的时候,才真正开始修建和驻军,同时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这两个称呼才正式启用,也就是那一年,老不死的开始从我身上提取组织孕育新的人种,实验最初有十个胚胎,但存活下来的只有你们两个,那时候你们还小,而且其后的记忆都被清洗过,所以都不记得了,特别是詹天涯。”   “继续说,我想听。”詹天涯抓住平台的栏杆,非常用力,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他甚至有冲动问自己是在哪一个培养槽中长出来的,有父亲,但母亲却是培养槽的怪物,这是多么的讽刺的事情。   “你是否愿意听我都得说下去,我憋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吴天禄说话间侧头看着先前炸开的地方,苍穹A组持枪押着戴着手铐的胡万钦走了进来,吴天禄鼓掌道,“老不死的,我还是应该敬佩你,不管怎样,你还是培养出了真正忠于国家的军人,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苍穹A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背景,年龄,所有的资料都是空白的,我查过很多年,一无所获。”   押着胡万钦的魏亚军也不扭头,只是盯着前方沉声道:“你们有话赶紧说完,说完我得押着他离开,他应该受到审判。”   “审判?”吴天禄哈哈大笑,指着魏亚军大声道,“你还是孩子吗?你是不是当兵当傻了?审判!你认为这里的东西能拿到法庭上作为证据吗?就算是,也不会公开审判他,这么些年他的的确确是私下干着这些事情,但你以为上面真的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且以你们现在的身份押解他去见上层,见得了吗?你们是三个没有身份的人,在他们心中你们是胡万钦的嫡系,押解他们去见高层,和假意投降伺机篡权有什么两样?所以,拍拍自己的脑袋,清醒点吧!”   吴天禄说的是实情,魏亚军无法反驳,但此时的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魏玄宇的身上——那是我的儿子吗?我有儿子?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魏亚军很想问,但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邓泽义与黄永模与自己绑在一起,他们是同甘共苦的三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吧,扮演好嚼尸的角色。   培养室中又安静了,准确的说是陷入了死寂,除了众人在防毒面罩中的呼吸声,剩下的就只有培养槽中呼吸器传来的那种“呼呼”和“咕噜”声,让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显得更加怪异,有一种一锅辛辣的火锅中突然倒入机油的感觉。   “你们出生之前,我就已经设定好了杀死老不死再逃跑的计划,但是你们两人的诞生和存活让我心软了,也许是你们没有母亲,所以那种母性都塞进我体内的原因,我决定留下来培养你们,希望将你们培养成为真正的人,而不是怪物,可是事与愿违呀,你们俩都呈现出了怪异的一面,你,詹天涯!”吴天禄转身看着詹天涯,“你从小就很聪明,3岁的时候,你的智力和10岁的孩子差不多,学习能力极快无比,深得老不死的喜欢,那时候老不死的已经决定将你带出去培养,我赞同了,我认为那对你有好处,再说了,我不赞同也不行,可遗憾的是胡顺唐却像是个傻瓜,真的,纯粹的傻瓜,你们就是两个极端的产物。”   与詹天涯的聪明形成对比的是胡顺唐的愚蠢,先不要说认知和学习能力,单是身体素质来说胡顺唐就差了很大一截,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差,隔三差五就生病发烧,但每次怪就怪在都病得要死了又被救了回来,而且复原能力一次比一次强,也许这是他唯一值得让人惊叹的地方。女孩儿走路早,有些11个月,最迟12个月就能自己走路了,男孩儿稍微晚一点,但也超不过一岁半,但胡顺唐呢,一直快3岁的时候才开始扶着桌子走路,双目无神,不哭不闹,胆子又小,听见电话铃声都会吓得脸色苍白,胡万钦在公开场合不止说过一次“这孩子是个失败品”类似的话,给吴天禄一种他要将这孩子弄死扔进焚化炉的感觉。   “我不相信他,我要救这个孩子,那是我的儿子,再傻再笨也是我的儿子,虽然他傻、笨,但这孩子倔,他认知和学习能力差,可他知道学,慢慢学,慢慢模仿,别人怎么做,他照着做,一遍做不好做十遍,十遍做不好做一百遍!”吴天禄闭眼回忆着胡万钦当时那种厌恶的眼神,牙齿都咬得紧紧的,“是不是从这个东西里面出来的人就必须是天才?不是,我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和普通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没多久,我从老不死的行为举止中判断出,他可能要动手了,因为这孩子有着超凡的复原能力,也许他会拿他去做实验,事不宜迟,我得走了,我得离开这里。”   吴天禄终于在某天凌晨四点动手了,他干掉了自己的贴身“保镖”,对他来说比捏死蚂蚁还简单,随后将还在熟睡中的胡顺唐绑在身上,直接闯入了中控室,当时还没有那么先进,没有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全靠人力,所以他假扮胡万钦的声音发布了一道假命令,说自己逃跑了,必须马上出去追,而自己则躲在通风管道之中等待着,等着警报响起,等着他们乱成一团。   整个计划之中,吴天禄最担心的就是胡顺唐醒来之后会哭,会闹,因为他毕竟是个三岁的孩子,可是等胡顺唐醒了之后,却朝着自己的父亲咧嘴笑,没有笑出声,异常的听话,还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嘴边,示意父亲也不要出声。   也许,这孩子当时真的以为是在躲猫猫吧。吴天禄心中这样想着,紧紧抱着胡顺唐,两父子就在那通风管道内躲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中,胡顺唐完全只喝水,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吃,但是他也撑下来了,吴天禄很惊讶,知道这孩子肯定不像胡万钦所断言的那样,加以时日肯定是个比詹天涯还怪物的怪物。   第二十九章(上)[叛逃I]   三天三夜后,两父子终于逃出了蜂巢,逃出去去哪儿?吴天禄早有打算,去四川,最安全的地方在哪儿呢?那就是胡万钦的老家,这是唯一他可能想不到吴天禄会藏身的地方,而且吴天禄花了很多心思查到了关于胡家从前的往事,特别是开棺人入籍的那些规矩,他得有新的身份,这样才可以避过胡万钦的耳目,要改头换面不容易,但是要改变身份,融入其中却不是一件难事。   可摆在眼前的难题是,无人区这么大,他该怎么跑出去?朝着预定的方向走吧,走到哪里是哪里,不过在无人区中行走的时候,吴天禄却发现无人区中出现了很多曾经自己闻所未闻的怪物,原本他认为这些东西是胡万钦制造出来的,后来发现并不是,是从某个怪异的裂缝中跑出来的,在对付那些怪物的时候,陷入绝境的吴天禄发现自己有另外一双怪异的手,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叫孟婆之手,也不知道与开棺人有什么关系,但他深信这双手并不是胡万钦实验中得到的产物,因为那种手可以简单地对付那些钻出来的怪物。   吴天禄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带着胡顺唐逃离了无人区,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躲避,也许是他运气真的不好,他离开的那年刚开展严打,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公安给抓进去,更何况他带着一个孩子,又说不清楚来路,百分之百会认为是人贩子。   几个月之后,吴天禄终于顺利地到达了四川,到了胡万钦的老家,过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所幸的那家开棺材铺的人对他非常好,也对孩子非常好,情急之中,吴天禄编造了一番天衣无缝的假话,声称自己当年爱上了一个高干的女儿,但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不算根正苗红,那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同时那女孩儿也怀孕了,无奈两人只得私奔,四处逃避追捕,后来孩子他难产的时候死了,他只得草草掩埋,带着孩子亡命天涯。   在那个年代,这种故事并不是没有,你在火车、汽车上随处可以听到有人小声谈论这样的事情,吴天禄把故事一一记下来,捡了些重点的东西记下来再做拼凑。   “唐五的后人算是不错了,我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他们。”吴天禄拍着栏杆,“可惜的是,他们的家事也那么复杂,没过多久,我决定离开,因为我长期待在胡顺唐的身边目标太大,也太危险,我离开的时候就叮嘱了一点,让他们切记小心不要让胡顺唐受伤,因为他的那种复原能力太怪异了,会被人发现,一传十十传百迟早会传进老不死的耳朵中,随后我离开了,去了成都,从零开始,希望成为个正常人,那时候古科学部开始壮大,我又同时查了开棺人的历史,发现孟婆之手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我开始以开棺人的身份活着,这样一来,古科学部就算注意到了我,也不会想到我就是那个逃跑的涅盘,因为老不死的不会认为我会蠢到故意自暴身份,我一面开始新的人生,一面从蛛丝马迹之中调查着关于开棺人的往事,越往下查我觉得越可怕……”   吴天禄的调查让他开始彻夜难眠,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关于自己的身份,还有孩子的身份等等都是一团谜。胡顺唐也开始逐渐成长,和普通孩子一样,不,应该说比普通孩子还要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笨得可以,除了愚蠢的善良和惊人的复原能力之外,几乎一无所长。   “我以为事情就那么持续发展下去,一切都很平静,直到那家伙找上门来!”吴天禄抓紧栏杆,扫了一眼旁边的人,说出了一个名字,“李朝年!我多年来一直被他死死盯着,结果从未发现,他来到之后,二话不说,先和我打了一场,我输了,可以说是输得心服口服,而输的结果就是静静的听他说一个漫长的故事,那个故事他说了一个多星期才说完,每天我们都呆在公园里,一面假装下棋一面听他诉说,从后殓师的起源到穆氏兄弟的冒险,再到他和何柏谷的经历,加之胡万钦的过去,随后他还说了无论怎样,我都无法避免将来胡顺唐会走上寻找冥器的这条路,我当然不相信,可这老小子立即预言了接下来三年会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一命中,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也知道,要保住胡顺唐的唯一办法,就是我假意脱身,在暗中窥视。”   “于是你自导自演了那场被盐爷杀死的戏码?”胡顺唐抬眼问,“但我不明白的是,盐爷那种身手的人怎么会被你骗?还有詹天涯明明验过你的尸体!”   “尸体?”吴天禄抬手指着眼前那些培养槽中,“这里还有很多个我,随便找一个出去,普通的法医能验出来?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一死,尸体一出现,信息一曝光,老不死的就会立即盯上我。”   “我不明白,盐爷当时亲手杀死的你,他怎么会被迷惑?”詹天涯立即追问。   “盐爷也算是聪明,手段也算是高明,但是身在那个小镇中,有着那种身份的人,是不会相信自己会中什么幻术之类的,就算他察觉到了,但眼前摆着的尸体是真的,就不会再怀疑。”吴天禄笑了,“盐爷要下杀手,这简直是天助我,我正好可以借他之手假死,只不过李朝年也是同谋而已,是他从蜂巢内偷了另外一个‘我’出来让我办这件事,我故意假装回去调查,等盐爷要下手之前让他中了幻术,随后布置好尸体悄然离开,幻境破灭盐爷肯定有所怀疑,但眼前又有我的尸体,他只会认为自己是年龄大了而已,这样一来,我就彻底脱身了,至少在你们眼前脱身了。”   “你自己脱身了,但是暴露了胡顺唐。”胡万钦此时接过话去,朝前走了几步,“你一死,还有实验体的丢失,都让我意识到事情开始不对劲,于是我开始让人私下调查棺材镇,很简单就查出了胡顺唐的事情,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李朝年也找上了我,告诉我关于真相的事情,让我协助他收集那些失落的冥器,当然实际上是让我协助胡顺唐他们,而且戏要做真,做足,不能让他们察觉,事实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李朝年的计划进行,可以说非常完美。”   在胡万钦意料之外的是,詹天涯竟然也在私下开始调查开棺人的过去,那时候他要掩饰已经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其调查下去,好就好在他有个特殊的身份,所有很多事情无法亲力而为,这样就导致了某些真相会出现偏差,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胡顺唐的身上,也许真的是因为同胞兄弟的缘故,两人之间的关系由此变得非常微妙,可是他们死都想不到,自己有同一个父亲,其实只需要验证DNA,一切就立即明了。   “好了!”詹天涯变得非常激动,“都不要再说了,现在什么都已经清楚了,有谁可以告诉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吴天禄听完詹天涯的话哈哈大笑,趴在栏杆上看着胡万钦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天才?知道实情后完全处于了混乱状态,真的比不上那个小时候看似白痴的胡顺唐……”吴天禄说到这扭头看着胡顺唐轻声问,“顺唐,你有什么想法?”   胡顺唐盯着前方,也抓着栏杆,半晌才道:“我有两个重要的问题,第一、这些冥器的作用是不是和我查到的一样,既可以关闭阴阳缝,也可以扩大,既然这样只需要毁灭他们其中一样便可以让世界恢复正常,不再轮回,再也没有所谓的天意;第二、来时白骨对我说过,胡万钦知道千足屦的下落,我想知道是真是假。”   “你看,多冷静的孩子。”吴天禄笑眯眯地看着胡万钦,胡万钦不语。   胡顺唐看了一眼詹天涯,示意他去问,可詹天涯木讷地站在那,好像至今不愿意相信听到和看到的都是实情一样,换句话说,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他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也可以形容为自己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完全就是存在于某个系统之中的虚拟人物。   夜叉王一直站在最后,他斜眼看着苍穹A组,突然间他对那三个人产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认识很久,可以前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夜叉王对他们抱着敌意,还有很沉重的杀意,但这次没有,为什么呢?他们是什么人?夜叉王看着魏亚军的时候,魏亚军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也慢慢扭头来看着他,虽然两人都戴着防毒面罩,看不清对方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但却有着相同的感觉。   胡万钦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好半天才道:“我信李朝年,我相信他,我真的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是真的为了国家,就这么简单。”   “这种时候,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们想知道的是千足屦的下落!”吴天禄瞪眼看着胡万钦,就在此时,一个银白色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从破墙后方射了过来,当那东西飞过胡万钦头顶的时候,胡万钦立即闭眼蹲了下去,苍穹A组的三人也立即作出了反应,魏玄宇反手压住胡万钦,黄永模和邓泽义则立即转身开枪就射。   第二十九章(下)[叛逃II]   白色的物体爆开的刹那,其中的银白色光线立即刺得众人都下意识回头避开,在胡万钦身边的魏亚军知道事情不对劲,举枪就准备朝胡万钦开火,谁知道手腕却被一个人死死抓住,随后被一股怪力直接扯开撞在旁边的水泥墙上,而邓泽义与黄永模两人也被怪力推开,飞向七八米开外,撞破了好几个培养槽。   “都待着别动!”闭着双眼的吴天禄从平台之上直接跳下来,凭着双耳听到的动静与突袭进来的人展开了厮杀,吴天禄没有手软,每一击都下了杀手,但对方的灵敏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数招之后对方都直接避过,同时很聪明地没有出手反击。吴天禄从声音中判断对方无意要干掉他们,只是想救人,救谁?这里只有一个人值得这些人救,那就是胡万钦。   吴天禄不敢睁眼,因为那东西依然发出刺眼的银白色光芒,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无法睁开眼睛,单凭耳朵听,根本无法判断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因为来者都不是普通的军人。   “开枪!开枪!朝着我这边开枪!”吴天禄故意大喊,高声喊出来,让苍穹A组和莫钦等人都听清楚自己发声的位置,他从声音判断,胡万钦没有走远,一定在附近,密集的火力射来,他走不掉的。   开火了。苍穹A组的人朝着吴天禄所在的位置扣动了扳机,莫钦也侧身举枪,朝着自己记忆中那面破墙的位置一口气将枪膛中所有的子弹都射了出去,此时的吴天禄已经死死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因为他起身就会立马被射成马蜂窝。   “停火!”过了十来秒之后,夜叉王高声喊道,已经感觉不到那刺眼的白光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吴天禄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万钦已不知去向,倒是破墙处留下了一具面朝下中弹的尸体,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   苍穹A组三人立即呈战斗队形靠近,魏亚军翻开那具尸体之后,就看了一眼便摇头道:“美国人,是来救老头子的,!老头子真的叛逃了,但是蜂巢是关闭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刚说完,魏亚军突然明白了,想起之前胡万钦炸开这堵墙时的动作,毫无疑问,那个按钮是连接两处的,一处是这个位置,另外一处是外面某道门,两个地方同时爆炸开,从声音上是判断不出来的,那时候胡万钦就已经做好了让外面人进来的准备。   “追!”魏亚军拔腿就准备出去,刚冲出破墙,突然向后一仰做了一个标准的战术规避,其他两人也从两面闪开,闪开的同时,一连串子弹沿着墙角射了过来,随后一只握着突击步枪的手从破墙外面的右侧伸了出来,那手随后扔掉了手中的枪,手的主人也慢慢从那里迈着步子走了出来,挡在众人之前。   詹天涯站在平台边缘上,看着下面那具尸体,从战斗服的类型来看,来者应该是深渊科学部的BBT特殊部队,也就是在深空会议时负责美方安全的那支,说直接点就是美国超级士兵的产物。   “他们是美方BBT特殊部队。”詹天涯盯着堵在破墙口的那人,“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我手头没有任何他们的资料。”   “不需要你说,我们知道。”魏亚军看着自己的两位战友,挥舞了下手,随后竟然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来决定谁去对付堵墙的那个BBT战士。   “你们去追,我来吧。”夜叉王翻身跳了下来,直接从聚拢成一团的苍穹A组三人之间穿过去,同时算是阻止了他们玩这个儿童游戏,也不知道是为何,夜叉王的话让三个人停止了原本的行动,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随后朝着破墙冲了过去,那名BBT战士也不阻止他们,而是闪身到一侧,让他们离开。   吴天禄冲着胡顺唐和詹天涯比了一个手势后也拔腿追了出去,胡顺唐和詹天涯对视一眼,胡顺唐对魏玄宇等人偏头示意,众人立即紧随吴天禄追了出去。   追到外侧实验室的苍穹A组与吴天禄等人忽然停下来,为首的魏亚军看着天花板道:“不对劲,他们肯定要带走镇魂棺这些东西,我们得分头去追,我们三个去追老头子,你们去看着那些冥器。”   “你们去看冥器!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吴天禄说完,也不说清楚自己有什么事情,直接冲进电梯,第一个离开,谁知道电梯却已经被损坏,只得跳出来,领着众人从通风管道爬出去。   破墙口,那名BBT战士竟然坐了下来,开始脱下自己的长靴,还有外面的那层厚厚的护甲,用英文说道:“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还是会被子弹打死,不如不穿,还轻松许多……你就是贺昌龙吧?我脑子里面全部是你的资料,听说你是个怪物,我很喜欢怪物,因为我也是,怪物与怪物之间……”   BBT战士还未说完,胸口就中了一脚,直接被夜叉王踹飞,身体直接砸向后面的那堵玻璃墙,撞上之后刚落地那人一弹就起来了,也不还击,继续慢吞吞的脱去护甲,摘下自己的头盔和面罩,露出一张满脸刀痕的脸。   “刀疤,提醒我活着,每次我觉得迷茫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来一刀。”BBT战士指着脸上的刀疤,又偏头看着夜叉王身上的符咒纹身,搞不懂那是什么。   夜叉王侧头看了下自己的肩头:“我一样,别废话了,我赶时间。”话音一落,夜叉王双脚一蹬,直接朝着那人冲去,那人也不躲闪,双眼紧盯着夜叉王,捕捉着他的动作轨迹,夜叉王到其跟前一米开外才拔出匕首朝着他的咽喉刺了过去,那人抬手一掌打偏夜叉王的手腕,横扫一脚,那脚刚刚要扫中夜叉王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   “呯——”夜叉王手中枪射出的子弹直接击中了那人的脑袋,那人中弹之后直接倒地,不断地抽搐着,眼珠子还颤动着瞄向持枪的夜叉王。   “你不适合当军人,只能适合当个有尊严的武术家……脱护甲,这是打仗,不是决斗。”夜叉王抬脚迈过那战士的尸体,越过的同时又朝着其脑袋上面补了两枪。   夜叉王收起枪来,看着那损坏的电梯,还有旁边的通风口,摇摇头只得爬上去,上半个身子刚刚钻进去,下面的双腿就被什么东西一把给抓住,随后又被重重拖下去,落地的夜叉王瞪眼看着脑袋中了三枪却爬起来继续攻击他的那名BBT战士,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BBT战士抓着他的双腿,直接朝着旁边的玻璃墙砸了过去,刚砸中又拖了回来朝着另外一面墙再砸,反复两三次之后,直接将其抛进了培养室之中。   飞出去的夜叉王接连撞破了五六个培养槽,倒在满是碎玻璃和培养液的地面完全爬不起来,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全部碎掉了,迷迷糊糊中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不死的怪物朝着自己慢慢走来,速度比先前慢了数倍,但似乎身体的力量却增大了几十倍。   “决斗——打仗——”那怪物慢慢走近,夜叉王看着他那中枪的脑袋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挂了满脸,其后再流出来的却是和自己身边流淌一地的培养液完全相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打爆了脑袋也不死?夜叉王拔枪朝着其脑袋继续开火,开了两枪,只见那脑袋只是摇晃了下,双脚却没有停止,继续朝前。   不是僵尸,不是死物,是其他的一种东西,会是什么?夜叉王将枪口放低,朝着那怪物的脖子打去,一颗子弹穿过,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接下来是胸口,就在夜叉王瞄准胸口的时候,那怪物却下意识艰难地朝着旁边做着闪避的动作。   有门!是胸口!那就简单了!夜叉王拔了匕首,翻滚到一侧,开枪用剩下的子弹将周围淡蓝色的那种灯泡全部击碎,又立即钻入黑暗之中,观察着那怪物的动作。   怪物僵硬住了,先前的角度明明可以清楚看到夜叉王钻进黑暗中的那一系列动作,可为什么要僵硬住呢?再等等,黑暗中的夜叉王静静地等着,在数了十来秒之后,突然朝着其侧面冲了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又调转方向,右脚一踏,借踏力挥舞左手紧握的匕首朝着怪物的后背狠狠刺去,匕首刺中那怪物后背的同时,怪物的手臂竟然翻转了一圈,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抓那东西几乎用尽了全力,势必这一次要直接捏死夜叉王。   完了!!大意了,那东西是故意那样做的,让我以为胸口是弱点,它没有速度优势,只能等我送上门,真的大意了,这玩意儿没有弱点吗?夜叉王艰难地抬起双腿,直接绕住那怪物的手臂,想借翻滚的惯性将怪物直接掰倒在地,但怪物的力量和平衡性实在太好,他的所作所为对其造不成任何影响,怪物依然是伸直手臂掐住他的脖子。   夜叉王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心想原本自己就是个死人,大不了再死一次得了……刚这么想着,他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奔来,那怪物也立即转身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刚转身脑袋就被奔来的人挥舞的什么东西砍断,接着是抓着夜叉王的手腕,再接着是手臂。   夜叉王落地,但那断手依然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来者拖着他快速朝着破墙方向跑去,同时问:“咸蛋!没事吧?”   夜叉王听出是胡顺唐的声音,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是拼命拽着那只断手,胡顺唐也顺势停下来,两人合力才将那断手直接掰下来,可夜叉王的脖子上面却留下乌青色的手指印。   “也就是你了!换我估计早死了。”胡顺唐盯着那个失去双臂和脑袋,还在朝着这边走来的怪物,“不过我也不会傻到被他给抓住,接下来简单了,再砍去那东西的双腿,看它怎么办!”   第三十章(上)[天敌I]   苍穹A组追到鸡蛋洞穴内,发现大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那个洞大到连装甲车都可以开进来,BBT肯定是从这里钻进来的,但他们又是从什么地方离开的呢?魏亚军掏出通话器,大声问查看冥器的莫钦等人:“冥器还在吗?”   试验场内,背靠背站在一起的莫钦、葬青衣和魏玄宇三人没有人回答,都紧盯着自己眼前那几个穿着黑色战斗服和护甲的BBT战士,眼睁睁地看着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五人将牧鬼箱和炙阳简石板放进镇魂棺中,然后合力抬走。   莫钦拿起先前魏亚军所给的通讯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我们被围住了,他们人多,是我们的两三倍,所以没法阻止他们带走冥器,要不咱们换一下?我们去追胡万钦,你们来对付他们?”   “抠门,闭嘴!现在还有心情说笑。”魏玄宇向后挤了挤,因为眼前那个BBT战士越来越靠近,倒不像是要对他动手,反而像是准备近距离观察他,对他抱着极大的兴趣,那种感觉像是动物园中,一个人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里面的珍稀异兽。   “他们肯定不好对付。”葬青衣轻轻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胡老大不会回去帮我爸。”   通话器中传来魏亚军的声音:“我们现在来也无济于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对付吧,相信你们有办法的,我们还得去追犯人,好自为之。”说完魏亚军断了通讯,莫钦按住通话器不断地“喂喂喂”,喊了半天之后,只得将通话器放下,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眼前那两个BBT战士道,“你看,多不仗义,你们肯定不会这样,做人不能像他们这样,持强凌弱那是缺德。”说着,莫钦举起枪口,朝着眼前那人扣动扳机,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脑袋,那人脑袋向后一仰,随后回到原位,接下来抬手用手指头将弹头给抠了出来,扔在地上,低头盯着莫钦手中的枪,显得十分不解。   “别误会!”莫钦举起手来,“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头盔是不是防弹的,原来不是,你脑袋才是防弹的……”莫钦说完侧头对魏玄宇和葬青衣道,“完了,又是打不死的,我有个计划啊,你们俩呀,抽身去追那些抬棺材的,我呢,在这里和他们周旋,尽量拖住他们,怎么样?”   “抠门,你能行吗?”魏玄宇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莫钦这小子一向喜欢装模作样,明知道不行的事情也得去做,表面上永远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你管我?快滚吧!”莫钦深吸一口气,忽然又抓住葬青衣的手,“青衣,要是我有什么不测,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哎呀,别打了,我错了喂!”葬青衣抬手就一耳光挥了过去,莫钦赶紧俯身躲避,俯身的同时举枪朝着眼前那两人一顿乱射,同时喊道,“跑!”   莫钦的“跑”字喊完,又举枪将周围围住他们的那十名BBT战士全部射了个遍,紧接着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走了一阵再转身,发现那十个人并没有动,注意力却是集中在正在狂奔离去的魏玄宇和葬青衣身上,莫钦一跺脚,大吼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开枪打你们的是我,就算玩游戏拉仇恨你们也应该注意我对不对?”   那十个人依然没有去注意莫钦,而是作势准备去追魏玄宇与葬青衣,莫钦只得看准其中一个,操枪冲了过去,直接对着其脑袋就是一阵乱射。那名BBT战士的脑袋瞬间被打得稀烂,人依然站在那,还作出准备抬手去扣子弹的动作,剩下的九个人也终于将目光集中在了莫钦的身上。   莫钦放下枪,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人脑袋被打碎,还抬手在满是烂肉鲜血脑浆中翻找弹头的那怪物,不由得退后了一步:“美国人这是研究的什么玩意儿,超级战士?我看是超级僵尸吧,资本主义害死人呐。”   “给——”那东西抠出了两颗子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双脚踩着的全是自己脑袋流下来的鲜血和脑浆,一步步朝着莫钦走去,摊开自己的手掌给他看其中的子弹。   莫钦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个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剩下来的BBT战士笑着,各自举枪瞄准对方的头部,随后扣动扳机,剩下九个人的脑袋也被子弹打得粉碎,鲜血、脑浆溅了满地都是,莫钦这个见惯杀戮的人都打着寒颤朝后面的黑暗之中一步步退去。   为首的那个烂脑袋的BBT走在最前,剩下那九个脑袋被打碎之后,都抬起手抠出一两颗子弹,随后像提线木偶一样调转身体朝着莫钦的方向走去,脚踩着地下的那堆烂肉,有几个脚跟处还拖着头皮。   我算知道了,美国人研究出来的超级战士就是用来吓人的,要在战场上,遇到大批敌人,知道没胜算了,啥也不做,掏枪互射,然后捧着鲜血热情洋溢地朝着敌军冲去,对方士气肯定立即崩溃。黑暗中彻底隐藏自己的莫钦还在那“分析”,“分析”了半天又抬手给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道:“你他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莫钦一说话又捂住了嘴,虽然自己“隐”了,但这一说话,对方立即就发现了自己的位置,艰难调转了方向继续朝这边走过来。   能拖多久是多久!莫钦一个翻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滑去,同时举枪将周围亮着的灯全数打灭,再次躲好之后,莫钦松了一口气,盯着那十个怪物团团围住先前自己蹲着的地方,拿出手枪一顿乱射,射完一个弹夹之后,其中一个才俯身下去,伸出手在那一顿乱摸。   莫钦看着他们的模样,觉得不对劲,这群家伙好像知道自己会隐身?否则干嘛要射完再探手去摸呢?该不会是……莫钦正要下结论,通话器突然传来了魏玄宇的声音:“狂,死没死?我们追上去了,但是没有跟太紧,怕被发现了,或者是已经被发现了。”   通话器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那群怪物的听觉似乎特别灵敏,立即转过头来看向莫钦的位置,莫钦使劲一闭眼,抓着通话器拔腿就跑,边跑边举着通话器骂道:“抠门你这个白痴,叫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莫钦跑到另外一处,刚蹲下来,魏玄宇又发问:“你什么时候叫我不要说话?”   跑得气喘吁吁的莫钦抬眼又看到原本朝着先前位置而去的那十个怪物此时又扭头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得捏紧通话器,咬牙切齿地骂道:“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我要被你害死了!”   “呯——”一颗子弹从莫钦的脸颊划过,莫钦面部先是一热,随后一阵凉意袭来,立即向右下侧一扑,接连避过对方射来的数颗子弹,不敢再停下来,只能保持奔跑,而这个试验场内几乎没有可用掩体,要不就一直跑,要不就跟着魏玄宇和葬青衣离开,没有第三个办法。   不能带着这群东西出去,否则大家都会被困死,打脑袋打不死,试试其他的部位。莫钦查看着剩下的子弹,还有三个弹夹,如果对方是普通士兵,一个弹夹就够了,但打脑袋都打不死,就算剩下十个弹夹都没用。   “好,先是胸口,心脏部位。”莫钦瞄准其中一个,扣动扳机,那怪物胸口中枪,没有任何反应,接下来是腹部和四肢,几乎要害的地方全部都射中了,莫钦也不断换着位置,但怪物们却是一个都没有倒下来。   莫钦决定放弃,扔掉手中的枪,高举双手,慢慢朝着那十个怪物走去,同时高声道:“我服了,我是你们的俘虏,带我走吧!”   怪物放下枪,朝着莫钦走来,身后跟着其他九个,来到莫钦身边之后,将他团团围住,随后一齐拔出了手枪。莫钦盯着他们的手枪,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只带一支手枪就行了,是因为真的没有任何弱点?但他们的枪法也不算太精准,刚想到这怪物手中的枪响了。第一颗子弹击中莫钦的左腿,莫钦单膝跪地,勉强要爬起来,右腿又被射中,随后是腹部、胸口,最后怪物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咽喉。   自己先前是从头打到脚,这东西是在报复吗?从我的腿部打上来,真要击中我脑袋,我可就真的死定了。莫钦咬牙高声道:“我说了我投降,不要再打了,再打我真的死了,我死了对你们就没有价值了,你们可以带我去回去研究……”   “研究——”怪物重复了莫钦说出的词语,随后真的放下枪,就在莫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怪物又突然举起了枪,念道,“头部一发。”   “头部一发!”剩下九个怪物同时举起手中的枪,都瞄准莫钦的脑袋。   莫钦瞪眼道:“你数学老师死得早是吧?每个人朝着头部一发就是十发,你妈勒个蛋!”莫钦骂出声的同时,迎头朝着其中一人撞了过去,用了蛮力撞开之后,再一个翻滚,十个怪物立即调转枪口,却听到有东西在地上滚落的声音,再回头,发现在先前莫钦呆过的地方有三颗手雷,其中一颗安全环已经弹开。   “祝你生日快乐!”趴在不远处地上的莫钦埋头喊道,三个手雷连环爆开了。   第三十章(下)[天敌II]   地下试验室中,砍掉追来怪物双腿的胡顺唐搀扶着夜叉王正要从通风管道离开,两人起身的刹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破墙的位置看去——最先中枪,后背被打得稀烂的那具尸体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背靠背观察起来,这两间屋子只有通风管道那一条路,先前没有看到,说明那玩意儿还在这附近。两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拦住他们的那个士兵身上,却忽略了倒地的那个,如果BBT的士兵都是这种不死身,那么先前背部中枪死去的也仅仅是个假象,那东西没死,他也许是在等待着什么。   “半桶水,你要不回来,我肯定死定了。”夜叉王带着感激道。   胡顺唐拔出一根棺材钉递给他:“我不让你死,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记忆还没有打开,鬼知道当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回你的回忆,才能找回魏玄宇他爸的过去。”   “说起来……”夜叉王又想起苍穹A组的嚼尸了,“这次我再见到苍穹A组的时候,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胡顺唐慢慢朝前走着,挨着搜索着那东西的踪迹:“有什么不大一样的?没有想到他们会逮捕胡万钦?我倒是死也没有想到过胡万钦会是美国人的间谍。”   “不,我是感觉他们友善许多了,对我们也没有带着从前的敌意,也不倔强地想和我们打上一场,说不出来,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们。”夜叉王看着一个铁柜子后方,随后又抽身出来,“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胡顺唐摇头,用手指着培养室里面,示意进去看看,“我对他们一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从什么军队里出来的。”   胡顺唐这番话如同电击一样打在了夜叉王的身上,夜叉王猛然间有了一个不是很准确的推测,但很快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呀,他们都死了。”   “你说什么?”胡顺唐问。   夜叉王摇头:“没什么,只是瞎想,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冒泡。”   两人慢慢走向发出声音的位置,脚下踩着一滩滩培养液和玻璃碎片,还必须小心避过碎开培养槽中掉出来的胚胎和成型胚胎,即便是戴着防毒面罩,仿佛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怪异的气味。不远处一个培养槽被打碎一个窟窿,培养液已经流尽,里面已经成人状的复制人在那蠕动着,睁开的眼睛四下看着,眼珠子快速跳动,胡顺唐走到那个培养槽跟前站住了,因为他看到培养槽中那个复制人就是自己,一种怪异的感觉袭向胸口,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培养槽中的那人瞪大眼睛看着胡顺唐,伸出一根手指在培养槽上面划动着,似乎在写字,好半天胡顺唐才认出来他所写的是“救命”。   胡顺唐摇着头举起了手中的棺材钉,咽了一口唾沫,准备从其脑袋顶上刺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耳边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刺下去,杀死他,刺下去,杀死他……   “你在干什么?”警戒侧面的夜叉王转身时看到胡顺唐的动作立即问道,胡顺唐猛然清醒了,放下了棺材钉,一句话不说,只是摇摇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寻找那怪异声音的来源,但走过两三米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培养槽中的“自己”,而一旁紧挨着的是还未打破的培养槽中一个与詹天涯模样相同的复制人正处于熟睡状态。   “胡万钦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培养槽中养这么大?而不是像我那时候一样,新生儿的时候就抱出来。”胡顺唐低声自言自语。   夜叉王一只手拿着棺材钉,一只手紧握匕首:“也许是怕控制不了?但看这模样,这些复制人制造出来的时间并不长,生长速度却异常迅速。”   胡顺唐停下脚步,四下看着周围还未碎掉的培养槽,以及一些已经是成年状态,掉出来的复制人,原以为那些人会站起来,但他们只是趴在地上蠕动着,似乎没有直立行走的能力。胡顺唐的脑子中快速地回忆着吴天禄和胡万钦的话,随即问道:“咸蛋,731的资料中美俄三国都有,虽然互相都不全面,但几乎都掌握了那种细菌的原体,按照科技的角度来说,当时美俄这方面比中国先进许多,为什么偏偏要与胡万钦合作?这一点很奇怪。”   “不知道!”夜叉王贴着胡顺唐的后背,“因为有瓶颈突破不了?”   “对!”胡顺唐点头,“这个瓶颈是什么呢?这个瓶颈也许才是真正的谜底。”   胡顺唐刚说完,忽然抬手举起棺材钉朝着眼前挥去,同时一团黑影从正前方扑了过来,却又灵巧地避过了棺材钉的袭击,落地之后又轻轻一弹躲在了对面的培养槽后面。   “咸蛋!你呆在这别动,我绕过去看看。”胡顺唐说完,俯身从培养槽正面小心翼翼地绕行过去,夜叉王也随即蹲下来,警戒着胡顺唐的身后。   绕过培养槽的胡顺唐探头出去,竟然发现在培养槽后面蹲着一个侏儒正拿着胚胎大口嚼着,那种冒泡的声音就是因为其口中嚼着胚胎所发出的,奇怪的是胚胎被咬下之后并未流出来类似鲜血的东西,而是与培养液颜色相同,只不过要更浓一些的液体。   那侏儒浑身赤luo,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伤了一样,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扭头四下观察着,胡顺唐趁他扭头过来的刹那又缩回脑袋,停顿两秒又探头出去,这次那侏儒已经吞下去了那胚胎,发出了“咕噜”的声音,随后满足地摇头晃脑,但喉咙发出的“咕噜”声却似乎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说是侏儒,实际上并不恰当,那东西的大小只有成年人的三分之一,体表也十分光滑,微弱的光线照在其身上还会反光。   胡顺唐趁着那东西背对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随后伸出手去,准备一把捏住那东西的后颈逮住,再好好研究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就在他刚伸手出去,在心里默数着“1、2、3”的时候,那东西似乎感知到了危险,直接蹦了起来,刚蹦了一半,就被从一侧跳起来的夜叉王直接抬手抓住,夜叉王抓住那东西的瞬间却暗叫一声“糟糕”,因为那玩意儿比泥鳅还滑,根本抓不稳,直接就从掌心之中溜了出去,翻身快落地的夜叉王只得将匕首直接抛了出去,把那东西直接钉死在了侧面的一根方形立柱上面。   被钉死的那东西拼命地挣扎着,似乎力气并不大,无法挣脱那匕首,随后开始张开嘴巴发出了叫声,而那种叫声却与腐液蜈蚣发出的完全相同,是类似怪笑的“嘻嘻”声。胡顺唐和夜叉王都是一惊,立即奔上前去看个究竟,等两人靠近那东西正准备观察的时候,又同时僵住了,因为有两个模样相同的侏儒同时蹦上了他们两侧左右的培养槽上面,探着头观察着他们,随即柱头后方又钻出来一个,顺着柱头快速地绕行爬上去,来到被钉死的那侏儒旁边,伸手作势去帮它拔出匕首。   “这些东西不难对付,先干掉剩下的,争取留一个活口。”夜叉王倒转匕首握在手中,胡顺唐点点头,两人背靠背站着,刚准备发动攻击,又有两个侏儒从培养槽后面钻了出来,其中一个口中还含着一个没有吞下去的胚胎,嘴巴缝隙之间不断地流淌着那种浓浓的粘液。   “六个!”夜叉王扭头算完后道,“应该没有了吧?”   “六个?我负责四个,你负责两个。”胡顺唐慢慢俯身,看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   “扯淡!”夜叉王又拔出一支匕首,“你可以别动了,都交给我,先前那个也是我逮住的。”   “要不学苍穹A组,咱们也来剪刀石头布?”胡顺唐笑笑道,说完时已经奔了出去,看准其中一个,直接用棺材钉就砍了过去,那东西速度也是奇快,蹦跳着避开,却被胡顺唐另外一根棺材钉直接钉死在地面,与此同时,夜叉王也抛出两支匕首将一个钉死在了培养槽下面。   “剩下三个!”两人又重新背靠背站在了一起,胡顺唐握紧棺材钉道,“看起来很简单嘛。”   “简单?还有三个不见了!”夜叉王说完就朝着前方奔过去,他发现三个侏儒都同时奔向了一个方向,胡顺唐也转身跑了过去,等两人跑到的时候,终于发现三个所谓侏儒的真相是什么——三个怪物正依次朝地上一具尸体钻去,而那具尸体正是先前最先中弹的BBT战士的身体!   “难怪每个身躯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一的大小,原来是这么回事!”胡顺唐摇头道,“那副身体有问题,说不定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皮囊,因为子弹打进去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别那么多废话!让他们钻进去,咱们就惨了!”夜叉王冲上去,抬手用两支匕首钉死了还未钻进去的两个,剩下那个刚钻了一半的侏儒已经被胡顺唐抛出的棺材钉刺穿了小脑袋,在那如触电般抽搐着。   第三十一章(上)[灭口I]   莫钦的三颗手榴弹爆开之后,那十个脑袋早就被互相打得稀烂的BBT战士接连倒地,离手榴弹最近的那五人倒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倒是外围那五人陆续爬起来,也没有去关心莫钦,而是凑近中间那五人仔细观察着,好像并不是在查看伤势,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此时的莫钦在黑暗中四下奔跑着,寻找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要知道没有武器,徒手对付这些怪物是完全不可能的,这种时候他最期望的是天上能掉下来一支火箭筒,哪怕是再来三颗手雷也好,但试验场内几乎什么都没有,只能摸到自己先前开枪时从枪膛中蹦出来的子弹壳。   “你母亲的!真的要困死我?”莫钦盯着出口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拿起通话器问道,“抠门、青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莫钦刚说到这,惊讶地看到远处那十个BBT战士出现了怪异的变化,靠手榴弹最近的那五个人虽然没有再起身,但身体却在不断地蠕动,体表鼓起一个个的小包来,而旁边剩下没有受太大伤害的五人则蹲下来,用别在身上的匕首对他们开膛破肚。   “他们在挖弹片吗?”莫钦俯身朝前靠近了些,这一靠近刚定睛看过去,发现其中一个BBT战士的肚子中突然伸出了一双手,还在那里挥动,旁边的BBT战士立即抓住那只手,从其中拽出来一个和成年人三分之一大小的侏儒,侏儒浑身貌似还滑溜溜的,出来之后摇头晃脑,似乎还不是很清醒。   莫钦张大嘴巴,好半天又拿起通话器轻声道:“抠门、青衣,我看到蓝精灵了,就是长得丑了点,而且浑身上下没毛,蓝精灵出现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格格巫……”   通话器那边没有人回答,莫钦晃了晃手中的通话器,原本准备走,但眼前的情形让他决定待下来,看清楚这些所谓的BBT战士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另外一面,魏玄宇和葬青衣的通话器已经被胡万钦握在了手中,胡万钦听着莫钦的说话声,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抬眼看着魏玄宇道:“看来你们这个怪物同伴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魏玄宇紧盯着胡万钦一句话不说,而葬青衣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这是个直升机停机坪,属于蜂巢上端,两架黑鹰直升机停在旁边,机上坐着两个身穿战斗服的老外,其中一个葬青衣认识,那是曾经和魏大勋、王婉清追踪过他们的金。凯特,旁边那个稳重的老头儿他不认识,不知道是谁。   周围也没有BBT战士,都是清一色的美军特种部队成员,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BBT战士他们还是掌握不了吗?   “蜂后!”机上那个老头儿开口说话了,显得很是不耐烦,“东西到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不,还不到时候,还有阎王刃、炙阳简和双王冕在姓胡的小子手中,得全部拿过来,然后想个办法把怨灵旗从姓何的口中骗过来,那才叫完美。”胡万钦侧头道。   老头儿看了一眼身边的凯特,没好气道:“胡万钦,你听着,我答应协助你,完全是为了那八物冥器,而且现在你除了我之外,已经众叛亲离,连你的亲卫队都开始加入追捕你的行列,你最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马上出发,我们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你不要去挑战中国政府的耐性。”   胡万钦点头,离开魏玄宇和葬青衣跟前,向旁边的两名美军士兵点点头,随即两人上了另外一架直升机,将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已经软弱无力的齐风给拖了出来,放在停机坪中心部位,随后从一名士兵枪套中抽出一支手枪来,扔给那个老头儿,老头儿很纳闷地接过手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胡万钦站在齐风的跟前,用手抓着他的额头将其脑袋仰起来,指着飞机中的老头儿道:“他叫罗德。迈克劳林,当年负责策反我的人,现在是CIA副局长,名正言顺的深渊实际领导人,他旁边那个是金。凯特,只是个傀儡,一直想拿到实际权力,去年策反和联系你的人是谁?是不是他?”   齐风脑袋轻轻摇晃着,朝着胡万钦的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怎么着?你想审判我?你是什么东西?你早就是叛变者,我们是一路人,只不过你比我高明些。”   “你错了。”胡万钦俯身凑近齐风的耳边,“我所做的事情你永远理解不了,你其实根本不如曾达,他知道懂得什么叫做忠诚,而你,野心一直很大,大到野心已经变成了一只怪兽将你自己给吞噬了。你帮我演了一出好戏,就算现在我们被上层派来的部队围了,我也充其量戴上抗命的罪名,而你呢?你是真正的叛国者,你不仅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异术者,还与毒贩勾结,引领美军来到蜂巢。”   “上面的人不傻。”齐风一字字道,充血的眼睛像是两张血口,想要吞掉跟前的胡万钦。   胡万钦点头:“对呀,就是因为上面的人不傻,所以他们只会愿意相信你是罪魁祸首,而不是我,原本干出那些禽兽不如事情的也是你,我没有主使过你,对吗?这是实情,你就算想栽赃到我头上,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况且你那么的恨我。”   “你这个老咋种!”齐风挣扎着要扑过去,却被两名美军死死按住无法动弹。   胡万钦盯着这个野心太大的家伙,原本他真的可以平步青云,也许还可以在某一天替代自己,但就因为他有野心没有耐心,加之嫉妒导致的仇恨,使他的双眼无法看得太远,用鼠目寸光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齐风有今天,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他自己。   “罗德,这里需要留下具尸体迷惑他们,你觉得应该留下谁呢?”胡万钦摊开双手看着罗德。迈克劳林,这几乎就是说明了让他干掉齐风。   罗德深吸一口气,朝着凯特挥挥手,示意他干掉齐风,凯特点头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胡万钦却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晃了晃道:“罗德,你应该知道中国有纳投名状这么一说吧?现在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我已经表现出了应有的诚意,抛弃了原先所有的一切,投奔向你们的怀抱,而你呢?总得做点什么让我放心吧?这个人原先是我的部下,但这几年被你们CIA的人策反了,按理说我应该清理门户,但是我心软,不想下手,你觉得呢?”   罗德沉默了一阵,紧握着先前胡万钦给他的那支手枪,跳下直升机来,呼哧呼哧地走到齐风的身后,举起枪来朝着齐风的后脑,随后脑袋别向一面,还用另外一只手挡着脸,怕有东西溅到自己的脸上。   “开枪呀。”胡万钦看着罗德,罗德依然没有扣动扳机。   “开枪啊!”胡万钦大喝一声,罗德浑身一抖,扣动了扳机,在那瞬间,齐风还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老咋种”。   齐风后脑中枪,子弹直接将额骨掀开,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脑袋朝地,蜷缩着身子死去,却没有倒下来。胡万钦慢吞吞地戴上手套,拿过罗德手中的那支枪,罗德看着他戴手套的动作,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中的枪一收,吼道:“你要干什么?”   罗德这么一吼,周围的美军士兵立即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瞄准了胡万钦。   胡万钦将手套戴好,紧了紧手套的边缘,叹了口气道:“罗德,你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你们的总统会派你来吗?你怎么着也是CIA副局长,兼任深渊科学部的领导人,你真的以为亲自来一次,回去就可以扶正了?你是个从情报部门转型的政客,我知道你未来的打算是什么,副总统再到总统,但是那不可能,因为你也有野心,比刚死的这个还要大,所以有人希望我阻止你的野心继续在土地上蔓延下去。”   “干掉他!”罗德喝令美军士兵开火,但美军士兵都没有任何动作,手指头甚至都没有放在扳机之上,就在他异常惊讶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上膛声,他转身,看着金。凯特坐在直升机边缘,举枪对准了他,随后美军士兵也调转了枪口对准他,同时手指都轻轻放在了扳机之上。   “人呀,在最得意的时候就应该功成身退,而不是继续在没有尽头的仕途道路上走下去,这一点你应该学学狗鱼,他比你聪明多了。”胡万钦深吸一口气,看着金。凯特道,“这个年轻人,嗯,相对你来说他是年轻人,是他的努力才有了深渊科学部,而不是你,你夺取了他的果实,现在是得到报应的时候了,我给你点尊严,自杀吧,因为不管你怎么死,你的棺材上都盖不了国旗,你一死,就会被定义为失踪,反正在罗布泊无人区中失踪的人很多。”   罗德嘴唇颤抖着,面部的肌肉抽动着,突然抬枪瞄准胡万钦就要开火,却被身后的金。凯特抢先了一步,一枪打在他的手部,罗德手枪脱手,双膝跪地,咬牙忍住不叫出来,但实际上疼得已经变了脸色。   胡万钦俯身捡起枪来,让两名美军士兵将其死死按住,随后抓住他的左手,握紧手枪,再将枪管塞进他的口中,随即对两名美军士兵点头示意他们避开,两人侧身避过罗德的后脑位置之后,胡万钦凑近罗德低声道:“当年在朝鲜的时候,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这么做,真的……”   第三十一章(下)[灭口II]   “呯——”罗德含在口中的枪响了,胡万钦捏了捏罗德的手,示意身后的美军将尸体慢慢放下来,保持“自杀”的姿势,自己再后退四五步,盯着地上那两具尸体,问:“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快,凯特,你后悔吗?”   金。凯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原先上司的尸体,却又听到胡万钦说:“要是你后悔了,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复活,把尸体扔进镇魂棺里面就行了,只不过活过来的就是两个怪物。”   “为什么你不靠镇魂棺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还有那个牧鬼箱?”凯特抬眼看着胡万钦,“这一点我很不理解。”   胡万钦摇头笑道:“有人说,人其实比鬼可怕,我不认同,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再厉害的人,总有弱点,总有办法弄死他,他一死威胁就没了,至少他个人带来的威胁没有了,就像是你们追捕本拉登一样,他是个人,只要干掉了他,恐怖分子没有了头目,精神上至少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但如果他要是鬼呢?你们怎么追呀?所谓神出鬼没就是这个意思,人要藏身,总得吃喝拉撒,总有线索,而鬼呢?即便是短时间内受你控制,一旦摆脱你,会立即反扑。”   凯特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毕竟现在主导权在胡万钦手中,哪怕是这些士兵都听从他的命令,能随时干掉胡万钦,可挖不出胡万钦脑子中他想要的东西,胡万钦如果一死,总统和国会方面为了掩饰某些东西,势必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去做替死鬼,再忍忍吧!   胡万钦盯着凯特的双眼,冷冷地注视着,等着凯特抬眼再来看他的时候,他才忽然动容一笑,上前伸出手道:“恭喜你年轻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深渊科学部的实际领导人,未来也有极大的可能性成为CIA副局长,但最好不要做梦想着当局长亦或者国防部长,你有今天,不仅是因为你的努力,还因为背后有人扶持,扶持你的人会随时随地盯着你,防着你,找机会养点自己的忠心部下吧,就算你不打算叛变,也得准备自保。”   “按照咱们制定的计划,罗德。迈克劳林预谋军事政变的相关证据已经呈交给军事委员会,并准备转呈国会,军中与他关系最亲密的两位将军也已经被秘密逮捕了,其中一个已经‘畏罪自杀’,剩下一个因为子女和家庭的缘故,答应承认罗德。迈克劳林要挟自己参加政变,不会翻供。”凯特说完打了个哈欠,竟然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眨了下眼睛道,“事情进展很顺利,我想知道的是,有了那八物冥器,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原本无法动摇的未来?”   “这个得去问李朝年,你们的部队抓到他没有?”胡万钦盯着地上的尸体,明知故问,如果西方人可以抓住李朝年,自己还需费这么大的劲?   金。凯特苦笑了,但看到胡万钦射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将笑容收了起来,虽然表面他装作镇定,装作罗德。迈克劳林的死自己不以为然,但实际上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从前他害怕过罗德。迈克劳林,只是因为他手中有着权力,能在某些场合公然指手画脚而不被追究,而眼前这个老头儿已经丧失了权力,甚至连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战斗小组都背叛了他,可在众叛亲离的前提下还如此自如,冷静地掌控一切。   这就是历练与经验吗?还是说人与生俱来就有的能力?如果自己活到他那个年纪,会不会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强呢?   “李朝年呢?”胡万钦又问了一遍,让凯特回过神来。   “没有抓到,我们的情报虽然准确,但他手下所养的那支雇佣军部队也不好对付,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佣兵会对他那么忠诚,导致我们损失了很多人,进入那基地的底部时,还遭遇了不少怪物,所以一个‘二十二世纪’的重要干部都没有抓到,只活捉了一个他们的新闻发言人,那个叫劳雷尔。克兰西的狂热追随者,但那家伙竟然在服毒自杀之后自爆了身上的炸药,所幸的是重要人员名单和资料都到手了,下一步追捕应该不算太难……他们的行径和恐怖分子无疑。”   “恐怖分子?”胡万钦看着凯特,冷哼了一声,“你们促使齐风干出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自爆,杀害自己的战友栽赃给中国政府,这是正义的行径?”   凯特立即反驳:“蜂后,别忘了,你是这个计划的一份子。”   “可是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干过那些事情。”胡万钦转身钻进直升机中,不再继续这个让他很是愤怒的话题,“把人员名单念一遍给我听。”   凭什么我要听他的?凯特很是不满,背对着胡万钦时脸上挂着不满的表情,但依然拿出了手机,滑动屏幕读出上面的资料:“首犯李朝年,二十二世纪的首领,在逃;首犯王婉清,在逃;原龙睛八旗皇正黄,代号臭鼬,中文名蒋春丽在逃;皇正白,中文名卢沛华,美籍华人,原美军海军陆战队枪炮军士,在‘三位一体’计划后假装抛弃,原本是执行卧底任务,但现在应该是被李朝年策反了,也在逃;皇正红,日本前自卫队军官,本名松本雾源,在逃。重要的干部就这五个人,但我相信只要干掉了李朝年,剩下的人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他是精神领袖。”   胡万钦听完之后,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要消灭‘二十二世纪’就必须干掉他们每一个人,李朝年没那么容易抓住,抓住也没有那么容易弄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能看到未来,我要杀死齐风和罗德。迈克劳林的原因也是想改变时间线,这样可以让他无法预计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凯特面朝胡万钦:“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胡万钦看着直升机外:“引爆塑封弹,把这里给彻底封死了,不过得给他们点时间,我们先等等吧,他们为了拿到千足屦是会按照我所说的去做的。”   “你真的知道剩下那个千足屦在什么地方?”凯特问。   胡万钦看着凯特笑了笑,没有回答,让凯特拿不准他是否真的知道,凯特心中其实早有其他的打算,如果拿到最后那个东西,那么胡万钦应该没有什么大作用了,一枪嘣了他,再设计拿到胡顺唐身上的东西,用这些东西引李朝年等人出来,八物冥器全部到手之后,自己就彻底胜利了。   可是,千足屦在什么地方?   下层试验场内,莫钦亲眼看着那五个被手雷弹重伤的BBT战士变成了十五个侏儒,在地上四下爬着,浑身的粘液也不知道是从那副躯壳中带出来的,还是自身会分泌,等他们被剥离开之后,立即三人一组爬上了剩下的五个BBT战士的身上,随后继续开始搜索莫钦的踪迹。   这次他们应该不防弹了。莫钦举枪,三枪后撂倒了三个侏儒,侏儒落地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在那拼命挥舞着四肢挣扎着,那五个持枪还未变化的BBT战士开始朝着莫钦所在的方向开火,莫钦只得掉头朝着魏玄宇、葬青衣离开的方向奔去,但因为受伤的缘故速度远远没有之前快,没跑上十来米就被追上来的十二个侏儒扑倒,死死按住。   压住莫钦的侏儒们纷纷把头凑近他的面部去闻着,有两个甚至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颊,就在此时莫钦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一喜,知道有救了,干脆不再挣扎,静静躺着。   不过几秒之后,莫钦身上的侏儒们开始四下逃窜,等他慢慢爬起来,发现原本那五个BBT战士已经被手持棺材钉的胡顺唐砍去手脚和头颅,那些四下逃窜的侏儒也被夜叉王一一擒杀。   莫钦挣扎着爬起来道:“在那副皮囊里,你是弄不死它们的。”   “能!”胡顺唐简单说道,举起手中的棺材钉,朝着跟前一名断手断脚的BBT战士胸口插去,在胸口周围的范围连插四五下,直到插进去的棺材钉拔出来时带着粘液,这才移动到胃部,夜叉王完事之后也上前来拔了胡顺唐钉鞘中的一根棺材钉如法炮制。   “他们不算强,应该不是美国的超级战士。”莫钦摸着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夜叉王一边刺一边说:“是与不是重要吗?你都被打成那副模样了。”   “喂喂喂,子弹打不死的好不好?”莫钦不满道,“它们有十个人,实际上算三十个,一对三十,我已经很强了。”   胡顺唐刺完收回棺材钉,来到莫钦跟前查看着他的伤势,问:“抠门和青衣呢?你的伤势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莫钦低头看着那些伤口:“不知道,复原的速度有些慢,也比以前痛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抠门和青衣去追那些偷冥器的怪物了,我用通话器问过,他们没有回话。”   “坏了。”胡顺唐看着那两人离去的出口,“胡万钦是个老狐狸,他们冒冒失失追过去,肯定得出事。”   “胡顺唐,你不关心你大哥去哪儿了吗?”夜叉王拿着棺材钉走回来,将其放回钉鞘之中。   “我大哥?”胡顺唐还未反应夜叉王说的是詹天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詹天涯和莎莉早就不见了,爬出通风管道之后,两人就离奇消失了。   第三十二章(上)[老蜂子的胜利I]   蜂巢外,巨大的雅丹群中,没有开车,背着行囊的詹天涯独自步行,沿着车轮印朝着雅丹群外走去,他想直接去驻地部队,接下来应该面对什么,他只能顺应天意,如果上面的人让他活,他就活,让他死,他就自己去死,死在无人区中,反正这个世界上能记得他的人并不多。   前进中的詹天涯停了下来,看着从前方雅丹群后走出的吴天禄,吴天禄靠在雅丹之上,把水袋解下来扔给詹天涯道:“你这个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呢?我以为知道实情之后,你会比胡顺唐更积极,没有想到你选择的是逃避。”   詹天涯把水壶扔还给吴天禄,绕开他继续朝着前面走,远处的一座雅丹之上,站在那的莎莉静静地看着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蜂巢的方向,随后闪身躲进了阴影之中——这里太热了,蜂巢因为大部分已经关闭的原因,有些地方甚至比这里还热,她需要躲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凉快点的地方,还因为她答应过胡顺唐,只要他找到真相之后,自己就离开,离开所有人,离开这件事,躲得远远的,但她并未料到胡万钦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呆在胡万钦身边的时间也不短,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胡万钦就像是个人格分裂的病人一样,一直很狡猾,但总说得出道得明自己这样做的道理,每次都很冠冕堂皇,就拿“最后开启”的任务来说,他的目的似乎很明确,要消灭掉那个所谓的“神”,但可惜的是那“神”并未在镇魂棺里,但从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有两到三个后备计划,换言之,他也预料到了有这种可能的发生,他到底想做什么?   ……   “儿子——”吴天禄依然站在那,只是微微侧头这样叫道。   詹天涯刹住脚步,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来竖起一根手指头道:“谁是你儿子?认错人了!滚开!”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实情就是实情。”吴天禄显得很不以为然,“现在你弟弟需要你,你却一走了之,这算什么?如果你不知道实情,估计还会帮他一把,对吗?那这样,我带你回去消除你的记忆。”   “滚——开!”詹天涯迈开步子继续走,吴天禄转身几步追上,伸手按住詹天涯的肩膀,詹天涯停住,抬手抓住吴天禄的胳膊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吴天禄摔在地上。吴天禄倒在地上,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好,睁眼看着站在自己头前的詹天涯只是笑。   詹天涯再一次绕开吴天禄就走,吴天禄抬脚去绊他,詹天涯轻巧躲过,吴天禄翻身双腿缠住他的大腿,詹天涯被缠倒在地,竟然直接拔枪对准了吴天禄的额头,一字字道:“我叫你滚开!否则我开枪了。”   “扣扳机。”吴天禄面无表情地看着詹天涯,“你一直表现得都比你弟弟强,就是因为这样老不死的才选择留下的你。”   “滚!”詹天涯真的扣动了扳机,不过在那之前吴天禄却偏头躲开了,顺势用双腿将詹天涯翻了一个方向,詹天涯一脚踹开吴天禄,一个后空翻落地,接连朝着吴天禄开了好几枪,吴天禄飞快闪避,躲在一座雅丹之后,又道,“要是我以前带走的是你,估计八物冥器早就被你收集齐了,你的脑子比你弟弟要清醒许多,判断力也比他强,只不过有一个地方你有所欠缺,是永远弥补不了的。”   詹天涯朝着雅丹又一次扣动扳机,射空了弹夹之后,立即换了一个弹夹,继续瞄准雅丹左右,但没有再开枪,像是打算让吴天禄继续往下说。   “你弟弟的模仿和学习能力随着年龄的增加不断在增强,而你现在的各方面能力停留在25岁的时候,你回忆一下,你的身体素质有没有增强过?没有,从25岁开始就没有,老不死推测错了,如果真的有完美和残次品之分的话,你才算接近残次品,而你弟弟属于永无止境的那种怪物,不断学习,不断成长,我想现在的他实力已经远在你之上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吴天禄说完举起双手,慢慢从雅丹走出来,看着詹天涯的枪口,却没有再向前,“但是他有个毛病,就是非常矛盾,同时又因为一根筋所以总是导致推测和判断出现失误。”   “吴天禄,我和胡顺唐之间没有矛盾。”詹天涯紧了紧手中的枪,“我要走,你阻止不了,我不想掺合进这件事了。”   “你可以走!但你知道真相吗?听我说完,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吴天禄接下来将世界轮回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给了詹天涯,谁知道詹天涯并不感兴趣,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不吃惊?”吴天禄问,“我知道,你也了解一些,但不全面,没有我说的全面。”   “我一点儿都不吃惊,多年前就有人提出这个理论了,论证有两点,第一点,世界上每一个人几乎都遭遇过那种在看到某个人或者某处场景的时候,脑子中立即能意识到下面会发生什么,就像这件事经历过一样,但知道的事情也仅仅是局限于最多十秒之间,不会太长,有人认为那是前世带来的,前世的确有,但前世的前世又是什么呢?如果不是轮回,事情总是在重复发生,不会有这种感觉。”詹天涯吸了一口气,“其二,在世界各地很多地方,都发现了所谓的史前文明,但这些史前文明中存在的某些东西和现代科技很接近,甚至还发现过核裂变的痕迹,两年前,一个美国学者写过一篇被人声讨的论文,论文的主题是‘玛雅文明是在未来,而不是现在’,因为他只是个所谓的学者,并不是真正的科学家,没有人搭理他,认为他只是个疯子,随后这个人死了,莫名其妙就死了,出车祸,但可笑的是,这个人根本不会开车,没有驾驶执照。”   “不错,你调查得很详细。”吴天禄笑了,“我真的以为这些年你什么都没有做。”   “我做了,我做事不是给人看的。”詹天涯也笑了,冷笑,“我想,其实这个所谓的真相,美俄政府早年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验证罢了,现在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告诉他们,所谓轮回是真的,有人会预言未来并不是因为他有神力,只是那个人在轮回之中没有完全丧失上一次轮回的记忆,这个苏联人在冷战时期就一直验证,独联体解体的时候,他们很惊讶地发现预言是真的,于是全世界的目光都盯向了我们。”   “你既然调查得这么彻底,为什么快要完结的时候却收手了。”吴天禄不解地问。   詹天涯放下枪:“因为我没有调查出来我的身世,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普通家庭长大的,比普通孩子稍微聪明点的人,没有想到我是从那种培养槽里面长大的复制人!”   “准确的说,你不是复制人,如果是,你会和我一模一样,你是我的儿子。”吴天禄也放下手,觉得是时候破冰了,他知道詹天涯在埋怨自己,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将他一起带走。   “胡顺唐是,我不是,如果我是,你会带走我。”詹天涯盯着吴天禄,脸上带着怨气。   猜对了,果然是。吴天禄摇头道:“我只能带走一个,带走最弱的那个,以免老不死的毁了他,如果我不带走他,老不死的真的可能会毁灭他。”   “怎么可能!”詹天涯大声吼了出来,“你还不明白吗?在轮回是存在的前提下,胡万钦是永远不会杀死胡顺唐的,因为李朝年会阻止他,他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吴天禄突然上前抬手就给了詹天涯一耳光:“你自己都说了,前提是有轮回,如果有,在上次,上上次我也是这么做的,事情是定好的,我改变不了!你现在明白为什么穆英豪当年就算死都要逆天而行了吧?你清醒点好吗?不要凡事都把自己给套进去!”   这一耳光似乎真的把詹天涯打清醒了,的确,他把自己给绕糊涂了,轮回真的存在的话,一切都只是在重复发生,过去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发生了,但这里出现了一个矛盾点。既然上次的事情也一样发生了,为何没有阻止得了?   詹天涯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换言之,以前咱们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失败了,否则怎么还会发生?”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时间线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我,也许这次会不一样。”吴天禄摇头道。   詹天涯皱眉:“理由呢?”   “我说了那是直觉,剩下的事情只能去问李朝年,但是他失踪了,如果我们再不回去帮忙,八物冥器都会落在老不死的手中,鬼知道他会做什么。”吴天禄说完转身,“走吧!回去,别耍孩子脾气。”   吴天禄拔腿就走,由走变跑,詹天涯愣在那,好久才抬脚随着吴天禄走着,也逐渐由走变成跑,虽然吴天禄的背影依然那么陌生,但他总算有了在追逐父亲步伐的感觉,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   第三十二章(下)[老蜂子的胜利II]   停机坪通道内,胡顺唐、夜叉王、莫钦三人躲在箱子之后,让莫钦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停机坪上那些美军特种部队的士兵都不是傻子,他们只要探头就会被发现。   “抠门和青衣肯定被抓住了。”莫钦听了一会儿道,“半点声音都没有,这群人也安静得出奇,胡万钦知道我能听见,知道我具备什么能力,所以让他们静音了,贸然出去,会被打成蜂窝的……等会儿,有声音了!别出声。”   莫钦听到在远处被绑着的魏玄宇终于开口说话,问:“青衣,你渴不渴?”   葬青衣摇头,一直在想办法挣脱绳子,但是身上藏着的所有武器都被搜走了,胡万钦太了解他们了,连葬青衣藏在皮肤下的两根细针都给搜了出来。魏玄宇也不例外,浑身武器被搜走不说,还加了一副合金的手铐,同时锁住了两个大拇指,动作稍大,就会钻心的痛,他的拳头派不上任何用处。   “抠门说话了,只要找个办法让他知道我们在这,抠门就会把停机坪的情况,对方人数和武器配置之类的说出来,我就能听到了。”莫钦说完,还未征求两人的同意,直接掏出手枪,对着空中开了一枪,枪声之后,夜叉王差点一巴掌挥过去,但莫钦却比划出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抠门听到枪声之后,的的确确是意识到莫钦等人来了,也很默契地准备将情况“自言自语”说出来,可他开不了口,因为胡万钦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拿过旁边士兵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同时道:“你要是开口,哪怕一个字,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莫钦听到胡万钦这番话,知道自己与抠门再默契,也不敌胡万钦那狡猾的脑袋,他开一枪,胡万钦立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   “来都来了,还缩头缩脑地躲着,我又不会杀了你们,出来吧!还需要我上前去亲自请你们?”胡万钦朝着通道口大声喊着,“出来!否则我真的开枪打死他们了?”   胡顺唐第一个从通道中走出来,身后侧面紧跟着搀扶着莫钦的夜叉王,三人走出通道口,莫钦浑身血淋淋地还朝葬青衣挥了挥手,葬青衣看着他浑身是血脸色都变了,挣扎着要过去,却被胡万钦按住。魏玄宇看着葬青衣这个动作,只是低声道:“别担心,狂死不了,他是不死的。”   莫钦看着葬青衣那担心的表情,扶着夜叉王的手一用力,兴奋地说:“喂喂喂,你闺女担心我了,看见没?真担心我了!我是不是有希望了?”   夜叉王没搭理他,只是咬牙低声道:“你他是不是永远正经不起来?”   “人生一辈子,无非就是儿女情长,其实我还是处男,岳父大人,你家青衣不吃亏。”莫钦笑嘻嘻地道。   “你今天还是处男吧?”夜叉王骂道,“闭嘴!”   “不是,我处男也有几年了吧?我从认识你们开始,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招惹过女人?啊?这是冤案啊!”莫钦辩解道。   夜叉王看他一眼:“用手也算。”   莫钦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惊恐地盯着夜叉王:“难怪我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你原来有这种嗜好啊,岳父大人!”   “滚蛋!闭嘴!”夜叉王觉得戏演足了,一把将莫钦推到葬青衣跟前去,葬青衣立即凑近低声询问他哪儿受伤了?莫钦顺势往其身上一靠,柔声道,“人家全身中弹,血流成河,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染红了内衣内裤还有外衣外裤,鞋子都染红了。”   莫钦虽然口中说笑,但实际上情况也的确如此,葬青衣这次也没有再责骂他不正经,而是试图挣脱绳索去查看他的伤势,可胡万钦身边的士兵却掏出手枪来,抵住莫钦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再动。   “别在我跟前玩这些小把戏,没用的。”胡万钦用枪口敲了敲莫钦的脑袋,“把匕首扔出来。”   莫钦无可奈何地将先前准备好要割绳子的匕首扔出来,魏玄宇看着那匕首,举起自己的手道:“我这是钢的,匕首没用,你是打算只救青衣一个吧。”   “是呀是呀!啦啦啦!又怎样?”莫钦挣扎着要起来。   胡万钦朝地上开了一枪,击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我说了,小把戏不要再玩了,割绳子不成,装作有矛盾打起来,伺机逃离也不行,小儿科的东西还是留给其他人去玩吧。”   胡顺唐扫了周围一眼,问胡万钦:“姓胡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收集八物冥器,改变未来。”胡万钦晃了晃枪口,“世界应该顺其自然,而不是一直轮回,重复犯着曾经的错误。”   “不可能,因为我们的目的也是这个,如果都是这个目的,那么合作就行了,不需要搞得这么麻烦,血流成河。”胡顺唐摇头,当然不相信胡万钦的话。   胡万钦回头看着凯特:“他不信。”   凯特不语,只是看着夜叉王,他对这个人十分感兴趣,但眼下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看胡万钦会怎么应对,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他是想把未来改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夜叉王解释道,“胡万钦,因为你,死了很多人,错了很多事,停手吧,你的梦可以醒了。”   “不,不是。”胡顺唐看着胡万钦的双眼,想着他几个小时前说的那些话,摇头道。“他不是想改变未来,他不是,绝对不是。”   凯特很警觉胡顺唐这句话,目光移向胡万钦的后颈,紧了紧手中的枪。   “千足屦在我手中,那是我找到的第一件冥器,当然是在李朝年帮助下找到的。”胡万钦立即岔开了这个话题,“把你身上的三件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再管了,回去享受安逸的生活吧,你们的使命结束了。”   “不可能!”胡顺唐立即拒绝。   胡万钦朝着莫钦的腿上又开了一枪:“给不给?”   莫钦盯着自己又中枪的大腿,骂道:“你丫有病啊?这么多人你就打我?”   胡万钦冷笑道:“因为你打不死呀,也很好玩。”说完胡万钦又朝着莫钦再开了一枪,但这一枪子弹只是划过大腿表皮,葬青衣起身挣扎着要冲过去,胡万钦只是将其按住,冲夜叉王挥了挥枪口,示意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要做傻事。   “不给!”胡顺唐咬牙道,夜叉王拳头都攥紧了。   胡万钦笑了笑,一把抓起魏玄宇,推向一侧之后,朝着其胸口直接扣动扳机,子弹击中魏玄宇胸口,魏玄宇眼睛瞪大,随后倒地蜷缩成一团。   众人全都傻了,知道胡万钦这次是来真的,并不只是在威胁他们。   “不是空尖弹,放心,这种距离弹头无法留在他体内,而且擦着肺部过去的,没有性命危险,以他的身体素质包扎一下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胡万钦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朝着停机坪外面的开口处,刚说完一根绳子就从上扔了下来,周围的美军士兵立即持枪而对,紧接着全副武装的魏亚军从上面滑落下来,接着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驾驶着直升机的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从下方缓缓升起,将机炮和火箭弹对准了停机坪。   “你被捕了。”魏亚军沉声道,声音异常沙哑,但目光却扫过魏玄宇身上,看见流血的魏玄宇,他有一种很心痛的感觉,但为了不分心,立即把目光移动到了胡万钦身上。   停机坪侧面一名美军持枪瞄准了魏亚军的头部,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在魏亚军头盔之上,魏亚军只是偏了下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名美军吃惊之余胸口也被停机坪洞口对面那座雅丹中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上半个身体直接被打爆。   凯特不敢挪动步子,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还配备有反器械狙击步枪的狙击手。   胡万钦偏头看着洞口外面,点头道:“是魏大勋吧?不错不错,你们原来把他藏在蜂巢附近,聪明,我还真没有猜到,不过我也没有去找。”   “目标击毙。”魏亚军耳机中传来魏大勋的声音。   魏亚军应声道:“把直升机毁了。”   “明白。”魏大勋说完后,瞄准了直升机,扣动扳机的同时,胡万钦也朝着魏玄宇再一次扣动扳机,这次击中了他的腹部,魏亚军心一紧,持枪凑近胡万钦喝道,“放下枪!!我叫你放下枪!”   “心疼了?”胡万钦笑道,也不放下枪,枪口依然朝着魏玄宇,“知道我培养你们这支完全忠诚的部队时,加进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忠诚和规则,按章办事,所以你不会打死我,这是定死的,因为你得考虑人质安全,如果你是执行某种特殊任务的军人,你会什么都不顾地让直升机开火,只需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我们都得死,不仅是因为这样,还因为你的情感不允许这小子遭受任何伤害。”   “放下枪!”魏亚军又一次吼道,魏大勋却没有停止,开了两枪,击中了两架直升机,魏亚军立即低声叮嘱魏大勋道,“魏大勋,不要再开枪了。”   “明白。”魏大勋冷静回答。   “看看!”胡万钦侧身看着凯特,“我说过,一切尽在掌握!”   第三十三章(上)[老蜂子的胜利III]   夜叉王说过,只要是人,什么都好解决。   胡万钦也说过,人比鬼可怕是错误的,因为鬼不好掌控,而人会害怕要挟。   胡顺唐摘下了自己的三角包,只是将其中的钉鞘给取了出来,随后将包扔向胡万钦。胡万钦抬手接住,笑着打开点了点里面的东西,转手交给凯特道:“东西背好,不要掉了,这是咱们改变未来的钥匙。”   “了解,可以走了吧?”凯特回头看着两架已经无法起飞的直升机,“还需要交通工具,下面有两辆越野车。”   “车太慢了,必须用飞机。”胡万钦抬手指着邓泽义和黄永模驾驶的直升机,又对魏亚军说,“让他们把直升机停进来,然后下机离开。”   魏亚军迟疑了好久,才用通话器下达了命令,随后邓泽义两人驾驶直升机朝着里面飞来,停好之后下机离开,与胡顺唐等人站在一起。胡万钦让凯特领着四名美军先行登上直升机,自己上机后把急救包取下来,扔给魏亚军,又道:“千万不要有击落直升机的念头,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是死了,蜂巢的秘密就会在全球曝光!”   胡万钦坐上直升机离开之后,剩下的几名美军士兵立即转身朝着蜂巢下面跑去,按照先前的计划,这几人乘坐詹天涯和莎莉的越野车离开,到预定地点会和。等直升机升空,远离雅丹群之中时,在没有掩护和人质要挟下的美军立即被苍穹A组围困,并且要求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剩下的十名美军并没有马上放下武器,只是在某个看似军士的人指示下才逐一解除了自己的武器,放在地上,这个举动让众人十分意外,这些看似应该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士兵,在人数和武器占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放下武器,除非是胡万钦和凯特早有指示,亦或者有其他的阴谋。   不,胡万钦不会指示他们放下武器,美军落在手中,不正好说明了之前齐风犯下的罪行是一个设好的局吗?这十名美军一旦出现在媒体面前,遭受指责的会是美方。   “摘下他们的帽子和面罩!”魏亚军指示邓泽义和黄永模,在夜叉王帮助收缴枪械之后,两人立即上前先扒下那名军士的帽子和面罩,随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张中国人的脸,那人还冲魏亚军笑了笑。   “其他人的!”魏亚军又道,大致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了。没多大一会儿,剩下九个人的帽子和面罩全部扒光,这十名美军全是中国人,不,或者应该说是美籍华人。   “我X他大爷!”夜叉王看着那十张中国人的脸,“算得可真精细呀!”   魏亚军扒开那名军士的领口,发现其并没有戴着狗牌,身上也没有特殊的纹身标记,一把抓住其问:“你的姓名,军籍,任务!”   那名军士深吸一口气,用根本不标准的中国话说道:“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魏亚军一把将其推开,摇头道,“闭嘴!”   那军士笑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和其他九人站在一起,还冲魏亚军挑动着眉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心中也明白魏亚军等人根本不会拿他们怎样。   “这群杂碎,找了群美籍华人来,抓了他们和没抓没有任何区别!”夜叉王一脚踢在那堆枪械之上。胡顺唐上前打量着那十个人,摇头道,“这大概就是胡万钦的主意,找十个美籍华人来,而且不是什么特种部队的成员,可能就是一般陆军士兵,有特殊要求的,需要满足某种愿望的,如果中国政府把他们带上媒体,美方可以一口咬定这批人都是中国人扮成的美军,因为他们的样子出现在电视上没人会相信,就算是他们开口说的是标准美语,也无所谓,美方依然可以说那是栽赃,因为英语、美语几乎不分家,普及率又广,会说不稀奇,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纹身、标示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半点真实有效的证据都没有。”   “真操蛋,现在麻烦大了,冥器全部丢了,这里又危险,糟糕……”夜叉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胡万钦会不会启动塑封弹?”   “没关系,这里的信号已经全部被屏蔽了。”魏亚军转身去查看魏玄宇的伤势,虽然表面上冷静,但手心胸口等部位全是汗,“我们之前屏蔽了信号,就是担心他远程起爆,塑封弹也没有计时装置,他算错了唯一一步棋。”   “算错了吗?”胡顺唐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先不管这么多,把伤员集中起来先治疗,那十个人也先行关起来,下一步由我们去联系上层,你们先呆着不要动,等着命令。”魏亚军把魏玄宇搀扶起来,背在身上朝着通道内走去,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押着那十名美军紧随其后。   夜叉王忽然叫住魏亚军,开口问:“嚼尸,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你认错人了。”魏亚军头也不回,倒是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夜叉王,接着继续前进,夜叉王盯着魏亚军的身影,这才俯身用匕首去解开葬青衣身上的绳索,两人接着合力将莫钦放置在损坏的直升机旁。   “上面不用你们去联系,有我呢。”一个声音从通道深处响起,背着行囊返回的詹天涯出现在魏亚军跟前,魏亚军看着詹天涯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表示,从詹天涯身后走出的吴天禄赶紧上前查看了下魏玄宇的伤势,随后又奔到直升机前,掏出一个小壶,对着莫钦的嘴巴就喂了下去。   詹天涯见魏亚军没任何表示,上前便问:“你们是隶属什么部门的?”   “尖端技术局。”魏亚军直视前方,也不去看詹天涯,“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是属于古科学部。”   “那就对了,我现在是兼任两个部门的主管,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得听我的,明白了吗?”詹天涯厉声问道,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气势,胡顺唐看到这摇摇头转身走开。   “明白了。”魏亚军无可奈何地回答,因为詹天涯说的是事实。   “照顾好伤员,把这十个家伙看守好,我下一步要审问,下去吧!”詹天涯说完,魏亚军抬脚准备走,他却身子一挡,问,“忘了什么吧?”   魏亚军立即立正敬礼,詹天涯抬手还礼,这才让他离开。   “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精神崩溃了。”胡顺唐靠着墙壁看着詹天涯鼓掌。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我也没有料到你真的不是半桶水。”詹天涯侧头看着他,“不过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这么帅,你那么丑,我们怎么会是双胞胎兄弟。”   “科学是很神奇的。”胡顺唐没好气地看着他,虽然嘴上说着打趣的话,但心中却无比着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詹天涯站在那,清点着自己现在手上可用的人,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半死不活的莫钦和魏玄宇,还有不知道能耐到底大到什么境界的吴天禄,以及三个苍穹A组的成员,这已经是一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队伍了。对了,莎莉呢?   詹天涯四下找着,同时问:“莎莉呢?”   众人都摇摇头,詹天涯看着胡顺唐:“你也不知道。”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胡顺唐故意装作不在乎。   “她应该和你在一起吧。”詹天涯反驳道。   “我记得她说过,事情只要弄清楚之后,她会离开的,也许她已经走了。”胡顺唐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下,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些绷得太紧了。   “她不能消失,将来事情解决之后,在美国的霍克家族还需要她来领导,也许还可以作为修复中美两国关系的桥梁。”詹天涯含着自己那半支烟说。   胡顺唐抬眼看着他:“你真不愧是胡万钦口中所说的天才,能想这么远?眼前的危机都没有解除,你开始想未来了?”   “目光得看得长远一点。”詹天涯走近直升机,不去看莫钦,而是去看那直升机的机身,还自言自语道什么“蜂后那老东西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弄进来的?”,好半天后才回头看着胡顺唐道,“他们要得到的无非就是冥器,现在胡万钦拿到了,美国人也不会再弄咱们了,肯定会鸣鼓收兵,潜心研究冥器,如今呢,我们唯一的筹码就是你所说的在白骨手中的怨灵旗,他们少一样东西都不行,我们得好好利用下这东西。”   “联盟吧!”胡顺唐忽然开口道。   众人都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话中的联盟是什么意思。   詹天涯叼着烟,看着他问:“和谁联盟?”   “李朝年的‘二十二世纪’还有俄国人的赛博格,两者的战斗力我都见识过,不比美国人弱,特别是赛博格,上次在海底把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人和机器战斗,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要打赢的几率很小。”胡顺唐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信美国人愿意把改变未来的好处分给俄国人,更不信俄国人对这个不感兴趣,要是这两国真有那么好说话,就不会爆发东西方冷战了,那根本就不是主义体制导致的,我的提议怎么样?”   “好主意。”詹天涯含着烟嘴道,“俄国人那边我可以去联系,麻烦就麻烦在,这件事办完之后俄国人肯定要分利益,不过没关系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李朝年那边我去。”胡顺唐叹气道,“我好像最擅长化敌为友了。”   第三十三章(下)[老蜂子的胜利IV]   四川,广福镇,胡家老宅。   清晨,这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融入现代化的小镇从浓雾中挣扎了出来,这个季节还有雾几乎就是这里的特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前就已经倒闭的那个造纸厂环境污染的缘故。也是因为这种怪雾,让这个小镇蒙上了诡异的色彩,虽然盐爷的案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新闻报道和警方也出文澄清,但大部分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仍然相信当时有鬼怪作祟,甚至还有人私下组织旅游团带人来参观,虽然被警方遣散过好几次,但总是在没过多久又死灰复燃。   一辆并不起眼的汽车从小镇唯一的那条街上驶过,开车的人是画着浓妆的臭鼬,浑身的香水味让副驾驶的卢沛华不得不打开窗户,都恨不得将脑袋探出去呼吸,后座上的王婉清和李朝年面无表情,两人之间刻意保持着十公分的距离,长期的奔波和逃窜已经让李朝年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王婉清的面容也没有血色,只得用脂粉来掩饰,只是没有臭鼬那么浓厚而已。   “松本雾源已经到了无人区了吧?”卢沛华故意自言自语地说,随后扭头看着臭鼬。   臭鼬知道卢沛华并不是对自己说话,只是冷笑一声,减慢车速道:“你要问老爷子就问老爷子,别把我拖进去,我只管开车,其他的事情和我无关。”   “前面就到了,再减慢速度,让我好好看看那间老宅子。”李朝年偏头看向窗外。   此时,王婉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道理,松本雾源应该到了,如果情报和坐标都没有错,以他的能力,不仅早就进了无人区,而且已经到达蜂巢了。”   “噢——”李朝年的声音中带着疲惫,“胡万钦也应该把冥器都拿到手了,不过怨灵旗还在我师兄手中,要找他估计不容易,但胡万钦肯定会逼政府,这样一来,他不需要出手,让政府做地毯式搜索就行了,找人这种事,中国人是最擅长的。”   “我们在海外的人都没了,与美英对抗没有好下场,我提醒过您。”王婉清显得很忧伤,“接下来怎么办?”   李朝年看着窗外:“我早就预料到了,尽管放心,胡万钦会逼他们找何柏谷拿怨灵旗,但即便是知道我们身在中国,他也不会逼政府来抓我们,因为我还有用,他是无法搞明白那八物冥器如何使用的,这个秘密如今只有我、胡顺唐、吴天禄以及胡淼知道,我们五个人没有人会告诉他。”   “提起那个叫胡淼的丫头……”臭鼬接过话去,“老爷子,你下一步怎么安置他?她的情绪貌似一直不稳定,用什么办法都不行,而且除了你之外,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说到这,臭鼬叹了一口气,“真不明白,只是瞬间而已,一个普通女孩儿竟然变得跟超人一样,这还有天理吗?”   卢沛华侧头看着臭鼬道:“你埋怨什么?又没有让你去照顾她,这么多怨言,照顾她的都是格格。”   “停下。”李朝年喊道,臭鼬将车稳稳停在胡顺唐那间老宅前,李朝年按下窗户,看着屋子的大门口,门上全是灰尘,角落还布满了蜘蛛网,看到这他笑道,“很好,今晚动手吧,就把这里当做是藏身地点,就算他胡万钦再聪明也料不到我们会躲在这里。”   “这里?”臭鼬皱起眉头,从进这个小镇,不,应该说进这个县的管辖范围开始,她就对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地方十分厌恶,给人一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在县城最好的也不过是号称有四星规格,实际上挂着三星的酒店,连像样的客房服务都没有,更不要说呆在这种到处都有虫子和老鼠的老宅子了。   “好,入夜后我先进去探探,不过要将这里改造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卢沛华侧头看着,“这件事交给我了。”   李朝年看着卢沛华道:“不用搞得那么好,这里只是暂居,如果胡顺唐他们答应合作,我们就得离开,与他们会和。”   “接着去哪里?怎么逃也逃不出地球,英美等国的耳目遍布全球,我们几人在一起也算显眼,躲在中国他们还不能拿咱们怎样。”王婉清虽然担忧,但也相信李朝年不会笨到束手待毙。   李朝年笑道:“谁说我们要逃?最好的防守不就是进攻吗,我们得去主动找胡万钦……臭鼬,开车,回县城。”   王婉清有些诧异:“你知道胡万钦在什么地方?以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应该寻求美国的政治庇护吗?”   李朝年摇头:“你还是不了解老蜂子这个人,他不会傻到去英美等北约国家,因为他去了就会被软禁监视,更不会去与这些国家有军事合作的国家,一定会选择中立的第三方,而在这种时候,实际上已经再没有所谓的中立第三方,关于八物冥器和真相的消息已经传遍全球,他去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被软禁,有实力的会留下东西来研究,没实力的会将其当做贡品一样献给美国。”   王婉清有些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他已经无路可逃了,对内他是叛逃者,对外他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各国都张网等着他,难不成他会逃往地球范围之外的地方?”   “当然不会。他会去圣地,你没觉得我将疫苗基地选在阿拉斯加很怪异吗?”李朝年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在卖着关子,不仅让王婉清很着急,也让前方的卢沛华与臭鼬两人十分不耐烦。   李朝年让王婉清拿出电脑来,随后告诉她了一连串数字,让她输入坐标中查询,王婉清输入完坐标之后,地图上显示的也仅仅是一片空白,只是右下角的区域范围显示了一行英文:Arctic circle。   “北极圈?”王婉清扭头看着李朝年,“你是说他会去北极圈?”   “对,他会去北极圈,因为后殓师所谓的圣地就在那里,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后殓师和他们的后代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原因,那圣地根本就不在中国范围内。”李朝年让臭鼬减慢车速,因为他还有很长一段话要讲,“中国古时有‘丝绸之路’,除此之外还有‘北极熊之路’、‘象牙之路’以及‘琥珀之路’,后三者就多不为普通人熟知了。除了‘琥珀之路’之外,其他两条都与北极圈有着极大的关系。关于北极熊的最早记载在公元前285年至前246年,当时埃及国王曾在亚历山大的私人动物园饲养过一只北极熊,在公元858年,日本国王也收到了两只北极熊,据后来人们推测,‘北极熊之路’很有可能在东亚和西欧,而‘象牙之路’则复杂很多……”   “老爷子,象牙之路和北极圈有什么关系?北极圈还有大象?”卢沛华侧头问。   臭鼬冷笑道:“有种象叫猛犸。”   “臭鼬说对了一部分,但这里的‘象牙’指的不仅是猛犸,还有海象牙,角鲸的独角,在当时那个年代,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些动物的模样,而且又因为商贩的鼓吹,把象牙以及类似的东西神化成可以包治百病的良药,所以在欧洲市场上价格比黄金还贵,属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李朝年摸索着将水壶拿出来,喝了一小口,用卫生纸抹了抹嘴巴又道,“在我们国家还处于春秋战国时代时,古希腊人已经进行了一次航海冒险,根据他们留下来的不完整的记载,让人们推测他进入了北极圈范围内,不过在那时候还没有发现过所谓的圣地,首次有类似圣地记载并且流传到欧洲的是1553年,英国的3艘船只,但他们开始的初衷并不是要去北极圈,而是前往马可波罗日记中遍地黄金的中国。”   1271年,17岁的马可波罗到达了元朝的大都,并在中国生活了24年,回国之后却因一场海战被俘,投入了监狱之中,于是诞生了那部由他口述,旁人代笔的《马可波罗行记》,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本行记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马可波罗的行记之中将中国描述成为黄金遍地,美女如云,绫罗绸缎应有尽有的人间天堂,西方人开始注意这个神秘的东方。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却没有到达东方,但他的航线使大部分西方人看到了前往中国的希望,他们开始寻找到达中国的最短航线,被称之为海上丝绸之路,但一次次的冒险让他们失败了,西方人知道西北航线是死亡之路,于是决定重新开辟一条从欧洲以北绕到中国的东北航线。   “先前说过的那3艘英国船只踏上了征途,他们准备了很多防暑降温的东西,因为前人记载之中印度洋十分炎热,可事与愿违,他们预料中的炎热并未出现,反而被北极的严寒所困,除了一艘船之外,其他两艘船只中的所有人全部被冻死,机缘巧合之下,这群原本想到中国的英国人却误入了俄罗斯的北极圈范围之内。”李朝年咳嗽了一阵,“这次航行的幸存者最终到达了莫斯科,受到了沙皇的热情款待,同时他们也在航路之上首次发现了关于圣地的记载,只不过他们称之为‘浮城’。”   第三十四章(上)[漂浮的石板]   “老爷子,后殓师的圣地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冰洋?”王婉清想不明白这一点,“难道说这圣地是一座长了脚的城不成?”   “如果我说这世界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一定会很吃惊吧?”李朝年仰头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闭眼道,“我也很吃惊,其实那地方我也没有去过,因为没有时间去,不过在所有的计划之中,我却故意将这个地方透露给了胡万钦,因为我知道,有一天等他无路可逃的时候,一定会前往那个地方躲避,好啦,我继续说完关于那艘船的故事……”   三艘英国船困在北冰洋之后,其他两艘船的人相继死去,剩下那艘船只得独自起航,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和取暖的设备,因为在迷失方向的前提下,他们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要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到达的这片寒冷的海域绝对不会是中国的属地。   船在海上继续漂泊,几乎是在顺着海流前进,船上的人已经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走上甲板不到几分钟都会被冻成冰人。不过三天之后,活着的人发现他们又绕回了原先那两艘船的附近,因为他们发现了海面上漂浮着的死尸,还有船只上扔下来的那些没有任何作用的木箱。   有着多年航海经验的船长刹那间明白,他们所在范围的海流是在绕圈循环,如果顺着海流继续任之不管,他们只会在这个海域的范围内不断地绕圈,最终因为饥寒交迫全部死在船上,于是决定拼一把,选定一个方向,扬起风帆逆海流而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们纷纷爬上甲板,迎着寒风准备将早就冻结的风帆拉起来的时候,发现海面上漂浮过来了一块块黑色的东西,第一个发现的水手以为那是某种大型动物,立即大喊大叫警告着其他人,船上的人立即拿着各式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因为海面上四处都漂浮着白色冰块的缘故,所以那种黑色的物体十分显眼,不过当那些东西慢慢漂来,轻轻触碰到船体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一块块类似冰块的东西,从碰撞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比较坚硬。   黑色的冰吗?在这里除了冰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坚硬的东西能够漂浮在海面上了。船长俯身看着船身下方紧贴着的那些黑色物体,隐约可见上面好像有文字,当即下令让船员打开下船舱,捞起一块来。   花了近一个小时,饥寒交迫的船员才将一小块黑色的物体捞出来,搬上船,抹去表面上少许的雪尘之后,他们发现上面果然有一排排怪异的文字,船上的大副一眼就认出那应该属于中国文字,欣喜地认为他们应该离中国属地不远了。   大副的兴奋没有带动船长,船长沉思许久后摇头认为不可能,因为从前人的记载之中从未提到过中国的海域会有如此寒冷,还会漂浮起冰块,不过这些石板是怎么来的?摸着感觉明明就是石头,又为什么会漂浮在海面之上?   船上没有人认识中国字,大家都只是瞎猜,大部分人都认为也许是有一艘中国船只航行到此遭遇了某种意外,所以石板掉落了下来,可疑问又出来了:为什么是石板掉落出来,而没有船只的残骸?还是说遇到了某种意外,为了逃跑,只得抛下船上过重的物资,而这些所谓的石板实际上是产自中国的某种珍贵玉石?   玉石,肯定是玉石!船上的水手认同了大副的说法,下意识又认为应该赌一把,也许那艘船上的中国人都没有全部遇难,只要救回一两个,由他们带路,就能顺风顺水到达中国,再也不需要漫无目的的漂泊。   船长虽然怀疑,但毕竟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于是驾船朝着石板漂浮来的方向驶去。船上原本已经快不行的船员因为看到了希望,也如回光返照一样开始齐力划动着巨大的船桨,持续前进。   整整划了一个下午,黑色的石板依然可见,但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出意外的船只,更没有看到其他的残骸亦或者被冻结的死尸,水手们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不少人开始松开船桨,向上帝祈祷,唯独只有船长和大副两人认为现在不可放弃,事已至此,放弃就是死路一条。   终于,希望出现了,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远方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水手们又开始欢呼起来,用剩下可以点燃的东西高举着在船上挥舞,希望能引起对面那艘船只的注意,而且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北极圈有极昼和极夜现象,他们到达北极圈范围的时候,正好遇上极昼,一天24小时全是白天,这也是让他们产生到达天堂大门附近错觉的主要原因,毕竟马可波罗行记之中形容中国就是天堂,那么进天堂之前势必要先到天堂之门。   船只继续靠近那巨大的黑影,船长操着单筒望远镜看去,刚看了一眼,立即放下来,用袖口使劲擦着镜片,以为是镜片花了,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似山又似城堡的东西,通体漆黑,只有漂浮在海面上的部分是白色的冰块。   “那是什么东西?”船长惊讶得不敢再看,大副赶紧拿过望远镜看去,好半天之后才放下来,惊讶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前进!继续前进!”船长有预感,也许这次的发现比他们发现中国还要重要,说不定他们会因此载入史册,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前进,都无法靠近那座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城,他们这才意识到那浮城一直顺着海流在飘动,并没有固定在某处。   那么大一座城,到底是依靠什么东西漂浮起来的?船上的所有人都想不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他们一直顺着海流追随着那座浮城,一直到浮城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而他们也因为方向漂离了原本的海流航线,遭遇到了另外几艘当时沙皇俄国的船只才获救。   获救之后,整艘船上剩下的也不过十来人,大部分的人不是饿死就是被活活冻死,船长和大副又比又划,将见到的那座浮城说了出来,询问俄国人是否知道,俄国人却都摇头说见所未见,而且他们也是因为寻找另外一艘失踪的船只才来到这里,平日间不管发生何事,他们都不敢冒然闯进这片寒冷死神所控制的范围之内。   船长和大副很失望,可不管怎样,中国没有到达,去了俄国也算是新的发现,随后剩下的人在居住了一段时间后,于两年后,既1555年组建了俄罗斯公司,再组织了一次探险性航行,可这次不仅没有发现任何陆地,更没有发现那座所谓的浮城所在。英国人当然不甘心,他们四处搜集资料和情报,精心准备了25年,在1580年,又向东进行了一次探险,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而且还有不少人丧命,随后英国人终于决定放弃打破东北航线的念头。   王婉清一边听一边查询着地图,听完后道:“按照现在的地图,他们当时应该是从挪威海到达了巴伦支海,进入北冰洋范围,遭遇到沙皇俄国的船只,由此判断应该是去新地岛附近吧?”   “不,从记载来看,他们当时迷路的位置应该是今天新西伯利亚群岛附近。”李朝年继续咳嗽,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   “哇——”王婉清用地图模拟着航线,“这群英国人真够厉害的,在那个时代竟然走了这么远,不过他们要到中国走这条路完全就是在找死,他们应该从地中海到红海……”   “那个年代,大家对什么都不清楚,所以都是无头苍蝇,也就是因为这些冒险家,才探清了一条又一条航路。”李朝年这次喝了一大口水,“事情还没有结束,在1580年之前,有一个英格兰商人,重新对‘西北航线’产生了兴趣,虽然这条航线早就被放弃了,首先他争取到了俄罗斯公司的大笔赞助,带着两艘船开始出发,这次他们发现了一个海峡,这位商人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弗罗贝舍湾’,这个地点位于今天加拿大的巴芬岛附近,二战之后美军还在那里建立了空军基地,不过后来交还给了加拿大,他们在那里遇到了爱斯基摩人,开始这位佛罗贝舍还以为遇到的是中国人,很是兴奋,原本想与他们建立起友谊,没有想到爱斯基摩人却拿走了一艘船还有大部分用来通商的财物。回国之后,这个商人面临法院的指控,因为他无力偿还俄罗斯商业公司的赞助,还有背负的大批财物,不过他带回来的一块黑色的石头中发现有黄金,被认为是金矿,于是乎淘金热潮席卷了整个英格兰,就连伊丽莎白女王都参与了进来。”   “他带回去的黑色石头,就是之前那些英国人发现的黑色石板吗?”王婉清立即问,没有想到那些石板还真的算是宝物。   “不,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李朝年看着王婉清,“你要记得,诱惑的背后永远都有残酷的真相,那个年代的各种技术都并不发达,而且炼金术还在横行,他们发现黑色的石板也完全是处于偶然,在那时候,他船上的一名水手悄悄带着一个‘真相’去面见了当时英格兰的女王,但却被拒之门外,不过上帝没有放弃他,让他遇到了另外一位英格兰的富豪。”   第三十四章(下)[浮城再现]   那位水手带去了什么真相呢?那就是这位商人得到的石板都是从那些当地的土著“中国人”,实际上就是“爱斯基摩人”手中缴获来的,而不是他所说的发现了某个金矿,他是为了逃离法院的指控故意撒谎。那位富豪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说破,他知道一个水手无法成事,于是偷偷带着那名水手去见了商人,当面杀死了他,表示了自己的诚意,随后又一起说服了女王和多个富豪,一起成立了远航淘金的“中国公司”。   第二次远航又开始了,这次他带去了大批的船只和人员,到达之后与当地的爱斯基摩人发生了战争,在赢取战争之后,这名商人带着200吨所谓的金矿石凯旋而归,但后来事实证明他带回的所谓矿石中也不过只是些没有任何价值的黄铁矿,根本不是金矿,无论其怎么辩解都无用,大批投资者也因此破产,血本无归。唯一没有破产的女王却认为事有蹊跷,因为第一次他带回来的的确是金矿石,于是扣下商人,决定问个清楚。   商人终于交代,第一次带回来的石头是自己在海面上捡来的,这个说法让女王很是愤怒,金矿石能漂浮在海面上?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但商人坚持称自己并没有撒谎。   当时的英国还没有“日不落帝国”的称号,也没有成为海上的霸主,那名商人的经历加上之前英国人的冒险,让另外一位荷兰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认为西北航线和东北航线也许都无法到达中国,却可以到达其他的地方,例如那座浮城所在的位置,在他的分析之中,他认为在那片寒冷的海域,一定存在另外一片大陆,而这片大陆之中肯定是真的遍地黄金,否则完全无法解释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含金量极高的黑色石板。   荷兰人出发了,他们比英国人有着更足的经验,更好的船只和水手,他们号称去中国,实际上却是直接朝着北极圈前进,而且是在严寒的冬季进入的北极圈,目的就是要寻找那座神秘的浮城,还有浮城背后的那片遍布黄金的大陆。   谁知道北极圈中心部位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大陆,但那个年代没有卫星,没有可以一日千里的交通工具,在海面上航行的也不过是当时最先进的大型帆船而已。这批荷兰人一直朝着目的地前进,不断地死人,不断地抛弃无用的东西,逐渐地他们都不敢走出船舱前往甲板,因为一出去立马就会被冻成冰棍,同时他们还经常遭遇北极熊的袭击。   半年之后,这群荷兰人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某个自己都说不出名字的地方找到了那座海面上游动的浮城,有了英国人的经验之后,荷兰人决定逆海流而行,从另外一个方向去一直顺着海流漂浮的那座浮城。   这个计划相当成功,这群荷兰人真的登上了那座浮城,可遗憾的是他们找遍了整座城都没有找到入口,只得用带来的各种工具凿下能带走的所有含金石头,搬运上船只,算是“凯旋而归”,可遗憾的是他们又花了半年才绕出去回到原先的航线上返航,但那时候船队剩下的也不过只有一艘船,以及船上大部分的金矿,没有任何吃喝,人员剩下的也不多,最终船也因为撞上冰山而沉没,领导船队的商人无奈中跳船到冰山求生,死之前他将自己留下来的所有记载放在了船上的一个坚实的木桶之内。   “你相信天意吗?我还是相信……200年后,1871年,一个挪威的航海家找到了这个木桶,从木桶中翻出了保存尚好的记载,日记、信以及一份相当准确的航海图!”李朝年看着车窗外,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而那个挪威的航海家就是自己一样,“那名航海家并没有去冒险,而是利用日记、信件以及航海图写成了一本书,但那本书并没有大规模印刷出版,只是成为了他的私人珍藏,因为他从荷兰人的记载中读出,那座浮城根本不是什么天堂的大门,也许叫地狱之门或者诅咒之门更为合适,但凡去寻找他的人都没有任何好下场,而且接触那些黑色石板的人也得了不同的疾病一一死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卢沛华忍不住终于开口问,臭鼬立即侧头瞪了他一眼,嫌他多嘴,因为李朝年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不问也许会说,但你要是主动开口问,也许他会将有些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面。   “也是记载,在八物冥器发现的地点,我都进行了严格的勘查,从其中找到了一连串的古怪数字,我找人侵入了美国军方的超级计算机,用那种换算能力超强的计算机断断续续花了多年的时间才整合出来一个坐标,坐标所指的位置就是先前我给你的那个,只是一个大的范围,随后我发现也许圣地隐藏的地方根本不在中国,于是开始从北极圈的发现着手调查,久而久之就查到了关于那座浮城的记载,我当时还不太确定,毕竟古怪诡异的事情在这个地球上很多,发现的东西不一定与我要找的圣地有关联,不过我发现那黑色石板能够致人于死地之后,开始花费功夫寻找那些人的骸骨,可是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这个时候霍克家族联系到了我……”李朝年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道,“毫无疑问,当年那个东西占据莎莉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功夫,将今后百年的事情都一一安排好了,他也知道我会在何时发现关于北极圈圣地,霍克家族的人找上我之后,将十五个地址名交给我了,没有废话转身就走,我异常兴奋,立即带人前往,并且顺利地找到了其中大部分还算完好的骸骨,经过化验之后,惊讶地发现他们都是被一种细菌侵入身体,又因为抵抗不了那种细菌的大面积繁殖死亡的。”   “你是说那种在穆英杰身上发现的细菌?”王婉清反应极快,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没错,就是那种,一模一样,是最早的原体细菌,并不是后来的改良产物,这是最好的证据,证明那就是后殓师一直寻找中的圣地,可是是何时建成,又是怎么到北极圈的,我根本查不出来,实在太诡异了。”李朝年的口中能说出“诡异”两个字来还真是奇迹,王婉清原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他查不明白的事情。   “于是你决定交给胡万钦去调查?顺便设下个圈套,让他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再去圣地躲避?”这次轮到臭鼬忍不住插嘴了,卢沛华笑着看着她,臭鼬却装作没有看见。   “呵,当然,只不过最终我们都会去圣地,原因太简单了,我所知道的,不管是我们要毁灭冥器,亦或者要改变未来,还是说扩大阴阳缝,都必须在那个圣地之中进行,离开那个范围之内,任何事情都做不了。”李朝年忍着发痒的嗓子说完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竟然咳出了血,他随后拉开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已经变得暗绿色的胳膊,深吸一口气道,“用现代科技技术整合出来的孟婆之手带来的后遗症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如果不是那种疫苗在支撑,恐怕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也等于是行尸走肉。”   王婉清从口袋中拿出疫苗针来,给李朝年注射,同时道:“你多年来一直与那个东西控制的霍克家族保持合作,实际上就是为了查出圣地的所在?”   “不仅如此,我也在寻找毁灭八物冥器的办法。”李朝年按住注射器留下来的针眼,那里已经呈现出了肉色,随后向周遭扩散,原本深绿色的胳膊逐渐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我看到了真相,也明白了师父的用心良苦,不一样的时代应该做不一样的事情,我必须得去阻止,其实我还是……”李朝年顿了顿,闭眼道,“还是个凡人,永远上升不到神的高度,我想只有神才会藐视一切,将众生视为玩物。”   王婉清低下头去:“好人、坏人,还有正义、邪恶,这些实际上都不存在了对吗?”   “人的学识和认知,以及人类文明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将人的道德观念上升到一定的程度就停止了,这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再也不能上升了,再上升人们就会彻底的淡化所有的东西,思想开始从波动变为彻底淡定,到那时候,人类只剩下了生存和发展的概念,至于道德已经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所谓的神就是已经达到了那种高度,所以才会视众生为平等,这句话表面上看是正确的,但是你细想之下,人类是否真的可以与牲畜,植物相同?不能,如果相同,你就算出门都不敢挪动步子,因为你每走一步,死在你脚下的生灵就有无数。”李朝年似乎是犯困了,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低声说着,“我曾经试图去达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冷血了,神是冷血的吗?我突然清醒了,放弃了很多以前的打算,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想完成师父的遗愿,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李朝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熟睡之前,王婉清还听见他口中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他会说对不起?是自己听错了吧?王婉清侧头看着这个已经土埋半截的老头,也许晚上,也许明天,他就会死去,未来又在哪里?   第三十五章(上)[死亡数字]   松本雾源的出现,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最离奇的是,这个日本人竟然只靠着一匹骆驼,少量的食物和饮水就不差分毫地找到了蜂巢所在地,随后在大门口搭建起了帐篷,挖起篝火,打来饮水喂饱骆驼,干完自己认为应当做的一切,这才礼貌地敲着那扇大门,要求面见蜂巢的负责人以及胡顺唐。   距离胡万钦逃离已经有五天之久了,这五天中,詹天涯用尽了各种办法使上面的人相信蜂巢内一切安好,只是胡万钦逃离了,但是他绝口不提关于八物冥器的事情,上面派来对话的人也相当聪明,完全只字不提,有些东西在这种时候被人抓住,哪怕是一小段话,就会引起很大的风波。而在国际上,几国已经没有五天之前的那种积极,国外大部分被.纵的媒体还在对事件进行着各种不靠谱的追踪报道,因为他们无法获准进入中国境内,进入无人区,只能拍摄着一个又一个关于那个地方的所谓专题报道,甚至翻出了中国九十年代所拍的纪录片来当佐证。   齐风事件导致的热度很快下降,这是在詹天涯预料之中的,美英等国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纠缠中国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有些事情一旦彻底曝光,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于是鸣鼓收兵,只是出于面子,在某些公开场合对中国政府的某些内政事物进行指责,但早已经偏离了最早制定的舆论攻击方向。   最安静的还是俄罗斯,俄罗斯除了悄然在自己各个边境驻扎部队之外,只是举行了一次新闻发布会,用委婉的方式算是声援了下自己的邻国中国,并且故意再将与日本的岛屿之争问题提了出来,让恢复平静不过几年的日本很是慌乱,错误的认为下一步俄罗斯的军队就会登上有争议的岛屿,而上次事件导致的美军基地受损,已经让美国大为恼火,对俄罗斯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他们是无暇顾及俄罗斯方面,只知道中国没有任何行动,那么日本周遭的海域暂时是安全的。   各国都在忙于转移视线,希望将世界恢复成为多年前的模样,让人们淡忘当年的细菌袭击,淡忘那个救世主“二十二世纪”,他们清楚不管是谁,只要愿意深入调查下去,总会发现点什么东西,于是乎,关于“二十二世纪”的一切东西都开始在世界上消失,书刊杂志,影像光碟等等都在逐渐减少,部分收藏家认为这是绝好的机会,开始私下收集成套的“二十二世纪”新宗教的物件,希望在几十年百年之后能够卖一个很好的价钱,却没有想到在某个夜里自己的藏品被混进来的几个“惯犯”给“不小心”烧了个干干净净。   短短五天,不过一百二十个小时,世界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某个热衷阴谋论的美国网站写道——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战争,而是在于政府之间的某种默契,如果当权者愿意,一天之间他们就可以改写世界的历史,这是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最终只能认可的事情,人类最悲哀的在于为了发展与进步不得不选出并依靠领导者,却又不断地在质疑领导者,推动着自己的发展与世界的平衡,而所谓的发展只是让少部分率先享受,而所谓的平衡只是人类阶级的真正对立,进一步拉开贫富之间的差距。   随后在这段话的后面,该网站引用了一段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话——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资生活本身,而且,这是人们从几千年直到今天但是为了维持生活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是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   当然,最后这段话被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直接忽视了。   三天后,这个网站遭遇黑客攻击,所有资料以及备份资料尽数被毁,网站负责人失踪。   ……   “五天,仅仅只是五天,你们来看看这些数字。”詹天涯站在蜂巢的大屏幕之前,指着上面的死亡和失踪人口数字,葬青衣搀扶着伤愈但还有些活动不便的莫钦上前,胡顺唐跟在其后,还捧着一碗面,坐在角落中的夜叉王也只是稍微抬眼看了下,继续低头照顾着总算清醒过来,并且退烧不过十二个小时的魏玄宇。   苍穹A组的三人在蜂巢的要口处把守着,进来之后还没有正式展开谈判的松本雾源擦着自己那柄武士刀,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胡顺唐盯着那五位数,放下了筷子,还在厨房中忙碌的吴天禄走了出来,将围裙放在一边,叉着腰皱眉看着。詹天涯指着屏幕道:“这些数字,只是从原本正常的平均死亡数字中提出来的,电脑分析出来的数字,虽然说地球上平均每天要死十来万人,每4秒就会有新的人类诞生,但这五天发生的事情太恐怖了,可是普通人谁又会发现呢?”   “他们动手了。”吴天禄深吸一口气,“清洗,掩饰性的清洗,接下来又是清洗那些参与清洗的人,逐步缩小范围,最终实现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真相,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维持人类世界的稳定,否则事情流传出去,并且得到证实,人们就会彻底疯狂,一是知道人死了之后不会彻底消失,二是知道不管怎样,还会再来一次,所以大家都会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胡顺唐听着吴天禄的话,却想起了曾达那番“潜罪犯”的理论,的确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罪犯,都有潜在的犯罪欲望,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只是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平静了,即便是看到这些恐怖夸张的数字,也不觉得惊喜,心跳也没有加速半点,这是真的冷血,还是习以为常。   “那个……我说。”后方的松本雾源将刀插回刀鞘之中,直起身子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并不是看你们其乐融融成为了一家子。”   众人扭头看着松本雾源,这是詹天涯的计策,故意拖着他,这样让他们有主导权,如果一开始就答应,主导权自然而然会交到李朝年的手中。   松本雾源也不笨,因为李朝年交代过,事已至此,就听他们的,只不过李朝年本人必须参与计划的安排和掩护行动。松本雾源背着刀,操着手问:“你们到底谁是主事的人?”   众人不约而同看着实力最强的吴天禄,但吴天禄却抬起双手,分别指着詹天涯和胡顺唐:“是他们。”   胡顺唐和詹天涯不约而同看着对方,还抬手指着对方道:“他!”   松本雾源扭头看着他们两人,哼了一声,詹天涯随后放下手来,耸肩道:“好吧,是我,你先提出条件吧。”   “我们没有条件,我们的条件就是服从你们,只不过计划的制定老头子必须参与,就这么简单,老头子还知道你手头上能用的资源极少,毕竟你用一分钱出去都得打报告,但是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控制着许多公司和集团的资金链条,可以随时拿出来一两千万不成任何问题,毕竟下一步你们要去的地方需要各种武器装备,还有破冰船,高寒直升机,甚至是雪地车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我们已经做过初步预算。”松本雾源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折叠的小本子,随后抓在手中展开,那本子向下滑落之后展开竟然有一米多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需要用的东西。   “等等,你说下一步我们需要去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詹天涯看着松本雾源问,虽然他知道对方没有敌意,但还是很警惕,担心有陷阱,胡顺唐倒很不以为然,继续低头吃面。   “圣地,后殓师的圣地。”松本雾源说着,扭头看向吴天禄,“其实你也一直在找吧,老爷子说你从疯鱼岛返回之后,就一直在寻找那个地方,却一直没有找到,很正常,老爷子找到圣地,也全凭了霍克家族的提醒,你们也应该知道百年之中主导霍克家族的是那个‘神’,叫姜伯子的家伙,只不过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而且胡万钦现在应该也前往了那个圣地,应该在寻找之中。”   松本雾源的话让大家很吃惊,但都紧闭着嘴,听他说着关于圣地浮城的往事,等他说完之后,松本雾源又补充道:“有一件事,你们大概一直不知道,那就是八物冥器,在除了圣地之外的任何地方,用任何方法都是无法毁灭的,只是你们不敢去尝试。”   “这个我知道。”吴天禄抓起围裙,却看了一眼众人道,“晚饭你们要吃什么?面条还是米饭,亦或者馒头?这些是主食,选择下。”   “那个……”松本雾源举手,“我可以选择吃面条吗?”   “当然。”吴天禄笑道,系好围裙,“我们现在是盟友,如果不是,我可以用面条勒死你。”吴天禄轻松地说着,转身朝厨房方向走去,还问道,“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有海鲜的吗?”松本雾源笑眯眯问,显得很兴奋。   “如果你能在戈壁沙漠中搞来海鲜的话,我做给你吃。”吴天禄依然笑着回答。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轻松又怪异。   第三十五章(下)[假冒的传话者]   “也就是说,这次行动之中我是指挥官,连李朝年都听从我的指令?”詹天涯坐回椅子上面,拖着下巴看着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嗯”了一声,扫了周围人一眼,叹道:“很遗憾,我们剩下来的人一直很想与你们打一场,真的。”   “挑个时间吧。”夜叉王抬眼看着松本雾源,“其实我也想,我对那个叫皇正白的人很感兴趣,还有他的匕首。”   松本雾源笑眯眯地摆动双手,显得十分可爱:“不了不了,算了吧,还是老爷子布置的任务要紧,名单就放在这里,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添加上去,等差不多之后,我会按照计划去联络本部。”松本雾源说完,恭敬地问詹天涯,“指挥长,请问一下魏大勋在吗?”   詹天涯听到他提到魏大勋的名字,为之一愣,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不算我实际管辖内的人,你要去问其他的队员,他们在几个地点把守着。”   “谢谢,不要误会,只是有人要我带话给他。”松本雾源转身要走,喝着面汤的胡顺唐却叫住他。   “喂,别自作主张,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直到现在王婉清都认为魏大勋已经死了对吗?”胡顺唐放下碗,接过葬青衣递过来的餐巾纸擦着嘴。   松本雾源继续摆着双手,却没有辩解任何事情,转身离开了中控室的范围,等他走出走廊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收起了先前那种装出来的笑容,从口袋之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叫混合粉吧?”吴天禄出现在他的背后,“是刀剑术士一族中远足时所带的口粮。”   松本雾源也不回头,继续在口中嚼着:“你知道的真够详细,听老爷子说,你是如今唯一可以与他抗衡的人,就连他师兄何柏谷都不行。”   吴天禄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刀剑术士自己种稻米麦子,逐年选出最好的种子,当他们远离家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只会带着自己的干粮上路,绝对不吃其他任何的食物,这样又可以避免被人下毒,还可以保持身体的状态,最重要的是你们的身体非常柔软,吃其他的东西会导致骨骼产生变化,而这种混合粉中,有麦粉和熟米,如果长期不嚼动,牙齿会出现问题甚至会导致脱落。”   “哟,不错,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比我还清楚。”松本雾源转过身去,转过去时却发现吴天禄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也再没有说话。松本雾源又挤出了那种笑容,知道吴天禄这是在提醒他,自己知道他的一切,不要做任何违反盟约的事情,否则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   蜂巢外,雅丹群内,某处雅丹顶端。   穿着伪装服,抱着狙击步枪的魏大勋坐在那,双眼直视着远方的太阳,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刺眼,在他旁边摆放了一圈武器,包括地雷和手雷弹等东西,在雅丹下方的缝隙中就是他睡觉的地方,而且还需要将自己的身体绑起来,以免睡着之后一不小心就掉落下去,即便是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士兵,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但他似乎很喜欢,还很享受。   “……以前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是相依为命的,那时候为了绿卡,为了新的身份而战斗,在星条旗下面宣誓,再后来发现其实我们所谓的战斗并不是为了国家和捍卫什么宪法,仅仅是为了身边的人,到最后大家都迷茫了,战争结束,我们回家,也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魏大勋面部贴着枪身,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都死了,其实我也死了。”   说完,魏大勋吐出一口气,微微侧头道:“谢谢你每天都来和我聊天,虽然你从未和我说过半个字。”   贴在雅丹下方某处的莎莉听到这笑了笑,抓着沿边跃了上去,稳稳落在魏大勋的眼前,蹲下来用手晃了晃他眼前,看着这个眼睛都不眨的怪人道:“你是真的被改造了?我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蜂后会把你的记忆都给彻底抹去。”   “他不是坏人,他是好人,真正的爱国者。”魏大勋慢吞吞地说。   莎莉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魏大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莎莉道:“就算当着其他人的面,我也会坚持我自己的观点,虽然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我选择相信他,如果他是坏人,他就真的会把我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他有那个能力,却没有做,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有其他的计划。”莎莉接过他的话,与他并排坐在一起,顺手带上遮光镜,因为她直视太阳时根本睁不开眼睛。   “那个……”松本雾源攀爬上来,莎莉顺势从边缘滑下避开。   攀爬上来的松本雾源清理着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莎莉离开的方向,咳嗽了一声,对魏大勋道:“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有什么事?”魏大勋看都不看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故作轻松,站在周围不断地赞叹景色有多美,又道:“我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真是不好找呀,这么高,我都差点爬不上来。”   “松本雾源,曾经代号zero,刀剑术士家族出生,前自卫队军官,被日本情报部门选为代号为zero的刺客,擅长……攀爬。”魏大勋将松本雾源的老底说了出来,意思是你有事就说,不要假客套。   “一点儿都不好玩。”松本雾源一屁股坐下来,“今天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真的应了老爷子的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以这么形容吗?喂,我问你呢。”   魏大勋举起手中捏着的手榴弹:“我和你不熟,也不愿意交新朋友,再见。”   “噢,对不起,是我多事了。”松本雾源起身来拍着屁股上面的灰尘,同时道,“王婉清不知道你没有死,还活着,但是她很挂念你,只是这种挂念是带着愧疚的,如果不是愧疚,她应该不会挂念你吧?这番话对你有没有不小的刺激作用?”   松本雾源故意刺激着魏大勋,而且接下来还变本加厉:“我一直很纳闷,她到底是不是有感情,一辈子这么坎坷是为了什么?以前是为了她爷爷,后来是为了她爷爷的愿望,再后来发现自己很愚蠢,被老爷子给收服了,当然同时也算是为了弥补自己从前的过失,但是她有没有爱过你呢?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喂,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枪口抵死了松本雾源的腰部,魏大勋依然抱着枪,只是左手从腹部位置伸过去,将枪口抵住了旁边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他不知道松本雾源要做什么,但自己也明白对方肯定是有话要说,如果自己不开口,不顺着他,他一定会继续这样无聊的话题。   “好啦好啦,不烦你了,我走了,应该联系本部了。”松本雾源转身,却故意放慢脚步,磨磨叽叽走到边缘,魏大勋还是没有开口,他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干脆转身来叉着腰道,“喂,我已经用尽了手段,你不至于完全不搭理我吧?算了,不卖关子玩游戏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格格,免得她一天到晚伤神,她一天给你上三次香,算是早饭、午饭和晚餐,有时候半夜爬起来喝咖啡还得给你上一次,说那是夜宵,都神经质了。”   “把我活着的事情告诉给她,你认为她会跟着我远走高飞不去管这些事情吗?”魏大勋虽然说话了,但没有回头,“太阳每天都会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不会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这是注定的,另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事情?你喜欢她?”   “不要胡说,三角恋这种事情我可不做,别忘记了我的身份,我是杀人机器。”松本雾源笑道,“杀人机器是没有感情的,你知道吗?我最想做的就是那种维护世界和平的英雄,从小就是……”   松本雾源继续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儿时的理想,不断地说着,魏大勋就那么听着,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他才起身道:“谢谢你陪我聊天,去办正事吧,我应该吃饭准备睡觉了门,今天轮不到我值班,另外,在沙漠中你最好换一身衣服,你穿成这样,只要会开枪的人,稍微瞄准都能打中你,再见,不,最好不要再见面。”   松本雾源掉头滑下,却闪身到了莎莉的一侧,低声道:“听了这么久,躲在上面你不恐高啊?”   莎莉没说话,摇摇头滑了下去,松本雾源也没有追,只是自言自语道:“都是怪人。”   半小时后,松本雾源重新回到了中控室,拿出一个硬盘交给詹天涯,让其插在主机之上,随后输入了33位密码,打开一个视频文件,视频上出现李朝年的那张脸,这次他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道:“各位,这段视频是我预先录制的,如果你们能看到,证明我们的联盟协议已经达成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詹天涯应该是行动的总指挥。”   “这个老狐狸。”詹天涯叨咕了一声,其他人齐聚在屏幕前,听着李朝年继续说下去。   “各位,你们看到这段视频之后的三个小时后,我会将手头所有的资料交给俄罗斯政府……”李朝年说到这,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李朝年的话让詹天涯一下忘记这视频是先录制的,指着屏幕就喊道:“你疯了!”   第三十六章(上)[三方协议]   “詹天涯,我估计你现在正指着屏幕质问我是不是疯了对吗?”录像中的李朝年笑道,满脸皱纹,如今看起来才接近他的真实年龄,而且人的皮肤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有些泛黄,给人土埋半截将死的感觉。   詹天涯沉默着,众人都沉默着,只有松本雾源此时发出低低的笑声,明显是在嘲笑詹天涯的所作所为都被录像时的李朝年算得一清二楚,这也是那批人要跟着李朝年卖命的原因之一,他不仅看到了某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还精于推算。   十来秒之后,录像中的李朝年继续道:“不要这么惊讶,如果我不交出手头的资料,你们怎么去目的地?怎么到达圣地?谁给你们提供沿途的庇护?即便现在你能说服高层让你们在中国境内平平安安,但你们离开中国之后呢?海军、空军会协同保护你们吗?不能,近海还好,一旦到了公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詹天涯沉默着,思考着,脑子中出现了一幅世界地图,他之前计划过,如果要前往北极圈,最快的方式是乘坐飞机,但太危险,而且这种情况下,上层不会答应他们使用飞机,要在境外租借飞机也很麻烦,立即就会被西方等国给盯上。唯一较为妥当的办法就是先行前往巴基斯坦,租借他们的飞机,然后沿着巴基斯坦、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哈斯克斯坦与中国的边境线朝俄罗斯境内飞去,不过之前自己联系过俄方,当然是直接用专线联系的狗鱼,对方没有答复,连电话都没有接,很明显他们是故意不接的,因为那部电话有专人守着,只要响起来,对方便会知道是中国方面的古科学部亦或者尖端技术局来电。   俄国人很聪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只善战不善思考,他们懂得利益的交换,在没有好处的前提下,他们是不会开放领空让詹天涯一行人经过俄罗斯前往北极圈的,而且不能直飞,到达俄罗斯某地,还得乘坐火车前往西伯利亚,再乘船。   那里是最危险的一步,从二战时期开始,俄国人最精锐的作战部队全在西伯利亚,美国人曾经做过预测,在那种环境下,用他们最好的军队与那支西伯利亚军作战,胜算不到5。   录像中的李朝年连詹天涯思考的时间都计算在内,他抬手看着手表,问:“过了这么久,詹局长应该想出大概的对策了吧?应该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了吧?你拿什么跟俄罗斯交换?你拿什么交换你都是叛国,而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个逃犯,而和我这个逃犯合作的人不是你们,是俄罗斯,你们是没有任何罪的,别人也抓不到把柄,除非你们这支队伍中有内奸,当然现在来看,已经没有了。”   李朝年的最后这句话,让詹天涯不由得回身扫了一眼众人,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随后又笑着对松本雾源说:“我相信我们当中真的没有内奸了。”   “我给俄罗斯方面的交换条件中,武器装备我自己出钱购买,五艘空货轮已经分别从阿拉斯加、哥斯达黎加、朝鲜、巴西和厄瓜多尔出发,目的地是到达中途岛,全都只是幌子,把西方等国的注意力吸引住,携带武器装备的飞机将会从瑞典出发,直接飞往俄罗斯的北地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十月岛,那里有一个俄军半启用的军事基地,你们的目的地也将会是那里,当然这一切都是与俄方谈妥之后再进行的。我的计划是,你们与船几乎同一时间到达,因为在船上,我给你们还准备了一件小小的礼物,不,这件礼物其实是送给贺昌龙同志的,当然魏玄宇先生也会非常非常喜欢这件礼物。”   不用李朝年太细说,众人已经知道他要送什么礼物了,肯定是重新开启夜叉王当年回忆的办法,不得不说,李朝年在这种时候送出这份大礼肯定是有他特殊的目的,事件都几乎完全解开了,剩下的谜团就是夜叉王从前的回忆,还有寻找到姜伯子的下落,除此之外就是毁灭冥器,改变那反复轮回的未来。   “铃铃铃——”古老的电话声响起,李朝年的录像也在同时黑屏,松本雾源看着铃声响起的那个带着密码的黑色匣子,又看向詹天涯。俄罗斯方面来电话了,但此时詹天涯却没有选择接起来,只是等着电话继续响,不断的响,响得人十分烦躁,他看着胡顺唐,征求他这个兄弟的意见,胡顺唐也只是看着他,面带笑容,随后摇头示意他先不要接。   屋子里面的人都沉默着,没人知道詹天涯和胡顺唐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么拖着俄国人。这也许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这么默契,电话在响了几十秒之后断了,夜叉王带着葬青衣转身离开,借口去查看魏玄宇的伤势,算是故意回避,莫钦也在吴天禄的搀扶下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松本雾源和他们两人。   “先说,我不会走的,我算是老爷子留在你们身边的眼线,如果你们信不过我们,也可以派个眼线到我们身边去,当然如果眼线这个词你们不喜欢,你们可以当我是人质。”松本雾源耸耸肩,目光投向锁有电话的黑色匣子,匣子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R”,代表那是俄罗斯方面的专线。   电话又一次响起,胡顺唐偏头示意詹天涯可以接了,詹天涯上前输入了密码,拿出电话,拿起听筒之后,也不“喂”一声,直接按住了下面的挂断键,随后将电话放好。   “你在考验俄罗斯人的耐心?”松本雾源笑道。   詹天涯不语,他当然是在考验俄罗斯人的耐心,如果李朝年真的交出了宝贵的资料,那么对方肯定会急不可耐地不断打电话,也许七八个电话之后,狗鱼就会想方设法飞到中国来直接面见詹天涯,他不能让狗鱼离开,狗鱼需要坐镇俄罗斯,但必须要用某些手段让对方知道,他们不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胡顺唐靠着椅背看着旁边的詹天涯。   挂断的电话又一次响起,不知为何,这次的铃声在松本雾源听来像是对面人发出的怒火,声音比之前还要刺耳,听着挠心的难受。   詹天涯将电话接起来,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那边带着浓重俄语发音的男子用普通话说道:“你好,詹局长。”   “你找错人了。”詹天涯竟然这么回答。   “噢——是吗?”那边的声音拖得很长,但听得出来其实很焦急,沉默两秒那人又道,“你是喜欢新蜂后这个称呼吗?”   “叫我詹天涯,这里没有局长,如果我们之间的协议达成之后,我就抛弃了局长的身份。”詹天涯握紧电话,似乎说出这句话下了很大的决心。   “詹天涯,我们之间没有协议,我与‘二十二世纪’也没有任何协议,我们只是为了协商维护地区和平演习而来的。”对面的人很聪明,但在话语之中又暗示了他们已经拿到了李朝年提供的情报,同时也告诉詹天涯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得按照军事演习的路子来走,这样才会有飞机、舰艇等东西的出现,在国际舆论上也不足以为奇,每个国家都会在某些特殊时期利用军事演习来震慑对手,亦或者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这一招百试不爽。   詹天涯拿着电话侧头看着胡顺唐,轻微点点头,表示确认了。胡顺唐深吸一口气,也朝他点点头,示意开始说细节吧,事不宜迟,要前往目的地,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到达的。   “十月岛已经重新开放了,我们利用民用船只向那里运送了相应的支援,你们必须需要我们的支援。”对面的男子道,但声音并不像是狗鱼的,“毕竟那是我们俄罗斯的领土,支援也是监视,很抱歉的是,关于他们所说的希望我们用海军封锁相应海域的事情办不到,毕竟北冰洋并不是我们一家的,一旦封锁就会引起争端,再者那个地方的寒冷并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全面考虑之后,我们只能提供少部分支援部队,都是西伯利亚部队中抽调出来的人。”   詹天涯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们会乘坐飞机进入俄罗斯领土,到达哈萨克斯坦边境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出动军机护航,飞机带着巴基斯坦军方的标志,前往阿富汗与中国边境的途中会由他们的战机为我们提供护航。”   “很好,与我所想的一样,这是最好的办法,从第三国进入,如果你们直接从我们两国边境进入麻烦就大了,有很多眼睛盯着咱们呢。”男子轻笑道,“除了阿富汗之外,乌兹别克和哈萨克斯坦两国我们会想办法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潜入在他们国内的西方间谍我可管不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容后我们会将英国人安插在他们国家的间谍名单提供给他们,算是回报。”   俄国人很聪明,只动英国人没动美国人,让英国人怀疑美俄之间有了某种私下协议,即便是不说破,也会引起英国情报部门的猜疑。   “还有,你们到达俄罗斯境内之后,采取跳伞的方式离开,随后我们的战机会故意警告你们的飞机,让他们掉头回去,这样省下了降落的时间,到达地面我们会有人接应你们,穿越俄罗斯再乘船到达北地群岛,这样的安排你是否有异议?”男子沉声问。   “没有。”詹天涯说完,对方“嗯”了一声,没有客套地说再见,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约定时间。   “难怪日本永远的假想敌就是俄罗斯……”松本雾源咧嘴笑道,“真够贼的。”   第三十六章(下)[内心的恐惧]   [米错。最近小爱情绪真的有点低落……OJZ“胡顺唐,魏玄宇的伤还没有好,而且我们需要后援,不能完全相信俄罗斯人,一旦有情况发生,他们可以就近调集军队,某些利益完全可以驱使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所以……”詹天涯的脸色很难看,他心中也很清楚,俄罗斯不能成为真正的“盟友”,充其量能维持在“公平竞争对手”这个层次。   胡顺唐坐在椅子上双眼发直:“让葬青衣留下来照顾魏玄宇,我、夜叉王、莫钦、松本雾源一组,你和苍穹A组还有吴天禄一组。”   “分开走?”詹天涯不懂胡顺唐在盘算什么。   “葬青衣、魏玄宇算是后援,你有办法让他们越境前往吧?两个人目标很小,而且分开葬青衣和莫钦我是故意的,你应该发现葬青衣对莫钦的好感越来越重,这样会耽误很多事情。”胡顺唐坐直看着詹天涯,“你带那一组在俄罗斯人安排的地点跳伞,我和夜叉王过俄罗斯边境之后就立即跳伞离开,用其他的方式前往北地群岛,免得被俄罗斯人全部给盯死了。”   说完,胡顺唐扭头看着松本雾源道:“你有什么意见?”   松本雾源又在擦刀,抬眼看着詹天涯,又望着胡顺唐摇头:“人质能有什么意见?”   “不,我的意思是你多少也有点人脉,去俄罗斯也许得靠你。”胡顺唐面朝松本雾源,“另外,李朝年那边是如何计划的?他们怎么去?去还是不去?”   “去,他们直接从四川前往甘肃,再到内蒙,接着是穿越边境去外蒙,从外蒙前往俄罗斯,关于老爷子,你别担心,他上天入地有的是办法,所以才有胆子与全世界为敌。”松本雾源说着又低头看着自己那柄刀,“带刀没事吧?”   “在飞机上没事,下机之后你自己想办法,俄罗斯警察应该不允许你背着这种东西满大街走。”胡顺唐盯着他那柄长刀,“反正是你安排我们在俄罗斯的路线,绕开大城市。”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休息了,晚安!”松本雾源拿起刀离开,离开房间来到走廊,随后顺着先前地图的指示走到了囚犯区,顺便找了间牢房开门进去,躺下就睡。   松本雾源走后,詹天涯看着胡顺唐道:“你不愿意叫他为父亲?”   “有那个必要吗?叫吴叔叫了那么多年,突然告诉我,他是亲生父亲,你能适应?”胡顺唐又缩在椅子当中。   詹天涯也坐下来,给自己泡了杯奶茶:“我比你更惨,一直以为是在普通人家长大的,结果发现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我为养父母的死伤心了很久,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死,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其实……我很想去看看他们,好在是你和父亲,你们一起生活多年,有感情,我的感情只对我养父母有,有句话叫生母不如养母大,这句话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詹天涯……”胡顺唐声音忽然放低,“大哥,我可以叫你大哥吧?”   “噢,可以。”詹天涯虽然不以为然,但胡顺唐叫“大哥”的瞬间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开始抖动,只得立即将茶杯放下,“什么?”   “你怕死吗?”胡顺唐看着他,“怕吗?”   詹天涯抱着奶茶杯子:“很有趣,我加入古科学部的时候,胡万钦也这么问过我,问我怕不怕死,我说是人都怕死,他回答我说,那你就不要把自己当人……现在想想,他好像是话中有话,当时我只不过是一个多年飘荡在外迷路的孩子,又被爷爷领回家一样。”   “你是说你不是人,所以不怕死吗?”胡顺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其实我怕死,曾经怕得要命,小时候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看着自己的那双手,惊恐地问自己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为什么我是人?为什么人会有这么一双手?手是怎么定义的?为什么人会死呢?死之后会什么都没有了还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从小我的疑问就很多。”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从小就没有这些念头,只是顺理成章地做着很多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有规律地生活,为自己的未来做着打算。”詹天涯苦笑道,“我很羡慕那些会胡思乱想的人,因为那样至少不会无聊,我看似不无聊,实际上真的无事可做,我没有所谓的朋友,从小养父母就告诉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直防着身边的人。”   “终于找到了我们的相同点。”胡顺唐抬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还算有,长大之后就疏远了,喜欢一个人呆着,因为迷茫,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喜欢呆在家,害怕的时候会缩在角落,喜怒总是会呈现在脸上,后来我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依然怕死,依然怕有人因为我而死去,我很害怕的是有一天自己什么都不怕了……”胡顺唐说到这,睁大眼睛看着詹天涯,“知道吗?我现在就不害怕了,我不在乎了,这才是让我最害怕的事情,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也觉得身边一直同生共死的同伴一个个死去也无所谓了,我就不再是个人,而是个怪物了。”   “噢——”詹天涯对胡顺唐这番话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简单应了一声,随后喝了一口奶茶,免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下方的那个圆形的伤口,指着道,“这是我第五次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在那之前我已经办过两件大案子,对方都是穷凶极恶的异术者,手段高明,心狠手段,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都没有受伤,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穷凶极恶,太冷静了,过于冷静的人总是会被更冷静的人抓住行事的轨迹,这种人被抓之后通常很少狗急跳墙,因为那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特别是知道自己被古科学部抓获之后,更不用担心有被立即枪毙之类的事情发生。”   “嗯。”胡顺唐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詹天涯的话,他很享受现在的环境,只有他和詹天涯两个人,而且对方是他亲哥哥,他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不用顾忌那么多,至少他知道詹天涯再狡猾也不至于算计自己的亲兄弟和朋友。   “那是个小案子,所以我顺道就去调查了,只是个偶然学到异术的普通人,因为被人算计欠下一屁股债,每天都被人打,被人骂,还被灌尿的懦弱男人,他从某个人那里学到了所谓的‘点石成金’术,觉得可以发财,但前提是需要四十九个人的中指,于是他开始到处去砍人的手指头,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于是开始盗尸,我觅着线索蹲守在殡仪馆堵住了那小子,以普通警察的名义劝说他,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詹天涯说到这忍不住笑了,“我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开始暴怒着骂我为什么要算计他,还让他打他,逼得他四处躲避,我知道他把我当做那个仇人了,可那时候我突然间怕了,因为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只有愤怒,而没有恐惧,他冲上来掐我的脖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我直接被扑倒在地,好不容易将他推开,他起身就跑,我以为他终于怕了,立即去追,谁知道他只是去找武器了,在工具房找到了一支钢钎,转身就朝我扔了过来……”   詹天涯说到这,指着自己的伤口道:“他扔出来的力道和速度让我根本无法躲避,直接把我穿透了,后来我想,其实也是因为我怕,如果我不怕,完全可以躲开的,接着他跳到我身上来,左右挥动着拳头揍我,还冲我吐口水,一直骂到他力竭,平躺在旁边呜呜大哭,我才翻身爬起来,给他戴手铐,带他离开,那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懦弱模样,否则我早死了。我给他戴手铐的时候,一摸腰间才发现自己带了枪,在那之前我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胡顺唐盯着地面:“你说这个故事有什么含义吗?”   “有。”詹天涯把奶茶杯递给胡顺唐,“在我眼中,你和那个人其实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你天生就很善良,但又很矛盾地觉得自己应该狠一点,潜意识不断地改变自己,让自己心狠手辣,让自己无所畏惧,一直绷紧神经来,但实际上,你身边的伙伴愿意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进退,就是因为你从前的那种善良,愚蠢的善良。你还记得起从前的夜叉王吗?你以为是什么东西让他逐渐改变?是你,是你的善良,在你之前,没有人关心过他和贺晨雪,也没有人为了贺晨雪的死而那么伤心,甚至独闯人贩子的老巢大开杀戒,同样的,你想变得心狠手辣,也是因为没有人会去理解你的善良,因为在现实世界之中,善良给你带来的只能是无穷无尽的欺辱……”   “有人理解。”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夜叉王、葬青衣、魏玄宇、莫钦他们都理解,还有你,还有父亲都能理解我的那种愚蠢的善良,可是即便我这样想,但我的内心已经在改变了,大哥,我很害怕。”   “胡顺唐,你记住,人在极度恐惧之后会产生两种变化。”詹天涯蹲在胡顺唐的跟前,“第一种,他在恐惧之中会害怕自己还有救人和顾及他人的念头,只顾自己逃命;第二种,他虽然害怕,但依然记得自己应去施救他人,这个时候害怕就会成为他的动力,你只是在第一种与第二种之间徘徊。”   第三十七章(上)[了无痕]   “知道吗?一个人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发现自己既不是人,也不是怪物,而是接近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有很多传说之中‘神’都是没有感情,只是按照规则做事的某种有智慧的物体。”走廊外,莫钦靠在那低声对偷听的吴天禄说道,吴天禄侧头看着他,继续听他说下去,“很多人都认为人是渺小的,即便渺小但你依然有人的身份,有那么一层皮包裹着你,给你掩饰,怪物也一样,有恐怖的外表,即便内心软弱,也能吓到部分人,给自己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不是人,不是怪物,只是接近有‘神’的思想的那种东西却是最可悲的。他没有身份,没有令人害怕的外表,带着‘神’的那种漠视一切的思想,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逐渐地他会变成人群中的一个影子,不被人发现,更不会被记住。”   吴天禄笑了一声反问:“你是在说你自己?”   “不,我是在说我们,你、我、詹天涯、胡顺唐、夜叉王、葬青衣、魏玄宇,还有这里的很多人,其实都一样,虽然大家都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但跳开这些事情,把我们单独分离开,我们又算是什么呢?连人都不算,死了也不会化做尘埃,特别是像我这种人。”莫钦扯开自己的绷带,看着已经基本上愈合的伤口,“我有些时候真想朝着自己脑袋来一枪,解决自己,我活了太长的时间了,从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类,却发现同类与同类在一起,只会加剧自己内心中阴暗面扩大,远离所谓‘人’的族群。”   吴天禄咧嘴笑,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你说的话还真深奥,我没有想到你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竟然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真是小看你了,我该去睡觉了。”   “喂!”莫钦叫住吴天禄,吴天禄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莫钦看着房间的大门,“他们算是看开了,你呢?你看开了吗?你没有,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因为对你来说,没有秘密可言,你是他们解密的关键,解开谜题,他们释然了,但你没有释然的理由,你比我们更像是行尸走肉。”   “我终于发现李朝年用尽一切手段要把你们凑在一块儿的原因了。”吴天禄沉声道,“因为你们有些时候想的事情和他差不多,想得太远,而不是看当下。”   “裆下?”莫钦犯病一样看着自己的裤裆,“为什么要看裆下,我又没病?”   吴天禄哈哈大笑:“不错,你依然是你自己说的那样,永远只能严肃五分钟,你岔开话题的手段很高明,晚安,可爱的杀手。”   吴天禄越走越远,莫钦满脸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目光投向那扇门,一直看了很久,这才转身离开,路过葬青衣的房间时,悄悄撬开门,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她,许久才起身离开,轻轻关上门,轻叹一口气道,心想:不管怎样,你和魏玄宇毕竟还是人,我不是,我知道胡老大在想什么,他是根本就不想你们去,毕竟这次肯定会死很多人,脏活总得有人来做,但这些人中肯定不能包括你们。   那天晚上,胡顺唐睡在中控室,可詹天涯没睡,拿着手电在蜂巢上上下下走了个遍,他知道也许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蜂巢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家,那个以前被假定出的家已经没了,虽然他很怀念以前在家中的一切,抱着猫坐在阳台上发呆被妈妈大声训斥,半夜在房间内偷偷玩电脑还用东西将门缝遮住,以免光线外泄被上厕所路过的父母发现……可是蜂巢才是他的家,他是在这里出生的,又回到这里签订了那份永远都无法让自己再回到正常社会的保密协议。   空荡荡的蜂巢让詹天涯有一种失落感,他转到曾经关押白骨的牢房,想着以前发生的一切,最终又在迷迷糊糊之中来到了最下层的那个实验室中,看着吴天禄曾经所住的房间,想象着他当年的那种无奈和愤怒,伸出手指摸着水泥墙那些用指甲留下来的划痕,又打着手电穿过那堵破墙,看着培养槽中那些“自己”、“曾达”、“齐风”、“胡顺唐”,不明白胡万钦这一辈子做了这么多事情,最终又成为了叛国者到底图什么。   等等!胡万钦既然成功了,为什么不量产这些复制人呢?就算不用量产,打造一支团级的军队应该不成问题,他为什么不做?另外,上层到现在对这件事都持暧昧态度,好像觉得事情结束了也不再追究了,这么重要的实验竟然不派军方的人来检查,仅仅是告知自己身为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的现任领导者应该负起责任。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绝对没有,我得想办法面见一号首长!詹天涯转身离开……   五天后,在詹天涯的安排下,除了魏玄宇与葬青衣之外,其他人踏上前往巴基斯坦的路程,当然是用“偷渡”的方式,只不过是在两国默许的前提下。临行前两天,听说自己得和魏玄宇留下的葬青衣一直拉着长脸,除了夜叉王和莫钦之外,不与任何人说话,在经过胡顺唐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嘟囔一句“早知道我就杀了你”之类的话,胡顺唐沉默一句话也不回应,倒是莫钦嬉皮笑脸地解围道:“你要是杀了胡老大,咱们就遇不到了。”   魏玄宇一直躺在床上,虽然他恢复得也算快,可依然无法自由活动,按照夜叉王和詹天涯的推测,他要下地行走大幅度活动至少还要二十天,也许二十天之后所有的事情就解决了。   众人都在蜂巢外集合的时候,莫钦趁着葬青衣和夜叉王说话的空隙,一个人跑回蜂巢内魏玄宇的房间,笑嘻嘻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从厨房里拿来的苹果,放在“熟睡”的魏玄宇床头边上,随后坐在床边,故意坐得很规矩。   “从今天起,由我来呵护你,在爱情里我的眼里只有你,不能怀疑……”莫钦坐好之后竟然开始唱着那首《谢谢你我的爱人》,而且还故意分男声和女声唱出来,床上装睡的魏玄宇手指微微动了下,眉头紧锁,但依然强忍着,等着莫钦唱完眉头才舒展开,并悄悄吐了一口气出来,谁知道莫钦接下来又开始唱《其实不想走》,咳嗽了两声,随后到处找水喝,魏玄宇顺势抬手将桌子上那瓶矿泉水给藏在被窝里了,莫钦没有找到,干脆抓起苹果大咬了两口,吃完一擦嘴准备开唱的时候,魏玄宇实在忍不住开口了,“狂,你他有完没完?”   莫钦故作吃惊,还将手指头咬在嘴里,瞪大眼睛看着魏玄宇:“原来你还活着?”   魏玄宇抬手将矿泉水瓶子砸向莫钦:“你该滚了,他们肯定在等你。”   “噢,好吧,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没什么事就躺着,等伤愈。”莫钦起身来伸展双臂,“要是我挂了,我说要是,就是假如,如果,也许,或许我有什么不测,你记得在我坟前把你和青衣的请柬烧一张来,如果我挂在俄罗斯还粉身碎骨没坟的话,你就朝着那个方向烧就行,顺带呀,烧一张机票之类的玩意儿,还有啊,我一直没正儿八经的身份,到时候你记得告诉詹天涯让他给我申请个。”   “咔嚓”莫钦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扭头看着魏玄宇举枪对着他,表情冷漠:“我打算好了,把枪膛中所有子弹都打到你身上,反正你都死不了,充其量和我一样躺在这,我大不了当你和青衣的电灯泡。”   “千万使不得!”莫钦赶紧高举双手,作出投降的动作,“我就算中了十颗子弹,好得还是比你快,还是得走,你估计还得被胡老大给臭骂一顿,别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帮人又利己了吗?”魏玄宇挣扎着爬起来,但爬得十分困难,莫钦赶紧过去将其搀扶着靠在后面的墙壁上,随后又站回原位,高举双手,斜眼看着魏玄宇。   “天意。”莫钦低声说,说完还咧嘴嘿嘿笑着,“这事儿得信。”   “莫钦!你能不能说点实话,不要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不好?”魏玄宇把枪放下了,但依然很愤怒,“什么叫你要是死了,要记得把我和青衣的请柬烧给你,我和青衣可能吗?我们可能在一起吗?”   “不是……”莫钦睁大眼睛,“你……你误会了,我说的请柬,不是结婚请柬,是孩子满月呀,过生日呀,考上大学呀之类的。”   “莫钦,你……”魏玄宇对莫钦都无语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没个正经的家伙说下去,总之他要是想和你贫,你是完全无法把话题给拉回正题上来的。   “我真的得走了,墨迹了这么久,胡老大肯定得弄死我!”莫钦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来,看着魏玄宇说,“对了,关于你爹的事儿,你别担心,我帮你查,我帮你把夜叉王的脑袋扒开了都得挖出来,这是咱们兄弟之间的承诺!”说完,莫钦还很恶心地冲魏玄宇一眨眼睛,竖起大拇指。   “滚——”魏玄宇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却压得很低,把脑袋别在一旁不去看莫钦,等莫钦出门之后,他才转过来大声喊道,“狂,你丫还欠我不少钱呢,记得活着滚回来,把欠我的债都给还了,青衣我先替你看着,要是你太久没回来,备不住我真把她给娶了!”   “祝你们.梦了无痕!”莫钦的声音从走廊之中传来。   魏玄宇觉得房间的光暗了下来,门口象是有人出现,再抬眼发现那是面无表情的葬青衣。   第三十七章(下)[反追踪]   队伍出发之前,除了莫钦离开之外,胡顺唐也不见了,夜叉王和詹天涯都清楚他们去干什么了,也不催促队伍出发,只是让众人在三辆越野车前安静地等着。   莎莉躲在某处雅丹后,探出脑袋正在寻找着胡顺唐的身影,想在他离开之前再看一次,谁知道一晃眼胡顺唐就不见了,急得她差点冲过去直接问夜叉王和詹天涯。   “你说你,人一直在,又不现身,装女侠啊?”胡顺唐靠在莎莉后方的雅丹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莎莉吓了一跳,立即转身,看着胡顺唐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即变成“不在乎”,昂头道:“我只是来谢谢你们,然后就准备走了。”   “去哪儿?”胡顺唐问她,随后四下看着,“你现在是个妖怪,还是个雪妖,在这种环境下,你算是被困死了,直接走出去,不出几公里你就完了。”   “胡顺唐。”莎莉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尖锐,“我的使命结束了,你要找的东西也找到了,只剩下解决了,胡淼现在在李朝年处很安全,而且她再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了,剩下的只需要解决完一切,然后像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生一堆儿女,每日为了孩子的未来而奔波。”   “嗯。”胡顺唐点头,“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原本想回美国,但我现在这副模样,回到家族中也没有人认识,剩下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扎曼雪山,我是在那里得到这个身体的,也应该回到那里去,那是我的新生地,也是我最后的归宿。”莎莉嘴角上扬,又笑道,“你呢,脾气古古怪怪的,时好时坏,应该压一压,你从前的样子就很可爱,所以那时候我和胡淼才会都喜欢你,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了,但我肯定胡淼还喜欢。”   “噢——”胡顺唐继续点头,“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   “什么?”莎莉没有明白胡顺唐这么问的意思。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的,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促使了我们之间越来越远?”胡顺唐问完赶紧又补充,“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从你对我的看法来分析我自己,我现在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好了,别问了,你该出发了,别了。”莎莉说完转身就走。   “莎莉!去北极圈吧,我们需要你,在那里你如鱼得水,而且不怕被冻死,还能帮助我。”胡顺唐终于开口了,“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条路还没有走到尽头,还没有到你应该离开的时间。”   “你们的队伍很强大,没有我一路上还是这么走下来了。”莎莉继续走,却适当的放慢了步子。   “我们是伙伴,是一家人,你忘记莫钦的话了?”胡顺唐扭头看着已经走过自己身边的莎莉。   莎莉停下脚步,看着远方,莫钦已经从蜂巢中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站在那对詹天涯和夜叉王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道歉,随后又看向自己这边,朝自己挥着手,也不知道是让她过去,还是向她道别。   “莫钦说的一家人中不包括我,包括的那个女人是胡淼。”莎莉冲胡顺唐笑着。   “人总得成长,哪怕四五十岁了还是得成长,人无完人,有些事情是应该放下的事情。”胡顺唐也不再继续劝说下去,而是朝着詹天涯等人的方向走去,“我们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准时出发,来不来随你。”   胡顺唐走回夜叉王和詹天涯身边,看着已经坐在一辆车内的苍穹A组四人,低下头踢着地上的一块儿石头道:“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准时出发。”   “不用等了。”夜叉王看见莎莉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她走过来不用十分钟,顶多两分钟吧,剩下八分钟干什么?需要我们回避吗?”   “滚蛋!”胡顺唐骂道,“我和她没什么了,只是合作伙伴。”   “那你和胡淼呢?”詹天涯靠着汽车叼着自己那半支烟,“最好你们也什么都没有,即便是这件事解决了,你也会上黑名单,或者是跟着我,在古科学部呆下去,怎么样?”   胡顺唐不语,只是等莎莉到了之后,挥手道:“大家上车,出发!”   众人上车,三辆越野车开始朝着中巴边境驶去,路上詹天涯向众人说明了接下来的计划——穿过中巴边境之后,在边境的简易机场会有一架巴基斯坦军方的小型客机在那里等着,三军情报局的人会护送他们安全上机,随后四架袅龙战机会护送他们到阿富汗边境之上,然后客机会单独沿着几国与中国的边境线飞向俄罗斯联邦境内的阿尔泰共和国,飞入境内之后胡顺唐、夜叉王、莫钦、松本雾源与莎莉就先行跳伞离开,而飞机则会在俄罗斯军机的引领下,前往埃文基自治区与中西伯利亚高原中心地界的某军事基地,剩下的事情由詹天涯与俄方周旋,胡顺唐等人则在松本雾源的引领下,通过其他的办法,避过大型城市,直接前往新雷布纳亚的一处港口,在那里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分开行动,虽然在敌人眼中目标分散了,但是危险性也同时增加,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首先俄方即便与我们合作,如果你们在行进途中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都会被当地军警围捕,到时候要救你们就很困难,所以万事小心,我这一边也不能保证俄方对我们相敬如宾,说不准会被他们困住软禁,各种可能性都有,但我这次的计划已经试图将危险性降到最低,接下来就看各位的随机应变能力了。”詹天涯站在飞机走廊中间,对周围的众人说,苍穹A组的成员坐在最后,魏大勋一人盖着毯子缩在角落,用皮带将自己固定在机舱一侧,这种小型客机实在太颠簸了,稍大的气流都能让飞机剧烈颤抖,有一种快散架的感觉。   在巴基斯坦境内上飞机时,三军情报局的一位主管十分好奇苍穹A组那四个永远戴着防毒面罩的家伙,他们当然对这支战斗小组有所耳闻,一直很想从其中取得某些资料,可詹天涯给他们的答复是:为了中巴友谊,还是不要打听得好,有些东西看似先进,你们拿到之后也许是祸不是福。   飞到预定地点已经是八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按照詹天涯的指示,胡顺唐等五人立即从机上跳下,因为俄方的军机已经出现在了雷达之上,说不定他们跳下的事情就已经被对方给抓准了。   “记住,落地之后将通讯调整到‘M’干扰频率,以免被民用台无意中听到,如果有风将我们吹散,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千万不要远离原地,留在原地。”松本雾源临行前叮嘱着众人,又和詹天涯一起检查着降落伞,实际上这群人之中没有丰富跳伞经验的只有胡顺唐和莎莉两人,好在是胡顺唐经历过一次超高空伞降。   伞降很顺利,风向也比想象中的平稳,五人也没有失散,唯独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他们集合之后,准备穿越阿尔泰保护区森林的时候,却发现在他们落地之后就有人跟踪着他们,而且对方只有一个人。   “追踪者?猎人?还是守林人?”胡顺唐等人在夜叉王的带领下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离伞降地不远的地方,看着周围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脚印,从脚印来判断对方有两个人,标准的二人侦查小组配置,但众人都不愿意将对方假定为这里的驻地军方的巡逻人员。   夜叉王观察完脚印之后,看着莫钦,莫钦则笑着看着松本雾源道:“你是追踪与反追踪的专家,给个意见。”   “对方只有一个人,身高大概接近一米九。”松本雾源用手比划着一个较浅的脚印,“他故意留下两种脚印,让我们察觉到他只有一个人,但实际上较深的脚印是假的,较浅的才是真的,我们顺着脚印再追过去,肯定会发现较浅和较深的两个脚印分散开了。这个人熟悉我们的大概人员配置,知道我们不会分成两组人去追踪,在他的判断中我们已经发现了他是一个人,只是设下陷阱让我们跟着较深的脚印追,随后他再次反跟踪我们。”   “嗯。”夜叉王点头表示同意,“俄军山地师中很多侦察兵喜欢这么做,这是从二战留下来的习惯,也是逃脱和反跟踪的一种战术,我感觉这个人只是在试我们,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意思,走吧,先穿越森林,看看地图,下一步到什么地方。”   “先去切尔加,那里有个农场,我们在那个地方等待几天,等着詹天涯的指示再进行下一步行动,看看俄方是不是已经发觉了我们先行离机,免得扩大矛盾。”松本雾源拿出地图看了一眼又收起来,接着起身在前面领路。   进入大面积的自然保护森林之后,加上夜幕降临,温度开始骤降,虽然是夏季,但温度还是降低到了零上五六度的样子,好在是大家都穿得较厚,当然莎莉很享受这种温度,果然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足足走到凌晨,松本雾源才让众人停下来,接着各自爬上树去,找地方休息两小时后再出发。   第三十八章(上)[熟悉的追踪者]   深夜,保护林区一片死寂,更怪异的是除了些许的虫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声音,似乎这里的动物和人一样一入夜就会进入睡眠状态,就连那些习惯在深夜觅食的野兽也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安静状态之中,这对胡顺唐等人来说是个不好的信号,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虽然很多人喜欢宁静,仅管时间很短。   树上的莫钦竖起耳朵还能听到很远地方有动物的低鸣声,这就代表着那个追踪者在他们附近,而且是个老手,是个熟悉丛林,将丛林当家,还能用自己的气势逼退动物的家伙,他完全可以彻底安静下来,潜伏在黑夜之中盯着胡顺唐等人,但他没有,他把气势散了出去,让周遭一带的动物奔跑远离,留下一片死寂。   夜叉王已经大致猜到了来人是谁,但对方没有现身,他也不会主动去寻找,毕竟在踏上这片土地的刹那,夜叉王心跳就开始加快,不断有些画面从眼前闪现,有种戴着破碎眼镜的感觉。   “咸蛋,你认识这个人吧?”胡顺唐用通话器低声问。   “嗯,你也认识。”夜叉王盯着远处,没有半点困意,他在飞机上一直在睡,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种休息称之为睡是否恰当。   “古拉耶夫?”莫钦在通话器中插嘴,“夜叉王在俄罗斯的熟人估计就只有他一个了。”   “噢,那个神秘的俄国人,听说是个英雄。”在另外一侧的松本雾源也加入了讨论,唯独只有莎莉一句话不说,闭眼真的处于某种休眠状态,毕竟她在沙漠高温环境下呆得太久,来到这种稍微舒服点的地方精神状态有些不太稳定。   几人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古拉耶夫的时候,从树林中走出一个背着碳纤维复合弓,穿着猎人服装,脸上涂着伪装的俄国人,他站在树下朝上看着,随后朝着夜叉王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还是忍不住出来了,早干嘛去了?”莫钦在上面笑道,胡顺唐转身示意他们不要下去,让夜叉王独自下去看看古拉耶夫要做什么。   夜叉王从树上滑落下去,来到古拉耶夫跟前,古拉耶夫却指着旁边的灌木,示意他进去再交谈,夜叉王摇头指着自己的通话器,又握紧拳头放在胸口,示意都是自己的伙伴,不用回避。古拉耶夫点头,随后道:“和预料中一样,进入联邦境内你们会先伞降一批,其余人才会按照计划前往军事基地。”   “嗯,你们预料到了。”夜叉王对通话器说,“下来吧。”   其他人陆续从树上滑下来,站在夜叉王左右两侧。古拉耶夫扫了一眼他们,沉声道:“狗鱼派我单独来见你们,就是不希望上层知道这件事,如果总统知道,他会很恼火,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行动要诡秘迅速,同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你们从蜂巢离开之后,你们的驻地部队与依然停留在无人区的英美联合部队交火,对方一直在等待你们离开,他们的目的是要蜂巢内的某些东西,所幸的是你们的上层从不同渠道得到了这个行动的计划,对方两个排的士兵被围困后弃械投降,只有少数人受轻伤,随后你们的上层没有将这件事曝光,而是通过民用船只将他们运往美军在冲绳的基地。”   “说吧,你们从这个行动中获取了什么情报。”夜叉王质问道,知道他话中有话。   “这样说吧,这批被俘的联军送回基地的同时,还带了口信,至于口信的内容是什么,我们没有查出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如实告知我们这个盟友,在这种关卡之上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古拉耶夫期待着夜叉王的回答。   夜叉王摇头:“我没有任何身份,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获得这个口信的内容,这方面的事情你找我是错了。”   “我没找错。”古拉耶夫睁大眼睛,“詹天涯很狡猾,与我也没有什么交情,我只能借你转告他,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我不知道。”夜叉王很强硬,“这些事情我都不关心,我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我相信上层是为了避免战争而带去的口信,要知道如果我们两国明确结盟,即便是不爆发地区冲突,第二次冷战也会随之开始。”   “你还是不明白!”古拉耶夫眉头紧皱,差点出手去抓住夜叉王,“二战开始前,西方就已经盯上了我们,二战被迫结盟,随后战争结束冷战开始,他们说那是主义与立场不同导致的,很多人相信这一点,但当苏联解体之后,依然敌对,为什么?这是三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这个抗争会永远持续下去,除非有一天民族和肤色完全不存在。”   “就算有一天,民族和肤色都不存在,战争还会继续。”莫钦看着古拉耶夫,“人都有私欲,有私欲就有战争。”   “你对我说这些毫无用处。”夜叉王并不动怒,“我的身份你明白,即便我还在军中,也只是个也许连见将军一面都困难的普通士兵,你对我说破了天,我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即便是表态,什么都无法改变。”   古拉耶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沉默了许久之后道:“我们接下来只能乘坐火车前进,路途遥远,至少要五天的时间,还得换乘才能到达港口,这是最快的到达方式,不过这一路之上你们必须假装成为中国商人,武器装备交给我保管,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上厕所都得征求我的同意,你们明白?”   “明白。”夜叉王侧头看着其他没有回答的人,“他们也明白,这是在你们国家的领土上,你们说了算,不过一旦进入北极圈之后,你再也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到时候再说。”古拉耶夫转身钻入丛林之中,众人立即尾随。   到达最近的火车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在森林外他们找到了古拉耶夫准备的部分衣物,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人数,剩下的伪装衣物全部沿途在平民百姓家偷取,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到达那个古老的火车小站。   小站完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风格,除了少数几个在旁边玩耍的孩子,还有几条夺食的狗,小站边上只有两名看起来像是旅客的人,火车道站里的售票员和管理员都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当然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莎莉的身上,即便她穿着夸大不合适的俄式妇女的服饰。   “你应该把脸给挡上。”松本雾源低声道,莎莉正要找东西遮脸,却被古拉耶夫阻止。   古拉耶夫拿着那几张火车票,盯着火车即将开来的方向低声道:“这里的人虽然说突厥语,可以和你们那边的部分民族对话,但他们信奉萨满教,遮脸相反麻烦,没关系,美女谁都喜欢,让他们多看看也无所谓,有麻烦我也能应对,你们只管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满脸笑容。”   “我是真的什么都听不懂。”胡顺唐把手揣进兜中,早晨的温度依然很低。   “我也是。”莎莉笑道。   夜叉王和松本雾源也笑着举手,只有莫钦显得有些洋洋得意,竖起十根手指头,表示自己会说十种语言,就在这时莫钦忽然脸色变了,靠近古拉耶夫低声道:“我们的后面有两个人,一个是警察,另外一个是什么保安部的人,他们盯上我们了,警察会马上来检查我们的证件,你给我们准备证件了吗?”   古拉耶夫不说话,只是解开衣服,莫钦一眼就看到在其衣服内侧放着的那支手枪,立即道:“你疯了?”古拉耶夫随后从下面口袋之中摸出一张证件,其中还夹着一张纸,随后转身径直朝着那两人走过去。   其他人装作好奇地转身去看,随后又面朝先前的方向,莫钦竖起耳朵听着古拉耶夫对那两人说自己是内政部的人,来办理些重要的事情,但对方似乎不准备与他交谈,而是直接让其前往警察局接受讯问,否则便会逮捕他。   古拉耶夫解释得十分困难,而且手中的证件对方也完全不看,最后那名警察在那位保安部人员的指示下,开始拽着古拉耶夫朝后面走,此时火车已经从远方驶来,胡顺唐侧头看着莫钦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帮一把古拉耶夫。   莫钦转身,朝着古拉耶夫走去,古拉耶夫用余光看到他之后,立即笑着指着胡顺唐等人,让莫钦回去,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这时那名保安部的人则招手让莫钦也过去,莫钦则指着自己的裆下,表示尿急,抬脚就朝着小站后方的灌木跑去。那名保安部的人很警惕,立即拔出手枪就追了过去,同时示意警察叫支援,盯死古拉耶夫和站上的其他人。   “出事儿了,大事儿。”夜叉王盯着从眼前缓缓驶过,已经进站的火车,“火车只停十分钟,这是小站,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得等到傍晚才能走。”   不到十秒,莫钦提着裤子从后面走出来,边走还边朝着后面说着什么,那名警察很疑惑,刚抬眼去看,就被古拉耶夫直接撂倒,抓起来就扔给莫钦,莫钦接住,吃力地将其扔在小站后面的灌木下方,与那名被打晕的保安部探员一起,随后转身与众人登上火车。   第三十八章(下)[富商的箱子]   火车上,众人故意分散坐开,却戴着细小的通话器,保持着联系,幸运的是这列车厢中的人极少,他们上车之后,列车员也只是来看了一圈,连票都没有检查就走了,但目光还是在莎莉的脸上做了很久的停留,这次莎莉很大方地抬头看着列车员,展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列车员似乎很满足,点点头笑着走开了。   “你这一笑,他等会儿还会再来的。”松本雾源看向窗户外面,这列老式火车的窗户竟然还可以打开,这让松本雾源童心大发,打开窗户贴着一旁享受着那股带着植物和土壤气味的冷风。   “来了刚好,你可以顺便询问下列车员关于这列火车的情况,事情有些不对劲。”坐在车厢头的古拉耶夫用通话器说道,“先前莫钦很鲁莽,但是值得表扬,那两个人的确有问题。”   “你是说他们不是警察和保安部的人?”胡顺唐低头翻着一本看不懂的俄文报纸,也不知道是多久前有人留在座位上的,似乎这列火车根本没有人打扫。   古拉耶夫并未那么快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车厢连接处,点了一支烟后道:“麻烦就麻烦在这,他们的身份没有问题,我的证件和文件也都是真的,可这两个人故意装作看不懂,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意外发生了,而且是在内政部没有发现的前提下。”   “美国人的间谍?”夜叉王坐在胡顺唐的对面,盯着车厢尾部的动静,那个列车员果然又来了,手中还拿着一瓶饮料和一瓶酒,腋下还夹着面包和香肠,夜叉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希望这家伙没有狐臭。”   古拉耶夫站在连接处朝着另外一个车厢看去,随后道:“莎莉,你把通话器保持畅通,等会儿我会教你怎么说话,一些简单的俄语应对,我会用俄语说一次,再用中文告诉你一遍意思,你说得慢一点僵硬点没关系,不会让他有所怀疑。”   列车员坐在莎莉的对面,低声问:“你是韩国人?”   莫钦在另外一排想笑:“韩国人的漂亮姑娘都是一个模样。”   古拉耶夫立即翻译了一遍那人的话,随后教莎莉应对,回答他说:“不,我是日本人。”   列车员连连点头,表示没有在现实中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日本姑娘,随后又哆嗦了很多类似你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随后古拉耶夫教莎莉说她是一个火车狂热爱好者,在日本这样的火车已经基本消失了,听在莫斯科留学的哥哥说这里有这样的火车,于是想来体验下,但很可惜没有办法去车头看看。   列车员也许是为了进一步拉近与莎莉的关系,立即承诺说如果方便会带着她去火车头看看,毕竟这种烧煤的火车也差不多快绝迹了,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   列车员说出不方便的时候,能听懂俄语的夜叉王、莫钦、松本雾源和古拉耶夫都为之一震,觉得事情的确与猜测中的一样有问题,于是忙指示莎莉询问为什么不方便。   列车员也不知道是因为故意隐瞒,还是觉得那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他们阿尔泰是个漂亮的地方,地球上仅存的自然王国,犯罪率极低,虽然这里民族多样化,信仰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之间并未产生任何冲突,在某些地方根本找不到现代化的设施,铁路线也只有这么两三条,而且离开铁路线要去其他的旅游场所必须骑马。   列车员说得眉飞色舞,莎莉知道再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间就会被耗尽,他们将会显得被动,干脆故意看着窗外不再搭理列车员,列车员意识到莎莉有些不高兴,立即说自己要去问问列车长是否可以去参观火车头,应该问题不大。   莎莉按照古拉耶夫的指示趁热打铁说:“没关系,旅途就是应该留一点遗憾,不方便也就算了,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不方便?”   列车员深吸一口气,低声对莎莉道:“在出发站的时候,有个很有钱的家伙在火车上装了一个很大的箱子,说箱子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而且好像是什么动物,因为我们听见那东西在吼叫,声音很恐怖,不断地用身体撞着那箱子,那家伙付了一大笔钱,包下了三节车厢,你们要去火车头必须路过那里,所以我说很麻烦。”   “噢。”莎莉点头,“没关系,也许你对那个有钱商人的手下说一说,我们是好人,只是去看火车头而已。”莎莉这样问,也是想搞清楚那箱子是不是有人把守。   “我们不能和他们说话。”列车员面露难色,“但我可以想想办法。”   莎莉故作轻松状:“那就算了吧,反正这群有钱人就是这样,包下车厢运个什么东西,还得请好几十个人来把守。”   “只有五个人而已,但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我可以带你装作有急事,毕竟我们列车员要通过,他们是没有理由阻止的。”列车员信心满满,同时也被莎莉完全吸引住了,这对古拉耶夫来说是件好事,也判断出这样东西有些古怪,古怪到那家伙竟然会收买沿途的警察来提高警戒,也许这就是这列火车为什么乘坐的人如此之少的主要原因了。   “我们不能多事,只要平安到达目的地就行了。”夜叉王知道古拉耶夫在想什么,他必须阻止,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他们眼下必须按照预定计划赶到港口,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不,这是我的责任,而且你们也得靠我顺利到达目的地,所以你们得帮助我。”古拉耶夫依然站在连接处,朝着另外一列车厢看去,“另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太巧了吧,你们刚到这里,火车就来了,还装着那箱子,你们就不好奇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好奇。”胡顺唐插嘴道,“这种时候不能好奇,更大的事情在后面,在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我赞成。”莫钦应道。   “我也是。”松本雾源当然不可能站在古拉耶夫那一边。   列车员起身走开,去询问能不能去火车头了,莎莉等他走开后便道:“我倒认为古拉耶夫说的有些道理,未免太巧合了。”   “喂喂,你站在哪一边的?”松本雾源忙道。   “之前你们答应过我,在到达北极圈范围之前,听我的指挥,没有忘记吧?”古拉耶夫又点起一支烟,朝走过连接处的列车员点头微笑,列车员也礼貌性地抬了下帽子向下一节车厢走去。   “好吧,这样,你和我留下,胡顺唐、莫钦和莎莉潜去看看,松本雾源作为后援等待。”夜叉王稍作了安排,“大家都得小心,古拉耶夫你把旁边两个厕所的门锁给堵死了,这样可以找借口去下一列车厢,以免产生怀疑。”   “已经在做了。”古拉耶夫将拣来的纸团扯碎慢慢塞进去,随后直接将门把手给掰断,从火车底部的缝隙之中扔了下去,“搞定了,现在你们准备抢厕所吧。”古拉耶夫说着返回了座位,朝着夜叉王点了点头。   莫钦先行起来,捂着肚子去厕所,发现门打不开之后又敲另外一扇门,故意拍得很大声,没多久胡顺唐起身来也拍着门,大喊着列车员,列车员闻讯赶来,发现门锁坏了,很诧异,立即想办法撬开,此时莎莉上去问什么时候去火车头,由于他们先前分开坐,现在胡顺唐和莫钦又说的是中文,莎莉说的是僵硬的俄文,列车员并未发现他们是一起的,但同时也很焦急,既要解决厕所的事情,也得解决自己的泡妞问题。   “莎莉,你提出说让他们去下一列车厢解决,胡顺唐和莫钦接下来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古拉耶夫翻看着报纸,听着通话器中的动静。   莎莉按照计划“好心”地提醒了列车员,满脑子只有莎莉的列车员恍然大悟,立即指着下一列车厢,胡顺唐和莫钦狂奔而去,赶到厕所门口,莫钦直接把其中一个厕所门锁弄坏,而胡顺唐则直接钻进另一个厕所之中,莫钦则站在门口捂着肚子装作很痛苦的等待。   列车员发现又一个厕所门也坏了,很纳闷,但身后的莎莉一直催促着其前往火车头,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路过列车员室的时候对这列车厢的列车员简单说明了下情况,便带着莎莉有说有笑朝着前面走去。   “计划成功,我进来了。”胡顺唐在厕所中四下观察着,试着将窗户打开,发现虽然可以出去,但很挤,必须要把上面的玻璃整个给拆下来,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莫钦站在门口,观察着四周,阻止着有人要进去,不断地故意用手势比划着告诉乘客自己也在等待之中,要去厕所,去下面那一个,这是他和胡顺唐计划的其中之一,让更多的人去下一列车厢,这样可以试探一下那列车厢中把守人员的反应。与列车员前进中的莎莉也会将把守人员的反应立即反馈回来,这样一来大概能明白那样东西的重要程度了。   “松本雾源,准备过去支援他们。”夜叉王说着,将匕首给摸了出来,反握在袖口之中藏住,等松本雾源经过的时候顺势递给他。   好几名要上厕所的乘客实在憋不住了,朝着下一列车厢走去,莎莉和列车员也已经来到那车厢连接处,莎莉看到单是狭窄的车厢连接处就站了四个彪形大汉,服装穿着并不统一,腰间鼓起了一团,很明显是故意让人看出他们携带了轻武器。   第三十九章(上)[祖国母亲的逆子]   “这里不能过!”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子抬手阻止道,看着列车员说,“你再清楚不过了。”   列车员假装镇定:“我必须去列车头方向办点急事,还有后面的厕所都出了问题,乘客需要到前面去上厕所。”   “那也不行。”男子摇头,动作却并不粗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礼节,此时列车员和莎莉身后已经站了五个要求上厕所的乘客,当然他们都看到对方带着枪,可这是阿尔泰,这里的人可不吃这一套,其中有两名乘客已经硬挤着要过去,列车员在要求大家冷静的同时也不断地说服男子,声称这是特殊情况。   四名看守最终妥协了,留下一人在连接处,其他两人去下一节车厢连接处把守,堵住了装有箱子的那一节车厢,同时让在箱子周围的四名护卫盯紧从那里经过的列车员和莎莉。   “事情比预想中还要顺利。”莎莉笑眯眯地用中文说道,实际上是说给其他人听,列车员回头问什么意思,古拉耶夫又赶紧说了一遍俄文,让莎莉模仿着说了一遍。列车员见莎莉很开心,自己也立即变得洋洋得意起来,好像这一刻他不再是个列车员而是列车长。   这列火车的速度并不快,平均时速大概和国内的普快差不多,虽然只有一条铁轨,但也会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不时停下来做定时检查,毕竟这辆老古董早就到了应该退休的年龄,全凭车站经验丰富的机修工们维护着,莎莉听列车员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列火车应该还可以再行驶至少五年,而且运气极好的是,前段时间他们还从基洛夫某处找到了一个还能使用,机械设备完好的火车头。   “你运气其实真的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在我们行进的途中,到达列宁斯克的时候,就会换上那新的火车头,一定要准备好相机,那可是个重要的时刻。”列车员举起手来,比划着相机的模样,心中也在判断着如何开口让这个漂亮的“日本女孩儿”与自己一起喝个酒吃顿饭什么的,说不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快走近下一节车厢时,列车员停下来,对身后跟着的五名乘客还有赶来的松本雾源说着关于不能再继续前进,只能使用这里两个厕所的规定,乘客们早就憋得脸色发青,还未等他说完,争相恐后打开厕所门钻了进去。   松本雾源静静地等待在那,看着莎莉跟着列车员进了下一节车厢,隔着车厢的玻璃隐约可见在下节车厢中间摆着的那口巨大的黑色箱子,应该是木制的,只是周围有钢条镶嵌,钉得很死,周围有好几个安静坐着的守卫,等莎莉和列车员走近之后,那四个人微微抬头看着他们,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等着他们穿过木箱旁边。   因为摆放木箱的关系,车厢中部分座椅也拆卸了下来,莎莉和列车员要走过也显得很吃力,得从旁边仅有一人宽的缝隙之中侧身走过去。列车员先行慢慢地挤过去,随后轮到莎莉,莎莉装作鞋子不方便的样子侧身又调转姿势,趁机多看了几眼箱子,发现箱子面朝火车车窗的方向用油漆画着一个巨大的白色骷髅,这是什么意思?   莎莉随后穿过,故意用身体挤了下那箱子,这个动作让四个守卫很警惕,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莎莉,莎莉装作被吓到的模样,列车员发现之后,男子汉气概立即展现了出来,大声喝道:“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那四个人没有去看列车员,只是下意识收了下眼神,但依然紧盯着莎莉,莎莉装作要哭的样子,赶紧跟着列车员走了过去,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也为了让列车员的这股气概继续维持,伸手就牵住了列车员的手。   莎莉牵住他手的时候,列车员如同浑身过电一样,一下愣住了,莎莉趁机拉着他扭头就朝着前面走,列车员像个木偶一样跟着走了过去,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四个守卫,黑色木箱,下方有个白色的骷髅头标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莎莉在前方一边走一边低声用通话器说道。   火车外侧,已经拆下窗户玻璃并且钻出来,正小心翼翼沿着火车顶朝前走着的胡顺唐隐隐约约听见了莎莉的话,但因为风声的缘故听得不太清楚,只是听清楚了“四个”、“黑色”、“骷髅”等词汇,只得蹲下来,稍微大声说道:“松本雾源回来进厕所,上来协助我,莫钦在厕所里面等着,古拉耶夫在厕所外面守着。”   “明白。”古拉耶夫慢慢地叠好报纸,平放在桌子上面,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朝着厕所走去,同时笑道,“又变成你在发号施令了。”   “要不你上来,我下去?”胡顺唐蹲在那,一直等到身手比自己灵活,更擅长攀爬的松本雾源爬出来之后,这才指了指前方,示意朝前面走,去下一列车厢。   古拉耶夫走到厕所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之后,把门敲开,将一支CP手枪和消声器递了进去,同时还塞给他两个弹夹,等关上门之后才低声道:“54发子弹,如果你一枪一颗,可以干掉半个连队的人了。”   “你真把我当神仙了?”莫钦靠在厕所内,将弹夹放好,检查了手枪,“哟?CP1MP?听说还没列装的东西。”   “别废话。”古拉耶夫用身体挡住连接处的位置,警惕地看着剩下来的那个守卫,如今来看守卫应该有12个人,三节车厢中每节各4人,携带手枪,也许在中间车厢内那四人还有自动武器突击步枪之类的东西,这么说那东西也不算太重要,如果真的重要,不会只有12个人,那么有钱的家伙,完全可以包下整列火车。   胡顺唐和松本雾源行走在火车顶上,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即便坐在火车中感觉速度并不快,一旦爬出来,特别是火车顶上的风就大得随时能把人给刮下来,更何况脚步稍微重一点或迈步不用脚尖落地,都会发出声响来惊动下面的守卫。   两人逐渐走过第一节车厢,快接近有木箱的那列车厢的时候,忽然间听到通话器中古拉耶夫低声道:“回来!快点!任务取消!快!”   胡顺唐和松本雾源对视一眼,都慢慢蹲了下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停止,眼看就要接近了。他们却不知道古拉耶夫透过连接处的窗户,看着下一列车厢之中走来了一个他熟悉,但对方并不认识他的人,一名前克格勃的主管,虽然他年龄已经很大,满嘴的胡子都已经白了,但那犀利的眼神依然让周围的守卫和远处的古拉耶夫有强烈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夜叉王依然稳坐,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   “是‘足金’戈利。”古拉耶夫用身体挡住走廊,掩护莫钦离开,再利用莫钦掩护胡顺唐和松本雾源从厕所中一一出来,大家各自返回座位,同时告诫莎莉无论如何先在火车头的位置暂时呆着,就算是看完了必须得走,也得想办法不要过来。   “你说的那个什么‘足金’戈利是什么人?”胡顺唐坐回原位之后立即问,抬眼偷偷朝着下一节车厢看了一眼,看到那个上了年纪的人正站在连接处朝这边看着,目光一直在胡顺唐等人的脸上不断跳动,很明显他是在怀疑他们。   古拉耶夫故意找了个面朝连接处的位置坐好,拿起报纸掩饰:“冷战结束之后的红人,确切的说是克格勃当年的一个风云人物,克格勃解散之后,这个家伙摇身一变成为了某个天然气巨头的合作伙伴,实际上就是替那个家伙训练私人部队。在克格勃历史上,有‘屠夫’绰号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谢罗夫,一个是他,但他也叫‘温柔屠夫’,杀人总不留下痕迹,而且每次都能找到极好的借口,每每杀完人之后,还会当着下属的面痛哭流涕,让人觉得他就是个善良的变态。”   “谢罗夫我知道,但这个叫戈利的人我没听说过。”莫钦看着窗外。   “没听说过就对了,外界极少知道这个人物,他一年内要换好几次名字,虽然麻烦,但乐此不疲,他是个聪明的家伙,很清楚自己结怨太多,随时会被人盯上,所以一直很谨慎,太出头的事情从来不做,甚至甘愿当个影子,在老一代的情报人员眼中,他是个智者。”古拉耶夫翻了一面报纸,趁机又看了一眼,发现戈利的眼神正看向自己,他装作好奇的模样和其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看报纸,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冷战结束后,苏联解体,这个家伙进入了美国领事馆寻求庇护,后来就有了一个新的绰号叫‘祖国母亲的逆子’,说他是个叛徒,在祖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投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上层没有追究,这很罕见,逐渐地大家就没有再追问这件事,后来他从事走私生意很多年,手下有一支忠心的部队,同时还接替了那个富商掌控了他的生意,至于那富商嘛,听说是被美国人不小心干掉了,总之事情怎样,谁也没有去调查。”   “那么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很有可能是他走私了某个东西?还有可能他与美国人是有联系的。”夜叉王打了个哈欠,故意站起来伸展了个懒腰,发现戈利盯着自己,同时对身边两个守卫说着什么,两个守卫立即抬眼看着夜叉王。   第三十九章(下)[井水不犯河水]   “盯上咱们了。”夜叉王坐下来,笑呵呵地说,“怎么办?文斗还是武斗?”   “都不行,能忍则忍,非常时期。”古拉耶夫放好报纸,双手向后抱着后脑勺,故作轻松状,“这家伙既然在这里,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搞不清楚他和上层到底是什么关系,贸然动手也许会出岔子。”   “那太好了。”胡顺唐轻松了下来,“省得我们干多余的事情,老老实实坐火车到达目的地,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这个所谓的任务是你要挟下的产物。”   “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商量着要过来搜查咱们。”莫钦听见远处那些人的对话,“而且他们好像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说什么联邦保卫局的人。”   古拉耶夫心头一惊,意识到这事情更加不对劲了,联邦保卫局的人一般都属于总统直属,通常不会离开总统身边执行任务,除非是任务与总统亦或者重要人物的安全有关,一般不会走太远,极少离开莫斯科,而且联邦保卫局的名号也并不响亮,在保卫局中流传着一个笑话,某次保卫局的某个主管执行外勤任务到达昆古尔某地警察局时亮出自己的证件,希望警察能配合自己,谁知道警察局局长扫了一眼证件,竟反问他:“什么联邦保卫局?”随后将其当做某地的保安给赶了出去,弄得那名主管哭笑不得,只得给上面打电话直接下令其配合工作。   “联邦保卫局类似于美国的特勤局,也相当于你们中国的中央警卫师和公安部警卫局,不同的是联邦保卫局的人员有军人和警察双重身份,特勤局则是独立特工部门,从其他特勤部门招收,而你们是严格按照建国时期的要求,把军方和警察部门分开,所以联邦保卫局的人出现在这里,要不就是假冒的,要不就是真的,那事情更麻烦了,和总统挂上关系,我得请示下狗鱼,看看怎么处理。”古拉耶夫从口袋之中摸出手机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明显是全部被屏蔽了,通话器的信号还在,手机信号被屏蔽,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两名守卫走过连接处,径直朝着古拉耶夫走来,而戈利依然站在那,这说明他并没有真的察觉到危险,也没有动武的计划,否则他早就扭头离开,在这个范围内,举枪打中这个老头儿哪怕是个菜鸟新丁都可以做到。   “你好,请出示你的证件。”其中一名护卫来到古拉耶夫跟前,另外一名则站在夜叉王跟前。   莫钦斜眼看着,其他人也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扭头去看两人,两名护卫将手放在旁边,并未有拿枪的姿势,其中一人手持一本证件,证件上面的的确确写着的是联邦保卫局,古拉耶夫继续装傻,盯着证件摇头道:“联邦保卫局?”   “对不起,车上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我们负责保护,因为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需要一一盘查,见谅。”护卫显得很礼貌,没有丝毫的鲁莽。   “噢——”古拉耶夫寻思了一下,将自己内政部的证件和文件拿出来,交到那名护卫手中,护卫先是一愣,随后翻开证件,将文件递给另外一人,翻看的同时不断看着古拉耶夫,而另外一人看着文件,也紧盯着夜叉王。   “这么说您是内政部的古拉耶夫少校?按照文件上的说明,您是带几位贵宾来游览,请问是哪几位,可以指一下吗?”护卫将证件交还给古拉耶夫,古拉耶夫随后也指了指胡顺唐、夜叉王等人,两位说了声“抱歉”,继续朝前走着,并未立即返回到戈利跟前,而是盘查车厢剩下的两名乘客,随后去了下一节车厢。   “怪事。”古拉耶夫又拿起报纸,“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按理说,我这种人在这里表露身份,他们要是有什么阴谋肯定马上找借口动手了,难道真的是替总统办事?箱子里面装的是重要人物?”   “不要瞎猜。”夜叉王继续看着窗外,火车已经驶进了山林路段,周围的树木高过火车一倍多,已经看不到树木之后是什么模样了,车厢内同时也暗了下来,众人也在疑惑着并提高了警惕,祈祷着平安无事到达目的地,如果是俄罗斯本国的事情,最好不要牵扯进去,否则没完没了,还会耽误去十月岛的时间。   “古拉耶夫先生,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平安护送我们到港口上,而不是查清楚这件事,你的权力还没有大到可以过问总统的事情吧?还有,这里是俄罗斯联邦的阿尔泰共和国,不要太趾高气昂了,会惹麻烦的。”松本雾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苹果来,用衣服擦了擦,咬了一口,连连说好吃。   “话说回来,莎莉怎么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是不是出事儿了?”胡顺唐有些担心,用通话器问道,“莎莉,报告情况。”   通话器中没有声音传回来,胡顺唐又叫了两次,很想去查看,但知道现在是肯定无法穿过前面的三个车厢的,不能硬闯,否则会将事态扩大,只能让莫钦竖起耳朵听一下,看看他们的对话之中是否提到了莎莉。   半小时后,两个护卫返回了,低声向戈利汇报着情况,说着除了古拉耶夫之外,其他人也都不可疑,古拉耶夫也有相关证件,戈利只是点头应道:“嗯,我知道,我认识他。”   “喂,古拉耶夫老兄,那个叫戈利的老头子说认识你。”莫钦沉声道。   古拉耶夫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小腿抽搐了下,立即坐直,并未看向戈利的方向,只是问:“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但却是个祖国的英雄……”莫钦说到这,下意识看了一眼古拉耶夫,“祖国的英雄?你的名气还真是响亮。”   “好吧,我去会会他,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古拉耶夫起身准备朝戈利所在位置走去的时候,却发现他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那两个护卫在那里,古拉耶夫知道对方肯定是故意避之不见,自己上前只会碰一鼻子灰,算了吧,听胡顺唐等人的话,安静的坐下来,不要多生事端。   “我在火车头位置,情况还好,不过我想办法把那个纠缠我的列车员灌醉了。”在火车头后方煤车处的莎莉终于回话了,“火车头也有他们的人,有两个,拿着轻武器,不过看样子火车司机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不时会找茬和他们争吵,但是列车长也没有任何办法,从他们的对话中能听出来,他们的目的地似乎和我们一样。”   “不可能。”古拉耶夫回应道,“我们要到的目的地是不通火车的,充其量只能到最近的乌连戈伊,但那个地方距离我们要到的港口还有上千公里的路程,无论是开车还是坐船,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那里是中西伯利亚高原,你就呆在那里吧,等着那小子清醒过来,顺便还可以做个耳目。”   “嗯。”莎莉应声后断了联系。   火车跑着,经过了四五个小站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距离下一个大站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预定到达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左右,看情形是不会晚点了,但列车员说过,在到达列宁斯克时还会更换火车头,也许还有个小小的仪式,耽误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说不定。完全不熟悉俄罗斯的胡顺唐还以为火车如在中国一样四通八达,结果他们要到的地方不通火车,到达某地之后还得坐船或者开车。   戈利的故意“漠视”使得旅途开始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不管怎样,他们知道,只要不去调查关于那箱子的事情,这样便不会激怒对方采取有碍于自己的行动,说不定真的可以平安到达。   入夜,车厢内的灯光亮了起来,车厢外还是漆黑一片,虽然透过车窗向上看可以看到月亮,但月亮却是淡黄色的,也没有落下多少光芒,让人无法看清楚外面的环境,只知道两侧全是茂密的丛林,在火车放慢车速的时候还能清楚听到动物的叫声,只是夜间的温度比在保护区要稍高一点,但也只不过是十四五度的模样,总之在夏季这里算是绝对的避暑胜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很长寿。”莫钦舒服得干脆将腿抬起来放在桌子上面,古拉耶夫瞪了他一眼,他装作没有看到,闭眼睡觉,后方的松本雾源也在座位上拉直了腿,靠着车厢无聊地翻看着其他人看过的报纸。   “呜呜呜——”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声音是从火车头方向传来的,而且声音越来越响,并不像是乘坐火车头发出的笛声,好像是迎面有火车擦身而过。   “这个时间还有去我们来时方向的车,而且还没有卧铺,人坐着不得累死呀。”胡顺唐懒洋洋地靠着窗户向外看着,刚凑近火车侧面就飞驰而过一辆速度奇快的火车,快到只是刹那间就经过了他们这列车厢。   “搞什么,那列火车怎么会这么快?”胡顺唐贴着玻璃朝着后方看去,此时坐在一侧的古拉耶夫却忽然站起来,直接打开窗户朝着后面看去,一脸的惊讶,随后又变成惊恐。   看到古拉耶夫表情的胡顺唐正在纳闷的时候,再看出去自己也突然愣住了,脸上出现了和古拉耶夫一样的表情——只有一条铁轨,旁边的火车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上)[疯狂戈利I]   明明只有一条铁轨,所以才导致铁路线路很不发达,只有一列火车从南到北穿行,每到达某一端之后才能重新发车返回另外一端,这是他们上车之前就知道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刚才那百分之百不可能是错觉,明明是有一辆高速列车从旁边经过了,而且速度很快,感觉像是动车或者高铁之类的。   “怎么回事?”松本雾源站了起来,他也看到了,原本也没有反应过来,莫钦、夜叉王也一样,因为不管是松本雾源在日本,亦或者胡顺唐等人在中国,坐火车时旁边有车擦身而过都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那刹那间根本没有人放在心上,只有相对熟悉这条路的古拉耶夫第一个察觉。   胡顺唐探出头去,看着远处还亮着光逐渐消失的那列幽灵火车,用通话器问莎莉:“莎莉,你看见刚才那列火车了吗?”   “看见了。”莎莉在通话器中回答,“而且很清楚,车头的司机差点紧急刹车,开始还以为对面发车来了,但对方速度实在太快,直接擦身而过,随后看守司机的守卫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前面变得慌乱起来,不说了,列车员已经清醒了,这小子酒量不错,两瓶高度酒下肚,这么快就能清醒,我以为他会睡到明天早上呢。”   古拉耶夫起身来,朝着车厢连接处看去,发现守卫都很慌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巡视而来的戈利却厉声训斥着他什么,古拉耶夫立即看向莫钦,意思是问他能不能听到对方说什么。   莫钦点头道:“那个戈利说只是高原幻觉,并不是什么幽灵火车。”   古拉耶夫看着戈利的嘴角有那么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容,意识到戈利肯定是知道什么,此时坐在车窗旁的胡顺唐陷入了沉思之中,凑近夜叉王关上通话器问:“你还记得我说过关于疯鱼岛的事情吗?”   “嗯。记得。”夜叉王点头。   “还有胡万钦从前经历中的大沙湖事件,以及世界上类似的很多事情,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胡顺唐很是担心,“怪事频频发生,各处都在拼命掩饰,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轮回的真相迟早还是会被挖出来,一旦到了那天,这个世界就真的乱套了,而且……”胡顺唐刚说到这的时候,又是一辆列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未等对视中的胡顺唐和夜叉王扭头,那辆车已经飞驰而过向后方急速驶去。   胡顺唐咽了口唾沫:“我感觉有些怪,那个叫戈利的家伙似乎知道这是为什么,说不定幽灵火车的出现与那个箱子中的东西有关联,看来咱们真的有必要去查探一下了,你说呢?”   “不行!”古拉耶夫出现在两人跟前,“不能调查,直接前往目的地,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明白了吗?”   其他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古拉耶夫,先前是他不惜要挟众人去调查那个箱子,现在变成了他看见幽灵列车之后相反不愿意调查了,这家伙肯定隐瞒了什么。胡顺唐顿时兴趣倍增,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起身走过古拉耶夫身边说了一句:“跟我来。”   古拉耶夫看着夜叉王离去的身影,好半天才决定跟上去,连接处的戈利盯着两人,又扭头离开,朝装有箱子的车厢走去。   夜叉王在下列车厢的连接处站定,等古拉耶夫来到跟前之后,开口道:“距离上次我们见面,你变了不少。”   “上次?哪次?”古拉耶夫已经有些糊涂了。   “不管是哪次,总之你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夜叉王看着火车外,“我明白你这种感觉,但我更喜欢从前的你。”   “从前?”古拉耶夫盯着夜叉王的脸颊还有侧面的嘴角,想看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对,从前。”夜叉王看着车窗玻璃中古拉耶夫的影子,“从前你是个充满人性和感性的战士,我记得你说过在俄罗斯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而且这个国家本身就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在无数的时代变迁之中艰难行进。”   “够了,你不是那种会煽情的人,我鸡皮疙瘩已经冒了一身,有什么话直言快语的说吧!”古拉耶夫扭头看向另外一面的车窗。   “好吧,那我就直接问了。”夜叉王转身看着古拉耶夫,“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们政府是不是在做什么,私下和美国人合作了?还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出卖了?”   古拉耶夫沉默了一阵后道:“三国之间一直私下都有合作,即便是那件事曝光之后,依然保持着私下合作,直到你们那出了问题,蜂后叛逃和美国人合作之后,这个局面才出现了变化,这一点你也清楚,虽然与我们保持单线联系的蜂后离开了中国,但我们依然想将你们视为盟友。”   夜叉王冷哼了一声:“不是盟友吧,只是替你们看着前线的一个国家,如果这里的大门敞开,俄罗斯就一览无遗了,毕竟现在外蒙也和日本方面有着联系,你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我只想知道关于那箱子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你想调查,现在又不想了。”   “我不知道。”古拉耶夫回头来,“我这么回答算是还你一个人情,你明白吧?”   “明白了。”夜叉王点头,他真的明白了,古拉耶夫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而是回答的不知道,这就说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事情,只是迫于现在的身份无法说出来而已,这种感觉让夜叉王有一种置身于几十年前冷战时期的感觉,那时候东西方的情报人员在某种不得不会面的时候,都会说一些模棱两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算是交换了某种东西,同时也没有说出泄露情报的话来。   “古拉耶夫!”夜叉王叫住要回去的古拉耶夫,“箱子的事情,我们查定了,到时候你是帮我们也好,要逮捕我们也好,亦或者坐视不管也好,随你的便,但你要清楚一点,在我们这支队伍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将你制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是吗?”古拉耶夫轻声回应道,“到时候试试看。”   “半桶水,算是搞定了,动手吧,赶紧调查。”夜叉王用通话器通知胡顺唐。   胡顺唐看着走来的古拉耶夫,还有他脸上冷漠的表情,反问:“是真的搞定了,还是假的?”   “你别管,开工了!”夜叉王说完,将连接处的门打开,随后翻身上了火车顶,朝着前方慢慢走去,胡顺唐则立即起身,与莫钦对视一眼,随后两人故意扭打在一起,吸引那两名守卫的注意力,两人原本要过来查看的,却在戈利的指示下原地不动,随后戈利的眼睛看向车顶的方向,指示他们拔出手枪,随即朝着古拉耶夫走来。   “古拉耶夫。奥斯维奇。”戈利来到古拉耶夫跟前,“出于礼貌,我叫的是你证件上这个假名,我原本的用意你应该清楚,咱们互相不管对方,可是现在你好像是准备……”戈利说到这的时候,莫钦已经突然闪身到了他的身后,拔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胡顺唐和松本雾源下意识挡在莫钦的身后,盯着那两名已经拔枪相对的守护。   “叫你的人放下枪!”莫钦低声道。   “不可能!”戈利笑道,直接转身,解开自己身上的纽扣,露出自己腰带上方竖起来的两个小盒子,“这个东西一旦起爆,两百平方米内的所有东西都会消失。”   “你吓我?”莫钦持枪抵死他的脑门,“按下去试试,不仅你会完蛋,还有那箱子都会完蛋,你死不要紧,但是那箱子的东西可比你的命还重要,我没说错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戈利睁大眼睛,仿佛想把莫钦一口吞掉一样。   戈利这句话问出来,不仅让胡顺唐等人有些吃惊,古拉耶夫也为之一愣,戈利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谁?怎么可能?他先前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是代表着他什么都知道吗?还是说他在演戏?不,不像,古拉耶夫盯着戈利,“温柔屠夫”的绰号不是白来的,而且之所以后来又被称之为“足金”,就是因为他做事踏实,不会做表面的功夫,而且不像其他的谍报人员一样擅长演戏,而是用奇特的强硬办法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与俄国政府作对都是死路一条。”戈利保持着冷静,看着胡顺唐等人又冷笑道,“你们是中国人,而且由古拉耶夫领着,肯定不是普通的中国人,还是从阿尔泰地区潜入的,你们代表着中国政府,如果现在收手,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不收手,造成的结果你们自己心中清楚。”   “不好意思,足金先生。”莫钦嘴角上扬,轻蔑地笑道,“你猜错了,我们不是政府公务员,也不属于任何政府机构,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古拉耶夫先生是被我们劫持的人质,所以你的要挟对我们毫无用处,走吧,带我们去箱子那里,沿途你可以随时拉响身上的炸药,没人会在乎。”   说完莫钦扬了扬手中的枪,戈利暗骂一声,知道这群人是真的不在乎,只得在胡顺唐等人的引领下,朝着装有箱子的车厢慢慢走去。   第四十章(下)[疯狂戈利II]   胡顺唐和松本雾源在前,保持着侧身相靠,胡顺唐引路,松本雾源掩护同时盯着其后的戈利,莫钦走在最后,戈利的护卫们闪身到一侧,让他们过去,然后又持枪跟了上去,站在最后的夜叉王顺势也跟在护卫的身后,形成互相对峙的场面朝着有箱子的车厢行去。   古拉耶夫依然在座位上坐着,手中握紧揉成一团的报纸,等胡顺唐等人走过连接处到下一列车厢之后才站起来,背好背包,持枪跟上站在最后的夜叉王。他还在思考,思考着关于下面的应对方案,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被出卖了,这件事是不是和顶头上司狗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拉耶夫不断地拿出手机来看着,希望手机的信号能够恢复,不管怎样,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了箱子处,先不能开箱,必须问清楚戈利那里面所装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他为谁办事。   “这里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最后说一次,大家同坐一列火车相安无事,到达目的地之后分道扬镳,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按着炸药开关,又被莫钦挟持着的戈利依然在试图说服胡顺唐等人,“我戈利从不撒谎。”   “戈利先生,既然这样,麻烦您解释一下先前从旁边经过的那列火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很吃惊,只有你依然保持着平静呢?”在前方的胡顺唐放慢脚步,因为再下列车厢就是存放箱子的位置,而那里还有几名持枪的护卫在等着他们,这群家伙面无惧色,看来是根本不怕戈利按下身上捆绑着的炸药开关。   戈利听完胡顺唐的话,略微思考了几秒,又扭头前后看了下他们几人,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就是那群通缉犯,国际通缉犯。”   “国际通缉犯?”胡顺唐扭头看着戈利笑道,“有悬赏吗?我悬赏多少?”   “无论死活总共1000万美元,平均下来每人多少,你们自己算吧。”戈利冷笑道,“幸运的是,我不缺钱,所以不打算把你们移交给国际刑警。”   此时,胡顺唐已经能够看到车厢对面的那巨大的箱子,他用通话器对着走在最后的古拉耶夫说道:“古拉耶夫,把钉鞘还给我,谢谢你替我保管。”   “等一下!”古拉耶夫持枪穿过前面的人,直接来到戈利的身旁,低声问他,“你到底是替谁做事?”古拉耶夫差一点就将“总统”两个字说了出来。   “你猜猜?”戈利脸上带着毫不在乎的神情。   古拉耶夫扭头看了一眼胡顺唐,从背包之中拿出他的钉鞘,却没有马上给他,而是继续问戈利:“取消火车上的信号屏蔽装置,我需要和我的上司联系,查明白怎么回事,否则我把手中这玩意儿给他,他就会马上撬开箱子。”   戈利额前的汗水滴落下来,听到“撬开箱子”四个字让他无比紧张:“我劝你不要让他这么做,那东西一旦曝光,大家都只能死。”   “那东西是谁的?美国人?英国人?还是法国人的?”古拉耶夫继续问,把钉鞘慢慢举起来,作势准备递给胡顺唐。   “等等!”戈利狠下心来,拿出身上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输入密码,解除了信号屏蔽,随后朝着古拉耶夫点点头,“你可以联系你的上司了。”   “你们都别动!”古拉耶夫高声喊道,既在提醒胡顺唐等人不要轻举妄动,也在威胁那些在旁边持枪蠢蠢欲动的戈利手下,这样的狭窄环境下一旦动手,谁都讨不到好。   古拉耶夫随后拨通了手机,贴在耳边,电话很快接通,狗鱼说话了:“你在火车上?”   古拉耶夫先是一愣,随后简单地“嗯”了一声,直接问道:“火车上的箱子中装有什么东西?”   “你周围有多少人?十个?戈利是不是在你跟前?”狗鱼又问,古拉耶夫这次确定了,狗鱼是知道这列火车上装有东西的。   “嗯!”古拉耶夫应道。   “为什么不动手?”狗鱼沉声问,在电话中声音都压得很低。   “什么?”古拉耶夫肩部一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狗鱼所说的还不动手指的是什么,是对戈利和其手下动手,还是对胡顺唐等人动手。   “那箱子里面装着的是,送给中国人的礼物。”狗鱼在电话中笑道,“二十秒够吗?给你二十秒时间,五秒的考虑时间,剩下十五秒动手,戈利是个叛国者,祖国对叛国者是从不留情的。”   “明白了!”古拉耶夫说完,狗鱼开始从“二十”倒数,古拉耶夫慢慢放下枪,看着眼前的戈利道,“不好意思,已经确认了,这只是一场误会……”这句话刚说完,戈利松了一口气,但还未完全松懈下来,古拉耶夫手中的枪就响了,子弹直接打断了戈利按住开关的拇指,与此同时,胡顺唐等人也分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戈利手下发动了袭击,车厢内并未如古拉耶夫所预测的那样枪声大作,在胡顺唐、夜叉王和松本雾源干掉了近距离的敌人同时,莫钦也举枪将对面车厢中冒头的几名戈利手下一一击毙。   “任务完成,戈利和他的手下已经击毙。”古拉耶夫拿着电话说道,同时对着躺在一侧被夜叉王和松本雾源踩住双手,捂住嘴巴的戈利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很好,打开箱子把礼物送给中国朋友。”狗鱼并未说多余的话,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头两个已经搞定了。”通话器中传来莎莉的声音。   胡顺唐看着周围的尸体,扭头问古拉耶夫:“还有多久到达下一个大站?”   “几个小时。”古拉耶夫说个大概,“把尸体都收拾好,找一列车厢放下,我有话要问戈利。”古拉耶夫说完拽着断了拇指的戈利朝有箱子的车厢中走去,胡顺唐和夜叉王跟在其身后,其余人开始七手八脚地将尸体给抬走。   古拉耶夫将戈利靠在那黑箱子前,戈利显得很害怕,虽然断指处疼得钻心,但依然咬着牙要往旁边爬,胡顺唐上前按住他,古拉耶夫下手拆除了他身上的炸药,小心翼翼交给夜叉王,随后问:“你的任务是谁交给你的?”   戈利轻蔑一笑,看着周围道:“这里是没有刑具给你使用的,所以你得用其他的法子把我的嘴巴撬开。”   “戈利,我不打算对你用刑。”古拉耶夫决定来软的,对这个“温柔屠夫”来说,用刑把想知道的情报逼问出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的,因为我没有给你用刑的地方了,不好意思,从前那批混蛋并没有给你留空位。”戈利说着,忍着痛将自己的衣服给拉开,露出里面的一部分皮肤,站在两侧的胡顺唐和夜叉王看到,戈利那处皮肤已经完全毁了,有利器留下来的伤痕,还有被烧炙之后留下来已经堆积成一块块的怪异肉团,这家伙到底都遭遇过什么?   “戈利,你知道吗?电话中那个人先前对我说,要干掉你,所以我才动手,只是我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指示进行,否则你就不能坐在这与我对话了。”古拉耶夫的声音很低,没有带着杀气,语气中更没有要挟,“所以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我。”   “没有必要!”戈利笑道,“有什么必要呢?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属于叛国了,对他们来说,只要违反条例中的哪怕是一个词语,就能把你冠以叛国的罪名。”   “我想,你有妻子儿女,你不想她们失去丈夫和父亲对吗?”古拉耶夫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并不是威胁你,只是希望你多加考虑。”   “很多年前,我背叛祖国,投向美利坚怀抱的时候,也是因为家人,我的儿子得了病,全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我向上面申请,让我的妻子带着儿子前往美国治疗,当时只有美国人有那种技术,可是上面拒绝了我的要求,并且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审查,认为我有投靠美国的嫌疑,为了我儿子的性命,我走进了美国领事馆。”戈利看着自己断掉的大拇指,古拉耶夫拿出急救包帮他小心翼翼包扎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戈利又道,“我的条件就是说出我知道的一切,但美国人必须先想办法把我儿子带走,他们为了拿到我脑子中的情报铤而走险,我儿子成功获救,我也成为了叛国者,但也许真的是运气,苏联真的解体了,但我依然在黑名单上,只要我走近俄罗斯,不,只要我接近东欧我就会一命呜呼。”   不过机会总是会降临在敢冒险的人身上,并未过多久,俄国的一个大富豪将“友谊之手”伸向了戈利,声称愿意为他搞定关于黑名单的事情,只需要让他为自己办事,训练一支属于自己的私人佣兵。戈利原本并不接受,但此时中情局又一次找上了门,希望戈利能够答应对方的要求,此时戈利才明白这一切依然是中情局的安排。   “他们让一个叛国者重新回去,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从我决定从事这一行开始,我就注定着被人操控一辈子。”戈利扭头看着那口箱子,“关于箱子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仅仅只是一个走私者,仅此而已。”   第四十一章(上)[悬浮的玻璃]   古拉耶夫的手放在了戈利的肩头,却没有说话,戈利抬眼看着古拉耶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随后古拉耶夫将其搀扶起来,放在一旁,对胡顺唐说:“动手吧,撬开箱子,上司说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胡顺唐拔出棺材钉,给夜叉王递了一根,两人正准备动手撬开箱子的时候,靠在一侧的戈利开口道:“这箱子外面打开之后,里面是有密码的,很可笑的是,交给我这东西的人竟然把密码给了我,知道交给我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你如果想说就说,不想说没有人逼你,反正我们也有办法在到站之前打开箱子,一睹真相!”古拉耶夫也伸手去要棺材钉。   “台湾人!”戈利说完看着胡顺唐等人错愕的眼神,“吃惊吧?是台湾人交给我的,当然你们肯定会认为是美国人的安排,很可惜的是,我认识那个台湾的家伙,我叫他陈,他曾经是个帮派的小混混,后来自己干起了走私生意赚钱之后成为了小头目,接下来就开始铤而走险贩毒,当蛇头什么都做,听说这次是台湾军方委托他将东西交给我的,但是他们是在某边境上把东西给我的,而那里距离台湾十万八千里,其中道理你们自己去想吧,我不敢乱猜。”   胡顺唐和夜叉王对视一眼,第一反应便是——会不会又被詹天涯给卖了?   能把东西运到边境上,台湾方面没有大陆许可是不可能的,但为什么让台湾方面去做?台湾方面又为什么会去做?胡顺唐想到这用棺材钉戳进那箱子里面,撬开一块板子后道:“不管怎样,只要打开箱子就知道答案了。”   “你们其实真的很幼稚。”戈利在一旁笑道,笑得很冷,充满了嘲讽,“知道为什么我要绑着炸药来吗?这不是上面的安排,而是我自己擅自做的决定,我知道这次来我是死定了,但是我死了之后对我的家人有好处,至少他们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我的利用价值已经彻底没了,不管是美国还是俄罗斯都会视我为眼中钉,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古拉耶夫一边用棺材钉撬着箱子,一边问:“指派你来的人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戈利苦笑道,“先是美国人,只是我回来之后,没有想到那家伙让我从事的是走私业务,而且祖国的海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我那时候才明白有其他的用意在里面,没多久,我的恩人,也就是那名富商死了,全家因为飞机失事死了,我知道那不是事故,于是我顺理成章接手了他的全面生意,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一直在替两国政府做事,私下运送很多禁运品给第三世界国家,枪支弹药,联合国明令禁止的成瘾性药物等等……我突然醒悟了,觉得我没有叛国,大家做的其实都是一样的事情。”   “说正题,你的故事我们不关心。”胡顺唐已经快把箱子一面的板子完全拆卸下来。   “是联邦保卫局。”戈利看着地上的血迹,“他们真的是联邦保卫局的人。”   “戈利,你应该休息了。”古拉耶夫不能让戈利说得太多,毕竟胡顺唐等人还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不说,有些机密的东西也不能让外界知道。   箱子外面的板子终于全部拆卸了下来,露出里面青黑色的保险箱,只比外面有木板的箱子略微小上一圈,用手一敲,发出的只是沉闷的声音,说明保险箱非常厚,如果不输入密码,哪怕用炸药都不太可能炸得开。   “戈利,输密码。”古拉耶夫将戈利搀扶起来,戈利来到保险箱跟前,手指按在键盘上的时候抬眼看着凑近的古拉耶夫道,“这密码只能由我输,而且只能是我的食指,哪怕我用其他的手指头输入正确密码门也会被暂时锁死,到时候只能用总统手中的第二套密码才能解开。”   “嗯,开始吧。”胡顺唐靠在侧面,看着戈利,夜叉王顺势站在另外一面。   古拉耶夫也按照戈利的指示退后一步,看着戈利输完密码,随后保险柜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古拉耶夫正要去伸手开门的时候,戈利却抢先一步将门打开,同时伸手进去拿什么东西,胡顺唐见状不好,赶紧将古拉耶夫给推开,刚推开保险柜之中就出了一阵白烟,白烟过后只听到戈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等烟雾快速散去,就看到戈利捂着脸痛苦地四处撞来撞去,正面的衣服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烧炙了一样。   “戈利!”古拉耶夫要扑上去,却被胡顺唐死死拽住。   “不要去!可能有毒!”胡顺唐抓着古拉耶夫向后拖着,“是陷阱!”   “不是。”夜叉王用鼻子闻了闻,“不是毒气,是蒸汽!他被蒸汽正面了。”   蒸汽逐渐散尽,三人才走上去,戈利的惨叫声依然持续着,搬完尸体的莫钦和松本雾源两人返回,松本雾源赶紧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准备涂抹在戈利的面部,戈利勉强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松本雾源的手腕,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不行,不要救我,我活着更麻烦,我刚才是准备去关开关,但是晚了一步,你们带着东西赶紧走吧。”   除了莫钦之外,众人都围在戈利的跟前,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戈利是敌人吗?之前是,现在又好像不是了,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鬼,而此时莫钦盯着保险柜中悬空漂浮着的那个透明的玻璃箱子,还有里面那双模样古怪,侧光还能清楚看到铭文的短靴,好半天才拍了拍胡顺唐,示意他扭头去看。   胡顺唐扭头看见之后也吃了一惊,随后是夜叉王、松本雾源、古拉耶夫,胡顺唐第一反应便是——千足屦。   “得来全不费工夫。”胡顺唐慢慢靠近保险柜,可担心还有机关并不敢伸手去拿,只是在那看着,看着那个悬在保险柜之中的玻璃箱子,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原理让其悬浮的,还是说这东西不能落地,必须悬浮在空中?   “还不费功夫?死了这么多人。”松本雾源从古拉耶夫的袋子之中取出自己的长刀,挥手示意众人让开,自己拿刀在周围轻轻绕行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在箱子之中四下摸索了一番,确定再没有机关之后才对胡顺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伸手去拿了。   “我来,你退下。”夜叉王推开上前的胡顺唐,“我是个活死人,就算有什么机关,再杀死我一遍,只要符咒纹身不坏,我就没事。”   “什么符咒纹身?”古拉耶夫皱眉看着夜叉王,“活死人又是什么意思?”在古拉耶夫的脑子中,活死人和僵尸是没有区别的。   夜叉王只是勉强笑了笑,然后伸出双手去捧那个在其中的盒子,他的手慢慢伸了进去,同时闭住自己的呼吸,周围的几人也停止了呼吸,做好了随时将夜叉王拽开的准备。夜叉王的手终于碰到了盒子,身体也同时停止了任何动作,眼睛在保险柜内部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机关被触发,貌似也没有危险了,随后他将手稳稳捧好那盒子往外拿,就在他手部向外收回的那一刻,突然间他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杀气迎面扑来,还未等他示警作出其他什么动作,自己的胸部就遭受重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撞破了火车车窗……   夜叉王飞出去的瞬间,胡顺唐抬手就去抓,却抓了个空,顺势将棺材钉伸了出去,喊道:“抓住!”   夜叉王抬手抓住棺材钉,抓稳那刹那才发现自己抓的是握柄处,而胡顺唐抓着的则是棺材钉的尖端处,尖端四侧的利刃已经将胡顺唐的掌心全部割破。   古拉耶夫赶紧靠近窗口,抓住夜叉王的胳膊将其往火车内拽,同时莫钦和松本雾源看到那箱子凭空从里面漂浮了出来,还上下乱窜,最后停留在火车某座椅的上方。   莫钦持枪对准那箱子,松本雾源紧握着长刀,盯着那箱子又用余光看着那保险柜内部,随后道:“莫钦,再看看箱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们看走眼了!”   “嗯!”莫钦立即持枪进保险柜之中,仔仔细细摸了一圈,发现再没有什么东西了,再转身出来时,夜叉王也被古拉耶夫和胡顺唐合力拽了回来,胡顺唐立即翻转棺材钉,捏着血淋淋的手,看着那浮在空中的箱子问夜叉王,“咸蛋,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但感觉是中了一脚!”夜叉王揉着胸口道,那一脚的力道实在太大,正常人早就死了。   “有东西?”古拉耶夫看着那漂浮着的箱子,俯身下去准备问戈利,发现戈利已经断了气,只得大骂了一声作罢。   “出什么事了?”莎莉用通话器问道,“事情解决了吗?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大站了。”   “千足屦好像出现了。”胡顺唐摊开手,让松本雾源给自己简单包扎,“不过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一起出现了,看不见,不过给人感觉是有个透明的家伙抱着那箱子四处乱窜,如果不是有箱子,恐怕我们谁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第四十一章(下)[隐形怪]   胡顺唐确定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捧着盒子,否则的话无法解释夜叉王胸口的重击,盒子也不可能自动悬空。胡顺唐侧头对莫钦说道:“开枪,射那个玻璃盒子的边缘,看看是不是防弹的。”   莫钦抬手一枪打在那盒子的边缘,盒子只是颤动了一下并未破碎——果然是防弹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古拉耶夫不敢靠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朝着盒子后方扔去,玻璃飞过去撞在玻璃后方某个看不见的物体上之后又反弹回来掉落在地上。   夜叉王站在莫钦后方低声道:“狂,这是你家亲戚吧?和你一样都可以突然消失。”   莫钦摇头:“不,这东西比我厉害,我可以隐身但只是暂时的,而且必须在静止不动的状态下才行,一动就会现形,这玩意儿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但貌似它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古拉耶夫回头看着莫钦,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虽然他早知道莫钦有这么一项奇异的能力但从未见过,而且关于隐形材料的研究,中美俄法英等国都一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研究技术也全部归为国防建设,可至今为止仅仅只是停留在光源完全折射的理论阶段,日本人曾经制造出一件所谓的隐形披风,但必须在特定光源下完全静止不动,可以造成人眼的视觉误差,却无法欺骗猫狗等动物。   “首先得搞清楚一件事,千足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为何会让台湾人交给戈利,这样就能搞明白里面这个东西是属于哪个国家了。”古拉耶夫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盒子后方,“盒子是防弹的,那个隐形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何柏谷说过,千足屦也许早就被蜂后找到了,他找到之后一直藏在某地,但蜂巢事件中他走得着急,并未来得及带走,于是托人找回了千足屦又带进俄罗斯境内,不过这个过程中,美国人、台湾人以及大陆方面估计都插手了。”胡顺唐紧握着棺材钉,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胡万钦说过,他与台湾方面多年保持着联系,加上他是美国人的奸细,这样我刚才的推测就完全成立,但有一个地方很矛盾,大陆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台湾人进来找到东西也无法运走,除非……”   “除非大陆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他们离开。”夜叉王慢慢俯低身子,看准了盒子后面,“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如果是美国人、俄国人、英国人也会这样做,因为有一件冥器在国土之上,就会发生厮杀甚至是小面积战争,不加以控制和协调还会无限制扩大,但如果在公海或者其他地方,那就不一定了。”   “有道理!”松本雾源点头。   莫钦看着松本雾源问:“李朝年没有找过千足屦吗?”   松本雾源立即反问莫钦:“你认为我可能向老爷子问这些机密问题吗?那不等于叫我扒开他的脑子找答案吗?”   “也是!”莫钦笑道,“不过你们的话提醒我了,或许我可以看到这个东西。”说完,莫钦向后一退,站立不动进入了隐形状态,古拉耶夫很是诧异地看着莫钦,随后又看着那玻璃盒子的位置。   莫钦进入隐形状态的同时,那盒子稍微动了动,这个小细节被胡顺唐看到,明白那东西肯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肯定不是什么古怪的动物,否则的话看到同样可以隐形的莫钦就不会吃惊了,它是吃惊才导致身体出现了抖动。   进入隐形状态的莫钦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立即看到在前方的火车座椅之上蹲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因为只是隐约可见,单凭那东西的轮廓完全可以断定它是个人,亦或者类似人的东西,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似乎是赤身裸体没有穿任何衣服,右手抬起小心翼翼地举着装有千足屦的玻璃盒子,最骇人的还是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眼珠在眼眶中转动的时候,还会划过两道诡异的绿光。   “是个类似人的东西,眼睛是绿色的,没有穿衣服,没有武器。”莫钦依然处于隐形状态,只是开口对胡顺唐等人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等他说完,那隐形怪扭头就看着莫钦,很明显它也能看见处于隐形状态之中的莫钦。   “开枪!”胡顺唐听完之后下令,“你不要动,观察着那东西。”   胡顺唐话音刚落,莫钦就抬手朝着那隐形怪射击,子弹从枪膛之中射出,直接朝着那隐形怪的头颅飞去,可那东西仅仅只是快速地一偏头便躲过了莫钦的子弹,莫钦一惊,立即解除了本身的隐形状态,朝着先前预定的位置扣动扳机,射空了枪膛,却只是看到那盒子在空中四下浮动,随后又悬浮在后方的座椅之上。   莫钦再次进入隐形状态,发现隐形怪依然蹲在后方座椅之上举着盒子,并没有被子弹击中。   “枪械不行!那就活捉!”胡顺唐盯紧那个盒子,“它只要不放弃盒子,我们就能看到它的位置,夜叉王你去车厢前面,松本雾源去后方,完全堵死他,莫钦处于现在的状态不要动,盯死这个东西。”说完胡顺唐又通过通话器对莎莉说道,“莎莉,你让司机减慢车速,千万不要让火车停下来,否则很有可能被下一站的人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我做什么?”古拉耶夫盯着那隐形怪,很是着急,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你去火车其他车厢查看下剩下的乘客,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反正你有证件。”胡顺唐双手持棺材钉,“不管你撒什么慌,都得安抚好他们,不能出现无辜的死伤,等你走了之后,我们就动手。”   众人各自就位,古拉耶夫也立即前往其他车厢安抚乘客的情绪,让他们不要慌张,谎称火车上有恐怖分子,而他们是反恐部队,正在做最后的肃清工作。   古拉耶夫前脚离开,胡顺唐刚要准备动手的时候,就看见那箱子突然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胡顺唐一惊,闪避的同时侧身去抓那盒子,却听到莫钦喊道:“那东西把盒子砸过来,从你侧面过来了!”   莫钦说得快,但那隐形怪的速度更快,胡顺唐双手接触到那盒子的同时,胸口和腰部各挨了一拳,抱着盒子的他连连后退,夜叉王和松本雾源见状不好,准备上前帮忙,却听到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的胡顺唐喊道:“守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动!”   夜叉王和松本雾源只得退回自己的位置,用身体堵死连接处,不让那东西离开。   莫钦盯着隐形怪,看到其像动物一样倒退着爬回走廊一侧,俯身作出攻击状态,胡顺唐顺手将盒子交给莫钦,揉了揉发痛的胸口和腰部,低声道:“这东西很聪明,知道拿着箱子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干脆把箱子扔给我,估计是准备把我们都干掉之后,自己再带着盒子离开。”   “它现在在你正前方,有油漆之类的东西就好了,涂满这家伙全身,就让它直接现形了。”莫钦举枪瞄准隐形怪,随时准备给胡顺唐提供掩护。   “它跑不掉的!”胡顺唐说完就扑了上去,可这一扑却扑了个空,莫钦同时喊道,“它避过去了!从侧面朝我冲过来了!”   胡顺唐立即顺着莫钦的指示,直接朝着那隐形怪的大概位置追去,好在是车厢狭窄,挥舞棺材钉便可以接触到车体,隐形怪也是反应极快,避开棺材钉的袭击之后,翻身从下方朝着胡顺唐袭来,就算莫钦不断地说,胡顺唐也感觉有些应接不暇,中了好几拳之后,直接解开了先前手上的绷带,咬牙将伤口扩大,对莫钦喊道:“它在哪儿?”   “你旁边!”莫钦喊道,那隐形怪的脑袋已经凑近了胡顺唐的脸颊,似乎在闻着他,但胡顺唐却丝毫都没有察觉,经莫钦这么一说,胡顺唐握紧手心,展开的同时朝着自己的侧面挥去,虽然没有碰到那隐形怪,但手心挤出来的大量鲜血正好撒在那怪物的胸口、腹部等位置。   胡顺唐盯着那几块漂浮在空中的血迹,重新将绷带缠好,笑道:“现在这东西跑不掉了!”   “聪明,不过它正在用手去擦血迹。”莫钦摇头道,“这东西很聪明,知道你的用意。”   “嘿,血可不是那么容易擦掉的,身上擦掉,但手上又会粘上。”胡顺唐趁那隐形怪用双手拼命擦着血迹的时候,直接冲上去,朝着其胸口和腹部将棺材钉刺过去,那怪物接连后退,退了好几步之后又立即停下,再侧身避过在其后方挥舞长刀砍下来的松本雾源,随后撞破车窗直接跳了出去。   “那东西跳出火车了!”莫钦立即喊道。   胡顺唐看着被撞破的车窗,立即抬头看着车厢顶端:“不,它是保护千足屦的,所以没有干掉我们,拿走箱子,是不会离开的,它只是到火车顶上去想办法偷袭咱们了,同时也想着如何把血迹给擦干净……莫钦,朝着上面开枪!”   莫钦举枪,朝着火车顶打完了两个弹夹,胡顺唐听着上面走动的动静,刚准备爬出去,松本雾源就指着自己先前的位置道:“补位!我上去对付那东西!”   “血迹擦干就麻烦了!”胡顺唐知道自己手部受伤,要攀爬也很困难。   松本雾源将长刀挂在手臂之上,侧身爬出窗口,同时道:“我有一双狗鼻子!血迹能擦掉,但血的气味还会留在它身上。”   第四十二章(上)[列宁斯克魅影I]   爬上火车来到车顶的松本雾源慢慢蹲下来,叹气之后自言自语道:“上面这么大的风,气味早就被吹散,谁能闻到呀,只能凭感知能力了。”说完,松本雾源竟然拿出一根布带,将自己的眼睛直接蒙上,随后拔出长刀缓慢地在车顶上行走起来。   在松本雾源对面几米开外,从铁轨两侧扯下树叶擦着自己身上血迹的隐形怪慢慢抬起头,随后顺着风松开手上的树叶,让树叶飘向慢慢走来的松本雾源。树叶从松本雾源脸颊旁快速飞过,就在那刹那间,松本雾源突然加快速度,持刀冲向隐形快,瞬间的速度让隐形怪都吃了一惊,差点忘记了闪避。   松本雾源的长刀落在隐形怪头顶的时候,隐形怪双脚一滑,脑袋向后一仰,刚好避过长刀的前段刀锋,刀锋距离着隐形怪的鼻梁上方五厘米处挥落下去,差一点就将它劈成两半。   “快!真快!”松本雾源深吸着鼻子,松开握刀的右手,随后再前方探了下,又一次差点砍到隐形怪,隐形怪小心翼翼地左右挪动着身体,躲避着松本雾源,松本雾源却不断地逼近,每次都与那隐形怪保持着至少三米的距离,除了攻击绝不前进一步,也不后退一步。   五六次攻击之后,隐形怪终于连连后退,都快退到连接处了,一回头发现夜叉王站在下方等着,再回头发现松本雾源又一次追到了自己跟前三米开外的地方,隐形怪有些愤怒了,发出了一声怒吼,直接朝着松本雾源冲了过来。   松本雾源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随后举刀就劈,劈到一半却立即收势,马上又挥出一记侧砍,隐形怪虽然速度奇快,但手臂也被割伤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立即将身体悬挂在了火车顶端的一侧,不再进攻,只是恶狠狠地用绿色的眼睛盯着在上面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松本雾源。   “是不是很惊讶我蒙上眼睛还能知道你在哪儿?”松本雾源得意的笑着,“你现在在火车边缘之上。”松本雾源也慢慢移动到火车边缘,“果然在这里,而且你受伤了,不过在这种状态下,我杀不死你,你也杀不死我,咱们只能在这里耗着,不如你进车厢里面和我们坐下来谈一谈怎么样?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你应该是人吧?”   隐形怪又暴吼了一声,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松本雾源会发现它的位置所在。   “作战是需要靠脑子的。”松本雾源持刀而立,随后将刀竖起来,“你如果没有隐形的这项功能,你充其量就是速度比我稍快而已,但你很笨,你应该没有上过学吧?你知道现在吹的是什么风吗?”   隐形怪突然瞪眼,侧头看着火车的前端,又看着自己的身体,再看向松本雾源,猛然间明白为什么松本雾源能发现自己了——自己的确是隐形的,但身体却是实际存在的。   隐形怪站在松本雾源的前方,处于上风头,背朝着火车前进的方向,所以不断有风从背后吹过来,风无法穿透他的身体,也就会阻挡一部分风直接吹向松本雾源的位置,虽然风吹过小型障碍物之后会重新汇聚,但感知能力稍强的人就会判断出前方肯定有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松本雾源永远保持着和隐形怪三米距离的原因所在,只要不超出这个距离,他就能感知到有东西在前方挡住了风,而那东西百分之一百就是那隐形怪。   “你就像是河流上游一块可以移动的石头,不管你怎么动,只要在河流之中,哪怕看不见你,也能通过水流判断出你的位置所在,所以你还是下去吧。”松本雾源笑道,将刀回鞘。   隐形怪闷哼了一声,只得从火车顶重新钻回了车厢之内。   “它回来了!”莫钦看到隐形怪钻了回来,站在车厢的角落之中注视着胡顺唐等人,“但是它没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   “没关系,只要东西在我手中,它是动是静与我没关系!”胡顺唐抱着箱子退到夜叉王的位置,松本雾源随后也持刀挡在他前方,莫钦继续保持着原位不动,古拉耶夫此时出现在连接处。莫钦见状立即道,“在你右边!你退回去!”   古拉耶夫下意识对着右侧开了几枪,隐形怪快速闪避,躲在了另外一个位置,也没有朝古拉耶夫发动袭击。   它在等什么呢?就在胡顺唐思考的时候,通话器中传来了莎莉焦急的说话声:“有什么事就快点做,火车快进站了,还有五分钟!”   是了,这东西是准备火车进站趁乱抢了盒子就跑,火车站外面就是城市森林,钻进去之后,我们不仅找不到他,还得面临这个地区警察的盘查,甚至还会引起其他事件,这个东西的脑子还真够冷静的。   “它想火车进站之后,抢了盒子就跑。”胡顺唐下意识把盒子抱紧,“所以我们要守住盒子,一进站我们下火车就跑,明白了吗?可能会走散,但是用通话器保持联系就行了,我们是亚洲人的面孔,很容易辨认,麻烦的是四处奔跑会引来警察,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警察我来对付,你们安心守住这东西。”古拉耶夫在对面连接处用通话器说道,“我联系下上层,看看他们是不是能想点什么办法。”   众人在车厢之中和那隐形怪僵持着,一直僵持到火车进站,可意外发生了,在火车还未完全停稳的时候,后方车厢的列车员就已经打开了车门,第一个跳出车厢朝着外面跑去,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后面其他为数不多的乘客也纷纷逃出车厢,连行李都顾不上拿走,四散跑开,朝着在站台上巡逻的两名持枪的警察跑去。   警察闻声,拔枪就追了过来。此时车厢中的莫钦看到那隐形怪开始朝着胡顺唐的位置移动,看模样是准备动手了。   古拉耶夫隔着火车车窗看到冲来的警察,立即冲出车门,高举着自己的证件,还未说话,对面的警察就朝着他的脚下开了一枪,叫他放下手中的武器,古拉耶夫高声解释着,但无济于事,站台另外一边的警察冲上车厢检查的时候发现了后方数具尸体,立即用对讲机呼叫着支援,同时沿着车厢开始一一搜索起来。   “他们不听我解释!!”古拉耶夫只得故意举起双手,引那两名警察靠近,等两人慢慢靠近之后,快速夺去其中一人的手枪,抬脚踹翻另外一人,随后用极快的手法击晕两人,等他准备返回车厢的时候,后方赶来的警察竟然用手中的AKM突击步枪开火了,子弹打在车身铁皮之上泛起连串火花。   “跑!他们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了!”古拉耶夫持枪朝外面点射了几枪,只是为了暂时拖延下对方冲进来的速度。   与此同时在车厢内,隐形怪已经扑向胡顺唐等人,连串攻击未得逞之后,隐形怪转而扑向处于隐形状态的莫钦,完全不管不顾直接压倒莫钦,挥手打落莫钦的手枪,将其直接抓起来扔出车厢之外,落地的莫钦砸中其中一名警察,爬起来就朝着水泥柱后方跑去,躲避着警察射来的子弹。   因为没了莫钦的观察,单凭着怪物那细小的伤口,又因为隐形怪的速度实在够怪异,即便是胡顺唐、夜叉王和松本雾源三人合力都对付得相当吃力,只能勉强护住盒子朝着火车外面跑去。   离开车厢,三人拔腿朝着火车站外面狂奔,躲避在柱头后方的莫钦趁着警察分身也拔腿越过铁轨就跑,车头处下来的莎莉扫了一眼站台的状况,先行跑到胡顺唐前方,跳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胡顺唐奋力将盒子抛向莎莉,莎莉高高跃起接住,转身挤进人群之中。   隐形怪停止了对胡顺唐等人的攻击,顺着站台的柱头爬了上去,站在顶棚之中,用自己那双暗绿色的眼睛在人群之中搜索着带着盒子逃跑的莎莉。   “尽量往城市中跑,不要去大街,去后巷,只要有后巷就钻进去,都散开,全部散开!”熟悉这座小城市的古拉耶夫在后方指挥着,暗自庆幸这不是严寒的冬天,否则的话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加之冰雪路面会减慢所有人的逃离速度,也许还能逼得那个赤身裸体可以隐身的家伙找地方取暖。   胡顺唐等人分散着朝着火车站外跑去,而在高空的隐形怪却慢慢地滑落下来,并没有马上追击,而是直接袭击了在场的四名手持轻重武器的警察,手法极其残忍,将四个人撕成了碎片,随后提着其中两个血淋淋,瞪大双眼的人头,朝着火车站外疾奔而去。   四个人凭空被某种东西撕碎,随后有两颗脑袋在空中快速朝前漂浮前进,任谁见了这场面都会吓得惊声尖叫,火车站顿时乱成一团,就连原本已经坐上其他火车的乘客都哭喊着跳车而出,毫无目的地逃跑。闻讯赶来支援的警察都忘记了自己手中有枪,垂下手站在那盯着两颗漂浮的头颅,惊讶得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乱的好处是分散了人群的注意力,在慌乱之中人们不会太在意有亚洲面孔的胡顺唐等人,带来的坏处便是这件事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可以通过互联网和其他方式传遍整座城市,甚至是世界上通讯发达的任何一个角落,换言之,胡顺唐等人已经彻底暴露了。   第四十二章(下)[列宁斯克魅影II]   抱着盒子随着人群狂奔的莎莉跑出了火车站,火车站口拥挤的人群像是开闸放出的洪水一样蜂拥而出,不少人被踩踏在脚下,还未等叫出声来便一命呜呼,剩下的人也不管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只顾得逃跑或者找地方躲藏,大批的人离开火车站之后,在火车站外的广场四散开来,瞬间便没了影子。   抱着盒子站在广场稍做停留的莎莉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随后看准了一个建筑物最多的方向,继续狂奔,同时用通话器告诉了胡顺唐等人自己逃跑的方向,却完全没有发现,故意将人头扔在火车站口,阻止人们涌出以便观察的隐形怪已经爬上了火车站的顶端,站在那个刚刚粉刷不久的老式钟楼上端,抓着边缘观察着下方的人群,随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抱着盒子,目标相当明显的莎莉。   隐形怪暴吼了一声,顺着钟楼滑下,沿着旁边的房屋狂奔,绕行到莎莉的前方。   听到那声怒吼的莎莉停下脚步,看着声源的方向,随后看到左侧房顶上不断有东西飞起,她知道那东西追来了。   火车站口,因为人群过于拥挤的胡顺唐、夜叉王和松本雾源才跑出来,也不管警察如何阻止他们出去,直接推翻警察跳过扔在那里的两颗人头冲着莎莉冲去,最后跑出的莫钦和古拉耶夫两人顺手操起警察掉落的AKM突击步枪,莫钦边跑边用通话器问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气喘吁吁的莎莉稍微放慢速度,再抬头已经看不到那怪物,房顶上也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东西掉落,说明那东西要不停了下来,要不也减慢了速度,正在伺机进攻。   “刚才还在,现在看不到……”莎莉那个“了”字还未说出来,突然感觉到正面有一阵风袭来,下意识抱着盒子俯身,抬手就挥出一股寒气来,试图冻结那隐形怪,随后翻滚着朝着左侧躲避,同时喊道,“在我面前!”   莎莉刚说完,自己的胸口就挨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盒子直接脱手。隐形怪顺势跃向空中抓住那盒子,同时奔来的莫钦和古拉耶夫扣动扳机朝着盒子的位置做着连续射击,隐形怪左右飞速闪避着,随后摆动着自己灵活的身体,直接滑行到倒地的莎莉身后,将身子完全俯低。   “停火!停火!会伤着莎莉!”胡顺唐高举着手,古拉耶夫和莫钦看到那盒子出现在莎莉身后,知道在这个平行的高度,不管怎么开枪,即便是瞄准了,跳弹也会伤着莎莉,只得骂着放下了枪,随后五人各自从不同的方向慢慢围拢莎莉所在的位置。   “这家伙怎么不动了?”莫钦瞄准着那个盒子,想再靠近一点儿再开火。   古拉耶夫从另外一面慢慢靠近:“它是以莎莉作为掩护,随后找机会离开,我担心它会抓莎莉当人质。”   “不可能。”胡顺唐手持棺材钉是靠得最近的一个人,他俯低身子,盯紧了那个盒子,“这东西如果想抓莎莉,结果只能被莎莉冻成冰块,这里的温度并不高,可以让莎莉发挥出大部分实力。”   “以后我退休之后,一定会写一本回忆录叫《与怪物同行》。”古拉耶夫高举着枪,停下脚步,已经瞄准了那怪物。   莫钦也顺势停下来:“嗯,如果拍成电影,到中国来放映肯定会叫《怪物总动员》……”   “闭嘴!还贫!”夜叉王滑过去,抓住莎莉的手臂要拽行的时候,莎莉却对他比划了一下,示意夜叉王离开,自己则盯着距离自己不过几米开外的盒子,还有盒子周围那几滩积水,夜叉王会意蹲下来盯着那盒子,等着莎莉动手,他知道莎莉是想用积水封住那怪物的去路,然后合众人之力将其制服。   “一、二……”莎莉还未数到“三”,放在地面的手臂就射出一股寒气,直接袭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滩积水,积水瞬间结冰,向蜘蛛网一样四下蔓延开来,又同时冻结住了周围其他的积水,将周围十平米范围内的地面都结成了冰,随后莎莉翻身喊道,“动手!”   莫钦和古拉耶夫举枪朝着那怪物后方射击,逼得那隐形怪无法朝前撤退,随后夜叉王、胡顺唐、松本雾源从三面同时奔了过去,莎莉也盯着上空,准备着抬手将要跳起来躲避的隐形怪给冻住,可此时意外发生了,更多的警察部队开着车赶来,不少警察还未下车就将突击步枪架在车窗处朝着胡顺唐等人射击,根本没有鸣枪示警和喊话要求投降的过程,毕竟有四个警察在火车站内被撕成碎片,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有隐形怪,看到胡顺唐等人的怪异行为,自然而然认为是这一群有着亚籍面孔的人干出的恶行,理当马上击毙。   广场上,除了少数一些护栏还有石墩之外,根本没有掩体,警方的人数枪械又占着绝对优势,原本围攻上去的胡顺唐等人被警方火力压制了回去,眼睁睁看着那怪物抱着盒子快速逃离,不少眼尖的警察在看到漂浮在空中一上一下远去的玻璃盒子时,都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枪,目瞪口呆地看着,瞬时间警方的火力减弱了不少,胡顺唐等人趁机拔腿就追。   古拉耶夫举着自己的证件朝着那群警察跑去,警察当然不肯轻易相信他,依然如先前在火车站一样,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直接喝令他们放下武器,当然古拉耶夫也不是为了说明情况,仅仅是为了要靠近那辆警车,按照那怪物的速度,他们拔腿去追是不可能的……   靠近警察的古拉耶夫和莫钦三下五除二击翻周围的警察,跳上车直接开到莎莉跟前,莎莉钻进汽车,三人又立即驾车去追赶胡顺唐等人,古拉耶夫从后视镜中看着纷纷上车来追他们的警察,摇头道:“还好这支警察部队枪法没那么好,否则咱们早就被打成蜂窝了。”   “谁说枪法不好的?”莫钦解开自己的衣服,指着肩头一处被穿透的枪眼,“还好不是空尖弹,否则我整个肩膀都得暂时废了。”   “忍着点!我们先去追他们!”古拉耶夫开车追上胡顺唐等人,莎莉同时打开车门,胡顺唐和夜叉王钻上汽车,松本雾源顺势爬上车顶,伸手一拍顶棚,古拉耶夫一脚油门踩下,朝着那抱着盒子的隐形怪追去。   “莫钦,能坚持吗?”古拉耶夫看了莫钦一眼,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追来的警察。   “小伤。”莫钦探出身子去,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做着精确点射,用弹夹中剩下的几颗子弹打爆了最靠近三辆警车的前胎,三辆警察偏移路段,撞在一起,后面的两辆警车因为来不及转弯刹车也迎头撞了上去,其他警车顺势绕开,从人行道继续追赶他们。   “没子弹了!”莫钦将步枪直接扔了出去,转身在古拉耶夫的背包之中翻找着,只找到两个手枪弹夹,“你执行任务就带几个弹夹?”   “够了……”古拉耶夫看见那盒子转进旁边的一条小街,顺势一转方向盘急转了进去,车内的人挤成一团,车顶上的松本雾源也被甩了出去,只得拔出长刀插进车顶固定身体,刀尖从车顶刺下,差几厘米就插中了夜叉王的耳朵,夜叉王用手猛拍了几下车顶,示意松本雾源小心一些。   “那东西上屋顶了!”松本雾源用通话器喊道,“不要停车,靠近旁边的建筑,我爬上去追!”   古拉耶夫将车快速靠近旁边的建筑,松本雾源将刀收好跃了过去,抓着对面的管道快速朝着上端爬着,刚爬了一半,看见盒子又急速掉落了下来,松本雾源只得又一次跳下来。古拉耶夫等接住松本雾源之后,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朝着那落地的盒子撞去,就在汽车快撞上那盒子的时候,古拉耶夫忽然意识到那盒子仅仅只是落地,而不是悬浮的时候,明白那东西肯定只是把盒子从屋顶抛下来,自己则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始进攻了。   “下车!”松本雾源抬眼看着旁边建筑的三楼处阳台露出了个半个冰箱,立即用脚踩着车顶,叫车内的人下去。   古拉耶夫慌忙刹车,众人从车内跑出,当莎莉最后一个逃离汽车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冰箱已经将汽车顶棚直接给砸凹了下去,同时持枪躲避屋檐下方的莫钦被一只手直接拖上了二楼,又扔了出去,砸中了下面的一辆汽车。   “在上面!”胡顺唐指着二楼莫钦飞出来的位置,但其他人都没有动,因为没有那箱子作为目标,那隐形怪是完全看不到的。   隐形怪停止了攻击,周围慌乱的民众还在狂奔之中,只有少数胆子大的人从店铺之中探出脑袋来看着,看着站在原地不断四下看着的胡顺唐等人,完全不知道外面街道上这群人在做什么,更不知道那巨大的冰箱是什么人从上面推下去的。   就在胡顺唐等人紧张不已,遍寻不到那隐形怪踪迹之时,楼上冲下来一个拿着斧头的中年妇女,那妇女冲向汽车,看着砸在上面的冰箱大吼大叫,随后用斧头指着离她最近的莫钦大喊着什么。   因为那女人语速太快,莫钦一时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古拉耶夫盯着自己的正对面,侧脸对莫钦解释道:“她说这冰箱是她家的传家宝,让你赔。”   莫钦看那女人一眼,嘟囔道:“传家宝?她家族的历史可真短……”刚嘟囔完,那中年妇女竟然抱着斧头就朝莫钦冲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上)[列宁斯克魅影III]   抱着斧头的中年妇女朝着莫钦冲过去的时候,莫钦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那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你既不能开枪射击,也不可能还手。中年妇女冲到莫钦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扭住莫钦的衣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莫钦听了个七七八八,总之就是让他赔,莫钦摸遍全身搜出来两千来块钱,还是人民币,直接塞到那女人手中,女人看到人民币先是一愣,随后把斧头放在旁边车引擎盖上直接点了起来——在俄罗斯大部分地方,人民币和美元基本上都可以流通。   “大婶,赶紧拿钱走吧,你的冰箱也不是我给你砸……小心!”莫钦忽然间一把将那中年妇女抱到一边,随后举枪朝着她放斧头的地方连开了几枪,因为原本放下的斧头又重新浮动了起来。   隐形怪的再次出现,让众人立即调转了自己的目视方向,原本小心翼翼靠近那玻璃箱子的胡顺唐也加快了脚步,上前扑到箱子跟前,伸手就将那箱子给抱住,随后起身拔腿就跑,拿到斧头的隐形怪也立即将手中的斧头抛向远处的胡顺唐,松本雾源高高跃起在空中一脚将那斧头直接踢飞,插入先前放置斧头的汽车引擎盖之上,而那名依然在莫钦怀中的中年妇女却傻了,盯着莫钦的脸颊一侧,露出幸福的神色。   莫钦扭头看见那大婶脸上表情的时候吓得一抖,慌忙将其松开,刚要解释什么,就被古拉耶夫一把拽着朝胡顺唐的方向跑去,夜叉王已经紧随胡顺唐朝着后街前方的十字路口跑去,松本雾源爬上旁边建筑的二楼居高临下搜索着再次消失的隐形怪。   “我们完全是在和那怪物打橄榄球,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抓住他,或者弄死他!”夜叉王跟在胡顺唐身后说道,胡顺唐“嗯”了一声,看到巷口突然冲来两辆装甲车,立即拽着夜叉王就躲进了旁边的建筑之中。   “装甲车!?”莫钦看见装甲车的时候一愣,也转身冲进店铺之中避开,古拉耶夫躲避不及,只得俯下身子躲在一辆汽车的后面,对众人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警方出动了重武器。   坐在店铺桌子下方换着弹夹的莫钦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低声道:“古拉耶夫同志,你们俄罗斯还真是战斗民族,动不动就出动装甲车,等会儿不至于还有坦克吧?”   “如果我们搞出的乱子再大点,恐怕真的有坦克出现,现在军方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那只是警方的装甲车。”古拉耶夫缩着脑袋,照这情形来看,估摸着对方的狙击手也正在就位当中,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这是你地头,就不能想想办法?”夜叉王看着建筑的楼梯口,那里躲着一个男子,男子紧紧地抱住他怀中的小女孩儿,夜叉王拍了拍胡顺唐的肩膀示意他等着,然后慢慢上前去对那小女孩儿挥了挥手,小女孩儿从父亲的指缝之中看了一眼立即闭上眼睛,那名男子也是很紧张地抓起旁边的玻璃瓶准备攻击夜叉王。   “我不是坏人,这里危险,快带着你女儿回家去,把门锁好。”夜叉王用俄语说,随后指着楼梯口上面,男子没有任何表示,等了几秒之后才慢慢地向楼梯上面退去,夜叉王蹲在楼梯口朝着那小姑娘挥手告别,小姑娘也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夜叉王,一直等到被父亲抱到拐角处快看不见的时候,才冲夜叉王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   “半桶水……”夜叉王刚刚转身,就感觉腹部被什么东西插了进去,他下意识抓住跟前的那东西,知道是隐形怪,再慢慢低头的时候,发现腹部被一个桌腿给刺穿了。   胡顺唐扭头的时候看到这一切,扔下箱子就扑了上来,死死抱住那隐形怪,同时呼喊着莫钦等人,隐形怪被胡顺唐和夜叉王夹着,左右摇摆挣扎着,试图将两人给甩出去,但胡顺唐和受重伤的夜叉王一直将其抓得死死的,任凭隐形怪怎么乱撞都不松手。   赶来的莫钦等人也立即上前,抓手抱腿,几个不同于常人的战士竟然只能用最原始,如同孩子打架的方式才勉强制住隐形怪。   “莎莉!来冻住这家伙!快点!”胡顺唐抱住隐形怪的腰部,对莎莉大声喊道。   莎莉松开隐形怪,后退几步,看着众人道:“你们稍微让开一点,免得把你们也给冻住了。”   “我们一旦松开,它就会跑掉,这东西比野兔子还敏捷!”古拉耶夫抓住那东西的大腿。   “那就先抓住它上半身,我先把它的腿冻住!”莎莉俯低身子,在古拉耶夫松开隐形怪脚踝的瞬间,自己伸手死死抓住,随后将其双脚冰冻在地面之上,随后再慢慢从脚踝到小腿、膝盖、大腿,随后是腰部,上面抓住隐形怪的人也随之慢慢松手。   莎莉的冰冻寒气慢慢上升,隐形怪的身体也逐渐被冰封在冰块之内,不过一分钟,整个隐形怪除了脑袋之外完全被冻在了冰块之内,莫钦也从旁边的厕所中不断提水出来,帮助莎莉加固冰封隐形怪。   胡顺唐趴在夜叉王的跟前,抓着他腹部刺进去的那根桌腿,看着腹部已经被破坏的符咒纹身,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种异术他虽然知道,但并没有学会。   “没事,只要不拔出来,我还能坚持下去,要是拔出来,我就真的去疯鱼岛了!”夜叉王勉强笑着,抬眼看着被冰冻的隐形怪,那东西被冰块封住之后,大致的模样已经能隔着冰块看出来,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它的体表有着不同的颜色,毫无疑问,它有着人的形态,而且双腿之间还有男性生殖器。   “是个公的?”莫钦用枪敲了敲那东西外面的冰块,随后胡顺唐在夜叉王的授意之下,将腹部流出来的那种黑血涂抹在隐形怪露在冰块外的脑袋上,快涂抹完毕的时候,外面的警察已经团团围住了他们所处的这座建筑,只是这次警察没有贸然开枪或者直接突入,只是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瞄准了进出口的位置,随后某个看模样像是官员的从装甲车中开始喊话,要求他们投降。   胡顺唐爬到靠大窗口的下方把有千足屦的盒子给抱了过来,坐在夜叉王身边盯着外面叮嘱其他人:“不能和警察为敌,打死一名警察,我们可就真的是罪犯了。”   “束手就擒?”松本雾源收回长刀,“也只能这样了。”   莎莉看向外面:“如果有足够多的水,我可以暂时封闭这里,但因为天气依然很温暖的缘故,我冻结出来的冰块无法抵挡这么多枪械射出来的子弹。”   “那就投降。”胡顺唐顺手把箱子交给古拉耶夫,“你可以和他们谈判,我相信你。”   “半桶水,其他的冥器已经丢了,这个不能再丢了!”夜叉王并不是不信任古拉耶夫,而是不相信古拉耶夫的上级,从戈利身上的事情完全可以看出,坚称要与中国结盟的俄国人,依然私下和美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你伤重不能跑动,我们逃也逃不了,而且你知道我的,我是绝对不会丢下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再说冥器都基本上丢了,留下这么一个在身边又有什么用?迟早有人会来抢走的。”胡顺唐拍了拍放有千足屦的那盒子,“投降,就那么决定了。”   松本雾源看着外面荷枪实弹还未冲进来的警察:“你可要想好了,万一出现意外,我们有可能被终身监禁在俄罗斯监狱之中。”   “没关系。”莫钦靠着墙壁,“就算关进去,要出来对咱们来说也是件不难的事情,如果要关,那就关吧。”   “谢谢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古拉耶夫起身来,但还是将那盒子交给胡顺唐,自己举着手慢慢出去,因为他的证件和文件先前丢失在了广场,所以交代起来很麻烦,一出去就立马被警察按在地上死死铐住,随后询问他里面的情况,商量是进去说服逮捕还是直接突入。   “我有个建议。”松本雾源看着眼前被冻结的那隐形怪,隐形怪的面部因为涂抹了夜叉王血液的缘故,整张脸已经显露了出来,深绿色的眼睛,高耸的颧骨,凹下去的脸颊,整个脑袋没有半根头发,十分光滑,深陷的眼窝让它看起来像是个做了防腐又被埋进土中很久的死人。   胡顺唐看着松本雾源问:“什么建议?”   “我建议还是杀掉这个家伙,留下活口给俄国人,不是什么好主意。”松本雾源正要拔刀的时候,警察的特殊突入小组已经冲了进来,持枪对准了他们每个人,高声喝令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但同时也对冻结在冰块中的隐形怪惊讶不已,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各位警察同志,这就是残忍杀害你们同事的真凶,我们只是热心帮忙的中国游客,仅此而已。”莫钦一边说一边任由警察将自己的双手反铐在背后,随后众人被一一上了手铐,带出建筑,塞进旁边的一辆加装有防弹钢板的汽车之中。   上车后的胡顺唐看到,剩下的警察团团围住那个被冻结的怪物,交头接耳讨论着,但所幸的是这群看似鲁莽的警察并没有敲破冰块将隐形怪给放出来,仅仅只是将其脚下的冰块割开,然后合力抬起来整个塞进装甲车之中带走,同时迅速清理现场。   第四十三章(下)[列宁斯克魅影IV]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北冰洋,两艘破冰船行驶在满是冰块的海面之上,站在船头的胡万钦穿着厚实的防寒服戴着手套抓着栏杆看着下面那些最大不超过五平方米的冰块发呆,凯特从船舱之中钻出来,走到胡万钦身边,将护目镜放在了胡万钦的手中。   胡万钦拿着护目镜却并没有立即戴上,只是道:“戴上这东西,眼前看见的景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到北极?”凯特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高达几十米的冰层,冰层缝隙之间已经形成瀑布,瀑布水中夹杂着少数的冰块朝下面流淌着,当破冰船稍微靠近时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我其实也没有想过。”   胡万钦笑了笑,探头看向前方,在那巨大高耸的冰层前方左侧,一片高地因为表面冰层几乎融化的关系完全裸露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到了海鸟觅食的时间,还是因为破冰船行驶的声音,导致铺天盖地的北极海鸟从其中拍打着翅膀飞了出来,沿着海面飞翔着,少部分还飞向破冰船的上端盘旋着,观察着船上的人。   两人沉默着,凯特寻找着机会,终于在靠近那座裸露出来的黑色高地时,凯特才觉得找到了提出问题的契机,问道:“你真的认为那座黑色城堡存在吗?”   “是圣地。”胡万钦纠正凯特。   “嗯,圣地。”凯特其实有点想笑,但想到当初自己在中国的经历又笑不出来,圣地这个词语在有信仰的人口中说出来是很神圣的,但那不是政治信仰,是一种宗教信仰,亦或者其他一种什么东西,可胡万钦在他眼中并不是一个有着宗教信仰的人。   “你们美国有卫星,地球轨道上四处都有你们的眼睛,我想关于漂流圣地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吧?”胡万钦斜眼看着凯特,故意这么说。   “我们是发现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不确定那是什么,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否定了那是俄军某先进潜艇或者舰艇的看法,毕竟那东西的形状像是一座岛屿,而不是某种船只的形状,当然也有人认为那也许是外星人的飞碟之类的,但后来都被一一否认,再后来只是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前往北极的考察队,就再没有下文了。”凯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随后又加了一句,“我们现在是朋友,你和我之间,所以我没有必要撒谎。”   “凯特,你知道我和你们总统达成的协议吗?”胡万钦也靠着栏杆。   凯特眼神离开胡万钦,看着其他的方向:“不,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探寻未知的秘密,关于起源,关于人类发展的过程,还有咱们的未来。”   “你从未想过为自己考虑,比如说升迁,得到更大的权力?”胡万钦半眯着眼睛,终于还是戴上了护目镜。   “以前想过。”凯特笑道,“但现在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我得到的权力只是为了获取真相,有更便利的条件调查,仅此而已。”   “凯特,愚蠢的人一心获得权力,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想有更好的生活,妻妾成群,夜夜笙歌,但聪明的人获得权力,是为了改变。”胡万钦面朝大海,看着那些挥舞着翅膀飞翔的海鸟,即便是有些鸟从眼前飞过,他还是无法辨认海鸟的种类,“为了改变而获得权力是件好事,不管在这个过程中你做过多少别人认为的坏事,不管你背负什么样的罪名都不要紧,因为你下定决心去改变的时候,就应该抛弃荣誉。”说完胡万钦又马上岔开了话题,指着对面山上高耸的一块类似雕像的石头,“全世界都有雕像,纪念馆之类的东西,有人说人最坏的地方就是记性太好,其实不然,人的记性是有时间限制的,人最大的坏处应该是记性太差,如果记性好,人们就不会需要雕像纪念馆这些让后世铭记的东西,如果大家都能记住,就不会再发生掠夺和战争。”   “你应该当个国家首脑,而不是负责情报工作。”凯特笑了笑,不愿意继续这么深沉的话题,转身往船舱方向走去。   等凯特走远之后,胡万钦才看着海面喃喃道:“这些话每个人都能说出来,但做到的又有几个?否则世界上怎么只会出现极少可以改变世界的人。”   ……   列宁斯克警察局内,胡顺唐等人被分别关押,当然被关进警察局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猜想也许会被投入到其他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而眼前所呆的这个警察局,是个看似用普通的机枪都能扫塌掉的老式建筑,而且那些警察竟然也不按照规矩保管枪械,将长短武器直接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就好像随意放在那的纸笔一样。   胡顺唐坐在一间审讯室内,旁边躺着依然插着桌腿的夜叉王,在他和古拉耶夫的强烈要求下,警方并没有“治疗”夜叉王,也没有强制性将两人分开,因为胡顺唐双眼中凶狠的眼神的确吓到了那些“北极熊警察”,同时他们也很惊讶那个浑身上下都是纹身的男子是什么让他支撑着存活这么久的。   古拉耶夫在另外一间办公室内和那里的局长坐着谈判,随后负责这个区域的安全专员也赶来了,三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而且胡顺唐坐在那间所谓的审讯室中都能清楚地看到古拉耶夫愤怒地在那挥着手,随后又指着那名局长,局长显得很无奈,只是看着安全专员,也不开口说话。   “你觉得他们会拿我们怎么办?”夜叉王躺在旁边的担架床上,侧头看着胡顺唐。   “不会怎么办,我们接下来会被以囚犯的名义前往那个港口,直接送往十月岛。”胡顺唐盯着桌子上的水杯,里面装着的水他一口都没有动过。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夜叉王笑道,“不过照这个情形来看,我应该会退出了。”   “不,不会。”胡顺唐闭眼道,“我会要求松本雾源联系李朝年,让他来治愈你。”   “有那么简单?那是个老狐狸。”夜叉王叹了口气。   “他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大家都清楚。”胡顺唐睁眼看向外面,古拉耶夫已经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还转身指着那局长,似乎在破口大骂。胡顺唐朝着古拉耶夫笑了笑随后又对夜叉王道,“中国需要美国,美国需要俄罗斯,俄罗斯需要中国,但同时互相又防着对方,这就是轮回,我想但凡能深入理解这些东西的人,就会抛弃很多历史积压下来的战争概念,和我们知道的真相是一样的,永远都只是一个死循环。千足屦是胡万钦找到的,他委托台湾人去拿,明知道台湾方面与大陆方面有紧密联系,同时又与美国人有长期合作,可这种时候他又故意让戈利去运送这件东西,但这件东西还有个怪异的守护者,同时我们跳伞的事情早被狗鱼料到,他派了古拉耶夫来接应我们,在他们的电话中,我清楚听到狗鱼说那是送给中国朋友的礼物,事情很明显了,李朝年给了俄国人好处,胡万钦也给了,所以俄国人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他们拥有了千足屦,更有理由参与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家手中都有筹码,只是胡万钦更多而已。”   “你每经历一次事情,就会看得更透彻,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夜叉王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和我相反,在我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我看透了,但后来遇到了你,还有其他人,我逐渐看不透了,我发现其实看不透更好,看不透才能做个正常人。”   “咸蛋。”胡顺唐盯着古拉耶夫朝着自己这个房间走来,“看透了其实很可怕,特别是看透之后就会将皮囊和灵魂分开来,对生命再也不珍惜,因为人死了真的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所以,真相才需要被掩饰。”夜叉王闭上眼睛,虽然他根本不困,可这个时候他需要遐想一下在另外一个世界,自己会是什么人?会不会和女儿贺晨雪生活得很幸福。   “我们可以走了。”古拉耶夫推开门,在他身后还站着六名警察,手中拿着手铐,古拉耶夫看了一眼靠近自己那名警察的手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得戴上手铐,只是这次我们有飞机了。”   前往机场的路上,众人没有说话,莫钦和莎莉很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古拉耶夫的上司不早说,非得绕这么大个圈子呢?胡顺唐却很清楚,因为那被冰冻的隐形怪被放进了一个低温箱中随他们一起离开了,胡万钦送给了俄国人一枚筹码千足屦,而美国人给了俄国人一个可以提供给他们研究的东西,就是那箱子中的隐形怪,李朝年提供给了俄国人一直梦寐以求的详细资料,这些都算是过路费和保护费,否则在俄国人的地头谁也不能平安度过。俄国人的军舰和潜艇随时可以击沉胡万钦等人的船只和飞机,还有李朝年运送装备和武器的船只,也可以逮捕杀掉胡顺唐等人。   有些人觉得这就是政治,但对胡顺唐来说,这只是一个轮回的死循环,你永远跳不出去的,正常人不会幼稚到认为真的存在没有利益只为正义的争斗。   世界就是一个乐园,乐园有着自己的游戏规则,你要不遵守,要不作弊,要不推翻规则重新制定。   至今为止,没有人做到,无论在哪个世界。   第四十四章(上)[旧港口]   新雷布纳亚II号旧港,当地时间晚上19时……   飞机到达新雷布纳亚附近的简易机场时是下午16时,但胡顺唐等人在飞机上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看到一辆破烂的类似公交车一样的东西停在机场外侧,停顿的时候那辆汽车侧面的烟筒还冒出滚滚黑烟,开车的司机戴着一顶怪异的帽子,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只是下车的时候才抓了件外套。   “我还以为这里是冰天雪地。”莫钦好奇地看着外面,“我一直很想来北极圈看看,可是没那个机会,以前也没有人雇佣我来这里干点什么,哪怕是来找一只失踪的雪橇犬也好。”   “噢——”胡顺唐扭头回来看着坐在旁边绑着安全带,面色苍白的夜叉王,伤口的血是早就不流了,但是他的肢体却越来越僵硬了,好像呈现出了尸僵状态,还好是在这种环境,如果是在国内某个医院,医生和护士恐怕早就吓得报警了。   “这不稀奇,现在外面的气温只不过是零上十来度而已,这里有个小镇,冬天的时候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九十度,但是在夏季最热的时候却可以达到零上四十度,自然界就是这样,你根本无法违抗,只能去适应,好了,准备下机吧,我们先去见你们的詹局长。”古拉耶夫松开安全带,与胡顺唐合力将夜叉王从飞机上抬下去,随后众人都坐上那辆破烂的公交车,开车的司机明显不是军人,只是个本地司机,他一路上都用后视镜看着车上的这群亚籍面孔的人,因为这里极少出现亚籍,就算是科考队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从这里离开。   汽车摇摇晃晃地朝着旧港口开去,司机也许是拿了很多钱,也许是天生就喜欢沉默,半个字都没有说,将他们载到港口入口处之后,打开门,用脚踢了下旁边不知道装什么东西的水桶,示意胡顺唐等人可以下车了,等众人离开,他又发动汽车离开,只是离开掉转车头时目光一直停留在腹部插着桌腿的夜叉王身上,也许他在想这群家伙是千里跋涉带他来这里冬眠?   汽车开走之后,古拉耶夫和胡顺唐抬走担架朝着港口内部一座像是机库一样的大棚走去,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动物,可以说毫无生气,门口也没有半个站岗的士兵,更没有预料之中会出现的密码锁,指纹或者视网膜扫描之类的东西,只是一把生锈的铁锁。古拉耶夫将担架交给旁边的松本雾源,脱下鞋子从鞋垫下面拿出一把钥匙,随后打开那把锁,推开门,领着大家进去。   门内是一条用铁皮搭建起来的通道,通道十米外有两个拐角,朝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古拉耶夫站在分岔路口大声喊了一声,只见一名浑身油污的俄国人拿着扳手跑了过来,看着古拉耶夫敬了个礼,随后领着他们朝着右侧走去。   “老毛子解体之后变这么穷了?不至于吧,我记得……”莫钦话还没有说完,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豁然开朗起来,终于走进了那座偌大的机库内部,左右两侧是水泥搭建的平台,正前方是一处有四个起重机的码头,码头后方才是真正的港口所在,而那里正停着一艘通体漆黑的潜水艇,四处都是忙碌的“工人”,虽然胡顺唐等人都知道那是俄军士兵,但这群人没有一个穿着军装。   “喂,我们真的要坐这个出海吗?”松本雾源慢慢放下担架,看着那艘潜艇,从模样和大小来判断,明显是一艘核潜艇,但松本雾源对上次在渤海海底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在那种环境下,你就算再有本事也只能等死,与其说潜艇是突袭的海下利器,不如说是在海底行走的棺材。   “你想得美。”古拉耶夫旁边水泥台的钢铁支架上,外面还被深绿色帆布覆盖的东西,“我们坐那个,正在改装,至少需要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正式下水,唯一的危险在于没有经过试航,不知道有多少问题,也不吉利。”   “那不是唯一的危险……”胡顺唐示意莫饮抬着担架,随后问古拉耶夫,“詹天涯在什么地方?”   “哦,对,我差点忘记这件事了,在潜水艇上,那是个移动的指挥部,来吧,跟我们来。”古拉耶夫领着众人从码头延伸舰桥之上登上那艘潜水艇,唯一麻烦的就是受伤之后的夜叉王很不方便,花费了半个来小时才将他一个人弄进潜水艇内部。   潜艇下部狭窄的走廊内,詹天涯和吴天禄早就等待在那里,吴天禄换了衣服,看起来和军人无疑,也许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成为军人,只是他早就抛弃了身份。当夜叉王缓慢地被绳索放下来的时候,吴天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一个人抱着夜叉王进了休息舱内,只是挥手让莎莉跟着进来,其他人则跟着詹天涯去了指挥舱听取接下来的任务简报。   莎莉进了休息舱,吴天禄就立即让她把门关上,随后站在她与夜叉王之间,却没有问夜叉王的伤势问题,而是问了关于胡顺唐的近期情况。   莎莉和夜叉王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吴天禄为什么会这么问,夜叉王首先回答道:“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情绪比以前更为平淡,有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在身边。”   “你呢?”吴天禄看着莎莉问,“你怎么看他?”   “什么意思?”莎莉不解地问,感觉吴天禄并不像是个关心自己儿子感情问题的父亲。   吴天禄盯着莎莉的双眼,一字字道:“我问你怎么看他,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主观还是客观?”莎莉被吴天禄逼问得有些慌了神,感觉吴天禄无形当中从眼神和言语给了她压力。   接下来莎莉回答的话并未让夜叉王和吴天禄吃惊,她说:“主观和客观来说,我都喜欢他,不,爱他,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一直希望抛弃掉某些东西,但是失败了。”   “还有呢?”吴天禄继续逼问。   莎莉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道:“我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想保护他,就像他以前一直保护我一样。”   “很好。”吴天禄转身看着夜叉王,“贺昌龙,你呢?你怎么看?”   “他越来越……可怕了。”夜叉王勉强一笑,“在来之前不久,他说了一个关于轮回的死循环理论,我很赞同,因为我当初死过一次之后满脑子也是充满了那个理论,所以对任何事都抱着不在乎的态度。”   “所以你才觉得他可怕,认为他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你?”吴天禄坐了下来,看着两人道,“有件事,我必须得清楚地告诉你们。”   “什么?”夜叉王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   “你们应该知道胡顺唐是按照我的基因序列,透过那种细菌制造出来的产物,但在最早的实验体中,他是唯一一个不良品,曾达、齐风、我和詹天涯、胡顺唐不一样,我们是从原生母体之中产生的,他们两人是完全的无性繁殖,曾达和齐风很聪明,也具备很强的能力,从他们这么大的年纪还活动自如就能看出来,詹天涯更不要说了,总得来说谁都比胡顺唐强,我带着胡顺唐离开蜂巢来到普通人社会生存的时候,发现他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别人轻轻一推他就倒,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更不要说学话走路这些事情了。”吴天禄双拳抱紧,“他从上学以来,成绩都不是很好,时好时差,差的时候能考零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考过很好的分数,而那次考试他们全年级所有人的分数和他个人的都差距很大,老师都无法解释,认为他作弊,但是他考得最好,抄谁的呢?后来我在家做过简单的测试,用最简单的数学题给他,他竟然得了零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表现出比一般孩子更弱的心理素质,完全没有性格,只会点头服从,从来不反抗,连大学都是勉强考上的,不过上了大学成年之后他产生了很多变化,语言上,学习上,还有体育方面,就像他原本只是个10岁的孩子在一天之间长大了10岁,成为了20岁的青年一样。”   夜叉王看着吴天禄道:“这些你在蜂巢之中不是已经简单地说过一次了吗?”   “对,但我没有说出最可怕的地方。”吴天禄看着莎莉,莎莉朝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吴天禄又道,“先不要说他强悍的复原能力,就说对知识的涉及,他善于模仿,怎么说呢,是个没有性格的孩子,今天可能很沉闷,明天又变得很活泼,每天一个样子,特别是在大学之后这一点完全展现了出来,但逐渐的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又产生了变化,变得和普通孩子一样,其实他这样的人好像我们从身边都能找到。”   “对呀。”莎莉摇头,“这不是很正常吗?青春期的人都是那样。”   “我问你。”吴天禄看着莎莉,“除了善良之外,你了解胡顺唐的其他东西吗?了解吗?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喜欢喝什么?喜欢什么地方?有吗?”   莎莉回忆着,思考着,吴天禄又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半天才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吴天禄说完竟然咬住了大拇指,“这和‘无’很像。”   第四十四章(下)[关于“无”]   “无”在很多宗教之中都有代表,佛教之中“无”的解释可以从“离有情义”、“依他起义”、“无动作义”来说明其中的道理,也叫“无我”。“有情”在梵语之中叫sat-ta,既人和一切有情感的生物都叫有情,无也是种种物质和精神要素的聚合体。如果要从佛教之中探寻详细解释,单是表述就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可以简单称为无从有情生,有情并不是固定的单一独立体,而是种种要素的聚合体,而任何要素又是刹那依缘而生灭着的,所以找不到一个固定的独立的“有情”来支配身心,也就是找不到“我”的存在。   平日内很多人爱说的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实也是无的一种表解。   在基督教《旧约》创世记中神创造天地造人之前,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至此也可以看出,在存在天地之前一切都只是“无”,而旧约之中写到“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这里的神是不存在实体,但又存在灵,也是无的一种代表。   这些是吴天禄个人的理解,说完他又道:“在《新约》马太福音中写到玛利亚受圣灵感动怀孕,耶稣基督降生前,母亲玛利亚已经许配给了亚瑟,还没有迎娶,玛利亚就从圣灵怀了孕,她丈夫亚瑟是个义人,不愿意明明地羞辱她,想要暗暗地把她休了,正在思考这事的时候,主的使者托梦而来,说你不要休你的妻子,应该迎娶他,他怀孕是从圣灵而来,他将要生下一个儿子,叫耶稣……”说完吴天禄苦笑道,“我感觉我的人生像是一个剧本,也像是新约中所记载的事情,何柏谷与我母亲在一起,但后来又嫁给了胡万钦,当然,我并不是会荒谬到将这些事与神相提并论,我仅仅想说明的是‘无’与我们的联系,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是定死的。”   “这个我们也知道。”夜叉王看着语无伦次的吴天禄,“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知道以前这些事或许都经历过,只是不断地在循环,无法跳开循环继续前进,自然规律被改变了,所以我们在做着努力,你说胡顺唐可怕是指什么?”   “总之你们得盯紧他,有些事情我还不能确定,我得见到李朝年,清清楚楚问了他之后再说。”吴天禄说完让莎莉协助自己,将夜叉王身上的桌腿拔出来,随后用自己的血稳住了夜叉王的符咒纹身,完事后交代,“我的血能暂时稳定住符咒,但你身上的符咒纹身应该是薛甲宏用何柏谷的血做成的,所以还需要他的血,否则只能支撑七天,七天之后白骨不救你,你就真的完蛋了,而且理论上你是无法留在两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还会丧失记忆永远困在阴阳缝之中。”   夜叉王从床上爬起来,摸着自己的伤口道:“我明白了,七天,也许够了。”   吴天禄知道夜叉王的打算,盯着他摇头道:“你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不过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告诉你们,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提出来过,那就是如果死循环被改变,会出现两种可能性,第一我们会顺着现在的时间线继续走下去,第二现在的时间线完全消失,我们也会消失或者去其他的轨迹生活,完全忘记经历的所有一切,我期待是前者。”   “如果没有改变呢?”莎莉急切地问,“如果那个‘神’成功了呢?”   “‘神’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吴天禄看着两人,“你们知道吗?”   莎莉和夜叉王两人沉默了,谁也不知道那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吴天禄苦笑道:“我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是的,如果神的目的是好的,为什么要去阻止呢?夜叉王捂着腹部起身来:“就算神的目的是善意,就算他没有目的,但我们还是得阻止胡万钦。”   “老不死的又到底想干什么呢?”吴天禄又问,这次是他的自言自语,这也是个严重的问题,谁知道呢?谁知道他胡万钦想做什么,但可以明白的是各国都希望用这八物冥器将自己国家的未来变得更加美好。   潜艇指挥室中,詹天涯领胡顺唐等人刚进去,一名医护兵便上前,卷起詹天涯的衣袖,此时胡顺唐才发现詹天涯的左臂受伤了,看似应该是刀伤,而且伤口不浅,还缝合过。   “受伤了?”胡顺唐和古拉耶夫几乎同时问。   “啊。”詹天涯点头,盯着桌子上一份地图,“我们来了之后,就协助你们俄军进行了一次清缴行动,就在几天前,距离这里不到十公里,只有一百来人的快荒废的小镇出现了怪物。”詹天涯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又吡牙咧嘴轻声叫唤了一下,示意那医护兵换药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看来是伤口很深,“我想是狗鱼想试探下我们的实力,同时又想收集点苍穹A组的资料,这才假装恳求我们去帮忙。”   詹天涯、吴天禄和苍穹A组四人乘坐狗鱼提供的装甲车赶到那小镇的时候,小镇剩下来还活着的居民基本上都被军队疏散了,他们进去的时候,不管是负责疏散的军队,还是撤退的小镇居民都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这六个中国人。特别是负责疏散的指挥官,反反复复联系了上级数次都不愿意相信所称的“援军”和“清理队伍”是一支中国人组成的战斗小组。   等民众和疏散的军队控制了外围,不让其中的怪物逃出小镇范围之后,詹天涯等六人开始从左右两个方向进入小镇进行高强度的清理工作。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怪异的东西,僵尸、巨型蜈蚣……各式各样的都有,我都无法描述,单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一个正常人直接倒地晕死过去。”詹天涯看着自己的伤口,医护兵正在小心翼翼地换药,“我和老……老吴两人从左侧攻进去,那些东西开始围攻我们,不过半小时之后局势就被我们扭转了,小镇中的怪物也没有如我们预想中的那样逃向外围,而是直接返回了海岸边,朝着海中跳去,像是在集体自杀一样……”   詹天涯等人追着怪物来到海边的时候,发现那群怪物朝着海面跑去,直接钻进水底,动作异常整齐,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指挥一样,没有多久,整个海面恢复了平静,就像是那些怪物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计算过了,用普通枪械就可以杀死和驱赶这些怪物,并不需要以前异术者的法子,老吴试过了,什么咒法之类的东西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詹天涯还是不肯叫吴天禄一声“父亲”,“我抬了几具尸体回来,就放在潜艇冷冻仓里面,跟我去看看。”   胡顺唐、莫钦和松本雾源跟着詹天涯沿着走廊来到潜艇的冷冻仓之中,推开两道加压舱门,一眼就看到三具怪物的尸体,两具用铁钩挂着,一具放在旁边的担架之上,三具尸体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都有类人的形态。   詹天涯站在三具尸体跟前,先指着放在担架上面的那一具下半身和人类一样,上半身却是蜈蚣的怪物道:“这东西的模样和我们之前在中国看到的几乎相同,第一次见是在成都地下防空洞里面,只是我击毙的这玩意儿没有我们之前见到的强悍,打头两枪就死,不会再活过来攻击,也不用把上半身给抽出来,再来看这两个。”詹天涯看着挂在自己右侧最近的那具尸体,看似是僵尸,表面有大面积裸露的腐肉,因为在冰冻仓的关系,闻不到那股恶心的臭味,但看着还是让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詹天涯伸手拔出匕首来,靠近那具尸体将一大片腐肉割了割,随后将那块腐肉整个扒了下来,露出里面完好的和人一模一样的皮肤,接着展示给身后的众人看。   莫钦侧头看后道:“这些怪物都是人变的?只是外表被某种东西给覆盖了?”   胡顺唐和松本雾源只是看着,并未下结论,等着詹天涯给出的推测。   詹天涯摇头:“不,我不这么想,事后我们清理过小镇的居民尸体,一共有三十二具,三十二具尸体都是被利器砍死、刺死、砸死的,并没有被咬死,也没有被细菌病毒感染的痕迹,我手臂上的伤口也是被其中一只怪物用砍刀给割伤的,化验后也没有病毒之类的东西存在。”   “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胡顺唐听到这终于开口了,“以前这群怪物还会怕符咒之类的东西,而且枪械对他们的作用也不算太大,除非用重火力,要不就是砍得粉碎,但现在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发疯的人。”   “没错,的确是这样。”詹天涯挥手让古拉耶夫过来,把匕首交给他,让他接着将那“僵尸”头部外表的腐肉慢慢地割下去,接着来到第三具尸体跟前:这具尸体形态是个女人,外表却有很重的毛发,从鼓起的胸部还有下面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雌性,最可怕的是她的肚子还微微隆起,像是怀孕了一样。   第四十五章(上)[替身]   [如果被小爱的智商蠢哭了 求别拍~~~~(>_<)~~~~ ]   詹天涯和胡顺唐合力将那尸体从钩子上面解下来,随后拿出刀将那怪物脸上的毛慢慢地剃光,等脸上的绒毛逐渐刮掉之后,一张人类的脸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松本雾源和莫钦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詹天涯此时起身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一名俄军士兵拿过来了一张带有小照片的表格来,詹天涯一面对比一面说:“这里是小镇居民的资料表,只是简易的,我找找看,噢,找到一个……”詹天涯用笔在那个地方画了一个圈,胡顺唐在后面看着,直到他又找到两个名字画上圈之后将表格递还给了那名俄军士兵,吩咐道,“那圈起来的三个人的详细资料都拿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三个人已经死了,顺便把他们的尸检资料也找来。”   俄军士兵点头离开,莫钦等那人走远之后,打趣道:“哟,詹局长,你在俄罗斯境内还能发号施令?”   詹天涯低头看着那具全身是毛的尸体道:“只是俄军上层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力而已,我只能用他们的一些文职人员,军事人员我可无法指挥,也不想指挥。”   此时,古拉耶夫已经将那“僵尸”的面部腐肉全部割干净,露出里面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年龄应该是四十五岁上下,但因为欧洲男性的年龄在亚洲人眼中特别不好判断,有些不到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的老头儿。   “他们看起来都是人,除了那个上半身是蜈蚣的玩意儿。”莫钦走近那上半身蜈蚣,下半身是人的东西,詹天涯摇头,上前将那尸体的腿部稍微翻转了下,指着小腿肚下方和脚踝处之间的一处纹身。   莫钦看着那纹身,显得很是不解:“怪物也纹身?还是说这些原本就是人,后来又变成怪物了。”   “不,不是那样的。”松本雾源似乎明白了詹天涯的用意,转身出去等着那个拿资料的俄军士兵,没多久那士兵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返回来,按照詹天涯的指示将资料放在舱门口,随后背着手站在一侧等着。   詹天涯俯身抓起一本资料,勾勾手指,示意其他人凑过来,然后指着最上面的第一份资料道:“这个死者叫娜塔莎。卡西瓦,25岁,你们看下照片,再对比下这个浑身毛茸茸的怪物。”众人看了照片再对比那具尸体,发现那张脸与照片一模一样,除开那一身的毛,连身材都很相似。   莫钦指着照片,看着那尸体道:“真的是人变成的怪物?”   “不。”詹天涯翻出那资料下面的一份尸检报告,“娜塔莎已经死了,在怪物的首次袭击中就死了,这是她死亡现场的照片,而且死的时候还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众人看着詹天涯翻出下面的一系列照片,照片上一名女性斜靠在门口,脖子被一柄斧头直接砍断,斧头还镶嵌在尸体靠着的木墙之上,头和身体已经分离,腹部还隆起。莫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摇头,松本雾源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具被古拉耶夫剃了腐肉的男性怪物尸体问:“这个呢?”   “这个叫安德烈。霍普斯,42岁,是个内陆的移民,来这里只有五年,我们直接来看他死亡现场的照片吧。”詹天涯直接翻到下面的系列照片中,指着照片上面的那具胸口被一根木桩直接刺穿的尸体道,“这就是他的尸体,被怪物用木桩刺穿,看现场是被突然袭击,连挣扎都没有,这些尸体都很完整。”   众人再看那张脸,与古拉耶夫剃了腐肉呈现出来的那张脸完全一样。詹天涯再来到那具半蜈蚣半人的尸体跟前,拿着最下面的那份资料道:“这个叫叶夫根尼,年龄最小,只有22岁,死的时候正在洗漱,被一口水呛死的,全是死得不算难看,认出他全靠那小腿上的纹身。”   众人对比现场尸体的特写照片,果然看到了纹身。   詹天涯把资料放下,看着众人问:“你们怎么看?剩下的尸体我们也进行了化验尸检,包括杀死的怪物,基本上都能发现大部分怪物和被杀害的居民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怪物外表被某些东西掩饰住了,当然有些被害居民没有找到相对应的怪物尸体,我想是因为那些怪物已经逃离了的缘故。”   “难道会是替身?”胡顺唐开口了,转身看着那三具尸体,“我之前去过疯鱼岛,知道一部分真相之后,就明白实际上有三个世界,我们这个,阴阳缝中那个,还有另外一个和我们类似,但历史进程不一样的世界,而且除了阴阳缝中的世界之外,另外两个世界不管哪个世界死了人,都会通过阴阳缝的‘投胎’程序去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后来知道轮回死循环之后就彻底理解了怎么回事,按照这个理论推测下去,这群怪物也许是另外一个世界已经死了的人,但没有经过某种程序,而是直接来这个地方替换这里的‘自己’,再没有所谓的轮回和投胎重新生长,仅仅只是杀死‘自己’取而代之。”   “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詹天涯点头道。   “不愧是同胞兄弟,想法都那么相似。”吴天禄出现在门口,手抓着舱门的上端,看着里面的尸体,“这大概就是那个‘神’的目的吧,通过某种取而代之的清洗,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不过这个目的看似很俗,难道是想统治三个世界?”   “那他就不是神了。”胡顺唐淡淡地说,“神还需要谈统治吗?一切都是神创造出来的,所以他不需要作出这样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吗?”吴天禄松开双手,靠在舱门口,“‘神’是谁?是姜伯子吗?如果是,他不是神,他只是个偶然得到所谓神力的凡人,一个凡人在无线轮回之中清醒了,也许他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这种人的思想上已经接近了神,同时能力上也拥有某种接近神才有,无法超越的能力,这种人能做什么吗?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可以有,他可以说很无聊,随之可以创造一番自己的理论,利用自己的想法来改造这个世界,你们玩过电脑游戏吧?在那种即时战略游戏之中,你可以做很多世界,你几乎就是上帝,但如果你能够作弊,那你完全就是神。”   “我们的船还有多久才能改造完?”胡顺唐问詹天涯。   詹天涯算了算:“至少两天时间。”   胡顺唐又问松本雾源:“李朝年他们呢?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松本雾源耸肩道,“老爷子的行程不在他身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但按照先前的计划,运送装备和武器的船只应该会在明天上午到达这个港口附近,到时候还需要接应。”   “再那就再等等。”胡顺唐说完从众人间穿过,离开了冷冻仓。众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胡顺唐有些怪得无法理解,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是一具空空的躯壳一样,就连在走廊上的莎莉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寒气”比自己的还要重。   潜艇外码头上,胡顺唐背着钉鞘坐在那里看着港口平静的海水发呆,周围的工人依然在忙碌着,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年轻的开棺人,莎莉从潜艇中爬出来,站在远处看着胡顺唐,等了好久才决定上前去。   莎莉来到胡顺唐身边,挨着他坐下来,盯着海面道:“这件事解决完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回家。”胡顺唐淡淡道,“我现在就想回家。”   “哪儿是你的家?棺材镇还是蜂巢?”莎莉一针见血地问。   “那你想回家吗?你的家在哪儿?美国还是扎曼雪山。”胡顺唐反问,“其实我们面对的问题都一样,眼下面临的危机也一样,而且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我们是在和‘神’对抗,在那之前还得先战胜人类敌人。”   “人类敌人?”莎莉笑道,“你把自己当怪物了。”   胡顺唐解开自己的掌心的绷带,看着那里已经结疤的伤口,展示了下自己的复原能力:“我不是怪物是什么?我们都是怪物,你、我、夜叉王、莫钦、松本雾源都是,不再有人的身份了,我还好,除了很小的时候,其余的经历和记忆都不是伪造的,如果我是詹天涯,我肯定早就崩溃了,所以我这个大哥还是比我强太多了。”   “喂,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莎莉托着下巴看着胡顺唐,“在另外一个世界,肯定还存在你和我,还有他们吧?”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胡顺唐盯着海面微微点头。   “那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会怎么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莎莉问道,脸上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另外一个世界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甚至不认识。”胡顺唐说到这扭头看着莎莉,“我希望那个世界的我遇不到胡淼,遇不到你,夜叉王也和妻子女儿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你还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莎莉盯着胡顺唐的双眼,“我没喜欢错人。”   “你喜欢错了。”胡顺唐摇头,“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道德上过不去,这是实话,毕竟在你之前,我就有了胡淼。”   第四十五章(下)[飓风的交代]   “道德?”莎莉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求你做什么,更没有让你改变思想,只是觉得你用‘道德’来当借口有些可笑,有句话说,当一个人无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合理的借口时,就开始用道德和lun理当做挡箭牌,你真是个活例子呀。”莎莉的言语变得尖锐犀利起来,让胡顺唐一时间之间有些措手不及,回想当年,自己还能和胡淼贫上几句,现在的自己,一点儿这种念头都没有,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尽快解决这件事,然后逃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胡顺唐说着任性的话,但语气却十分平静,“其实我现在就想跑,跑得远远的,但又觉得这样丢下众人不管,良心上很过不去,曾经我也责怪过盐爷,如果不是他,我或许根本不会卷入这件事,但知道了轮回死循环的真相之后,我意识到无论怎么逃这些事情都是必定经历的,只能强迫自己去执行,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莎莉看着旁边那些忙碌的军人,道:“他们其实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参军不是每个人自身的选择,如果他们天生就含着金汤匙出生,会来这里卖命吗?有些时候人的行为没有那么高尚,只是无奈选择而已,他们也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要花着卢布坐在俄罗斯小镇的餐馆里面吃着难以下咽但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而有些人却可以坐着航班前往法国用欧元吃着高级菜,本质上其实和我们没有区别。”   胡顺唐听完莎莉的话忽然又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教了?”   “我毕竟比你活得时间要长,看到的事情更多,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自由。”莎莉起身来,“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也许你还能见到胡淼,到时候我还是躲在船舱里面好点,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冲突。”   “她现在和李朝年一样,接近‘神’了,也许不稍加控制,连我都能干掉。”胡顺唐蜷缩着身子,靠着后面的箱子,竟然闭着眼睛就呼呼大睡,莎莉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了,但没有多久却又返回,坐在了箱子的另外一面靠着也闭上了眼睛,这情形让莎莉立即想起了那年在蜂巢,自己和胡顺唐隔门沉默的时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年,竟然都过了这么多年……   东西伯利亚海,一艘挂着美英国旗的科考船在海上行驶着,船上的水手正忙碌着,按照王婉清的指示换下美英国旗而换上俄罗斯的,水手们被海风刮得都站不稳,况且入夜之后迎面吹来的海风就像是无数的刀片一样,感觉都能割破自己厚实的防寒服。   “再往北,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北极圈。”卢沛华裹着衣服,看着北面,风刮得很奇怪,明明是从北面来的,但好像却又绕了个圈子,在西面的某个地方汇聚,又朝着南面狠狠冲击而去,导致朝着新雷布纳亚港口的这艘“科考船”一直在迎风前进,像是个步伐不稳随时会跌倒的老人一般。   “有飓风警报!”船长从船舱中用广播喊道,“所有甲板上的人都返回船舱内!”   王婉清冲回船舱的指挥台处,取下自己的帽子握在手中问船长:“飓风在什么位置?”   “西北方向离我们只有五公里。”船长说完看着雷达,还有卫星传来的讯息,“真怪,我从来没有听说在这片海域会出现飓风的,而且还是这种模样的。”王婉清凑近看着传来的那份卫星云图,上面显示着那一片飓风的面积很大,随后又看着第二份,显示那飓风又缩小了,接着第三份上飓风再次扩大,三份云图传来的时间每份间隔不过五分钟,也就是说那飓风团每五分钟会产生变化。   “我们能够避开吗?”王婉清问焦急的船长。   船长指着地图道:“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朝着新西伯利亚岛前进,找地方避开,不过这种飓风看模样具有很大的毁灭性,人大概可以躲,可是船肯定会毁掉。”   王婉清拿过地图,指着上面那条海峡问:“飓风从西北方面袭来,我们要不掉头回去,要不只能直接穿过德米特里。拉普捷夫海峡。”   “这个办法很冒险,但也不是不可行!”船长看了一眼钻进船舱来的卢沛华,又看着地图道,“我们现在的燃料还可以坚持到杜奈群岛附近,如果不够,只希望那里的海流平静,我们能顺海流漂下去,在周围找到旧港口或者其他船只购买燃料了,我们烧的是柴油,并不是重燃料,应该比较好找。”   “去告诉老爷子,小心颠簸。”王婉清对卢沛华说,随后又指示船长按照刚定的计划继续前进,避开那团飓风。   卢沛华从甲板一侧抓着栏杆朝着后方的下船舱慢慢走去,艰难地打开舱门钻进去再关上,抖着身上的海水,随后脱下外套轻轻地敲着那间船长室,舱门开了,开门的却是臭鼬,卢沛华看着她一笑,挥手道:“蒋春丽,到休息的时间了!”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不要叫我以前的名字!”臭鼬用手指顶了下卢沛华的下巴,随后听到李朝年疲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沛华你进来吧,臭鼬你去休息,对了,顺便去看看胡淼,那丫头不知道又去什么地方了。”   “嗯,知道了。”臭鼬大力推开卢沛华走了出去,卢沛华走进房间,反手将门关好,站得笔直,等着李朝年的训示,但眼前的李朝年苍老得太可怕了,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卢沛华甚至会认为他是一具干枯的尸体。   “如你所见,我已经是极限了。”李朝年吃力地抬眼看着卢沛华,用手指朝旁边的椅子一点,示意他坐下来。   卢沛华抱着衣服坐下,只是“嗯”了一声,不知道李朝年要找他说什么。   “我最多还能活几天,这些年我都靠那种细菌支撑着,但细菌的力量大过了身体的支撑,这副皮囊是扛不住了,所以我这次真的快死了。”李朝年靠在床上,脸上挂着笑容,“我知道你是我师兄的人,为了不被我发现,你几年才联系一次他,而且都是最合适的时间,他来找你,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要拿你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师兄之间没有任何恩怨,只是意见不合,有些误会而已。”   “嗯。”卢沛华依然只是简单地回应,其实心中倒是咯噔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抓住了裤子,随后道,“有飓风靠近。”   “那不是什么飓风,是杀人的风团,圣地的大门已经敞开了,要准备迎战了。”李朝年拼命咳嗽了一阵,抬手去抓桌子上的一个盒子,但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了,沉默了好久道,“如果我有不测,你们接下来要全部听命于我师兄,他是个好人,不会让你们去送死,多年来全靠各位的努力,才会有今天这最后一战,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去,活着离开,好了,你去休息吧。”   李朝年简明扼要说完之后,指了指门,示意卢沛华可以离开了。卢沛华点头离开,等他关上门,脚步声远离之后,李朝年才吃力地撑起来,从旁边的盒子中拿出一个针管,将针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然后狠狠的扎了进去——针管中的淡黄色液体慢慢地通过针头进入了李朝年的心脏,很快他的皮肤开始发生了变化,从枯黄色满是皱纹如同树皮的模样恢复成为了一个年轻人光滑紧绷的模样,随后药效从心脏部位朝着四周蔓延开来,李朝年同时也发出痛苦的“嗯嗯”声,浑身不停地颤抖,双臂也开始呈现出恐怖的绿色,像是黑暗中夜光珠发出的颜色一样,他缓慢地低头看着双臂,竟然痛得流下了眼泪,口中也跟着流出了一种淡黄色的液体,液体顺着嘴角流淌,滴满了他的胸口。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终于在李朝年不断的抽动中结束了,李朝年的神智依然清晰,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举起自己那双逐渐恢复肉色的胳膊来,注视了许久才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再也扛不住了,老蜂子,你这些年又使用了多少次这种东西呢。”   甲板外,步伐艰难的臭鼬四下寻找着胡淼的踪迹,船舱中上上下下她都搜索了一遍,连满是油污的下层机舱都仔细找了一遍,剩下的就只有甲板之外。臭鼬刚绕过船身中部,抬眼就看到抓着船舷栏杆,浑身早就湿透了的胡淼,胡淼面朝西北的方向,冷冷地看着,等臭鼬到身边的时候,才道:“有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在那边,风团就像是搭载它们的运输机一样,当风团到达某个地方,那些东西就会从天而降,随后这个世界就会被彻底改变。”   “跟我回去,回船舱里,外面风雨太大了。”臭鼬抹去脸上的海水,“我的内衣都湿透了。”   “你不害怕吗?”胡淼冷冷地问臭鼬,“要是这群东西落在大陆之上,什么都没了,你以后也不用再穿什么内衣了。”   第四十六章(上)[橙色预警I]   “这个世界就算完蛋了,倒霉的又不止我一个,我着什么急?”臭鼬拽着胡淼朝船舱中走去,做了简单回应。胡淼却忽然反握住臭鼬的手腕,低声道,“你跟着李朝年也不过是因为可以再次见到莫钦,从前他救过你,还因为你们属于同类,所以你自然而然认为自己应该和他在一起。”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发丝尖不断滴着水的胡淼好像号脉一般读出了臭鼬的内心。   臭鼬知道,胡淼并不能读出她的内心,仅仅是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她没有甩开胡淼的手,只是稍微举高自己的手,问:“我知道你和老爷子具备一样的能力,但老爷子可以驾驭,你不能,你就像是个灌进去太多气的球一样,再装点东西就会爆炸。”   胡淼没有说话,只是松开臭鼬的手,径直走进船舱,跌跌撞撞慢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如同木偶一样盯着对面的世界地图,满眼呆滞。跟着她返回房间的臭鼬,从行李箱中翻找着衣服,又蹲在胡淼身边,脱掉她湿透的衣服再帮她换上,像是在摆弄一个芭比娃娃。   “你和老爷子都能看见未来和过去。”臭鼬整理着胡淼身上换好的衣服,“但老爷子说过,时间线已经改变了,他原本是想让胡顺唐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但鬼使神差得到这种能力的却是你,这是命?还是天意?还是如老爷子所说的‘时间线’已经改变了?”   胡淼目光依然呆滞:“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保持这种形状,人又是什么东西?”   “嗯?”臭鼬抬眼看着胡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胡淼眼珠子一动,好像先前走神了一般,这才直视着臭鼬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和你心爱的人以死相搏,你会杀了他,还是会让他杀了自己?”   “这是什么问题?”臭鼬站起来,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认为胡淼从侧面告诉她,有一天她会和莫钦拼死一战,不过这怎么可能?眼下老爷子不是和胡顺唐等人达成停战协议了吗?怎么可能再成为敌人,还是说老爷子这次又准备利用胡顺唐等人达到他自己的某种目的?   臭鼬想到这,立即转身准备出门朝李朝年处走去,想问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计划又是什么,却没有想到自己刚出门,就差点撞上已经走到胡淼房间门口来的李朝年,更令她惊讶的是,原本已经奄奄一息,濒死的李朝年此时却神采奕奕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看着他,虽然还是老人的面容,可脸上的皱褶明显减少了许多,身体原本松弛的肌肉也紧紧地鼓起。   “老……”臭鼬后面的“爷子”俩字根本无法说出口,虽然以前她也看见过李朝年产生过类似的变化,但都没有这次变化这么大,不,应该说是恐怖,如同是回光返照一样。臭鼬都有些担心接下来李朝年就会直接倒地,再也不起。   “风浪很大,你们要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我去驾驶舱,这几天你们费心了,好好休息吧。”李朝年说完这番话,伸出手将房间门关上。   听着李朝年远去的脚步声,臭鼬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胡淼,胡淼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把目光移到别处,再也不说话,起身来翻了一瓶安眠药,打开抓了四颗塞进嘴里,仰头咽了下去,随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受不了,我要疯了。”臭鼬自言自语道,打开门走了出去,出门就看见卢沛华抱着双臂站在一侧看着她,臭鼬看了一眼卢沛华,朝着船舱外走去,还说道,“遇到你们之前,我觉得自己是怪物,没想到你们才是,你们都是怪物!”   卢沛华没搭理她,只是抱着双臂站在那哼着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驾驶舱内,船上的大副从后方的雷达室中慌里慌张地跑来,手中拿着一张满是数字的纸条,原本准备直接交给船长,在看到套着雨衣走进来的李朝年之后,直接迎了上去,将纸条递给他,咽了口唾沫道:“出怪事了。”   “不要慌,什么事?”李朝年展眉看着那张纸条,笑道,“我看不懂你们的东西。”   大副指着纸条上的文字编码道:“这是在白地群岛的科考组收到的紧急讯息,他们没有大型检测器材,所以不知道北极圈靠中心部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位于阿拉斯加的监测站,通过轨道气象卫星发现6个怪异的风团从紧挨北极圈中心的某个地方突然出现,然后两个一组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前进,北美气象监测站已经发出的橙色预警。”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李朝年摇头道,“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说完李朝年侧头对王婉清说,“通过之前的方式对中美俄三国发出预警,告诉他们准备集结三军吧。”   “好!”王婉清立即前往雷达室中。   李朝年随后拿出一张北冰洋地图来,指着地图上紧挨北极圈中心点的某个位置道:“应该是从这个地方出现的,那就是说圣地也在这附近,有6个怪异的风团出现,分为三组,也就是说其中两组会前往挪威、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莫斯科等方向,直接进入欧洲腹地,还有两组会席卷中西伯利亚高原方向,直接穿越内蒙古到达中国,进入亚洲,最后一组会由阿拉斯加、哥伦比亚进入北美洲,袭击美国、加拿大等美洲国家。”   船长很诧异:“李先生,您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这是某个东西定下来的一系列程序,虽然中间出现了差错,但最后的关键依然没有改变,他还是想通过以前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朝年从驾驶舱的窗口望出去,仿佛能望到很远之外的那一组朝着这个方向快速袭来的风团。   就在王婉清向三国发出紧急预警的同时,白地群岛多国联合科考站内,一名尽责的检测员正裹着厚重的防寒服顶着带着冰渣的风雪朝着站外几十米开外的卫星风向仪走去,这种东西虽然先进,但麻烦就麻烦在于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其中的高质量太阳能电池必须每日更换,多出哪怕半小时的时间忘记替换都会引起电池内部结霜无法使用,其中原因制造公司一直没有搞明白,干脆将电池实验室都搬到了北极圈内。   检测员来到风向仪下方,掏出准备好的钢钎顶进已经冻死的电池盖缝隙之中,慢慢地将其中的冰条给凿掉,同时用通话器对室内监测站的同事说道:“汉斯,这里都被冻死了,赶紧过来帮把手,我一个人来不及,再耗几分钟,电池就完蛋了!”   检测员叫了好几声,那个叫汉斯的德国同事都没有任何回应,检测员气得将通话器摘下来,扔在旁边的雪地之中,刚扔进雪地之中通话器中就传来德国人汉斯急切的呼叫声:“刘易斯,刘易斯,听到了吗?上面来了紧急命令,让我们马上撤离科考站,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任何东西都不要带,马上离开!刘易斯,你在干什么?回答!”   刘易斯只顾得用钢钎凿冰条,又因为风声的缘故,完全掩盖住了通话器中汉斯的说话声。   风越来越大,刘易斯一时没站稳,直接被刮倒在地,又在雪地之中翻滚了好几圈之后才抓着面前的雪地拐杖站起来,刚起身抬眼隔着风镜就看到远处几百米之外有个巨型的银白色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行进的模样像是龙卷风,隐约可见风团之中好像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刘易斯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伸手抹去风镜镜片上面的冰渣和雪花,杵着拐杖朝着前面又走了好几米,终于看清楚那东西真的是龙卷风,也像是连接天地的一个旋转的通道一样,最可怕的则是风团的底部像是钻头一样,每靠近一处地方都会将那片陆地彻底毁坏,不管下面是冰层还是岩石。   “这是什么东西。”刘易斯不由自主地慢慢后退,退了好几步这才转身就朝着科考站方向快步跑去,没有跑多久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从身形和那人穿着的衣服,刘易斯知道那是汉斯,立即加快了脚步,同时背着风对汉斯大声喊道,“嘿,汉斯,你看见那东西了吗?我身后那个龙卷风!该死的,在北极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汉斯停下脚步,一个劲的朝着刘易斯挥手,显得十分着急,刘易斯终于跑到他的跟前,开口道:“那是什么!?”   汉斯盯着刘易斯的身后,抬手慢慢指着道:“真的是一组两个,我的妈呀。”   刘易斯立即转身,发现先前自己看到的那龙卷风身后还藏着另外一股龙卷风,两股风团保持相同的速度,并行着朝着这个方向席卷而来,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几秒后汉斯才反应过来,一把拽着刘易斯就跑,边跑边说:“飞机在等着你!快点!再不跑来不及了,整个科考基地正在撤退,这里已经被放弃了!”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刘易斯奔跑着,一不小心摔倒在雪地之中,汉斯搀扶起他来,摇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催促着他赶紧朝着简易机场的方向前进,再跑了一阵,他们就看到无数人正涌上那简易停机坪,那里停靠着五架运输直升机,科考基地的全体人员都乘坐这些直升机,前往威尔克切地岛的机场,从那里乘坐俄国人的运输机逃离,船只逃离方案已经被放弃了,因为乘船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风团袭来的速度。   第四十六章(下)[橙色预警II]   刘易斯和汉斯两人搀扶着跑到了直升机,和其他人一起从后舱口挤了上去,其中一个机师站在门口,不断朝着后面还在拥挤的人喊道:“去那边的几架飞机,已经满员了,不想死的快抓紧时间!快快快!”   剩下的人无奈只得转身朝着另外的直升机奔去,关闭舱门的时侯,刘易斯还看见有不怕死的人还抱着自己的贵重物品,在来到另外一架飞机前时,被机师一把夺过,直接扔在了雪地上面,这才拽着他上了飞机。   “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刘易斯挤到窗口,问几乎都要贴在窗口上的汉斯。   汉斯四下找着,摇头道:“不知道,只能听见那种怪声,却看不到在什么位置。”   飞机外传来那种好像要撕破天地的声音,即便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都无法掩饰得住,飞机终于准备起飞了,机师依然在四下找着机舱内那些人带着的较重又没用的东西,一一扔下飞机,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窗口的汉斯突然指着其他四架直升机所在的后方喊道:“在那!在那!那东西绕了个圈子,直接过来了!”   机内的人立即起身,挤在窗口朝着外面望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个风团从岛屿的侧面绕了一圈,来到了其他四架直升机的侧面,并且逐渐靠近了另外一架直升机,那架直升机连舱门都没有关,也不管剩下那些没有上机的人,直接紧急起飞,但刚飞到离地不过十米的地方,就被那风团的吸力紧紧拽住,无法再向海面飞去。   “我们要坠机了!要坠机了!”汉斯等人所乘坐的直升机驾驶员听到那架被吸住的直升机驾驶员传来的呼救声,随后就是无助的惨叫,窗口前的众人看见那直升机被卷入风团之内,瞬间爆炸,并且成为了碎片,空中还飞舞着一团团红色的粉末,粉末随着风袭了过来,在这个过程中变成冰渣,砸在地面和这架直升机的机舱外侧。   汉斯和刘易斯盯着窗口上那一抹红色,对视一眼,知道那红色是被龙卷风绞碎的人体残肢和血液,发呆的机师这才大声喊道:“快点起飞!快快快!”   直升机在乱窜的大风之中摇摆着离地,离地几米之后,驾驶员就立即朝着海面方向直接飞了过去,一边飞一边将高度给拉高,同时问后方的机师:“那东西有没有追上来?”   站在窗口的机师和刘易斯、汉斯等人隔着窗口看着剩下的三架直升机,一架架被那风团给吞噬绞碎,整个停机坪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十分恐怖,原先机舱内还会传来人们的惊呼声,如今全都变成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与此同时,联合科考基地已经被另外一个龙卷风施虐着,整个基地被拆成碎片,还能看见不少来不及逃离的人在雪地中朝着远离的直升机拼命挥着手,然后捂脸痛哭,甚至有极少部分人直接跳海,但没过几分钟就直接被活活冻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刘易斯从窗口看出去,“从哪儿来的?又会到哪儿去?”   刘易斯的话似乎提醒了汉斯,汉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会到哪儿去?”然后转身挤到机师跟前,大声说道:“告诉驾驶员,必须警告沿海地区,想出完全的对策,看来这玩意儿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也许是一种武器!”   “武器?”刘易斯转身看着汉斯问,“哪个国家研制的?这东西的威力比原子弹还要恐怖!美国?英国?中国?还是俄罗斯?”   “快看呀!有一个龙卷风朝着我们来了!”一名机上的乘客指着机舱外,众人立即又朝着窗口看去,果然看到那风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架直升机袭来,同时从风团中心还跳出了什么东西,落地之后在被毁坏的科考站基地之中寻找着什么。   “我的天啦,龙卷风中竟然还有人,那东西是某种飞行器吗?”刘易斯惊道,“会不会是外星人?”   “管他是什么东西,现在我们的目的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汉斯又对机师喊道,“让他们提速,快点!”   机师已经傻了,盯着外面拿着通话器木讷地对驾驶舱内喊道:“提速,提……”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那风团突然加快了速度,以先前数倍的速度追上了直升机,好像那东西可以瞬间移动一样。   直升机立即被风团的吸力紧紧拽住,飞机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机舱内的人互相碰撞着,顿时头破血流,哭喊声,惨叫声混成一团,驾驶舱的驾驶员抓着控制器拼命控制着飞机的平衡,但很快飞机像是被巨人抓住了一样,机头旋转一百八十度直接朝向了风团的方向。两名坐在机舱内的驾驶员看着旋转的风团之中有无数的人影晃动着,随着风团旋转着,惊讶的都忘记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其中一人抓起了通话器,正准备发出最后的警告时,风团之中飞出了一团黑影,黑影抱成一团朝着直升机直接射来,撞破了机舱玻璃,砸死一名驾驶员之后这才舒展开自己的身体,随后侧头盯着自己旁边另外一边还活着,但已经满脸血污的驾驶员。   半死的驾驶员盯着站在机舱内,半人半蜈蚣的东西满脸惊讶,随后惊讶变成了绝望。   巨响之后,直升机冒着烟跌入了海中,在快落到海面的时候被风团吸了进去,随后变成了残渣飞溅在四周的海面,海面立即变成了骇人的鲜红色。   ……   美国科多拉多州,北美防空司令部地下五十米一层监控中心,一名身着将服的将军拿着一份报告疾步走进,监控中心右侧一名加拿大军方的高级负责人也立即起身,他从将军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出了麻烦事。   “现在是橙色警报对吗?”将军明知故问,旁边的一名上尉点了点头。   将军拿着报告的手有些微微发抖,随后道:“提升到红色。”   “红色?”上尉浑身如同被冰水浇过了一样。   加拿大军方的负责人来到将军跟前,将军将手中的报告交给他道:“这次我们对付的不是俄国人,也不是中国人,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武装力量,卫星在半小时前监测到位于白地群岛的联合科考站被两个怪异的风团袭击了,撤离行动失败,预估没有人存活,而且还出现了其它的不知名物体,但这些物体都没有明显的生命迹象。”   加拿大负责人看着报告,这份并不详细的报告中只让他看到了两个字:恐惧。   “预警,我们必须让靠近海域的所有平民撤出。”加拿大军方负责人放下报告道。   美军将军摇头,并违反基地规定点了一支烟,摇头道:“来不及了,根本无法撤出那么多平民,白宫方面让国防部出了一份紧急预测报告,从卫星传回来的讯息我们计算过,最多不超过五天,一组风团就会直接到达美国本土,而之所以有五天的空余时间,是因为这五天之内加拿大全境都会遭遇袭击。”   加拿大军方负责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看了一眼那报告,随后忽然又站起来道:“空军!出动空军将那东西击溃在海岸线附近!”   “对,这是一号应对方案,别无他法。”将军猛吸着烟,“不过国防部认为必须出动陆军和海军,否则很难将这东西拦截下来,白宫幕僚长那个白痴政客,提议在危急时刻动用核弹,我问他什么是危急时刻,他说现在就是,!”   “不能用那东西……”加拿大军方负责人拼命摇头,“在那里使用核弹,海风会将核尘埃直接刮过来,对了,中国和俄罗斯方面准备怎么办?”   将军坐了下来,拿起旁边一杯不知道谁的咖啡一饮而尽,摇头道:“现在能怎么办?三组风团,朝着北美、亚洲和欧洲同时前进,他们自身难保,无法援助我们,不过大家的应对措施都一样,先是动用空军编队,利用激光制导为后方的导弹部队指明方位,但要知道那东西会移动的,就算我们的导弹能精确到米,有可能都无法击中。”   “这是审判日吗?”加拿大军方负责人捂着脸。   “不,不是,近十年来发生了很多怪事,我也是之前在CIA某个家伙那听了点支离片语,因为他们副局长刚刚换了个人,换了个谁也不认识的家伙,听说那家伙组建过一个叫深渊的科学研究部,反正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将军起身来,盯着卫星反馈回来的图像,那一组风团正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朝着北美而来,“空军正在准备,还需要半小时,接下来三个小时之内空军将会与风团接触,集结的陆军用运输机抵达预定的防线需要八小时,海军需要至少十二小时,而且还不是成编队前进,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吧!”加拿大军方负责人双手抱拳,看着屏幕,吐出一口气来,“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核弹,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我们是军人,死对我们来说只是其中一条路,但对白宫那些贪生怕死的政客来说,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提起,军事委员会有个.子养的混蛋竟然提出要和来袭者谈判,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将军挥舞起拳头,捏紧之后又慢慢放下来,“如果可以谈判,咱们早就可以同海啸、地震这些大自然的终极武器交流了!”   第四十七章(上)[红色警报I]   俄罗斯第一防空司令部驻沃罗涅日6961空军基地。   基地内警报声大作,无数的空军驾驶员和机师朝着自己的工作岗位跑去,广播中不断重复着关于“红色警报,这不是演习”的提示,同时提出要求基地内第一、第五航空编队立即起飞,朝白地群岛方向飞去,辅助北方舰队对来袭者进行痛击。   所有的飞行员都不知道“来袭者”到底是谁?有猜美国人、英国人,少部分议论会不会是中国?但不管是谁,都会想到迎敌的位置在北极圈附近,美国人不可能选择越过北极来奇袭俄罗斯吧?就算越过,还有多少船只和飞机能立即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在新雷布里亚旧港口内的詹天涯、胡顺唐等人也得到了风团袭击的讯息,俄军加快了改造的速度,但还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让两艘破冰船出港,最麻烦的在于运输他们武器装备的那艘船快到十月岛了,他们还得赶到那个位置拿取装备,否则没有有效的武器可以对付那些还没有见过面的敌人。   焦急的詹天涯站在还在做收尾工作的破冰船下方,不时地看着表,也看着坐在远处,好像在发呆的胡顺唐,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丝毫不着急,半小时前他联系过国内,宋松、詹天涯和吴军已经进入了危机处理小组,国内的军队也已经全面戒备,讽刺的是多年没有真正投入战斗的军队第一次面对的竟然不是人类,而是某些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怪物,还有一组威力极大的龙卷风。   “你们的上司真抠门,都到这个节骨眼上面了,还不肯提供给我们武器装备。”詹天涯有些气愤地对身旁的古拉耶夫说道。   古拉耶夫摇头道:“交易就是交易,得遵循交易中的每一个条款,不能越界,毕竟你们是在俄罗斯联邦,不过我们的海军和空军已经出动了,会迎击袭来的风团,上面的人也提出了,因为来袭的那风团太过怪异,所以由俄罗斯联邦联合欧洲的武装力量对付I号和II号风团,亚洲在中国的领导下对付III号和IV号风团,巴基斯坦、印度、日本都愿意全力配合中国,美洲方面美国人和加拿大人扛着。”   “韩国呢?”詹天涯皱眉问。   古拉耶夫笑了笑道:“听说韩国本想出动,但又担心朝鲜有动作,只能按照美国的指示按兵不动,所以驻韩美军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冲绳岛方面的美军辅助日军,但按照安保条例,如果美国本土遭遇袭击,日本方面必须提供全部协助,所以韩国这次扮演的是拉拉队角色。”   “让你的人抓紧时间吧,我让我的人准备好。”詹天涯说完,走向在一旁休息等待的苍穹A组跟前,让他们不要走远,同时也让夜叉王、莫钦、松本雾源原地等待,不要离开,随时准备登船,这才转身走向远处的胡顺唐,先看了一眼在其箱子后方的莎莉,随后明知故问道,“莎莉呢?”   胡顺唐反手指了指箱子后面:“你眼睛不瞎,为什么要问我。”   “老吴呢?”詹天涯遍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吴天禄。   “游泳呢!”胡顺唐看着港口下的水面,詹天涯跳上箱子,果然看见吴天禄在水中游来游去,不时下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喂,那谁……”詹天涯还是无法将“爸爸”两个字叫出口,“你在干什么?”   吴天禄从水底浮起来,朝着詹天涯摇了摇头,又一次潜了下去,反复几次之后爬上岸来,用准备好的毛巾擦着身体,道:“我在闻海水有没有血腥味,如果不是海水腥,而是血腥,那就证明那些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知道怎么对付吗?”詹天涯问,干脆拿过毛巾帮吴天禄擦着水,胡顺唐则坐在那一动未动,像是雕塑一样,莎莉也起身过来,用另外一条毛巾帮吴天禄擦着水。   “不知道,我想唯一知道怎么对付那些东西的只有李朝年,还有那个叫胡淼的丫头。”吴天禄看着詹天涯道,“虽然我也去过那边,但不代表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知道关于我自己的一些事情。”   詹天涯看着吴天禄,半天之后笑了,笑了之后又摇了摇头,心中也算明白为什么胡顺唐的性格那么怪异,怪异到根本就没有性格,这个一直潜伏在胡顺唐身边的亲生父亲从未露出半点父亲的模样,更不要说根本就不存在的父爱,可能在吴天禄眼中父爱只是简单到:让自己的儿子活着,只要活着其他的事情全都不重要。   一小时后,终于登船了,这艘船连基本的涂装都没有,外面依然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用各式钢板覆盖在表面上一样,但古拉耶夫却宣称这两艘破冰船算不上顶级的,但也绝对能靠着补给绕北冰洋至少两圈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众人就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离开旧港口直接朝着十月岛前进,在那里与李朝年会和,顺便接收从挪威运来的武器装备,前往圣地做最后一搏。   运气好的是,十月岛的位置刚好在I号、II号与III号、IV号风团中间,也算有个空隙,可以直接从两者之间穿插进北极圈中心部位,不用迎敌,因为从科考站遇袭的资料上来分析,不要说他们乘坐的破冰船,哪怕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都可能被那东西给撕成碎片。   就在两艘破冰船朝着十月岛进发的同时,俄空军和北方舰队的一支编队已经朝北地群岛进发,空军即将抵达,但上面的命令是,必须要汇聚北方舰队的首支编队才能发起进攻,此时俄空军飞行员们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两团似乎可以毁灭掉一切的龙卷风。而在俄空防司令部内,国防部部长正在和自己的部下商议着,要不要开放领空让中国空军越境在中西伯利亚位置迎击III号和IV号风团,因为联邦下的萨哈共和国是绝对没有办法迎击风团的,他们在那附近的空军基地的飞机虽然也已经起飞,但要完全将那东西阻挡在海岸线还是个未知数,况且如果他们自身失败,俄罗斯联邦损失惨重,到时候还得让中国空军入境。   “好吧,让他们的空军进来,记住,只是空军,其他的武装力量不能入内,这是不能更改的条件。”国防部部长算是拍了板,这个条件在短时间内立即发到了中国方面,但随后俄罗斯方面又得到了中国方面的答复,答复很简单,还需要一个附加条件,需要俄方提供一个空军基地,以供中国方面的歼7战斗机落地。   这个消息让俄国防部部长震怒,拍着桌子大吼道:“中国人是不是疯了?这不是作秀!他们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飞机来对付那些怪物吗?”   国防部部长当然清楚中国的歼7就是原苏联的米格21,中国也早于很多年前就停产了,不过他的秘书在仔细看过发回的对话文件之后,扶了下眼镜道:“中国方面说,因为事情特殊,又因为我国方面不允许其他军事力量与人员进入,所以派遣的这批战斗机全是无人机……”   “无……人机?”国防部部长脸色变了,“有多少?”   “2个中队,30架无人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空军基地的原因。”秘书显得很无奈,随后抢先回答了部长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是通过卫星控制,他们还说,愿意与我国分享此技术。”   “我们为什么不使用无人机呢?”秘书随后又追问,“美国方面的第一批攻击力量也全都是无人机,满载导弹和炸药,导弹射光,让无人机直接撞上去,这可以避免大批人员伤亡。”   国防部部长攥紧拳头,立即喊道:“把我们的飞行编队赶紧招回来!”   “招不回来了。”推门而入的一名上校喘着气道,“他们已经迎敌了!”   “糟了。”国防部部长捂住了自己的脸,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准备写辞职信了。   ……   北布鲁克岛外围,由米格31、33和35组成的俄军战斗编队面对袭来的I号和II号风团直接散开,按照三三编组进行攻击。编队指挥官带着自己的两架僚机在外围来回飞翔,按照后方预警机的指示,指挥着编队进行着攻击。   “指挥机,现在命令你们立即撤出作战区域,返回就近空军基地等待下一步指示。”编队指挥官听到预警机传来的命令,十分恼火,因为目前这种情况,要全体撤出来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发起进攻,但试探性开火发现机炮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是扔了块小石子到棉花堆里面一样。   “我们已经无法脱身了,那两个东西已经完全盯死了我的弟兄,我们需要展开第一轮攻击。”编队指挥官随后朝着右下侧做着俯冲,同时对周围其他战斗机下令道,“编队爬高,重新进行编队,对左侧I号风团进行攻击,准备发射R27,勇士队爬高后做第一次试射。”   右侧的勇士队立即爬高,同时回应道:“已经爬高,预计五秒后达到预定高度……”   “准备发射。”编队指挥官偏头盯着右侧那还在旋转前进的风团,“编队与风团至少保持一百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这东西看来可以把咱们都给吞进去。”   “指挥机,已到预定高度,请求发射。”勇士队降低了飞机速度,并且用手控装置锁定了风团的中部。   “准许发射!”指挥机调转飞行方向,面朝风团下了命令。   “全队R27准备发射,发射后全队散开,再次爬升两百米之后重新编队。”勇士队指挥机下令道,“3、2、1……发射!”   三架米格33战斗机各自朝I号风团发射了一枚R27空空导弹,在拉近一段距离之后,立即散开,朝上方爬升。   第四十七章(下)[红色警报II]   三枚R27导弹朝着I号风团飞去,战斗机编队中所有飞行员都盯着自己的雷达,稍近的则是直接透过驾驶舱顺着导弹的三条白线看向前方还在急速旋转,却没有再次前进的龙卷风团。   指挥机内的指挥官对预警机发出的第二次指令当做没听见,看着雷达在心中祈祷着三发导弹命中目标之后会带来比预测还要好的效果。   “100米、70米、40米、10米、5米……”勇士队长机驾驶员盯着雷达,随时报告着导弹与风团之间的距离,在一声“接触”之后三枚导弹分别击中风团中部三个不同的位置,可并没有预料中的爆炸,导弹也从雷达上面消失,目视只能看到风团的三个不同位置凸起,随后裂开大约直径五米左右的裂口,从其中掉出三团黑影,裂口随后也立即像是伤口一样愈合了。   “!”指挥官低声骂道,随即又立即安慰编队中其他飞行员,以免此举影响士气,“似乎有一定作用,天眼,你能看见击中风团后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几秒后预警机回答:“无法看清楚,无法判断,我们的雷达上看不到任何异常,需要靠你们自己肉眼判断。”   “好吧,说不定那风团是美国佬的新型飞行器。”指挥官侧头看着在左侧上方盘旋飞行的三架战斗机,“烈焰,你们携带有高速摄影机,下去看看风团里面掉下去的是什么东西,其他各位重新组成攻击编队,在烈焰队返回之后准备攻击。”   “指挥机,我们已经接近海面。”俯冲下去的烈焰队长机传回来消息,随后长机驾驶员从舱口看着掉落在海面上的其中一团黑影是个人体形状的东西,面朝下漂浮在海面之上,很快又被风团底部的吸力给吸了进去。烈焰队立即分散拉升距离,并将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了指挥机,同时将影像发回给预警机,这是第一次俄空军近距离拿到的最有用的情报。   “天眼,我说过那东西有可能就是美国佬的新武器。”指挥机驾驶员掉头飞向后方,命令其他战机重新编队,并且深信真正的第一波导弹攻势一定可以瓦解风团,虽然他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指挥机,那不是美国人的东西,是不明来历的不知名物体,因为在北美海岸附近,美军无人机也已经与相同的东西接触了。”预警机立即传话回来,“不过他们使用的是无人机,第一波攻势似乎没有半点作用,你们必须马上返回基地。”   “不可能!美国佬做不到的,我们一定能做到!”指挥机驾驶员将机群重新编队之后,下令道,“所有编队,打开R27导弹仓,瞄准眼前那个东西做自由射击,第一波攻势之后如果没有效果,我们立即返回基地。”   命令下达之后,所有战斗机几乎在同时瞄准了眼前的I号风团,并且打开了导弹仓,在指挥机“发射”命令下达之后,各将两枚R27导弹射向风团,导弹发射出去之后,所有飞行员都闭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发射出去的导弹。   风团上中下三个位置被六十枚导弹全数击中,风团周围爆成一片,俄军飞行编队传来喝彩声,就在大家都在庆贺着“胜利”的时候,预警机突然喊道:“指挥机!风团动了!朝你们的位置来了,赶快闪避。”   “什么?”指挥机看着风团果然在突然间移动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离自己最近的勇士队旁边,勇士队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风团直接给吸了进去并在爆炸中绞成了碎片,随后风团又在短时间内干掉了其他两支编队,就像是挥手打落在墙面上的蚊子一样简单。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他编队立即撤出作战区域,我们这是在送死!”指挥机下达了撤退命令,其他飞机立即掉头远离风团,就在此时一直处于消失状态中的II号风团又从另外一个侧面出现,拦住了飞行编队的撤离路线,并且又将三架飞机吸进了风团之中,飞行编队立即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之中。   ……   前往十月岛的其中一艘破冰船上,大家都齐聚在指挥舱之内,虽然这样很拥挤,但只有在这里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各国空军对风团的突击消息,船上的船长、大副、水手都是北方舰队中的军人,也十分关心现在的战况,毕竟在古拉耶夫和詹天涯身边的他们知道,这次俄军对付的不是人类敌人,而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群怪物。   不断掀起的海水拍打在甲板上,除了船长和大副不断询问着各区域水手的工作情况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古拉耶夫从旁边的房间内钻出来,看着詹天涯摇了摇头,大家都明白第一波攻势应该是失败了。   “第一波攻势各国都失败了,我们的空军在海面上迎击风团,损失了大半的先进战斗机,随后北方舰队的三艘船只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那风团内部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维持它们的运作,就如同一个高速行走十分灵活的搅拌机一样。”古拉耶夫的脸色很难看,“全国已经戒严了,陆军一面疏散沿海岸的百姓,一面在构筑防御工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   “我们的空军呢?”詹天涯立即问,“还有美国人的呢?”   “中国方面的空军刚刚抵达我们提供的空军基地,正在重新加油准备起飞,全都是歼7无人机,无人机自身还携带了大批炸药,看来是准备使用完携带武装之后,对风团直接撞击。”古拉耶夫靠着船体,喘着气,好像他也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美国方面派出了五十架无人机,还有他们的舰队,在舰队抵达之前,无人机已经全部被风团给搅碎,舰队在象征性地发射了数枚导弹之后掉头逃离,同时他们也准备派遣陆军构建防御线,试图包围那一组风团,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但是美国人却提出了最后的方案。”   “使用核弹?”詹天涯立即明白了最后方案是什么,古拉耶夫点了点头。   詹天涯一巴掌拍在门上:“那东西绝对不能用,一旦用了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还不如不反抗,美国人真是把核弹给用上瘾了。”   “他们只是想尽快结束战争,毕竟进行战争和战争后的重建比起来,后者虽然带着伤心,但直接杀戮会减少到最低,当初他们对日本也是那么做的,当然同时他们也想找一个合适的实验场所。”古拉耶夫随后问了下船长抵达十月岛的时间,又看着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上前看了下古拉耶夫的手表道:“尽管放心,老爷子他们一定可以准时抵达十月岛,我们需要的武器装备也会准时到达,接下来只需要各位静养。”   “计划呢?”夜叉王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夜叉王说完看着胡顺唐,胡顺唐坐在门后面,抬眼来看了看众人又低头盯着地面,把玩着手中的棺材钉,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这件事的主角并不是他,他只是来帮忙的而已。   “前往北极圈内的船只只能有两艘,这是老爷子的提议,你同意吗?”松本雾源看着詹天涯,毕竟在协议之中这次的指挥者是他。   詹天涯点头:“同意,我也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将武器装备带到我们这艘船上,另外那艘船装着燃油和其他物资,毕竟我们还不知道找到圣地需要花多长的时间,苍穹A组去补给船待命,其他人呆在这艘船上,包括李朝年他们在内。”说完,詹天涯又面朝胡顺唐和夜叉王,“这次是合作,所以不管有多大的怒气都得拼命地压制下去,所有的事情等这次的事件完结之后再另行解决,同意的举手。”   在场人都同时举起了手,船上和大副等人不明白詹天涯在说什么,只是对视一眼,觉得这群中国人神秘得有些过头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达十月岛,我们已经和岛上的驻军通信,他们开放了港口,并且会派一艘小型舰艇来指引我们,对了,那艘来自挪威的船已经到了,听说是个大家伙,比我们的船还要大一倍!”船长在收到岛屿上驻军发回的消息后,立即转身告诉给古拉耶夫。   古拉耶夫看着詹天涯,又朝向松本雾源问:“那么大一艘船?”   松本雾源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老爷子一手安排的,我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资格过问,等见到了他你们自己问他吧。”   古拉耶夫指着松本雾源道:“都说日本人嘴严,现在我相信了,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问你了。”   松本雾源满脸笑容地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随后靠在一侧看着船头前方,此时胡顺唐忽然起身来,走到门口,侧身对松本雾源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众人的目光立即都投向松本雾源,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胡顺唐要单独和他说什么话,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吗?詹天涯却顺势做了一个“让他们说吧”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也许只是私事,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松本雾源走上甲板,来到裹紧衣服的胡顺唐身边,还未开口,就听到胡顺唐说:“上次在渤海湾海底,你说让我有机会杀了你,那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八章(上)[zero=无]   胡顺唐这个突然提出的问题,像一记闷棒一样打得松本雾源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也正是胡顺唐此时提出来的用意所在,在对方认为胡顺唐绝对不会提出的时候再提出,这样可以减少对方思考的时间,将谎言的程度降到最低。   “呃……那个呀,只是我一时信口胡说而已。”松本雾源看着海面,波涛汹涌的海面如今就像是他的内心一样,无法平静,想不出任何较好的借口来。   “说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没有第三者,李朝年再神通广大,也不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偷听到咱们的对话。”胡顺唐侧头看着松本雾源,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是候选者之一。”松本雾源忽然脸色平静了下来,将实话开了个头之后,他的心情也在忽然间平静下来,看着起伏的海面也不再心烦意乱,至少从他们来俄罗斯的经历,他觉得可以相信胡顺唐等人。   “什么候选人?”胡顺唐虽然这么问,倒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很关键,也许是他一直在思考中忽略的一个重点。   “姜伯子的候选人,就是那个‘神’。”松本雾源比划了一下,最后不知道怎么形容,竟然干脆用两根手指头比出了个十字架的形状,虽然他并没有那类的信仰,“也就是神的候选人,在古老的宗教之中,神要来到凡间,都必须有人类的躯体,否则是没有办法在凡间立住的,因为天地人之间有个严格的协议,神要下凡,必须借凡人的躯体生活,并且放弃一部分曾经在无实体状态才能拥有的力量。”   “你继续说。”胡顺唐靠着栏杆,听到这都似乎感觉不到冷了。   松本雾源指着自己道:“你应该知道老爷子曾经与那个神有过约定,他协助神,神才赐予他某种东西,这样他才拥有力量来推翻某种东西,才能有力量与神相对抗。”   “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现在都不愿意真正的相信他。”胡顺唐笑了笑,“你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感叹一下。”   “姜伯子要成为人的模样,必须有人要献出躯体,但重新拿回他曾经的力量就必须通过八物冥器,这一点老爷子已经查得很明白了,那个叫胡淼的小姑娘想必也知道了,但老爷子说过有件事改变了后面所有的时间线,那就是原来得到那股力量的是你,而不是胡淼,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改变了,这说明了也许有希望能改变未来。”松本雾源详细解释道,“不过八物冥器的集体使用,在平常的地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必须在特定的位置。”   “圣地?那个漂浮在海面的黑色城堡。”胡顺唐点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姜伯子也许就藏在那黑色城堡之内?亦或者是将自己分解分别藏在八物冥器之中,只有等八物冥器重新在圣地组合在一起之后,就能够重新唤醒这个怪物?如果不唤醒他,战胜他,这个世界就会面临毁灭,也找不到可以堵住黑色城堡下方那个巨大阴阳缝的办法?”   “是。”松本雾源无奈点头,“单是三组风团都已经让几个大国吃不消了,如果这些风团不停止,我们的世界就真的会被改变。”   “我很好奇的是,轮回和死循环是存在的,也就是说在上一次的轮回之中就出现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这里就有一个悖论出现了。”胡顺唐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我们不断在一个世界中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我们现在依然在做,说明我们上一次失败了,如果我们失败了,就证明姜伯子成功了,既然他成功了,为什么还存在轮回和死循环?”   松本雾源明白胡顺唐的疑惑,如果将一次世界的轮回当做数字来形容,看似有数字往下列,代表着人类从产生到彻底毁灭的那一天,当人类毁灭之后,这个世界又会重头开始,而人类也会重新做上一次做过的事情,没有半点改变。那么姜伯子的目的会是什么?如果真的是神安排了这个轮回,姜伯子的目的不就是想破解这个轮回?他既然想破解,那目的也和胡顺唐他们相同,为什么要阻止?   死循环的存在说明,在上一次轮回之中,也有胡顺唐这一批人的存在,只是他们的努力没有成功,导致世界完蛋,重头开始,经历几万年的变迁又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也不知道轮回过多少次。   “难道说姜伯子的目的就仅仅只是让这个世界不断循环吗?”胡顺唐越来越不明白那个‘神’到底想做什么了,“如果说让A世界的人来取代B世界的人,又让B世界的人来取代A世界的人,这样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他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说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思路改造好了B世界,花了很长的时间,现在轮到他不遗余力地来改变我们这个A世界?”   在到达十月岛之前,两人都在甲板上顶着寒风讨论着这件事,但无论怎么去思考,去化解,最终还是会陷入那个悖论之中,看来不让那个姜伯子出现是不能知道谜底的。胡顺唐同时也知道松本雾源原本就是李朝年挑选出来,在所谓凡间给姜伯子找的替身,因为他曾经也是个与“无”有着某种关联的人,世界上这种人虽然很多,但能接近神思想本质的人却非常之少。   “我是一个,你也是其中一个。”松本雾源在看到十月岛之后,指着胡顺唐说,“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你是说,我也是候选人之一?”胡顺唐指着自己问,忽然觉得全身发寒。   松本雾源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一直知道!”   “不,我不知道。”胡顺唐摇头,“我有些时候就是认为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说完胡顺唐陷入了沉默之中,松本雾源拍了拍他的肩膀返回了驾驶舱内,但脸色很难看,随后故意从吴天禄身边走过,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另外一面甲板去。   另外一侧甲板上,松本雾源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告诉给了吴天禄,他担心胡顺唐就是姜伯子要找到的那个替代品,毕竟胡顺唐的心理状态比自己更适合姜伯子,因为他的脑子里面很“空”,或者说很大,似乎什么东西都可以装下,但又挖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为什么你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你不是应该直接转告给李朝年吗?他替姜伯子做事,找人,姜伯子才给他那种非人的力量,这就是交换。”吴天禄操着手问松本雾源,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都不相信。   “你要做个小混混,还是要保卫世界和平。”松本雾源看着吴天禄的双眼,“你要做个踢球的自卫队员,还是要做一名真正的爱国者。这两句话都是远藤贤知老师说的,头一句是说给森下三敬的,后一句是说给我的,每当我想起的时候,才真的明白我是一个真真正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你这样做是想证明你还活着?”吴天禄冷笑着道,摇着头,“你给我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模样,似乎不管用,我只相信数字和证据,其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作用。”   “你呢?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目标没有?你活着是为什么?”松本雾源盯着吴天禄,“也许这里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目标,你没有,你两个儿子也没有,目标都是别人创造出来硬加到他们身上的。”   “生存!”吴天禄举起自己的拳头捏紧道,“我信仰的是生存,只有活着才能找到目标。”   “没有目标你干什么活着?”松本雾源说完就走,扔下一句话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跟着老爷子的原因,至少他有目标,并且一直在努力,胡顺唐也曾经是,但是他现在迷惑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他与‘无’越来越接近了,根本不需要其他的特殊手段,就能成为容纳姜伯子的最佳人体容器!”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他。”吴天禄淡淡地说。   松本雾源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回头道:“既然那样,你当初不如让胡万钦直接毁灭了他,难道不是这样吗?这仅仅又是个悖论而已。”   松本雾源的话让吴天禄哑口无言,一直到船只抵达十月岛军港,他都只是站在甲板上,而自己的儿子胡顺唐站在另外一侧甲板,脑子中都如同浆糊中扔进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混浆浆一片。   船只靠岸的时候,指挥舱中的詹天涯已经看到了停靠在另外一侧的两艘船,李朝年的两艘船,而李朝年则带着王婉清、卢沛华、臭鼬等人站在码头“迎接”,胡淼则裹着衣服“躲”在三人之后,从三人身体之间的缝隙偷偷地看着甲板上的胡顺唐,眼神中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   “莎莉,你回船舱里去,暂时不要出来。”詹天涯侧身低声道,莎莉应声转身离开,避开这个会令人难堪的场景。靠岸停泊好之后,胡顺唐第一个跳上岸去,也不朝李朝年等人打招呼,直接绕过他们,李朝年等人也顺势让开一条道,让他直接走到胡淼的跟前。   “我以为你都把李朝年给杀了。”胡顺唐见到胡淼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说完之后胡顺唐自己脸色一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第四十八章(下)[战位]   “滚开。”胡淼看着胡顺唐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也没有出手攻击,竟然转身作势要跑,胡顺唐作势要追,却被在李朝年授意下的卢沛华挺身挡下,并且笑着挥手表示他不要去追了,让她冷静一点儿。   “小别胜新婚,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别这样。”卢沛华笑眯眯地道。   “让开,这是我的私事。”胡顺唐厉声道,抬手去拨开卢沛华,卢沛华也只是顺着他的手移动了一下,随后胡顺唐的手又被一侧的臭鼬抓住,胡顺唐抽回手去又要走,这次轮到王婉清上前拦住他,他继续闪身一躲,拔腿就追跑向远方的胡淼,李朝年却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将胡顺唐推到一米开外,虽然那一掌只是带着绵力,但其中也怀着某种敌意,胡顺唐下意识伸手要去拔棺材钉,但却发现已经走上岸来的詹天涯、吴天禄等人只是冷眼旁观,唯独只有夜叉王和莫钦两人上前与自己站在一边。   “李朝年,你想干什么?这是他的私事!”夜叉王怒视着李朝年,手指扣在匕首之上,一侧的莫钦也冷冷地看着臭鼬,臭鼬看着莫钦倒是故意让了让,还朝他眨了眨眼睛,莫钦立即作出要呕吐的模样。   “胡小姐现在是我的人,她寻求我的保护,我必须尽责。”李朝年依然身着中山服,表面连件稍厚的防寒服都没有,在这么寒冷的环境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比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精干。   “各位,现在不是了结过往恩怨的时候,我们是联盟,最主要的是别忘记了这里是俄罗斯的领土,我们都是宾客,要有最基本的礼节。”詹天涯带着苍穹A组来到两组人中间,站在中间的魏大勋偷偷看着王婉清,其后的松本雾源也故意看着王婉清,又看着魏大勋,王婉清察觉到了松本雾源的眼神,也顺着眼神看到了用防毒面罩遮面的魏大勋,却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察觉到自己看过去的那一瞬,魏大勋却下意识将头转向了其他方向。   众人朝四下看着,发现港口的俄军士兵都盯着他们,所有人手中都拿着突击步枪,在港口哨所的机枪口也已经瞄准了这个方向,俄罗斯“老朋友”是不会允许外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解决恩怨的。   “我们要的装备呢。”詹天涯转身指着那艘巨大的船,“是在那里面吗?”   “是,东西都在里面,但你和你的俄国朋友不能让这里的军人登船这是基本条件,另外,我建议大家还是乘坐那艘大船出海,他的安全系数高很多,而且船载有武器装备。”李朝年直言不讳道,看着古拉耶夫,表示这不是针对俄军来的,而是为了避免在北冰洋上出现其他的状况。   “好,我同意。”詹天涯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我们简单收拾一下,立即出海,没有时间休整了。”说完詹天涯带着古拉耶夫、苍穹A组转身朝着那艘大船走去,李朝年挥手示意王婉清、卢沛华给对方做个基本介绍。   “胡顺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逼胡淼,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李朝年沉声道,“况且,就算你现在再强,也动不了胡淼的半根手指头,她比你强太多了,如果你是怪物,她就是可以降服怪物的神仙。”说完李朝年又指着船看着夜叉王道,“给你的礼物就在那艘船上,一台精密的仪器,可以让你把过去的种种完全想起来,半个细节都不遗漏,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你这辈子都找不回过去的记忆,对了,怎么没有看到那个姓魏的小子?他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儿吗?”   “李朝年,虽然我们是联盟,但我依然不信任你,你别耍什么花招,更不要插手我的私事,否则我会不顾什么大局只把你当做唯一的敌人。”胡顺唐指着李朝年的鼻子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导致的!”   “这是天意,我只是顺应天意找出漏洞来改变而已。”李朝年说完走了,随后也挥手叫松本雾源跟着自己,现场就留下胡顺唐、夜叉王、莫钦和吴天禄。等李朝年走远,胡顺唐转身朝着吴天禄问,“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需要帮助吗?”吴天禄冷冷地回应道,“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你有目标吗?你对得起吴姨吗?”胡顺唐立即反驳。   “人这东西就这么怪,在自己犯错被他人指出来的时候,不是反省,而是下意识立即指出他人也犯过错误,真可笑,对吧?”吴天禄扔下这么一句话,也朝大船走去,还故意朝着旁边的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喂,胡老大,你们真的是父子吗?”莫钦看着吴天禄离去的身影,不断摇头,想不明白这种古怪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导致的。   “去找胡淼吧,我们给你看着。”夜叉王推了胡顺唐一把。   胡顺唐点头:“谢谢。”   胡顺唐顺着胡淼离开的路追去,追了许久之后终于看到胡淼站在悬崖边上,盯着大海的方向,裹着衣服,看到自己来了之后又慌不择路地朝着其他地方跑去,胡顺唐几步追上,刚抓住胡淼的手腕,就被胡淼转身甩开,还下意识甩出一脚去,这一脚踹在胡顺唐的腹部,直接将胡顺唐踹得跪倒在地,胡淼一惊,转身要来查看的时候,胡顺唐却爬了起来,胡淼见状再次拔腿离开,跑了一阵,却发现在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偷偷从船舱中跑出来的莎莉。   胡淼被夹在两人之间,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唯一的去路只有旁边的悬崖,她只得一步步退到悬崖边上,胡顺唐赶紧伸手道:“胡淼,不要再退了,后面就是悬崖。”   “她死不了,以她现在的身体,是绝对掉不下去的,就算她真的想自杀,也得费很大的劲。”莎莉却这样说,胡顺唐虽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内心中还是很焦急。   胡淼满脸惊恐,挪到悬崖边上,嘴上虽然没有说出类似“你们想干什么”之类的话,但那动作,表情已经完全展现了出来,她的眼神不断在胡顺唐和莎莉的脸上游走,终于吐出两个字来:“滚开!”   胡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认识胡顺唐和莎莉了,好像如果不是他们,换做是詹天涯和莫钦站在这里,她也会有相同的反应,这对胡顺唐和莎莉来说不知道是喜还是悲,这个场景好像是背叛妻子的老公和小三同时出现在了妻子的跟前,阻止妻子接下来要做的傻事。在外人眼中,这是个很狗血的场景,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道完全无法解开的数学谜题。   “你最好跳下去。”莎莉停下脚步,“你跳下去,胡顺唐也会跟着跳下去,随后你会因为他愿意和你一起死而感动,这样你们之间的矛盾暂时可以化解,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又会回想起我出现的那段日子,带给你无穷无尽的痛苦而责备胡顺唐,矛盾又会再次扩大……”   “莎莉!”胡顺唐大声呵斥莎莉,希望她住嘴,不要再刺激胡淼,却没有明白莎莉的根本用意。   莎莉完全不搭理胡顺唐,自顾自道:“胡淼,如你自己所说,你本身就是个小女人而已,小女人才会思考这些问题,我不是小女人,我注定不是,我甚至没能用自己的身体来经历一下从女孩儿到少女,再到女人的这个过程,我不能说你是幸运的,只能说你有救。”   胡淼看着莎莉,抬手指着胡顺唐竟然说:“你滚开!”随后又看着莎莉道,“你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胡顺唐愣在原地,莎莉朝着胡顺唐点点头,胡顺唐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站在远处的时候,发现莎莉上前搀扶着胡淼坐下,随后胡淼竟然会握住莎莉的手,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在这期间,两人还不断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来,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太和谐了吧!”莫钦凑上前,竖起耳朵听着,在胡顺唐还未开口问的时候,就立即答道,“胡老大,两人的声音太小了,我完全听不见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胡顺唐皱眉看了一眼莫钦,点了点头,有些焦急地看着远处,夜叉王在一侧看着那艘大船上詹天涯用灯光发来的信号,转身道:“没时间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上船了。”   终于,莎莉搀扶着胡淼站起来,两人朝着胡顺唐所在的位置走来,莎莉却抬手示意他们先走,看来两个女人之间的话并没有说完,胡顺唐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得和夜叉王、莫钦先行上船。   互相搀扶着上船的胡淼和莎莉,在其他人眼中像是两只怪物一样,随后甲板上的众人又都看向胡顺唐,不知道他追上去用了什么怪招奇术,竟然让这两个曾经仇视,无法互相理解,甚至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女人变得如此和谐。   “开船!”詹天涯朝着指挥舱方向喊道,李朝年同时指示水手朝古拉耶夫带来的另外一艘补给船发出信号,让那艘船跟随在他们右后侧朝着目标出发。   就在两艘船慢慢离开港口之后,码头岗哨内的一名俄军军官拿起了专线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们已经出发,潜艇也已经在路上了。”   对方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挂断了电话,军官目视着逐渐远去的两艘船只,随即下令让岛上的军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第四十九章(上)[矛盾I]   起航之后,李朝年口述一个坐标交给船长,让其朝着这个坐标一直前进,随后返回甲板召集众人跟着自己前往下船舱去领取武器装备。跟随李朝年离开甲板走到下船舱的众人这才发现,这一艘不仅仅是破冰船,几乎可以与小型航母媲美了,这整艘装下两个连的士兵还有富余的地方,船体后侧甲板下方还有一处可以升降的直升机停机坪,在停机坪下方的压缩舱内还有一艘可乘坐五人的小型潜水艇。   “这是几年前某跨国集团捐赠的,后期改装也花了不少钱,我一直当宝贝藏在挪威。”李朝年来到下船舱那扇厚实的钢铁之门前,随后解除了密码,让卢沛华与松本雾源合力推开了门,点亮了下方的照明光源,指着里面排列整齐的箱子说,“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们自己挑选,有部分东西是我从美国人那非法交易所得的,还在试验阶段的武器,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顺手。”   詹天涯目光扫了一圈,停留在右侧几个条形如棺材一样的箱子上面,径直走了过去,将箱子盖给掀开,从其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看着上面辐射警告的标志,提起来问李朝年:“这是什么?”   “箱子只是装饰,因为里面的东西在常温下会损坏,只是衣服裤子而已,美国航天局的新玩意儿,听说是为下一代宇航员研制的,能抵抗极端天气和极低气温,只有十件,都给你们,我们不需要那东西。”李朝年说完看了看身旁两侧的王婉清、卢沛华等人,这几个人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仿佛他们就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北极熊。   “类似的东西,我们也有,在他们四个人身上穿着。”詹天涯打开箱子前,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从武器箱中翻箱倒柜寻找合适武器的苍穹A组四个人,等他打开箱子,将那套连体衣裤翻出来抖直后,才吩咐道,“胡顺唐、夜叉王、莫钦、古拉耶夫、我、吴天禄、王婉清、卢沛华、臭鼬、松本雾源,刚好十个人。”   李朝年不需要,说明胡淼也不需要,完全适应这种环境的莎莉更不可能需要,詹天涯分配的同时也向李朝年传达了一个讯息,这艘船上即将参加战斗的所有人他都了解,而他才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毕竟詹天涯心中也清楚,在算计方面,何柏谷,以及那个已经叛逃的胡万钦都不是李朝年的对手,更何况自己这个才知道前因后果不久的嫩头青,所以抓住主导权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可又不能明说,只能不时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来点一点李朝年。   “詹局长,你越来越像胡万钦了。”李朝年背着手看着詹天涯,“不过像他不是件好事,你不应该像他的,吴天禄都不应该像胡万钦才对。”   吴天禄没有接李朝年的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夜叉王,然后对李朝年说:“他身上的符咒纹身毁了,我暂时封死了,但期限只有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有五天时间,你以前害了他,把他变成这副德行,你有义务暂时保住他。”   李朝年上前,掀开夜叉王的衣服,查看了下他的伤口,还有吴天禄用自己血暂时补上的符咒,摇头道:“我救了他,只是将他的灵魂一部分意识剥离到另外一副躯体上面,关于本体留下的东西是如何存活下来的,我不知道,这是我师兄擅长的东西,你们应该找他。”   “白骨失踪了。”吴天禄摇头道,“带着怨灵旗失踪了。”   “可能吗?”李朝年笑道,“胡万钦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敢带着其他冥器直接朝圣地出发?我和你打赌,我师兄肯定用其他的办法已经到达了俄罗斯境内,现在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你不要小瞧了他这个号称保持中立的人,他可有的是办法,况且能在我身边安插耳目的人只有他。”说完,李朝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卢沛华,卢沛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旁边规规矩矩地站着。   “李朝年,我有个提议,在我们到达那个圣地之前,建议大家先把以前积压的矛盾都给解决了,就算解决不了,至少都明明白白说出来,算是给盟友交个底,怎么样?”詹天涯走到李朝年的身边,环视众人,“大家没有意见吧?我不想战斗开始之后,矛盾才逐渐凸显出来,那样会破坏我们这个好不容易才握手言和的联盟。”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胡顺唐也只是站在角落中,好像怕那光线照到自己身上一样。詹天涯看了他一眼道:“都不说话?那我举个例子,莎莉和胡淼现在虽然可能没有化解矛盾,但至少压下去了,在场的有没有人可以开个头?谁来?”   詹天涯说完,松本雾源举起了手,朝着詹天涯走来,随后看了一眼王婉清,又扭头看着在摆弄一支M200狙击步枪的魏大勋,一侧的莫钦脚旁也放了一支,但手中却在拆卸一支雪地涂装的霰弹枪。   “什么?”王婉清眉头微皱,不知道松本雾源为何指着自己,又看向苍穹A组的方向。   “你不是一直想找那个人吗?”松本雾源轻声道,“我帮你找到了。”   “什么?”王婉清突然间心跳加快,意识到松本雾源指的是谁,同时目光也投向了苍穹A组所在的方向。   “闭嘴!”一声低沉带着威胁的声音从那个方向响起,说话的却是嚼尸魏亚军,而魏大勋则举起了手中的M200瞄准了松本雾源的颈脖处,同时向枪膛之后填了一颗子弹,再慢慢拉动枪栓上膛。   “这是一颗高压空尖弹,弹头射进你体内之后会产生压力爆炸,一颗子弹就能让你四分五裂,这种玩意儿是美国人制造的,我一直没有使用过,你想给我这个机会试试吗?”魏大勋冷冷道,“如果不想,那就闭嘴!”   “你本身不就是美国人吗?华裔美国人。”松本雾源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面带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你是准备射什么地方?头?脖子?胸口还是腹部?”   “放下枪!”詹天涯怒喝道,魏大勋将枪口稍微下压,可魏亚军却没有让黄永模和邓泽义两人放下手中那己经上膛紧握,却没有抬起枪口的武器。   魏亚军昂头看着詹天涯道:“局长,这种时候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不可以说,因为说出来很多事情都解决不了,某些人已经和过去无关了。”   王婉清挪动了两步,朝着詹天涯靠近,紧紧盯着魏大勋,随后低声问詹天涯:“詹局长,那个人是谁?”   “化尸,苍穹A组的狙击手。”詹天涯轻描淡写地说,却是看着魏亚军,仿佛在说:我这样回答,你满意了?   “仅此而已?”王婉清侧头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微微点头:“仅此而已。”   “好吧。”王婉清点点头,朝着先前的位置走去,等远离了众人之后突然从袖口之中将那支掌心雷滑落出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作势就要扣动扳机,此时枪响了,众人一惊,发现是魏大勋拔出了手枪,将一颗子弹击中在掌心雷手枪的握柄下方,导致王婉清手枪脱手。   王婉清握着震得发麻的手腕看着魏大勋,随后转身走向落地的掌心雷,捡起来,拿在手中,慢慢举起来,对魏大勋说:“这支微型手枪是我一个朋友死前留给我的,让我防身。在他们死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朋友,只觉得之间的关系是雇佣者与被雇佣者,那次的荒谬行为让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只活了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儿。知道吗?他是个男孩儿,甚至连男人都不算,这并不是贬低他,因为这个男孩儿有一颗非常包容的心,能容纳下我一切的过错,哪怕是用生命来包容都在所不惜……本来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管,可是我放不下,于是牵扯他走进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接着他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以为他死了,以为他被那些僵尸怪物给撕碎了,但是他没有,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装作不再认识我了,我只知道以前我没有理解他,我现在必须理解,如果你们认识他,请转告他,我知道他活着很高兴。”   王婉清说完这番话时,已经眼含泪水,但还是转过身拼命抑制住,擦干眼泪,低声对李朝年说:“老爷子,我回去休息了。”   李朝年微微点头,王婉清迈开步子离开,没有做任何停留,等王婉清走后,李朝年清了清嗓子问:“还有其他问题没有解决了吗?”问完之后,李朝年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扭头看着正在看着自己指甲的臭鼬道,“你呢?你不是和那个古曼童小子有点事情没有解决吗?今天都解决了,否则可能没机会了。”   “老爷子,事情要解决,并不是看单方面的。”臭鼬放下手,也不去看莫钦,莫钦也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将需要用上的一一装进旁边清空的箱子之中,随后抬起箱子叫了胡顺唐就准备走。   第四十九章(下)[矛盾II]   莫钦叫了胡顺唐之后,胡顺唐从角落之中走出来,帮他抬起箱子就朝着外面走去,李朝年看着詹天涯,示意他去阻止下这两个人,詹天涯却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权力,李朝年只得快步走到门口,挡住他们两人的去路:“是你们的詹局长决定让大家解决事情的,而不是我。”   “我们又不是他的手下,他可管不了我们。”莫钦笑道,“麻烦李老爷子让一让,这箱子沉,万一手滑,砸着您老的脚了。”   “李朝年,你非得让这批人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要不就哭个你死我活?”胡顺唐直视李朝年,李朝年没说话,跳过胡顺唐面部看向詹天涯,詹天涯背过身去,李朝年也闪身让他们两人离开。   就在两人抬着箱子走出大门那一刻,詹天涯却将手中一个银白色的箱子扔给魏大勋随后道:“魏大勋!”   魏大勋没有回答,詹天涯看了他一眼又道:“化尸!”   魏大勋抱着箱子走出来,朝詹天涯敬礼应了声“到!”   詹天涯又喊:“魏大勋!”   魏大勋依然不回答,詹天涯又叫:“化尸!”   魏大勋这次又应了一声,詹天涯这次稍微压低声音又喊:“化尸魏大勋。”   魏大勋迟疑了两秒之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到”。   詹天涯点头,指着他手中的箱子说:“现在我命令你,把这个箱子送给那个叫王婉清的小姐手中,并且问她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马上,执行命令!”   魏大勋再次迟疑,随后扭头看了一眼魏亚军,魏亚军哑巴了一样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魏大勋只得抱着箱子慢慢走出去,三两步从胡顺唐和莫钦身边走过,还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沛华,你把那边角落中的小型装载机给拆下来,我教过你的。”李朝年指着角落中一台黄色的装载机,那东西十分新,看起来像是刚刚出厂的机械一样,卢沛华从命上前,松本雾源也立即奔去帮忙,两人忙活了半个来小时之后,将装载机发动机和冷却系统给拆了下来,又在李朝年的指示下从旁边舰船通风口处拆下来了其他东西,再按照李朝年的要求组合。   詹天涯上前问:“这是什么东西?武器?”   “我答应过贺昌龙,送给他的礼物。”李朝年笑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一愣,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然后拔腿就朝外面走,扔下一句话说:“这样的礼物我不要!”   “你不想找回你的记忆!?”李朝年喝停夜叉王,“你不想找回,但有些人的记忆必须通过你才能找回来。”李朝年说到这又下意识看向魏亚军等三人,那三人只是站着,没有任何表示,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的记忆与现在发生的一切有关吗?”夜叉王转身看着李朝年,“我找回和找不回有影响吗?没有!所以没有必要。”   “贺昌龙,你不仅是在帮自己,也算是在帮魏玄宇。”詹天涯开口了,这次他站在李朝年这一边,“他一直想搞清楚自己父亲的过去,这是他的一个心结,很多人的心结都算打开了,唯独你还没有,你只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强行加在贺晨雪事件之上,认为那件事自己悟了,什么都解决了,其实并不是那样,况且你的过去还牵扯进了齐风、胡万钦等很多人,还有古拉耶夫,当然,我知道古拉耶夫是不愿意说出口的。”   一侧的古拉耶夫将目光看向了地下,他清楚夜叉王能断断续续回忆起来其中一部分,但不完全,也许是因为某些回忆过于痛苦,让他根本不愿意去触及。   “贺昌龙,就算是为了你的战友,为了你战友的儿子。”詹天涯看着他,又道,“我不强迫你,给你时间考虑,反正这东西组装完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赶到目的地也需要几天的时间。”   此时吴天禄也开口了:“贺昌龙,你的符咒纹身只有七天时间,如果白骨不到,你根本没救,如果你死了,所有的谜底都会永远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人知道。”   夜叉王转身回来,走了两步,低声道:“让我考虑考虑。”   “好,我们有的是时间。”詹天涯点头道,挥手让苍穹A组到甲板上去巡逻,却被李朝年制止,告知他的人会轮班二十四小时巡逻,这一点不需要詹天涯操心,而且雇佣的手下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与此同时,抬着箱子往房间走的胡顺唐和莫钦两人路过王婉清的舱房,舱房门紧闭,而魏大勋则站在门口捧着箱子一动不动,也不敲门,两人停下来看着魏大勋,魏大勋也扭头看着他们。胡顺唐冲他点头道:“好久不见。”随后又伸手敲了敲王婉清的门,大喊了一声,“酒店房间服务,送开水的,麻烦开门。”说完抬着箱子和莫钦两人快步离开。   两人刚走过不久,门开了,王婉清开门之后转身返回桌旁,也不抬眼去看依然站在门口的魏大勋,魏大勋捧着箱子,好像喉咙中塞进了某个硬物一样,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许久才又抬手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道:“王小姐,我是来送衣服的,再往下走就越来越冷了,你需要保暖。”   王婉清点点头,终于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化尸。”魏大勋轻声回答,将箱子放在桌子上,又问,“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吗?”   “有。”王婉清指着对面的椅子,“我需要你坐下来,假装是我一个朋友,和我聊聊天。”王婉清并没有用商量的语气,几乎是在命令。   魏大勋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之上,依然戴着防毒面罩,这个场景显得很是怪异。王婉清有冲动去揭开魏大勋的面罩,看一看面罩下的那张脸,可她忍住了,因为她如果揭开了,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告诉魏大勋自己很想他,并且说一千遍“对不起”?这些都没有用,因为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也不是挽救的最佳时机。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还是王婉清,而你叫魏大勋,是我曾经的贴身保镖,从前是美国陆军游骑兵,华裔美国人,懂吗?”王婉清看着魏大勋的防毒面罩,许久防毒面罩下才传来一声沉闷的“嗯”,随后王婉清如同要唤醒一个陷入昏迷中的植物人一样,将自己第一次见到魏大勋,到后来他们一起在郪江崖墓中的冒险,加之后来又发生的种种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而魏大勋只是稳稳地坐着,好像是王婉清正在对自己房间内的一个人形玩偶倾述一样。   返回自己房间内的胡顺唐和莫钦呆呆地坐着,莫钦一直在那摆弄着枪械,自言自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东拉西扯,但不管怎样都无法吸引到胡顺唐的注意力。胡顺唐只是透过船舱窗口看向外面的大海,海面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漂浮着小块浮冰,还有不时飞来停泊在冰块上面的白色海鸟。   “莫钦,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胡顺唐忽然问。   “啊?”莫钦抬眼看着胡顺唐,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胡老大,你是不是发烧了,问这个深奥的问题,不像你呀。”   “为什么?”胡顺唐扭头看着莫钦,只是这一转头,莫钦脸色立即一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刚拆了一半的手枪,直视着胡顺唐的双眼,很是紧张。   胡顺唐眨了眨眼睛,看着莫钦的动作和神态,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莫钦轻轻甩头,然后装作找东西一样,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喝水,于是开门离开了房间,来到走廊上的莫钦摸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不确定先前那一瞬间自己看到了什么——就在胡顺唐刚刚扭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胡顺唐没了,只剩下一个轮廓在自己眼前,几秒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是自己出问题了?还是胡顺唐出什么问题了?莫钦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又摸着自己的身体,随后揉了揉眼睛,即便是有这种变化,为什么自己内心中会浮现出恐惧,无止境的恐惧,空洞,能吞噬一切,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在被家长发现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低声自语“糟了”二字。   “你也看到了?”一个声音忽然从莫钦身旁响起,莫钦吓得差点跳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胡淼,还有其身后的莎莉,莎莉满脸的愁容,胡淼脸上也挂着恐惧,也许那种恐惧现在也浮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看到什么?”莫钦故意问,挤出一副笑脸,“我只是来找水喝。”   “你别骗自己了,你也看见了对不对?”胡淼目光移了下去,又转向莫钦背对着的门口,“他在里面?”   “啊。”莫钦应了一声,随后要离开,却听到胡淼又说,“越靠近那个地方,他的变化就越大,千足屦呢?那个东西在什么地方?”   “在古拉耶夫手中。”莫钦下意识回答,“到底怎么了?”   “我们都会死的。”胡淼扭头看着莫钦,脸上挂着绝望,“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彻底错了。”   “什么意思?”莫钦又看着莎莉,“她在说什么?”   莎莉不语,只是搀扶着胡淼离开,胡淼像是个患了疾病的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步伐沉重,脸色苍白,低头不断地自言自语着:“错了,我们都错了。”   莫钦贴着舱体墙壁,看着两人从自己跟前离开,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回头再看向房间门的时候,仿佛都觉得有一股肉眼都能看到的恐惧从门缝之中慢慢渗出来。   第五十章(上)[失却的记忆I]   “器械准备完毕,需要接入电源。”卢沛华摆弄完那台李朝年口中的精密仪器,转身报告道。松本雾源则左手拿键盘,右手拿两根裸露在外面的电线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坐在一个箱子上面,依然保持着沉默,剩下的人都看着他。李朝年又指示着卢沛华接上下仓内的太阳能电池,需要至少对仪器蓄电五分钟,让仪器保持运转和相对的温度才能使用,当然还需要给夜叉王考虑的时间。   “考虑得怎么样?”李朝年吩咐完一切之后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抬眼看着李朝年,还是沉默,李朝年抬手指着上面的挂钟道:“蓄电五分钟,保持温度和转速需要五分钟,十分钟后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这台机器还需要再休息至少八个小时,否则会出问题,这种东西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苏联人发明的,原本是一种刑具,后来被KGB改良过,我能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它的使用寿命最多还有八次,八次之后彻底完蛋。”   “痛苦吗?”夜叉王终于开口问了。   “当然。”李朝年点头,“因为它原本就是刑具。”   “我是问,它带来的痛苦能不能压制这里的痛。”夜叉王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李朝年微微摇头:“那得看你自己。”   “万一我做不到怎么办?”夜叉王忽然显得很柔弱。   詹天涯上前一步道:“那你就只能自己承受,别无他法。”   “如果我死了……”夜叉王眨着眼睛,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生理反应,有些慌张,充斥着迷茫,“如果我死了,把我和晨雪埋在一起。”   “等你想起来了过去,自己告诉给胡顺唐,这件事最好委托他。”詹天涯含着自己那半支烟,对松本雾源勾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来,松本雾源却耸耸肩,示意电线没有那么长,需要夜叉王自己上前。   夜叉王起身来,缓慢地走向那台看起来就像是汽车发动机和冷凝器合并在一起的东西,李朝年从旁边拿了一把椅子放在旁边道:“原本是有一张床的,但那东西可有可无,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也可以。”   “嗯。”夜叉王坐了下来,又看到李朝年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透明盒子,盒子之中装着一个针管,针管中的液体还在自行缓慢上下流动。松本雾源上前,只是将电线用透明胶分别帖在夜叉王的心脏部位和右脑的太阳穴位置,帖好之后一拍手示意好了,李朝年接着给夜叉王手臂消毒,将那针剂推进他的静脉,同时道,“这种药物类似镇静剂,但同时也有肾上腺的功能,属于中和药物,这台仪器是通过电流的数字运转刺激你的身体,让你完全彻底地放弃现在这副身体,感觉类似灵魂出窍,非常真实,记忆也会异常清晰,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活死人,是万万不能采取这种办法的。”   中和药物完全注射进夜叉王体内之后,夜叉王眼睛开始翻白,詹天涯在一旁看着,指着他面部问:“怎么回事?”   “正常反应,不要怕。”李朝年站在夜叉王跟前,抬手在其眼前挥了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老家的地址吗?”   “我……”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抽动起来,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松本雾源盯着侧面那个老式的黑白屏,看着心跳和血液流动的频率表,对李朝年摇着头,表示夜叉王要不行了。李朝年却很平静地回应道,“本来就得死一回,才能记起来,不要着急,等着。”   发动机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吵得人想上去一脚踹翻,卢沛华站在旁边,因为要观察机器的转速表和温度表,只得用双手堵住耳朵侧身站着,不时回头去看一眼。李朝年则一直问着夜叉王那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翻着白眼的夜叉王眼前模模糊糊地晃动着李朝年的影子,时有时无,自己也感觉被什么东西在抽打一样,终于在他听到一声长长的“滴”声之后,他陷入了昏迷之中,最后听到的只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他死了。”   “噢——”李朝年起身来,将双手背在后面,看着已经身体发软的夜叉王道,“那代表他回去了。”   回去了……   回去了……   “你的名字!军籍!任务!代号!”   “这边这个不行了!”   “救醒!拖出去!”   “还有两个陷入了昏迷之中!”   “把生命反应较强的留下来,其他的扔出去!”   不断有声音在夜叉王耳边响起,夜叉王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稍微使劲发现眼皮不仅非常重,而且还十分刺痛,对,眼睛肿了。我是在什么地方?夜叉王抬眼看着前方,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军服的中年人,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相同军服,模样却清秀许多,手中还捏着眼镜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指挥着其他背着突击步枪的士兵将夜叉王对面绑在柱头上的几名遍体鳞伤的军人拖了出去,那三个军人赤luo着上身,被那些士兵拖着腿拽出了这间水泥房子,地上留下的只有三道宽大的血印。   “这个家伙醒了。”那名年轻人笑着用眼镜指着夜叉王,然后俯下身子用生硬的中文问,“你叫贺昌龙?是不是叫贺昌龙?”   日本人?贺昌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那人,从口音中听出他应该是日本人,对,旁边的军人是越军,,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受伤被俘了。贺昌龙努力扭动着脖子,感觉到阵阵刺痛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铁丝缠绕固定着,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自己右侧还有气息,不断在抽搐的那三个人,他能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是魏亚军,以前是某团长的警卫员。   “安志胜先生,其他的几个人已经不行了,生命力比较顽强的就剩下他们三个。”那名越军军官用脚踩在贺昌龙的胸口,贺昌龙看见他脚上穿着的鞋子和自己脚上那双一模一样,,他们穿的,用的,吃的,都是我们的。   “还不行,哪怕是活下来一个人就行,再加油。”那个叫安志胜,名字像韩国人,说话却是日本口音的人皱眉摇头,走了几圈之后,随后又冲准备动刑的那越军军官道,“这里不行,去外面,让他们晒晒太阳。”   “嗯。”军官挥手叫了士兵,解下贺昌龙、魏亚军和其他两人,被拖行出水泥屋背靠背绑在外面水塘中心的贺昌龙才知道剩下两个是排里的两个班长,黄永模和邓泽义。两人已经奄奄一息,邓泽义已经在说着胡话,不时浑身如过电一般抽搐一下。   四个人被绑在那满是垃圾,漂浮着带血纱布,四处都是蚊虫的水塘中间,带着腐烂臭味的水直接没过他们的胸口,为了让他们把脑袋抬起来,越军在每个人脑袋前顶了一根棍子,把他们的下巴支撑起来,随后越军军官慢慢走到水塘边上,勾了勾手指叫士兵拖过来一个还有呼吸的中国士兵。   那名中国士兵被拽到水塘边上,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喝水了,直接一头栽进了水塘之中,大口大口喝着那种带着恶臭,漂浮着各种垃圾的水,还因为喝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那名越军军官哈哈大笑起来,其他越军也跟着哄笑。   “别喝,会死的……”贺昌龙看着自己的那名士兵,他记得那小子才18岁,只比自己小一点。   “听见没!别喝,会死的。”越军军官边说边笑,还解开裤子,朝着那士兵喝水的地方撒尿,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夜叉王,尿完之后还朝下面吐着浓痰,那名士兵抬起头来,咬紧牙要爬起来,却被那军官一脚踩住脑袋压了下去,大喊道,“喝呀!喝呀!喝!喝完这一池子的水,我就放你一条活路!哈哈哈!”   那名士兵怪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猛地站起来,一头将那军官直接撞进了水塘之中,接着又要冲下去,却被身后的两名越军士兵死死按住,那军官气急败坏地爬出水塘来,对着那士兵挥舞着拳脚。   “你他放开他!放开他你们再打!你这懦夫!”贺昌龙高声大骂道,但也无济于事。   “他说你是懦夫。”一侧的安志胜高声用越语对那军官翻译道。   “懦夫?”越军军官起身来,揉着发痛的拳头,看着已经满脸血肉模糊的那名士兵,一把拿过旁边士兵手中的AK步枪,对着那名已经离死不远的中国士兵扣动了扳机,近距离的扫射将那士兵的胸口打得稀烂,直接轰出了个洞来,烂肉四下飞溅,水塘之中到处都漂浮着那名士兵的血肉,弹夹打空之后,那军官把步枪上的刺刀竖起来,又朝着那士兵的尸体一顿乱捅,捅玩之后又拿枪托狠狠的砸,边砸还边骂,“让你们这群中国狗狂!狂!狂!”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几年前,我们还并肩作战,几年后我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仇恨?你们恨我们什么?到底是什么?贺昌龙挣扎着,但根本无法摆脱绳索,还听到旁边魏亚军的哭泣声,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手脚被束缚着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看着死去的战友连全尸都无法留下。   第五十章(下)[失却的记忆II]   “你们的优越感不是很强吗?”越军军官砸得没有力气之后,坐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点起一支烟,指着贺昌龙对安志胜道,“给他翻译。”   安志胜目不斜视,只是看着贺昌龙道:“我没那个义务!”   “这里我说了算!”那军官扔掉烟站了起来,作势要对安志胜动粗,旁边的士兵也立即持枪而对。   安志胜只是指了指脖子上的一个类似纹身的东西,也不扭头,淡淡道:“我是苏联驻越南观察员,并不受你们的指挥,要是我们有什么意外,你们什么援助都得不到,别猖狂,如果没有援助,你们屁都不是,中国人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这是事实,他们的军队离你们的首都还有多远?你们的首脑一心想的是让解放军打到首都去,这样才能和苏联人一起在联合国大会上怒斥中国是侵略行为,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会马上撤军的,你们也可以马上宣布胜利,说是自己赢得了这场战争,不过……”安志胜这次扭头看着那名军官,轻笑道,“我说的这些东西,对于你这个下级军官来说,你能明白吗?”   军官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但依然不敢做什么,因为安志胜说的是实情,如果没有援助他们早就一溃千里了,但在有援助的情况下,和解放军作战依然是节节败退,虽然说他们的实战经验比这批他们认为的新兵丰富得多,但依然无法不承认自己的大批将领都是中国军事学院毕业的,甚至在某次战役之后,越军的一名团长在知道与自己对战的是曾经的老师,主动将军队后撤,以表敬意,同时也知道他的老师教过他一句话“就算是猫,也不会教给老虎爬树的本领”。   苏联人说过,中国人在内战和朝鲜战役之中学会了如何将火炮发挥到最大极致,也知道了空军的重要性,更明白后勤是一切的根本,这次对他们来说的自卫还击战就是一场残酷的练兵,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越军的所有基地,甚至后勤所在地,都被美方的情报人员掌握,并源源不断将情报递交到了中国军队手中,而且在越南海湾附近随时可见美国人的直升机盘旋……   “自封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豆丁小国,在苏联人的暗示下,进行了一次次标榜为绝对正义的军事行动,最终惹恼了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还将粮食和武器装备免费赠予他的国家,随后这个豆丁小国一明一暗向世界上两个超级大国宣战,与中国人打着正面战役,又和美国人打着一场情报战,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胜算为零。”这是对越自卫还击战30年纪念时,一名美国中情局退休的高级分析员在采访中说出的话,他还说过,这场战役同时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越南对柬埔寨的战争,那也并不是完全源于正义,仅仅是因为在苏联人眼中,红色高棉失控了——这才是这个事件的真相,在政治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农贸市场上的秤杆来计算。   池塘中心的贺昌龙,随后被迫目睹了除了身边的魏亚军三人之外,其他剩下战友被屠杀的场景,自己那个投降的决定错了,是的,错了,连累了所有人,他们太天真了,上了战场,扣动了扳机,还真的认为如宣传中的那样,被俘军人享受某种应有的待遇——那始终是只是宣传。   他们四个最终活了下来,但却每日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这种折磨是那名看守军官最喜欢做的事情,完全不用那名日本人授意,他们都会按时将贺昌龙等四人拖出来折磨,不断折磨,直到他们奄奄一息,才又扔回去救治。   贺昌龙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军官总是要问他们的姓名,军籍还有其他的一些那个日本人都清楚的事情,难道说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伙儿的吗?还是说那名军官只会用中文说这些话。   又是个深夜,贺昌龙和其他三人挤在冰冷的水泥屋的角落之中,透过屋顶那一小块缝隙看着外面的天空,贺昌龙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家,每当天气晴朗又凉爽的时候,自己总会从那个破瓦房之中偷跑出来,来到田坎边,嘴里嚼着鱼腥草,双眼盯着星空数着上面永远都数不清楚的星星,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地方,不再与田地为伍,而是进城里去,像自己爹一样买上两毛钱的酒,就着花生痛苦地吃一顿。   “你要是能当上兵,那我们家里头就有三个当兵勒唠。”贺昌龙的爹时不时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上这么一句,贺昌龙每次都只是点头应着,听着自己老爹唠叨着他的大哥在新疆建设兵团,三哥在某陆军师团,每次贺昌龙规规矩矩听完父亲的唠叨之后,就会起身帮忙收拾碗筷,然后背着二哥的闺女去上学——他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不管怎样,能读书就好,哪怕只是农中。   听说,在部队里,有文化能更有前途。   1974年,贺昌龙终于报名参军了,当时正值十年动乱期间,报名时武装部招兵干事问他:“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贺昌龙立即坐直回答:“农中,就是……就是初中。”   “噢。”干事微微点头,在本子上文化程度那一栏后写上了“初中”二字,又在后面打了个括弧,画蛇添足般地加了“识字”二字,贺昌龙当时汗都渗出来了,因为他初中还没有真正毕业,但这还不是让他最紧张的时候,接下来干事的问题让他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家庭成分?”干事又问。   贺昌龙几乎能听到自己吞唾沫发出的“咕噜”声,他虽然小,也知道这个成分决定很多人的未来和前途,不过还好村里给自己家划的成分是“中农”,在“贫农”与“富农”之间,不高不低,应该坏不到哪儿去?只要不胡说八道,只要没有人“举报”他爹,在解放战争期间是个被俘的解放战士,应该问题不大吧?   对,应该问题不大!贺昌龙这样祈祷着,双手都把大腿给捏青了。   干事如实在本子上填好,又问了其他的问题,随后让他参加了体检,接着贺昌龙就忐忑不安地回家等待着,没多久,乡里来了消息,说他已经应征入伍了。贺昌龙高兴疯了,光着脚在田坎里跑了一圈又一圈,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自己穿上了四个兜的干部服装,衣锦还乡被家乡父老簇拥着,被羡慕的眼神包围着。   那年冬天,贺昌龙在县武装部登上了卡车,告别了家人,临别前,贺昌龙那没有文化爹不断叮嘱他要好好干,说家里现在特别光荣了,村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家里,让他不要担心,因为家里有哥仨都是军人。   贺昌龙参军的部队在重庆,距离他老家也不过几百公里,但对当时的贺昌龙也说等于是去了天边,坐火车、客车都要十来个小时。在那之前,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随后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又分配连队,一切都和贺昌龙所想的一样顺利,而老实的贺昌龙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个新世界中生存,最重要的就是听话,遵守规矩,笨鸟先飞。于是他每天总是第一个起床,给班里每个人都把牙膏挤好,把脸盆中的水接好,然后等着全班人起来洗漱,这是在那个时代,他独自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乡坝里头勒人,只晓得踢泥巴,其他的啥子都不会,老实点,多做点没得啥子。”贺昌龙每当累了的时候,总会想起他爹,那个老实巴交,曾经在国军部队中只能做饭,被俘虏后在解放军部队中还是只能做饭老爹的话,没多久,还在部队中的他得知父亲傻了,老年痴呆。   人的际遇总是很怪异,也许人们才总是相信所谓的天意真的存在。没多久,贺昌龙成为了班长,而在他参军两年后,1976年,四人帮被打垮,十年动乱终于结束,重新主持了中央军委工作,在加强军队正规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建设的同时,也恢复了军队院校制度。贺昌龙有幸成为首批恢复制度之后的学员之一,那时候不考试,全都是由各部队从优秀战士和班长之中推选。   当时贺昌龙所在的部队正在成都市沙河堡担负修建成都军区第四招待所的施工任务,他同事作为连队优秀班长带领预提骨干参加教导队培训,也是那个时候,他得到了去军校学习的通知,傻子都知道进入军校就等于是成为了预备干部,前途无量,也就是在进入军校的那天,他认为了之后与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魏亚军、黄永模、邓泽义。   “我叫魏亚军,以前是警卫员,大家好……”那个稚嫩小伙儿挠着头介绍着自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团长的警卫员,担心别人说自己是托团长关系进的军校。   “我姓邓,名泽义!是二营七连的通讯员!”穿着新军装,浑身干干净净的小伙儿笑道,向贺昌龙伸出手来,显得十分大方。   “我是八连的,我叫黄永模,黄色的黄,永远的永,模范的模!”较矮,身体却十分强壮,一挥手手臂肌肉都会鼓起的男子凑了上来,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贺昌龙向眼前几位新战友敬礼,随后沉声道:“我叫贺昌龙,之前是战斗班班长,四川人,从今天开始,也是各位所在的学员班的班长。”   那年贺昌龙二十一岁。   “我叫贺昌龙,今年二十一岁,是十三军一一四团三营战斗班班长,步兵,四川人。”船舱内,明明在众人眼前已经宣布“死亡”的夜叉王开口说话了,虽然垂着脑袋毫无生气,但眼角却挂着泪水,众人都看着他,詹天涯蹲下来,又听到夜叉王带着哽咽的声音自语道,“在军校我是你们的班长,在战场我是你们的排长,我对不起你们,命令是我下的,投降的命令是我下的,你们这一生的污点都在我造成的,如果我们及时撤退,不去救那个该死的混蛋,我们不会被包围,我只是想大家都活着,活着回家……”   远处,站在角落中的苍穹A组三人都浑身一震,手中的武器又捏紧了,不知为何,在夜叉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们脑子中都电光火石般闪过了某些片段,这些片段中有快乐、悲伤、酸楚,似乎参杂进了人生中所有可能经历的事物。邓泽义与黄永模作势要迈步上前,却被魏亚军抬手挡住,示意他们等等,再等等,反正他们都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驻军进入越南?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所说的那个该死的混蛋是谁?”詹天涯低声问道,虽然不确定夜叉王是否能听进去,但他想知道,因为这件事的谜底詹天涯自己也追查了多年,一直没有搞明白过,只是清楚这件事无疑与胡万钦有着莫大的关联。   “怪事,我们遇到了很多怪事,从来没有见过的怪事。”垂着头的夜叉王低声回答道,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空洞,似乎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只是在叙述着前世的某些似乎并不真实的经历,船舱内的气氛好像被夜叉王散发出来的某种东西给凝结了,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夜叉王下面的话。   “观雾山,零号,特训,侦察排,特殊任务,尖刀连,还有……还有……”夜叉王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系列词语,当听到“观雾山”和“零号”的时候,詹天涯的脸色变了,果然如此,和自己预料中的分毫不差,还有什么呢?具体的呢?   “还有,我们的教官叫齐风。”夜叉王又说出一句话来,并追加了一句形容,“那家伙年龄并不大,但他根本都不是人。”   齐风!!!   观雾山!?   零号!   胡万钦的经历中提到过,中川秋男死前带他去过零号,在那里见到过正在培训的齐风和曾达,那也是中川秋男死前留给胡万钦的礼物。   还有什么?詹天涯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夜叉王的双肩,喝道:“说呀!还有什么!”   “我们被出卖了……”夜叉王随后开始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船舱内一片死寂。   终于,到了谜底应该揭开的时候。   第八卷[怨灵旗](下)鬼湖烟海(完)   第九卷[八物冥器]天空之城   第一章(上)[我叫贺昌龙]   “学员班五班班长贺昌龙,返回原连队任二排排长!”   1978年12月12日,在步兵学院刚学满十个月的贺昌龙等人正在某县进行野外训练,忽然接到让全体学员立即返回学校的紧急命令。原本贺昌龙以为又是学校安排的另外一项紧急训练,谁知道返回学校才知道上面有命令,让原十三军全体学员返回原部队准备执行作战命令,而作战的对象是越南。   要打仗了,这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同时也是他们所期盼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眼中当兵不打仗那还有什么意思?也有不少做政工的指导员却告诉他们,应该预防战争而不应该期盼战争,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和平的可贵。   这个道理在当时很多士兵心中都是没有概念的,毕竟那个年代中国本身就封闭,绝大多数士兵文化程度低下,也没有见过世面,对境外作战的概念也是相当模糊,对打仗的感觉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学校的专车在第二日清晨将贺昌龙等人送到了成都军区大院,各部队来接干部和士兵的卡车早已等待在那,贺昌龙等人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还有不少三十七师的同学,从其他人的讨论中才知道,因为三十七师一直是甲种编制,干部、战士都很充足,而三十八师和三十九师入川之后一直属乙种编制,战事已起必须扩编成甲种编制,不仅战士不够,连干部也缺许多,所以三十七师的学员分别分到了三十八和三十九师。   “贺昌龙、魏亚军、邓泽义、黄永模!”一个军官站在某辆卡车后方,大声叫着他们四个人的名字,贺昌龙高声答“到”,然后带着自己学员班的三个战友跑到卡车后方,那名军官严肃地看着他们,随后翻看手中的本子对比了下上面的照片,点头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上车。   四人与那名军官上了卡车,军官对着驾驶室说了声:“走吧!”随后卡车启动朝着军区外面驶去,贺昌龙等四人有些懵了,这算怎么回事?这辆卡车就单独来接他们四个吗?有些单纯的魏亚军还显得很兴奋,觉得他们已经享受了干部待遇,几个人单独一辆车,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可贺昌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即起立敬礼,那名军官抬眼看了下他,又挥手让他坐下,抓稳,说路途颠簸,至少有八个小时的路程。   八个小时?一半天的时间全耗在路上了,回原连队遂宁尹家花园也不过是五个小时而已,这肯定不是回原连队,难道说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贺昌龙虽然老实,但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好,其他几个战友不说话,自己是班长,得负起责任,于是壮胆开口问:“首长,我们是去什么地方?”   “山里。”军官简单地回答,又问,“你们学员五班在全校成绩排名前茅,特别是你们四个,成绩都很拔尖,不管是射击、军体素质和战术地形等等都学得很不错,很难得。贺昌龙,你已经收到命令,即将成为排长,你有信心带好你的兵吗?”   “报告首长!有信心!”贺昌龙又要站起来了,军官皱眉挥手让他赶紧坐下来,不用这么拘谨,并且再次叮嘱,沿途说话坐着就行了,在车上没有那么多规矩。   “很好,这次进山里的人只有你们四个,你们是挑选出来的战士,而首要的任务是杀猪。”军官说到这扫了车内众人一眼,看到四人脸上失望的表情,又道,“怎么了?让你们杀猪委屈你们啦?杀猪把肉用柴火熏干包好,这就是干粮,除了你们之外,其他部队在这段时间也得做这项工作。”   贺昌龙点头,此时一向做事一根筋,有些冲动的黄永模忍不住开口埋怨道:“那还不如让我们返回原连队。”   黄永模说完,贺昌龙赶紧用大腿碰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插嘴,军官却不发火,只是道:“上面来了命令,贺昌龙任排长,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分别任班长,原本应该是你们四人都回原连队任职的,但情况有变,作战开始之后,你们虽然得随原部队进入越南境内,但执行的任务有所不同,所以你们必须呆在一起,况且你们的配合本身就很默契,而且任务机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为了保密起见,在作战开始之前,你们必须跟着我执行其他的训练,距离军委下达的作战时间还有至少几个月,至于具体时间,你们不要打听了,安心吧,有的是仗给你们打。”   军官的这番话既在宽心也在给他们打心理兴奋剂,把四个人的情绪一下就调动了起来,但他们并不知道即将前往的地方是一个被称为零号蜂巢的地方,在到达之前,军官还拿出了四套崭新的军服让他们穿上,到达目的地之后,卡车停下,军官率先跳下车说了句“等着”然后大步离开。   已经入夜,山内的气温也冷得出奇,毕竟那是冬天,原本亮着大灯的卡车也熄了灯,随后车厢中的四人听到两名驾驶员开门下车的声音,等贺昌龙凑到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玻璃去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两名驾驶员的身影。   “有些不对劲。”黄永模朝外面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龙哥,周围黑灯瞎火的,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有房子,只有两条路,一片空地,远处就是林子。”黄永模的眼睛在黑暗中是最好用的。   魏亚军也凑过去看了眼道:“别瞎想,也许是他们去放水了。”   “这是部队,不要瞎想!”邓泽义打断他们的话,“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等着就行了。”   贺昌龙竖起耳朵听了一阵道:“是不对劲,怎么会半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办?”黄永模扭头问贺昌龙,“我们是不是被……”   “别瞎想!让你别瞎想!”邓泽义再次打断黄永模,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你反特电影看糊涂了是不是?现在什么年代了。”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魏亚军在旁边嘀咕道,“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呀。”   贺昌龙趴在车厢一侧,看着外面,又等了一会儿,他们四个人都是农民子弟,没有什么手表之类的东西,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只能按照路上的猜测,估计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贺昌龙寻思了一会儿,觉得事情是有些不对劲,那个军官在军区大院叫他们的时候,汽车就停在最边上,而且没有其他汽车的编号,这是其一,但不可能是其他什么“坏人”的车,毕竟军区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   “黄永模,你下去看看,其他人不动,如果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要说话不要有任何行动,立即沿着原路退回来就行了。”贺昌龙边说边朝外面看着,随后挥手道,“走!”   黄永模以极快的速度从车内翻了下去,轻轻落地,半俯身蹲在地上,看准了一个方向,随后朝着那边慢慢地走过去,刚走了几步,黄永模又被车上的贺昌龙给叫住了:“右侧,你的…钟方向,沿着那军官离开的路走,刚下过雨,看他的脚印!”   黄永模背朝贺昌龙点了点头,低头寻找着那军官的脚印,却惊讶地发现脚印不止他一个人的,至少还有四五个人,顿时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立即沿着原路退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贺昌龙,贺昌龙一寻思,指着外面对剩下的两个人道:“都下车!车里是不能呆了!”   贺昌龙这句话刚说完,汽车轮胎就爆掉了一个,爆炸声响起,吓了四人一大跳,明显是轮胎被什么东西击中,但却没有听到枪声。当时中国军队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消声武器之类的东西,国内研制的微声武器也只有67式微声手枪,只配备侦查和特工人员,在那之前,只有部分仿造制造的美国单发曲尺微声手枪,微声冲锋枪一直到85式微声冲锋枪出现才彻底打破了这个局面。   一个轮胎爆掉之后,紧接着其他几个轮胎都一一爆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让四个人不得不马上翻身从车上离开,魏亚军作势就要朝林子方向跑去,被贺昌龙一把拽住,按倒在湿地之上,压低声音道:“你十个月算是白学了,这明显是要把我们赶下汽车,让我们的目标更明确!”   “龙哥,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武器?”黄永模问完又骂骂咧咧了一阵,“!有种出来真枪实弹的干一场!躲着算什么英雄!”   贺昌龙立即一脚踹在黄永模腿上,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黑暗,但在对方眼中这种优势仿佛根本不存在,对方能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都不要慌,我觉得这应该是考验。”贺昌龙慢慢说完,慢慢起身,朝着周围喊道,“首长,这是考验吗?”   贺昌龙刚说完,一颗子弹飞了过来,直接擦着贺昌龙的手臂而过,随后邓泽义也“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臂,左手臂稍偏的地方被一颗子弹穿了过去,血流不止。   “!考验个屁啊!这是要杀了咱们!”黄永模这次大致知道了子弹来袭的位置,立即拽着受伤的邓泽义往卡车侧面一躲,其他两人也顺势躲了进去,恐惧瞬间占据了四个人的心里——真枪实弹,这不是开玩笑!   第一章(下)[连环套]   那军官到底是什么人?是敌是友?这是考验吗?   四个人脑子中都出现了同样的疑问,贺昌龙却坚定认为这百分之百是考验,不可能是真的有人要置他们于死地,如果真的要打死他们,先前就不用擦伤他们的手臂了,而是直接瞄准头部或者其他致命的位置,因为黑暗中埋伏的人有着绝对的优势。   “龙哥,我们现在只有进林子里面,转守为攻,他们包围咱们,咱们就包围他们。”黄永模摩拳擦掌,拔腿就准备朝着卡车侧面茂密的林子中跑去,贺昌龙摇头不允许,黄永模很是不高兴,告知他们,不管这是考验还是其他的怎么回事?在这里当缩头乌龟总不是那么一回事。邓泽义虽然受伤,但也坚持黄永模的观点,多少都得变被动于主动,这不是军校里面经常教的吗?被压制住不能想着依靠友军和支援,必须首先有对策脱线,耽误一秒,自己的生存机会就会减少一成。   黄永模此时不怎么听得进去,只说了一声“不要担心”直接就窜向对面的林子,极强的个人英雄主义冲昏了黄永模的头脑,但他没有走多远,就猛地停了下来,呼吸一下停住了,后方三个人看见黄永模一下僵在原地,以为在他对面不远处发现了“敌人”,但仔细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贺昌龙立即悄悄上前,还没有开口问,就听到黄永模哆嗦着说:“龙哥,我好像是踩着地雷了……”   地雷这东西从发明开始,就在世界各国的战争之中充当了重要的杀伤角色,特别是在中越战争后期,各国制造的五花八门的地雷充斥了两国的边境,以致于从1993年开始直到现在都不断在排雷,因为交战双方谁也无法记清楚到底埋了多少颗地雷。   因为贺昌龙他们是步兵,而且是步兵连队中的尖兵,所以关于地雷的知识被填了不少在脑子之中,没有条件完全认识只能死记硬背,为此教官还将拆除引信的地雷让他们感受一下,特别是反步兵地雷,这种东西在军中的绰号很多,叫什么“文明雷”、“一条腿”之类的,因为只炸腿的这种地雷,在士兵调侃中还故意被大家嘲讽说比较人道,至少给你留了条命。   “永模!你别动!千万不要动!保持这个姿势,不要晃!”贺昌龙上前,慢慢趴下去,找着黄永模之前的脚印慢慢上前,同时挥手制止在卡车旁边躲避的魏亚军和邓泽义保持着原地不同,同时在心中纳闷,就算是考验、考核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真把地雷搬出来用了,这种东西极少有人能逃得过去的,因为地雷有时候不止埋一颗,周围五米到十米范围之内肯定还有,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踩上了,等于是全军覆没。   “首长,他踩着地雷了!是地雷呀!”贺昌龙大声喊道,随后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黄永模的身后,身后的地势稍微低一点,可以冒险一试,于是慢慢站在黄永模的身后,抱住黄永模的双肩道,“永模啊!我数一二三,你向后使劲仰,我抱着你滚下去,炸了,咱们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宽心啊!听我的口令!”   “龙哥,是我糊涂,是我虎!这和你没关系,你们走吧,我没事儿……”黄永模虽然这样说,但已经吓得说话都不清楚了,毕竟谁也不想丧命,更不想留条命,却缺胳膊少腿,那比死了还难受。   “闭嘴!一、二……”贺昌龙数到“三”之后,憋足劲抱着黄永模就朝着后面滚下去,同时自己用身体死死压住黄永模,心想着要炸自己也伤得最重,谁知道两人滚下去许久也没有听到地雷爆炸,在车旁的魏亚军和邓泽义两人脸色吓得苍白,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至少等了五六分钟,邓泽义才壮着胆子说了句,“没炸。”   贺昌龙和黄永模还趴在那,微微抬头看着先前所站的位置,又看了至少一分钟才慢慢爬起来,随后立即退回汽车的位置。捡了一条命回来,黄永模已经半傻了,缓过来之后连连向贺昌龙道歉,又挥手要打自己的耳光,被贺昌龙抓住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静静地等着,听着,好一会儿之后,贺昌龙才低声道:“不管这是考核还是其他什么,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看咱们怎么应对,我们呆在车里是不可能的,他们会逼我们出来,我们从那一面离开也不可能,他们有枪对着咱们,从这一面走有地雷,这都是计划好的,而且地雷说不定有拆了引信的哑雷也有真雷,真假混着,给我们心理上施压,你们没忘记在学校里教官讲过的,关于在朝鲜战场上美军的做法吗?他们就是这么做的,让你不敢上前,就算扫雷也会花上从前几倍的时间。”   “那怎么办?”魏亚军从车底下朝那一面看去,依然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且气温也越来越低,虽然在四川不会到零下,但这种湿冷让人完全可以崩溃,得病的几率也会增大。   “要不咱们投降?”邓泽义眼前一亮。   黄永模马上摇头:“死虽然可怕,但是绝对不能当投降兵!”   那个年代,中国军队中并没有现在所说的那种编制减员至三分之一就可以退出战斗或者保生投降的说法,宁愿用光荣弹光荣了也不能投降,做投降兵是对军队最大的侮辱。   “不是真的投降!”邓泽义压低声音道,“我们投降,假装引他们过来,然后再下手!”   “万一他们人多呢?二十多个?假投降就得变真投降了。”贺昌龙摇头,“这条路行不通。”贺昌龙又想了一会儿,回头看见汽车的时候灵光一闪问魏亚军,“亚军,你以前不是警卫员吗?也会开车。”   魏亚军点头:“但我开的是那种小吉普,大车没开过。”   “扯淡!大车小车不是一样的吗?”黄永模插嘴道,“龙哥,不过汽车轮胎爆了,我们也走不远啊!”   贺昌龙微微摇头:“我们不走,转守为攻,我们开车朝着先前那军官离开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开枪的地方直接撞过去,距离不远,只有十米,汽车轮胎就算爆了,跑十米肯定没有问题,除了亚军之外,我们都不要上车,都在汽车后面跟着,等到了林子边上,我们再冲进去,咱们是步兵尖兵,到了林子里面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好主意。”邓泽义立即举手赞成,随后四人立即分头行动,魏亚军开车门上车,发现钥匙已经不见了,但也难不倒他,他掀开引擎盖,从前面扯出线来,让贺昌龙接火,自己则钻进车内发动汽车。   整个过程中,林子中异常安静,那群林子中的“敌人”也没有展开任何攻击,好像就在等待看他们怎么办,等汽车发动之后,贺昌龙立即让魏亚军朝着来时的地方开去,开半途中才立即调转方向朝着林子方向撞去。   行动一切都很顺利,汽车朝着来时的方向艰难地行了几米之后,魏亚军突然打了方向盘,直接撞向林子的方向,油门也被踩到底,刚撞进去那瞬间,魏亚军突然间死死踩住了刹车,随后缩在驾驶室中一动不敢动,完全傻了。同时在车后的贺昌龙、邓泽义、黄永模三人从两个方向朝着林子之中猛扑过去,坐在驾驶室中的魏亚军见状立即喊道:“不要!不要!”   贺昌龙听到魏亚军说“不要”意识到有问题,立即叫其他两人停手,但黄永模已经刹不住了,人已经扑过去了,在他扑进去看清楚的一瞬间,大叫了一声,下意识抬手抱住了旁边的树干——在他眼前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是悬崖!   “!!”黄永模在那除了骂什么都忘记了,直到邓泽义将他拽回来,贺昌龙也开门将吓得脸色惨白的魏亚军拖了出来,因为汽车在进去一点点,肯定会从悬崖上滑下去,同时他们都明白了为什么先前他们动作幅度那么大,又是开引擎盖,又是点火什么的对方毫无动作,原来潜伏在这里的敌人就躲在悬崖边上,在他们发动汽车的时候对方已经料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干脆直接撤退,按兵不动,看他们玩着“自杀”的花样。   “这群狗日的太狡猾了!”黄永模在那锤着汽车骂着。   魏亚军惊魂未定,因为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冲下去了,好在是汽车轮胎爆了,如果不爆在这种下过雨的地面直接冲过去,那边的树林虽然茂密,但都不是大树,撞断树干就会直接掉进山崖下方。   邓泽义深吸一口气,看着黄永模道:“永模啊,你可千万别再这么虎了,你已经死了两次了,事不过三,再有第三次我们可谁也救不了你。”   黄永模点着头,也不吭声,心有余悸地朝着悬崖方向看了一眼,刚看了一眼,就听到侧面林子中传来的密集的枪声,四人赶紧卧倒,除了少部分流弹击中了车身之外,大部分子弹却没有射到这个方向来,好像是林子中有其他的战斗发生,而且十分激烈,足足打了好几分钟枪声才停止,随后又看到有几个提着步枪的人影从林子中出来,沿着前面的大路一溜烟跑开了。   第二章(上)[观念的崩溃]   “龙哥!”黄永模这次再也不冲动,而是看着贺昌龙。   贺昌龙抬起手张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都不要动,自己则紧盯着先前有枪声和密集火光的林子,让大家等待着,等待了足足好几分钟之后。贺昌龙才低声道:“泽义在这守着不要动,咱们以口哨为令,永模从左侧包抄,我带着亚军从右侧包抄,我到达位置之后吹两长一短口哨,永模再过来和我们会和,泽义也不要动,如果我等下说‘没事了,你过来吧’就表示我们出事了,你赶紧走,如果我等下说‘别过来’就表示没事了,你再过来,懂了吗?”   众人点头,贺昌龙则带着魏亚军从右侧包抄,等两人走远,黄永模才从左侧包抄过去,临走前还找了块石头塞到邓泽义手中,让其有个武器,免得赤手空拳的,危急时刻还能扔过去吓唬下别人。   邓泽义抱着一块石头趴在地面上等着,被子弹击穿的手臂血是暂时性止住了,但也仅仅是贺昌龙用衣服来绑死的,超过一段时间不救治就会恶化,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另外一面,摸到先前发生战斗位置的贺昌龙观察了一阵,听到那里有人低声哀嚎,吹了口哨示意黄永模上前之后,三个人赶到林子之中查看,发现周围战斗过的痕迹十分明显,而且地上还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靠着树干胸口被枪打得稀烂,另外一人抓着一支五六式步枪躺在那,发出轻声哀嚎,周围也是一片狼藉,明显有人搏斗摔打过的痕迹,矮小的树丛都被压倒了很大一片。   贺昌龙赶紧奔到还有声音的那人跟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先前那名军官,军官看着贺昌龙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抬手指着另外一具死尸,轻声道:“怪……怪物……跑!快跑!”说完军官就咬着牙咽了气,身子也软了下去。   贺昌龙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反应便是:死人了!这不是考核!绝对不是!   魏亚军跪在那名军官跟前,小心翼翼地去查看他的伤势,但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因为从脖子以下几乎所有地方都是血肉模糊的,都不知道到底伤在什么地方,似乎全身都是伤,但并不是枪伤。另外一侧的黄永模则近距离观察着另外一具尸体,同时捂住口鼻,因为那具尸体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药水味不说,还夹杂着腐烂的臭味,凑近去看的黄永模吓了一跳,因为那人的皮肤是蜡黄色的,有部分表面的皮肤翻起来,拿起一根树枝捅过去,感觉像是捅在石头上面一样,再看被打得稀烂的地方,肉眼都能看见有弹头,再看其后背,子弹完全都没有贯穿他的身体。   “这人打不穿!”黄永模惊讶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五六式步枪近距离穿不透!?”   贺昌龙拿过那军官手中的步枪,检查了下枪膛,枪膛中还剩下一发子弹,在其身上摸索了一番,又找到了两个弹夹,总共剩下二十一发子弹,虽然较少,但总比没有的强,等他回头再来看那子弹打不穿的怪人时,发现那怪人竟然动了!   围拢的三人吓了一跳,整齐地朝后面退了两三步,贺昌龙立即持枪而对,其他两人也各自抓了石头在手中,随后那怪人蠕动着贴紧地面轻微地抽搐,贺昌龙上前小心翼翼去探他的鼻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用木棍贴着那人血肉模糊的胸口,也没有感觉到起伏,随后又干脆抬手去摸,发现没有心跳,但就在此时那怪人突然一个翻身弹跳了起来,向蛤蟆一样四肢落地,昂着脑袋看着他们三人,张大嘴巴就朝着贺昌龙咬了过去。   贺昌龙下意识将手中步枪枪管直接塞进那怪人口中,接着扣动了扳机,直接将那怪人的脑袋给掀开,枪声后怪人落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这是什么东西……”魏亚军高高举着石头不肯放下来。   魏亚军看了发愣的贺昌龙一眼,用手中的石头朝着那怪物的胸口狠狠砸过去,同时道:“胸口是不是有钢板?”石头砸下去之后,并没有听到碰触钢板发出的清脆声,而是很沉闷的声音,说明没有什么钢板之类的东西替这怪物挡子弹。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昌龙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后,发了信号让邓泽义赶过来,邓泽义赶来之后被眼前的情况下了一跳,先前贺昌龙开枪让他以为他们被抓了亦或者出什么意外了,但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怪异。   “这……是人吗?”邓泽义蹲在那怪物的跟前,“蜡黄的皮肤,像是死了很久。”   “会不会是……僵尸呀?”魏亚军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来,因为在军队中提到这种东西就是禁忌,毕竟解放军是不可能也不能相信有僵尸这种唯心主义者才相信的东西,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除非有人能给出其他的科学答案来。   魏亚军的话没有其他人反驳,一向立场坚定的邓泽义也保持沉默,黄永模不断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他的性格就是冲动型的,已经犯了两次错误,不能再有第三次了,在战场上不服从命令会牵连所有的人,况且眼前的情况已经向他们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这就是战场!   “我们得离开这里,朝着山里面走,周围应该有部队。”贺昌龙看着林子旁向深山内蔓延的那条大路,“先前有几个人拿着枪跑过去了,说不定就是部队的人,不可能有其他人在这里,我们立即下车没有车的前提下要走很久,况且先前那位首长说了,有机密任务,我们这样下山被人发现了,也许会影响战事的。”贺昌龙想得比较长远,其余三人也点头表示赞成,于是四个人成战斗队形,朝着深山之中慢慢走去,但因为长期没有东西吃的缘故,四个人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只得从旁边的植物上吮吸些落在树叶之上的雨水硬扛着。   朝着深山之中走,而且不知道时间,但众人心中都盼着太阳早点升起来,至少在白天除了敌人之外,不会担心有野兽之类的东西偷袭,在这种深山之中有狼有熊都不奇怪剩下二十发子弹够干什么的?打起来,混战之中,能干掉四五个敌人就算不错了,枪枪命中那几乎就是神话。   四个人爬了几个小时之后,爬上了较高的位置,从接近山顶的地方朝周围望下去,只有一面有微弱的灯光,似乎有建筑,另外三面都只是漆黑一片,看来距离乡村市镇有着较远的距离,幸好没有选择沿着原路返回。   “龙哥,下面好像有信号?”爬在树上的魏亚军看着下面有灯光的地方有一盏大灯亮起,随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一闪一闪地发着信号。   贺昌龙照看下邓泽义的伤势后立即上树,朝着下面看去,摇头道:“看不懂,你确定是信号。”   魏玄宇点头道:“我知道那大概是海军的信号灯,但是看不懂呀。”   “我们只能朝着那个方向去了。”贺昌龙正准备下树,发现在他们右侧山的最顶峰一发红色的信号弹被发射了出来,信号弹飞到他们头顶随后缓缓下降,将他们周围照得透亮,贺昌龙暗叫一声“不好”立即滑下树来,带着众人就朝着较密的丛林之中钻去,担心被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给发现,可当他们跑进密林中的时候,刚进去就发现林子之中竟然站着四五个披着自制伪装服的人,为首的一人抬脚就将贺昌龙踹翻,其他几个人转身就要走,而这几个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先前他们所在的树下仅仅不过七八米而已,这么短的距离,贺昌龙等四人竟然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踹翻贺昌龙那人转身要跑,贺昌龙抬手朝着他脚下就开了一枪,随后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那人停下来,轻笑了一声,对着另外几个已经钻进密林中的人喊道:“算了,演不下去了,都出来吧!”   贺昌龙等人对视一眼,心想果然是考核,但竟然死人了!刚这么想,先前明明已死的那个军官背着一个步话机就从侧面钻了出来,全身依然是血肉模糊的,他没有搭理贺昌龙等人,而是径直走到穿着伪装服那群人跟前,对领头者说:“首长让我们可以回去了,结束了,可以给他们四个人评分了,决定下面的训练项目。”   贺昌龙等人傻眼了,黄永模忍不住上前去摸那军官,摸了一把烂肉下来,里面还有衣服,这才发现只是外面贴了一层烂肉而已,根本没有受半点伤,但是那怪人是怎么回事?贺昌龙想到这冷汗都出来了,自己杀人了?那子弹也不是空包弹,一枪明明把那人的脑袋给打爆了,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领头者走到贺昌龙跟前,拿过他的枪,打开枪膛查看了下,冷哼了一声问:“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贺昌龙傻在那了,一动不动,随后其他人上前给他们查看伤势,并紧急包扎,但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说明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切办妥之后才带着他们朝着山下的建筑群走去。   在山中又绕行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这才到达那固若金汤,像是城堡一样的怪异建筑跟前,建筑大门口行走着巡逻的士兵,两侧的岗哨架着重机枪,更离奇的是还有防空炮。那名军官和领头者遣散了其他人,由他们两人带着贺昌龙等人进到建筑中的那个大操场,随后让他们四人列队站好,等着首长的训话。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一个小时后,四个人眼皮都要快睁不开的时候,远处的探照灯照在了他们四个人的身上,照得他们眼睛都快睁不开,只得侧身避过,正要埋怨的时候,听到前方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贺昌龙。”   “到!”贺昌龙下意识回答,立正站好,半眯着眼睛,但无法看清楚黑暗中说话的人是谁。   “你是排长,先从你开始点评吧。”那男子沉声道,“首先我问你,先前的演习之中你犯了几个错误?”   贺昌龙一愣,随后低声回答:“我……我杀人了。”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突然厉声反问。   贺昌龙迟疑了几秒回答:“军人!”   “你知道就好!在战场上有不杀人的军人吗?”那人喝道,“况且你确定你杀死的是人?”   其余三人一听傻了,那不是人真的是僵尸吗?贺昌龙咽了一口唾沫:“那不是人,是什么?”   “这件事稍后再讨论,我首先告诉你犯下的错误!”男子提高了声音,“首先你是四个人中的领导者,但你没有起到领导作用,下达命令不果断,不及时制止部下犯错,导致部下险些丧命,在战场之上,你的部下就是你的五官,你的四肢,少了他们任何一个,你就和废人无异!”   “是!”贺昌龙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   “某些时候,善良就是架在自己脖子上面的一把刀,伪善更是,面对敌人除了要遵守军队的条例之外,其余时候不要手软,你们在军校的时候应该学过在几年前美越战争时期他们双方某些部队犯下的错误吧?那就是自以为是,在战场上流露所谓的真情,那等于是敞开胸口让对方用刺刀来捅你!”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十分愤怒,随后又叫道,“魏亚军!”   “到!”魏亚军立即出列。   男子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就不让你自己自我检讨了,直接说明了吧,你在军校的成绩很好,但那仅仅是成绩,成绩和实战是两回事,你很聪明,但也很老实,原本这就是很矛盾的事情,今天你的表现只能勉强及格,首先你服从命令,这一点值得表扬,但你有些没有主见,如果你仅仅是一个兵,你姑且没错,但你即将是班长,就是领导,没有主意会害死所有的人,看来你的确只适合搞政工。”   “是!”魏亚军应道,心里有些少许的安慰。   “接着是邓泽义!”男子继续说,“出列!”   邓泽义立即出列,听着对自己点评,男子冷笑一声喝斥道:“你是零分,可有可无,毫无作用,真不知道你的成绩是怎么来的,今后一个月你恶补吧!”   “是!”邓泽义眉头紧皱。   “最后是黄永模。”男子突然又提高了嗓门,“给我滚出来!俯卧撑两百个,马上做!”男子说完抬手指着贺昌龙道,“贺昌龙计数!”   贺昌龙却没有面朝黄永模,而是深吸一口气,仰头高声道:“学员五班剩下全体,俯卧撑两百个!”说完,贺昌龙立即俯身趴下,其余三人也立即跟着口令趴了下去。   黑暗中,那名男子嘴角有了一丝笑容,低声道:“知道共进退,这还差不多。”   第二章(下)[鬼训]   三人做着俯卧撑的时候,先前领头的那名伪装服男子从他们身后慢慢走了出来,随后又绕到他们跟前,蹲了下来,贺昌龙四人此时微微一抬头吓了一跳,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不,是个少年,超不过二十岁吧?但感觉上为何如此老成,而且像是个参军多年的老兵。   “今晚都是我的布置,说到底就是对你们刚出学校的四个人做个摸底测验,我把难度已经减少到了最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清楚你们只在军校学了十个月,而且学的都只是步兵的基础教程,中高级都没有接触过,估计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青年背着手,走动的时候身上的肌肉都微微在身上游动一般,“什么叫步兵?步兵就是所有兵种的祖宗!你们这祖宗当的可真丢脸,在那种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猜测这是考核,万一不是怎么办?而且你们的表现十分矛盾,你们如果猜测是,正常是应该一直呆在车上,死都不下来,但你们又有所怀疑,于是下车,我们开枪把你们逼到另外一面,那边有地雷,的确,有一颗哑雷,但是在那颗哑雷的前方五米开外,有四颗真正的反步兵地雷,美国人制造的东西,一炸一个准,爆一颗你们都得完蛋!”   听到这里,黄永模浑身都软了,如果他当时真的虎到大踏步朝前跑过去,肯定粉身碎骨了。   “接下来你们想出的开车撞来的计划,也在我的计划之中,否则我就不会把车留在那里了,我清楚魏玄宇会开车,这一点你们没有想到吗?而且那边是悬崖,我故意留在那的,等车停好,我就叫人把来时的路用树给挡住了,轮胎不爆你们也跑不远,魏亚军如果不及时刹车,你们连带着都得下去见阎王!”男子冷笑着,绕着他们一圈又一圈的走着,贺昌龙一面做一面大声数着数,男子停在邓泽义的后方,抬脚踩着他的屁股,“你当了几年兵了?做俯卧撑还翘着屁股?你是娘们儿吗!?邓泽义,加五十个俯卧撑!”   “学员五班,剩下全体,加五十个俯卧撑!”贺昌龙虽然已经累得要死了,但依然高声喊了出来,剩下四人齐声答“是”,闭着眼睛咬着牙继续撑下去。   “黄永模……”青年男子笑着来到他跟前,还未说下去,贺昌龙就马上喊道,“学员五班……”   “够了!以为自己加点俯卧撑就没事了吗?”青年男子起身来,站在四个人跟前,“你们是在对自己和战友的生命负责,只有你们留着命,才能报效国家,如果把命抛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那就是活该!你们今天唯一让我值得称赞的是,你们很团结,知道共进退!学员五班剩下全体起立!”   贺昌龙等人立即停止,气喘吁吁地起立,受伤的邓泽义差点没有站稳,黄永模立即上前用身体帮他挡住,等他站稳才返回原位。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他,继续道:“全体向后转!”   四人朝着后面转去,转过去就看到后面放着四个装得鼓鼓的军用包,心知肯定要负重跑了,果然青年男子让他们四人背着跑,没有想到的是包里轻得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等他们打开包一看,里面竟然装着的是如棉花一样的东西,这下四人完全搞不懂青年男子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学员五班,绕操场十圈跑!”青年男子也背着从旁边拿来的背包跟在他们旁边跑着,一面跑一面高喊,“跟着我说!步兵是祖宗!”   “步兵是祖宗!步兵是祖宗……”四个人一面跑一面高声喊着,喊得都快缺氧了。   男子随后又道:“喊会缺氧,今天你们谁不跑晕倒在这,训练就不会结束!跑!喊!快点!跟上!”   男子跑着跑着,来到了最前面的贺昌龙跟前,转身面朝他们道:“步兵没有英雄,步兵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即便有英雄,也是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乃至于一个团共有的称呼,步兵之所以是祖宗,之所以强大,就因为两个字——团结!”   男子喊完之后,笑了一声,此时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不少拿着水管子的士兵,朝着他们五个人开始浇水,这是冬天,而且是山里,水浇下来的瞬间,四个人立即打着寒颤,知道运动一热再一冷肯定感冒无疑,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包之中装着的那种和棉花差不多的东西,是会吸水的,只是短短十来秒感觉自己背包就重了好像上百倍一样。   操场上,魏亚军三人一个又一个接着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贺昌龙和那名青年男子还在继续跑着,贺昌龙已经完全意识模糊了,双腿也只是机械性地重复这预定的动作,而那青年男子却显得丝毫不吃力,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好像是在嘲讽贺昌龙一样。   许久,青年男子忽然把背包甩开,站在贺昌龙跟前,抬手指着他,让他也把背包扔下去,接着道:“来,打一场,生死定输赢!”说完,男子率先发动攻击,上前一脚将贺昌龙给踹飞了,贺昌龙中了那一脚,加上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几乎是爬不起来了,但依然是咬着牙撑着身体爬起来,举起拳头作势就要冲过去,可冲了没两三步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青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侧面对黑暗中的人问道:“首长,他们四个人已经算不错了,是好苗子,可以培养,至少毅力摆在这,又很团结,政治上又能过关。”   黑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噢”,随后胡万钦背着手,穿着一身绿色的军服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青年男子笑道:“齐风,你比他们年龄小,却是他们的教官,你认为他们会服气?”   “年龄不是问题,实力证明一切!”齐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满脸自信的笑容。   “好!按照计划行事,你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一月二十七日之前他们得到达红河州,还得随原部队进行二十天的丛林作战集训!”胡万钦看着已经晕死一片的贺昌龙等人。   齐风显得很兴奋:“首长,我在哪支部队?”   “你和他们一起去,但你得提前进入越南境内配合侦查部队,那里是兵王的天下!”胡万钦沉声道,“自卫还击战预定作战时间为二月十七日零时,你去了之后会知道具体作战任务是什么,不过贺昌龙他们所在的部队在红河突破口的越南守军,你得想办法收拾干净了,没问题吧。”   “坚决完成任务!”齐风立正敬礼。   胡万钦点头,招呼其他士兵将贺昌龙等人抬走去检查身体,并让他们好生休息一天,于一天后投入全面训练。   短短二十天的训练,足以让贺昌龙等人脱胎换骨,他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更加强壮,更加迅猛,更加有爆发力,对周遭事物的观察也越来越敏锐。   临行那一天,胡万钦为他们举行了欢送宴,只有贺昌龙四人与胡万钦、齐风两人参加,欢送宴的气氛十分沉重,但在宴会开始之前,胡万钦却特地去了厨房后面的密室,详细检查了一遍宴会上所吃的食物和酒水。   密室中,胡万钦遣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自己坐在旁边,盯着那一桌子已经加入了某种药物的食物,喃喃自语道:“中川老师,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吧,一定要保佑我。”胡万钦在餐桌前发呆了很久,这才领着人,推着餐车进了那间举办欢送宴的房间,在座的贺昌龙等人立即起身敬礼,胡万钦只是挥手让他们坐下,等菜上好了之后,他才一一给在座所有人倒上一小杯茅台,接着高举酒杯道,“我其实今天不准备发言的,但觉得如果我不说点什么,好像不礼貌,这样吧,我祝你们凯旋而归,平平安安!”   原本准备听到“为国争光”之类话的贺昌龙众人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听完话之后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光,胡万钦则在喝下杯中酒之前用最低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天,齐风听到了,但他并不清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对不起”,也不明白为什么胡万钦会说这三个字?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齐风不明白,于是在不明白之中懵懵懂懂过了几十年,抱着“为了国家”四个字过了一辈子,最终在得知所有的实情之后彻底崩溃,但还是没有逃脱胡万钦最后的算计。   也许,这对齐风来说,只是命,只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情,他注定只是别人眼中那个教官。   第二天清晨,贺昌龙等人出发了,齐风也出发了,只是分别乘坐了两辆不同的汽车,但却都是去了同一个目的地:四川简阳火车站,而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云南昆明,而昆明的下一站就是战前统一训练的个旧市。   那天夜里,云贵川境内大批解放军部队乘坐伪装的车辆悄悄向边境集结,许多在驻地部队周围的老百姓却浑然不知,好几天之后,百姓发现驻地部队没有出操训练才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第三章(上)[越境I]   1979年1月27日,在个旧市集训完毕,并带着新分配新兵的贺昌龙等四人,随着师部转移到了云南河口县曼麦橡胶农场,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那天是大年三十,原本上午还天气晴朗,到了傍晚却下起了毛毛雨,因为是沿着红河岸边前进,对面就是越军的阵地,为了防止对面的狙击手和炮火袭击,部队实行了灯火管制,车辆都是按照特定的时间单车缓慢经过,其余人全部步行,但榴弹炮已经全部就位,准备在攻击发动的同时全面覆盖越军河岸阵地。   夜晚十点多,缓慢行进中的贺昌龙等人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呯呯呯”的声音,原本有些紧张的众人以为前面与越军接火,都紧张不已,但参加过集训的贺昌龙和魏亚军等人听清楚了那是鞭炮声,但手下的好些新兵都有些发抖,手心满是汗水。在他们正在纳闷的时候,却听到不少百姓的嬉笑声,此时大家都猛然醒悟今天是大年夜,放鞭炮是正常的事情,于是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对面的越军可能也同样无比紧张。   到达农场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凌晨两点,所有士兵都已经疲惫不堪,因为保密的关系,预先也不可能通知农场的百姓和工作人员,只能就地两人一组打开被包就沿街睡下,直到清晨农场的工作人员起床小便,出门时看见周围全睡着的是当兵的,吓了一大跳,同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以后,立即叫醒了周围的所有人。   贺昌龙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看到周围站着无数的拿着吃的喝的当地百姓,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拿着一个碗,碗中装着鸡蛋,从不远处慢慢走来,要塞给士兵鸡蛋,但都被婉拒了,老太太十分焦急,终于来到贺昌龙跟前,将鸡蛋硬塞给贺昌龙,贺昌龙怎么都不收,老太太竟然作势要跪下去了,贺昌龙一下扶住,发现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赶紧询问怎么回事,可老太太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子他都没有听懂说什么,直到另外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走过来扶着老太太,才告诉贺昌龙说:“她让你们给她家报仇,半个月前,就在这里不远的橡胶林里,他干活的小儿子被越南人的炮弹给炸死了……”   贺昌龙和周围的士兵沉默了,虽然谁也听不懂老太太接下来说的是什么,但都保持安静听着老太太说完,整个过程之中老太太一直抱着贺昌龙的手臂,浑身发抖,还不时将鸡蛋塞到贺昌龙口袋之中……   “收下吧。”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贺昌龙转身,看到的是背着一支新型微型冲锋枪的齐风,齐风穿着和他们稍不同的军服,身边还站着一个又黑又瘦,个子很矮的男子,男子戴着斗笠,遮住自己的脸,齐风低声对男子说了两句什么,男子转身走开了。   芭蕉树下,齐风和贺昌龙两人一起抽着烟,贺昌龙也只是在不久前才学会抽烟的,因为不少人劝他说,上了战场这玩意儿也算是粮食,当然贺昌龙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只是觉得那烟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你是侦察兵吧?”贺昌龙打破了沉默。   “嗯,有任务,先前那个是向导翻译,不过我也学会了几句越南话。”齐风笑道,随后说了几句“放下武器”、“缴枪不杀”之类的话。   贺昌龙哈哈大笑:“这几句我们都会,临行前都学过了,身上还带着那个小本子呢。”   “我们明天就出发了,你害怕吗?”齐风看着贺昌龙。   贺昌龙正要回答,就看到不远处的小道上一个背着背篓却只有一只手臂的男子慢慢走来,而拐角处站着一个浑身早就淋湿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看见男子欣喜地跑上前,一把抱住男子,指着贺昌龙和齐风道:“阿爹!解放军来帮你报仇了!”   男子顺着小女孩儿的手看过去,朝着贺昌龙和齐风点了点头,随后抱着小女孩儿走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满脸的疲惫以及一种怪异的默然。   沿途,那个小女孩儿逢人就说:“解放军叔叔来帮我阿爹报仇了!解放军叔叔会把阿爹的手找回来的!”   贺昌龙沉默了,只是抽着烟,齐风抬头看着芭蕉树叶滴下的水珠,许久齐风才又点起一支烟道:“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上山下乡的知青还有支边的退伍军人,所以面对越军的炮火和隔岸偷袭有少许有效的应对办法,但炮弹那东西你知道,真的落下来了,躲都躲不了,要不死,要不残。”   “要活着回来……”贺昌龙低低的说。   齐风看着他问:“什么?”   贺昌龙稍微提高声音道:“我们都要活着回来。”   “人嘛,迟早要死的,看怎么死了。”齐风抽着烟,用手指触碰着那颗还挂在树叶尖端的水珠,“我今天晚上就开拔过去,为你们扫清障碍,希望有机会再见。”   “对了,关于那任务……”贺昌龙欲言又止。   “你说美国人?”齐风压低了声音,朝周围看了一眼,“那是美国的情报人员,合适的时候你的排会见到他,不过我不希望你能看到,毕竟看到他就表示你得护送他,麻烦就大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以前和美帝国主义打得死去活来,怎么现在又合作呢?”贺昌龙皱眉看着齐风,希望能从他那得到答案。   “军人要想单纯一点,就不要去问政治。”齐风半眯着眼睛回答,“但如果你想向上爬呢,就必须要懂政治……”   “所以你要往上爬,必须要懂。”贺昌龙一阵见血地说道,又掐灭烟头道,“我什么都不想懂,我突然间决定打完仗就复员回家,哪怕再当农民也行。”   齐风诧异地看着贺昌龙:“你可是我最看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只想当个单纯的军人,所以注定没有啥前途,干脆还是回去好了,你说是吧?”贺昌龙又摸出一支烟,“再抽一支,我得回去了,不知道那群傻小子搭的窝棚怎么样了,能不能住人。”   齐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声“再见”,背着枪朝着右边走了,没多久就消失在雨雾之中。贺昌龙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慢慢地抽完那支烟,将烟屁股插在先前齐风所蹲的地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想往上爬,也得活着回来才行。”   接下来一直到自卫还击战正式开始,贺昌龙都领着自己排里的兵按照师部的要求进行着山地集训,好在是他们的兵都来自云贵川,适应山地和当地的气候,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但唯一摆在眼前的难题是,他们担任的是尖刀任务,必须在度过红河之后,穿插进越南某区域腹地,随后出现的情况就是他们得面对越军345师,而背对越军王牌师316A师,这支越军是越南的英雄师,历史上参加过抗法、抗美、解放南部等各战争,名声显赫,是绝对的劲敌。   “包围316A师,阻挡其后越军345师对他们的援助,完全吃掉这个越南的王牌师!”这是临行前上级下达的作战任务,但贺昌龙所在的排明白,这任务对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他们的目标是随队进入越南之后执行其他的特殊任务,同时调查清楚越南一个名叫登尚的村庄内越军在做什么,因此还特别给他们排私下配置了一台照相机。   二月二十六日十六时,贺昌龙作为排长参加了营部会议,会上营长宣布:自卫还击战从二十七日零时正式开始,同时下达了强渡红河的任务。   在这道命令宣布的瞬间,贺昌龙下意识朝着红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此时齐风已经带着他的人潜伏在了河岸附近,准备在入夜之后对周围守军的重武器逐一下手,为第一批部队扫清大部分障碍。   当夜零时,贺昌龙所在部队开始渡河,而对方越军情况不明,如果重机枪火炮开火,渡河部队将会伤亡惨重,但让贺昌龙意料之外的是——对面越军竟然一枪未发,让整支部队顺利渡河!   当尖刀排渡河配合侦察排进行延伸侦查之后才发现,河岸的越南守军阵地上扔下了无数具尸体,其余的人竟然全部跑光了,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随后工兵架设浮桥,在接下来的三小时内,全团几千人马全部顺利渡河,但接下来贺昌龙、魏亚军等人即将面对的便是手下新兵所提出的各种哭笑不得的问题——   “排长,这越南的泥土都和咱们国家一样?”   “班长,越南狗的叫声和我们养的狗叫声一样!?”   在那个年代,中国还很封闭,宣传方式更是少得可怜,很多战士认为中国人说话和国外不一样,自然而然国外的动物发出的声音也应该和中国不一样,这和当初在朝鲜战场之上,那些志愿军战士看见美军黑人士兵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是一个道理。   如果贺昌龙不是在零号蜂巢接受了几十天的集训,恐怕他的想法和自己的部下没有任何区别,就在他耐心地给战士解释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呼呼”的气浪声,此时给侦察排和尖刀排领路的向导第一时间趴下,高喊道:“敌人炮火来袭!趴下!”   众人立即趴下,随后看到前方很远之外一片红光,爆炸声响彻天空,同时魏亚军所带的电台之中传来了上级的命令——我中国人民解放军对越自卫还击战总攻开始!   第三章(下)[越境II]   炮火覆盖了前方之后,贺昌龙这才意识到所谓的“敌人炮火”只是后方炮兵的炮火延伸,为前进部队做攻击掩护,当贺昌龙率队赶到集结地点的时候才发现炮击的那几座山完全平了……   “这他是在犁地啊!”黄永模拍了拍自己的钢盔,“多少部队在这呆着都得全部完蛋,越南人也不傻啊。”   “别忘记集训时候教官的话,越南人从来都不傻,不要轻敌,轻敌就是找死。”贺昌龙慢慢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焦土,心中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害怕,而自己又清楚绝对不能把这种情绪带在脸上,因为他是排长,他的情绪会影响麾下所有的士兵。   接下来的几天内,贺昌龙所在排与越军接触数次,但前几次遭遇的都只是越南的民兵,甚至他们还不废一枪一弹俘虏了越南的两个民兵排,缴获了十支二战之后遗留下来的美制步枪和五支砍刀,而那两个民兵排长却一个劲地说着云南话,不断地告诫贺昌龙他们自己是被逼的,带着队伍冲过来也仅仅是为了被俘虏而已,因为他们只是想在边境上安安静静的做小买卖。   连队的指导员闻讯赶来,对这群民兵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政治思想工作,随后放他们回家,但接下来晚上面临的高地战却让贺昌龙终身难忘,用后来魏亚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冲锋的时候高举着红旗,越军迫于炮火撤出阵地,等我们占领高地,越军用炮火覆盖再次冲锋的时候,我看着他们高举的红旗,还有那喊叫声,感觉就像是自己打自己……”   自己打自己,这是很多当时军官和战士的感悟,的确,那完全就是两个政治性质与信仰相同的国家之间的战争,而越南的绝大多数军官都是从中国军校中毕业,曾几何时,大家还把酒言欢,畅谈着“如何解放全人类”的理想……   后来有人说,那时候的军人都不懂政治。   高地战,阻击战……几战下来,贺昌龙手下折损了近两个班的士兵,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穿插得往里,还是因为要执行特殊任务的原因,上级并没有及时给贺昌龙所在的排补充兵源,而贺昌龙却也不在乎,只是祈祷着任务中即将出现的那个美国情报员千万不要出事,否则接下来他带领着的这个排就得执行隐秘的护送任务。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还是到了,那个改变这个排战时命运的无名高地最终还是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高地所在位置后方有一座十分怪异的大山,整座山几乎都是坚硬的石头,攻击高地前后方火炮部队对其乱轰乱炸了半个多小时,等烟雾几乎散尽,贺昌龙抬眼看去,发现那座山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而越军也没有立即还击,仅仅只是将山体外围高地上的部队全数撤退进了山中,做最后的顽抗。   不知道是因为情报有误,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当时预估高地上的敌人顶多只有一个加强连,而整座山也已经被包围了,但也只是围而不打,就那么在山下耗了一天一夜,在当时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贺昌龙和其他两个排长呆不住了,决定去请战,找连长才知道连长去找了营长,又一起赶到指挥所去找营长,发现连长和营长就坐在那里抽烟,看见贺昌龙三人来了也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土堆,示意他们坐下来,随后才告诉他们为什么不强攻眼前的这座山,原因很简单:因为可靠情报称,有一名越军上校被困在山中的某个山洞之中,而这个人手中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讯息,必须活捉,但上面有一个加强连,山洞又遍布全山,稍不注意被伏击就得一个班一个班的减员。   连长抽了好几支烟后问:“上面没给期限?”   营长愣了下,摇头道:“怪就怪在这,只是说让我们活捉,但没有规定时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贺昌龙和其他两个排长互相看了看,随后贺昌龙起身道:“报告,我有问题。”   “你说。”营长看着贺昌龙,顺手扔给他一支烟,“有问题就提,有意见就说,现在就缺这个。”   “侦察排怎么说?”贺昌龙先问。   营长点起烟后,看着还在燃烧的火柴:“被团指给借走了,说在南面林子里蹲着不少越军的狙击手和民兵,很棘手,狙击手都是一人一组,民兵两人一组,做陷阱埋地雷。”   “要不……”贺昌龙寻思了一会儿道,“要不我带几个人晚上摸上去看看情况?”   营长马上摇头:“不行,你们排再打下去人就没了。”   “我们不打,就摸摸情况。”贺昌龙立即道,虽然知道这件事怪异又危险,但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隐含着的另外一层意思。   营长看着连长,连长好半天才沉重地点点头,营长划了火柴给贺昌龙点上烟道:“抽完这支烟,说说你的计划,回去再好好准备准备,入夜摸上去,但不要太深入,见好就收,最好能抓一个知道实际情况的舌头回来。”   贺昌龙坐在土堆上抽着烟,点头道:“营长,我打算带着黄永模、魏亚军、邓泽义三个人,再带个会越语的向导,凑齐五个人刚好合适,我带着他们三个顺手,子弹不多带,地雷我们得一人带一个。”   贺昌龙说完,连长发话了:“营长,要不把团里给咱们配的那支苏联狙击步枪给他们带上?”刚说完,贺昌龙赶紧摆手表示没有人会使那玩意儿,这实际上是假话,在零号蜂巢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接受了基础的SVD狙击步枪的训练,虽然说不如狙击手用那么好,也不至于不会使,只是他担心某些小事让营长、连长对他们之前的部分经历有所怀疑。   安排妥当之后,贺昌龙返回排所在的阵地,交代了任务和下面的工作,让黄永模等三人立即准备,傍晚时分带着向导四个人就摸了上去。虽然说距离他们从军校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在零号蜂巢以及这段时间的战时锻炼,已经把四个人完全磨练了出来,就连那土生土长的向导爬了一阵山,看着气都不喘的四个人都纳闷,觉得这四个人和其他的军人完全不一样,而他们四个人却浑然不觉。   进了山之后,贺昌龙等人才发现越军的阵地内武器弹药大部分东西都没有撤走,而且大部分留下的武器旁边都设有诡雷,稍微大意就会引爆,所以他们不敢动任何东西,只得绕开阵地沿着越军撤离的脚印往山里面走,毕竟有脚印的地方有地雷的可能性就很低,但又不得不防,毕竟被围死的越军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在山中转了两个多小时,贺昌龙五人半个越军没有见着不说,反而是从山洞中发现了不少越南的百姓,那些百姓看了贺昌龙等人,又是作揖又是下跪,向导立即上前解释,还将部队士兵配发的代言片给百姓看,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给从洞中找出的几个百姓吃,慢慢消除了他们的恐惧感,最后百姓从身上拿出了一些越军的宣传画册来,看完画册他们才明白,在战事开始前一年,越军就开始做所谓的“战前动员”,在宣传画册之中虚构了不少解放军在边境上屠村的案例,更甚者将美越战争期间的事情黑白颠倒安插在中国军队身上。   贺昌龙让向导询问一个看着年龄较长,说话有分量的大爷关于山里的情况,询问完之后,大爷竟然说:“山里只有十来个人,其余人好多天前就走了。”   这个消息让贺昌龙等人十分吃惊,情报之中的整整一个加强连现在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这没有理由呀!如果加强连的人都撤退走了,为何偏偏要留下这十来个人唱空城计?这其中是不是有诈?那位越南大爷的话是不是可信?   随后向导又询问山中是不是有其他的百姓?大爷吃完压缩饼干,立即招呼人去其他山洞之中叫人,这一叫不要紧,竟然叫出来了近一百多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向导有些慌了,这一百来人要是扑上来,不把他们生吃了?立即示意贺昌龙想想办法,但贺昌龙只是指着山下部队所在的位置,让向导领着他们直接回去,同时把向导手中的枪给没收了,担心这小子心理素质不行,再异想天开对百姓开了枪,这事就算大了。   遣走向导和百姓的时候,贺昌龙等人又询问了其他人,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相同,说越军的加强连好几天就撤走了,唯独知道有十来个人还藏在山里面某个山洞里,具体是哪个山洞他们也不清楚。   贺昌龙等人站在路的两侧,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山下走,不断叮嘱依然站在那不敢下去的向导,让他敦促百姓不要去拿越军阵地上的东西,那里有诡雷。就在那时候,一个人群中穿着怪模怪样的大娘不肯走,只是看着贺昌龙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随后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指了指山里面,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叉”,又摇摇头走了。   贺昌龙觉得奇怪,抓住向导就问:“那位大娘在说什么?”   向导低声道:“先前听人说她是这里沙族人的长辈,因为战时男人要不走了,要不被拉进民兵了,就剩她这个长媳妇儿在家做主,她先前的那意思是……”说到这,向导咳嗽了一声,又笑笑道,“算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一侧的黄永模急了,忙问:“什么信不信的?说!”   向导看黄永模急了,贺昌龙也没制止,赶紧回答:“她的意思是让你们不要进山,说山里有牛鬼猪神……”   第四章(上)[牛鬼猪神I]   “牛鬼猪神”这四个字从向导口中说出来,贺昌龙四人先是一愣,随后又想笑,单纯的魏亚军立即上前准备要纠正向导,说那应该叫“牛鬼蛇神”不应该是什么猪神。   向导却一脸正经,看着在人群中依然立在那盯着他们几个人看的沙族大娘,稍微点头作揖,随后又扭过头来低声道:“没错,是牛鬼猪神,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这里本地有传说,只是这个传说并不是属于他们沙族的,从他们家族来到这附近的时候,就被早年居住在这里的人告知必须遵守‘牛鬼猪神’的规矩,结婚的时候得先祭拜猪神,办丧事的时候得请牛鬼,等丧事办过还得送牛鬼,这样才会顺顺利利。我也是从小就听说过,而且真听人说过见过牛鬼猪神。”   眼下向导的话要是放在贺昌龙等人去蜂巢之前,肯定会立即嘲笑他一番,然后让那哥们拍屁股走人,但在蜂巢外的演习中他们见到的那个全身蜡黄,如同僵尸一般的怪事之后,他们四人开始对某些古怪的东西持保留态度。在集训中,贺昌龙也找机会问过齐风,齐风只是摇头让他去问胡万钦,但胡万钦的回答却有些自相矛盾——有些东西没看到,不能代表没有;有些东西亲眼见过,也不能代表就有。   这样的回答让贺昌龙等人一直揣着疑问,那个被一枪把脑袋打爆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牛鬼猪神是什么?越南神话故事里面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贺昌龙问。   向导却不急于回答,只是道:“我觉得你们要进山去,我还是跟着比较好,万一触犯了什么禁忌不好。”向导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自己清楚一个人,万一那群百姓“造反”,他手中也没有枪,绝对会被活活打死。   贺昌龙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也只有向导领着百姓回去才不会产生误会,于是站在一块较高的岩石上高声问着下面陆续离开的百姓:“你们谁会说中国话?”这一声喊完,下面的百姓齐齐地回过头来,贺昌龙随即又道,“没其他的意思,我们只是想有个人给我们指指路,哪怕一个人也行。”   没有人举手,但从百姓人群中不少人的眼神贺昌龙读出,有很多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而且越南挨云南边境方向,有很多百姓都会说中国话,也就是云南本地的土语,而云南早年的官话,与贵州、四川发音差别并不大。   向导焦急地朝下面看着,抱拳放在腹部,担心有人愿意给贺昌龙等人带路,自己就没用了,没多久,几个年龄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慢慢靠近先前那个沙族大娘,低声交谈着什么,随后一个男子慢慢举起手来看着贺昌龙,也不回答。   贺昌龙示意他到跟前来,那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天性就很拘谨,站在贺昌龙跟前也不抬起头来。贺昌龙伸出手去握了下他的手问:“老乡,你会说对不对?”   那人点点头,回答:“我叫范主,沙妈让我给你们领路,但是有条件的。”说出“条件”二字来的时候,范主显得很害怕,生怕惹恼了贺昌龙。   “说吧,你们要什么?”贺昌龙以为他们要东西。   范主赶紧抬手轻轻挥舞了几下:“我们不要什么,只是沙妈说你们得听我的,而且还得帮我们把上面那些当兵的给赶走,赶走之后,你们后面的人也不能上山,得绕开走。”   “老乡,这山里有什么呀?让你们这么害怕?”魏亚军在一旁低声问道,声音尽量温柔,担心吓到范主。   范主回头看着那个沙族大娘,很明显她就是口中所称的沙妈,应该是个尊称。贺昌龙摇头道:“这个我决定不了,我只是个排长,但我知道只要不再有军事价值,我们会离开,而且我们部队一向尊重当地的民俗民风,不会骚扰这里的那个什么‘牛鬼猪神’的。”   贺昌龙这么一说,范主朝着沙妈点了点头,沙妈也点头,随后第一个朝着山下走去,其他的百姓也陆续离开,向导也恋恋不舍地走了,但却混在人群之中,不敢走到最前方去领头,依然担心背对百姓会被偷袭。   百姓逐渐走远之后,贺昌龙拿出水壶和压缩饼干给范主,让他先吃点,随后领他们上山,可范主却摇头表示不吃,转身进了山洞,从其中抱出半袋子大米,说那东西是他先前从越军阵地上偷的,越军都用这个东西来垒工事。   贺昌龙看着那大米袋上写着的“中国大米”四个汉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心中的那种感觉,中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自己老百姓都没有吃饱,还援助给他们这么多粮食,结果这群狗日的反过来咬咱们一口不说,还把粮食拿来当沙包用。   范主的意思是想吃饭,但贺昌龙说那不可能,第一时间紧迫,第二在这种地方生火做饭,无疑是给上面的越军指明了位置,如果要吃饭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带他回去吃个饱。可范主看见大米很馋,说越军来村里的时候,拉了一车车的大米,他们原本以为是给他们吃的,谁知道是用来堆工事用的,所有人都很失望,而且村子中因为打仗断粮已经很长时间了。   好不容易说服了范主继续朝着山里面走,范主却不肯卸下那半袋子米,怎么都背着,说回去可以做给沙妈吃,因为他是沙妈带大的,算是村里的孤儿,自己不吃,也得给沙妈带回去。   上了半山腰,范主问贺昌龙要了开路用的砍刀,开始不走有路的地方,领着他们往矮灌木之中钻,贺昌龙担心有地雷、诡雷之类的东西,可范主却说他也懂那个,而且就算埋那些东西,他这种常年在山上呆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埋地雷就得有挖掘的痕迹,设诡雷也会折断树枝树叶之类的东西。   “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怎么能看得见?”持枪走在侧翼的黄永模低声道,盯着前面的范主。   范主听见黄永模的埋怨,只是小声回应:“这几天没下雨,天干,要是折断了树枝树叶,枝干破开会有很浓的一股气味,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能闻得着。”   范主说完,贺昌龙四个人都用鼻子使劲闻了闻,只是闻到一股子泥土加草的气味,加上少许的腥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闻到,互相看看都摇摇头。   范主在上面咧嘴笑了:“你们是闻不着,但如果下雨,我也闻不着,没下雨,天干,而且这是冬天,气味一下就散发出来了。”   有范主领路,贺昌龙等人的行动十分顺利,最离奇的是,范主凭着他的鼻子竟然还找出了两个越军绑在树上的诡雷——树下埋着普通步兵雷,树干上绑着集束手榴弹,最上面绑着一个美制的定向雷。   这种埋雷的方式在当时中越战争期间十分盛行,杀伤力很大,你踩着步兵雷一引爆,也同时牵动了集束手榴弹以及定向雷,而且上面两者在一定的高度之上,在那棵树十米范围内的人不死都得重伤。最重要的是这种诡雷你只能引爆不能拆除,你发现了试图去拆除得到的后果也只有一个字:死。   就在贺昌龙等人绕开发现的第二组诡雷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一团火光腾空而起,众人立即下意识卧倒在地,只有范主还在那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贺昌龙一把将范主给压到地上,按住他脑袋让他不要动,寻思着肯定不是自己的部队踩着了雷,也许是越军出来巡逻亦或者安装诡雷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但后者的可能性大点,毕竟他们要是找到了藏身之所就不大可能再出来巡逻。   “排长,需要过去侦查下吗?”黄永模慢慢地爬了过来。   贺昌龙摇头,随后低声问范主:“范主,那十来个越军在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范主摇头,随即又点头,指着爆炸位置的右侧,也就是南面道:“在那边,我记得他们是朝着那边走了,那时候村里的一个嫩汉(年轻男子)上山抓草(草药)的时候看见他们在南面悬崖边上修房子。”   修房子?贺昌龙一听知道糟了,那肯定是修建工事,而且在这种石头山又全是山洞的地方修建工事,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而且也不怕炮火覆盖,十来个人你不至于呼叫炮兵轰炸好几个小时吧?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任务是活捉那名越军上校,而不是把敌人全部突突了。   贺昌龙盯着那远处,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寻思着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不去找那个工事的位置,要不回去汇报,但要是汇报,上面依然只是加派点人手,况且人数一多,山中诡雷也多,伤亡也会增加。   “亚军,我们俩去看看。”贺昌龙回头对魏亚军说,“泽义和永模两个带着老乡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小心触雷。”贺昌龙说完把身上背着的那支五六式步枪留了下来,拿着另外一支五六冲锋枪和魏亚军朝着爆炸的位置慢慢地摸了过去,刚走了没有十米远,就闻到一股肉被烧得半熟的气味,此时猫着身子的魏亚军也感觉到有水从空中滴到钢盔之上,下意识一抬头,发现有半截尸体挂在头顶的树枝之上,一只手还在那轻轻晃动。   第四章(下)[牛鬼猪神II]   魏亚军看着那具尸体,用手碰了碰旁边的贺昌龙,示意他去看,这种情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觉得丝毫害怕,最开始他们连听见炮声都哆嗦,后来见了血,见了遍地的尸体,也见了战友中弹倒地,逐渐适应了,也可以说算是打红了眼。   什么玩意儿威力这么大?贺昌龙看着那半截尸体,觉得太怪异了,哪怕是集束手榴弹也不至于把人炸两半还飞这么高,看起来像是被105、120榴弹炮给炸了一样。   “排长,不像是诡雷呀。”魏亚军低声道。   “嗯。”贺昌龙做了个左右包抄的手势,魏亚军点点头慢慢地从右侧摸向爆炸的位置,但与那里保持了一定距离,因为四面都有爆炸引起的火堆,可以看出那里也许是越军屯放弹药亦或者油料的场所,要不就是爆炸的是燃烧弹之类的东西。   贺昌龙趴在远处,微微抬头看着那个爆开范围很广的灌木之中,周围的树木因为爆炸被炸断连根拔起,更诡异的是那地方周围五米范围内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中间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焦土。   怪事,什么炸药、炸弹能在一瞬间造成这种破坏?贺昌龙觉得十分不解,但也不敢上前,刚准备再起身仔细看看的时候,从后方就扑上来了两个人影,与此同时,侧面的魏亚军身后也扑上去了一个人影,贺昌龙举枪朝着魏亚军身后的黑影做了点射,那人应声倒地,随后自己也被其他两个人扑倒在地,听着两人的怪叫,贺昌龙知道那是越军,自己中埋伏了。   两名越军,一人死死抱住贺昌龙的大腿,另外一人单手按住贺昌龙胳膊,另外一只手操匕首就往下捅。贺昌龙双腿被抱住,完全使不上劲,也知道这两名越军百分之百不是常规部队,常规部队的士兵不可能双人合作这么默契,知道抱腿压腰,这样一来对方就完全没有任何反制的能力,就在匕首朝着贺昌龙咽喉刺去的时候,绕来的魏亚军手中的五六冲的子弹将拿匕首的那名越军脑袋打开了花,抱住贺昌龙的那名越军反应也是极快,闪身滚开,抬手就抓了匕首朝着魏亚军抛了过去,而且是连抛两把……   因为在黑夜,魏亚军只能看见越军抛出了个东西,但是完全看不见他抛出的是什么东西和东西的位置,只是完全凭着本能反应开枪,子弹击中那越军之后,他左手一抬,直接抓住了那柄匕首,自己也随即愣住了,而另外一柄匕首竟然被重新抓枪的贺昌龙给射开了。   越军倒地死去,贺昌龙抓着枪依然保持那个姿势,在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本能反应开枪射击,而且听到了子弹碰击到匕首的声音,但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而抓着越军匕首的魏亚军更是傻了,靠着树站在那,看着手中的匕首,半晌才抬眼看着那名越军倒地的位置,又低头去看匕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抬手就能抓住的。   两人傻站在那许久,一直到黄永模和邓泽义赶来才反应过来,原本枪声响起的瞬间,他们就准备赶来,但贺昌龙有叮嘱,千万不要乱动,加之在蜂巢的演习事件,他们知道必须得彻底执行命令,擅自做主有可能全军覆没,还得搭上范主的命。   黄永模和邓泽义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贺昌龙吞了口唾沫,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给两人听,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因为这种事要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徒手抓住飞来的匕首,其实并不算费力,但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能抓准就很神奇了,而且举枪射在飞行中的匕首,更不可能,曾经他们带新兵的时候,有两个新兵声称自己以前在家中就是打猎的之类的,还说自己射击是一把好手,标准100米靶,5发子弹全部脱靶,这才知道猎枪和军用枪支不同,而且平日肉眼认为的100米和标准100米有很大的差距,更不要说200米之外到子弹最大杀伤力的400米之内了,能在100米这个距离中做到百发百中的可以说是千里挑一。   做了短暂的停留,又搜查了下死去的三名越军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能认为他们是故意炸了这个地方,引贺昌龙等人来,说明他们是很清楚有解放军上山侦查了,贺昌龙等人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但为什么这群人占领有利地势却不展开偷袭?这种环境下,他们放冷枪贺昌龙等人躲都没法躲。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贺昌龙做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几名越军并不是为了伏击他们而来的,而是伏击其他的人。   “不是伏击我们,那是伏击谁?除了咱们难道还有其他友邻部队的人来了?”邓泽义很纳闷。   一向脑子不转弯的黄永模此时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赞成贺昌龙的话:“排长说得对,肯定不是伏击咱们,你想想,他们如果设圈套要伏击咱们,那么早在几小时前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即便是被我们发现了那种诡雷,他们只要潜伏在暗处,等我们接近诡雷的时候,直接开枪引爆,我们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躲,五个人瞬间全部完蛋,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劲?”   “对……”魏亚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手中还捏着那柄越军的匕首,还在回想先前那瞬间发生的事情,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抓住的。   贺昌龙此时一方面在想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另外一方面也和魏亚军一样,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有信心,开一枪就能把匕首给击飞?   “啊——啊——”在周围查看的范主忽然跌倒在地,指着那片焦土旁边的地图怪叫着,声音很大,贺昌龙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在他耳边轻声让他冷静,随后示意马上离开这个位置,不要走回头路,直接朝着山的南面有工事的位置前进。   范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贺昌龙等人也来到一处山洞口,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进山洞之中,担心被追踪的越军来个瓮中捉鳖,只是在山洞口岩石后方躲着,这才问那范主为什么要怪叫?   范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喝了好几口水之后,才眉头皱紧着说:“你们快走吧!牛鬼猪神出来了!都出来了!我看见脚印了!”   “脚印!?”贺昌龙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他们先前在那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脚印,为何偏偏范主发现了?   范主肯定地说:“是脚印!我以前也见过!我小的时候也见过,而且这座山的南面半山腰的位置就是我们村子几百年以来的坟地。”   范主越说越悬乎,贺昌龙抬头看天空,随后对范主说:“你有话路上说,时间不多,我们还得朝南面走。”   范主这次不干了,摇着头说自己绝对不会带他们去的,如果“牛鬼猪神”没出来还好,这次出来了,肯定事件不小,村子会遭殃不说,而且坟地也会被毁坏,到时候他的罪过就大了,沙意思就是让他带着他们早点结束这件事,然后离开,免得惊扰了“牛鬼猪神”。   “范主,我不明白你所说的牛鬼猪神到底是什么东西?”贺昌龙低声问,“你形容下那是什么模样?”贺昌龙心中觉得也许是某种野兽,村民畏惧没有看清楚,传来传去,以讹传讹最终演变成那种东西,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信仰和恐惧这两种东西,有时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我见过!我见过!我见过!”范主重复了三次之后,抬眼看着贺昌龙道,“我告诉给沙妈,沙妈不相信,让我不要对其他人说,但我亲眼见过,我知道‘牛鬼’和‘猪神’是相同的……相同的东西!”   贺昌龙听范主用了“东西”这个词来形容那个“牛鬼猪神”,知道他也仅仅只是害怕,明白这是突破口,也有希望了,于是火上浇油,立即追问:“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的?那是什么?”   “我小时候,很小,我忘记那年我多大了,但我记得那年有个嫩汉的阿娘死了,按照规矩阿娘死之后要在家中停放三天,停放完了之后,再送到山北面的林子里再放一晚,老人说得让牛鬼将嫩汉阿娘的魂魄带走,一天之后才有专人把阿娘的尸体给抬走,埋到南面的坟地中,否则是不能进坟地的。”范主四下看着,好像生怕那怪物突然出现把自己抓走了一样,“那嫩汉和我是好朋友,他娘死了,我们也很伤心,但听沙妈说过,人死三天魂魄不会走太远,于是我们就想到也许可以复活阿娘,我们什么都不懂,就找了一个经常来买卖东西的脚商询问,那脚商说自己去过很多地方,什么都知道……”   范主说那名脚商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总是说这个村子里面的风俗是和中国一样的,只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所谓规矩,但实际上并不可信,因为说这种话脚商并不被村民所欢迎,但他是为数不多来买卖东西的商人,所以到后来大家也仅仅只是做交易,其他的事情很少交谈,怕触犯某种禁忌,也是因为如此,范主那名好友阿娘死后,他们才决定冒险去询问那名脚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五章(上)[脚商]   范主的记忆中,那名脚商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外面套着怪异不合身的黑色褂子,卦摆处还掉着一个铃铛,看起来很瘦弱,但每次都能独自挑着两担货物来往各地,毫不费劲。某个炎热的夏季,脚商在村口歇脚喝水的时候,脱了衣服,路过的范主才发现脚商身强力壮不说,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疤,背上、胸口、双手手臂都写上了某种他看不懂的文字,看着像是汉字。   脚商留着络腮胡子,眼窝深陷,形同死人,晚上也不找地方睡觉,直接找个河岸边或者阴冷湿潮的地方,将扁担放在两头货物之上便呼呼大睡,也没有见咳嗽生病,十分怪异,不过却酷爱给村子中的孩子讲那些发生在千里之外的故事。   范主说到这,掰着手指头数着:“他说过在中国有开棺人、赶尸人还有地师,还有其他的什么断金门,我记不全了,反正每次我们要买东西,都得缠着他讲几个故事,否则不给钱,于是就形成了习惯,买东西就讲故事,从他的故事中,我们知道人死了短时间可以复生之类的,我们当时小,只是孩子,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这才导致了嫩汉阿娘死后,我们才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   范主朋友的阿娘死了第一天,他们就早早等在了村口,安慰着朋友也等着那脚商的出现,可脚商并没有出现,而且他来村子的时间也并不固定,于是有人提出去下个村落去找,但在当时去下个村落需要很长的时间,最主要的是还要担心遇上日本兵,在当时日本人与殖民越南的法国人达成了军事协议,还开放了部分越南港口给日军使用,随后日本人开始掠夺越南资源,同时也在越南征集民夫,不少越南人从大城市离开,逃往乡下避难,所以离开村落去稍远的地方,不要说孩子,哪怕是成年人没有急事,都不会做这种决定,这也是他们不得不靠这些脚商的主要原因。   第二天过去了,脚商也没有出现,范主和其他小伙伴都很着急,一直等着,终于在第三天傍晚等到了脚商,但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第四天凌晨第一声鸡叫之前,村民就得抬着嫩汉的阿娘去山北面的林子,让牛鬼带走她的魂魄。   几个孩子围着脚商,把自己当做宝物却其实根本不值钱的东西塞给脚商,让脚商帮忙救救朋友的阿娘,可脚商没有立即答应只是简单地问:“你阿娘哪天死的?”   “两天,不,是三天前了。”范主替已经泣不成声,一直跪着磕头的朋友回答。   “噢……三天了。”脚商若有所思,“不好办了。”   “啊?”范主一听脚商的话眼泪都快出来了,其他的小伙伴也是哭成一片。   “哎哎哎,别哭别哭,给你们糖吃,甜甜心也就不难受了。”脚商拿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玻璃糖,其实也就是冰糖给一个个孩子,孩子们拿着糖都不吃,只是塞给死了娘的伙伴。   脚商坐在那看着,看着对面的那座大山,许久才将自己卦摆下方的铃铛取下来,扫了一眼小伙伴们,把范主和死了娘的嫩汉叫到一旁,低声问:“你们不怕牛鬼吗?”   “不怕!”范主攥紧拳头,“只要能救他娘,什么都不怕。”   “那好,这个铃铛你们拿着,我往里面塞了点树叶,你们拿着跑不会响,等下回去,你们找机会将铃铛塞进阿娘的嘴里,不过记得别忘记把树叶从里面拿出来,之后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会尽力去做。”脚商面无表情地说,“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好吗?而且你母亲已经死了三天,我不能保证能救她,只能尽力。”   “嗯!”范主和嫩汉两人使劲点头,不管怎样,救阿娘的这件事也算是有了希望。   告别了脚商,两人立即赶往村子另外一头的那颗灵树下,在越南的风俗之中,越大的树代表其中的神灵越厉害,而且办丧事,死者的遗体不能太靠近村落的中心亦或者祠堂的位置,必须远离,况且在那种季节,遗体停放三天腐烂的速度会很快,放在所谓的有小河流过的灵树之下,还能减缓下腐烂的速度。   村落中人吃饭的时间都很晚,而守灵者吃得更晚,通常都是村民家家户户吃完之后,才告知他们,他们这才可以吃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绝不吃热食,因为这是对死者的不敬。范主和嫩汉两人躲在小河边上,一直找着机会,等着守灵者吃完了东西又开始挪到另外一侧的树下聊天才开始行动。   因为嫩汉年龄小,除了第一天和下葬那一天都不能出现,所以他不能大摇大摆出现在灵床的周围,只能偷偷接近,将铃铛给塞进去,而距离守灵者将阿娘的尸体带走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范主心中焦急,心生一计,把铃铛交给嫩汉之后,自己绕到另外一面,突然朝着灵床跑去,随后抓了灵床前的一个贡品,转身就跑,守灵者见了,又骂又叫地去追范主,嫩汉趁这个机会,赶紧上前去掰开阿娘的嘴,把铃铛塞进去。可阿娘的嘴却怎么都掰不开,嫩汉急得满头大汗,也许守灵者下一步就把范主给抓回来了,使了吃奶的劲终于把阿娘嘴巴掰开之后,嫩汉大喜,正要塞铃铛,却发现阿娘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因为是嫩汉的阿娘,嫩汉并不怕,还欣喜的以为阿娘“复活”了,可随后发现阿娘眼睛中流出一种怪异的液体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感觉错误了,这才将铃铛塞进阿娘的口中,转身就跑。   完成任务跑远了的嫩汉,开始躲藏起来等着范主,此时嫩汉又差点哭了,因为他忘记了两件最重要的事情。第一他没有取出为了跑动中不让铃铛发声而塞进去的叶子,第二他没有把阿娘的嘴巴给合起来。   这个时候再回去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守灵者因为抓不到跑得飞快的范主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坐在另外一侧小声议论着范主家没有教养之类的话,但绝口不提范主现在被沙妈抚养的事情,毕竟沙妈在村子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许久,范主才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地找到了泪眼朦胧的嫩汉,问他:“放进去了吗?”   不问等着嫩汉自己说还好,这一问,嫩汉直接咧嘴大哭起来,范主慌了,忙问怎么回事?嫩汉抽泣着把自己因为慌张遗漏的两件事说了出来,范主一听,一咬牙,趁着刚刚还残留下来的勇气,脱光衣服直接潜下河,摸到灵床边上,然后再慢慢立起来,借着周围没有光源的阴影将手伸进嫩汉阿娘的口中把铃铛给取出来,可当范主伸进去用两根指头夹的时候发现铃铛不见了,一下就慌了,寻思守灵者也没有发现才对?发现了肯定早就大喊大叫了起来,毕竟在死者身上放不属于她的东西,是很大的忌讳。   无可奈何的范主只得慢慢起身来,准备看清楚阿娘口中再下手,可这一站起来,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瞪眼张大嘴巴的阿娘面部,吓得一下就僵在那了,而且把尿都给吓了出来,尿液顺着范主的双脚向下流着,好半天范主才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把剩下的尿憋了回去,在心中连连道歉,接着别过脸不去看嫩汉阿娘的面部,用手在其口中掏着。   掏了半天范主的手指头才碰着铃铛,发现铃铛滚进阿娘的嗓子眼了,要掏出来有一定的困难,而且阿娘的口中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黏黏的滑滑的,还有一股子树叶落在水坑中烂掉之后发出的气味,熏得范主好几次都差点呕出来。   范主的手指头虽然细小,但嫩汉阿娘的嗓子眼更小,那铃铛完全卡在了其中,必须要将一根手指头给卡在铃铛与喉咙之间,再深入进去,勾住铃铛的下部才能取出来,可这得花费很长的时间,这也就算了,最让范主觉得又害怕又愤怒的是,不远处的几个守灵者也不知道脑子哪里不对劲了,竟然开始讲鬼故事,所说的也无非都是什么鬼害人、鬼吃人之类的东西,让用手抠阿娘嗓子眼的范主直接将先前憋回去的尿又全部喷了出来,站在那像个傻子一样,如果走对不起嫩汉,如果不走,自己又吓得半死。   矛盾的范主干脆一使劲,直接将手指给插进了嗓子眼里面,但同时也有一种自己的手指戳进阿娘喉咙肉壁中的感觉,想拔拔不出来,想勾住那铃铛也相当吃力,只得在那苦着一张脸费劲往外抽动手指……此时,远处有个看时间的老头儿慢慢走来,对守灵者说需要准备准备,要抬着嫩汉阿娘去山北了,其中一个守灵者才起身来,到阿娘灵床前去换香,按照当地风俗,抬去北山前要换一次香,而之前那些香必须燃三分之二就赶紧扔掉,最后一次必须让其燃尽才能拔出来,否则会让牛鬼提前带走死者的魂魄。   守灵者朝着灵床一步步走来,范主吓得只得别过脸,将身子俯低藏在床下,但自己那只手依然放在阿娘的口中取不出来,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无法拔出来。   守灵者越来越近了,范主清楚被发现的罪过是什么,于是准备在被发现的那一瞬间高声喊着沙名字,让她来救自己,哪怕是回去受沙责罚,也比受这些人的殴打要好得多。   第五章(下)[铃尸]   “沙……”范主那个“妈”字还未出口,却突然听到从嫩汉阿娘口中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还未说出的字也立即咽了下去,忍不住慢慢抬头要去看阿娘的口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手指头碰到铃铛的原因?不可能呀!里面不是有树叶吗?树叶填充在铃铛里面,铃铛是不应该发出声音的。   叮当声有节奏地发出,那逐渐走来的守灵者也因此停下脚步,站在那探头仔细看着灵床,这一看不要紧,借着前面的烛光发现嫩汉阿娘口中有一只手,开始以为是眼花,再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只手在口中,守灵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倒退着爬行了好几米才转身朝着其他守灵者喊道:“吃人了!吃人了!鬼吃人了!嫩汉阿娘变成鬼吃人了!”   那人的喊声让范主更加紧张,咬牙使劲要把手给抽出来,这一使劲一抽手出来了,顺带着把那颗还在发出响声的铃铛也勾了出来,铃铛直接掉在范主的脸上又滚落在地上,原本准备拔腿就跑的范主停下脚步,看着地上那个铃铛,想起了嫩汉的那张满是泪水的脸,还有脚商的叮嘱,立即将铃铛中的树叶掏了出来,又立即将铃铛塞进阿娘口中,再将嘴巴用力合上。   范主在短时间内飞快做完这些事情,转身跳进河中,潜回先前的位置与嫩汉会和。   范主离开之后,诡异的铃声也不再响起,而剩下那些战战兢兢靠近阿娘尸体的守灵者手牵着手,口中念着和尚教他们的一些简单经文,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经文是什么意思。几个人手牵着手壮着胆围在灵床四周,看着依然瞪眼,嘴巴已经合上,但七窍依然在不断流出液体的阿娘尸体。   突然间,阿娘那双瞪大的双眼合上了,众人又松了一口气。此时,先前告知要准备抬尸离开的老头闻声赶来,从那位守灵者口中知道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寻思了片刻,立即招呼众人朝着阿娘的尸体又跪又拜,说那是牛鬼托树灵带话,让大家抓紧时间抬尸去北山,随后又杀鸡溅血在四个方向,跪拜四方之后合力抬起灵床朝着北山行去。   在暗处看到这一切的范主和嫩汉开始是松了一口气,事情没有败露算是第一步成功了,但随后又是失望,失望是两人再小再不懂事,也知道先前所谓的牛鬼托话是范主无意中导致的,失望之余,又觉得恐怖,原因是那个铃铛中明明塞满了树叶,为何会发出响声?又为何在摘除树叶之后响声又停止了?这不是完全反了吗?   等老头领着守灵者前往北山之后,范主和嫩汉两人立即朝着村口跑去,告诉脚商他们已经把铃铛放好的事情,谁知道脚商根本不在那里,货物也不见了。两人顿时觉得无比绝望,原因是脚商停留在村落的时候,不管去周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把货物挑走,如果人不在,货物也不在,说明脚商已经去了下一个村落。   上当了,被骗了,范主和嫩汉两人脑子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嫩汉哭得个昏天暗地,范主随即又想到也许是脚商见他们太伤心,于是乎干脆编造了个善意的谎言,让他们往尸体口中放铃铛,一般来说孩子都不敢干这种事情,谁知道他们真的干了,村子中也一片慌乱,脚商见状不好拔腿就跑了。   “我们去北山再看看你阿娘吧?”范主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话来安慰嫩汉,可嫩汉又伤心又愤怒,一把将范主给推开,转身就跑了,光着脚丫子在田地中狂奔,范主追了一阵,因为先前费力游泳加上又遭受了惊吓,已经无力,直接摔倒在了田坎之中,摔下去之后,范主又立即弹了起来,因为他的背部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给顶住了,顶得生疼。   范主爬起来,低头去看,却因为没有光源什么都看不到,只得伸手去摸,摸了半天却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范主浑身颤了颤,愣了几秒后再伸手抓起来——是个铃铛。   范主握着那颗铃铛,感觉不管是从触感还是形状都和先前脚商交给他们的那个一模一样,可自己明明是塞进嫩汉阿娘的口中了?为什么会掉出来呢?范主站在田中,回头望着先前灵床的位置,再转身看着北山的方向,的确守灵者是抬着嫩汉阿娘从这里经过,难道因为颠簸掉出来了?   范主拿着铃铛很失望,觉得自己为小伙伴嫩汉做的最后一点事情都失败了,即便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也总比没有的好,就在范主拿着铃铛准备回家的时候,却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但却不是从手中传来,而是从身后朝着北山的方向。   怪了,怎么还会有铃铛响?范主迟疑了一会儿,朝着有响声的地方慢慢走去,走了一阵发现在一颗矮树的树枝上挂着另外一个铃铛,与手中握着的这个也是一模一样。   “两个?”范主看着左右手各抓的一个,十分纳闷,这说明肯定不是自己塞进嫩汉阿娘口中那个掉出来了,而且村子中也没有人有这种铃铛,简单一推测,结果只有一个:铃铛都是脚商故意留下来的。   脚商为什么会留下铃铛?范主握着铃铛思考了许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北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事。在这个决定之后,范主将两个铃铛按照记忆放回了原先的地方,接着光着脚朝着北山走去,同时以挂在树上、放在石头下、田坎上的铃铛为标记,希望能同时找到那个神秘的脚商。   从村子到北山还有一段较长的路程,年幼的范主一边走一边担心等候在家中的沙妈着急,毕竟若不是嫩汉的阿娘去世,沙妈是绝对不会让他这么晚还在家中的。这也是沙妈和这个村子怪异的地方,在其他村落平日夜里孩子怎么玩耍父母也不会太担心,只是叮嘱不要走太远,但如果村子中谁家有人去世,就绝对不会让孩子出门,无论孩子如何哭闹都会关在家中,一直等到那人下葬,沙规矩却恰恰相反,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既然是一个村落中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出来害村子中无辜的人。   范主回忆着沙话,胆子也稍微大了点,心想嫩汉阿娘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对孩子们也都很好,死了肯定不会害人的,于是加快了脚步,进了北山的范围,却再也找不到铃铛,只能听到远方守灵者诵经的声音。   范主看着黑暗的林子,这里一片死寂,半点声音都听不到,连风吹动树叶都没有产生任何响动,不由得让人头皮阵阵发麻,想转身回去但又挪不动步子,好半天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才让范主回过神来,寻思着反正都来了,不去看看以后说不定会后悔,于是抬脚就朝着诵经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近了,更近了,范主已经能够看到北山林子中明亮的火光,守灵者好像是点起了一堆篝火,同时他也闻到阵阵烤肉的气味传来,心中觉得奇怪,为什么守灵者会烤肉呢?而且貌似那股气味像是烤鸡一样。   范主趴在地上,慢慢朝着篝火的位置移动着,等他靠得不能再近之后才扒开草丛看着篝火周围,发现八个守灵者围着篝火手牵着手在高声诵经,那位老头儿却站在灵床前对着嫩汉阿娘说着什么,那副表情还有动作就像是嫩汉阿娘还活着一样。   他们在做什么?牛鬼呢?牛鬼怎么还不出现?也许是有篝火的缘故,范主现在觉得不害怕了,同时还有些期待牛鬼的出现,想一睹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没多久,八名守灵者的诵经结束了,接着从篝火另外一侧取出了四只烤熟的母鸡开始分食,吃得十分香,不断地夸奖那老头儿烤鸡的手艺真的是一流,可老头儿却不吃,只是站在那看着嫩汉阿娘的尸体发呆,一直等那几个人把烤鸡都吃完,这才招呼他们到灵床边来,九个人一起穿着灵床上面那床黑色的灵被,慢慢抬起来,接着抬向篝火,用灵被将整堆篝火完全盖住。   篝火被盖住之后,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怪的是篝火竟然没有马上点燃那床灵被,却能从灵被下方的缝隙之中看到篝火还在熊熊燃烧。   这东西是防火的么?范主想到,却又不敢动,担心移动被守灵者发现,却又看不到那九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碰撞声,许久,灵被终于燃烧了起来,大火腾起,火光再一次照亮了四周,因为光线突然强烈的缘故,范主下意识闭上眼睛,揉了揉眼睛再次慢慢睁开,这一睁开不要紧,发现自己跟前有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   范主差点吓得叫出声来,嘴巴张大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后死死压住他,不让他乱动不让他叫,范主再次遭受突如其来的惊吓,直接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的范主没有过多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随即醒过来,正要打喷嚏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捂住嘴,同时听到那人低声道:“孩子,别出声,是我,我是脚商叔叔。”   范主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彻底放松警惕,而是努力侧头去看了下眼前人的脸,确定是脚商之后,这才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脚商随后松开他的嘴,让他不要乱动,此时范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脚商抱着上了旁边的一颗大树。   第六章(上)[人面牛鬼]   大树上,被脚商搂在怀中的范主看着下面的空地,空地之中的篝火熊熊燃烧,像是有人往里面浇了火油一样,而篝火中先前燃烧起来的灵被已烧得没有半点痕迹,那八个人背朝篝火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双手放在腹部,口中大声诵着经文,而那种经文却与先前在大树下所念的经文完全不一样,不像是佛经,听起来倒像是一种怪异的咒语。   燃烧的篝火随着八人所念的经文发声的高低而忽起忽灭,隐约之中范主看见那老头抬起双臂,将嫩汉阿娘从灵床之上抬起慢慢地走向篝火,来到篝火前的时候拼命地跺脚,摇头晃脑,像是从前范主所见的神棍招呼鬼上身一样。   “他们在做什么?”范主忍不住低声问道。   脚商眉头紧皱,轻轻扒开一侧的树叶,朝另外一侧仔细看去,随后摇头回答:“现在还不知道。”   “嫩汉的阿娘能复活吗?”范主又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脚商看了一眼怀中的范主,语气有些沉重:“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就算能复活,活过来的也不是从前那个人。”   “你……”范主很想大喊一声“你骗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要说他被发现是会遭受严厉的惩罚,与他同来的脚商也会被绑上石块沉入池塘之中,这样做是为了祈求牛鬼的原谅。   老头将嫩汉阿娘高高举起,不断重复着一句古怪的话,随后将尸体扔进了篝火之中,直接将其身体刺进篝火中心的那根木桩之上,木桩从嫩汉阿娘的后腰穿过腹部,嫩汉阿娘也四仰八叉地躺在篝火之上,火焰立即吞噬了她整个身体,同时散发出一股烧烤腐肉的怪异气味,让树上的范主忍不住想呕吐。   “含着这个。”脚商将一颗东西塞进范主的口中,范主尝到那东西甜甜的,像是玻璃糖,但其中又带着薄荷的清香,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不断钻进鼻子中的那股怪味也因为清香慢慢消失,顿时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   “你叫范主对吧?”脚商又低声问道。   “嗯!”范主应道。   脚商指着下面又转身围着篝火手牵手的守灵者问:“下面的人你认识吗?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   “那个老头儿从前来过,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范主摇头,“我记得这两年每当村子中有人死去,老头儿都会带着人赶来,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村子里面的大人都很相信他们,可沙妈好像很讨厌他们,每次都会关上房门不出去,一直到死人下葬,他们离开,不过来的时候是九个人,走的时候却是八个人。”   “明白了。”脚商点头,看着下方,下方那九个人停止了诵经,靠近篝火,像是厨师一样用手中的木棍去捅着嫩汉阿娘那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合力翻来翻去,仿佛在那烤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猪、牛、羊之类的东西。   “加红!要大红!”老头儿闻了闻那尸体之后,忽然吩咐那八个人,八个人点点头,都从腰间摸出匕首来将自己的胳膊割开三道口子,随后将流出来的血撒向尸体,等撒了一阵,老头儿靠近再闻闻之后,觉得妥当了,挥手道,“牛鬼大人快来了,我们离开吧,以免影响他进食。”   说罢,老头儿带着那八个人快步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   范主从他们的话中明白了,所谓的让牛鬼带走人的魂魄原来只是让那东西把烤熟的人尸给吃掉,可又不明白的是尸体都被吃掉了,那下葬的时候又埋的是什么呢?只是人的骨头吗?   等那九个人走远之后,脚商放下范主,让其抱紧树干不要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下去,哪怕是他出了什么危险也不要下去,不要叫喊,只管在这等到天亮,还安慰他说距离天亮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他要是困,用留下来的绳索把自己绑在树上,这样睡着了也不至于掉下去。   脚商安排妥当,从树上悄悄滑落,在篝火周围用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又挖又掘,随后仔细检查了灵床,最后才来到还在燃烧的篝火前方,盯着已经烧得漆黑的嫩汉阿娘的尸体,用木棍捅了捅,这一捅轻易就捅了进去,但却没有马上拔出来,而是转身进了林子找着一些植物的叶子用一块布包起来围在脸上,这才又回到篝火前,将棍子拔出来。   那根棍子拔出来之后,从里面翻滚出一股红色的浓烟,浓烟像是一条蛇一样包围着嫩汉阿娘烧焦的尸体游走,从头到胸部,再到腹部,停留在腹部不断地环绕。而此时范主看到脚商也做了一件恶心又怪异的事情,他竟然伸手直接插进嫩汉阿娘尸体被棍子捅出的那个洞口,也不怕烫手,直接就在里面摸索起来,就像是先前范主试图从嫩汉阿娘的嗓子眼抠出铃铛一样。   抠了好久,脚商将手抽了出来,随后趁着那股浓烟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转身跑向范主所在的大树,三两下爬了回去,又用黑布擦拭着自己挂满烂肉屑的手臂,自言自语道:“还好不是‘药金’干的。”   “什么?”范主不明白脚商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脚商笑眯眯地看着范主,随后又摸着他的脑袋说,“我送你回家,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好吗?你放心,从明天开始脚商叔叔再也不会到你们村子中来了。”   脚商的话一前一后似乎完全没有什么联系,他似乎也高估了范主的逻辑思维能力,范主完全不明白,使劲地摇着头,直视着脚商的双眼,脚商正要抱着范主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铃铛响了,而声源就来自于那堆篝火之中的嫩汉阿娘的尸体。被抱着的范主明显感觉到脚商浑身一震,两人随后慢慢扭头看着篝火的位置,发现那篝火旁边有一团较大的黑影,黑影正趴在篝火旁边,似乎用脑袋在拱着篝火,同时也能听到咀嚼的声音,咀嚼声每发出一次,那铃铛就会响起来一次。   脚商盯着下面那团黑影,双眼发直,很是惊讶:“那是什么东西?”   范主反倒是觉得很奇怪,他看到脚商先前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以为他知道牛鬼之类的东西是什么,没有想到看到之后比他还惊讶,而下面那团黑影不是牛鬼还能是什么?先前那老头儿不是说了吗?牛鬼大人要进食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脚商扶着树干,扒开树叶凑近了去看,这一看刚好看见下面那东西抬起脑袋来,脚商看清楚之后差点没站稳从树上跌落下去,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完全的牛头,头上有一对水牛角,但面部明显是一张人才有的脸,那人脸呈死灰色,闭着眼睛,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嚼着肉,而那张脸之上还有一对斗大的牛眼,一对牛眼却有四个眼珠子,每个眼眶之中各有两个。   “那是牛鬼!?”脚商慢慢侧头去看范主。   范主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脚商叔叔你不知道吗?”   脚商慢慢地摇头,同时也看到那牛鬼直起了身子,像是人一样站了起来,将整个身体完全呈现在了他们两人的眼前,牛的躯体,原本的牛腿被人的手脚给代替了,而腹部凸起的牛保持着原有的大致模样,但表面细看就知道那是一张张的人脸,人脸都和牛头上挂着的那张一样,呈现出死灰色——完全就是人和牛组合成的怪物!   “这就是牛鬼的真面目……”脚商抓着树干,“只是个吃尸体的妖怪,也不对,妖怪也好,怪物也好,没有外界的影响,不会产生这种怪异的变化,哪怕是吞噬再多的尸体也不会改变自己原先的模样,肯定是其他东西导致的,会是什么呢?”脚商站在那自言自语,随后又苦笑着摇头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呢。”   说罢,脚商抱着范主跳上另外一棵树,但发出的声音让那牛鬼立即警觉起来,后退好几步,盯着密林的方向,四颗眼珠子来回转动着,却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靠近去查看。   两人行了好几十米之后,脚商下树,将范主放下来,给他口袋中塞满了玻璃糖,摸着他的脑袋说:“范主乖,回家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给任何人,哪怕是你的沙妈也不能说,因为这是你们这里的规矩,叔叔是外人,更得遵守你们的规矩。破坏了规矩是得被惩罚的,叔叔以后也不会再来你们村子了。”   范主仰头看着那脚商,觉得此时脚商看起来不再那么神秘,满脸的和善,今晚的事情不需要脚商说他也不会告诉给其他人,这种事说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最终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只是他很伤心以后脚商不再来村子,孩子们没有糖吃,更没有故事可听了。   “叔叔,你为什么以后不来了?”范主轻声问道。   脚商按着范主的脑袋道:“因为这里没有叔叔要找的东西呀?只要没有那种东西存在,你们村子就可以安宁。”   “你找的是什么东西?”范主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可以帮你找找看,我很会找东西。”   脚商笑着摇头,蹲下来看着范主道:“叔叔找的东西叫‘药金’,是一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谢谢你的帮助,叔叔要走了,再见。”(关于“药金”在异文化三部曲之二的新书之中有详细说明。)   脚商说完,转身快步离开,消失在丛林之中,只剩下口袋中装满玻璃糖的范主一个人傻傻地站着。   第六章(下)[掘南坟]   回忆着晚上的经历,满脑子都是疑问的范主慢慢走回家中,十分矛盾,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给沙妈,如果不实话实说,沙妈问起来该怎么办?可回到家门口,范主看到的不是等待在那里的沙妈,却是趴在门槛上呼呼大睡的嫩汉。   范主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村子里面只要成为孤儿的孩子,无一例外都会交给沙妈抚养,但沙妈为什么不开门把嫩汉接进去呢?范主悄悄从熟睡的嫩汉身边走过,来到窗户边上,朝里面看着,屋子里面黑乎乎一片,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同时他还能确定沙妈不在屋子里,因为沙妈睡觉会打呼噜,而且很响,站在屋外都能听见。   “范主啊——”一个拖得老长的声音从范主身后响起,范主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身背靠着墙壁,发现是已经醒来的嫩汉,嫩汉揉着眼睛靠近范主。   范主松了一口气,问:“你醒了?沙妈呢?”   “不知道。”嫩汉摇头,指着大门道,“我拍门没有人答应,好像沙妈是出去了,对了,我阿娘呢?”   范主愣了下,看着嫩汉,终于决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给嫩汉,毕竟那是嫩汉的阿娘,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范主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给嫩汉之后,嫩汉却没有预料中那样嚎啕大哭,相反很平静,一屁股坐在台阶之上,俯身抓起墙角中的野草塞在嘴巴里面嚼着,嚼了很久扭头来看着范主问:“范主,那你阿娘呢?”   嫩汉这么一问,范主一下想起来了,自己的阿爹和阿娘死后都进行了那种仪式,也就是说阿爹和阿娘的尸体都被那牛鬼给吃掉了!但一回想觉得不可能呀,因为是自己亲爹娘,在南山下葬前还得看上一眼。当时在这个越南的小村庄,有棺材下葬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一般都用竹席之类的东西裹上,用麻绳绑好,再打上两个“花结”,表示人一生一死,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是用薄被之类的东西裹上,再绑,极少有用棺材的,哪怕是当时的村长家都没有能力花钱买棺材。   范主记得,在自己阿爹和阿娘下葬前,守灵者还把凉席打开让他看了一眼,虽然都是夏季,放置三天之后阿爹和阿娘的面部都肿了,但他依然能认出来那是阿爹阿娘,所以并不相信阿爹和阿娘也被牛鬼给吃了,可又如何解释晚上看到的关于嫩汉阿娘的尸体被吃的事情呢?   就在范主十分矛盾,想不出为什么的时候,嫩汉却忽然起身凑近范主,瞪大双眼问:“范主,我们去南山看看吧?”   嫩汉这么一靠近再这么一问,吓得范主一下贴紧了后面的墙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但嫩汉却不依不饶贴近了他问:“去看看吧?我们去看看!我不相信阿娘被吃掉了!我不相信啊!”   凑近范主的嫩汉就这么一直问,面无表情,语气急促,但双眼之中却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范主大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轻轻点了点头。他点头之后,嫩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转身拽着他就朝着南山跑去,速度奇快,如同在飞一样。   嫩汉一直比自己跑得快,这是范主很清楚的一件事,之前嫩汉因为伤心跑开,他就完全追不上,而他奔波了大半夜早就精疲力尽,现在倒地上都能睡着,不得不伸手拿了一颗玻璃糖出来塞进口中,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觉得今天晚上脚商叔叔给的玻璃糖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么甜,却能让人身心舒畅。   嫩汉和范主两人飞奔到南山坟地,在踏入坟地之前两人还必须想办法绕开看守坟地的那个老太太阿么,阿么是村子中好多年前选出来的看坟人,是个寡妇,这是个必要的前提,而且是个外来的寡妇,家中也没有亲属葬在南山坟地,这是第二个条件,而第三个条件很难达到——必须是个瞎子。   可阿么却顺应了所有的条件,外来的瞎子寡妇,而且沉默寡言,几乎不说话,吃穿用全是由村子里面的人提供,虽然她瞎了,却也勤快,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每日都摸索着用双手把坟地中的野草给根除了。   除了下葬之前可以再见死去的亲属一面,之后就连祭拜都只能在家门口,这也是村子中定下来的死规矩,这个规矩几十年来从没有人违反过,某次范主和小伙伴们好奇地想去南山看一眼,还未接近就被耳朵非常灵敏的阿么发现了,那个瞎眼老太太踮着脚尖就跑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镰刀,追赶着范主他们,吓得范主等五人落荒而逃,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去南山坟地。   “嫩汉,还是不要去了,要是被阿么发现就惨了,她会用镰刀砍死我们的!”范主想起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因为那毕竟是坟地,晚上自己看到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万一又遇到什么怪事,没有脚商叔叔怎么办?   嫩汉不回答,只是拽着范主直接就朝坟地之中跑去,范主吓得双脚都不听使唤,只是顺着嫩汉朝前奔跑,在跑过坟地口那顶阿么自行搭建的窝棚时,他下意识一侧头,就看到瞎子阿么垂着双手站在门口,脑袋向前探出,嘴巴张大,下巴朝前使劲顶着,一只手依然握着上次挥舞过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被阿么的模样一惊吓,范主立即加快了步子,知道掉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次他跑得比前面的嫩汉还要快,飞快地穿过了坟地口,直接朝着坟地的中心跑去,跑了好久才停下来回头去看后面的嫩汉,回头才发现嫩汉不见了,却清楚看到坟地口阿么背对着他,面朝他们来时的方向,脑袋四下扭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范主立即蹲下来,藏在某个坟包之后,探出脑袋去看着站在那的阿么,可刚探出脑袋去,就看到自己眼前也有个脑袋从另外一面探了出来,范主吓得死死抓着坟包,抓了两手干土,准备抬手就扔过去时,却发现那是嫩汉。   嫩汉用一种很怪异的表情看着范主,又回头去看着坟地口,再扭头回来低声问:“范主,你在看什么?”   “是阿么!”范主打了个寒颤,“阿么发现我们了!”   “没有。”嫩汉把身子移开,范主再次看向那坟地口,发现阿么已经不在那里了,窝棚里面却还是有烛光映射出来。   “好了,我们已经看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回去吧。”范主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此时脚商从前给他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涌现了出来,范主觉得自己浑身冰冷。   “我们去看看你阿爹和阿娘的坟吧!”嫩汉再次抓着范主的手腕,范主感觉到嫩汉的手比自己还凉,而且有轻微的颤抖,觉得嫩汉肯定是为了查清楚阿娘的事情,这才冒险而来,实际上也是被吓得不轻。   “你阿爹的坟和阿娘的坟挨着吧?”嫩汉拽着范主在坟地之中穿梭着,寻找着,像是在找自己爹娘的坟地,范主跟在后面,缩着脖子半眯着眼睛不敢去看四周,有声音发出他也许还不会害怕,但坟地中真的是一片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子的叫声,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自欺欺人在心中说“都不是真的,我在做梦”。   “找到了!是范主阿爹的!”嫩汉停下脚步,松开范主的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土包,还有土包上面的木牌,木牌上有范主阿爹的名字,只有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嫩汉抬起来的手臂慢慢平移向右侧,指着右边的木牌道,“这是范主阿娘的,都找到了。”   “知道了。”范主没有去看木牌,却只是左右看着其他的地方,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一颗枯树上面,那棵树很怪异,是坟地周围唯一一颗枯树,此时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枯树伸出的树枝上面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蹲在那,很大,像是人……   “那是什么?”范主指着那颗枯树,嫩汉却没有看过去,而是俯身开始刨起范主阿爹的坟堆来!   “喂,我说……”范主听见刨土的声音,一扭头看见嫩汉正在做的事情,立即上前按住他道,“你为什么要刨我阿爹的坟!?”   嫩汉用满是泥土的手擦了下脸,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要看看你的阿爹和阿娘是不是也被牛鬼吃掉了呀。”嫩汉说完还朝范主笑了一下,这一笑让范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瞬间吞进去的感觉,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扫到那颗枯树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范主立即扭头去看,发现原本蹲在树枝上的那东西已经掉了下去,却没有落地,而是直接悬在树枝下方,还在大幅度地左右摇晃着。   “那是什么!”范主吓得转身就跳到嫩汉的身后,嫩汉挥了挥手上的泥土,定睛看过去,随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用安慰的语气对范主说,“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范主知道那东西肯定不是不存在的,嫩汉肯定看出来了。   嫩汉立在那一动不动,抬起手来指着枯树的方向,声音很低沉:“那不是阿么吗?她双脚挂在树枝上,在那晃来晃去,手中还拿着镰刀,你看不见吗?”   范主浑身僵住了……   第七章(上)[残星异象]   嫩汉用非常正常的语气说出了那番话,范主一下吓僵住了,停顿了两秒向后退着,退离开嫩汉的身边,后退的时候却踩到了后面的坟堆,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坟堆之上,看着依然抬着手指着枯树方向,背对着自己的嫩汉,很想大声叫出来,但嗓子中却堵住了什么东西,他拼命地抠着嗓子想把里面的东西给呕出来,呕了半天终于将那东西给吐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铃铛!   为什么会是铃铛!?自己先前吃的不是玻璃糖吗?范主立即翻着口袋,将剩下来的玻璃糖都翻找了出来,依然是糖呀不是铃铛!可范主凑近一看那糖块里面,每一个糖块之中竟然都有一个小小的铃铛!   脚商叔叔为什么会给我包着铃铛的玻璃糖?范主满脑子都是疑问,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恐惧,转身拔腿就朝着坟地外面跑去,绕了一圈之后,再停下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看似熟悉的地方,他慢慢地扭头看着自己的左侧,是的,熟悉是因为自己来到了那颗枯树下面……月光下,范主盯着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个正在前后移动,晃来晃去,不时长不时短的影子,那影子的手中似乎还拿着镰刀。   是阿么……范主都要哭了,站在那闭上眼睛哭道:“阿么,我错了,我不是自己想来的,是嫩汉想来的,阿么呀,我错了,不要惩罚我。”   哭了许久,说了许久,都没有听见阿么回应,范主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影子不见了,阿么走了?阿么原谅自己了?范主慢慢抬头去看头顶,刚一仰头鼻尖就碰到了上面那张脸的鼻子尖——是阿么的鼻子!   “啊——”范主吓得大叫,但却忘记了逃跑,只是仰头盯着阿么的那张脸惊声尖叫,撕心裂肺地叫着,可阿么却面无表情,已经瞎了的双眼瞪得老大,没有眼珠的眼眶中填充着像是野草团之类的东西,还不时有个小虫从里面钻出来。   叫了许久,阿么平淡地从树上跳下来,像是完全看不到范主一样,提着镰刀朝着范主阿爹和阿娘的坟地慢慢走去。范主立在那慢慢合上了嘴,浑身不断地颤抖着,想尿却尿不出来,许久之后才慢慢转过身,看着坟地的方向,发现阿么蹲在另外一处坟堆之上,双手捧着镰刀低头看着什么。   范主慢慢挪动步子,朝着阿爹阿娘的坟地走去,走到之后,发现阿爹的坟地已经被挖开了,弱小的嫩汉正俯身在里面翻找着什么,隐约能听到“头”、“手”之类的词发出。范主再次靠近,双手攥紧,来到坟地旁边,站在阿么的身后,探着脑袋向里面看去,终于看到浑身泥土的嫩汉从其中挖出一块又一块骨头来,骨头都是雪白的,上面半点残肉都没有,而且牙齿印清晰可见,看上去就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   “范主呀!你看,你的阿爹阿娘也被吃过了哟。”嫩汉露出轻松的笑容,转身看着范主,同时瞎子阿么也转过头来对着范主所在的方向,就在范主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坟地边缘出现,范主扭头清楚地看到那东西就是牛鬼,先前在丛林之中吃了嫩汉阿娘的那怪物,范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抬手指着那东西就喊道,“嫩汉!就是那东西,就是那怪物吃了你的娘呀!”   范主喊完,嫩汉像野兔一样窜了过去,高高跃起扑向了那怪物,那怪物同时也挥动着手臂,直接朝着嫩汉扇去,就在手臂碰到嫩汉的瞬间,嫩汉消失了,范主又一次傻了,却突然间听到耳边传来了脚商叔叔急促的说话声:“范主!抬头看着北面,追星踏月,我让你跑你就跑,千万不要回头,北面有残星,脚下有异象,头朝残星,脚塌异象一口气跑下去,听着铃声,念着你自己的名字!”   范主点着头,看到那怪物朝着自己奔了过来,他闭上眼睛,张嘴大叫着“救命”,刚叫了两声,听到脚商叔叔又喊道:“抬头!看准残星,右脚向前踩准异象!”   “什么是残星啊?什么叫异象?”范主完全搞不懂。   “五星连珠少一星!裂土成口则是异象!快!”脚商叔叔继续喊道,范主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为何不出来救自己,不过却第一时间抬头看着天上左右两侧和中间都有连在一起的星星,中间那一串中少了一颗,再低头看着地面,平整的地面四处都是裂缝,再仔细看去也是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道裂缝像是人的嘴巴一样,立即上前踩住,朝着正中间的方向拔腿狂奔。   范主的身后那牛鬼发疯似地追赶着,他不断地低头抬头,对准了残星的位置,踩着地面上的异象位置,眼看就要跑到坟地边缘,一团巨大的黑影却从身后跃过头顶,直接落在他跟前四五米的位置,是牛鬼!   牛鬼口中含着一块白骨,嚼得粉碎吐在地上,随后作势要朝着范主奔来,此时范主耳边依然是脚商叔叔的喊声:“不要管他!跑!跑!”   范主不知道应该朝哪边跑,因为那牛鬼已经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跑!”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范主回头一看,竟然是阿么,阿么挥舞着镰刀朝着范主冲了过来,绕过范主之后直接奔向了那牛鬼,抬手就用镰刀砍向牛鬼。   “跑啊!”阿么又喊道,同时脚商叔叔也同样大声地喊着,范主大叫了一声,直接朝着坟地边缘外面跑去,刚跑出去就听到清脆的铃声响起,原本混乱的思绪也顿时平静了下来,于是朝着有铃声的方向快速奔去,自己的速度也是飞快,跑了许久之后,终于跑到了一片林子的边缘,看到在那里有两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铃铛看着自己的方向,正是那脚商叔叔,而在脚商叔叔旁边的大树之下斜靠着一个小孩儿。   等等,那小孩儿,范主慢慢停了下来,却觉得自己依然是在漂浮,那不是自己吗?   “范主!快回来!来不及了!快点!”脚商叔叔满脸焦急的神色,朝着自己大声喊道。   范主想走却走不动,双脚像是植进了泥土中一样,他着急地去抽双脚却无济于事,脚商立即指着他的口袋道:“范主,把玻璃糖拿出来塞在嘴巴里,能塞多少算多少!快!“范主立即把玻璃糖全部塞进口中,刚塞进去就听到口中铃声大作,震动感也立即席卷全身,随后一股怪异的吸力将自己吸向树下的自己,他眼前发黑,随后觉得口中又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赶紧爬起来朝外呕着,脚商也顺势在他后脑拍了三下,又在后背拍了一下,让他把口中的玻璃糖吐了出来。   完全清醒过来的范主被脚商搀扶着靠在树上,左右再看看已经看不到另外一个自己,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得喘着气看着脚商。   “范主,我只能借你遁梦来查清楚怎么回事,如果不遁梦,以身试险你根本跑不掉。”脚商面有愧色,摸着范主的脑袋道,“那叫牛鬼的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妖怪、鬼之类的东西,只是一个被某种东西导致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怪物,有蛮力,有速度,我开始真以为是‘药金’搞的鬼,结果不是,那个阿么是好人,应该从前是个占婆,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总之那东西聚合你们村子众人之力可以除去,就不需要我动手了,你可以回去告诉沙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   脚商说到这,沉默了一阵,指着远处有田地的地方道:“嫩汉已经和他阿娘团聚去了,躯壳还留在那里,回去告诉沙妈,明天好好安葬吧。”   范主明白了部分,就在脚商这次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他起身一把抱住脚商的大腿道:“叔叔,你为什么不帮我们?”   “规矩就是规矩,我是‘八方’一派对付的仅仅只有‘药金’,其他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老天赐予的能力并不全面,你现在不懂,以后也许会懂的,但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情,这座山以后尽量不要再来了,就算来,也不要去北山和南山两处,切记。”脚商说完,把范主吐出来的玻璃糖全部收走,接着沿途找着之前放下来的铃铛,挑着自己的货物消失在了范主的视线之中。   ……   范主的往事说到这,行走中的贺昌龙等四人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对范主的故事都抱着不愿意相信的态度,毕竟哪儿有那么诡异的事情?那个自称什么“八方”的脚商又是谁?还有他寻找的“药金”又是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范主说了牛鬼,但没有说那个猪神……怪物到底有几个?真的存在?   贺昌龙看着范主那张憨厚的脸,虽然不相信他的往事,却又认为他应该不是撒谎,于是又问:“你回去告诉沙妈前因后果,沙妈是怎么回应你的?”   范主抓了旁边的树叶塞进口中嚼着,看着远方道:“沙妈说,脚商说的是对的,让我们不要去北山和南山玩耍,但那种仪式到现在依然在进行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第二天我们真的发现了嫩汉的尸体,就在田中,是被呛死的,跑动中扑倒在水坑之中,一口水给呛死了,死得很冤枉,所有人都说那是诅咒,只有我不相信,但是……”范主说到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眼看着贺昌龙,“虽然我胆小,但是我还是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贺昌龙只是简单回应了一个字,指着前方示意范主继续带路。   第七章(下)[仪式]   前进的路上,范主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有时候会带着怀疑的目光看贺昌龙等四人,似乎在想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帮他们查清楚这件事?并且将山上那十来个越军给赶走?可贺昌龙想的事情比他还多,从这次侦察任务出发,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怪异了,不,应该是从自己在零号蜂巢开始,古怪的事情就一股脑出现了。   “排长,来看。”心细的邓泽义蹲在一旁,指着地上的水泥块道,“这里有水泥块,从先前的位置到这里一直都有,延伸到前方。”   贺昌龙伸手摸了下,点头看着前方道:“麻烦了,越军竟然在这种地方修建水泥工事,他们看来是准备顽抗到底了,可没有理由呀,为什么他们不跑?偏偏要留下十来个人抵抗?”贺昌龙回头看着魏亚军,魏亚军明白了什么意思,也点头表示同意,两人都想到了先前那三名越军的袭击,那种身手的越南军人绝对不是常规部队出身的,虽然很灵活,但杀人的手法等等有点接近苏联军人的做法,应该是从本土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士兵,交由苏联教官训练过,如果是这样就真的有些棘手,在蜂巢的时候,齐风和胡万钦都说过,苏联人的特种部队一向属于心狠手辣的主,除了特殊情况,一般是连俘虏都不留的,就算留下都是故意设下了诡雷,手法十分残忍,对待敌人绝对不留任何情面,完全是一群杀人机器,所以一旦遇上,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泽义,你和永模两个上前去摸摸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准越南人的工事位置。”贺昌龙下达了命令之后,让范主在周围找了一片安全区域,他们钻进去等待着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的侦查消息。   躲在灌木中,别夹在贺昌龙与魏亚军之间的范主瑟瑟发抖,像是非常冷一样,时不时会低声说一句“脚商叔叔”,随后又闭嘴,脑袋不停地转动观察着四周。贺昌龙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毕竟这小子可以在深山中轻易发现越军布下的诡雷,单凭这一点就已经非比寻常,当然还有他所说的过去的经历,隐约间贺昌龙觉得也许修筑工事的越军也与什么牛鬼猪神有着某种联系。   “排长,你信吗?”魏亚军没有说明白,但贺昌龙也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毕竟范主就在身边,直接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成分有点不礼貌。   “那位首长的话是怎么说来着?”贺昌龙抱着枪在那回忆着,“没有见过的,不代表没有,亲眼见过的,也不能代表有。”   魏亚军听完乐了:“排长,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这句话不是很矛盾吗?和没说一样。”   贺昌龙也笑:“对,但是吧这句话中有深层次的含义,要不为什么他能当首长。”   “排长,是不是首长说话都那么有深度,一句话得让你反复琢磨好几遍。”魏亚军抱着枪缩着脖子,不时稍微站起来看向前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身旁的范主不断地寻找着地面的某种叶子,像是野菜之类的东西往嘴巴里面塞,嚼上许久之后才吞下肚子,看样子是饿得不行。   贺昌龙让魏亚军拿出压缩饼干,但范主却摇头表示吃不习惯那东西,还是想吃菜吃大米,贺昌龙只能让他忍着。   “呯——”一声枪响,贺昌龙一把按住范主,抬手示意魏亚军看着侧面,因为枪声是从侧面传来的,也就是范主所说的南山坟地的位置,随后又是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三声枪响之间有着一段时间的间隔,从枪声来判断,不是五六式步枪的,而是手枪的声音,开头尖锐在山中传播的时候变得沉闷,听起来像是美式手枪M1911的声音。   “美国人?”贺昌龙想到了胡万钦交给他们的那个任务,心脏一下就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样,这是他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同时也安慰自己越军之中有少数高级军官都有美制武器。   “排长,会不会是泽义和永模他们遇敌了?”魏亚军很担心。   “不会!”贺昌龙马上否定,“以永模的性格早就开枪还击了,不会让对方连开三枪。”正说着,前方灌木外就传来口哨声,是邓泽义的信号,贺昌龙立即回应,很快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从灌木之中钻了回来,浑身都是泥土,散发出阵阵恶心的腥臭。   “排长,我觉得……”邓泽义气喘吁吁说到这看了一眼黄永模,又道,“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工事发现了?”贺昌龙看着两人,虽然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从他们的说话喘气声中感觉到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工事发现了,就在挨着山顶的某个山洞口,周围都是乱石,进出只有一条路,有三道拐,第三道拐的右侧就是洞口,那道拐距离右侧有近十米的距离,还好今晚比较黑,要是月光比较明亮,我们探头就会被工事里面的人发现,我估计轻重机枪都有,但这不重要。”黄永模咽着口水,贺昌龙赶紧将水壶递给他,让他润润嗓子,也不明白都发现工事了还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黄永模喝了几口水,一抹嘴巴又说:“但那三道拐沿途全是尸体,我和泽义数了数大概有二三十具,男女老少都有,我们探手摸了下尸体致命伤应该都在喉咙,但身体正面和背面都被匕首刺刀之类的东西捅过数次,那血顺着山坡流下来,把下面的泥土都给弄湿了,开始我们摸过去还以为那里有泉水涌出来呢,结果一闻全是血腥味。”   黄永模说到这,范主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抬起双手就分别抓住了贺昌龙和魏亚军的手腕,抓得很紧,非常用力,等贺昌龙和魏亚军扭头看着他,还未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范主开口道:“仪式,是那种仪式!”   “什么仪式!?”黄永模急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的赶紧说完!”   “沙妈说牛鬼的祭拜只能有固定的时间,不能不祭拜,也不能频繁祭拜,否则会出事,会出大事!”范主松开魏亚军的手,双手抓着贺昌龙的手,“祭拜就是喂食!就是喂人!喂死人给它吃!也只有喂食的时候牛鬼才能出现!”   “喂死人给牛鬼吃?”贺昌龙反手也抓着范主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同时也琢磨着范主所说的那句“只能有固定的时间,不能不祭拜,也不能频繁祭拜”的话,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子,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个牛鬼是否真的存在,但却抓住了范主先前故事中某个被忽略的事情,于是立即问,“范主,你阿爹阿娘还有村子中的人死亡时间都相差多久?”   范主听到这松开了贺昌龙的手,抱紧自己的大腿,把脑袋压了下去,浑身发抖,许久才抬起头来说:“我知道,其实我长大之后就知道了,从沙妈说出那句话来之后我就知道了,我看着满屋子的孤儿我就知道了,其实我们的阿爹阿娘都不是病死或者出意外死的,都是被人杀死的,因为需要固定时间喂养那怪物,沙妈什么都知道,沙妈都知道……”   “!”黄永模浑身一震,立即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邓泽义和魏亚军反应稍慢,但对视一眼思考两秒之后也明白了,同时回想起了先前找到沙妈和其他百姓时,贺昌龙要求他们带路时,那几个中年人聚集在沙妈身边,在得到沙肯定之后范主才举手同意带他们前来。   这是一个疑团,沙妈想做什么?是想让贺昌龙等人来阻止仪式的展开还是另有所图?   “等等,范主,我问你,你们村子中的仪式有没有一次性杀过这么多人?”贺昌龙握紧范主的双手手腕,“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范主使劲甩头,“村子里的人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虽然他们一直干的就是蠢事,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办法,完全没有办法,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脚商叔叔说他管不了这件事,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法去管!”   “范主,你冷静点,你听我说。”贺昌龙示意魏亚军等人马上在周围警戒,压低声音问吓得浑身是汗的范主,“范主,沙妈有没有说过,如果喂食太多会出现什么情况?”   “开门。”范主说完这两个字打了个寒颤,“地下那道门,会被牛鬼打开!”范主说完甩开贺昌龙的手,像一只狗一样用双手刨着地,拼命地刨着,刨出一个坑来,此时也不知道是因为本身下面泥土就很湿润,还是上方的血水已经浸了过来,那坑刨出来之后慢慢涌出了半坑的水,还带着很浓的腥臭味。   范主跪在那坑前,指着坑中道:“它会打开那道门,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给放出来!所有的,全部的……”   贺昌龙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山顶三道拐的位置,低声又问:“范主,也就是说这次的所谓杀人仪式并不是你们村子中进行的,而是在这里的越军进行的,对吗?”   范主不说话,只是抬手指着三道拐的方向,只是指着,满眼的泪水不断朝外面涌。   第八章(上)[深坟的召唤I]   “听着,这件事也许不是咱们单独能对付的,但我认为也许这件事与咱们要执行的那项机密任务有关。”贺昌龙让魏亚军三人围拢在自己的身边,他抬眼看着那三人,三人都很紧张,也可以说如今四个人从心底都已经开始相信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特别是范主所说的往事,但唯一疑点便是他们没有发现那个牛鬼的存在……   “排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黄永模看着贺昌龙,又扭头去看依然呆在那的范主。   “你们觉得呢?”贺昌龙并不是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生死存亡,他必须要让大家投票决定。   邓泽义慢慢举手道:“我先说,我认为咱们应该先回营部,毕竟咱们只有四个人,哪怕是单独对付上面在工事中的越军也没有任何办法。”   “泽义决定返回营部,你们三个人呢?”贺昌龙又看向其他三人。   黄永模第一个表态:“排长,我听你的。”   魏亚军也点头表示同意,贺昌龙点头道:“三比一,但咱们依然需要后援,泽义下山回营部报告,我们三人去工事的位置再做查看,如果没有意外的前提下,不与越军接火,这是我的计划,得到需要的情报我们就立即返回,怎么样?”   “我也不回去,我和你们一起,我只是提议。”邓泽义立马表态,自己并不是贪生怕死。   “嗯,你的提议没错。”贺昌龙抓起枪,“检查武器,然后咱们摸上去。”   “排长,他怎么办?”黄永模指着范主。   贺昌龙摇头道:“不能把他留在这,他得跟咱们一起,但有个前提,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们必须让他先突围离开,都明白了?”   “是!”黄永模三人立即回应道,随后成战斗队形将范主放在中间朝着三道拐的方向慢慢摸去,出了灌木,继续朝前走了没多久脚下就踩着了烂泥,贺昌龙和魏亚军知道,这就是邓泽义和黄永模所说的被血水浸湿的土地,不用俯身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等贺昌龙再抬眼看向前方,已经能看到一座座乱石小山,中间只有一条差不多能供一个半人经过的小道,小道正对面也是山,黄永模说进去朝着右边走就是第一道拐。   贺昌龙点头,持枪率先慢慢走了进去,刚摸进第一道拐,就看见里面遍地都放着尸体,和黄永模所说的一样男女老少都有,死状奇惨,除了少数躺在路上,其他都是斜靠着石头小山,要不就是重叠在一起。贺昌龙上前靠近一个小女孩儿的尸体,伸手一摸,果然脖子上被人用匕首割开过,血已经快流干了,应该是在他们发现爆炸地点,被越军袭击之前干的。   贺昌龙比划了一个紧贴着山壁前进的手势,因为脚下黑乎乎一片,而尸体又几乎是重叠在一起,根本找不到空隙,只得踩着尸体慢慢朝第二道拐走去,沿途魏亚军都在小声嘟囔着让那些死在这里的亡灵不要见怪,踩着他们的身体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那范主则一直在哭,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大颗的泪水不断向下掉着,仿佛这里的人都是他杀的一样。   “范主,你能不能别掉眼泪了?”邓泽义低声问道,范主却没有任何反应。   跟着贺昌龙的黄永模道:“让他哭吧,反正又不哭出声来,不哭,憋着会憋死人的。”   邓泽义探头看了一眼黄永模:“永模,你这话说得怎么像亚军呢?我还以为只有亚军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魏亚军此时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急着早点去投胎?”魏亚军刚训斥完,最前方的贺昌龙就挥手让他们停下来,因为已经到第三道拐了,按照先前的侦查,这一道拐出去右侧就是越南人的工事。   贺昌龙把钢盔取了下来,黄永模按住道:“排长,你想干嘛?”   贺昌龙指着钢盔道:“戴着钢盔探头目标更大,这边靠着一具尸体,我挨着尸体移过去看一眼。”贺昌龙说完把钢盔递给黄永模,示意其他人保持绝对安静,自己俯下身子,紧挨着旁边靠着拐道口斜靠的尸体探出脑袋,谁知道那尸体根本不稳,被贺昌龙轻轻一碰,身子直接倒了出去,刚倒地工事的方向就传来了枪声,那具倒地的尸体在贺昌龙眼前被打成了肉酱,趴在拐道口的贺昌龙缩回脑袋,双手护着头死死趴着,一动不敢动,等了几十秒之后枪声停止了,只听里面的越南人低声说着什么,随后又开枪朝着尸体扫射了一阵这才彻底停止。   贺昌龙倒退着爬回去,带着其他人退到第二道拐处,戴上钢盔,取下水壶喝了好几口,缓过来之后定了定神,冲着其他人摇着头,表示那地方要强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种工事用手榴弹,哪怕是集束手榴弹都炸不开,而且拐道口狭窄,工事又在右边,你左手持手榴弹亦或者炸药包是扔不到十米左右的位置,用火箭筒之类的东西你人也站不开,后方的火箭对着山壁反回来也会烧伤后背和其他人。   “只能回营部了,情况是摸清楚了,这个地方真的是天然屏障。”贺昌龙到现在还有些后怕,要是先前自己没有碰到尸体,先露出脑袋,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了,所幸的是越军看来是不会轻易出来的,出入口也百分之百就在工事的正前方,进出一条道,防止被偷袭。   “排长,你说越军是不是疯了?这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呀。”黄永模想不明白,其他两人也不明白,如果说这是一条战略要道,守住这里可以抵挡他们那还另说,关键这里只是深山之中的一条小道,军队完全可以轻易绕过这里前进,完全不需要强攻,里面十来个越军哪怕不管,任他们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来。   “不是他们疯了,而是上级的命令很古怪。”贺昌龙靠着山壁说道,“为什么我们营要全部停下来,不再前进,只是为了抓里面这个越军少校?即便是这里再安全,也不如撤退逃到他们的后方安全吧?搞不明白。”   “排长,咱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情轮不到我们做主。”邓泽义再次提议,不过照先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提议应该是正确的。   “好,我们回去。”贺昌龙抱着枪起身准备返回,一直沉默中的范主忽然按住他,又竖起一根手指头对其他人表示不要出声,双眼瞪大盯着二道拐外侧,许久忽然松开贺昌龙,拔腿就朝着越军工事的位置跑去。   “抓住他!”贺昌龙反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好在魏亚军眼疾手快,一把将范主给拽了回来,发现范主抖得比先前还厉害了,嘴唇都变成了紫色,抬手指着二道拐之外的地方不断地张开嘴巴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范主!冷静点,怎么了?”魏亚军马上问。   贺昌龙则立即持枪瞄准了二道拐的位置,抬手示意其他两人也做好战斗准备,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却很相信范主的感觉,他的嗅觉和听觉比他们要灵敏很多。   “牛鬼!”范主终于开口了,说出这两个字来之后自己又立即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魏亚军,魏亚军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枪,抬手示意范主冷静,自己也举枪慢慢站起来,瞄准那个位置。   四周安静了下来,却有阵阵怪风从狭小的过道之中朝着他们吹来,一阵阵的风在乱石山道之中碰撞着,发出怪异的“呼呼”声,时不时还会发出如同有人在抽打耳光一样的“啪啪”声,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亦或者动物的叫声。   几分钟过去了,四个人都保持着那个动作,魏亚军轻轻用脚碰了下前方的贺昌龙问:“排长,没动静呀。”   贺昌龙摇头,示意大家慢慢蹲下来,换一个姿势,顺带活动下,免得有意外情况身体的反应会僵硬,随后挥手让魏亚军把范主带了过来,低声问:“范主,你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听到!”范主摇头,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又解释道,“刚才听到了,是牛鬼的声音,它在吃东西,不断的吃东西。”   “吃东西?”贺昌龙看着其他人,其他人也摇头表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贺昌龙把钢盔戴紧,慢慢朝着前面摸了过去,同时轻轻拍了下自己腰间的手榴弹,示意后面的人准备,在这个狭小的环境中好就好在,扔出手榴弹过去,只要不在对面的拐道之内就不会有事,所以手榴弹在这种时候比手中的枪支管用。   摸过去,紧贴山壁的贺昌龙这次不敢再探头,只是贴紧之后,对后面的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声,又捂住自己的嘴,表示最好暂时不要呼吸,随后他静静地听着,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几秒过去,贺昌龙闭上眼睛,刚闭上就听到有沉重的心跳声,而且不止一个人,至少是五六个人一起,心跳声混在一起,十分杂乱,随后真的听到了有东西在大口大口吞食咀嚼食物的声音,同时还听到有类似液体的东西从某个地方滑落下去。   贺昌龙侧头看着后面,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同时看着他的那四个人脸色突然变了,贺昌龙立即抓紧了枪,意识到有东西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第八章(下)[深坟的召唤II]   一只角,一只水牛角从二道拐的另外一面伸了出来,从那只角的位置可以看出,角的主人正在埋头吃着什么东西,不时还会晃动一下。慢慢扭头回去的贺昌龙看清楚那只角之后,第一反应和魏亚军等人一样——牛鬼真的存在!?   范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不断挣扎着朝着工事的位置跑去,魏亚军和邓泽义死死压住他,不让他乱动,邓泽义好几次都差点下手将其打晕,但想到如果打晕要扛着他走更麻烦,只能死死压住,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别怕!有我们!”   好半天范主终于平静了下来,抬眼看着前方持枪对着那只角的贺昌龙和黄永模两人,黄永模的汗水从头顶不断滑落下来,汗水滚进眼睛中也不敢去擦,担心擦的瞬间那东西窜出来了,只得拼命地眨着眼睛,直到贺昌龙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他才立即松开一只持枪的手狠狠擦去了汗水,也随即朝后面退了一步。   贺昌龙看着四周,随后抬头看着上方,知道那很艰难,但也无可奈何,前有牛鬼,后有越军的机枪工事,走哪头都是死路一条,遁地是不可能的,那就“飞天”吧,从两侧的山壁往上爬,能爬多高算多高,展开四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贺昌龙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剩下的其他人,示意他们先上,自己警戒,黄永模则回头指着邓泽义等三人,示意他们三人立即爬上去。三人点头,展开双臂双腿,支撑着洞壁两侧朝着上面爬去,爬行了一阵,黄永模才背着枪也朝着前面爬过去,好在是那范主也是爬山的一把好手,虽然害怕紧张,但能逃命什么也不管了,爬得比邓泽义和魏亚军都要快。   等三人爬到较高的位置,距离下方大概有五米的位置时,那只角终于向前冲了下,贺昌龙放在扳机上面的手指差点就扣动下去了,但看见那只角又停了下来,立即背上枪,用最快的速度朝魏亚军等人所在的高度爬去,刚爬了不过三米,二道拐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那个怪异的脑袋探了过来,鼻子中喷着红色的气体,开始张口吃着这一边的尸体。   上方的众人只看见了那怪物的前半个身子,都惊得傻在那了,那牛鬼的模样和范主形容的一模一样,足以证明范主没有撒谎,牛鬼是真实存在的怪物!   贺昌龙双臂撑着两侧,等那牛鬼低头继续吃尸体的时候,慢慢地继续朝上面爬去,因为在这个高度依然还是容易被对方发现,可在爬行的过程中,一脚踩滑,几块碎石跟着掉落了下去……   在那踩滑的一瞬间,上方的四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魏亚军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邓泽义和黄永模反应极快,反手拿过枪,就瞄准了下面的牛鬼,一旦对方抬头他们就立即开火。   掉落的石块砸在下面的尸体上并未发出太大的响动,那牛鬼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尸体,从咀嚼的声音可以听出,那东西吃得十分香,而且十分饥饿。   贺昌龙吃力地爬到魏亚军等人所在的高度,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抬手去擦脸上的汗水,一抹过去才发现满脸是汗,衣服也全都湿透了。   贺昌龙朝着下面比划着手势,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手榴弹,示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率先使用那东西,在这个高度一颗手榴弹爆炸,狭窄过道中又无法充分挥散出来,只能全部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到时候死定了。   “排长!现在怎么办?”最靠近贺昌龙的黄永模凑近他耳朵低声问道。   贺昌龙高举着枪,示意大家对准下面那东西,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枪口朝下齐射,因为从范主之前的经历之中,那个貌似很懂的脚商说过,这玩意儿和鬼神无关,那就说明用手中的武器完全可以对付。   牛鬼在下面一具一具吃着尸体,众人也很诧异那东西的胃到底有多大?竟然可以吃下那么多具尸体还没有见饱的迹象,就在牛鬼吃到第三道拐的位置时,贺昌龙猛然意识到越军进行这种仪式有可能就是为了猎杀这东西!还有费力修筑的那种水泥工事完全就是为了抵抗这东西的攻击,而不是为了对付解放军。   先前的爆炸有可能是越军为了吸引这怪物的注意力而搞的,同时这边也杀了那么多人,怪物觅着气味过来,走近这个狭窄的过道之中,一直得走到工事的跟前,此时工事内的轻重武器一起开火,这怪物就死定了。   谜团解开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越军为什么要捕杀这牛鬼?他们想做什么?在解放军进攻的前夕冒险做这件事有什么意义?难道说能利用这个怪物扭转战局?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牛鬼一口一口吃着,也一步一步接近着工事,贺昌龙也期待着那东西赶紧被越军的火力干掉,这样他们也可以松口气,在这上面再呆下去天就亮了,一旦天亮他们的目标就太明显了,可就在牛鬼快走到三道拐的位置,忽然山的背面,也就是南面传来了怪叫,像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哭得很惨,还伴随着惨叫,像是被人袭击了一样。   贺昌龙等人立即抬头朝着声源方向看去,而那范主却浑身一抖,叫了声:“沙妈!”随后作势就要朝下面跳,夹着他的邓泽义和魏亚军赶紧合力抱住他,不让他做傻事,而那牛鬼也忽然转身,朝着狭窄的过道之中奔了出去,也不再低头去吃尸体,一边跑一边还发出类似人的哭喊声。   等牛鬼跑开,邓泽义都有心要放开范主的时候,三道拐的位置突然追出来五名越军,其中三个抱着轻机枪,貌似是去追击牛鬼去了,范主也作势要去追,可贺昌龙却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等越军走了之后,立即做了手势让所有人跳下去,落地之后,贺昌龙立即指着工事的方向道:“之前我们干掉了三个,现在又走了五个,他们原本只有十来个人,至少半数以上的人都离开了,现在正好是去抓那个上校的好机会!”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范主则紧盯着牛鬼离开的位置,黄永模顿了顿问:“排长,我有问题。”   “边走边说!”贺昌龙端着枪就朝着工事的位置小跑而去。   黄永模紧跟其后,立即问道:“既然越军是为了对付牛鬼,不是对付我们,那么这个越军上校肯定也不可能拿出有价值的情报!”   贺昌龙来到三道拐口,贴近山壁,低声反问黄永模:“你是在怀疑营长下的命令?”   “不……不是。”黄永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魏亚军跟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跟着排长,服从命令,这是他们在零号蜂巢首先学到的事情。   “过来!”贺昌龙召集三人上前,“我做尖兵,因为只有十米的距离,我得一口气冲过去,我估计在工事内没有死角,唯一算是死角的只有工事下方机枪口的位置,他机枪口朝下也不可能射到水泥墙角,你们准备手榴弹,两三颗都行,先扔过去,爆炸之后趁着他们的反应时间我就冲,明白了吗?”   黄永模一下抓住贺昌龙的手:“排长,我去吧。”   “服从命令!”贺昌龙把身上的其他东西全部卸下来,唯独留下了装有弹夹的武装带和手中的五六冲,随后其他三人掏出手榴弹,数了一二三之后,拉开从拐道口扔向工事的方向,三颗手榴弹并未完全靠近工事,在距离还有三四米的地方爆开了,静听着爆炸声之后的贺昌龙猛地窜了出去,俯身冲向工事下方,随后身子一侧再一躺,横着滑向工事的下方,刚贴紧工事下方的水泥墙,上面的三挺机枪开火了,朝着拐道处做着持续射击,随后一挺机枪停止了开火,剩下一挺做着点射,一挺做着持续开火,看来是为换子弹做准备。   贺昌龙趴在下方,埋着脑袋,等了许久才慢慢抬头看着上面的机枪口,朝着左侧貌似是出入口的位置爬去,爬到那个位置之后看见那里果然有一道只能让人爬行进出的小门,好在是门是木板隔上的,有缝隙,貌似轻推就可以打开。   来到小门口的贺昌龙艰难地换了个姿势,想要去抓手榴弹,但一想万一那越军上校就在操作机枪,手榴弹扔进去炸死了任务就失败了!只得守在下面等着听着,听着他们换好子弹,又开始持续开火,枪声吞噬掉其他所有声音时才俯身从小门口钻进去,刚钻进去半个身子的贺昌龙一扭头就看到正在换子弹的一名越军发现了自己。   越军瞪大眼睛看着贺昌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不明白这个中国军人是怎么跑过来的,立即伸手去拔手枪,就在这几秒的空隙贺昌龙身子一抽,再一窜,借着旁边的洞壁弹起来,举拳就朝着那越军的咽喉处击去,拳头击中喉头,拔枪的越军捂住咽喉就向后退去,贺昌龙顺势抱住那越军的身体,左手拔出他的手枪朝着剩下两个操作机枪的人扣动了扳机……两声枪响,两人应声倒地,贺昌龙随即将身前那名越军身体一转,面朝水泥工事内部的洞口,刚转过去,两名端着AK步枪的越军冲了出来,其中一人还未瞄准就朝贺昌龙扣动了扳机,三发子弹击中贺昌龙跟前的越军,一发子弹随后穿过越军的身体,击中贺昌龙右侧的腰部,一发擦着手臂而过,一发从他耳旁飞了过去。   贺昌龙中枪的同时也扣动扳机,连开数枪但也仅仅只打中了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人侧身一闪,换了个角度冲到贺昌龙跟前来,将枪口直接对准了贺昌龙的脑袋。   完了!贺昌龙看见那枪口,知道这次肯定躲不过了。   第九章(上)[混血儿]   “呯——”枪响之前,贺昌龙闭上了眼睛,等了几秒,他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发现先前持枪对准自己脑袋的那名越军头部中枪倒在了自己的身旁,再一转头,发现自己跟前站着一名持手枪的越军军官,从军衔来判断是上校,贺昌龙一惊——难道这家伙就是任务中提到要活捉的那人?可他为什么要帮我?   越军上校并未持枪对准贺昌龙,而是俯身将压在他身体表面的那具越军尸体给拽到一边,再上前检查了下贺昌龙的伤势,随后才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子弹基本上都算擦伤,如果再偏一点你的肾就报废了。”贺昌龙检查自己的伤势,同时听到越军上校自我介绍道,“我叫阮霍恩,越军108师野牛团上校,但没有实职。”   “108师?”贺昌龙抬眼看着阮霍恩,轻轻地握了下对方伸出来的手,又解开衣服仔细检查一下,发现腹部的子弹是擦着边过去的,和阮霍恩所说一样,但越军108师闻所未闻。   阮霍恩看出了贺昌龙的疑惑,解释道:“108师是我们对外的称呼,极少有人知道,对内我们叫顾问教导队。”   顾问?苏联人?贺昌龙依然警惕地看着阮霍恩,阮霍恩则持枪走到几名已经死去的越军跟前,朝着每个人的脑袋上各补了一枪,这才走回机枪口的位置,朝外面看着说:“你可以把你的人叫进来了,里面安全一点,要天亮了。”   “还有其他人吗?”贺昌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阮霍恩,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营长只是说上级指示要抓捕有情报的上校,但从来没说这名上校会“战场起义”,这会不会是越南人的陷阱?这家伙的中国话说得如此之好,很明显不是个普通军人,所以贺昌龙并未立即将魏亚军等人叫进来,只是吹了几声口哨,告诉他们自己很安全,暂时就地警戒。   阮霍恩知道贺昌龙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于是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次任务是胡先生交代的,保护我离开,对吧?现在相信了?”   阮霍恩这句话一出口,贺昌龙就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那个胡万钦所说的需要保护的美国情报人员,这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胡万钦竟然有办法让一个营在战场上停下来“抓捕”这名越军上校,他到底是个多大的官?为什么会知道我会自告奋勇进山?   贺昌龙朝着外面又吹了几声口哨,随后魏亚军等人带着范主就钻进了越军的工事之中,看见阮霍恩也是吃了一惊,贺昌龙立即做了简单说明,但魏亚军几人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随后魏亚军持枪站在阮霍恩的身后,黄永模和邓泽义则深入工事内搜查了一番,发现里面还有两具越军的尸体,都是头部中弹,很明显那是阮霍恩干的。   “你是美国人的间谍?”贺昌龙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一些事情,而且也得搞明白得护送这家伙去什么位置,走多久,最重要的是胡万钦说过,找到这人之后,自然会知道怎么去应付部队。   阮霍恩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头浓密的黑发,随后又转身洗了下脸,把脸上的伪装全部洗干净,站在贺昌龙跟前一面用毛巾擦着脖子,一面回答道:“我是美越混血儿,但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只知道我母亲是个商人的女儿,我从小遭受歧视,一心想去美国找我父亲,但母亲死也不告诉我父亲是什么人,我长大之后有人带我去参军,于是我成为了越共,但在战场上我遇到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用温情感动了我,于是我投靠了美国人,因为我想投身自由。”   阮霍恩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感觉其中真实成分很少,贺昌龙听完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问:“我们需要护送你到什么地方?”   “原本的计划是去荣市……”阮霍恩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贺昌龙拿出地图来看了一眼,摇头道:“完全不可能,荣市在越南腹地内,我们离那里十万八千里。”   魏亚军也扫了一眼地图,抬眼看着阮霍恩,觉得这家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我是说原来,现在需要的是你们护送我到桑怒附近。”阮霍恩见贺昌龙继续在地图上寻找着,笑道,“别找了,你们这是一张越南地图,桑怒在老挝。”   “有多远,计划走多久?”贺昌龙一面说着一面喝水,同时指示其他人检查武器,在工事内搜寻有用的情报。   阮霍恩点起一支烟,道:“要取决于咱们在这里拿到那件东西需要多长时间。”   “什么东西?”贺昌龙又问。   “你不知道?”阮霍恩反而有些诧异,“就是那个牛鬼体内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知道是在那东西的体内,苏联人要找,美国人要找,你们也要找,越南人呢以为自己很聪明,把部队给撤走,留下了我和这十来个人捕杀那玩意儿,而且我还不是指挥官,不过据我分析呢,是美国人和苏联人以及你们私下达成的某种协议,逼迫越南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很清楚这场战争他们是赢不了的,因为苏联只会援助,而不会和你们中国真枪实弹的干。”   阮霍恩说完,看着周围那几张茫然的脸,忍不住笑了,挥手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看你们的身手,并不是普通军人,是特种部队吧?”   贺昌龙摇头:“我们只是尖刀排。”   “不可能!”阮霍恩使劲摇头道,“你们还有所保留。”   “爱信不信吧。”贺昌龙收好地图,“先前我们看到有五名越军拿着重武器出去追那东西去了,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不用,慢慢去吧,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多好呀。”阮霍恩坐下来换着袜子和靴子中的鞋垫,在越南这种地方,如果不勤换这些东西,不管你穿什么样的鞋子,迟早脚都会溃烂。阮霍恩收拾妥当之后,从旁边的箱子下面翻出一个脏兮兮的牛皮文件包,扔给贺昌龙,“这是说好的东西,越军东西线战场上的分布图,很详细,但你们打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没多大作用,不过人数和武器配置基本上是死的,他们打仗很灵活,至少打了这么久,我认为他们比你们灵活多了,你们的优势就在于铺天盖地的炮火,劣势在于你们从上至下的作战经验不平均,一线战斗人员全是新丁。”   贺昌龙打开文件包扫了一眼那厚厚的文件,又马上合上,知道这玩意儿必须马上交回营部,初始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阮霍恩说的是真话,他们打了这么久,不足的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来,直到现在,解放军依然用的是那一套老打法,但却将火炮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没有这东西,他们可谓真的是寸步难行。越军的作战方式和解放军很相似,不过很擅长于一线战场的迂回游击战,开战之初,解放军高级将领,那些几十年都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将军们知道,对付游击战应该是小股对小股,铺天盖地的炮火和搜山只会费时费力费炮弹,而且作用并不大,有时候越军一两股小部队都可能牵制住你一个团的进攻,这是很可怕的,但可惜的是一线的指挥官们没有作战经验,纸上谈兵的太多,认为正规军就应该有正规军的方式,结果适得其反。   “好了,这些东西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走吧,差不多了,咱们去捡现成的。”阮霍恩把自己的军装脱下,换了一身欧洲人的穿着打扮,咋一看真不像越南人,随后率先从那个洞口钻出来,扭头过来发现贺昌龙等人并未马上出来,只是笑了笑,提起自己手中的AK上膛后道,“我在外面抽支烟等着你们,麻烦快点。”   阮霍恩一走,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立即围拢贺昌龙,黄永模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排长,这人可以相信吗?”   “毫无疑问的是他就是我们任务中要护送的那个人,这一点无需质疑。”贺昌龙点头道,“所以我们只能是执行命令,别无他法。”   “接下来呢?”邓泽义又问。   贺昌龙拍了拍皮包道:“找到阮霍恩说的那个牛鬼身上的东西,我们再带着情报回营部,接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那个首长肯定有其他安排的,否则我们没法离开部队护送那家伙。”   “只能这样了。”魏亚军点头赞成。   “排长,如果那首长没安排呢?我们擅自离开部队?临阵脱逃那是死罪!”邓泽义激动地说,表示坚决不同意,黄永模也点头表示支持邓泽义,他不愿意冒险。   “放心,首长会有安排的,不会让我们背着那种罪名。”贺昌龙拍了拍邓泽义和黄永模的肩头,让他们宽心不要想太多,随后钻出工事去,魏亚军也冲其他两人笑笑,紧随其后离开了,剩下邓泽义和黄永模两人,两人也只是微微叹气,知道除了服从命令也别无他法,不管怎么说,贺昌龙在他们心中都是个好大哥好排长,不会害他们的,有事也会自己生扛着。   离开工事之后,贺昌龙等人在阮霍恩的带领下直接朝着南面的坟地走去,沿途范主都缩在魏亚军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前方,显得十分惊慌,此时天边已经逐渐亮起来,站在较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村落坟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坟地半明半暗,像是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而坟地中间则站着手持锄头的沙妈,并不见那五名越军和牛鬼的踪影。   第九章(下)[沙妈的牛鬼]   “趴下。”贺昌龙走到阮霍恩跟前,按住他的肩膀,阮霍恩顺势趴了下去,六人在小山坡之上趴下来,观察着下面坟地中的情况,因为山体的关系,太阳在没有彻底升高之前,坟地始终有一半在阴影之中,而沙妈正好站在明暗两处的中缝地带,拿着锄头目光呆滞,满脸还带着泪痕。   贺昌龙挥手让范主过来,指着下面问:“沙妈在做什么?”   范主还没有回答,阮霍恩就冷笑道:“这个村落中百年怪事都没有人去查,因为什么?因为外界的人查不了,而村子中的人自己根本不会去查,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有问题,所谓猪神是不存在的,只有牛鬼这一样东西,而那东西仅仅只是一个畸形的怪物,靠吃尸体为生,而且那东西也有一定的存活时间,比人类寿命还要短,最多存活二十来年,而那种东西的形成就因为身体内的那种东西,要抑制住那东西只能变成那模样然后吞噬尸体……”说完,阮霍恩扭头看着贺昌龙道,“对了,这些事情还不全是我查到的,而是你们的首长胡先生告诉我的,远隔千里,他竟然可以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们的情报工作真是可怕,不输给美国人。”   “那几名越军呢?”贺昌龙如今并不关心阮霍恩的话,只是看着下面,他逐渐明白了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对自己和其他几个人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只是一心执行任务,执行完毕把什么都给忘记。   “他们和咱们一样,都在某处等着,等着那牛鬼的出现,然后击杀他。”阮霍恩换了个姿势,准备点烟,被贺昌龙伸手按住,示意他不要暴露目标,阮霍恩只是笑着点头,拿顶鸭舌帽扣在脸上竟然呼呼大睡。   这王八蛋!黄永模看着那阮霍恩心中就有气,但贺昌龙没有下命令,只得在那趴着耐住性子等着。贺昌龙也不管阮霍恩,只是紧盯着下面的沙妈,轻声问正在抽泣的范主:“沙妈到底在做什么?”   “等他……”范主哭着说,“等着牛鬼,她要亲手解决牛鬼,她知道他们要拿走那件东西,但那件东西是村子里面的宝物。”   “村子里面的宝物?”贺昌龙很诧异,一侧的黄永模此时怒了。   黄永模翻身把范主压住,指着他的鼻子问:“你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们!?还有多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别逼他,他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阮霍恩又开口了。   “闭上你的嘴,关你屁事!”黄永模恶狠狠地喝斥道,阮霍恩笑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接着故意发出呼噜声。   贺昌龙对任务产生怀疑了,抓过范主,按着他的脑袋问:“最后问你一次,那东西是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牛鬼都只是村子里面的人而已,曾经都只是村子里面的人,这只牛鬼死之后,就轮到我了,所以我怕!”范主哭道,竟然抱着贺昌龙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变成那样,我不要吃尸体,我要吃菜吃大米,我不要吃尸体,求求你们,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   “啪——”贺昌龙实在忍不住,抬手抽了范主一下,抓着他的衣领道,“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怪物又怎么变成人了!说清楚!快点!”   “沙妈,是沙妈,那个脚商叔叔离开之后,我回家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给沙妈,沙妈说等我成年之后会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等到我成年那天,沙妈却把我领到了南山坟地……”   那夜,沙妈带着范主来到了南山坟地,在那里范主再次见到了瞎子阿么,阿么更老了,已经快走不动了,虽然杵着一根拐杖,但一只手依然提着那镰刀。再次见到阿么,已经成人的范主虽然不再那么害怕,却依然带着畏惧,在沙示意下,范主慢吞吞走到阿么的跟前,让阿么伸出那双如枯枝般的手去抚摸他的面部,阿么边摸边笑,慢吞吞地说道:“好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以前来过吧?你叫范主,你必须为村子中的人承受痛苦,这是很光荣的事情。”   痛苦?什么痛苦?为什么我要承受痛苦?范主很慌张,回头看着沙妈,沙妈却捂着脸侧过身子,像是在哭泣。   “你是挑选出来的人,你是注定要为村子中守护那件宝物的人,在这里生活的族人们都是从前神挑选出来守护宝物的使者,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不仅是你沙妈,我从前也亲手挑选了使者成为神的守护者。”阿么继续摸着范主的脸,仿佛永远都摸不够一样,接下来又告诉了范主一个残酷的事实——阿么曾经和沙妈一样,都收留过那些孤儿,而收养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其中挑选出一个个适合成为牛鬼的人,而牛鬼就是宝物的守护者,需要将那宝物带在身上一直到死,而村子中其他没有被挑中的人,会在固定时间死去,成为牛鬼的食物,而沙妈会在阿么死后,接替她守护南山坟地,严守村子中的秘密。   “沙妈!我不要啊!我不要变成牛鬼啊!我不要啊!”范主挣脱阿么,朝着沙妈奔去,跪倒在沙跟前,抱住沙腿大声哭泣,哀求着,但沙妈只是捂脸哭泣,并不和范主说话。   “范主啊,这是规矩,谁也无法破坏,神的规矩呢。”阿么转身从窝棚之中拿出蜡烛点燃,蜡烛散发出一股怪味,她用手轻轻挥散着蜡烛的气味,站在坟地口等待着,许久一个黑影从林子之中出现,慢慢步入坟地之中,范主抬眼便看到那就是自己多年前看过的牛鬼,立即吓得躲在了沙背后,而那牛鬼却没有攻击人,只是在四下嗅着,用自己那人类的双手拼命抛动着,最终被蜡烛的气味吸引,低着头慢慢来到阿么的跟前,却又在阿么的指引之下来到沙跟前。   沙妈拿开捂住脸的手,看着牛鬼,泪水止不住向下滴落着,阿么伸出手摸着牛鬼的脸,轻轻地说:“沙妈,叫沙妈。”   牛鬼慢慢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沙妈,那张牛头上的死人脸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半天终于叫出一个“沙”字来,范主浑身一震,没有想到这东西真的会说话,这不正好证明了牛鬼就是人吗?   “沙——妈。”瞎子阿么的手在牛鬼脸上摸来摸去,继续教牛鬼说着。   “沙——”牛鬼依然只能说出这个字来,显得很痛苦,双脚在地上磨蹭着,很是焦急的模样。   “啊——”沙妈忍不住哭出声来,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那牛鬼反而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接着上前用脑袋轻轻顶着沙妈,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许久牛鬼在努力之下,终于把那个“妈”字叫了出来,沙妈一愣,一下抱住了牛鬼的脖子,看着它抽泣道,“儿子,不要叫沙妈,叫妈,我是你妈,我是你妈!”   范主傻了,这才意识到这个牛鬼原本也不是什么沙妈领养的孤儿,而是他的亲生儿子!范主看着这个场景,扭头发现阿么的脸上也布满了眼泪,突然明白了阿么曾经也肯定有类似的经历——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北山成为吃人尸体度日的牛鬼!   范主回忆到这,拼命摇着头道:“沙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宝物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守护?”贺昌龙急道,但范主却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剩下的不知道了。   黄永模上前,竟然拔出刺刀来,抵住范主的脖子问:“你肯定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的,赶紧说完,否则我宰了你!”此时,用帽子盖着脸的阮霍恩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有话说。   贺昌龙侧头看着他,冷冷道:“有屁快放!”   阮霍恩揭开帽子,斜靠着山坡坐着,用手指把黄永模的匕首拨开:“他不知道,这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想也许沙妈和阿么她们也不知道。”   “你知道?”贺昌龙瞪着阮霍恩。   “我算知道的,但不是我调查出来的,是胡先生告诉我的,至于真假自己去判断。”阮霍恩叼着烟,然后对其他人做了个“不要紧张,自己不会点烟”的手势,接着问,“想听吗?反正咱们还有时间。”   贺昌龙点头,做了一个“说”的手势,随后看着下面呆站着的沙妈。   “胡先生说那东西是千百年之前来这里的一群人留下来的,当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那些人有一部分留在这里,世世代代守护着那件东西,而那件东西听说有可以打开阴阳之门的能力,我想想胡先生说那东西叫什么来着?”阮霍恩拍着自己的脑袋,回忆了好久才道,“对,叫千足屦!”   千足屦!?这是什么东西?贺昌龙等人一脸茫然,阮霍恩看着他们的表情笑了笑,用树枝在地面写上了“千足屦”三个汉字,又在下面划了一条线,将树枝插在旁边道:“那三个字就是这么写的,千足屦!听说真的是个宝物,如果不是,为什么会让你们来找?为什么大家都想得到?”   第十章(上)[开肠破肚]   千足屦到底是什么?   以当时的贺昌龙等人来说,文化程度都不高,让他们写出前两个字来还好说,就连那个“屦”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觉得不能在阮霍恩跟前丢了中国军人的脸,都没有开口问,只是互相用眼神询问对方: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场面又陷入了难堪,阮霍恩也装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样子,继续解释道:“我再次申明,这些事情都是胡先生告诉我的,我只是转述,认为你们执行任务应该知道这些,同意的话我继续?”   众人点头,阮霍恩挤出个笑容,指着地面“千足屦”三个字继续说:“这件东西是什么,我不清楚,但这个东西可以打开阴阳之门,而这个族群认为将其藏起来,不如将这东西放在某个可以行走的动物身上隐藏,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在当时能放下这件东西的动物有很多,但家养的并不多,鸡鸭这些身体太小,身体较大的羊和马在越南又不算多,在这个地区最普遍对农民最重要的就是牛,水牛,于是这件东西被放置在了水牛的体内,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适得其反,水牛变成了怪物,开始吞噬周边的一切,这个族群的长老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用一种怪异的巫术把人与牛合体,用人剩下不清晰的意识来控制牛,让牛不再胡乱杀戮,这个办法果然可行,但带来的副作用是,如果不定期给叫牛鬼的怪物喂食尸体,他就会发狂,但发狂的结果并不是袭击人和物,而是自行伸手刨开泥土,打开阴阳之门,现在你们都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可信度比较低,不过的的确确存在牛鬼这种东西,除了阮霍恩的解释,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   “我的解释完毕,接下来看你们的了。”阮霍恩再次躺下来,此时范主停止了哭泣,坐在那看着沙妈发呆。   贺昌龙坐在那思考着,他虽然没有被事实吓到,却有一种某个地方解释不通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范主和阮霍恩的关于牛鬼和千足屦的讲述,而是另外一种东西,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目光终于停留在阮霍恩的腰间,他看见阮霍恩的那支手枪,忽然伸手去拔出手枪来,拿在手中,看着那支苏制手枪,问道:“我们进工事之前,听到在南山坟地位置有枪声,是美制手枪发出的声音,那枪声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阮霍恩用帽子罩着脸躺在那里。   “排长!那几个越军出现了!”黄永模指着下面林子,贺昌龙立即扑倒,发现五名越军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持枪慢慢靠近沙妈,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大声朝沙妈喊着什么,但沙妈无动于衷,只是紧握锄头站在坟地之中。   “范主,他们在说什么?”贺昌龙问范主。   范主听着那越军的叫喊,翻译道:“他让沙妈放下武器。”   “武器?”贺昌龙看着沙妈手中的锄头,也不知道那群越军是打仗昏了头还是怎么回事,手中拿着轻机枪,还指责沙妈手中农民的工具是武器,随后贺昌龙又问,“继续翻译。”   “那人叫沙妈把牛鬼叫出来,还说让他们不要回到村庄之中。”范主继续翻译。   黄永模换过五六步枪,瞄准其中一名越军问:“排长,要动手吗?”   “等等!”贺昌龙制止黄永模和其他人,“先不要动手,看看情况再说,首要是保护沙安全。”   “我说了,坐收渔翁之利,大家都不要急。”阮霍恩笑道,“反正村子里面都死了那么多人。”   贺昌龙此时扭头看着阮霍恩问:“那几十个死去的村民是你下令杀的?”   “是!”阮霍恩起身来盯着贺昌龙,“如果我不那样做,我怎么把那东西引出来,你们又怎么能完成任务?这只是任务导致的附加牺牲,完全有必要的。”   贺昌龙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在身体内碰撞着,他指着阮霍恩的鼻子让其不要再说下去了,许久自己才自言自语道:“简直是丧心病狂。”   “战争本来就如此。”阮霍恩也不示弱,丝毫不畏惧贺昌龙等人手中紧握的枪支,他清楚这些训练有素的中国军人绝对不会将子弹招呼到他的身上。   “呯——”下方那名越军军官扣动了扳机,将一发子弹击中在沙脚下,随后高声叫喊着,让沙妈马上唤出牛鬼来。沙妈被枪声惊吓,浑身一抖,却没有挪出步子,而是高声朝着林子中喊道:“跑啊!跑啊!跑啊!”   愤怒的军官朝着沙妈脚旁连开数枪,他不敢击中沙妈,因为他清楚只有沙妈才有唤出那牛鬼的能力来,枪声过后,林子中传出了一声怒吼,下方五名越军都转身朝着林子之中,挨林子最近那人还未看清楚那牛鬼的模样,脖子就被牛鬼一口死死地咬住,随后气管被扯了出来,鲜血溅了一地,浑身颤抖着就倒地死去,剩下的四名越军端着手中的武器朝着牛鬼开枪,并且发出了壮胆的呐喊,牛鬼用双臂护住自己的面部,朝着另外一名越军奔去,杀掉他又朝着下一个奔去,在很短的时间内,牛鬼用极快的速度干掉了下方原本占尽优势的五名越军,但自己也浑身是血倒地不起,躺在那抽动着身躯,眼望着沙方向。   沙妈哭喊着朝牛鬼奔去,跪倒在地,捧着牛鬼的脑袋哭喊着,让人来救命,贺昌龙等人站在山坡之上不发一语,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是下去救牛鬼吗?还是下去从牛鬼体内拿出那东西来?   阮霍恩起身了,翻身从山坡之上滑落下去,拔出自己的手枪,对着挨着最近的四名越军继续补枪,紧接着来到那名重伤的,胸口还在不断流血的越军军官跟前,低声问他什么,但那越军军官看着他,却做出了伸手去拿旁边落地轻机枪的动作,阮霍恩摇摇头,将枪口抵住那人的下巴扣动了扳机。   贺昌龙领着众人奔了下去,范主被迫跟在身后,躲在所有人的后面,偷偷地看着沙妈,牛鬼死了,贺昌龙等人要拿走宝物,这对范主来说是个绝好的消息,不管怎样,只要没有了宝物,他就不可能再成为新的牛鬼。   阮霍恩站在牛鬼和沙妈跟前,贺昌龙带人奔到他的身后,正要开口,阮霍恩竟然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指着沙妈和牛鬼低声道:“生死离别的关头,我们有时间可以再等等。”   贺昌龙一听怒火中烧,一脚踹在阮霍恩的小腿之上,将其按倒在地跪下,随后问:“刚才你对那个军官说了什么?”   “噢,你说那件事?”阮霍恩被贺昌龙抓着头发,脑袋后仰,依然不改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还腾出手来把烟点上,又道,“终于可以抽烟了,嘿。”   黄永模上去就给了阮霍恩一拳,问:“说!”   “我问他早上吃完那些东西,有没有闹肚子,因为我有点闹肚子。”阮霍恩含着卷烟笑道。   “你!”魏亚军上前一脚踹在阮霍恩的肚子上面,邓泽义也上前按住他,抬手就要抽,阮霍恩却抬手挡住高声道,“快点!现在用刀剖开那怪物的肚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否则等下那东西产生了变化就麻烦了!”   众人都没有动手,只是看着贺昌龙,一侧的范主却期待着他们赶紧拿出来,自己那条小命也算是可以保住了。此时,抱着牛鬼的沙妈侧头看着范主,伸手招呼着范主过去,范主抖了抖,好半天才挪动步子过去,就在他快走到沙妈跟前的时候,阮霍恩挣扎着道:“你们是白痴吗?那个老婆子要动手了!他要把范主变成那东西!快点动手啊!先杀了那老婆子!”   范主听到阮霍恩的话,转身拔腿就跑,但脚踝却被沙妈死死拽住,自己也不知道沙妈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把范主拖拽了回去,用力将其脑袋按在牛鬼的腹部,同时低声喃喃自语着像是经文一样的东西。   阮霍恩被魏亚军和邓泽义死死压着,在那拼命叫喊,黄永模侧头问贺昌龙:“排长,怎么办?”   贺昌龙轻轻摇着头,随后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范主痛苦地挣扎,还有沙妈那已经狰狞的表情,以及蹬着腿貌似在大骂的阮霍恩。   “排长!”黄永模伸手抓住贺昌龙,贺昌龙回头看着黄永模张嘴说着什么,但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有一种痛苦在浑身游走,让他有虚脱的感觉。   “救命啊——”终于贺昌龙听见了范主的叫喊声,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上前将沙妈给拽开,拖拽到一边,随后朝着魏亚军等人喊道,“去拿东西!快点!”   其他三人愣住了,开肠破肚这件事谁也没有做过,即便眼前那东西是什么牛鬼的模样,但也清楚那东西曾经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沙亲儿子,谁忍心在母亲面前杀掉他的亲生儿子?在母亲眼中,不管儿子变成什么模样始终是自己的亲骨肉!   “魏亚军!执行命令!”贺昌龙抱住拼命挣扎着要朝牛鬼扑去的沙妈大声喊道。   眼前,阮霍恩也翻身起来,推开身边的魏亚军和邓泽义,朝着那牛鬼就扑了过去,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匕首,作势要朝其肚子中刺去,沙妈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喊叫着,就在此时,挣脱的范主抱着脑袋朝着贺昌龙身后大叫着,贺昌龙微微侧头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排长!”魏亚军举枪对准了贺昌龙身后那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枪响了,那人停止了动作,随后直直地朝后面倒去。   “阿么——”沙嗓子像是被自己震破了一般,压倒贺昌龙,挥舞着双手要朝瞎子阿么爬去……   第十章(下)[沙妈的诅咒]   中枪倒地的阿么紧握着镰刀,依然保持着高高举起的姿势,那双原本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却流出了血水,贺昌龙傻了,开枪的魏亚军也傻了,两人愣在那,而同时站在牛鬼跟前的阮霍恩却高高举起了匕首,朝着牛鬼胸口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沙妈拼命摇着头,又朝着阮霍恩扑去,阮霍恩面露杀意,转手将匕首直接刺进了沙咽喉,刺进去之后又朝里面使劲用力,把整支匕首完全穿透了沙咽喉,匕首尖端从沙脖子后方凸出,沙妈抬起双手瞪大双眼看着阮霍恩,而在身后半躺在地上的贺昌龙则紧盯着那匕首的尖端,还有尖端慢慢流淌下来的那一滴鲜血。   阮霍恩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沙妈,只得用脚顶在沙胸口,试图借力挣脱,可沙妈抓得实在太紧了,此时牛鬼的身躯开始抖动,胸口被匕首刺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血缝,扭头看到的阮霍恩立即朝邓泽义和黄永模喊道:“愣着干什么!快点取出来!快点!来不及了!”   “邓泽义、黄永模!”双眼发直,还盯着沙妈后颈的贺昌龙忽然开口了,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如同子弹射出枪膛的冲击感,邓泽义与黄永模一惊,看着贺昌龙,随后听着贺昌龙在那一字字说道,“取出东西……”   “排长……”邓泽义上前一步,想要说点什么。   “执行命令!”贺昌龙怒喝道。   邓泽义闭上眼睛,转身来到牛鬼跟前,黄永模也慢慢上前,看着牛鬼脑袋上那张人脸闭上眼睛,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随后举枪朝着牛鬼脑门开了一枪,枪声后牛鬼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黄永模扑下来压住牛鬼,邓泽义则拔出匕首朝着牛鬼的肚子中划去,慢慢地将其肚子剖来,鲜血喷出,在牛鬼身上的两人顿时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随后邓泽义扔掉匕首,举起双手塞进牛鬼的肚子,在其中摸索着,最后终于从其中将一双靴子模样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拿着那东西的邓泽义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浑身是血的黄永模也哭了,邓泽义慢慢将那东西举起来大哭道:“报告排长,任务完成!”   “很好……”贺昌龙一下躺在了泥土之上,双眼盯着明亮的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升空,照亮了整片坟地。贺昌龙的眼中,阳光已不再是金黄色,而是血红色,和牛鬼的鲜血是一种颜色,整片坟地之中充斥着一股让人心寒的血腥味。   抓着阮霍恩手腕的沙妈眼珠子慢慢移动,看着被开肠破肚的牛鬼,左眼眶中流出了一滴泪水,随后松开了阮霍恩的手。阮霍恩顺势将沙妈一脚踹开,立即来到邓泽义身前,一把拿过那双血淋淋的靴子,笑道:“对,就是这东西,这就是千足屦,任务完成!”   除了阮霍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进入了停滞状态,范主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沙妈,许久才扑上去,抱着沙妈使劲摇晃,沙妈瞪着眼睛,眼珠子依然看着牛鬼的方向,范主开始大哭,哭着祈求着沙原谅。   浑身是血的邓泽义和黄永模依然跪在牛鬼的尸体前,黄永模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眼泪滴进掌心之中,却立即与其中的血水融在一起。   魏亚军手中的枪落地,带着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不远处已经死去的阿么,不愿意相信自己开枪打死的只是一个老太太,他在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着:我是对的,她要用镰刀杀死排长,我没错,等等,我为什么不开枪击中她的手呢?我可以扑上去制止她,不用开枪的,对呀!对呀!我为什么要开枪杀死她!我杀死了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任务完成!可以走了!你们先回部队,我找地方等你们!”阮霍恩笑着抱着千足屦就朝着坟地外走去,走了一阵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回头看着依然愣在原地的贺昌龙等人道,“你们还是军人吗?死了个怪物,死了两个该死的老太太而已。”   而已?魏亚军浑身抖了下,慢慢抬眼看着阮霍恩,邓泽义和黄永模也抬眼看着他,魏亚军俯身拿起枪来,重复了下那两个字:“而已?”   阮霍恩半眯着眼睛看着魏亚军,又对贺昌龙说:“叫你的部下放下枪!”   贺昌龙慢慢爬了起来,来到魏亚军跟前,按低魏亚军的枪口,低声道:“亚军,放下枪,他也是任务之一。”   魏亚军连端枪的姿势都变了,缩着肩膀抬枪朝着阮霍恩慢慢走过去,迈过牛鬼的脑袋,一字字问:“你刚才说而已?而已?你说而已?”   阮霍恩朝后面慢慢退着,指着魏亚军对贺昌龙喊道:“赶紧制止你的部下!快点!他已经疯了!”   “魏亚军!服从命令!放下枪!”贺昌龙高声吼道。   魏亚军哭了,哭着放下枪,跪倒在地,然后低低地回应了一句:“是,排长……”   魏亚军放下枪之后,阮霍恩松了一口气,指着前面的林子说:“你们返回部队,我在林子里面等着你们,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阮霍恩说完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掏出手枪转过身来,持枪走近了范主,随后举枪,贺昌龙立即一个箭步横在范主跟前。   贺昌龙抬手道:“你想干什么?够了!死的人够多了!”   “他是目击者,不应该有目击者,必须灭口。”阮霍恩挥了挥手中的枪,“让开,我不想伤着你。”   原本抱着沙范主一下站起身来,躲在贺昌龙身后,哭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你又不是瞎子,你怎么会什么都看不见?”阮霍恩冷冷道,将枪口移开,可贺昌龙立即也将身体移动到枪口跟前。   “阮霍恩,不要这么做。”贺昌龙缓慢地摇着头,用的是哀求的语气。   “你求我?”阮霍恩冷冷道,“你们中国军人不是很有骨气的吗?死几个老百姓而已,至于吗?让开!”   “我是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范主捂住自己的脸,可那一瞬间,却从指缝之中看到了阿么手中的镰刀,他立即扑过去,拿起镰刀就刺进了自己的眼睛中,顿时鲜血直流,但范主却依然高声喊道,“看见没有?我是瞎子!我是瞎子!”说着,范主又拔出镰刀,刺进另外一只眼睛中。   “范主!”贺昌龙转身扑向范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阮霍恩瞄准范主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呯——”子弹击中了范主,范主脑袋一挺,松开了镰刀抽搐了几秒歪头死去,贺昌龙站在范主跟前,双眼发直,不断地做着急促呼吸。   “瞎子也能说话的。”阮霍恩松了一口气,把枪插回枪套,指着前面的林子道,“我等着你们!”   坟地之中又安静了,不过在安静了不过几秒之后,沙尸体却突然抽动了起来,众人都扭头看过去,走远了的阮霍恩也立即转身拔枪而对,只见沙尸体慢慢地挺了起来,立在众人之间,垂下的脑袋突然抬起来,接着拼命朝着后面仰去,还能听到清脆地骨头断裂声,倒挂在后方的沙妈脑袋上的每根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随后沙妈竟然开口说话了,先是说了一堆众人都听不懂的文字,随后竟然用中文低沉地说道:“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   沙妈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后仰的脑袋忽然恢复到原位,恶狠狠地盯着阮霍恩,张大嘴巴,张大的嘴巴像黑洞一样对着阮霍恩,阮霍恩完全傻了,浑身发抖,随后听到从那黑洞之中传来第三遍:“我诅咒你们!”   沙妈话说完之后重重倒地,脑袋倒在牛鬼的脑袋一侧,双眼依然瞪开。   ……   “啊——”贺昌龙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旁边的军医立即上前按住他,贺昌龙却拼命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看着旁边三张床上还躺着的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三人换了一身衣服,但“熟睡”中的他们表情十分痛苦,魏亚军则不断地说着“不要”之类的梦话。   贺昌龙脑子裂开般的疼痛,抱着脑袋拼命撞着,军医和战士根本都按不住他,他终于冲出了那顶帐篷,撞出去之后贺昌龙将放在旁边的一个盆子直接撞翻在地,盆子打翻,那些带着血的军衣也翻滚出来,血水溅了贺昌龙一身,贺昌龙爬着叫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唯一确定的是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按住他!打镇静剂!”军医喊着,七八个战士上前来按住贺昌龙,军医拿出镇静剂就要打进去,但由于贺昌龙手臂的肌肉完全处于紧张状态,针头根本扎不进去,一直到断了第三支针头,军医才摇头对侧面站着的一个人说,“不行,扎不进去。”   那人走到贺昌龙跟前,直接一拳击了过去,贺昌龙遭受重击晕了过去,身体也逐渐松弛,军医立即趁机将镇静剂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齐连长,我反正是尽力了。”军医摇着头,挥手让战士把贺昌龙抬进去。   齐风摸着自己的手腕,点点头,示意军医可以离开,自己则坐在帐篷口揉着手腕,先前那一拳击打过去,虽然贺昌龙是晕了,但自己却有一种手腕要断掉的感觉,这家伙什么时候脱胎换骨的?   第十一章(上)[溃烂I]   贺昌龙再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一直守在他床边两天两夜的齐风,齐风和衣而睡,就那样蹲坐在床边等着他醒来,每当有人劝说他去床上睡一会儿时,齐风总是会冷冷回应一句:“这是我的兵。”   很多不知情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着床上那个年龄比他还大的男人怎么会是他这样一个嫩头小子的兵?可齐风脸上的表情还有裸露在外面的伤疤,让那些人没敢再追问下去,而那个时代的军服也没有军衔而言,只有军医来叫他“齐连长”时,在场人才惊讶地知道这个小子竟然是连长!   两天两夜,齐风在帐篷内无数次将从床上翻落下来的贺昌龙等人抱回去,替他们盖好毯子,替他们量着体温,观察着他们的身体状况,却完全不知道这四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四个人回来的时候浑身鲜血,目光呆滞,走到警戒哨位置时直接倒地晕死过去,在其他军人眼中,这四个人是打了一场浴血奋战,打了一场恶仗,而在齐风看来如果单纯只是打仗,他们不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变成那样?”帐篷外,齐风将一盒子热餐递给贺昌龙,又拿过一个装满泡菜的盒子。   13军中大部分都是四川籍士兵,腊肉、午餐肉、压缩饼干这些肉类食品之外,还需要蔬菜,但蔬菜又不方便携带,战争时期就地寻找也很难,也不是人人都认识可以吃的野菜,于是泡菜的需求很大,后勤方面几乎是让人挑着泡菜沿山运送,有时候吃泡菜竟成为了当时一大奢侈。   贺昌龙捧着热餐,目光有些呆滞,总觉得眼前有一抹血红色的光芒。   齐风见贺昌龙不说话,只得换了一个话题:“朝鲜战争让咱们明白了后勤的重要性,这场战争打到至今又让我们明白了什么呢?”   “打仗是会死人的。”贺昌龙终于开口了。   “当兵的死得最多。”齐风见贺昌龙开口了,知道算是言语上破冰成功了。   贺昌龙抓紧了热餐饭盒的边缘:“当兵的过去还不是老百姓,当完兵还不是得回去当老百姓,老百姓和兵都是人,不是畜生。”   “吃饭吧,好几天没吃了,吃顿热的,你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齐风起身要走,贺昌龙抬头看着他,这才意识到任务并没有结束,那个阮霍恩还在树林的位置等着他,他想说点什么,但不确定齐风是否知道关于那双靴子,那个宝物的事情,只得保持沉默。   “他们三个还没有吃。”贺昌龙转身进了帐篷,看见邓泽义、黄永模已经醒了,魏亚军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忙问,“亚军呢?”   邓泽义和黄永模缓慢地抬头看着贺昌龙,又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贺昌龙把饭盒塞进黄永模的手中,走出帐篷,在营指挥部附近四下找着魏亚军,沿途问着巡逻的警卫排士兵,经他人指引才来到一条小河边。河边蹲着不少正在打水放入消毒片的士兵,魏亚军也在其中,他穿着背心和大裤衩蹲在那,将双手放在河水之中,保持着一个怪异的手势,其他的士兵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   “亚军。”贺昌龙蹲在魏亚军的身后低声道,虽然声音很小,但依然把魏亚军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震,慢慢扭头过来看着贺昌龙,这一转头相反把贺昌龙惊着了——魏亚军满脸都是泪痕,如纹身一样刻在面部,双眼眼皮也肿了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排长,你看。”魏亚军把双手抬起来,放在阳光之下,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看,有血,我怎么洗都洗不掉,我用了好几块肥皂,还是洗不掉。”   “亚军,你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自然反应,你是为了救我,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到。”贺昌龙一把抱住魏亚军,可魏亚军依然是举着手,喃喃自语着“排长,真的洗不掉。”   “我知道,亚军,我知道洗不掉,排长也洗不掉。”贺昌龙抱紧了魏亚军,魏亚军抽搐着,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那双手已经被泡得发白,指尖的位置已经翻皮。   远处,站在小树下的齐风摸出一支烟来,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贺昌龙搀扶着魏亚军走过来,返回帐篷时,他才低声说了句:“我在这里等你,得说明一下后续任务的事情。”   贺昌龙没有应声,将魏亚军搀回帐篷,让邓泽义和黄永模看着之后,自己慢慢走出来,来到齐风跟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道:“齐连长,我们申请退伍。”   “你有病啊?”齐风看着贺昌龙,“你觉得可能吗?这是什么时候?你申请退伍?那和逃兵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任务我们不想再参加了。”贺昌龙又道,盯着齐风的双眼。   “不行,而且我说了不算,后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齐风又点起一支烟,其实心中烦躁得不行,虽然不想,但按照程序依然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让我们退出任务,我就告诉你。”贺昌龙一字字道,没有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   “不可能,你们四个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况且单单只有你们四人,是不能执行完后面任务的,你还得再挑选几个兵,跟着你们一起护送阮霍恩,至少要把阮霍恩交到来接应的美国突击队的手中。”齐风的语气中没有商量,只有命令。   他知道阮霍恩?贺昌龙冷笑一声,昂头道:“齐连长,不是还有你和你的兵吗?你们是步兵侦察连,尖兵中的尖兵。”   齐风把烟头一扔,指着贺昌龙的胸口道:“贺昌龙,你记清楚了,你们四个也是我的兵!我能让你们平安来,也能让你们平安回去的!”   “可是已经不平安了。”贺昌龙眉头紧皱,随后咬牙道,“齐连长!”   齐风不准备再和贺昌龙争辩下去,而是将其拉到另外一边,低声道:“你们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带人找到了阮霍恩,但是他已经神志不清,还发着高烧,最重要的是胸口和腹部也受了伤,全是脓包,大部分溃烂了。”   受伤?脓包?溃烂?贺昌龙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身体,齐风看见他这个动作,没有细问,只是继续说:“我把他弄到较为安全的地方,带了最好的医生和药把他的伤势暂时控制住了,医生说得做手术,但战地条件不够,没有隔菌室,我请示了首长,首长的回答很简单,说他带来了重要的情报,一定要按照约定把他送到指定地点,我说不太可能,毕竟穿越边境线的危险度很高,你们做不了,不如让我带队去,首长否决了我的提议,说一定要让你们去,因为只有你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已经努力与美国方面取得了联系,美国人决定派一个双人小组来接应阮霍恩,地点就在离这里只有不到七天的路程,名叫登尚的大寨,唯一的麻烦便是登尚前面有一个339高地,那里驻扎着越军的两个连,首长想办法为你们争取了一个小时的炮火覆盖,应该可以把那两个连的越军大部分赶下高地,炮火覆盖的同时,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从高地一侧绕过去,把阮霍恩交到美军突击组手中,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阮霍恩的随身物品呢?”贺昌龙问,听起来齐风并不知道千足屦的事情,换了一种说法道,“那东西是阮霍恩的宝,听说很值钱,如果没有那件东西,我估计他死都不会走。”   “你说那双古董靴子?在他身边,他一直伸手抓着,怎么都不松手。”齐风回答道,贺昌龙听他的话,明白他果然不知道千足屦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才是任务的重点,同时也明白胡万钦是绝对不会让齐风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事情再节外生枝没有半点好处。   “我有条件。”贺昌龙把话题跳开,“执行完这次任务之后,你得让我和我们四个回国,至于我挑选的其他战士,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也让他们回国复员退伍。”   “这个我做不了主。”齐风看着贺昌龙又昂起了头,立即解释道,“你知道我做不了主,我充其量现在只是个连长,对于你们师长一级的首长都无法做任何决定,实话告诉你,整个一线作战的指挥官对你们都没有管辖权,现在你明白了?”齐风说完,沉默了几秒又道,“不过我可以为你们争取,尽最大的努力。”   “好!这次任务得让我们自行挑选武器装备,拿最好的。”贺昌龙随后指着齐风背着的那支冲锋枪,“这个我们要人手一支。”   “加上阮霍恩还有你们四个,你还可以挑选五个战士,但不能从我的人中选,这是首长定下的。”齐风说完把冲锋枪取下来交给贺昌龙,“我这一支给你,其他八支我从侦察连里调出来,不过这是试验阶段的枪支,让我们带着在战场上进行测试,威力并不大,用7.62毫米手枪弹,有效距离充其量不过200米,80米之内杀伤威力最佳,只有20发弹容量,由于在测试阶段,枪支零件强度不够,少用,最好带上其他的武器。”   贺昌龙接过枪,拉开枪膛看着,同时道:“带我去见阮霍恩。”   第十一章(下)[溃烂II]   贺昌龙跟随齐风去见阮霍恩之前,进了帐篷,将下面要执行的任务简单说明了一遍,随后加了一句话:“对不起,我们别无选择。”   魏亚军保持着呆滞的神色,邓泽义和黄永模默默点头,知道战场抗命唯一的结果是什么。贺昌龙宣布完之后,让他们做短暂的恢复训练,然后去营部武器枪械库选择称手的武器,随便拿什么都行,只要觉得自己能背得动。   随后贺昌龙跟随着齐风又步行了几公里,来到了一处简单改造过的山洞,在山洞外挖起了环形工事,站着无数背着小型冲锋枪的军人,从他们的姿态和表情贺昌龙可以看出,这群人并不是隶属13军的战士,而是齐风的部下,直属于胡万钦的那支神秘部队。   “说起来真是巧合。”齐风领着贺昌龙跳进工事时说道,“我们的代号叫0021,而你所在的38师114团,对外称的也是解放军0021部队,这就是缘分吧?”   “噢。”贺昌龙简单应了一声,却没有想到因为“0021”这四个数字在今后几十年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更不知道野心巨大,一心想学习胡万钦往上爬的齐风会在退休之后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穿过工事时,那些士兵也没有向齐风敬礼,大家身上都没有过于鲜艳的标示,这是当时的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当时因为没有军衔,越军不容易发现谁是解放军的指挥官,但要是敬礼亦或者拿着特殊的武器,例如五六式冲锋枪,都会认为那是军官一级,随后进行精确射击。   钻进山洞前,齐风拿出一块布给贺昌龙,示意他蒙在口鼻前,并说:“气味很难闻,我们的医生除了换药的时候,都不会进去的。”   贺昌龙点头,蒙上布和齐风钻进洞中,刚探头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像是某种水果和肉类放在一起太久腐烂之后的那股气味,贺昌龙立即减缓了呼吸,朝着山洞内慢慢走去,只见前方正中心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正在低声呻吟的人,毫无疑问那就是阮霍恩,可当贺昌龙靠近之后已经完全无法认出几天前那个残忍又帅气的男子,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团等待被大自然变成肥料的烂肉——全身百分之六十的皮肤都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破裂的水泡位置已经溃烂,其中还带着像是芝麻一样的白点,借着蜡烛的光看过去让人毛骨悚然。   “他怎么受伤的?”贺昌龙伸手要去揭开其表面蒙着的纱布,却被齐风拉住手腕示意他不要动,有可能会传染。   齐风递给贺昌龙一副医用手套,随后自己也戴上,揭开那层纱布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没有发现搏斗过的痕迹,更没有发现他受伤,询问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贺昌龙上上下下检查着阮霍恩的伤势,发现那些水泡还没有蔓延到脚踝,脚步完好无损,面部稍有一点水泡,但并不多,但头发却在大把的掉落,不像是受伤导致的感染,更像是得了某种疾病,于是道:“感觉不像是受伤,而是得病了。”   “对,医生也是这么说,但完全查不出病因来。”齐风捂住嘴,即便是他都有想呕吐的感觉,“我们把阮霍恩的病情资料用最快的速度传回国内,国内给出的答复是,尽快把他交给美军,才能得到资料,否则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贺昌龙摇头,指着阮霍恩道:“不可能,他没有办法走,我们难道要抬着他离开吗?我们九个人,得轮流抬着他,原本每天可以走的路程会缩至原先的二分之一,七天的路程我们会走十四天,而且我很清楚的是,这场正面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们不能攻击他们的首都,因为这是自卫还击,再过十四天战争就会结束,我们这些还在路上的人怎么办?大部队一旦撤离,我们怎么回国?”   “你出来。”齐风挥手让贺昌龙跟着自己离开洞穴,两人蹲在工事之中,齐风递给贺昌龙一支烟,随后说着自己的安排,“我们有办法让阮霍恩坚持一段时间,给他注射一种药剂,至少能让他走,不让你们抬,但这种药剂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而且只能注射一次,正常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的,那种东西和战场吗啡类似,如果你们赶到登尚我们的部队已经决定撤军,你们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自己从边境上回来,从老挝、越南的边境进入我国,另外一种便是跟着美军乘坐直升机离开,他们会想其他办法送你们回来,不过我不建议你们选择第二条路,战时的盟友是最靠不住的。”   贺昌龙对后续的事情此时却忽然不关心了,而是问:“那是什么针剂?”   “我不知道。”齐风摊开手道,“你认为我是一个能接近核心秘密的人吗?不,不是,最接近秘密的人有可能是实际上离秘密最远的人,如今的我不想掌握太多的秘密,我只是想埋头苦干朝着上面爬。”   “爬?你想做什么?爬上去做什么?”贺昌龙十分不解,曾几何时他只是想出人头地,但仅仅也只是梦想当个干部,现在他算是个干部了,却发现了某些东西的可怕,于是他决定放弃,决定脱下这身衣服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哪怕当个普通农民。   “这就是我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齐风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天生下来,在心中就明白一件事,要想改变就得拥有权力,如何拥有权力?首先得骗过自己,告诉自己能行,只要做到这一点,后面就简单多了。”   “为什么?”贺昌龙摇头,“为什么骗过自己就能得到权力?”   “骗一个人很难,骗自己很难,但要骗十亿人,相比之下,却非常简单。”齐风冲着贺昌龙笑着,“准备吧,今天晚上趁着夜色出发,祝你们一路平安,我很希望这次任务之后你会回心转意,然后帮我建功立业,爬到这个国家的顶点。”   贺昌龙摇着头淡淡地说:“不,完成这次任务,我肯定会复员回家,做个普通农民,天天与田地为伍。”   “你很像是最早的者。”齐风起身来,低头看着依然坐在那的贺昌龙,含住抽剩下的那半支烟,“你和他们都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纯粹得既让人尊敬,也让人恨不得一口咬死!”齐风说完离开了,剩下贺昌龙一个人坐在那,手中夹着那支还在燃烧的烟,一直等到烟燃尽,烫手贺昌龙才反应过来,扔掉烟头起身,却依然不明白齐风话中的真正含义,但他知道,自己真的只适合做一个普通的人。   寂静的夜晚,贺昌龙领着魏亚军等三人,还有其他五名自己亲手挑选出来,却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战士出发了,那五名战士都是从前卫侦察排中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其中有两个还是高干子弟,虽然那两人的身手和战斗意识都不错,在训练的时候战术考核也得过近满分的成绩,但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他耍了一个手段:带着高干的子弟前去,这样胡首长应该就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吧?   贺昌龙钻进雨衣之中,打着手电看着地图,随后关掉手电钻出来对邓泽义说:“泽义,你带两个人在前方做侦查前进,遇敌不要贸然开火。”邓泽义点头,也不多话,带了两个战士朝前慢慢走去,贺昌龙又对黄永模说,“永模,你带着三个战士断后并且护住我们的右翼,我和亚军领着阮霍恩在左翼,中间完全空出来,越军很熟悉我们的作战方式,他们会自然而然认为我们队形中心有保护的人,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黄永模提过枪,指着剩下的三个战士,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贺昌龙起身来,看着站在那低声咳嗽,但完全可以自己行走的阮霍恩问:“你怎么样?能坚持吗?实在不行,我们抬着你走。”   阮霍恩不说话,只是摆手指着前面,随后慢慢朝着前面走着,贺昌龙朝魏亚军点点头,示意他跟上,魏亚军面无表情,也不持枪,只是背着枪跟在阮霍恩的身后,接下来的八天时间,他们的行进都十分顺利,唯一遇敌的一次,却躲了过去,其他时候都只是在林子中潜行,避过诡雷和越南民兵的例行搜索,第九天的早晨,他们来到了339高地,用无线电通知了后方徐进部队之后,炮击开始了,339高地瞬间被炮火覆盖,随后他们也绕开高地,朝着后方的登尚大寨摸去,可是在已经能够看到大寨之前,意外发生了——阮霍恩止步不前,竟然提出他要去中国,绝对不跟美国人离开的要求。   “听着!这种事没得商量,你也不能和我商量,决定权不在我的手中,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从你决定成为美国人间谍那天开始,你就不再是自己了。”贺昌龙指着阮霍恩冷冷地说,“我拿到情报的时候就应该宰了你!”   阮霍恩伸手想要去抓贺昌龙的手腕,却被贺昌龙躲开,同时他也慢慢把张开的五指握紧,揭开自己脑袋上的斗笠,指着自己脖子上那些蔓延上去的水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诅咒!这是沙诅咒!”   第十二章(上)[血寨I]   沙妈 de诅咒。   阮霍恩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不仅是贺昌龙,连同在周围的魏亚军、邓泽义、黄永模三人都浑身一震,扭头去看着他,十天前的事情又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死去的沙妈又重新站了起来,以怪异的姿势叫嚣着要诅咒他们……   阮霍恩脱下自己的衣服,边脱边低声呻吟,看来脱衣服的瞬间,碰着他身上的那些水泡和溃烂处让他生不如死,他指着自己浑身的伤口道:“你们都看见了吗?这就是惩罚,神的惩罚,我不能走,我逃不掉的,我死定了,也许我去中国,你们的胡先生,你们的首长知道怎么救我,他肯定知道,是他告诉我那些资料的,是他!”   其他五名战士看着阮霍恩全身的溃烂,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有两人对视一眼,都摇着头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贺昌龙仅仅只是说护送人,不可能说明阮霍恩的身份。   “你也知道怕死。”贺昌龙站在阮霍恩的跟前,“你带着自己的手下杀死那些老百姓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没有,你说得对,这是惩罚!”   “虚伪!伪善!”阮霍恩虽然摆出耍无赖的模样,但声音也不敢提得太高,“你们呢?你们呢?你,就是你!”阮霍恩指着魏亚军道,“你杀了阿么,杀了那个瞎子老太太,你开的枪,我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   魏亚军傻了,瞪大眼睛,看到指着自己的已经不是阮霍恩,而是浑身血淋淋,头部还有一个血洞的瞎子阿么,阿么抬着手指着他,说:“是你,是你杀了我,是你。”   魏亚军扔掉枪,抱着脑袋一下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自语道:“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排长,排长怎么办?”说着魏亚军又松开脑袋,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忽然间满是鲜血,“水!有水吗?”他解下自己的水壶,双手交换着冲洗着手,边冲边说,“洗不掉啊,排长,洗不掉啊,洗不干净!”   黄永模和邓泽义立即上前将魏亚军给死死压住,低声安慰着他,其他五名战士站在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都开始后悔参与这次这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任务。   “诅咒!这就是诅咒!哈哈哈哈!”阮霍恩指着在那发抖的魏亚军,“沙诅咒没有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等着吧,还会有厄运降临的!”阮霍恩的语气好像他只是个受害者,那天下手杀死沙妈和范主的是贺昌龙等人,而不是他一样。   “排长,我们既然不能干掉他,那就赶紧把他交给美国人,这样咱们的任务就算结束了。”黄永模喘着气道,随后举枪指着阮霍恩道,“听着,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我们把你扔在这里,交给越南人,要不你跟着我们去找美国人,你选哪一个?”   阮霍恩只是傻笑,然后迈开步子朝前走,贺昌龙起身来,对其他战士挥了挥手,示意继续保持队伍,提高警惕朝大寨的方向走。   可是快临近大寨的时候,贺昌龙却发现不仅是339高地上空是一片血红,登尚大寨的上空也是一片血红,这表示着大寨内发生了战斗,遭遇了袭击。贺昌龙立即叫邓泽义带着两名战士前去侦查,其他人就地休息。   难道是我军的炮火落在了大寨中?不可能呀,除了我们,之前肯定有侦察排带着炮兵的观测员靠近339高地附近,就算再偏也不可能偏差那么大吧?贺昌龙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等着邓泽义返回。   近一个小时之后邓泽义带着两名战士返回,告诉众人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大寨内遭遇了袭击,但并不是炮火导致的,看起来是近距离战斗,站在稍高的地方看去,寨内尸体大部分都是军人,但这些人穿着打扮和越军又不一样,只有少部分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手中却紧握着AK等突击步枪,还有一些二战时期的武器。   “没有活口?”贺昌龙问。   邓泽义摇头:“我们没有靠太近,预计是没有活口,好像村子中其他人跑掉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   “有没有发现类似美国人的尸体?”贺昌龙担心接应阮霍恩的美国突击组也死了,毕竟按照齐风的说法,对方只有两个人。   “没有,看面孔都是本地人。”邓泽义依然摇头,“也许美国人的突击组躲起来了,我们应该按照现在的约定使用电台和他们联系。”   “好吧,只能这样了,虽然冒险但那是唯一的办法。”贺昌龙转身对双眼发直的魏亚军道,“亚军,用电台给美国人发消息。”   魏亚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拿起另外一名战士身上背着的电台做着准备,剩下那五名战士此时更惊讶了,可以说是充满了恐惧,第一反应都是握紧了手中的枪,盯着贺昌龙和魏亚军等人,因为他们如今才知道要接应的是美国人!虽然在年初,两国已经正式建交,但不仅是国外,连国内的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社会主义竟然会与“腐朽的帝国主义者们”谋求共同发展,这件事也导致了当年全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的一次客观崩溃,以日本举例,当时的日本极左翼势力赤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绝望,大部分激进的年轻者都选择了自杀身亡,认为自己向往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可不管怎样,美国人当时依然是大部分中国军人心中的敌人。   贺昌龙立即召集了那五名战士,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战士们也明白,这件事是上级指派的,并不是贺昌龙等人主使,否则也没有办法调动他们这些在前线的士兵,大家选择了沉默继续执行这次任务,同时也互相用眼神提醒着,这件任务之后大家都把它忘记吧,忘得一干二净。   大家心中的最大恐惧实际上也是源于十年动乱时期发生的那一系列惨剧,所有人都担心有一天某些余孽会卷土重来,而他们这些执行与美国人合作任务的战士会被戴上帽子,被人押解着在砖头、唾沫横飞的街头示众。   “相信我,我会把你们带回去的,一定会没事的。”贺昌龙分别握了每个战士的手,让他们宽心,并提醒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都会为这次任务负责。   魏亚军与美国人电台联系着,但等了五个小时,一直到临近深夜,美国方面都没有消息发回来,而他们对应的电台仅仅只是美国突击组的,不可能与突击组背后的指挥人员联系,无奈贺昌龙只得下令让魏亚军联系后方。   很快,后方的指令发回来,告诉他们美国方面回应,他们也失去了突击小组的消息,同时希望并且建议贺昌龙等人前往大寨内找到亦或者营救突击小组,总之就是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突击小组确认全部身亡,那么只能让贺昌龙等人带着阮霍恩返回,将其带回国内,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将其运走。   贺昌龙收到消息很纳闷,不明白对美国人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阮霍恩还是千足屦?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只能下令其他人待命,自己和魏亚军进大寨之中搜寻,以免遭遇埋伏全军覆没,但走时却下达了一个死命令:如果他们出现意外,其他人不用再进大寨之中搜寻美国人,直接掉头离开寻找就近的部队。   “排长,我去吧!”黄永模看着魏亚军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他不能胜任。   贺昌龙摇头:“不行,我必须带亚军去,否则亚军好不了,这是战场,他是军人,他只有回到那种地方才能彻底清醒,哪怕只是一会儿。”   “可是……”邓泽义也要争辩,却被贺昌龙挥手打断。   “执行命令吧!”贺昌龙下令道,随后起身看着他们两人淡淡地说,“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责任都是我的,命令是我下的,什么命令都是我下的,记好了!”说完,贺昌龙带着魏亚军朝着林子中钻去,从右侧高处慢慢摸向前方的登尚大寨。   他们临走前,依然能听到阮霍恩在那低声说道:“你们也会被诅咒的,很快的,不要以为可以逃得掉,嘿嘿。”   魏亚军打了个寒颤,贺昌龙使劲抓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前进,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而不是阮霍恩的话以及幻觉中出现的那些哭喊之声。   很快,两人到达了右侧高地,贺昌龙坐在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大寨内的情况,果然如邓泽义说的一样,没有炮火袭击的痕迹,只有近距离战斗留下的无数弹孔,还有极少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小型坑洞,周围死伤的人也大部分穿着怪异的军服,甚至有些人穿着类似以前在图片中和资料中看到的国军军服,四下散落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其中竟然还有几支老式的单发栓动步枪。   “亚军,你怎么看?”贺昌龙故意问魏亚军,希望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此时魏亚军的眼神稍有好转,但还是有些呆滞,只是摇摇头不发表任何意见。   “那些百姓也不像是百姓,倒像是民兵。”贺昌龙在望远镜中看到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尸体,手中也紧紧抓着手枪,其中有一个还捏着一枚手雷,是手雷而不是手榴弹,从模样看像是美制的。   “排长,我们下去看看吧?”魏亚军深吸一口气,指着下面缓慢地说,“我觉得下去,也许我会好受点。”   贺昌龙看了魏亚军一眼,默默点头。   第十二章(下)[血寨II]   登尚大寨,这里并不算是越南的腹地,虽然其号称村,又叫寨,实际上却是和中国乡镇级别差不多大的地方,从前到后只有两条路,从周围的牌匾还有其他悬挂的东西来看,这里曾经算是一个繁华的地方,有大批的商人聚集在此,做着各种买卖。只是让贺昌龙与魏亚军很奇怪的是,在他们路过的很多店铺中,明显有家具和某些大型物件被搬离的痕迹,只是在地面留下一些方形的痕迹,挂着药铺牌子的药房中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其中大部分草药都被带走。   这些人真的是要钱不要命吗?真的打起仗来,谁还能顾得上这些东西。贺昌龙很不明白这一点,魏亚军也表示非常不理解,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到这个大寨中之后,看到遍地的尸体还有溅在墙面上的鲜血,自己反而平静了许久,不禁让他自己问自己:我真的天生就是个嗜血的杀人犯吗?   两人靠近一具百姓的尸体,翻查着那人身上,发现那个人好像是个医生,因为口袋中装着一副医用手套不说,胸口还有一个针管,只是手中的老茧让贺昌龙知道这家伙是个常年持枪的人,不是军人就是民兵。   贺昌龙查看完毕之后,转身去看另外一个军人的尸体,靠近之后才发现那家伙果然穿着以前国军的军服,最可信的证据是他的后背还压着一个钢盔,钢盔上面有青天白日的标记,只是看面容很年轻,不像是从前逃离而来的国军,也许只是拿了死人的衣服,或者是国军用衣服和钢盔换了什么东西。   “排长,你过来看这个!”魏亚军低声叫着贺昌龙,贺昌龙转身,看到魏亚军正蹲在墙角,检查墙角另外一个百姓的尸体,那尸体靠在墙边,胸口中了数枪,双手也被反绑着,好像是被人绑住扔在墙角执行了枪决一样。   贺昌龙走近,魏亚军抬起那家伙的下巴,使其脑袋向后仰着,接着指着下巴尖端的那个如果不是鲜血染红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的纹身标记,标记是圆形的,其中好像是两个汉字,贺昌龙仔细看了下后自语道:“八方?”   “嗯,八方,排长,你记不记得范主曾经说过,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脚商,说在寻找什么‘药金’,又自称‘八方’的?”魏亚军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能记起来范主所说经历中的每一个细节。   贺昌龙回忆着,随后点头:“想起来了,的确说过,但这两者有联系吗?”   “不知道。”魏亚军摇头。   “不管怎样,找到美国人是主要目标,其他的不是我们该管的,至于这里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不是我们应该调查的。”贺昌龙说完,领着魏亚军朝着下面一间铺子走去,决定挨家挨户搜查一遍,将这里所有的尸体都翻过来看一下,毕竟上面的命令是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走近下一间铺子之后,眼前的场景让贺昌龙和魏亚军立即掉头走了出来,不仅是里面的气味难闻,也是因为其中的惨状让他们两人都有些胆寒,满屋子都是鲜血,像是有人泼洒上去的一样,四周都是被砍得稀烂的尸体碎块,下手的人不是变态就是与这里的死者有着深仇大恨。   “你警戒,我进去再看看,要是美国人也被碎尸了,那怎么办。”贺昌龙提着枪又重新钻了进去,这次把防毒面具给戴上了,进去之后,贺昌龙不敢点灯,只能借着外面街道上还在燃烧的火焰看着这间像是酒铺的屋子,除了碎尸之外,墙面上还挂着两具尸体,尸体是用残肢拼凑在一起的,摆出两个怪异的形状,一个在追,另外一个在逃跑,风吹进来的时候,尸体还在轻轻摇摆,十分骇人。   贺昌龙低头仔细在尸块之中找到人的脑袋,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类似外国人的脑袋,又搜寻了一圈之后出门离开,领着魏亚军继续朝着下面搜索着,其他店铺的惨状都差不多,只是越来越恶心,尸体也被砍得越来越碎,其中有一间店铺之中全是肉酱,刚一进门,就有一群不知名的昆虫铺面袭来,黑压压的一片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又卷成一团钻了回去。   朝前又走了几十米之后,眼尖的魏亚军在街道的一侧发现了一顶染血的钢盔,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人的钢盔,立即上前捡起来,随后马上翻过钢盔,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接着凑近旁边的火堆,去看钢盔里面那圈布上面有没有名字——所有士兵几乎都这么做,在钢盔和帽子里面用钢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免与别人的混在一起。   “唐定峰?”魏亚军念着,上面是简体字,足以说明那是自己战友的钢盔,他立即上前将钢盔交给了贺昌龙,贺昌龙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这里怎么会有解放军出没?而且钢盔上全是鲜血,也没有见到其他人,是不是已经牺牲了?   “找人!除了寻找美国人之外,还得注意寻找咱们的人!快点!”贺昌龙说完之后有些后悔只带了魏亚军前来,如果真的有自己人误入这个地方遭遇了袭击,事情就真的没那么简单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死状都如此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死在这里的所谓军人和看似民兵的人到底是一伙的,还是敌对的,最可怕的是,前来这里的战友与这里的惨案是不是有直接联系?   贺昌龙不敢细想,只是招呼着魏亚军继续寻找着,两人找了没有多久,贺昌龙猛地意识到周围有人,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敏锐地发现,但感觉非常强烈,就在他装作查看尸体蹲下来准备用其他方式告知魏亚军的时候,魏亚军也用脚轻轻碰了碰他,表示自己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不大对劲,同时也拿起尸体的手,随后将其放在尸体的腹部,故意用尸体的手指指向了感觉怪异的方向。   “包饺子。”贺昌龙低声道,“一、二……”等“三”字出口的时候,两人已经如闪电般射了出去,从左右两个方向冲向了那堵矮墙之后,同时用枪对准了墙壁后面躲着的那个人,随后魏亚军也立即调转枪口,朝着其他方向进行着警戒。   贺昌龙持枪看着那个穿着我军军服,浑身是血,眼睛被打瞎了一只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为什么来这里?”   “我叫姬民兴!你先告诉我,你是哪支部队的?”那个自称为姬民兴的人没有举手,抓着一支手枪,盯着脸上涂有伪装的贺昌龙。   “我是贺昌龙,13军114团的。”贺昌龙立即回答,马上又问,“到你了。”   “13军114团4营三连五排,我是排副!”姬民兴马上回答,“我知道你,你是军校里第一个拿战术99分的人,对吧?”   贺昌龙微微点头,这才放下枪,查看他的伤势,同时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追逃兵。”姬民兴忍着痛,让贺昌龙替自己包扎着已经打瞎的右眼。   “逃兵?”贺昌龙有些诧异,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姬民兴。   姬民兴冷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我是逃兵,我不是,但我也的确是违反了命令,实际上是我的排长出来找逃兵,而我是擅自出来追排长,决定去帮他的。”   “这么说,你们两个都违反了命令?”贺昌龙大致明白了,故意又问,“你排长叫什么?”   “唐定峰。”姬民兴回答,魏亚军立即回头看了一眼贺昌龙,两人明白先前找到的那个钢盔就是唐定峰的,看来此人是凶多吉少了。   贺昌龙朝魏亚军点头示意,魏亚军随后将钢盔从腰间解下来交给姬民兴问:“这是你排长的吧?”   姬民兴立即拿起来借着火光去看,看清楚里面的名字后点头道:“对,是他的,他的笔迹我认得,你们是在哪里……”刚说到这,一颗子弹就打在矮墙上面,随后又是第二颗、第三颗,贺昌龙将姬民兴护住,随后比划了一个掩护的手势,将背上的另外一支五六冲交给姬民兴,随后姬民兴立即会意,与魏亚军一起举枪朝着子弹袭来的方向做压制射击,贺昌龙则钻进树丛从侧面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到了!贺昌龙以极快的速度奔到了先前自己确定的袭击者位置,纵身跃起,跳过那堵有近两米的破墙,下落的瞬间,直接落在那人的身边,没有等对方做下一个动作,一个扫堂腿将其绊倒在地,转身用膝盖顶在那人的胸口,将微冲枪口对准那人的脑门,发现那人也是脸上涂满了伪装,却穿着越军的衣服,身上还有血迹。   “诺松空也!(越语音:缴枪不杀)”贺昌龙对着那人压低声音说道,直觉虽然告诉他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但在战斗中获得的经验又使他不得不维持警惕性。   “.!”那人用英语说了一句,先是一愣,呼吸加重,随后竟然微微抬头凑近去看贺昌龙的衣服,看清楚之后又盯着贺昌龙的钢盔,忽然用中文说道,“解放军?”   “起来!”贺昌龙还未意识到那人是谁,但也听到他说了鸟语,可贺昌龙当时并不懂英文,所以也不明白,在他脑子中以为美国人说话就像是抗美援朝电影中演的那样。   “我叫约翰。莫斯利!中文名字叫李念国!我是美国人!别开枪!”约翰低声对贺昌龙说着,“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美国人?”贺昌龙依然持枪,同时道,“把脸上的伪装抹去!”约翰点头,将手伸向腰间,贺昌龙又将枪口抵紧道,“你要干什么?”   “我的武器在旁边,我只是要拿去除伪装的油膏。”约翰偏头示意自己那支步枪就放在旁边,慢慢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挖出点油膏来慢慢在脸上抹着,没多久伪装去除后,他露出一张亚洲人的面孔。   贺昌龙看着约翰的脸,疑惑地问:“你是美国人?”   “我爷爷是美籍华人,我奶奶是美国人,但我妈妈是中国广东人。”约翰解释道,将油膏又放回去,同时示意贺昌龙把枪拿开,“朋友,没有人喜欢被枪指着,能不能拿开?”   “你们来了几个人?”贺昌龙并未拿开,知道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两个。”约翰竖起两个手指头,“我和乔纳森,他是美越混血儿,也是这次任务中上面指派给我的助手,不过他已经死了。”约翰说到这摇着头,“我们从海岸线潜入进来的途中,他被越军的地雷给炸死了,只剩下我了,电台也毁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来这里等你们。”   贺昌龙微微点头,又问:“我们的暗号是什么,电台暗号,还有接头的暗号?”   “电台没有特殊频率,用的是公开信号,只是暗号用的是炮兵的明码,我们见面的接头暗号是‘没有闪电的夜晚总是繁星闪烁’。”约翰说完,朝贺昌龙一点头,示意他道,“该你了。”   “一二三四五。”贺昌龙对完暗号,约翰点头苦笑道,“哪个混蛋想出的接头暗号,真白痴,牛头不对马嘴。”   贺昌龙放下枪,也不说其他的,只是朝魏亚军和姬民兴所在的方向打了个暗号,示意没事了,是自己人之后,又问:“这个寨子发生了什么事?”   “屠杀!”约翰深吸一口气,又重新坐下来靠着那堵破墙,“大屠杀,但不像是正规军干的,是一群不知名的杂牌军,像是民兵一样,他们不抢东西,也不是在找什么,冲进来之后见人就杀,十分残忍,我发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你听到什么了?有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类似越军亦或者……”贺昌龙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像是我们的人在这里被杀?”   “没有。”约翰使劲摇头,“我说了,没有越军,没有你们,但就是这一点很怪,我来的时候知道前面有个339高地,有越军的两个连占领着,这里的枪声响起,早就应该把他们引来了,但是越军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寨子按道理应该算是越军两个连的后勤保障场所,可是这里半个越军都看不到,哪怕是一个士兵都没有。”   第十三章(上)[消失的千足屦]   约翰讲明自己的情况之后,贺昌龙更疑惑了,觉得这件事怪异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应该说自从自己踏进零号蜂巢那一刻开始,怪事就接二连三发生在了他们四个人身上,完全避不开,可不管怎样,找到了美国人,把阮霍恩交给他,任务就算完成了。   贺昌龙伸手将约翰拽起来,问:“有没有受伤?能走吗?我带你去见那个得带走的人。”   “好。”约翰起身,同时抓了什么东西在口中嚼着。   贺昌龙扭头看到,同时也闻到一股怪味,立即问:“你在吃什么?”   “让我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几小时的东西。”约翰从口袋之中抓了两片递给贺昌龙,“我在寨子后面摘的,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贺昌龙疑惑地看着约翰,看着其掌心中那些绿色的植物叶子,摇头表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约翰相反很吃惊,诧异地问:“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   “?”贺昌龙摇头,在中国军队之中,特别是那个年代,除了军医之外,极少有士兵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约翰叹了口气:“好吧,算是烟草的一种,可以用来嚼,举个例子说,你现在如果很疲惫,能暂时让你精神亢奋起来,如果你精神原本就很亢奋,这东西会让你更加亢奋,但最多7到8个小时之后,人就会变得很疲惫,我只是嚼稍微好点,如果卷成烟来吸,效果更佳,怎么说呢?和吗啡一样。”   “我不需要。”贺昌龙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将叶子塞回约翰的手中,领着他朝着魏亚军和姬民兴所在的位置走去,随后做了个简单介绍,立即领着他们朝寨子外黄永模、邓泽义所在的地方奔去,可没有走到五十米,就看到前方有人影晃动,贺昌龙立即挥手叫停队伍,随后就听到了口哨声,这才明白来者是黄永模等人。   两队人马会面,贺昌龙非常生气地质问他们为何不执行自己的命令,黄永模立即回答:“排长,事情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贺昌龙看着黄永模,又转向邓泽义。   黄永模指着339高地的方向:“你走之后,炮火覆盖停止,我没有听到上面有动静,叫喊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担心有变,擅作主张上高地边缘看了下,你猜我发现什么了?339高地上面除了有越军工事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没有枪械武器,没有弹药,任何东西都没有。”   “越军的两个连队都不在上面?”贺昌龙很诧异。   “不在。”黄永模摇头,又指着被两个战士搀扶着的阮霍恩道,“而且他好像也不行了。”   约翰在看到阮霍恩之后,立即上前,用非常专业的手法检查了一遍对方的身体,随后低声自语道:“细菌感染。”   “细菌感染?”贺昌龙听到了约翰的话,立即上前问,“什么叫细菌感染?”   约翰见贺昌龙已经听到,干脆不再隐瞒,指着阮霍恩身上的脓包道:“这是一种霉菌,不知名的霉菌,在二战期间就已经发现了,太平洋战役时,有一支搜索分队在某个小岛上发现了日本人的一个村庄,村庄里面所有人都和阮霍恩现在这模样相同,最后军医确定是一种霉菌,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素手无策,只能最终看着那些村民死去,同时也没有查明细菌的来源,怪异的是在那个村庄不远处驻扎的日军部队却没有感染,所有人都活蹦乱跳,但在海军陆战队做最后攻击前却全部自杀,陆战队赶到的时候发现那支日军部队手中的枪械少得可怜,倒像是个后勤医疗部队。”   “不管那是什么,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到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贺昌龙示意两个战士离开来到自己身后,又看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阮霍恩说,“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我们不想知道。”   “等等!有件事我还要问你们。”约翰抬眼看着贺昌龙,“能不能告诉我,在他被感染之前,他接触过什么东西,经历过什么事情?”   约翰这句话一问出来,贺昌龙等四人都立即沉默了,关于那件事谁也不愿意再提起,贺昌龙用眼神询问了下其他三人,也知道他们绝对是不愿意告诉给任何人的,于是将临走前齐风交给他的那个背包从邓泽义身上取下来,把里面装有千足屦的那个盒子交给约翰说:“他接触过这个东西。”   “是什么?”约翰很疑惑,不过此时贺昌龙更疑惑了,难道接应的美军不知道有千足屦的存在?先前自己都忘记了千足屦这件东西,说要走的时候,约翰也没有询问,怎么回事?   约翰用匕首割开盒子上面的绳子,在众人的眼前把盒子打开,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抬眼看着贺昌龙问:“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贺昌龙凑近去看,刚看了一眼就立即将盒子拿过来,伸手在里面摸了一圈,盒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排长,东西呢?”一侧的黄永模也拿过盒子检查着,随后又问邓泽义,“你是不是把东西掉了?”   邓泽义也急了:“不可能呀!排长给我的时候就是封得死死的,用绳子绑得紧紧的,我没有打开过,直接塞进了包里面。”   魏亚军在一侧搭腔道:“对,我当时也在场,我看见泽义塞进去的。”   黄永模把盒子扔在地上:“你会不会掉在路上了?”   “你都看见了!盒子绑好的!”邓泽义赶紧指着盒子解释。   “不要吵了,让我想想。”贺昌龙盯着盒子出神,齐风给他的时候,就是一个用绳子绑得死死的盒子,他当时并没有检查,直接拿走,随后交给了邓泽义,整个过程没有经过其他人手,盒子也是之前那个盒子,邓泽义也不可能在路上遗失,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在齐风交给自己之前,要不盒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要不就是被人掉包了。   是齐风干的吗?贺昌龙没有答案,也不敢瞎猜,不管是谁,犯了这种错误,都是死罪难逃,戴上的不仅仅是叛国的帽子。贺昌龙沉默许久,拽着约翰走到了一侧,拿着盒子问他:“你知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约翰看着贺昌龙,伸手拿过盒子,向下倒了倒摇头:“朋友,我怎么会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的任务?”贺昌龙看着约翰的双眼,留意着他的眼神,“你能不能重复一遍你的任务是什么?”   “从海岸线潜入,然后到达大寨,设置电台与你们取得联系,然后尽量带走阮霍恩。”约翰又重复了一遍,再问,“有问题吗?”   “没有其他任务了?”贺昌龙看着他手中的盒子,“例如说拿走什么东西?”   “没有。”约翰缓慢摇头,奇怪地看着贺昌龙,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怪了,为什么会是这样?贺昌龙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问约翰:“你刚才说尽量带走阮霍恩是什么意思?”   “上面给我的命令是阮霍恩如果受伤,重伤带不走,那么只需要取走他一部分皮肤组织。”约翰说到这将声音降得很低,“好吧,我承认原本这个命令我是不应该告诉给你的,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我的同伴死了,他精通越语,也知道怎么伪装,没有他我回不去,只能靠你们了,所以我才说出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贺昌龙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那个盒子静静地思考着,回忆着,做着推测和尽量细致的判断,随后他又问:“最早你的上级给你的命令就是这个?”   约翰迟疑了一下,却说:“我希望你能护送我离开,阮霍恩是不行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贺昌龙冷冷道。   “好吧。”约翰摇头,“不是,原本的命令是让我们把阮霍恩带回去,但在我们乘坐潜艇靠近海岸线的时候,命令突然更改了,变成了要不带回来,要不就带回一部分皮肤组织,而且我本来就是海军陆战队的急救军士。”   “到达海岸线的时候,是哪天?你们哪天接到的第二道命令?”贺昌龙差点没伸手去抓约翰的胳膊,约翰下意识闪避了一下。   随后,约翰回答:“十天前,原本我们赶到预定地点只需要五天,可我的同伴死了,我多花了几天的时间。”   十天前正好是发生那件事的时间,也是那天晚上齐风说找到了被感染的阮霍恩,怎么会这么巧?贺昌龙站在那摇着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忽然听到空中有阵阵奇特的声音飞过来,声源方向是在339高地的另外一侧,随后贺昌龙高喊道:“炮击!全部散开,趴下!”说完贺昌龙直接扑倒约翰,随后炮弹落在他们四周,将密林直接耕了一遍,炮火袭击持续了好几分钟之后,又开始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做徐进射击,看来附近肯定是有观测员在,回头跑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只能再返回寨子之中。   “跑!进寨子!但不要进屋子当中!”贺昌龙离开约翰,拽起一个个趴倒在地的战友,下令道:“黄永模、邓泽义各自带两个人,剩下一个人跟着魏亚军背着阮霍恩离开。”贺昌龙又一把拽起姬民兴道,“你跟着我!还有你!”贺昌龙又朝着约翰喊道,“你们两个,跟紧我,不要落下!跑!”   第十三章(下)[无法回头]   冲进寨子中,远处的火炮还在袭击,同时也变换了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开始做徐进射击,从声音判断火炮并不多,应该是四门102榴弹炮,但只要在近距离观测员的指挥下,不要说他们这十二个人,哪怕是半个连队的人在这不及时散开躲避,都会被落下的高爆弹给炸成肉酱。   “沿着寨子边缘走,不要进去,千万不要进屋子!”贺昌龙一边喊着,一边朝正在向屋子里面钻的两个战士冲去,将两人直接拽了出来,让他们跟上邓泽义和黄永模,又吼道,“进里面死得更快,保持移动状态,快快快!”   眼看着炮火就要盖住他们所在的位置,贺昌龙等人只得朝着前方狂奔,直接跑过寨子,朝着寨子大后方跑去,许久,等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炮火也停止了,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抱着树,互相搀扶着就地休息。贺昌龙不敢掉以轻心,抱着枪爬上树,看向他们的后方,发现那整座寨子几乎都被榴弹炮给夷平了,如果里面还有活人,存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   “回不去了。”贺昌龙滑下树来对魏亚军说,“阮霍恩怎么样了?”   “死了。”魏亚军摇头道,另外一个战士也是摇着头,刚说完约翰就冲了过来,滑到阮霍恩跟前,同时问,“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几分钟前,反正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魏亚军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几分钟,还来得及!”约翰解下自己的背包,从其中取出一个类似医药箱之类的东西,随后从里面拿出手套和手术刀以及镊子,用极快的手法把阮霍恩胸口的衣服割破,又道,“大概有些血腥!”随后约翰将阮霍恩平放在地上,用手术刀将其胸腔剖开,把他的心脏取了出来装进那箱子之中,又割下了胸口表面的一小块皮肤,装进无菌袋中塞进箱子,随后起身把手套扔在阮霍恩身上,一抹汗水道,“任务完成,烧了吧。”   “烧了?”黄永模起身,“为什么要烧了?这是证据!”   “什么证据?”约翰皱眉看着黄永模。   黄永模正要说话,贺昌龙呵斥道:“永模坐下休息!不要说话!泽义,找东西把阮霍恩的尸体给烧了!”   “排长,这要是烧了……”邓泽义看着阮霍恩的尸体,毕竟美国人只是拿走阮霍恩身体的一部分,那就说明有问题了,留着也许能查清楚,不过也能肯定一点,阮霍恩的死并不是沙诅咒。   “烧了。”贺昌龙在周围找着木头之类的东西,往阮霍恩身上堆着,“反正我们已经暴露了,再点一堆火也没关系,烧吧,快点动手,然后我们好出发。”   贺昌龙下达了死命令之后,其他人都开始找着可以燃烧的东西,接着用约翰的打火机点燃,随后站在一旁看着阮霍恩的尸体在大火之中慢慢燃烧着,等火焰快要熄灭的时候,他们又添加了一次柴火,接下去又连着烧了好几遍,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停手。贺昌龙整个过程中只是看着远处,等他们快离开的时候却说了一句:“怪了,为什么我们点火之后目标这么大,他们不炮击咱们?只是想赶走我们吗?”   “也许只是想赶我们走,因为我在寨子中还发现了这个。”约翰又从口袋中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是圆形,摸起来稍硬,贺昌龙刚拿在手中,黄永模就上前抢过拿在手中,掂量了下又闻了闻,沉声道,“这是鸦片。”   “对,是鸦片。”约翰指着已经被炸平的寨子说,“在寨子旁边有个屋子里面全是一箱箱的鸦片。”   贺昌龙和黄永模对视一眼,随后贺昌龙拿起鸦片直接扔下山去道:“这是害人的东西。”可就在他们拿出鸦片对话的时候,站在一侧的姬民兴双眼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那鸦片,随后眼神又看向寨子的方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后拔腿就朝着寨子的方向奔去。   “姬民兴!你干什么!站住!”贺昌龙疾奔上前,一把将姬民兴扯翻在地,姬民兴推开贺昌龙,拔出匕首来靠住后面的树。   黄永模、邓泽义等人立即冲下去,持枪对准了姬民兴,魏亚军高声喊道:“姓姬的,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干什么?”   姬民兴看着对准自己的那九支枪口,却不露半点恐惧的神色,只是缩了下手腕,冲爬起来的贺昌龙摇着头。   “你是逃兵!”贺昌龙指着姬民兴喝道。   “我不是!”姬民兴大声反驳,“我不是逃兵!”   “你不是逃兵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贺昌龙质问。   姬民兴摇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要解释很费劲一样:“贺排长,我们一直在推进,一直在赢,我没有理由当逃兵的,你想想也知道,你放我走吧!我要去找我的排长。”   贺昌龙挥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枪:“姬排副,唐定峰可能已经死了,刚才的炮火覆盖你也看到了,整个寨子都没了,就算他刚才还活着,现在也死了,不过你想想,如果他还活着,先前我们在里面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只能说明在那之前也许他就已经死了。”   “不,排长没死!我要找到他,只有找到他,和他一起把那个逃兵抓回去,我们才能洗清冤屈,否则我和排长会上军事法庭的!”姬民兴几乎都要哭了,“贺排长,你行行好,放我走。”   “姬排副,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上军事法庭?”贺昌龙低声问,慢慢靠近姬民兴,同时示意其他人不要动,免得惊吓到了姬民兴,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不能说,你放我去找排长,好不好?”姬民兴说完转身就跑,贺昌龙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同时转身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开枪,“算了,让他去吧。”   “排长,那回去怎么交代?”黄永模持枪上前,看着连滚带爬朝着寨子中跑去的姬民兴,“他算是逃兵啊!”(关于姬民兴与唐定峰身上发生的事情,与本书主线无关联,但将会在下本书,也就是异文化三部曲之二中为各位读者呈现,尽请期待)   “没事,我说了,出现的所有意外责任都由我来承担。”贺昌龙转身按住黄永模的肩膀,“永模,不管怎样,他都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你会朝他开枪?”   黄永模缓慢摇头,贺昌龙点点头,对其他人说:“检查武器装备,汇报下剩下多少弹药,继续前进,保持移动,快。”贺昌龙说完朝着约翰走去,经过阮霍恩那具已经不成形的尸体面前时,看了一眼,又道,“说吧,你让我们送你去什么地方?有多远?”   约翰蹲下来,拿出地图,又取出手电,把雨衣罩在灌木上方,示意贺昌龙跟着自己钻进去,但贺昌龙却把雨衣给揭开道:“没什么用,那些人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直接说吧。”   约翰点点头,用手电照着一张贺昌龙看来满是鸟语的地图,指着其中一个位置道:“大概朝着西面前进二十五公里左右,有一个简易的机场,会有飞机来接我们,那里暂时被越南剩下不多的反政府游击队控制着,他们一直在边境上徘徊,但只能等我三天,三天之后飞机到,我人不到,任务就宣告失败。”   “不用抬着阮霍恩,我们急行军一天多就能赶到,前提是途中不遇敌接火。”贺昌龙盯着地图道,“还有,是接你,而不是接我们。”   “你们不走?”约翰看着贺昌龙。   “我们会走,但不是跟你们走。”贺昌龙摇头道,随后起身,“出发吧!抓紧时间,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急行军让一直都在赶路的众人疲惫不已,但这种疲惫仅仅只是显现在了贺昌龙带来的五名战士以及约翰的脸上,任务的人数似乎没有变,出来的时候十个人,到现在还是十个人,只不过阮霍恩变成了美籍华人约翰。美国人真是贼啊,派了两个亚洲人面孔的人来执行这个任务,毕竟要是美国人踏上这片土地,不死都得脱几层皮,他们是越南人最大的敌人。   约翰沿途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贺昌龙、邓泽义、黄永模和魏亚军四人,觉得他们似乎不累一样,进食喝水也极少,随即询问贺昌龙等人到底属于解放军的什么部队。   “常规部队。”贺昌龙这么回答,很平淡。   约翰当然不信:“不,你们陆军作战英勇我虽然早有耳闻,但也不至于常规部队都像你们四个人一样,其他五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旁边那两个,几乎都要睡着了。”   贺昌龙抬眼看着两个慢吞吞走着,脑袋垂拉着的战士,上前去把他们手中除了枪械之外的负重抓过来背在自己身上,毕竟不管再累,都不能把枪给拿走,拿走枪等于是拿走了对方一半的生命。   “我们的部队叫0021。”贺昌龙半开玩笑地说,同时也耍了手段,看说出这个数字,约翰有什么反应,让他失望的是,约翰好像什么都不清楚,只是笑笑继续朝前走。   “你又是属于美军的哪支部队?”贺昌龙问,“仅仅只是海军陆战队,我们没有这种部队。”   “我们叫海军战斗爆破队,坚称NSWG。”约翰笑了笑道。   “噢。”贺昌龙点头,他并不知道这支坚称为NSWG的美军海军特殊作战部队在几年便名扬全世界,同时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叫——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   第十四章(上)[约翰的“忠告”]   两天后的傍晚,贺昌龙、约翰等人终于来到了那个叫做岗沙的原始森林区域,两天中,除了部分土制陷阱和诡雷等东西对他们造成了威胁之外,几乎没有遇到过巡逻的越军。约翰解释说,这是因为中越爆发战争之后,越南政府私下与反政府武装以及其他边境上的武装势力达成了停火协议,反政府武装随后知会了美国,他们当然是想趁着战争期间重新夺回原先的政权,但美国人却坚持让他们签下停火协议,无奈反政府武装只得默默同意停火,按兵不动,拿着美国人的钱和武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进了那片森林之后,没多久,约翰就找借口将贺昌龙单独约到较远的地方,随后说出了一番让贺昌龙又惊讶又愤怒的话:“跟我走吧,美国政府不会亏待你。”   “闭嘴!否则我毙了你。”贺昌龙转身就要走,约翰又一把将他抓住。   约翰低声道:“你们回去一路上凶多吉少,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如果来不及返回,你们会被抛弃在越南的,我们这种执行见不得光任务的部队总会面临这种情况。”   “你也说了,总会面临,我们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贺昌龙甩开约翰的手,“等我们回国之后就会退伍复员。”   “别天真了。”约翰摇头道,“像你们这种军人就像是橙汁一样,政府和军队会把我们榨干到一滴汁都不剩下,然后才会放我们离开,我们最好的选择不是退休,而是不停的战斗,直到某一天牺牲,才会被穿戴整齐,胸口别着勋章放进棺材中,然后盖上国旗下葬……全世界每个国家都一样,无一例外,只是看你效力的对象是谁。”   “我忠于我的祖国。”贺昌龙沉声对约翰说,“我的两个哥哥是军人,我父亲也曾经是军人……你也是军人,你是军人就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不仅仅是荣誉。”说完,贺昌龙笑了笑道,“是吧?我的朋友!”   “对,我的朋友,我敬佩你。”约翰点头。   贺昌龙看着远方正在休息的其他人轻声道:“每一个有着坚定信仰和理想的人,都值得敬佩,我也许现在只信仰生存,但却不值得敬佩,朋友,出发吧。”   “出发吧。”约翰摇了摇头,“朋友……”   穿过森林,来到一座瀑布后方,刚到达瀑布,一群衣衫褴褛穿着怪异服装的武装人员就出现,但在看到约翰之后都放下了枪,却用警惕性的目光看着身着解放军军服的贺昌龙等人。约翰上前与他们的头目简单交谈了一下,接着那群游击队成员将他们领进瀑布,穿过瀑布下方的通道,进入山洞,在崎岖的山洞中走了半个来小时,再离开的时候已经来到另外一片森林,同时也能看到森林边缘有一片开阔地,开阔地被人工碾平,周围边缘布满了碎石头以及破旧的轮胎等东西,看来应该就是约翰所说的那个简易机场。   “你们的电台能用吗?”约翰转身问那头目,头目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指着那边的屋子,表示电台就在里面,随后又领着他们走进那片开阔地,进了那间屋子。   进屋之后,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地方,觉得这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虽然这些游击队手持各式武器,但脸上却没有挂着杀气,双方都互相打量着,好像他们都是外来者,只有约翰这个美国人是主人一样。   “OK,我们的飞机已经在路上了。”约翰用完电台转身对靠着墙的贺昌龙说。   贺昌龙纠正他道:“是你的。”   “对,是我的,我又说错了。”约翰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魏亚军、黄永模、邓泽义!”贺昌龙转身说道,那三人立即起身,贺昌龙又道,“原地待命休息,找点热的东西吃,好好睡一觉,这里看起来应该比较安全,等这个美国朋友上了飞机离开,我们就趁着夜晚赶路返回,明白了没有?”   “是!”其他人起立回答,都松了一口气,有两个战士像是已经回到了部队一样互相拥抱了起来。   贺昌龙并不知道,其实所有的事情也许才刚刚开始,也许后面发生的事情才真真正正算是沙诅咒……   凌晨时分,两架美军F4战斗机先行出现在空中,在森林上方转了一圈后,没多久一架美军直升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接着在地面游击队篝火的引导下慢慢降落。贺昌龙等人都走出屋子,去看外面那些飞机。   贺昌龙等人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过飞机,而直升飞机则是第一次见过,不少战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拿着配发给他们的相机上前合影,但立即被魏亚军制止了,伸手指了指直升机上那非常显眼的美军标志,低声骂道:“你们找死呢?”   战士们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纷纷返回屋子中,却挤在窗口看着那架可以直上直下的飞机,觉得十分稀奇,赞叹着要是自己的部队有这些东西那该多好。黄永模在一旁不屑道:“多年前,美国人就有了这些东西,但还是没有在这片土地上赢得战争。”   “我们快赢了,是因为在家门口作战,而且也没有占着多大的便宜。”贺昌龙叹道,随后对走出屋子准备朝直升机走去的约翰道,“一路顺风。”   “好,顺风。”约翰朝着贺昌龙敬礼,贺昌龙抬手还礼,两人相视而笑,可就在约翰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枚火箭弹突然从森林之中射了出来,击中了简易机场的地面,爆炸的火焰腾起,约翰和贺昌龙扑倒在地,在屋子中的战士也立即拿起武器奔出屋子,而外面那些负责警戒的游击队成员则持枪开始朝着林子中乱扫。   “不要开枪!没有目标不要开枪!”贺昌龙大声朝着那些游击队喊着,但无济于事,这群貌似没有受过正规严格军事训练的家伙完全慌乱了,在黑夜中提枪胡乱开火,不少流弹都击中了自己不说,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被林中射来的冷枪一个个解决掉。   贺昌龙指示着魏亚军等人带着战士开始朝着山边下方有坚固掩体的位置移动,同时观察着袭击的方向,此时约翰已经爬上飞机,飞机也立即起飞,那两架F4战斗机在上空朝着树林中来回扫射,随后又射进了几枚火箭弹,掩护着直升机。可在掩体中观察着的贺昌龙发现,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子弹袭来,但明显不是针对美军的飞机,如果要袭击那直升机,早就击中了。   敌人是谁?为什么会袭击这里?贺昌龙扭头看到正躲在不远处的游击队头目,上前一把拽住他问:“敌人是谁?怎么会知道这里?”   头目说着越语,贺昌龙完全听不懂,只得扔下他,可那家伙竟然掉头就朝着林子中跑去,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要进攻,相反是逃跑。   朝着林子中跑?贺昌龙猛然醒悟:游击队头目有可能出卖了他们!   贺昌龙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直接举枪瞄准奔跑中的游击队头目,直接击中了那家伙的后脑,那人直接倒地,从山坡上翻滚了下来,随后林子中的火力更强了,几乎全朝着贺昌龙等人的位置而来,却没有见着半个人,说明林子中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部队,而且作战方式也和越军不一样,只围打而不前进,更不露面。   贺昌龙等人被困住,看着那些游击队员一个个被打死,所幸的是约翰的直升机却顺利地离开了机场,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轰——”一枚迫击炮弹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众人立即卧倒,想还击却不知道敌人到底在什么位置,这样下去,对方即便只有一门迫击炮都能把他们九个人全部干掉。   火力圈缩小了,从急射变成了散射,最后成为了点射,只是做着基本的简单火力压制,目的似乎只是让贺昌龙等人走不出来,很快三队穿着丛林迷彩,脸上涂着伪装,身材牛高马大的军人从林子中缓慢走出,手中都拿着AK步枪,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负重,动作灵敏且迅速,其中两队朝着贺昌龙等人的位置持续射击,另外一队则从侧面慢慢靠近。   “排长?怎么办!越军的迫击炮又来了!”魏亚军抓着贺昌龙问道,说完又是两枚迫击炮弹落在不远的地方,很明显对方并不想杀死他们。   “不是越军!不知道是什么部队!”贺昌龙喊道,同时听到了靠近的那支小队中有人说着什么,听起来就知道不是越语,就在那队在逐渐靠近,贺昌龙准备下令集中火力的时候,两排子弹从空中扫射下来,贺昌龙一抬头,发现美军的直升机竟然又回来了,飞机两侧的机枪手正朝着那些从林子中走出来的部队坐着扫射,而直升机也慢慢降下来,持枪的约翰朝着贺昌龙挥着手叫着。   “朋友!上来!快点!”约翰挥舞着手,贺昌龙缓缓起身却又重新蹲下来朝着约翰摇头,有两名战士爬起来想朝着直升机奔去,却被魏亚军和黄永模拽了回去,喝令他们不能上美军的直升机。   三队前来攻击的部队伤亡了不少人,立即撤出了直升机所在的火力圈,但随后立即对直升机展开了反击,直升机飞行员扭头朝着约翰喊着什么,但约翰却视而不见,继续朝着贺昌龙挥手,贺昌龙咬牙使劲摇了下头,随后对其他人下令道:“集中火力!准备反击!”   贺昌龙吼完,再回头去看直升机的时候,看见约翰朝着自己摇着头,随后大声说着什么,接着挥手示意直升机离开,两架F4战斗机此时也返回,朝着山林之中扔下了一排炸弹之后徘徊了两圈,等直升机飞远之后也掉头离开。   贺昌龙看着离去的直升机,脑海中全是约翰说最后那句话时的口型,他在说什么?慢慢地,贺昌龙自己学着约翰的口型说出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四个字:是苏联人。   “是苏联人?”贺昌龙不禁说了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后吼了一声,“火力掩护!”立即奔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具攻击部队人员的尸体跟前,凑近一看,虽然那人没有明显的标示,脸上也涂抹了伪装,可那模样绝对不可能是越南人。   为什么会是苏联人?这是怎么回事?贺昌龙回头,看到林子中抛出了无数个带着烟的东西,是烟雾弹?贺昌龙立即喝令其他人退进屋子之中,还未挪动步子,一排排子弹就扫在了他们退去的路上,众人只得又被迫返回掩体后方,举枪朝着来袭的方向做着盲射。   “立即放下武器!马上!”林子中传来了说话声,虽然说着中文却带着极重的俄国口音。   “放你大爷!”黄永模举枪朝着说话声方向连开了好几枪,但那声音却没有停止,继续在那叫喊着。   “都听着!”贺昌龙贴着掩体,“大家放心,我会带你们回家的,检查弹药,准备突击!”刚说完,一颗子弹从远处袭来,精确地击中了一名战士的脑袋,战士身子一歪倒在魏亚军的身上,魏亚军抱住那名战士,随后立即开始做紧急包扎,黄永模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摇头表示没用的。   “听着,我们不愿意杀死你们,但如果你们不放下武器投降,我们每一分钟会打死你们一个人。”那声音又从林子中传出。   “排长,怎么办?”魏亚军喘着气问。   “排长,你说过要带我们回家的!”一名战士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贺昌龙靠着掩体,眼前觉得有些模糊,但目光怎么都无法从那名已经死去的战士身上移开。一名战士忽然又道:“排长,投……投降吧。”   “放屁!”黄永模转身将枪口对准那战士,“放你母亲的屁!谁投降老子马上毙了谁!”   “排长!”那名战士喊道,此时又一颗子弹袭来,打穿了那名战士的肩头,他痛苦地惨叫着,捂着肩膀滚倒在地。   黄永模抓着枪,准备起身扫射,却被邓泽义压住,知道他一现身就会被打成马蜂窝,随后邓泽义抬眼问贺昌龙:“排长,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贺昌龙反应过来,看着邓泽义,又看着魏亚军,魏亚军冲他摇着头,给那名肩头中枪的士兵包扎,贺昌龙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那战士的伤口上面,许久他的嘴唇颤了颤,抖出了两个字:“投降……”   “排长!你他疯了!老子不投降!”黄永模吼道,“老子宁愿死也不投降!”   “我会带你们回家的。”贺昌龙自言自语道,“你们要相信我。”   第十四章(下)[侮辱]   “我会带你们回家的……”   “你们要相信我!”   “一定会回家的。”   贺昌龙的话像是回音一样在周围盘旋着,大家都觉得好像听错了。黄永模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排长,你刚才说什么?”   “投降。”贺昌龙声音很低,像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说,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大家都会死。”   “你说什么?”黄永模瞪着贺昌龙,突然爆发了,“贺昌龙!我X你妈!你再说一遍,我X你妈!你这个狗日的贪生怕死的王八羔子!”   黄永模作势要朝贺昌龙射击,邓泽义和魏亚军上前死死压住他,不让他动弹,邓泽义抬头看着贺昌龙道:“排长!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说过,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你们只不过是执行我的命令。”贺昌龙说完举着枪从掩体之中走出来,随后将枪放在地上,接着做了一个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而且只要有人说出来自己都会训斥的那个动作——高举双手。   “贺昌龙!我X你妈!你这个懦夫!我X你十八代祖宗!”黄永模还在挣扎,魏亚军和邓泽义把枪扔了出去,依然死死压住他,其他四名战士也把枪扔了出去,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   苏联人很快奔来,将贺昌龙等人压倒在地,用绳索反绑了双手。除了黄永模,大家都保持着沉默,贺昌龙只是在那喃喃自语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回家。”   “贺昌龙,我会杀了你的!我肯定会杀了你的!你这个王八蛋!”黄永模作势要起身去撞贺昌龙,却被苏联军人用枪托直接砸晕在地。   ……   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随后雷声响起,把贺昌龙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在角落中的三个战友,又闭上了眼睛,想哭但身体内的某种东西却死死拽住了泪腺,不让眼泪流出一样。   “谁当投降兵,我第一个崩了谁!”这句话是战前,贺昌龙对自己排下的战士们说的,谁知道违反这个死规矩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在见到那几名战士一个个死去的时候,贺昌龙很想自行了断,但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看到黄永模等人又会想起自己说过会带他们回家,只得咬紧牙关让自己坚持下去。   “出来!”门口的一声怒吼,让贺昌龙和所有人浑身一颤,那是一种未知带来的恐惧,谁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从开始被带进这个营地,他们还在算着时间,日升日落是一天,日升日落又是一天,逐渐地因为折磨他们丧失了这个能力,开始在沉默和混沌之中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大脑一片空白。   门被踹开,冲进来的八名越南士兵,两人一组架着贺昌龙等人奔了出去,随后将他们押送到一个小山坡上,每个人脑袋后面都抵上了一支步枪,那名越军军官漫步走到他们跟前,叼着一根雪茄,随后用靴子踩在贺昌龙脑袋上面重新系了一遍鞋带,接着懒洋洋地说:“顾问说,需要你们进行一场试炼,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的军人,我认为不必了,你们只是一群中国丧家犬。”说完军官一阵狂笑,其他的士兵也跟着起哄,唯独站在一侧的安志胜面无表情,只是紧盯着那军官。   军官昂起头:“不过顾问就是顾问,这样吧,给你们机会,你们四个人赤手空拳搏斗,时间为五分钟。”   “不。”安志胜在军官说完之后立即否决了,“让你的士兵和他们打。”   “为什么?”军官不满道,“我的士兵可以轻而易举干掉他们,太没有意思了。”   “有意思。”安志胜看着侧面站着的那些士兵,“你不愿意是不是知道你的士兵无能?”   “你……”军官脏话要出口,但碍于他是顾问,只得咽了回去,挥手叫了一个强壮的越军士兵下来,那人刚走到下面的空地之中时,安志胜却又摇头。   “什么意思?”军官拔下嘴里的雪茄。   “你,你,你……”安志胜指着那里站着的一排士兵,竟然选了十个人,“这十个人一起上。”   “十个人?”军官指着跟前的贺昌龙,“就他?”   “对,他一对十,敢吗?”安志胜没有说“行吗”这种商量的话,而是用挑衅的语气道。   “松开他!”军官一脚踹翻了贺昌龙,又拔出了匕首扔在地上,“再给你一件武器!”安志胜走到匕首跟前,俯身捡起来将匕首挂回了军官的腰间,摇头表示贺昌龙不需要了。   军官冷笑道:“那太没意思了。”   “有意思。”安志胜搀扶起贺昌龙,让士兵替他松绑,随后将他推向下方的空地之中,接着道,“开始吧。”   越军军官疑惑地看着安志胜,不明白为什么他急于让这个中国军人去死,而他还没有玩够,随后越军军官朝下面那十名士兵略微点头,十名士兵立即将贺昌龙围住,却没有摆出任何受训时苏联老师教过他们的姿势,就如同是街头流氓欺辱弱小一样,嬉笑叫骂着用石头投掷向贺昌龙,在这些人眼中,贺昌龙赢的几率是零,应该说连站起来的几率都是零。   贺昌龙开始没有动弹,许久才蠕动身体用双手撑起身体,但没有爬起来,他太虚弱了,虚弱得双眼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他们几乎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还连续拉了很久的肚子,若不是这群混蛋想留他们半条命,恐怕他们早就死在了那个水塘之中,成为了一具具腐尸。   “排长!”魏亚军忽然喊道,“排长,起来啊,打死这群狗日的!”魏亚军说完,身后那名越军想对他动手,却被安志胜一把抓住了枪管,恶狠狠地瞪着他,越军士兵立即看着军官,军官只是偏头让他走远点,士兵这才收起枪后退了三步。   “别动手,现在动手真的会死,忍。”邓泽义低声道,声音低得只能自己听见。是的,留条命也许在关键时刻还有用,这条命就算要消耗,也得消耗在回家的路上。   “去死吧!去死吧!懦夫!”黄永模双眼中倒映着贺昌龙那虚弱的身影,恨不得他立即被越军士兵打死。   “黄永模!那是排长!排长也不愿意的,你想死吗?你是不是想死?你想死没有人拦着你!”魏亚军扭头朝着黄永模喊道。   黄永模起身撞向魏亚军,同时骂道:“老子宁愿当烈士!宁愿在战场上光荣了也不想当缩头乌龟!”   魏亚军被撞翻在地,又翻身起来压住黄永模,盯着他的双眼道:“你以为那些死去的战友都愿意成为烈士吗?你以为他们愿意吗?你认为死了埋在烈士陵园里被人崇拜就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可以光宗耀祖了?然后后代可以对其他人骄傲的说,看我的祖辈是烈士,是英雄!”魏亚军说完又笑了,苦笑道,“可是你死了,哪儿来的后代?”   黄永模瞪着魏亚军不语,邓泽义跪地上前去叫两人起来,不要给周围越军看笑话,排长还没有动手,他们自己先内讧。周围的越军对着他们三人指指点点,摇着头,部分人还朝着他们的方向吐着口水。   “动手啊!”越军军官高喊一声,下面那十名越军点头,随后站得最近的人抓住贺昌龙的下巴,挥拳揍了过去,贺昌龙中拳倒地,旁边的人接着又朝他脸上踹了一脚,贺昌龙翻滚了两圈,险些滚进旁边的臭水池塘。军官此时扭头朝着安志胜一笑,轻轻摇着头。   “排长,起来啊!”魏亚军喊道。   “起来!起来!”邓泽义挨着魏亚军。   “你别死啊!要死也得让老子打死你!起来!”黄永模也慢慢凑了过去,用身体在后方顶住一阵小风都能吹倒的两名战友。   贺昌龙斜躺在那一动未动,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山坡上自己的三个战友,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自己浑身没有丝毫力气。   要不就这样吧?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吧。贺昌龙努力翻身平躺着看着天空,喃喃道:“来吧,杀了我。”   “排长!”魏亚军看着贺昌龙那姿势,知道他要放弃了。   “贺昌龙!”邓泽义急了,要准备冲下去,旁边的一名越军朝着他脚下开了一枪,示意他回去。   “贺昌龙!”黄永模起身来,直接冲向贺昌龙跟前,反绑在后方的双手攥紧,咬牙低声道,“你听着,排长,你说过要带我们回家的,你要是死了,怎么带我们回家?起来啊!起来!你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要死也得回到家里再死!快起来!”   “回家……”贺昌龙终于听清楚了这个词,模模糊糊看见黄永模被冲下来的越军又踢又拽拖回了山坡之上。   “你说过要带我们回家的!起来啊!”黄永模大声喊道。   “对,要回家,不能死在这里。”贺昌龙作势要起身,一名越军立即上前将其踹进水塘之中,周围又爆发出阵阵哄笑,沉进池塘中的贺昌龙没有起身,几十秒过去了,依然没有起身,随后是一分钟,两分钟。   两分钟已经几乎达到正常人在水中憋气的极限,越军军官叼着雪茄朝着安志胜摇头,表示贺昌龙肯定是一口水呛死了,随后挥手让下面的越军抽两个人去把尸体捞出来。   两名越军摇着头,极其不情愿地跳进了水塘之中,捏着鼻子潜下去搜寻贺昌龙的尸体,许久两人起身,对视一眼都摇摇头,随后又一次潜了下去。军官愣住了,上前了一步,仔细看着水面,很快两名越军又起身来,看着军官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找到。   军官示意周围的越军把探照灯照向水塘,示意再去四个人,六个人一起在水塘中彻底搜查一遍,又有四名越军跳进了水塘之中,潜了下去仔细搜索起来。许久,又有两人起身来摇头,随后又是两人起来,军官盯着水面等着第三组人起身回复时,池塘一侧的水面上漂起了一具尸体,众人看见那身军服,正在吃惊的时候,又一具尸体漂了起来……   第十五章(上)[租借的战士]   军官站在山坡之上,忍不住冲了下去,站在水塘边上,看着两具面朝下在水中的尸体,看那衣服就知道那是越军而不是贺昌龙,立即挥手让剩下四个人全部跳下去搜寻贺昌龙,随后回头去看着安志胜,安志胜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抬手看着表,随后说了一句只有黄永模等人才听得见的话:“这才刚开始呢。”   剩下八个人在水塘之中上下搜索着,终于其中两组人起来,还抓着一具尸体,尸体穿着贺昌龙那身破军服,两人大声喊道,说是找到了。军官立即指挥那八个人把尸体推到池塘边来,同时检查下其他人是怎么死的。等越军将那具尸体推到池塘边再送上岸,翻转过来的时候,发现那具穿着贺昌龙军服的尸体是他们的一名伙伴,就在这刹那间越军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正要准备扑向剩下的两具尸体时,其中一具尸体抬手就拽住了那名军官的脚踝,随后猛地将其拽进了池塘之中。   “啊——”军官吓得怪叫一声,随后被拖了进去,水面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水花,随后就平静了下来,没多久军官的尸体漂浮了起来。周围上前帮忙的越军在水下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见到在水下杀了一名越军,并换上他的衣服装死尸的贺昌龙,周围持枪的越军立即举枪朝向水面,叫其他越军离开,他们准备扫射,可安志胜立即挥手叫停,大声道:“这是游戏!你们的长官喜欢玩的游戏,要玩就玩彻底,你们不是想丢脸吧?”   周围的越军虽然没开枪,但却没有放下枪,依然持枪而对。剩下八名越军在池塘之中忍受着那恶臭继续搜寻着,没多久,一名越军忽然身子一沉,被拽进水中,很快又浮了起来,尸体周围慢慢漂出了鲜血来,随后又是一名越军掉进水中……   安志胜的目光看向那名军官的尸体,看到其腰间的匕首不见了,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欣慰的笑容。   “全部下去!再找一次,找不到全部上岸!”水中的一名越军喊道,叫完六名越军全部潜了下去,随后一个个又起来摇着头朝着岸边爬去,安志胜的目光在那瞬间没有再留意水面,而是看向了爬上岸的那六名越军,冷冷道,“游戏结束了。”   剩下的六名越军围拢在池塘边上,其中一个低着头的人朝后面退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手中倒转的匕首插进其中一人的脖子中,顶着他的身体挥掌劈在旁边一名越军脖子上面,打碎其颈骨的同时推向池塘之中,又拔出匕首来朝着剩下的四个人冲去,如法炮制解决了两人,同时拔出一人腰间的匕首,俯身冲向剩下的两人,挥手割破了他们的喉咙,整个过程不过十秒。   越军全部倒地,贺昌龙同时钻入池塘之中,周围的越军这才反应过来朝着池塘中拼命开火,安志胜在那笑着,笑得很怪异,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引得周围的越军都停止了开火,看着这个像是精神病一样的苏联顾问。安志胜快笑岔气了,揉着肚子终于开口道:“十一比一,全胜。”说完,安志胜又对着其他的越军高声道,“喂,看见没有,就算杀人也得动脑子!没有脑子的人只能被杀,放下枪,下去找他,敢吗?”   “他们不敢!”魏亚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邓泽义也笑了,黄永模只是面部抽了两下,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名越军。   是的,越军不敢,因为此时不少越军的心中觉得贺昌龙死了,杀人的是水鬼,并不是人,要是鬼谁都没有办法弄死他,有枪也不行,有两名越军不由自主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让神明保佑自己。   “你们不下去找,他今天晚上就会杀死这里所有的人,还有多少人呢?”安志胜摊开手走下山坡,在空地之中绕着圈子,看着周围剩下的越军,抬手数着,“一、二……二十五人,这里还剩下二十五个人,加上外围的驻军大概不过五十个人。”说完,安志胜双手合拢,再重重一拍,“都得死!”   安志胜慢慢走回先前的位置,接着掏出自己腰间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随后上膛瞄准了池塘水面,接着对周围的越军道:“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开火!”等安志胜数完之后,二十五名越军朝着水面开火,但安志胜却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扭头对魏亚军等人道,“赶紧躲开!”说完,安志胜调转枪口,一枪打爆了离自己最近那名越军的头,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枪枪爆头,打完枪膛中8发子弹击杀了8个人之后,很冷静地朝着旁边的掩体中一滚,哼着歌换好弹夹,又如兔子一样窜了出来,接着又击杀了8个人,剩下的9名越军集中火力瞄准了安志胜所在的位置,而安志胜则又滚进了掩体之中,换好了子弹,也不再出去,只是在那搓着手自顾自地笑着。   谁也没有注意,水塘之中的贺昌龙已经钻了出来,在安志胜击杀第二批越军的时候如鬼魅一样钻了出来,摸向山坡上一名越军的身后,割断了他的脖子,随后持枪打碎了周围所有的照明光源,营地瞬间陷入了黑暗,剩下的八名越军陷入了混乱之中,开始持枪乱扫,只要有人影晃动的地方就立即开枪。   一分半钟之后,枪声停止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魏亚军跟前,魏亚军一惊,随后那黑影蹲下来,用匕首割断了他们三人的绳索,魏亚军知道那是贺昌龙,是排长,立即上前,可却听到贺昌龙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道:“走,我带你们回家。”   “啪——”周围剩下一盏先前并没有点亮的照明灯亮了起来,安志胜站在灯前,鼓掌道:“真是太精彩了,完美的猎杀,天生的猎人,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贺昌龙转身将匕首投向安志胜,安志胜一偏头抬手接住匕首,看着匕首上面遗留下的鲜血道:“看来越南人天生就不知道杀人和被杀之间有什么区别。”   “走!”贺昌龙拽起魏亚军等人,示意他们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营地。   安志胜上前道:“你们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外围还有越军,我只是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走进来,因为他们也清楚,不管怎样,看守你们的这批人迟早会死,有些秘密是不能泄露出去的。”   “那我就宰了他们,再走。”贺昌龙俯身去抓地上的那支AK,“还有你。”   “不不不。”安志胜摇头道,“你不会杀我,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带你们走,还可以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谜底在我脑子里面呢。”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回家。”贺昌龙举枪对准了安志胜,可安志胜却面无惧色。   安志胜又道:“好吧,那你开枪打死我,反正你不想知道阮霍恩为什么会死,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在大寨位置遭遇了炮击,也不想知道为什么送走美国人之后,会被我们包围,而且那时候就算你们奋力反抗,我们也顶多只是击伤你们,绝对不敢杀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是我们租借的人,租约是两年,付出的代价不仅是越军的军事部署,还有其他一些东西,航天技术,枪械技术,船舶技术……你们很值钱的。”   贺昌龙没有开枪,只是盯着安志胜,身后的其他三名战友也都傻了,不知道安志胜说的是真还是假。   安志胜挥手让贺昌龙跟着自己,贺昌龙迟疑了一下,转身对后面的三人低声道:“你们还相信我吗?”   “排长,我相信你!”魏亚军第一个表态。   “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邓泽义永远都是这样“冷静”。   黄永模只是哼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有说,也算是默认了。   “那好,跟着我。”贺昌龙转身跟上安志胜朝着营地外围走去,当他们走出营地的时候,发现外围遍地都是越军的尸体,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全是被冷兵器所杀,根本没有开火的迹象,好像只是在瞬间就被某种东西杀死了一样。   “你们的人干的?”贺昌龙皱眉问。   “嗯,苏联伞兵,只有五个人。”安志胜很是得意,仿佛他不是日本人,而是苏联人一样,“比起你来怎么样?他们只用匕首和铁铲而已,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火器。”   “比杀人没有意义。”贺昌龙冷冷道。   安志胜笑了:“这句话从一个刚刚杀了十来个人的家伙口中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越南人一定很不甘心吧,谁叫他们当了.子又立牌坊呢?小国的悲哀,要不就老老实实接受邻居的帮助与馈赠,完全不懂什么叫远攻近交,多少年前他们靠中国和法国人作战,后来又靠中国和苏联与美国作战,现在又背靠苏联与中国人在家门口开仗,没有第三国的帮助,越南这个名字早已不存在了。”   “我们要走,告诉我们想知道的。”贺昌龙闪身拦在安志胜跟前。   安志胜点头:“你们现在回不去,因为在你们军队的档案之中。你们四个人已经光荣战死了,是烈士,各记二等功一次,不过两年之后你们再回去就会有新的身份,而且衣食无忧,别挣扎了,没用的。”   “也就是说,我们被出卖了。”贺昌龙怒道,“那死去的那五个战士算什么?只是附送的陪葬品吗?”   “不,是劣等品,那只是意外,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五个人那么不堪一击,轻易就死了。”安志胜面无表情,把人命当做是路边的野草,“你们是优秀的战士,但我估计连你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时间内会变得那么优秀吧?”   第十五章(下)[你好,达瓦里希]   “草菅人命!”邓泽义指着安志胜道,“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噢,对了。”安志胜笑了笑,从口袋之中装作掏出一张纸来,随后故意看着并不存在的东西,还作出翻页的动作,“与你们的首长胡先生的约定是,只有你们四个人,至于其余五个人嘛,不算是附赠品,而且别忘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你亲手挑选的他们,如果不带他们五个人,一样可以完成任务,背负责任的应该是贺昌龙。”   “你……”魏亚军作势要冲上前,贺昌龙抬手制止他。   贺昌龙点头道:“我说过我会带他们回家,即便是他们已经死了,我也得带他们回家。”   “这个小小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他们的尸体我已经叫人妥善保管,是火化带走骨灰还是冰冻起来,带走遗体你选择。”安志胜看着贺昌龙。   “带着骨灰。”贺昌龙闭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无法回国,必须要等两年后?”   “嗯?”安志胜回忆了一下道,“按照合约上所写,你们回去的时间应该是1982年初,你们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改革开放的国家建设,哈。”   安志胜说话间,几名身着迷彩服的苏联伞兵抱着那五名战士的遗体从营地方向走来,故意一一走到贺昌龙跟前让他确认一下,随后整齐列队朝着前面走去,安志胜也不再说话,只是示意他们跟紧,随后他们穿越丛林,行走不过半小时之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当他们看到那片开阔地的时候完全傻眼了,这地方原本就是他们跟随约翰找到的游击队基地,有简易机场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完全被“翻新”了一遍,机场的路重新修建过,房屋也用水泥重新修建,有着崭新的兵营,其中巡逻的全是苏联士兵,没有一个越南军人。   “这里的越军已经全部消失了。”安志胜回头对贺昌龙说,“消失,没了,抹去了,这是越南政府为了争取援助付出的必要代价,丑陋吧?”   是不是丑陋贺昌龙已经不关心了,唯一清楚的是他们还没有获得自由。自由这个词第一次在贺昌龙心中变得那么神圣,自己和其他三人就像是货物一样被扔给了苏联人,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满脸慈爱,如同父亲一样的胡万钦,那个他们尊敬的首长,齐风也肯定参与了那件事,这样才说得通。   “等火化结束之后,我们将会带着你们乘坐专机去祖国母亲的怀抱中。”安志胜心情很好。   “然后呢?杀了我们?研究我们的尸体?”贺昌龙冷冷道,同时看着那些伞兵将那四名战士的遗体和最早死去的那名战士的遗体摆放在一起,并且开始进行擦身清洗,旁边还摆放了五套崭新的解放军军服,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搞来的,也许是胡万钦从某个渠道给他们提供的。   “不,这一点你们放心。”安志胜摇头,“回去之后,会给你们最高的待遇,同时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训练一支特遣队,他们需要去阿富汗,原本我们是建议你们去阿富汗的,胡先生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很快放出中国与美国以巴基斯坦作为中转站训练并提供军事支持给阿富汗游击队的消息,迫使我们无法将你们派往阿富汗,真是个聪明的老家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昌龙完全不明白,很早之前他们与苏联是朋友,苏联是老大哥,接着与其关系开始破裂,与周边国家爆发战争,随后美国人伸出橄榄枝……太乱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如果苏联人现在是敌人,那为什么会把自己和战友们租借给他们?自己有这么大的价值吗?   也许有,贺昌龙看着自己的手,先前自己干掉那些越军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迟疑,自信心十足,没有存在半点认为自己会失败的念头,为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对了,在那座有牛鬼的山上,被越军袭击时,自己和魏亚军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也许在蜂巢自己和三个战友就被……想到这,贺昌龙断了线索,他没有记忆,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只是接受了那些所谓的高强度训练就能让人脱胎换骨,也许有其他的东西,也许。   伞兵为五名战士擦身并且换上了新的军服之后,还找出来五口棺材将他们装好,接着按照中国的传统摆放了祭品以及香烛等东西,然后请贺昌龙等人上前祭拜,做最后火化的准备。   站在五口棺材前,活下来的贺昌龙等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杀死这五名战士的凶手就是眼前这些苏联人,而如今为他们举行葬礼的也是这群苏联人,这些事情怎么会如此荒谬?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又是多么的可笑?盟友成为敌人,敌人又成为盟友,大家拥抱的同时,抚摸着对方后背的手都握着一把匕首,抱紧的同时随时都准备将匕首刺进对方的体内,亦或者活生生剥下一块血肉来。   此时此刻,贺昌龙等人才知道原来世界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而是更可怕,更残酷,也许活在从前那个自欺欺人的世界之中更好,没有战争,没有阴谋,只有单纯的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干活的念头。   祭拜,烧纸钱,到最后的连同棺材一起推进燃料炉中火化,整个过程之中贺昌龙等人没有说半个字,周围的苏联伞兵也在安志胜的示意下没有佩戴枪械,而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警戒,毕竟这是在边境之上,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冲突。而就在山背面的另外一处地方,越军早就挖掘好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并在下面铺垫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然后将被杀的游击队队员的尸体全部扔了进去,细数之下竟然有一百二十来人,其中有近四十人是没有武器的游击队家属。   挖坑的越南军人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可以埋进一百来人的坑,也许还能再多埋一些人,一层尸体一层石灰,当最后一层石灰盖好之后,越南军人被伞兵们一一枪杀,扔了进去,又填上了一层石灰——你以为在替别人挖掘坟墓的时候,实际上也为自己敞开了阴间的大门。   整个游击队基地之中,除了一个已经完全吓傻的十来岁孩子之外,没有任何人活下来,也不知道是安志胜良心发现,还是他有其他目的,他放过了这个孩子,让伞兵给了这个孩子一套除了武器之外几乎什么都有的装备,然后抓着他的衣领带着他来到山林的边缘,指着森林之中河内的方向道:“跑!往那个方向一直跑,不要回头,回头就会被打死。”   安志胜说完松开了孩子,孩子迟疑着,回头去看安志胜,安志胜却掏出枪朝地上开了一枪,孩子吓得拔腿狂奔,很快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安志胜站在那看着,等待着,等了许久才转身离开,贺昌龙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是他在经过贺昌龙身边的时候自言自语道:“再残酷的历史总需要见证者,但人们往往不会相信见证者所说的话。”   很多年之后,河内的街头每天都会出现一个穿着怪模怪样,浑身邋遢,拖着长发的男人,在那对路过的人说着关于那年在边境上的大屠杀,关于越军的,关于游击队的,还有关于九个被俘中国军人的故事,可是没有人相信他。   是的,有时候人们往往不会相信真正的历史见证者口中所说的话,而是会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就是个骗子。”   其实世界上每个人都是骗子,每个人都是罪犯,只是有些人付诸于行动,并且乐在其中,而有些人只是耍耍小手段,接着提心吊胆。   凌晨,一架苏联运输机降落在简易机场,同行的还有四架米格战机,只是战机没有降落,而是在周边做侦查巡逻。伞兵们首先登上飞机,互相道贺着任务的顺利,同时也为死去的战友感到惋惜,这些战士的所作所为让贺昌龙等人觉得很无法理解,同时也很恶心,几百人就那么死了,他们没有丝毫的内疚。   是的,之前那几十天他们经历的只是战场而已,而最近这几天他们经历的才是真正的地狱,而地狱之门才刚刚打开。   在飞机起飞之后,运输机的机长离开了驾驶舱,来到了后方,站在贺昌龙四人跟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着用半中文半俄语说道:“你好,达瓦里希!”   机长敬礼的时候,机上的其他伞兵也起身对贺昌龙等人敬礼,并齐声高呼:“达瓦里希!”   那一刻,贺昌龙心中很痛苦,那种痛苦比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死在眼前还要痛苦,同样,也是在瞬间,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对“达瓦里希”这个称呼觉得厌恶,机舱内的高声齐呼让他们痛苦得闭上了眼睛,不想去听,不想去看,他们知道这个称呼是用五个战友的生命换来的。   “你在营地中的精彩击杀赢得了他们的尊敬。”飞机提速之后,坐在一侧的安志胜低声对贺昌龙说,“只要你有实力,哪怕你是个混蛋,都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尊敬,也许是害怕?更何况你们不是混蛋,欢迎前往苏联,达瓦里希。”   第十六章(上)[模拟区]   飞机在飞临苏联某地上空时,机上的伞兵成队依次跳下,在那之前却没有任何预兆告诉他们要跳伞,这仿佛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坐在贺昌龙身边的安志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伞兵离开,等他们全数跳下飞机之后才扭头来问贺昌龙:“你们四个是陆军士兵,应该没有接受过跳伞的训练吧?”   贺昌龙盯着安志胜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志胜咳嗽了一声,“二战时期有个美军将军说过,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出现全能的士兵。即便如此,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希望能训练出全能的士兵,在陆地也许你们是兵王,在空中呢?”   “你什么意思?”贺昌龙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下意识用胳膊肘碰了下魏亚军,魏亚军立即也触碰着邓泽义,邓泽义也赶紧将这个暗示告知给了最右侧的黄永模,贺昌龙传达的讯息很明确,让他们提高警惕,鬼知道这些家伙又想做什么?   “士兵最大的悲哀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松懈自己紧绷的神经,比如说现在。”安志胜笑道,同时驾驶舱内两名驾驶员背着降落伞走了出来,只是对贺昌龙等人笑笑,接着直接跳下了飞机,紧随其后的是两名随机机师。   贺昌龙等人一下愣了,立即扭头去看着安志胜,安志胜却不着急,只是指着自己右手腕上那个类似手表的东西道:“现在高度是3000米,因为没有飞行员的关系,会急速降至2200米,这是标准的跳伞高度,难度并不大,但对于新手来说,最应该克服的就是心理恐惧,有四个降落伞在你们座位下方,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将背带绑紧在身体之上,检查后方伞包,并打开里面的主伞盖,这个过程请千万不要忽略,一旦忽略你跳下去是打不开降落伞的,等于是你开枪之前得打开保险是一个道理,主伞盖旁还有个备用伞盖,这个不用管,只是在主伞盖出现问题的时候使用……”接下来安志胜用很简单的语言说明了下伞包的其他注意事项,随后站在机舱门边缘,冲他们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向后一仰掉落下去。   “拿伞包!”贺昌龙追出机舱口,朝下面看着,看到掉落下去的安志胜在下方稍微远的地方打开了降落伞向下落去,与此同时,魏亚军等人也拿出了降落伞按照安志胜所说的背好,正把伞包递给贺昌龙的时候,飞机忽然急速下降,众人立即伸手抓着机舱内的固定索,做着最后的检查。   “!老子这次要是不死,下去之后肯定宰了那个日本人!”黄永模在机舱口大声骂道。   贺昌龙冲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接着指着其他人,示意黄永模先跳,接着是邓泽义,随后是魏亚军,最后才是自己。众人掉头,朝着机舱外跳去,在他们出机舱的一瞬间,每个人的心脏都感觉被一双手给捂住了,而身体也被某种力量拼命向下拽,在空中他们说不出任何话来,贺昌龙只是吃力地比划着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的动作学,因为他先前看到过安志胜跳下去之后做了哪些动作,也许那些是有必要的。   等四个人差不多平行之后,贺昌龙抓紧了自己的开伞索,示意其他人可以拉了,随后魏亚军、邓泽义打开了降落伞,但黄永模怎么拉都没有反应,在那一瞬间黄永模慌了,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跳伞的人来说,他的反应再正常不过。贺昌龙原本就打算看着三个战友打开降落伞之后自己再打开,所以他发现了黄永模的伞包出现了问题,立即拉直身子朝着黄永模所在的位置冲去,一把将其抱住,随后指着其前面的备用手柄,示意先打开那东西才能打开备用伞盖,接着再拉开伞索,比划完之后贺昌龙离开黄永模的身体。   黄永模按照贺昌龙所比划的依次做了一遍,但是备用伞也没有打开,贺昌龙急了,他稍微低头朝下看了一眼,已经模模糊糊能看清楚下面的地面了,也就是说时间不多了,他再次冲到黄永模的跟前,示意对方抱住自己,然后拉开了伞索。   打不开!   贺昌龙使劲拉了好几下,也打不开,立即拉了备用手柄,再次拉开伞索,所幸的是这次打开了,但是引力作用,加上两个人用一副降落伞,下坠的速度极快,再快落地之前,两人的眼前都黑了,随后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但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挂在了某个东西之上。   再睁眼,贺昌龙发现自己和黄永模两人死死地抱在一起,黄永模的脸色惨白,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贺昌龙抬头看见降落伞挂在一棵大树之上,他们离地也不过几米的距离,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惊讶地发现树上有雪?树下也是一片雪地?现在是几月份?这个地方会下雪?   很快,在远处落地的魏亚军和邓泽义两人赶来,帮助贺昌龙和黄永模从树上下来,与此同时一辆苏联军队的汽车也急速驶来,车稳稳停在四人跟前,安志胜打开车门跳下来,带着笑容,边鼓掌边说:“果然是战士,竟然平安无恙。”   “竟然?”黄永模火冒三丈高,作势就要扑上去,却被贺昌龙一把拽了回来。   贺昌龙抓着黄永模,问安志胜:“你想杀了我们?”   “不,我相信你们能平安,只是有人不相信而已。”安志胜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在汽车内另外一名苏联军官,那人满脸阴沉,似乎很不欢迎贺昌龙等人的到来。   “好了,现在要我们做什么?”贺昌龙沉声问,“最好有个计划表之类的东西。”   “现在的时间是1979年12月28日,你们所在的位置叫‘模拟区’,欢迎你们来到这里。”安志胜说完转身要上车,贺昌龙立即上前抓住安志胜问道,“你说现在是12月28日?怎么可能!”   是呀,怎么可能。贺昌龙记得他们护送约翰到游击队基地的时候,不过是2月底,被俘之后感觉也不过是过了最多一两个月而已,怎么会出现这么长的时间差?   “怎么不可能?”安志胜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想不明白,你们被俘之后四个人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难道没有发觉醒来之后其他四个活着的战士有些怪异吗?而且几乎不说话?因为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你撒谎!”贺昌龙抓着安志胜,“你撒谎!你在骗我们!”   “贺排长。”安志胜拿开贺昌龙的手,“我们和胡先生的租约是到1982年年初,我说过租约是两年,但租约开始的时间必须是在苏联的领土之上,这就是为什么让你们在越南呆了那么久才回来,你们也该庆幸时间过得非常快,这对你们有利。另外,出于对你们的敬佩,我告诉你们两件事,其一是你们在越南执行的任务不是护送阮霍恩,而是护送自己和阮霍恩体内的那种细菌……”   对,约翰说第二次接到的命令是拿走阮霍恩的身体组织,那时候他才取走了阮霍恩的心脏,切割下了一部分皮肤组织,而胡万钦那个老咋种又把自己出卖给了苏联人,这等于是一箭双雕,也难怪在机场苏联人不袭击美国人的飞机,原本是三方私下达成的协议。美国人要细菌,苏联人要我们,等等,有个地方不对劲,千足屦呢?贺昌龙想到这,又问:“没有第三样东西了?”   “什么?”安志胜显得很奇怪。   对了,这就说明阮霍恩这家伙一开始就是胡万钦争取策反的越军军官,但他没有实际职务,情报也许仅仅只是真正的间谍给他的,背后的操纵者是美国人和胡万钦,所以阮霍恩才对那座山的事情那么清楚,不,没有那么简单,也许是越南人中也有高级官员被胡万钦策反或者收买,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留下十来个军人在山上,其他人则全部撤出。   毫无疑问,千足屦是齐风调包的,他给自己那个盒子的时候,里面压根儿就没有千足屦!真相就是,胡万钦要千足屦,美国人要细菌,苏联人要自己和其他三个战友。   “真是高明的手段。”贺昌龙自嘲似的赞叹着,苦笑着,等我回去一定会宰了那个老王八蛋,一定!   “我得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安志胜握住贺昌龙的手,“我还没有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苏联驻越南顾问团观察员,名字叫斯古拉。安志胜,我是日本情报人员,日本名字叫做武藏搏正,也许你们会忘掉的。”   安志胜说完跳上了汽车,随后汽车中扔下来四个背包便掉头离开。贺昌龙等人站在那,看着汽车离开,脑子中充斥着各种负面的情绪,无处发泄,贺昌龙并不知道这个叫武藏搏正的家伙,在很多年之后会成为日本情报本部行动科课长,也在根来众事件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历史也总是有着细微且怪异的联系。   “排长,背包里面除了少部分干粮、指南针、火柴,换洗衣物之外,能称得上武器的只有一把匕首。”魏亚军检查了四个背包之后抬头说道。   贺昌龙依然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没有其他东西了?”   “没有了。”魏亚军摇头。   贺昌龙蹲下来:“换上里面的衣服,然后两人一组对这个区域进行侦查,侦查范围暂时只限于方圆五公里内,执行命令!”   第十六章(下)[布熊]   怪异的帽子,见所未见的衣服、裤子,唯独那靴子让他们很舒服,里面有毛,穿着很暖脚,之前在部队也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靴子,不过最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一本俄文字典,是俄文带中文的。   众人边走边吃着干粮,黄永模沿途都刻意与其他三人保持了一段的距离,贺昌龙也没有理他,知道他心中还在怨恨自己下令投降的事情。的确,贺昌龙也后悔过,但他后悔的是当时没有跟着约翰上美国人的飞机,但在安志胜说出最后那番话来之后,他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的,都是胡万钦安排好的,首先不执行这项任务是不可能的,回头再细想,包括上山侦查找那名越军上校也只有他能去,其他几个排的排长是绝对不会执行这种侦查任务的,这些都在胡万钦的计算之中。   也许,他们上了美国人的飞机,美国人也不会把他们弄回国,而是扔在美国的某个地方,对他们做苏联人做过一样的事情。除了身边的战友,其他人都无法信任,绝对无法信任,贺昌龙心中已经抱定了这种念头。   向前一公里之后,贺昌龙等人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半个人都没有看到,连牛马等动物都看不到,只有周围竖起的一些较新的金属牌子,上面用俄文写着大字,但他们没有人能看懂,魏亚军将俄文字典拿了出来,算是明白安志胜放这东西在包里面的作用。   众人虽然读不出来,但四个人分别查字典,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金属牌上面的字给翻译过来,上面写着——警告:军事禁区。下方的图示也画明了,进去有可能踩着地雷亦或者被枪击。   先前安志胜所说这里是什么“模拟区”,贺昌龙已经猜到肯定是军事禁区之类的地方,他们是不可能将自己扔在普通百姓聚居的地方的。   四人站在金属牌跟前,看着两侧延伸而去的高近五米的铁丝网,还有铁丝网内里面那些破烂的建筑,废弃的汽车,其中甚至还有连炮管都没有,浑身锈迹斑斑的坦克,那些坦克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二战时期废弃的。   “排长,我们进去吗?”魏亚军拿着字典问。   贺昌龙抬头看着天空,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估摸着也快天黑了,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外界与里面这个“模拟区”的分界线。他脑子中有了一个计划,一个逃离的计划,但首先需要的是查明白苏联人用什么方式在监视他们,这个位置的坐标,能找到一张地图更好,同时也得查清楚这个区域有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到这里来?   “进去,大家跟紧了,说不定进去就会遇敌或者遇袭。”贺昌龙绕过金属牌,走到那扇看起来还新的铁丝门前,伸手推开门,踩着厚厚的积雪慢慢走了进去,却没有走太远,而是招呼其他人来到一辆废车后面,仔细观察着对面的那间屋子。   “排长,那个日本人说苏联人让咱们给他们训练士兵,可为什么把我们扔到这个地方来?”邓泽义警戒着周围,虽然手中只有一柄匕首。   “你这不是废话吗?排长要是知道,肯定早告诉咱们了。”黄永模说道,邓泽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说出了“排长”这个称呼,等于是原谅了贺昌龙,也明白跳伞的时候贺昌龙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兴许是打动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魏亚军抬眼看着那间屋子,还有远处那些建筑:“看起来像是个小村子?这么厚的雪跑起来也困难,要想安全,我们首先得找个建筑,清空了之后暂时住进去,排长,要不就选跟前的这座屋子吧?好进好退,你觉得呢?”   贺昌龙摇头,看了一眼那铁丝网门:“你认为苏联人让我们进来了,会让我们轻易出去吗?不可能的,而且说里面是雷区,我也不相信,我们四个人,除了各有一把匕首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探雷工具更不要说了,有地雷,我们迟早会死,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所以我认为应该朝里面再走一走,看看周围的情况,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你们认为呢?”   “是,排长。”魏亚军点头。   “听你的。”邓泽义也立即表态,黄永模只是点头。   贺昌龙面朝他们正色道:“我现在已经不算是排长了,从被俘的时候我就不是了,但我们四个人中的确需要一个领导,否则就是一盘散沙,你们可以推选出另外的人。”   三人摇头,表示不用推选,贺昌龙点头:“好吧,那我继续当这个领导,不过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活着回国,一定!”   三人也只是默默点头,随后贺昌龙绕开废车,手持匕首摸进第一座建筑之中,魏亚军紧随其后,邓泽义与黄永模在屋子门口警戒着。   进屋后的贺昌龙看着这间老式的苏联建筑,里面放着生活所需的所有东西,只是不少被冻结,上面布满了灰尘,有些被毁坏了,也有子弹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但没有手榴弹等爆炸物导致的痕迹。他们是从后门进入的,来到前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破损,是被人给撞开的,地面上还有指甲划过的痕迹,貌似是有人撞进门来,拽走了这间屋子的主人,而主人不愿意离开,死死拽着地面,指甲便在地面木板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贺昌龙蹲下来看着那些血痕,又指着楼上,示意魏亚军上楼去查看下,魏亚军点头手持匕首摸上二楼,贺昌龙也立即跟上去,二楼也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里面还有不少衣物,贺昌龙靠近一个衣柜,稍微翻了下,又去了另外一个柜子,最后来到床边上,用手掀开床铺,示意魏亚军叫其他两人进来,等大家都聚集在房间之后,贺昌龙才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屋子的主人我估计是几个月前离开的,当时应该是夏季,而且是盛夏,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地方盛夏有多少度,但从床上的被单等东西并不厚重可以分析得出,而且这些人是匆忙离开的,离开之前只带走了少部分衣物,不过都是夏季穿的,冬天稍厚的衣服都在衣柜里面放着呢。”   “排长,我觉得是苏联政府把这里给强制性征用了,把人们都迁走,送到另外的地方,随后把这里设置为了军事禁区。”魏亚军根据贺昌龙的分析做了自己的判断。   “有道理,但是有漏洞。”邓泽义一向比较冷静,“军方一般要征用某个地方,而且范围这么大,不使用强制性军事手段百姓是不会离开的,如果使用就会爆发流血冲突。这间屋子这么大,少说住了五个人,虽然说一片狼藉,但也能看得出来大部分是他们自己导致的,子弹留下来的痕迹也不多,我看倒像是发生了什么灾难,导致他们不得不马上跟着军队撤离,随后苏联军队才强制性封锁了这个区域。”   “灾难这个说法我比较赞成。”贺昌龙点头,“但是是什么灾难呢?这里离山比较远,泥石流不太可能,大火也不大可能,没有火烧的痕迹,地震更不可能,暴雨也不至于,唯一的解释就是疾病,爆发了某种疾病。”贺昌龙分析到这,发现黄永模正在屋子角落中仔细看着,便问,“永模,你怎么看?”   黄永模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已经打开的房门关好,指着先前门后的位置道:“排长,你来看。”   众人围过去,看到在门后有很短的一根蜡烛,蜡烛旁边还放着一个空罐头盒子,一侧还放着一个破烂的枕头,以及一张稍厚的毛毯。   贺昌龙蹲下来拿起那罐头盒子,闻了闻,又用手摸了一下里面,冲黄永模说:“永模,你还真是粗中有细呀,说明这里有人,罐头里面残留的东西没有被冻结,虽然这屋子也很冷,但要冻上至少要花很长的时间,还有这蜡烛,在百姓逃离之前,他们是不会没事躲在门后面吃东西的。”   “枕头、毛毯都没有灰尘。”邓泽义抓着毛毯又闻了闻,“闻起来有点气味,像是人身上的汗臭。”随后邓泽义又把毛毯打开,展示给贺昌龙看。   贺昌龙看着那张毛毯的大小,点头道:“是个孩子。”   “对。”邓泽义放下毛毯,“这张毛毯的大小只能包裹住成人一半的身体,而且苏联人身材都比我们高大,看大小我猜测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必须找到这个孩子,这种环境下他肯定度不过这个冬天。”魏亚军看着贺昌龙。   贺昌龙点头,看着房间里说:“找找合适的衣服,厚一点的,暖和点的被子用带子扎起来背走,还有吃的,找找罐头,然后离开朝着村子中心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三人分散开先找二楼,黄永模一边翻一边嘟囔:“我倒希望能找到一支枪,拿着刀不是个办法。”   “那狗日的能给咱们各一支匕首算不错了,没有让我们四个人拿一支匕首。”邓泽义在床下翻找着,找到了一个开了缝的布熊,拿在手中拍了拍灰尘,觉得很可爱,顺手将那布熊放在了床中间,随后众人离开下一楼去寻找。   众人离开,脚步声远去之后,楼顶的阁楼门板慢慢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朝着外面看着,随后那双眼睛的主人慢慢从上面滑落下来,脚尖落地,准备到楼梯口去查看,路过的时候却发现了在床中间坐着的那只布熊。   那双眼睛忽然湿润了,但眼睛的主人只是使劲抹去泪水,随后将布熊绑在背上,从旁边的窗户口慢慢滑落下去。   第十七章(上)[暖意圣坛]   “排长!有人!”在厨房中翻找着食物的魏亚军透过窗口看见外面有人影一晃而过,立即追到窗户边上,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那废弃的坦克后面,其他人立即围了过来,贺昌龙立即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魏亚军从窗口出去,其他人从周围包抄。   “估计就是那个孩子,千万要小心,不要伤着他了。”贺昌龙说完,从正门冲了出去,朝着坦克的位置慢慢走去,同时注意着脚下,稍微提高声音说道,“孩子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出来吧。”   贺昌龙知道这个孩子肯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只能把语调调整到尽量温柔,不吓着他,坦克后面没有回应,等贺昌龙等人包抄过去看向坦克后面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双脚印,却没有见到半个人。   “怪了。”邓泽义上前,看向周围,脚印没有朝四周延伸,这孩子难道长翅膀了?   贺昌龙看着脚印旁边的坦克,还有坦克上面留下的那些痕迹,指了指坦克里面,示意那个孩子肯定是爬上坦克钻了进去。与此同时,坦克内那双眼睛一直抬头看着上面,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贺昌龙爬上坦克,准备朝里面看去的时候,一团雪忽然从坦克之中扔了出来,砸在自己脸上,随后一个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跃而起,从坦克顶端跳向远处的雪地,拔腿就朝着村子中心跑去。   “追!”黄永模拔腿就追。   “别追!”抹去脸上雪团的贺昌龙立即下令道,“那孩子不知道我们是谁,肯定会跑掉的。”   “不追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黄永模急了。   邓泽义碰了碰他,指着雪地上的脚印道:“排长还夸你粗中有细,我倒觉得你是糊涂一世聪明只是一时,顺着脚印找不就行了吗?”   贺昌龙跳下坦克,带着其他三人跟随着那孩子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朝着村子中心走去,沿途出现的农具越来越多,拖拉机,废旧的汽车,较远的地方还有两辆体型较大的坦克,粗长的炮管对准了村子的另外一个位置,好像他们即将攻击的敌人也会从那个地方出现一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邓泽义边走边说,“这个村子看起来很富裕呀,汽车,拖拉机什么都有,还有这些居民的屋子,他们吃穿用的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家庭成分至少都是地主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魏亚军在一旁插话,“什么地主成分?苏联早年就大步迈进了共产主义,这就是优越性。”   中间的贺昌龙摇摇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共产主义吗?”   “谁不知道呀?”魏亚军立即回答,“反正就是人民很幸福,没有阶级之分。”   “说简单点,社会主义是按劳分配,共产主义是按需分配。”贺昌龙叹了一口气,“凡事都有两面性的,军校里面政工老师的课你们只听了表面,知道为什么我们叫他们为苏修吗?”   魏亚军不语,继续朝前走着,贺昌龙也不再说下去,此时讨论这种话题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顺着那孩子的脚印追过去,在一间古怪的建筑前,四个人发现脚印消失了,他们看着那顶端圆乎乎的建筑,建筑顶端还有个十字架,完全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也许某些大城市的兵知道那东西叫教堂,但这四个都来自四川乡下的农村兵根本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那是东正教的教堂,只是觉得这东西很古怪,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倒像是个开会的场所。   “这是不是村委会啊?”魏亚军抬眼看着那座巨大的古怪建筑,挠着脑袋说。   “不像。”邓泽义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看看玻璃上面画着的人,我觉得像是乡委会!”   “不是吧!”黄永模看着周围那些都较大的建筑,“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村子呀,像是城市,我爸每次带我去城里面,城里面那些房子就这么大!”说到这,黄永模一拍手,恍然大悟,指着那建筑道,“这是居委会!”   贺昌龙也很疑惑:“不对呀,没有挂斯大林同志的画像啊?也没有列宁同志的?算了,咱们进去看看,不过记住了,这种地方千万要规矩一点,不要乱摸乱碰知道吗?”   “是,排长!”其他三个人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随后竟然列队站在贺昌龙身后,跟随推开门的贺昌龙慢慢走进那间教堂之中。   进了教堂,四个人站在满是座椅的大堂内,看着正前方点起的蜡烛,还有周围的画像、雕像,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黄永模站出队列来四下看着说:“这不是就是会议室吗?”   “不是!”贺昌龙道,“周围那些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魏亚军摇头,“不像是斯大林同志呀。”   “也不像是列宁同志。”邓泽义也摇头,“虽然列宁同志也有胡子,但比他的胡子长。”   “马克思、恩格斯?”黄永模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随后又是一次拍手,指着那些蜡烛道,“这是庙!”   “我同意。”魏亚军立即使劲点头,“肯定是苏联人的庙,这周围都是神仙。”   “佛祖啊?”邓泽义上前几步仔细看着,“还是玉皇大帝?”   “你听不懂话啊,苏联人的神仙,肯定和咱们不一样。”魏亚军也上前道,“反正是庙。”   “别争了,不管是什么,我们先找到那个孩子吧,这么多蜡烛,这里应该有不少人。”贺昌龙从三人中间穿过去,拿起字典来,上面虽然有翻译,但是没有发音,不知道怎么念出来,十分着急,但看见旁边的桌椅想出了个土办法,把椅子拆下来一块木板,用红蜡烛在上面照着字典写出“我们不是坏人”的俄文,接着高高举着,大声呼喊着。   教堂正对面的圣坛后面,那个孩子慢慢露出脑袋来,看着他们高举的牌子,看清楚之后又缩回脑袋,依然不敢出去,自顾自在那摇着头,又在周围看着,寻找着什么一样。   许久,贺昌龙终于放下了牌子道:“算了,那孩子肯定钻进这里又离开了,周围搜查下,没有危险,我们暂时就在这里住下来。”   魏亚军来到门口,朝外面看着,随后关上门对其他人说:“天快黑了,要不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   “只能这样了,吃点东西,不要吃太多,我们没有多少饮水,撑过今天晚上,明天白天还得找水,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是某种疾病的原因撤离了老百姓,我们还得找干净的水源。”贺昌龙在圣坛周围逛着,其他人则在四下搜查着,看看有没有危险,特别是类似军队布下的诡雷之类的东西,万幸的是什么危险都没有。   “好了,大家休息吧!”贺昌龙说道,正准备俯身去铺棉垫,却发现圣坛右侧燃起来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贺昌龙愣住了,随后低声叫着离自己最近的黄永模,黄永模从窗口快步走过来,刚过来,左侧那三根蜡烛也忽然间熄灭了。   黄永模愣住了,下意识回头看着那窗户,这里的窗户上都是玻璃,是无法打开的,而且也没有感觉有风吹进来,蜡烛是怎么熄灭的?黄永模和贺昌龙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朝着圣坛后面绕过去,走近之后忽然跳过去,按住了在圣坛后面的那个孩子。   孩子被两人抓住之后,挥舞着手脚挣扎着,大声说着什么,不断地高喊着,不断地指着蜡烛,两人听不懂孩子在说什么,魏亚军和邓泽义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那是个孩子,而且还语言不通,贺昌龙立即指着魏亚军手中的字典,魏亚军反应过来,打开字典在那孩子跟前,指着字典比划了好一阵子,孩子仿佛明白了,立即翻查着字典,一个字一个词指给他们看,四人看着字典,将孩子指出的字和词组合起来之后,连成了一句话——把蜡烛熄灭,否则我们都会死!   “什么意思啊?”魏亚军看着那孩子,虽然知道那孩子听不懂。   孩子奋力站起身来,正鼓足气准备去吹蜡烛的时候,突然教堂大门口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了一下,随后又是第二下,教堂的木门立即出现了好几道裂缝,孩子愣住了,再也不吹蜡烛了,直接用双手把蜡烛全部扫断,又是拍,又是踩。贺昌龙看着教堂门口,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叫其他人上前帮忙,很快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教堂内也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见鬼了!外面怎么黑这么快?”黄永模站在圣坛一侧,看着窗户的方向,外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隐约看见有奇怪的影子在周围晃动,“外面有人吗?”黄永模正准备上前去的时候,那孩子却拉住了他的手,随后又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让他上前。   贺昌龙蹲下来,仔细看着那孩子,凑近才发现这个留着短头发,很是瘦弱的,竟然是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脸上还挂着泪痕,指着窗户外摇着头,示意他们千万不要上前,随后自己又离开贺昌龙等人跑到圣坛后面,抱着手坐在那,看着他们,示意他们也过去。   贺昌龙等人慢慢走过去,互相紧挨着靠着圣坛坐下来,小女孩儿则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点点头示意他们也跟着做。贺昌龙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慢慢握紧了自己的手,其他人也逐渐仿效……   那天入夜时分,黄永模、邓泽义、魏亚军的心忽然平静了,而贺昌龙却感觉到了阵阵暖意,这种暖意并不是来自于身处的这座教堂,也不是因为教堂内神明的庇护,而是中间那个手脚冰凉,抱拳祈祷的小女孩儿。   也许,我也会有个女儿,贺昌龙这样想。   第十七章(下)[古娜晨雪]   蜡烛熄灭之后,教堂陷入了黑暗,从圣坛的位置朝着窗口看去,外面也越来越黑,玻璃上晃动的黑影频率也越来越频繁,看起来外面就像是个人来人往的集市。   “外面是苏军吗?”贺昌龙自言自语道,却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话,只得扭头来问那孩子,“外面是什么?”   孩子松开握紧的手,只是摇头,脸上竟然显现出一种沧桑,只是抬眼看着贺昌龙,又指着他,贺昌龙寻思了一下,道:“我叫贺昌龙——贺,昌,龙。”   孩子学着贺昌龙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点了点头,指着自己道:“纳尼斯涅。古娜。”   “噢。”贺昌龙虽然点头,但实际上没有听清楚到底那拗口的名字怎么读,古娜从贺昌龙那声“噢”里面听出了疑惑,立即拿出字典,又钻进圣坛下面,掏出一个手电来,翻着字典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单词,让贺昌龙看着自己再读了一遍。贺昌龙对应字典,明白这个苏联孩子的名字意思是:清晨的雪。   “古娜,清晨的雪。”贺昌龙趴在那笑着看着古娜,古娜明白贺昌龙读懂了,也欣慰地笑了笑,笑容刚展现出来就被教堂外突然传出的阵阵怪异的叫声顶了回去。古娜下意识钻进贺昌龙的怀抱之中,又快速地翻阅字典,指着上面写有“怪物”的单词,又指了指外面。   “排长,她说什么?”魏亚军抓紧匕首微微抬头看向外面。   “古娜说外面是怪物。”贺昌龙说完摇着头,看着教堂外,那里依然涌动着不少的黑影,好象古娜所称的怪物都在外面一样。   “怪物?怎么到处都有怪物?我还以为只有越南有!”邓泽义忍不住站起来,朝教堂四周的窗户一看,四处都是影子,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黄永模此时忽然道:“你们都忘记了咱们去零号蜂巢前演习时遇到的那个死而复生的怪物了?”   众人点头,谁都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那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那么诡异的事件,但没有想到从那天起“诡异”两个字就一直伴随着他们。   贺昌龙只得又钻进圣坛下面,翻阅着字典,询问古娜: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   古娜翻阅字典回答,很是吃力,好几分钟之后才组合出来一句话:等到天亮,它们就会离开,黑夜降临,它们又会出来。   贺昌龙点头,也知道不能出去硬拼,这种时候一旦出去,凭着手中的四把匕首,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等到天亮再做打算,随后古娜又告诉给了贺昌龙一个好消息:村子中还有其他人。   古娜翻查字典的时候,困得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下去,贺昌龙没有再问下去,指示其他三人轮流值夜,自己则抱着古娜裹着毯子平安地度过了一夜,直到清晨,外面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那些怪异的影子才逐渐散去。   古娜还未醒来,贺昌龙决定去窗口查探一下,将古娜放下之后,自己握着匕首慢慢摸向窗户的位置,靠近之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貌似除了风声,那些怪异的叫声也消失了,就在他靠近窗口准备隔着有花纹的玻璃朝外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间从外面钻了出来,紧贴在那玻璃之上,好像也在冲里面看着。   贺昌龙吓了一跳,立即蹲下来,扭头就看到清醒过来的古娜朝着自己拼命挥手,示意他回去,贺昌龙点头,俯身慢慢摸了回去,只见古娜从口袋之中翻出一块老怀表,打开表盖给贺昌龙看,贺昌龙定睛一看才发现现在不过是凌晨四点半,根本不算是清晨。古娜又立即抬起双手给贺昌龙和其他三人比划了一阵,示意他们在这个地方天都亮得比较早。   “原来如此。”贺昌龙点头,忽然间却又觉得奇怪,因为他回忆起曾经在军校时遇到的一个东北首长,那位首长从前是炮兵,也十分健谈,和贺昌龙交谈的时候,说起过关于家乡的事情,特别还提起过,冬季在他的家乡清晨来得较晚,甚至比南方还要晚点,下午太阳落山也快,大概下午…半到四点的模样天就黑了。   东北距离苏联很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也是冬天,东北的天都不可能亮这么早,何况是苏联呢?这其中有问题呀。贺昌龙知道古娜还困乏,一面掏出干粮给她吃,一面又翻字典问她:那下午天是不是黑得很早?   古娜回答:黑得很早。   贺昌龙疑惑了,抬眼看着其他三人,其他三人一脸茫然,他翻着字典问:你们这里天一直都亮得这么早?   古娜回忆了一下摇头,翻着字典回答:不,我记得以前不这样。   贺昌龙正想还问下去的时候,看见古娜面露难色,也知道她毕竟是个孩子,这样翻查字典问下去不是个办法,古娜吃完干粮看着贺昌龙的脸,又看着字典上面的中文,想了想翻着字典问:你们是中国人吗?   贺昌龙点点头,古娜脸上立即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指着字典示意:太好了,不是敌人。   虽然当时中苏关系并不好,但部分苏联知识分子家庭中因为从前的宣传,依然下意识认为中国人是盟友,而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是美国人和日本人。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已经来到的八十年代成为了后来历史上鲜有的中日蜜月期。   贺昌龙点头,古娜随后又翻字典表示:等到了七点之后,我带你们去找老师。   由于古娜在字典中无法找到那个她称为老师人名的单词,只得把名字和前面的字空出来,然后不断地发出一个“季马”的音来,并且表示他会中国话。贺昌龙明白之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喜,这是除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之外的天大的好消息。   好不容易混到七点,古娜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俯身朝着门缝下面看去,看了好久,又示意开门看看,贺昌龙推开门朝外面一看,什么东西也没有,眼前出现的依然是昨天进来时的场景。   五个人从教堂之中钻出来,古娜裹着衣服在前面带路,沿着村子周围的屋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在他们离开之时,邓泽义叫住贺昌龙,指着教堂窗户外面的雪地道:“排长,不对劲啊。”   贺昌龙一看雪地,立即明白了邓泽义是什么意思,因为雪地很平整,上面没有脚印,可以说什么印记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东西在那徘徊过,而且昨天夜里也没有下过雪。   “怪了。”魏亚军蹲下来查看着雪地,用手去摸着,一直摇头。   黄永模搓着手道:“是不是我们看错了?”   “一个人看错能说得过去,但五个人都看错,能说得过去吗?”贺昌龙用脚在雪地上轻轻一踩,留下了一个脚印,“走吧,先去找到其他人,问问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季马老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贺昌龙转身就走,古娜在不远处冲他们招手,示意走快点抓紧时间。贺昌龙点头准备追上去的时候,邓泽义扯住他,低声问:“排长,苏联人把咱们扔到这里来有什么意图,你想过没有?不可能没有原因呀!”   “现在还不知道,只有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下结论。”贺昌龙明白邓泽义的疑虑,看了一眼古娜说,“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不会故意诱骗我们往陷阱里面跳的。”   “也许吧。”邓泽义现在已经属于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   “听排长的,走吧。”魏亚军催促着两人离开。   贺昌龙来到古娜跟前,却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先前自己留下脚印的地方,脚印还在,他们走过来的足迹也还在,昨天晚上那些晃动的人影,怪异的叫声也是真实存在的,可为什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领路的古娜开始带着他们在民居之中穿梭,不断地指着他们留在雪地中的脚印,仿佛在说,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以免被人追踪。被谁追踪古娜表述不出来,贺昌龙等人也只得跟着前进,走了一圈之后,贺昌龙发现他们几乎是在绕圈,邓泽义则忍不住上前指着比划了一个圈,质问古娜是怎么回事?   古娜只是摇头,然后不断地用手指在空中画圈,随后将手落在某个点的位置,表示必须这样绕行,绕到一定时间才能带他们去见季马老师。   “泽义,听古娜的吧,我信她。”贺昌龙冲邓泽义点头。   邓泽义扭头看着魏亚军和黄永模,魏亚军立即表态:“我听排长的。”   黄永模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点头,在那瞬间他脑子中浮现出了当初他们投降时候的画面,以及自己跳伞时贺昌龙奋不顾身救他时的场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贺昌龙的判断。   “快了,跟我来!”古娜用俄语说着,再次带着贺昌龙等人钻进了一间很小的民居之中,又从那家人位于屋内的地下室中钻下去,再从花园之中的地下室另外一个出口出来,再钻入旁边的灌木丛之中,在灌木丛下方打开一块带有伪装的木板,指着下面的通道说,“就在下面,下去吧。”   贺昌龙点头,正要下去,邓泽义却拉住他,笑眯眯地示意古娜先下去,并作出要搀扶她的动作,古娜虽小,但也知道邓泽义不信任她,只得自己先行进去,随后在下面的半人高的坑道之中等着,示意最后下来的人记得把木板给盖好。   等木板盖好,贺昌龙看着古娜询问现在怎么走的时候,冰凉的枪口对准了贺昌龙的后脑,同时一个男子用俄语低声问道:“你是谁?”   第十八章(上)[季马老师]   “季马老师!”古娜立即扑向那男子的怀抱之中,然后又按住他抓紧的手说,“他们是中国人,不是怪物,也不是敌人。”   俄国男子很是吃惊,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立即按下了旁边的开关,随后坑道中亮起一盏小灯来,灯光照射在贺昌龙等四人的脸上,那个被称为季马老师,年龄已经近五十岁的男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随后用不算太标准的中国话问:“你们是中国人?”   “对,我们都是,请问怎么称呼?”贺昌龙伸出手去。   季马老师轻轻握了下贺昌龙的手,又微微抬头看着他身后的其他人:“我叫季米德里,你可以叫我季马或者是米佳,我去过中国。”   “你去过中国?”贺昌龙很诧异,随即一想这也合理,没有特定的语言环境,中文能说成这样是不可能的。   季马老师指了指坑道的左侧道:“来,往这边走,今天轮到我值班,在头儿没有回来之前你们还不能与其他人见面。”季马老师说完关了坑道中的那盏灯,关掉的那一瞬间,贺昌龙发现季马老师投向古娜一个怪异的眼神,古娜立即低下了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排长。”邓泽义又一次抓住贺昌龙的胳膊,冲他摇头。   贺昌龙转身低语道:“没事,大家小心点就行了,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军人,他们是百姓。”贺昌龙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不管怎样,提高警惕也不至于被季马老师耍手段而玩弄。   坑道左侧的尽头是一个地下室,看模样像是才挖掘出不久来,周围没有用水泥之类的东西巩固,只有少部分用来支撑的木柱,还有防止泥土从四面下滑的木板,就像是矿井下一样。贺昌龙钻进去之后终于可以直起身子,看着这间不过十平方米大小的地下室,里面摆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台收音机,油灯以及其他的一些杂物,木桌旁有两张椅子,墙边摆着两张小床,右侧还有两扇门。   季马老师先是把手中的猎枪放在桌子上,手还没有彻底离开枪身又抓起来,将枪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还用枕头压住,并有意无意地朝贺昌龙看了一眼。   贺昌龙见季马老师的这个动作,立即道:“我们不是敌人,不会抢你的武器。”   “你们中国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季马老师显得有些尴尬,随后让古娜坐在床边,低声用俄语问她一些问题,又摸着她的胳膊和体表看看是否有受伤。古娜一边回答一边摇头,有时候还会回头看一眼贺昌龙几人。   “排长,他们在说什么?”魏亚军低声在贺昌龙身边问。   贺昌龙摇头:“别多疑,呆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等他们说完,问完,我再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好。”魏亚军点头,邓泽义则一直在仔细观察这间屋子,目光停留在那两扇门那里,而黄永模的目光也在地下室中绕着,每绕到床头的时候,就会稍作停留,看一眼被枕头压着,露出一半枪身的猎枪,这种东西近距离威力奇大,特别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这个季马老师要是对他们开一枪,他们四个人都得中弹。   半小时后,季马老师问完了古娜,古娜起身来从最右侧的那扇门走进去,随后从里面提了一个水壶出来,手中还拿着四个茶杯,倒满水之后放在桌子上面,示意他们喝,随后又返回,再出来走进另外一扇门中,开门之后那扇门中传来一股臭味。贺昌龙几人判断出一扇门应该是类似厨房的地方,而另外一扇门大概是厕所。   “好了,各位,我很好奇你们四个连俄语都不会说的中国人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季马老师坐在椅子上面,示意贺昌龙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面,又抬手让黄永模等人随便找地方坐,坐在床上也行,反正上面有毯子。   贺昌龙没有回答,季马老师也不催促他,而是又提问:“你是这几个人的头儿吧?”   “我是他们的排长。”贺昌龙实话实说,其他几人也立即点点头。   “排长?”季马老师上下打量着贺昌龙。   贺昌龙此时也仔细观察着季马老师,这个岁数不小的男子留着大胡子,头发很杂乱,满脸的皱纹和那种细小的黑斑让人以为他至少六十岁了,牛高马大的身材,因为在地下室中只穿着一件紧身里衣和一件皮袄,两只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并不像是个温柔书生,倒也像是个军人。   季马老师微微抬头,看着魏亚军三人,点头道:“你们是军人?中国军人?”   “如假包换。”贺昌龙微微一笑,“我们是被送到这里来的,从空中被人扔下来,其中一个人的降落伞还出现了问题,随后扔下我们的人交给我们四人每人一个背包,接着离开了,什么也没有交代,我们朝前走,发现了这个村庄,门口还有一张牌子,我们翻字典翻译说禁止入内。”   季马老师听得稀里糊涂的,立即摆手让贺昌龙停下来,问:“是什么人扔你们下来的?”   “日本人。”贺昌龙回答。   “噢,日本鬼子。”季马老师点头笑道,是嘲笑,显然是不相信贺昌龙的话,“八嘎!什么的干活!我在你们中国的时候,你们的电影里演的日本人不都是那个样子吗?”   “不,他和电影里不一样。”贺昌龙坐得很规矩,“季马老师,我们说的是实话,我们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人都不见了,而且街头还看见有破损的坦克?但没有看到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痕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季马老师正色道,摇头,“你们是中国人,但我不相信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黄永模激动地说,“我们难道还骗你?就在来这里的几天前,我们还在你们军队的手中!”   季马老师猛地起身来,瞪着黄永模道:“你说你们被我们的军队抓住?苏联和中国之间发生了战争?”   “不,没有。”贺昌龙示意黄永模冷静下来,“我们是在越南被你们的军队抓住的……”说完贺昌龙将在越南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季马老师,唯独把一些比较关键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没有提到千足屦、细菌这些东西,只是说他们是护送一名越军投降的上校离开,在游击队的基地中遭遇了意外。   “这点我相信,我相信苏联插手了那场战争,就像现在苏联将军队开进了阿富汗的土地上一样。”季马老师从桌子抽屉中拿出烟斗来,往里面填着烟丝,不时抬眼去看贺昌龙,“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太可能吧?”   “我们说的是实话,如果我们要编故事,可以编一个可信的故事。”贺昌龙见季马老师填好了烟叶,立即拿出旁边的火柴帮他点燃了烟斗,又道,“我们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也许可以查清楚为什么你们的军队会把我们扔到这里来,以及他们的目的,还有你为什么会说这么流利的中文?”言下之意,贺昌龙也信不过季马老师,感觉像是苏联人刻意安排了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一样。   “我在25岁的时候,也就是1956年曾经以医生的身份去中国参加过你们的建设,我们那时候叫援助。”季马老师拍了拍自己的腿部,“我这条腿的风湿病也是在中国落下的,但也是在中国由你们的医生,中医治疗好的,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妻子卡莎,她当时是工程师,极其少见的女性工程师,直到1969年援助开始停止,我们才返回了苏联,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中文的原因,我曾经在你们的哈尔滨呆过一年,又去过其他很多地方,参加过你们的学术交流会,那是一段很愉快的回忆。”   季马老师自我介绍到这里,看见贺昌龙等人没有说话,于是从抽屉中翻出一个相册,相册中有好几张照片,他指着照片中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女性说:“这是我的妻子卡莎,很漂亮吧?”随后又指着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国男子道,“他叫刘昭君,也是一名医生,你们看后面那是哈尔滨的索菲亚教堂,还有这张。”季马老师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这是在北京,你们的首都,看见那个老式的钟鼓楼了吗?卡莎很喜欢那地方,说那里有中国古老的回忆。”季马老师几乎把相册中所有的照片都一一解释了一番,随后放回相册,看着贺昌龙等人道,“现在你们相信了?”   “实话实说,只是一部分。”贺昌龙摇头,“毕竟我们被出卖的太多,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包括古娜吗?”季马老师回头看着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因为语言不通也插不上话的古娜,古娜抱着滚烫的茶杯坐在那,一脸木讷,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只是个孩子,我们不想把她牵扯进比较复杂的事情中来。”贺昌龙诚恳地说,“季马老师肯定和我的想法相同吧?”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季马老师伸手指着上面,“这是外面那些怪物决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昌龙知道季马老师这次肯定会全盘托出了。   “这里叫汗柏,很早以前叫前进农场,后来改名为专家城。”季马老师翻出一张自己用笔记本手绘的地图来,“我们是乘坐飞机来这里的,来到这里之后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离开过,因为军队不允许我们离开。”   第十八章(下)[溃烂细菌]   季马老师1960年年底回国,原本工作调动是回到列宁格勒的陆军人民医院,那是一间前身为军队医院,后又转为对普通民众开放的医院,可他们返回列宁格勒生活了不过两年,就因为乌克兰爆发了某种流行病之后赶去援助,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因为季马老师的工作进展极大,也因而获得了国家医学院的进修资格,于是带着妻子前往了莫斯科,可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好事变坏事——他们到莫斯科快到一年的时候,两人在住所之中被闯进来的内务部官员逮捕,并分别关押。   “他们给我们夫妻的罪名是中国间谍。”季马老师苦笑着,“如果说当初去过中国援助的人都是间谍?那么苏联又会开始一次三十年代的大清洗,当时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是什么样,只是担心我的妻子,因为我被捕之后近一个月都没有妻子的消息。一个月内,他们虽然没有对我动刑,但一直强迫我写下当时在中国的回忆,我把自己的日记交给了他们,十个厚厚的日记本,我写日记的习惯就是因为在中国遇到卡莎之后养成的,可是他们不满意,认为我有遗漏,让我重新回忆,于是我开始在那间昏暗的屋子之中一直不断的写着,写了很久,写到他们终于满意为止。”   季马老师从那间小黑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都已经近五月份了,在莫斯科算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但季马老师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卡莎,也没有人告诉他妻子的下落,而是被强制性软禁在莫斯科的一间工人宿舍之中,让他等待最后审查的消息,那时候他才知道就在自己被内务部逮捕之后不久,苏联与中国爆发了珍宝岛冲突,苏联号称屯兵百万在中蒙边境之上,并开始内部清查倾中人士,大部分被调查的都是当初援助中国的专家,不少苏联的激进人士聚集在一起,烧毁用各种手段得来的中国物品,声称要与中国决一死战。   当时全世界都笼罩在核战的阴霾之中,中苏之间的冲突让西方各国上演了一出双谴责的大戏,苏联一遍又一遍向全世界展示在珍宝岛冲突中拍下来的“惨剧”影片,向全世界控诉着中国人的残暴,同时关于中国在珍宝岛附近引爆了一颗核弹的阴谋论开始流传。特别是被核战阴云笼罩之中的美国民众,自发组织了不少民间团体,开始从各个渠道谴责中国的行为。   在这种气氛之中,季马老师被软禁到了年底,随后又被带出了公寓,跟着大批被逮捕的其他专家上了一辆辆汽车,汽车将他们拉到火车站,又转乘火车前往了一个不毛之地,再乘坐飞机,飞机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降落之后再次将他们赶上汽车,在那之前他们每个人都被蒙上了眼睛。   一天之后,季马老师的眼罩被取开的时候,发现汽车已经来到了这个农场的外围,大家都被赶到一片草地之上,一个穿着没有军衔军服的中间人用喇叭在高处向大家喊话,首先是道歉,随后说因为局势出现了危机,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一批可以称为苏联国宝的人物。   站在人群之中的季马老师大概数了一下人群中的人数,约有两百来人左右,这在苏联当时援华的人中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而且大部分人看起来都不像是那种真正的专家,而是类似医生,普通工程师等人,惊喜的是,季马老师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卡莎,而卡莎已经判若两人,看见他也不表现得多高兴,只是钻进他的怀抱之中,不发一语。   “赫鲁晓夫同志批判了斯大林,却犯了和斯大林同志相同的错误。”季马老师摇着头,“祖国母亲被人控制着,开始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我们一直以为中国人是朋友,谁知道又变成了敌人,我们只是普通人,谁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后来也变得不想知道,我们住进了这个专家农场之中,自给自足,每个人都有房屋,但不能离开这个范围,军队说外围有地雷区,也有巡逻的军队,如果不想被误伤,最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贺昌龙点头问:“军队的理由只是保护你们?”   “是的,但是也有一部分隐瞒,因为我们发现在农场内有些人总是会神秘失踪好几天,随后又会出现,但闭口不说自己去做什么了,也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我们一住就是近十年,十年时间大家在这里生儿育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连我们收听的广播都是固定几个频率,基本上都是军方的假电台,告诉我们关于外界的生活,苏联大跃进式的进步,美国又发生了经济大崩溃之类的事情等等,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想听了,但是在几个月之前,我算算……”季马老师闭眼回忆着,“对,应该说六个月之前,广播之中又传出美国可能用核弹袭击我们,大家都很恐慌,不过很快就有人传言说必须要挖掘地道和地下室才能在核弹袭击的时候保住命,于是每家每户都开始挖掘地下室,我是最晚动手的,因为卡莎死了,死于疾病。”   “疾病?”贺昌龙立即问,“什么疾病?村子里面的人撤离也是因为这种疾病吗?”   “不不不。”季马老师摇头,“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知道卡莎的疾病和当年在乌克兰发生的那种疫情差不多,应该是潜伏期吧,当年我的失误就在于没有判断出那种细菌有潜伏期,一直以为感染上就会立即表现出来。”   “等等!细菌?”贺昌龙回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其他三人也立即靠近贺昌龙,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季马老师。   季马老师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立即反问:“你们为什么对那种细菌感兴趣?”   “我们现在还不能说,对不起,你能先说说被那种细菌感染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吗?”贺昌龙没有再说下去,没有描述出阮霍恩当初的惨状,担心季马老师顺水推舟就形容下去,掩饰了他发现的那种细菌。   “为什么不能说?”季马老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在隐瞒什么?”   “好吧,季马老师,我们在越南的时候,也发现过一个人被一种细菌感染,死得很惨,但来源不明,那个人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名越军上校,最后他死在了路上,但是有一个美军突击组的军医带走了他的心脏和皮肤组织,随后乘坐了美军的飞机离开了。”贺昌龙点头道,心想说这些应该够了,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牵扯到千足屦吧?   “你们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季马老师非常生气,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对你们是非常坦诚的。”说到这季马老师灵光一闪,突然僵住了,口中自言自语道,“美国人?”随后他起身来将自己的床铺掀开,从下面翻出了一个本子,在满是俄文的本子上面寻找着什么,翻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捧着那本子站起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里奥.K.霍克,是个美国人,他当时在乌克兰的名字叫叶夫根尼,自称是一名美国社会主义者,忍受不了资本主义叛逃而来,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一名医生。”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邓泽义忍不住插嘴问。   “年轻人,不要着急,听我说。”季马老师看着那本子,“这是我的日记,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如果不靠着日记,我恐怕是回忆不起来,哦,对了,是他,对对对,是他发现了那种细菌,但他当时把这个荣誉让给了我,说自己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美国人,如果细菌被他所发现,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刚才说美国人的时候,我猛然间想起来了。”   “这个叫里奥的美国人发现了那种细菌?”贺昌龙闭眼思考着,“等等,这不对劲,你说的细菌可能和我所说的不一样。”   “我不知道,里奥说他虽然叛逃,但不会死,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家族是很有名的,美国政府和情报部门不敢拿他怎样,况且他不知道军事机密,离开了也就离开了,这和一个水手消失在大海上是一个道理。”季马老师放下本子,“我发现的那种细菌,会导致人免疫功能下降,浑身会起类似疱疹类的东西,随后开始溃烂,接着死亡,但在死亡之后二十四小时内内脏就会全部融化,这很可怕,当时在乌克兰感染的人数还好不多,只有五十来人,幸运的是我们隔离了他们,并且控制了疫情,唯一遗憾的是谁也不知道那种细菌的来源。”   疱疹?水泡?溃烂?死亡?贺昌龙和其他几人对视着,听起来和阮霍恩一模一样,但这很矛盾,如果说早年这种细菌就被发现,为什么美国人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越南从一个被细菌感染的越军上校身上取标本呢?   “季马老师,你应该说说关于这个专家农场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了吧?”黄永模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总感觉季马老师在绕圈子。   “对,农场,我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季马老师重新坐下来,并把杯子递给了古娜,让她给自己重新倒一杯那种气味和厕所差不多的茶,“所有事情都是从那个清晨开始,地震,你们知道地震吗?天崩地裂,天啦,我没有想到苏联会发生那么剧烈的地震,但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十五秒的时间,所幸的是除了一些窝棚之外房屋都没有倒塌,我的邻居……”   贺昌龙此时打断季马老师的话:“对不起,请说重点好吗?”   第十九章(上)[灾难的清晨]   灾难总是发生在清晨,这是俄罗斯早年的一句谚语,其实的含义是指人们要勤劳,不能在清晨时分就赖在床上不起,耽误了清晨最好的时光,一定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灾难。可在专家农场里面,几乎没有人会睡懒觉,即便是头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第二天清晨最多不过七点就会起床参加集体劳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少被软禁在这里的人私下都会讨论,这个农场大概是苏联最早迈进共产主义的地方了,因为在这里不这样做也没有办法。   “不被阳光照耀的乌托邦”这是当时他们对专家农场的一个戏称,但这个乌托邦最终还是被一场灾难给彻底摧毁——清晨地震发生之后,恐慌的人们竟然没有逃出屋子,而是钻进了自家挖掘的地道之中,因为有人谣传是美国人的原子弹来袭了。   几个小时后,大家听到地面没有任何动静,逐渐地爬了出来,当他们出来之后竟然发现在农场之中有坦克和很多军人的尸体,好像是与什么人激烈战斗过一样。   “坦克!我的妈呀!”季马老师摇着头,“你们是军人应该知道,不是什么样的战场都会把坦克给调出来的,除非是大规模的军事袭击。”   胆大的人开始出来搜寻,寻找事情的答案,心细的人开始召集大家清点下人数。许久,胆大的人回来了表示没有找出答案,能找到的人都没有活口,来这里的军人好像全都死了,而心细的人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农场中的人都活着,谁都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丧命。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军队怎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只有军人的尸体,而没有见到敌人的痕迹?难道说敌人强大到刀枪不入?可为什么敌人又消失了?带着这些疑问,农场中的人决定分批去寻找答案,去他们乌托邦的边界上查看一下,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如果军队真的是出于对他们的保护,一定会带着他们离开的。   铁丝网,还是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将农场全部围了起来,他们无法穿过,只得沿着铁丝网一直走着,可不管他们怎么走,四周都只是铁丝网,即便有门也打不开,因为他们谁也无法通过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   “汽车呢?你们有汽车,为什么不冲出去。”邓泽义立即想到了在农场街头看到的那些汽车。   季马老师苦笑道:“那些只是摆设,知道吗?摆设,就像是那个笑话一样,美国代表团访问苏联,伟大的赫鲁晓夫同志陪同他们参观,并且说‘下一个五年计划,我们会让家家户户都有飞机’,美国人很惊讶,不明白苏联人要这么多飞机来干什么?赫鲁晓夫同志解释道‘比如说你在列宁格勒,听说莫斯科在供应面包了,你可以开着飞机去排队’。”说完季马老师哈哈大笑,随后收起了笑容摇头道,“汽车都没有油,即便有油我们也会留着做其他用,那东西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街头的雕塑一样,不,比雕塑还没用。”   不过这里毕竟是所谓的专家农场,大家都不是傻瓜,既然铁丝网有高压电,那么只要找到电的来源说不定就能找到军队,随后大家开始寻找,到晚上回来聚集的时候,发现有一组人不见了,大家很恐慌,认为看不见的敌人又出现了,于是又派遣了一组人去消失的那组人寻找的方向调查,一夜过去,寻找的那一组人也没有回来,石沉大海般的消失了。   “农场中出现了分歧。”季马老师叹气道,“有人认为应该马上逃跑,有人认为必须去找到他们,而有人认为大家应该重新躲回地下室去,等着军队来解救,当场就争论了起来,也有人甚至大打出手,一时间全乱了,最后农场分裂了,大家崩溃了,各自为战,有带着家人躲起来的,有准备着要离开的,也有继续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家人的。而我那时候才想起来是应该挖个地道了,好在是我家的存粮还足,有很多面粉、罐头之类的东西,于是我开始动手挖掘了,帮助我的还有古娜一家,他们也打算看看再说,可古娜的父母之间出现了分歧,古娜的爸爸要走,古娜的妈妈认为必须留下来等着军队,僵持不过,于是约定在帮我挖好地下室之后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再做商议。”   季马老师为了调和两夫妻的矛盾,做了个中间人,但是没有想到悲剧还是在他挖好地下室之后发生了。那个晚上,季马老师正往地下室搬运东西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古娜跑了进来,告诉他爸爸不见了,妈妈发疯般地在家中寻找,到处砸东西,手中还提着一把斧头。   季马老师知道出事了,立即带着古娜往她家中去,刚到古娜家门口就看到古娜妈妈背着行李拖着箱子,就朝离她家最近的铁丝网走去,随后用旁边的石头一次次地砸着铁丝网,试图砸出个洞来,自己就可以钻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她显然没有将古娜当一回事,决定自己离开。   古娜当时傻站在那,也不叫母亲,只是站着,看着母亲发疯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砸着铁丝网,最终转身回家收拾了自己的物品,来到不断呼喊她母亲名字,却不敢靠近的季马老师身后,轻声问道:“季马老师,我可以暂时住在你家吗?”   季马老师转身看着古娜,正要解释的时候,却发现远处人头涌动,好像有不少人奔跑了过来一样,古娜转身也看着,正要迎上去阻止他们去冲破铁丝网时,季马老师却一把抱住她冲进了屋子当中,并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不要说话!”   两人从门缝之中看到了人群冲向了铁丝网,那人群即便离他们不过十米远,看上去只是一个个的黑色人影,如同是一个个人把黑暗直接涂抹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人影手中似乎还挥舞着什么,一起涌向站在铁丝网跟前的古娜妈妈,古娜妈妈尖叫着,后退着,最终靠在铁丝网之上,被高压电烧成了黑炭。   被季马老师捂住嘴的古娜瞪大眼睛看着,眼泪留了出来,沿着季马老师的手滴了一地。许久,那些黑影又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跑着,看形状有些黑影还在高声呐喊,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黑影?”贺昌龙眉头皱紧,“那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知道有危险?”   “同志,长期遭受过监禁和迫害的人,对危险总是十分敏感,况且当时很多人家门口点着油灯,算是为消失的亲属祈福,那些黑影经过油灯的时候依然是黑的,这并不合理,谁都知道那不合理,所以我才抱着古娜逃进了屋子当中。”季马老师详细地解释道,“从古娜妈妈死去之后,农场里面的其他人也开始离奇消失,我和古娜只能选择白天出门,因为我们发现只要白天那些黑影就不会出现,可一旦到傍晚,它们就会蜂拥而出,谁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又准备干什么,而且军队也再没有来过,不过从周围的铁丝网我可以推测出,军队就在外面,他们对付不了那种东西,却发现黑影怕电,所以把铁丝网通了高压电,就在外面观察着。”   贺昌龙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季马老师对之前发生事情所做的准确判断,毫无疑问事情的确如此,作为回报,贺昌龙告诉季马老师,安志胜称这个地方叫“模拟区”,问他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以前是否听人提起过,亦或者在某个地方看到关于这个词语,来这里之前,亦或者来了之后。   季马老师摇头,随后又开始翻阅自己的日记,最终确定从来没有听到过,同时也因为贺昌龙的坦诚告诉他:“实际上我不知道除了我和古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活着,之前我说有其他人,仅仅是因为我害怕你们会对我们下手,现在看来,你们也只是受害者,但我不明白军队为什么要把你们弄来?是为了拯救我们吗?”   “如果我们有那个能力,一定会办到的。”贺昌龙点头道,算是给了季马老师一个承诺,“现在我需要一些资料,这个农场里面所有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你想不起来,也许农场的某个地方有记录?应该有这样的地方吧?”   “有。”季马老师拿出自己手绘的农场平面图道,“在西面有一座三层建筑,建筑的顶层有一个办公室,里面有我们自己亲手填写的档案,我不能保证是否准确,也许有人隐瞒了什么也说不定,但是我觉得如果想调查,最好去那个地方,不过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样提醒,我差点忘记了唯一能从头查起来的只有那个地方。”   “好吧,事不宜迟,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四个出去搜查一圈,你和古娜就不要再出去了,我们是军人,行动迅速,也知道怎么面对危险。”贺昌龙说完又马上补充道,“当然,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了安全着想。”   “没关系,不用解释,我的确是老了,我在家做点热餐等你们回来。”季马老师起身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你们有办法,尽可能多搜集一点食物回来,加上你们四个,我们六个人,会吃掉大量的东西,存粮已经不够了,否则之前古娜也不会冒险出去找吃的。”   “我们会的,放心。”贺昌龙转身让其他人放下东西,“出发。”   第十九章(下)[取走的档案袋]   离开季马老师的地下室,贺昌龙领着其他三人回到了地面,再回来发现下雪了,而且是鹅毛大雪,能见度极低,而且风也刮得特别大,有时候会将某些稍轻的东西刮到铁丝网上,随后被高压电击成碎片。   “千万远离铁丝网!”贺昌龙摇头,“苏联军队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如何解决,于是在放我们进来之前关闭了高压电,等我们进入之后又重新开启,也许季马老师说得对,他们需要我们来解决某些事情。”   “排长,为什么要我们来解决?”邓泽义不解,“我们是中国人,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情况完全不了解。”   糊涂一世,聪明一时的黄永模此时又语出惊人:“也许他们就是想找完全不熟悉情况的人来调查和解决,就像是那个老杂碎派我们在越南执行任务一样,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像一张张白纸一样。”   “永模,你又聪明了一次。”魏亚军笑道,“排长,下面怎么安排?”   “我和你去找资料,永模和泽义两人去找吃的,大家注意时间,一旦发现天色较暗立即回到季马老师的地下室,明白了吗?还有,如果能找到手表之类的东西一定要带回去,还有武器,季马老师那里有猎枪,说不定其他人家里也有。”贺昌龙说完,带着魏亚军朝着季马老师所说的西面走去,寻找那座三层建筑物,争取在短时间内拿回资料来。   寻找那座三层建筑原本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在大风雪之中却变得很艰难,因为你要看清楚五米之外的建筑都很困难,而且你必须靠得很近才知道那建筑到底有几层,因为大雪的覆盖你要想辨别清楚建筑的种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终于来到农场西面,当两人走近之后竟然快来到西面的铁丝网跟前,再转身寻找,发现有两座三层建筑,模样看起来差不多,完全不知道哪一座才是存放资料的地方,当然这完全是因为他们不懂俄文的缘故。   “排长,要不我们分头找吧!”魏亚军指着左侧那座建筑,“我去左边这个,你去右边的,怎么样?”   “不行,这种环境下,我们不能分开!先去左边那个。”贺昌龙说完朝着大门口走去,发现门推不动,应该是从里面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只得和魏亚军从旁边的窗户破窗而入,来到那个类似办公大楼之中。周围都是办公桌,桌子上还有电话,无需质疑这些电话肯定只能在农场范围内通话,周围的打字机上面全部是灰尘,一层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应该是那场灾难发生之后,有人返回这里来找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例如可以燃烧的纸张。   “季马老师说在三楼,那就直接去三楼,这种地方肯定也没有食物。”贺昌龙领着魏亚军直奔三楼而去,来到三楼拐角处发现只有一扇门,上面用俄文写着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一把生锈的锁,看来这个地方是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对贺昌龙来说这是好事,至少证明这里没有人来过,要找的资料还算完好。   两人四下找了可以用的工具,花了较长的时间撬开了那把锁,推门进去之后就傻眼了——三楼整个就是一间图书馆,四面都立着书架,中间摆放着书桌还有台灯。   “我的妈呀,我们不认识俄文,从哪儿开始找?”魏亚军摇头道,“总不至于全部都搬回去吧?”   贺昌龙小心翼翼朝前走着,发现地面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白灰,这里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貌似在灾难发生之前都没有人使用过这里。不过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人们哪儿顾得上读书,基本上都把精力放在了吃喝拉撒之上,完全是为了生存。   “资料!把字典翻出来,看看俄文的资料怎么写,然后照着那单词找,你记得军校的图书馆吗?档案室和图书馆虽然挨在一起,但都是分开的,所以应该不会混在图书之中,仔细找找也许有收获。”贺昌龙说完来到窗户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天空,“看样子还早,现在估计才到中午,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至少有两个半小时,留半个小时的空余时间返回季马老师的地下室。”   贺昌龙说话间,魏亚军已经翻着字典开始四下查询起来,但周围只有书架,没有单独的档案室,好不容易魏亚军找到一个有档案的大书架时,发现上面的字太小,里面又太暗,只得捧着书来到窗口,希望借着日光用字典仔细翻译一下,谁知道刚来到窗口,就看到下面有个人影一晃而过,朝着铁丝网的方向奔去。   “排长!下面有人!”魏亚军指着下面,贺昌龙立即奔过来问,“会不会是泽义他们?”   “不会!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魏亚军干脆打开窗口,随后指着不远处风雪之中艰难前进的一个背影道,“看!在那!”   魏亚军的声音太大,引得那人转过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贺昌龙同时留意到那人手中还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叫了一声:“追!”   魏亚军扔下书转身就朝着楼下奔去,跑了几米发现贺昌龙没有跟上来,再回头一看贺昌龙已经消失在窗口了——他直接从三楼窗口跳了下去。   魏亚军追到窗口,朝下看了一眼,看到贺昌龙摔在厚厚的雪地之中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他也立即拔腿就追,谁知道贺昌龙却指着另外一座楼道:“找错了!档案室在那边,你去找,我去追!来不及了,快!”   魏亚军点头,转身朝着右侧的建筑跑去,贺昌龙则加快了脚步去追那个白衣人,白衣人的速度明显比贺昌龙快很多,贺昌龙本就是个西南方向长大的农民,对雪地行走完全不熟悉,可以说他是来到这里之后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其实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兴奋,只不过这种兴奋很快便被发生在这里的怪事全部冲淡。   白衣人在雪地之中虽然步伐艰难,但速度完全是贺昌龙的两倍之上,贺昌龙眼看追不上了,只得高声喊道:“再跑我就开枪了!”虽然他这么喊,但仅仅是为了起震慑作用,那一瞬间也忘记了对方可能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当他那么喊出来的时候,远处那人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戴着面罩的脸,看了贺昌龙两眼之后又飞奔离开,朝着铁丝网的方向奔去。   “喂!有电啊!不要!”贺昌龙阻止着那人,看着那人将手中的东西抛过了铁丝网,随后徒手朝着铁丝网爬去,贺昌龙见状知道铁丝网现在没电了,转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铁丝网奔去,试图爬过去之后绕行拦住那人。   贺昌龙跃上铁丝网时,那人已经从铁丝网翻了过去,并且双脚落在了雪地之上,贺昌龙见状正要加快速度,却感觉到浑身被一股力量直接震开,随后整个人飞了出去,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仅仅几秒之后,贺昌龙从雪地之中弹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铁丝网,又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他确定自己先前被高压电弹开,也确定自己现在还活着,自己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贺昌龙翻身爬起来,来到铁丝网跟前,这次他不敢伸手再摸,而是从旁边的废旧汽车之中找了个东西朝着铁丝网扔去,一阵电闪而过,那东西被高压电弹开,同时贺昌龙也看到在铁丝网另外一侧的那人,那人蒙着面看着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随后作势要拉下面罩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白衣人头部中弹,倒在雪地之中死去,随后子弹又从远处袭来,除了少数落在贺昌龙脚前的雪地,其他多数都击中在铁丝网之上。   贺昌龙转身躲在那辆废旧的汽车后面,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两个穿着白衣的人慢慢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自动步枪,一人掩护,另外一人从死去的白衣人手中拿走了那个东西,在这种距离下贺昌龙终于看清楚那是个文件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等持枪者带着东西离开,贺昌龙才慢慢从汽车后面钻出来,蹲在铁丝网前面,看着另外一面已经死去的那个白衣人,那人的面罩拉下去一半,侧头能看到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还有高耸的鼻梁,是个男子没错,但是谁呢?先前那两人恐怕是苏联军队的士兵,可为什么士兵要打死他?   最重要的是,他带走的那个文件袋里面装着什么?   无法越过铁丝网,贺昌龙只得返回魏亚军所去的那座建筑,发现魏亚军已经在门口手持匕首等待,见到贺昌龙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听到枪声,以为你出事了。”   贺昌龙简单地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又问魏亚军有没有什么发现?   魏亚军指着堆在旁边的那一叠资料说:“这是三楼尽头档案室内剩下的所有东西,我全都搬出来了,里面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过从角落中一个架子上的灰尘印记可以看出,有个东西被人拿走了,而且档案室的门也被人撬开了。”   “那就对了,死去的那个人肯定从档案室中取走了什么东西。”贺昌龙看着那堆东西,又抬头看着天空道,“找个木板,再找根绳子,我们得抓紧时间把东西运回去。”   第二十章(上)[10个家庭I]   再回到季马老师地下室中已经是两个小时的事情了,而且两人在地下室入口处还花了半小时将档案全部给送下去,一切办妥之后出去寻找食物的邓泽义和黄永模还没有回来,贺昌龙担心出事,正要准备出去搜寻他们的时候,两人背着两个装满罐头和其他东西的背包返回,黄永模的胳膊上还做了简单的包扎,看起来像是和人动过手。   “下去再说!”黄永模见到贺昌龙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朝地下室中钻去。   来到地下室中,季马老师正在翻阅档案,魏亚军在一旁帮忙,同时季马老师还在教他一些简单的俄语用法,不过十岁的古娜则在厨房之中忙碌着,为大家端茶送水热食物。   黄永模和邓泽义将口袋放在地上,开始从里面拿东西,邓泽义一面拿一面说:“看不懂俄文,于是把觉得像是食物的东西都装了进来,我们看到很多食物,第一反应就是其他人肯定早死了,否则不可能留下那么多食物,谁知道……”邓泽义说到这扭头看着黄永模简单包扎过的胳膊。   黄永模侧头看着胳膊道:“没有想到,还有人。”   黄永模这句话说出口,地下室中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他,贺昌龙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黄永模和邓泽义前往东面寻找食物,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要离开的时候在最后一间搜索的建筑中发现厨房中蹲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他吃东西的声音,还有不时发出的咳嗽声可以判断,这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至少好几天。由于不精通俄语,两人只得躲藏在客厅,想看看那人到底想做什么,谁知道远处传来了枪声,男子受惊,立即起身跌跌撞撞就朝着外面跑去,一时没站稳摔倒在沙发后面,而当时黄永模恰恰就躲在沙发后。   摔下去的男子一头撞在黄永模身上,黄永模立即抽身,男子发现他之后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想都没想,也没等黄永模开口说话,直接挥刀砍了过去,黄永模闪避还算及时,只是割破了手臂。   “泽义要上前去扑倒他的时候,男子从腰间掏出了一枚手榴弹,我们不敢再追,只得眼睁睁看着他逃离,再追出去,已经不见踪影,我们看天色不早,只得带了东西立即返回。”黄永模解开胳膊上的布带,指着那并不深的伤口说,“那男子应该不是军人,只是个普通百姓,要是个军人,在那种距离下,挥刀就能割破我的喉咙。”   黄永模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古娜端着一个盘子出来,里面摆着剪刀、纱布和其他一些医疗用品,不发一语地给黄永模伤口消毒并且重新包扎,完事之后还冲黄永模笑了笑。黄永模也露出久违的微笑。   “我也发现了一个人,不过死了。”贺昌龙随后将自己遭遇那白衣人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我想肯定是伪装,但那种伪装并不像是军队中使用的,颜色与雪有一定的差异,否则亚军也不会那么快在风雪之中发现他。”   “两个人,一个找吃的,一个拿了文件袋。”邓泽义在那思考着,“两者之间好像没什么联系?”   “说不定他拿着的文件袋中装着的就是最重要的资料。”贺昌龙扭头看着正在翻阅资料的季马老师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呃……”季马老师搓了搓自己的胡子,“我不知道,因为档案不是我在管理,应该说实际上没有人管理这东西,当初要求设立档案也是大家提议的,毕竟有些人孤苦伶仃一个人,万一死了,我们也好知道他的身世,立墓碑的时候也知道在上面写点什么。”   贺昌龙凑近季马老师,让季马老师一一翻译着上面的资料,同时让其他三人用笔轮流记录下来贺昌龙提到的一些要点,并将同一个家庭的人单独列出来,这项工作足足让他们忙碌了一个通宵,直到清晨时分,季马老师打着哈欠说:“整理完毕了,我得睡一会儿,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贺昌龙坐在桌子前,示意其他三人也去休息,自己则一篇一篇的翻阅着用中文翻译后的资料,虽然不算太完整,但都算是有用的信息。他注意到215人之中,只有25人是女性,其他的全是男性,最主要的是没有孩子,按照季马老师的说法,孩子都是在这里出生并且长大的,加上古娜只有10人。换言之,当初来到这里的只有205人,这一点也许仅仅是巧合,不过他还留意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讯息,在这205个成人之中,几乎各行各业都有,年龄相差都不大,基本上和季马老师差不多,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四十岁左右生下的孩子。   205人之中,有25名女性,只有其中10人生下了孩子。   贺昌龙有一点有些糊涂,不得不叫醒了季马老师,问他:“我好像记得以前说过,女人到了一定年龄生孩子都十分困难,这10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40岁出头了……”   季马老师揉着双眼点头道:“没错,都是高龄产妇,而且都是顺产,没有出现过难产。”   “问题就在这里。”贺昌龙也揉着眼睛,“我虽然没有孩子,但也知道生孩子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从资料上看古娜和其他9个孩子的出生时间相差不过几天而已,而资料上写着这205个成人之中医生只有2人,你和另外一个叫马雅可夫斯基的人,而且你是外科医生,他是牙科医生。”   “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了,这件事还真怪。”季马老师翻身从床上起来,“古娜他们出生的时间都在凌晨,而且都是顺产,在没有医生的帮助下顺产,他们的母亲们身体都极好,非常好,第三天清晨就抱着孩子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贺昌龙点头,随后又让季马老师详细解释了一下关于高龄产妇的相关知识,等季马老师说完,贺昌龙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太奇怪了,高龄产妇,不在医生的帮助下顺产,而且没有危险,最离奇的是她们第三天就出门了,不坐月子吗?”   “月子?”季马老师糊涂了,随后恍然大悟,笑道,“不不不,我们这里没有坐月子这个习惯,我去中国的时候对你们这个习俗感觉很不理解,后来才明白一是因为传统,二是因为你们的身体素质相比我们要差一些,不过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40来岁的产妇身体再健康也不可能第三天早晨就出门,你还查到什么了?”   “还没有,只有这个疑点。”贺昌龙重新回到桌子前,将那10名产妇和他们的家庭成员的名字都列了出来,随后问季马老师,“疑点又出现了,这10名产妇都是三口之家,没有多余的人,你来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怪事?”   季马老师站在那看着,点头道:“有是有,就拿那个牙医来说吧。”说到这季马老师又压低了声音,“那个叫马雅可夫斯基的就是古娜的父亲,他虽然是个牙医,但每次有人找他看牙都被他以没有医疗器械为名婉拒了,后来有一次我在他家发现了他随身的皮箱之中装着牙医用的东西,我质问过他,他只是说自己的医术已经不如从前了,勉强从医只会害了其他人,我当时还觉得他挺负责的。”   贺昌龙点头,又看着旁边的那些名字,随后忽然道:“除了古娜之外,其他9个孩子都是男孩儿?”   “对啊,没错,所以古娜是我们专家农场的小公主。”季马老师露出了笑容,“可惜她太可怜了,父母竟然弃他而去。”   贺昌龙点头,坐在那道:“季马老师,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季马老师坐在那回忆着,不断揉着头,又拿着贺昌龙带回来的资料反复地看着,足足过了半个来小时,终于打破了沉默道:“对呀,不看资料还好,一看这些单列出来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这10个家庭,也就是30个人,除了古娜一家,其余的都是最早出去找出路而失踪的!”   “什么?”贺昌龙差点站起来,随后又猛地坐下来,自言自语道,“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父母一般都不会带着孩子出去冒险的,他们竟然还带孩子出去?”   “是的,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家。”季马老师摇着头。   “不,这个理由不充分。”贺昌龙摇头,“这种事一般都是男人去做,女人和孩子呆在家,我想第一批出去找出路的人中就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吧?”在得到季马老师的确定之后,贺昌龙肯定道,“这就对了,第一批人中有孩子,第二批人再出去寻找时,按照常理都会更加心疼自己的孩子,明知道有人失踪,还会领着孩子去寻找吗?根本不会!只能说明这10个家庭有问题!”   季马老师此时也清醒了,点头道:“对啊,你分析得有道理,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场地震也许是个信号,提醒这10个家庭应该离开了,换句话说,这个专家农场实际上就是为了那10个家庭而设立的,其他人只是掩饰。”贺昌龙总算是分析明白了,这和要藏树叶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森林里是一个道理,用几百人来掩饰几十人,不过那些黑影是什么东西?这些人又从什么地方离开了?   第二十章(下)[10个家庭II]   专家农场的疑点在于那10个家庭,而那10个家庭的疑点又在哪儿呢?在于他们的孩子,更深入一些去思考,就在于那9个男孩儿。10个家庭,30个人中,如今明确知道下落的只有身边的古娜,确定死亡的是古娜的母亲,失踪的是古娜的父亲,剩下9个家庭的27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农场中剩下的也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唯一最接近答案的推测便是——因为某种原因,古娜的家庭不敢离开,而那9个家庭分批在农场某个角落被军队带走,剩下的人也许被怪物杀掉,也许是被军队灭口,总之死亡的几率很大。   古娜的父母为什么开始不走,然后又出现分歧,古娜的父亲决定要走,古娜母亲却要留下来呢?到后来等古娜父亲失踪之后,古娜母亲却失去了理智,想要翻越高压电铁丝网却最终被电死,而且不管亲生女儿的死活,难道是重男轻女?   不知道苏联有没有这种恶俗,如果没有,问题也许就因为古娜是个女孩儿。   贺昌龙小睡了一两个小时,随后又翻身爬起来,在季马老师的帮助下,将那10个家庭的背景资料全部翻译了一遍,同时季马老师也耐心地教贺昌龙一些简单的俄语,平时的问候之类的,不过贺昌龙最感兴趣的便是“不许动,举起手来”该怎么说,对他而言,在这种环境下,为了不误伤无辜者,必须首先学会这句话。   “纳尼斯涅。古娜!”贺昌龙用俄语说着古娜的名字。   季马老师立即纠正他道:“不,没有停顿,是纳尼斯涅古娜,叫古娜其实并不准确,就算是简称,也应该叫妮娜,而不是古娜。”季马老师看着贺昌龙读得十分绕口,只得挥手道,“算了,就叫古娜吧,反正我也随着你们叫了很久的古娜……嗯,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搜索,沿着第一批人离开的方向搜寻,总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当时有个提出寻找电源的人很聪明,那的确是个很好的出发点,我们也可以去寻找电源。”贺昌龙随后又问季马老师,“有多余的表吗?我们得留意时间,明天一大早我们四个就出门,今天有了重大的突破,得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多学习学习俄语。”   季马老师从床头翻了一块女士表出来,递给贺昌龙,等贺昌龙去拿的时候又握紧道:“这是我妻子卡莎的遗物,也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临终前让我带着这块表,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一样,还嘱咐我一定得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今天把它借给你,希望你帮我摆脱困境。”   “一定。”贺昌龙点头,握紧了季马老师所给的表,没有戴上,只是小心翼翼揣进口袋中,又轻轻拍了拍。   第二天清晨,等日光照射到大地上之后,贺昌龙四人钻出了地下室,带上了少部分食物,虽然这个农场不至于大到让他们好几天都搜索不完,但毕竟总有意外,就像几天前被困在那间教堂中一样。   拿着季马老师那份手绘的农场地图,贺昌龙等人沿着第一批人失踪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头一天翻越铁丝网的地方,贺昌龙停了下来,看着那具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尸体,从大致的轮廓可以看出,那具尸体还在,并没有人去搬离他。   这个人是谁?他拿走的东西又是什么?如果不出去,这两个问题会成为永远的谜题,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也就搞清楚为什么安志胜会将他们扔到这个地方来了。   沿着铁丝网一直走着,四个人都有一种被铁丝网外的某些人一直盯着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时不时还会有一种要炸开的膨胀感,不过他们也清楚,如果外面的人要对付他们,只需要开枪,但他们不会那么做。   “排长,这里有一条小路,延伸向铁丝网外面。”侦查回来的魏亚军指着前方道,众人上前,随后发现那一面铁丝网很新,并不像早年立在这里的那些一样还带着锈迹,最重要的是铁丝网有两层,因为周围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大部分落下来的雪花,所以树下被铁丝网分成两部分的小路清晰可见。   “路,铁丝网,还是新立起来的。”贺昌龙四下观察着,示意大家都不要太靠近铁丝网,以免出现意外,随后找了东西扔向铁丝网,果然那东西被铁丝网的高压电弹开,再仔细观察,有几根粗大的电线从外面接到铁丝网的底部,找电源的方法不可行,当初只是那9个家庭的谎言,也许他们就是从这个地方逃脱的。   “挖地道出去。”黄永模指着雪地说,“挖地道肯定能出去,挖深一点,我不相信他们能够将铁丝网埋那么深!”   “不。”邓泽义摇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出去,如果为了出去,当初就不应该进来,我们是为了查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魏亚军蹲下来刨开雪,按着下面不算坚硬的泥土,“可是怪事发生之后,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为什么不挖地道离开呢?这应该是最好的一项选择。”   贺昌龙看着地面,忽然说:“那我们挖开来看看。”   “我同意。”魏亚军立即举手,“去找工具!”   四人分头寻找,找了些农耕所用的工具,在那条小路的位置开始挖掘起来,谁知道深挖不到一米,发现泥土下面竟然全部都是水泥!   贺昌龙看着那些水泥,朝着后面又退了五步,指着地面道:“挖这里。”   再次挖掘,下面的水泥没有了,只有泥土,贺昌龙又朝着挖坑的地方前进两步,再下挖,最终确定铁丝网内有宽两米的水泥,也就是说这里早年就挖了类似壕沟之类,很深的壕沟,深度至少五六米,再用水泥浇灌,在水泥之上铺上泥土再加立高压电铁丝网,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里的人挖地道逃出去。   贺昌龙继续带人挖掘着,花了一天的时间,在近傍晚的时候挖出一个五米深的坑来,而坑的侧面还都是水泥,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泥土下方很湿润,五米之后地下水就已经冒出来了。看来苏军当初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挖掘壕沟至少深度大于五米,这里的人就算能挖十来米也没用,挖到五米左右地下水就冒出来了,这种地下水你是抽不尽的,所以地道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四人气喘吁吁坐在雪地上,看着下面坑中的水逐渐结成薄冰,互相看着都摇头,而盯着水坑发呆的贺昌龙忽然道:“大家都是农村出来的,在咱们四川,不少地方深挖下去地下水虽然也多,但也没有这么多,完全是冒出来的,这说明什么呢?”   邓泽义立即站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道:“周围有河流、池塘、湖泊之类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水涌出来。”   “对。”贺昌龙点头,“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一大早,我们换个地方去挖,这个工程比较大,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挖一遍,才能确定。”   晚上,贺昌龙等人返回地下室中,将地下水泥墙的事情告诉给了季马老师,季马老师很惊讶,并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费力用这个办法离开,虽然自己当初也认为那是个好主意。   四天后,专家农场东西南北四个角都被贺昌龙四人挖出了四个深坑,每个坑深达五米,最后确定了地下的水泥墙至少深入十米,也发现地下水只要挖五米就会涌出来,可他们也留意到涌出来的水并不像是泥水,其中带着一些怪异的沉淀物,不管放置多久水都不会清澈,绝对不是地下水,也不是河流、湖泊中的流水,倒像是某个池塘中的死水、浑水。   “天气暖和了吗?”贺昌龙看着深坑中的水,“结冰的速度比前几天慢了,真是奇怪。”   “排长,这些水看样子不是地下水,给我感觉好像这下面有个什么洞,你知道溶洞吗?”邓泽义问贺昌龙,“在我老家有许多溶洞,里面有河流。”   “不是溶洞。”贺昌龙用脚踩了下地面,“溶洞全是石头,不可能在表土层一挖就出水,找个东西带点里面的水回去,让季马老师看看这种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回到地下室,季马老师观察了很久那种水,摇头说肉眼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不是地下水,地下水没有那么浑浊,他需要显微镜,而那东西在农场的小医院中有一个,但自己十来年都没有用过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带着你去医院,其他人在这陪着古娜。”贺昌龙做了决定,随后跟随季马老师前往医院,此时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小时。   前往医院之后,季马老师很快从那个柜子中找到了用木盒装得好好的显微镜,那东西看起来还是新的,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过。季马老师解释道,在这个地方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着,关于从前的工作没有人再去想过,即便是他妻子卡莎被感染的时候,他都没有使用过这些东西,因为他知道只要感染就死定了,绝对没有办法挽救。   季马老师在医院办公室内研究着他们带回来的死水时,贺昌龙则提着猎枪在周围巡视,顺便看下医院之中有没有什么药物是可以使用的,可惜全都是俄文,他学习了几天也不认识,只能知道一些简单单词的意思。   “龙!”季马老师忽然抬起头来,“这种水中微生物的数量非常多。”   “什么意思?”贺昌龙当然不懂什么叫做微生物。   “我举个你能懂的例子吧。”季马老师从旁边找了一张纸,用笔在桌子上面画了两个圈,再将三张白纸拿来,将其中一张白纸撕碎扔进第一个圈中,“普通的水中,即便是地下水,也含有大量的微生物,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像是细菌一样,明白了吗?但是你带回来的水中微生物就有普通水中百倍甚至千倍那么多。”季马老师又将剩下的两张纸撕碎扔进第二个圈之中,“你过来在显微镜中看一下,会发现十分拥挤,像是一个小房间内塞进了上千个人一样。”   贺昌龙凑近看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这不是地下水,还有呢?”   “像是有什么东西死在水里了,尸体,动物的或者是……”季马老师不太确定地说,“或者是人的,我不太确定,毕竟只是显微镜,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无法确定里面到底含有什么东西?”   贺昌龙抓着枪站在办公桌前,脑子中思考着走到窗户口,看着医院小院中的那口老井,又问:“季马老师,农场里有多少口井?”   “七八口吧,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了,好像很多年前就挖出来了,但只有四口井勉强能用,水很少,我们平日都是用那些外面的混蛋给我们接进来的水管,极少有人用井水,噢,只有马可夫偷偷酿土豆酒的时候才会用那种井水。”季马老师解释道,说到这他看到贺昌龙盯着自己,还没有明白,但两秒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即奔出办公室,和贺昌龙来到井口旁,用井绳帮助贺昌龙滑下去,将下面冻结的井水敲出一块带上来,两人又急匆匆跑回了办公室,等着那块冰融化成水,再进行化验。   “我几乎忘记了,对呀,井水不可能完全结冰的,最多只有表面上那一层。”季马老师在办公室内焦急地走来走去,看着贺昌龙道,“你刚才下去的时候,还能稳稳地踩在上面,这就说明井水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我怎么给你解释呢?”   “地下的温度会保持,这点我明白。”贺昌龙点头道,看着放在器皿中的那块冰,“在我的老家有山洞,溶洞你知道吗?那种地方冬暖夏凉。”   “对,就是这个意思。”季马老师坐立不安地等着,可是因为办公室温度也不高,那块冰融化的速度特别慢,即便有火柴也不能用火去融化,因为水经过一定的温度,就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会在瞬间改变那滩水中包含的物质。   “你们不用观察了。”一个声音从办公室门外响起,贺昌龙立即持枪瞄准门口,随后一个抱着几瓶药的男子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贺昌龙,又看着季马老师道,“地狱大门已经打开了,在这里的人迟早都会死。”   贺昌龙此时才惊讶地意识到,来者说的是中文,而且从那模样来看,应该就是前几天挥刀割伤黄永模的那位男子。   “马雅可夫斯基!”季马老师起身来,张大嘴巴看着来者,“你还活着?”   马雅可夫斯基?古娜的爸爸?贺昌龙把枪口放低。   第二十一章(上)[灵魂研究]   马雅可夫斯基的突然出现,让贺昌龙意识到事情也许会出现转机,但接下来明明说着中文的马雅可夫斯基却和季马老师开始用俄语交谈,贺昌龙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从季马老师脸上的表情判断出,马雅可夫斯基(以下简称马雅)所说的话让他惊讶不已,但很快季马老师又拼命摇头,摆手,说着一个单词,这次贺昌龙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不可能”,而且手还摇得越来越快。   两人交谈了许久,季马老师看着贺昌龙愣在一侧,插不上话,干脆用中文对马雅说:“这位中国朋友是来帮助我们的。”   马雅看着贺昌龙说了句俄语,季马老师摇头道:“你会说中文,为什么不说?他是朋友,不是敌人!而且今天我才知道你原来会说中文,你也去过中国!你是个骗子!”   贺昌龙反而没有激动,只是淡淡地问:“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季马老师看了马雅一眼,“他说苏联军方打开了一道门,是地狱大门,把地狱里面的恶魔给放出来了,还说他参与了这个计划,不仅如此,他与我妻子卡莎还参与过中国某个基地的建设。”   “中国某个基地的建设?”贺昌龙第一反应就是蜂巢,随之联系起在演习中遭遇的那个怪物,还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立即问,“是不是蜂巢?在四川的蜂巢?”   马雅指着贺昌龙,对季马老师道:“你看!我说过他知道!他知道!”   “我的确去过蜂巢,也遇到过怪事,但是我不知道与现在这一切有关系!”贺昌龙赶紧解释道,生怕让季马老师认为自己与这一系列事情有关系,甚至还被怀疑是苏军的合谋。   “你说错了一点,蜂巢并不是在什么四川,而是在罗布泊!”马雅厉声道,“你所说的那个蜂巢,只是个被称为零号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蜂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季马老师非常愤怒,上前直接夺过贺昌龙手中的猎枪,后退几步后,将枪口对准了贺昌龙与马雅之间,枪口晃了一圈道,“你们得一个个说清楚!”   “我只想活下去,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苏联,我要去美国!”马雅大声喊道,眼睛盯着窗外,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马雅的脸色在那瞬间变了,拔腿就朝着外面跑,边跑边说,“天黑了,医院里不安全!”   马雅离开,贺昌龙拔腿就追,季马老师也持枪跟在身后,呼喊着马雅的名字,让他跟着自己回地下室,入夜之后不要乱跑,可马雅根本听不进去,撞开医院大门,站在门口观望了下天空,怪叫一声又朝着隔壁的建筑跑去,喊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贺昌龙不知道马雅的速度为何会那么快,连自己追上去都感觉很吃力,等马雅一头撞进旁边的那间民居之中后,贺昌龙正准备追上去,回头却发现季马老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厚厚的雪地之中,眼看太阳就完全消失在山边,贺昌龙只得回头搀扶着季马老师朝马雅所在的建筑中躲去。   等两人刚推开门进去,太阳的领地立即被黑暗所占领,季马老师和贺昌龙进屋后立即找东西开始堵门,随后又奔向窗口找东西堵窗户,一切办妥之后这才开始在屋子中寻找起马雅来。   “马雅,你在哪儿?”季马老师手持猎枪在屋子中低声喊道,刚喊完这一声,屋子外面就传来怪异的叫声,如同狼吼,又夹杂着动物的嘶鸣,甚至有低低的呻吟声。   “马雅老师?”贺昌龙在屋子的另外一侧搜寻着,声音不敢太大,担心将屋外那些行走的怪物也引出来。   终于,季马老师在厨房的底部储物柜中找到了浑身发抖,手中还紧紧拽着一根毛巾的马雅,季马老师打开柜子的时候,马雅又朝里面缩了缩,摇头道:“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要走,我要走!”   贺昌龙闻声赶来,看着马雅老师,问:“你想去美国?为什么?”   “美国人会保护我的!”马雅老师点头道,“是的,他们一定会的,我手上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中国的,苏联的!”   “你能离开这里吗?”贺昌龙试探性地问,他当然知道马雅不能离开,要是能他早就离开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我要是能离开这里,我就能找到美国人,我知道中情局的人在附近,他们接触过我,偷偷的,还告诉我,只要我愿意跟他们离开,他们会随时带我走,永远保护我!”马雅面带笑容说完这一切,但随后笑容又凝固,随即消失,变成哭相,“可是我离不开,挖地道不行,我也没有翅膀,根本就走不出去,不,不,还有一个办法,很冒险,但是可以赌一赌。”   贺昌龙正想趁着马雅精神不稳定的时候问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的时候,季马老师却抢先问道:“那古娜呢?你不管古娜了?”   “古娜?我为什么要管她?她和我有什么关系?”马雅咬牙道,“她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照顾她十年已经尽了我的责任。”   季马老师很惊讶,贺昌龙立即问:“她不是你们的孩子,其他9个男孩儿也不是那些人的亲生儿子吧?”   马雅抬眼看着贺昌龙,原本想说“你怎么知道”,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知道!你是中国的间谍,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啪——”季马老师一拳打在了马雅的脸上,低声喝道,“冷静点,马雅!我说过,我相信他,他是朋友!”   “那为什么他会知道?”马雅立即反问道。   季马老师盯着他道:“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是他从档案室的资料中拼凑出来的答案,原本应该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只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为了生存都忽略了,你们也的确掩饰得不错,说吧,马雅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来这里?这个农场是为你们那20个人所建的对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马雅老师咬住自己的大拇指,“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恐怖,不知道政府都在做什么。”   “马雅老师,我告诉你我的经历,你能告诉我你的经历吗?”贺昌龙指着马雅的胸口,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我们来交换好吗?谁都不撒谎,作为交换。”随后,贺昌龙也不等马雅同意,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来,这一次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把千足屦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但一直强调那也许仅仅只是个古物,季马老师并没有生气,只是坐在一旁又听贺昌龙叙述了一遍。   马雅听得冷汗直冒,特别是贺昌龙说到关于牛鬼,关于那个地狱之门的事情时,马雅竟然直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大声叫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贺昌龙当然不会不说,毕竟这是抛砖引玉,撬开马雅口中实情的最好办法。等他讲述完毕,马雅脸色已经惨白,但一直不说话,只是慢慢探出头去看着厨房窗户外面不断晃动的黑影,又立即缩回去,静静地说:“原来你们也是受害者。”   对,受害者。贺昌龙心想这个说法很恰当,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点头。   “我……”马雅抬眼看着贺昌龙,“我不知道我的事情与你们是不是有联系,但我知道与季马老师有联系,我早年也知道过那种细菌,按照时间来推测,大概和季马老师在乌克兰研究那种细菌的时间差不多,只不过那时候我在中国,我在那个真正的蜂巢内,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因为他们不让我们带着能看见时间的东西。”   贺昌龙咽下一口唾沫,很想提问,又担心自己提出的问题会变成在诱导马雅,只得保持沉默,等马雅继续说下去,马雅随后提到了那种细菌,但发现细菌的人并不是中国、苏联,也不是美国,而是日本人,是二战时期,日本一支臭名昭著的细菌研究部队发现的,还是从一个死去的中国人体内发现的,那个中国人的身份神秘又特殊,因为当时在战时,条件有限,日本也得不到外援,同时又不愿意与自己的盟国德国、意大利分享,只得隐藏起了这个秘密,但在二战结束前夕,这支部队为了逃脱审判,秘密接触美国,希望以手头的资料换取平安,美国人答应了,但需要他们交出全部的资料。   日本人很聪明,并没有交出全部的资料,只是分成无数份藏起来,以一定比例的形势交给美国人,告诉对方,等审判结束他们再拿出剩下的,与此同时,为了保险,他们也悄悄接触了苏联方面,当然手段也相同,他们将细菌的标本藏进了研究所的墙中,而且是在砖头之中,最终又被中国发现。   可日本人一直想东山再起,他们不相信任何人,他们知道需要崛起,否则一辈子都会活在美国人的双腿之间,他们把关键性的资料带回去,每年少部分少部分交给美国和苏联,用来换取未来的平安。   “那种细菌很关键,可为什么要研究那种细菌呢?”马雅苦笑道,“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只是个KGB的急救医师,能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完全是因为上面认为我政治方面十分可靠,后来我们得到的资料发现美国人已经着手在研究这个问题,但不管是我们,还是美国人,都没有中国人成功,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那种细菌只是针对人体的深度开发,但就像是研制一种盔甲一样,你研制出无敌的盔甲,却发现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穿戴,那么这种东西制造出来就和废品没什么区别。”   “中国人为何会成功?”季马老师提问。   “灵魂!”马雅又一次咬住自己的大拇指,“他们的灵魂研究超前我们,美国人走日本人从前的路子,致力于生物研究,而我们则将这项技术深入,希望能结合生物研究与机械工程,可不管怎么做,我们都无法突破瓶颈,我听内务部的人说过,美国人研究出来的战士,虽然有强健的体魄,但和白痴差不多,必须要人来操控,每一个动作,你都必须下达命令,否则他就只是个能站立的植物人,那是因为没有灵魂的原因,但是中国人一直把这个核心秘密捏在手中,无论怎样都不分享出来!”   “灵魂研究?”贺昌龙摇着头,“这未免太离奇了。”   “不,一点儿都不离奇。”马雅呼吸变得急促,“有一个关键的地方被接触过核心机密,但又被完全蒙在鼓里的人忽略了,我想只有三个国家背后指示这些计划的机密部门的领导才知道是什么。”   季马老师听的很恼火,质问道:“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马雅依然缩在那柜子之中,摇头道:“你们想想,为什么要研究那种细菌?”   “你刚才不说了吗?美国人要制造什么超级战士,而苏联要做什么结合研究,中国则是有超前的灵魂研究。”贺昌龙立即道,“一切都为了……国防?”贺昌龙原本想说“战争”这个词的。   “幼稚!”马雅指着贺昌龙叱道,“太幼稚了!你的想法和我们当初这批在下面俯身干活的人一样幼稚,我们都以为只是为了研究某种永不疲倦的战争机器,不过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研究出来是为了探索起源。”   “什么东西?起源?什么的起源?”季马老师干脆把脑袋凑了过去,抬手要去摸马雅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发烧了,在说胡话?”   马雅将季马老师的手给拿开,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并没有开玩笑,你们看看外面那些行走的黑影,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恶魔!那是地狱中的恶魔,要知道不仅是在苏联,还是美国,还有中国,都存在这种恶魔,只不过中国人比我们懂得如何对付,所以他们没有像我们一样傻乎乎的为了研究而去打开地狱之门!而是不断地封闭着门,不断地掩饰着那种根本不能曝光的真相。”   地狱之门?贺昌龙想到了在越南,范主说过如果不给牛鬼喂食尸体,那东西就会把地狱之门给刨出来,而促使牛鬼那样做的是因为它体内那种叫千足屦的怪异物件,如今在专家农场内四处都行走着那种马雅所说的恶魔,这么说苏联人把地狱之门给打开了?   贺昌龙指着外面问:“你们把这里的地狱之门给打开了,对吗?”   马雅哭丧着脸,点着头:“对。”   “为什么?”贺昌龙摇头表示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雅两只手合在一起,却提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莫比乌斯圈吗?”   第二十一章(下)[莫比乌斯圈]   “莫比乌斯圈?”季马老师摇头表示不知道,贺昌龙当然更不知道,不要说意思,连那几个字怎么写都不清楚。   “我该给你们怎么解释呢?”马雅看着手中的毛巾,随后比划了一下,觉得不恰当,又钻出柜子来,四下搜索着,终于在客厅的书柜上面找到了一叠纸,随后用手将纸撕成一个长方形,接着长方形的两头半扭转并且合并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圆,然后用手指着里面画了一圈道,“这就是莫比乌斯圈,这样做的话这张纸就再没有所谓的正面和反面,只剩下一个面,但是呢……”马雅又四下找着剪刀,找到之后沿着那个圈从中间剪开,再拉开,指着那个圆说,“就算剪开,它还是一个圆,你们明白了吗?”   贺昌龙摇头表示完全不明白,毕竟他只是个农中毕业的孩子,能算明白基础数学就算不错了,而当时的中国教育还不可能在课堂上对孩子们教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发现并用他名字命名的“莫比乌斯圈”,季马老师也不明白,拿过马雅手中的那个圈,缓慢摇头道:“不是太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   马雅很耐烦地又做了一个莫比乌斯圈,接着用手指在圈中间的一面慢慢移动着,移动了好几圈之后道:“看见没有,整个圈不管你怎么走,手指永远都只在一个面上循环,这样说吧,这就等于是死循环。”   “死循环?”贺昌龙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   “在佛教之中有轮回的概念,在基督教之中也有同样的说法,只是没有表述那么清楚。”马雅重新坐下来,“宗教之中总有创世这么一说,认为在创世之前是什么都没有的,天地一片混沌,而且也都有末日那么一说,认为末日之后不会再出现天地,又会陷入混沌之中,你们把两者联系在一起会发现,混沌是个重点?那么创世之前是混沌,末日之后又是混沌,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创世和末日之间是紧密相连的呢?”   贺昌龙明白了,张大嘴巴道:“也就是说,问题在于,到底创世在前,还是末日在前对吧?”   “对,这就是死循环!莫比乌斯圈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但谁来解释莫比乌斯圈呢?”马雅说到这竟然兴奋的站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的那些怪物,“亚特兰蒂斯,南美丛林中的古怪建筑,太平洋小岛上面的痕迹……那是史前文明,知道吗?史前文明!美国人不是最早发现的,但他们是最早开始着手研究的,只是不敢太公开,因为有些事情披露出来会引起全世界的恐慌,如果说人类世界已经毁灭过一次,又重头开始呢?如果说人类世界的毁灭时间已经注定了,无论你怎么逃都逃不出那个死循环,例如说我们三个人在这个屋子中生活,每天醒过来过的都是昨天,但自己却浑然不觉,因为你永远都以为自己生活在新的一天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懂了。”季马老师揉了揉眼睛道,“你是说如果用A和B两个字母来代表人类的起源和毁灭的时间的话,那么A进行到B之后,立即又会从A再重头开始对不对?而这个时间是相对固定的。”   “没错!”马雅指着季马老师道,“他们的研究目的是为了这个,爱因斯坦知道吗?他提出了很多以前人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概念,比如说虫洞和灰道等等,即便是现在人们都相信有天堂、人间和地狱的分别,要是实际上只有人间和地狱怎么办?人间和地狱之间在不断地整合又怎么办?之间有一道门打开又怎么办?也许那道门就是破解死循环的关键呢?”   贺昌龙此时有些糊涂了,因为马雅所说的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而且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并不像之前听过的那些鬼怪故事一样,只有恐惧和神秘而没有确切的解释。   “可是……”马雅此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科学也许可以解释,但怎么去解释在地狱之门中出现的那些怪物呢?它们是什么东西?”马雅说到这又看着窗户外的黑影,“和宗教传说中一样,恶魔通常只会在黑夜才会成群结队的出来,科学也无法解释。”   “马雅,你应该休息一下,睡一觉,然后告诉我们详细的情况,也许我们能帮得上你。”季马老师轻轻按住马雅的肩膀,“古娜也很想见你,不管她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们都有十年的感情,做了十年的父女,不容易。”   马雅不说话,只是靠着墙,看着窗外的黑影,一直没睡,直到天亮,贺昌龙和季马老师则低声在一侧分析着这件事,但他们两人都不是所谓的专家,完全不知道从何开始整理头绪,马雅只是睁眼看着外面,不发一语,不表态,甚至连一个表情都不作出,像是个死不瞑目的人。   清晨,阳光照射进屋子中的时候,两人立即一前一后“押”着马雅前往地下室,回到地下室之后魏亚军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古娜见到自己的父亲马雅之后只是略微吃惊,随后抱紧了季马老师,在她心中,这个能称得上父亲的人早就死了,在抛弃她之前就死了。   “古娜,那是你爸爸,去问个好,他很想你。”季马老师抚摸着古娜的背部,“去吧。”   古娜并没有离开季马老师的怀抱,只是斜眼看着马雅,眼中透出一种不信任,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许久古娜对马雅说了一句:“妈妈死了。”   “我知道。”马雅说话了,但语气像是个陌生人,“我看着她死的,抱歉。”   抱歉?古娜的表情凝住了,马雅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妻子,自己女儿的母亲死了,他就亲眼看着不去阻止,只用一句抱歉就准备结束?   “妈妈死了……”古娜又说,这次提高了声音。   “我说了,抱歉,你还希望我说什么?我说过得离开,但她坚持要留下来,她相信他们,可是他们不会管的,因为那些东西已经出来了,唯一庆幸的是知道那些东西怕电。”马雅没有出现任何悲伤的神色,只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不是我爸爸。”古娜微微抬头看着季马老师,双眼全是泪水。   一侧的贺昌龙虽然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俄语,但从三人的表情可以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那之前马雅已经说过,他不是古娜的亲生父亲,那古娜是谁的孩子?   “他……”季马老师原本准备为马雅争取点什么,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默默地点头,让古娜去倒杯热茶,古娜离开,并没有回头去看马雅一眼,对她来说,这个男人不仅不是自己的父亲,而且还是个恶魔。   “好了,现在我们回来了。”贺昌龙对马雅露出个笑容,马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刚低下去,下巴就被枪口顶着给抬了起来——贺昌龙拿过了季马老师手中的猎枪。   贺昌龙蹲在那,持枪顶着马雅的下巴轻声道:“现在,轮到我提问,你回答,你可以当自己是俘虏。”   “你疯了?”马雅瞪着贺昌龙。   “对。”贺昌龙点头道,“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正常人是不可能保持本性的,好了,第一个问题,你们那二十个人是做什么的?”   马雅立即回答:“我不是说了吗?我从前只是KGB的医师,偶然机会被挑选接触了那些机密。”   “你妻子呢?”贺昌龙又问。   “她是工程师,真正的工程师,但不是我的妻子,我们只是被强制性安排在一起的,为了掩饰身份。”马雅回答,“她参与了蜂巢的建设设计。”   “其他人也一样?”贺昌龙再问。   马雅点头:“对,医生、工程师、武器设计师,还有巫师,基本上就是这四种职业。”   “巫师?”季马老师在旁边皱眉道,“要那种人干什么?”   马雅抬头看着地面的方向,用手指着:“他们认为某些用子弹无法对付的东西,也许巫术和魔法管用,这一点在中国得到了证明。”   “真是荒谬。”季马老师摇着头,接过古娜递过来的茶,古娜又给贺昌龙一杯,贺昌龙拿过喝了一给古娜,古娜点头握着杯子站在季马老师旁边,平静地看着被枪口抵住的马雅,她曾经认为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巫师起作用了吗?”季马老师此时又问,随后自己回答,“看来没有,否则这里不可能到处都是那种东西。”   “开始有一点用,后来没用了。”马雅实话实说,他很怕死。   季马老师正要开口询问,贺昌龙示意他不要提问,随后将枪交给一侧的魏亚军,魏亚军拿过枪,但枪口却没有离开过马雅老师。   贺昌龙坐在椅子上,拿过古娜手中的茶杯,边喝边问:“那些孩子呢?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包括古娜。”   “古娜不算,她只是个失败的产物!基因调试失败的产物,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女孩儿的,但是她出现了,而且各方面都和其他9个孩子完全不一样,劣等品!”马雅摇头闭眼道,“要问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孩子,你可以回蜂巢去问问,当初我们都在那里干了什么?实验,不断的实验,你们创造出来了一个真正的怪物,一个新人类,一个强者,一个可以一个人干掉一支军队的超级怪物!就是用那种细菌,军方眼红了,以援助的方式要求换取你们的技术,你们提供了相应的技术,但坚决不同意提供用于实验的人体,你们的那位首长说,那名战士是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也只是在偶然间才诞生的,至于为什么,以中国现在的医学手段查不出来,也许还要花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更不同意用他儿子来进行深度实验,我们不得已只得找自己人,找孕妇,失败了,失败了很多次,最终我们为了保密,只能带着资料和一些死去的标本回来了,可是有一个被驱逐的科学家和他的助手做到了,他叫尤利。卡法洛夫,一个著名的精神病研究医师,他的助手叫里奥.k.霍克。”   里奥.k.霍克?季马老师慢慢站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那个尤利的助手叫什么?”   “里奥.k.霍克——”马雅奇怪地重复了一遍,故意拖长了尾音,嘲讽道,“你认识?”   “他是个美国人?还是美国一个叫霍克家族的成员,自称是美国的社会主义者,对吗?”季马老师盯着马雅问。   马雅很诧异地点了点头道:“对,没错,你真的认识?”   “没错。”季马老师重新坐下来,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我和卡莎在乌克兰调查那次细菌感染事件时,他曾经帮助过我,是他发现了那种细菌,现在我明白了,不是他发现的细菌,而是他散播的细菌,还有你们的实验,一个精神病医生怎么可能进行不属于自己研究领域的实验,让我来猜猜,尤利死了对吗?”   “不,里奥死了,尤利还活着,依然在进行他的实验。”马雅摇头道,“里奥死于细菌感染……这个专家农场的建立出于两种目的,一是为了打开那扇门,因为这个村庄毁灭过好几次,第一次是在十月时期,第二次是在卫国战争期间,第三次重建之后就再也没有住过人,因为这里传闻闹鬼,30年代肃清期间没有人敢有鬼神论,只能找其他借口拖家带口离开,或者进山去躲藏,于是这里荒废了下来,军队来了,发现了那个还未打开,只是一条缝的门,于是驻扎下来开始研究。后来实验开始进行的时候,这里是个绝佳的保密地点,中苏之间的冲突让他们有借口把你们赶到这里来掩饰我们,一对一的监视,我监视我那所谓的妻子,因为她是实验对象,你们其他人则是用来掩饰真相的棋子,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季马老师点头道,“但我也可以确定除了你们之外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与这件事有关系,军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最后两个问题。”贺昌龙示意魏亚军将枪口从马雅脑袋后面移开,“其他人是死是活?关于那扇门又在什么地方?”   “他们都在门口,而门……”马雅低头看着地面,“就在下面。”   第二十二章(上)[庇护的入口]   门就在专家农场的下面?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想起了贺昌龙等人挖掘出来的深达五米的土坑,还有土坑之中的那些根本不是地下水的玩意儿,那时候就该想到的,也就是贺昌龙与季马老师准备深入研究的时候,马雅才出现的。   “入口呢?”贺昌龙又问道。   马雅抬头看着贺昌龙,竟然反问:“你不是说最后两个问题吗?”   “别废话!回答问题!”魏亚军又将枪举了起来。   马雅皱眉看着贺昌龙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去那扇门?那是送死!”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贺昌龙一把抓住马雅的头发,“回答!”   季马老师在一旁赶紧劝阻贺昌龙:“别动粗!”   贺昌龙回头看着季马老师轻声道:“你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你不想为你的妻子报仇?”   “卡莎……”季马老师摇头,“不,我现在只是想带古娜离开,卡莎死前说过,让我有机会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只要带着那只表,就等于是她永远陪着我。”   “就算要离开,也得阻止他们,不阻止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贺昌龙厉声道,眼前又浮现出了范主、沙妈、阿么这些人死前的模样,他们也都是这些事件牵连进来的无辜死难者,他们将活人害死,将尸体献祭给牛鬼的方式是错误的,但至少他们知道打开那扇门更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在阻止。   “你们去吗?”贺昌龙看着魏亚军、邓泽义和黄永模,“去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邓泽义微微摇头:“排长,季马老师说得对,离开这里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沙妈、范主、阿么,还有被越军折磨至死的那五个兄弟,你们都忘记了?”贺昌龙沉声问,“都忘记了吗?”   “排长,我去。”魏亚军上前一步,举起手来,像是个主动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的学生。   黄永模迟疑了一下,抬眼问:“排长,你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   “我记得,我说过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贺昌龙点头,“我一定会的。”   “好!我去!”黄永模站到贺昌龙的身边,魏亚军也立即走了过去,他们都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邓泽义,邓泽义摇着头却慢慢走到了季马老师的身边。   黄永模皱眉厉声道:“邓泽义!你这叫不服从命令!你这是兵变!”   邓泽义依然摇头:“从我们被俘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军人了,只是个想活下去的人,我不想再冒险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泽义,排长说了,他会带你回家的。”黄永模还想争取。   “我信他,但是不相信他有那个能力。”邓泽义苦笑道,“就如同我说,我想飞,我知道是真的想,但我飞得起来吗?我要和季马老师,还有古娜离开这里。”   贺昌龙摇头道:“你怎么离开这里?你告诉我,飞出去?除了飞出去之外,你别无他法!”   “我们可以等,至少不冒险,一直等下去,等到有一天这里打开了门,我们再走。”邓泽义回头看了一眼季马老师和古娜,“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逻辑?”黄永模怒道,“你和我谈逻辑?你真以为你就是那个最有文化的人?你真以为你当过文书就明白所有的事情了?”   邓泽义还是摇头:“我不愿意和你们争辩。”   黄永模还要反驳,被贺昌龙阻止:“算了,我说过,去不去自愿,不强迫,永泽说得对,也许从被俘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再是军人了,我也不再是你们的排长,你们可以选择不执行我的命令,因为我的命令也许会害了大家,现在我决定让马雅领着我们去那扇门,至于你们去不去,那是你们的事情,时间还早,我想也许来得及,马雅,走吧!”   “我不去!”马雅大喊大叫道,“我不去!我死都不去!我说了,入口不在里面,在外面,从外面进入地下。”   “你撒谎!”贺昌龙单手拿着猎枪,对准马雅,“如果入口在外面,那么后来消失的那些人怎么解释?那时候周围全是电网,他们不可能出去,苏军也不可能打开个缺口让他们走,你先前也承认了,那些人在那道门附近,换言之,专家农场的某个地方就有出入口,你怕死,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会一枪打爆你的头,然后自己去找,如果你带我去,还有存活的机会,我们出去了,会帮助你找到你想找到的美国人,以后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听我说,你们听我说,去了肯定回不来的!就算不被恶魔杀死,也会被那里的军队杀死的,他们是装备最精良的战斗小组,外围还有很多伞兵!”马雅拼命摇头。   “好吧,那我杀死你。”贺昌龙说完开枪了,但这一枪却故意抬高,从马雅的脑袋顶端射了过去,散射的子弹将后面的木板打得稀烂,马雅怪叫着缩进角落中,又扑向季马老师求他救自己,贺昌龙又朝着他脚下开了一枪,马雅这次扑向了古娜,口中叫着女儿,让女儿求求那个中国叔叔放了自己。   古娜面无表情,只是伸手用力将马雅推开,摇头道:“你不是我爸爸。”   贺昌龙从抽屉中找出子弹塞进猎枪中,同时道:“季马老师的妻子卡莎也感染了那种细菌,听你先前的叙述,我几乎可以认定那时候卡莎已经怀孕了,所以你们也选定她成为了试验品,只是卡莎没有扛过去,孩子也没了,对吗?”   贺昌龙原本仅仅只是推测,随后故意看了一眼季马老师。季马老师脸色突然白了下来,一把抓住马雅吼道:“他说的是真的吗?马雅你回答我!”   “我说的肯定是真的。”贺昌龙火上浇油,又故意看了一眼魏亚军和黄永模,两人会意也立即点头。   “不是!季马,你听我说!卡莎的事情只是意外,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的,你相信我!”马雅抱住季马老师的双腿,“卡莎怀孕你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高兴地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们立即选中了她,还骗她说身体太弱不稳定会影响胎儿,给她注射了保胎针,但那不是保胎针,是那种细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季马老师站在那浑身发抖,作势要去夺贺昌龙手中的猎枪,可贺昌龙直接将手拿开,不让他夺,季马老师随后扑向马雅,掐住他的脖子,一句话不说,眼中只有满满的杀意,过了几秒之后贺昌龙偏头示意,黄永模和魏亚军立即上前将季马老师从马雅的身体上拽开,贺昌龙顺势蹲下来,低声对马雅说:“你是带我去,还是在这里被季马老师活活打死?”   马雅看着一脸杀气的季马老师狠狠地看着自己,口中叫嚷着:“宰了你!我要宰了你!”随后又看着古娜那冷漠的眼神,只得对贺昌龙点头道,“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但我只带你去进门口,好不好?好吗?”   “好。”贺昌龙拽着马雅起来,示意魏亚军先上去侦查下情况,再接应马雅出去,自己紧随其后,黄永模最后,此时季马老师也追上来道,“我也去!”   “好啊。”贺昌龙并不反对,又看着邓泽义道,“你和古娜留在这里吧。”说完看了古娜一眼,古娜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也大致明白贺昌龙什么意思,立即上前抓住季马老师的手摇头道,“我也去,我要和老师在一起。”   季马老师眼含泪水抱着古娜,等马雅爬出去之后,自己和古娜也跟着出去,等黄永模离开之后,贺昌龙对着坐在桌子旁边一声不吭的邓泽义道:“这才是逻辑,你分析出来了吗?”   “排长,你变了。”邓泽义摇头道,“你变了,你不是以前我们的排长了,你以前不会耍手段的,现在你会了,为什么?”   贺昌龙停下来:“我只是想带你们回家。”   “你想飞,不代表着你能飞。”邓泽义依然一动不动。   “至少我想飞。”贺昌龙说完爬出地下室离开了,只不过他爬出去之后示意其他人先跟着马雅走,自己则站在洞口等了很久。许久,邓泽义都没有出来,贺昌龙蹲下来把那伪装木板拿起来准备盖上去的时候,邓泽义却出现在洞口,贺昌龙伸手准备拉他,而邓泽义只是探手出来拿过木板自己盖好。   贺昌龙起身看着那块木板,叹了口气转身追上了魏亚军、黄永模等人,跟着马雅朝着地下那扇门的入口走去,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马雅带他们来到了那座教堂门口,随后指着教堂的大门道:“入口就在教堂的圣坛下方,圣坛是可以移开的,下面有个通道,以前还可以从井口下去,但这里冬天结冰太厚,下不去了,圣坛是主要入口。”   原来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接近了谜底,只是谁也不知道而已,讽刺的是那个圣坛却是当初让古娜最安心的地方。   众人走进教堂,按照马雅的指示移开了圣坛,果然发现下面的地板是松动的,把地板格子一块块抽出来,下面出现了一道地下门,将门打开,一条楼梯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直延伸向黑暗的地下。   “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的事儿了。”贺昌龙把猎枪交还给季马老师,“你和古娜回去吧,下面肯定危险重重,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找到那电源的开关,把高压电关掉,再派人回头通知你们。”   季马老师摇头表示不要枪,又道:“我和古娜在这里等着,我们不回去,你们要多加小心。”   贺昌龙点点头,将猎枪强塞进季马老师的手中,又让魏亚军和黄永模先下,自己准备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在旁边浑身发抖的马雅,又对季马老师说:“我不知道复仇之后会怎样,但至少会有点心理安慰。”说完,贺昌龙走下了通道,季马老师和古娜扭头来看着一脸惊恐的马雅,马雅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第二十二章(下)[潜入]   马雅朝后面退着,看着季马老师又看着古娜,摇着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双手在那挥动着,比划着。季马老师手持猎枪逼近马雅,将枪口对准他,可古娜却摊开手对季马老师说:“让我来好吗?”   季马老师很诧异,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了马雅的脸上,马雅哭丧着脸跪下来,双手举高,急促地呼吸着,哀求着季马老师和古娜。   古娜抱着沉重的猎枪,对准了马雅道:“这是为了卡莎婶婶。”   “呯——”枪响了,霰弹却打在一侧,完全偏了,古娜满脸都是泪水,她吃力地举着枪,又再次对准正看着先前枪击位置的马雅道,“这是为了妈妈。”   “呯——”第二声枪响之后,子弹更偏,完全偏了四五米,马雅吓得已经尿了裤子。古娜将枪扔在地上,转身来到圣坛前抱着大腿坐下。   季马老师站在那,除了手指在轻轻弹动之外,其他部位完全一动未动,许久季马老师低声道:“你走吧,我们的复仇已经结束了。”   马雅看了一眼古娜,又看着季马老师,等季马老师转身走向古娜之时,才趁机会跑出了教堂,站在雪地之中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徘徊了一会儿朝着某个方向疾奔而去。   马雅跑着,拼命在雪地中跑着,终于来到一道铁丝网跟前,他看着那带着高压电的铁丝网爆发出了阵阵嚎叫,随后拿着周围能拿起来的所有东西朝着上面砸去,一遍又一遍的砸,而那些东西也被高压电一遍又一遍地弹开。   教堂内,古娜闭着眼听着外面马雅传来的叫声,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季马老师紧紧地搂着她,古娜终于挣扎出季马老师的怀抱,冲向教堂外面,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季马老师赶紧追了出去,和古娜一道来到了马雅所在的位置。马雅跪倒在雪地之中,指着那铁丝网咒骂着,大声嚎叫着,似乎想用自己的声音冲破那道屏障,此时从外面的树林中走出来三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苏军,为首的军官站在那看着马雅,马雅看着那军官,立即展露出笑容,高声说着自己是KGB。军官冲他点点头,随后拿着手中的东西说了句什么,等了一会儿后,伸手去抓着跟前的铁丝网,用手指勾了勾示意马雅出来。   马雅点头,笑着爬上了铁丝网,季马老师也要上前,却被古娜拦住,古娜抱住他低声道:“不要去。”   就在马雅快要翻过铁丝网的时候,那名军官又对着手中类似对讲机的东西说了句什么话,在上端听清楚那句话的马雅脸色变了,一面加快速度一面高声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啊!”   铁丝网通电了,爬在顶端的马雅立即浑身开始剧烈抖动,蓝色的电花包裹着他的身体,网外的那三名苏军向后慢慢退着,看着已经全身上下闪动火花的马雅,很快马雅开始变成了一团类似黑炭的东西,就那样挂在铁丝网之上。   季马老师和古娜愣在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季马老师抱着古娜朝着教堂跑去。而网外的那三名苏军只是很冷漠地用竹竿将马雅的尸体捅回了铁丝网内,随后转身离开。   马雅的尸体倒在雪地上,脑袋陷入雪地之中,如果他还活着,在雪中的双眼肯定能看到在旁边还有一具同样烧黑的尸体——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古娜的妈妈。   ……   楼梯内没有任何光线,贺昌龙临走时没有带手电,故意带了一包蜡烛,毕竟那是在地下,手电虽然好用,但蜡烛却可以为他们指明有风源的方向。马雅说过,出入口有好几个,但现在可以使用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农场外的,一个是教堂下的,井口的出入口因为结冰已经封住了,所以在地下如果感觉到了风,那么要不风的源头就是那扇门,要不就是另外一个出口。   “不能高声说话,看不见手势,那就用老办法,触碰身体的部位。”贺昌龙走在中间,黄永模持匕首在前,魏亚军断后,楼梯很长,下面还有一股怪味,像是消毒药水的气味,很浓,让人作呕。   下面还有多长,贺昌龙不知道,手中的蜡烛只能照亮顶多五平方米范围的地方,楼梯的宽度也不过一米而已,周围的墙壁很湿滑,还不断地从上面滴着水,但温度却让人很舒服,比起季马老师的地下室更温暖。   苏军也许知道我们下来了。因为入口只有那么几个,他们不可能蠢到发现不了。贺昌龙心中想到,但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让他们去接触那道所谓的地狱之门吗?   终于,楼梯到了尽头,举高蜡烛四下看去,四面都是水泥墙,没有门,没有入口,什么都没有。   “排长,我们是不是被那个马雅骗了?”黄永模担心地说,回头看着楼梯上端,即便高举着蜡烛,也仅仅只能看到七八步楼梯,往上依然是一片黑暗。   魏亚军没有说话,只是四下仔细地寻找着,贺昌龙摇头,摸着水泥墙:“应该不会,马雅怕死,那种时候他不会说谎话,再说了,下面这水泥墙看起来不像是刚刚封起来的,也就是说并不是苏军知道我们要下来故意封堵,这楼梯和洞穴挖掘出来也有年头了,如果下面是堵死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们没有发现吗?这里修建得太精细了。”说完,贺昌龙敲了敲跟前的水泥墙,发出闷声,是实心的,并不是空心墙,也不是所谓的砖墙外表抹了水泥。   正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水声,轰隆隆的声音从墙面那边传来。贺昌龙立即挥手示意其他两人上楼梯,三人朝着楼梯上面跑着,跑了十梯之后再回头看向下面,蜡烛举高已经无法看清楚下面的情况了,但能听到有类似机械传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东西开启的怪异摩擦声。   “那堵墙!”贺昌龙同时也听到有水拍打墙面的声音,“大家各自抓紧!”   三人互相抓紧,贺昌龙蹲下来,用蜡烛看着下面的楼梯,又再下了一梯,随后就看到有水从下面慢慢涌了上来,以极快的速度淹没着一节又一节的楼梯。贺昌龙高举蜡烛,回头道:“要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潜下水里,从那堵墙的位置穿过去,跟紧了!”   说完贺昌龙把蜡烛捏熄,藏在身上,随后潜进水中,朝着先前那堵水泥墙的位置潜去,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蜡烛熄灭,水中完全是漆黑一团,恐惧立即包围了三人,黑暗加上不知道前方有多远,随时都有淹死可能性的三人只得加快了水下游动的速度。   游了许久,贺昌龙感觉自己憋的那口气已经到了极限,只得朝着上面游去,可到了顶端再一摸,上面依然是水泥,只得双手在周围胡乱摸了下,好不容易摸到了身旁的两人,随后示意他们朝着前面继续游。   轰隆的声音再次传来,贺昌龙知道那堵墙估计是重新关闭了,也顾不得分析为什么,一直朝着前面游着,终于在前方看到水面上方有微弱的光亮,立即停下来,在水中轻轻挥手示意让其他人放慢速度,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上浮,靠近水面的时候,贺昌龙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水边,背对着他们。一侧的黄永模把匕首拔出来,指了指上面,示意要不要干掉那个人?贺昌龙摇头,指着口中,表示憋着,等那个人走开。   又过了大概十秒,那人在慢慢迈着步子朝前走着,贺昌龙示意上浮,三人露出水面,不敢大口呼吸,只得慢慢吐出那口气,又慢慢地做着深呼吸,正准备往上爬的时候,从那人拖长到水面的影子他们发现那人又转身回来了,三人只得马上又潜了下去,在水中静静地等待着。   那人反复走了好几遍之后,终于走到墙面上拿起那里的电话,用俄语对电话中说着什么,说完之后持枪走开了,朝着前方慢慢走去,还哼着歌。   上!贺昌龙慢慢浮出水面,先行爬上去,躲在阴暗处盯着前方,再招招手示意露头的两人爬上来,他们爬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钻出来的地方是个水池子,水池子左右各有三根粗大的水管,水管中还少量地流淌着水,为什么要朝着那里面放水呢?   黄永模和魏亚军爬上来之后,与贺昌龙一样紧挨着墙面,俯身朝着前面慢慢走着,手中的匕首翻转捏紧,再往前十来米就能看到有一扇没有窗口的铁门,那个持枪但没有穿着军服的男子站在那拿着另外一部电话说着什么。   贺昌龙握住匕首慢慢摸到那男人身后,同时魏亚军与黄永模站在他左右侧后的位置等着,等那个男人说完挂掉电话的瞬间,贺昌龙才上前一把将其制住,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一惊,要去摸什么东西,但左右两侧的黄永模和魏亚军已经上前解除了他的武装,拿走了自动步枪、手枪等武器。   “排长,他听不懂的。”魏亚军低声道。   贺昌龙点头道:“我知道,只是试试而已。”说完,贺昌龙双手一用力,直接拧断了那人的脖子,将其慢慢靠在那扇门后面,这才开始在门口摸索着,试探性地朝着外面推着,果然门是被锁死的,而且是从外面锁死的。   贺昌龙正在思考如何把门打开的时候,魏亚军却碰了碰他,指着墙面道:“排长,你看。”   贺昌龙一回头,看着魏亚军指着的方向,发现周围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某些怪异的图案,凑近仔细再看,发现那和以前小时候在家乡看到那些阴阳先生所画的符咒十分相似,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繁体汉字。   第二十三章(上)[古怪的炮管]   贺昌龙看着墙面上那些怪异的东西,想点燃蜡烛仔细看,却发现火柴全部都湿了,根本无法点燃,只得在那名死去的士兵身上搜索着,火柴没有搜出来,倒是找到了一个挂在腰间的手电。打开手电,照着墙面才发现上面的画和字全都是用像血一样的东西写出来的,在电筒光照射下,呈现出暗红色。   贺昌龙凑近闻了闻,捂住鼻子道:“是血。”   其他两人也闻了闻,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是血,血的气味他们是不可能判断错误的,而且从那些痕迹可以看出,不单单是血,好像其中还混着肉屑之类的东西,粘在墙面上已经彻底干了,而且墙面十分热,甚至可以说有些烫手。   贺昌龙再顺着墙面摸到有门的那一面,那边很是烫手,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三人一惊,黄永模和魏亚军同时看着贺昌龙。贺昌龙摇头说不管,电话铃声响了七八次之后停了,随后水池那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此时贺昌龙明白了,这大概是巡逻这里人的一个特定的汇报方式,大概几分钟汇报一次,巡逻的区域也只限于这个有水池的房子的两头,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防守这么严密?   “不,不是防守严密,一个人不叫严密。”贺昌龙自言自语道,看着这个房间,“肯定是在这里等什么东西,亦或者是观察,并不是要防止水池中有人潜出来。”想到这,贺昌龙紧贴着门口,然后指着自己正对面道,“永模,你把那家伙的尸体搬到七米开外的地方,若隐若现能看到的位置。”   等黄永模把尸体搬过去,贺昌龙立即示意他们两人窜上左右两侧的墙角上方撑开四肢,用背部顶住屋顶等着,自己则平躺在那具尸体更远一些的地方。   没多久,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三个手持武器的男子,男子开门发现躺在那里的两具尸体之后,立即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那里慢慢地走了过去。墙角一侧的魏亚军盯着地面,担心着先前他们钻出来之后,在水面留下的水渍,好在是这里的温度够高,水渍已经完全干了,下面的三个男子并未发现,而是以三人战斗队形朝着那具尸体慢慢地靠了过去,同时也发现躺在那里的贺昌龙,其中一人立即转身去拿电话,一人去检查尸体,一人持枪对准贺昌龙准备检查。   那人快步走到电话前,刚准备拿电话,一滴水从自己头顶滴了下来,他猛地一抬头,同时举起手中的步枪,可为时已晚,魏亚军已经扑了下来,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咽喉之中,与此同时黄永模也持刀奔向了检查尸体的那人,直接将匕首刺进那人后背,同时捂住他的嘴,靠近贺昌龙那人持枪转身,却被跳起来的贺昌龙直接按倒一刀解决。   解决三人之后,拿了三支步枪和其他装备,三人立即从屋子中摸了出去,但在门口的时候,三人却同时止步,看着眼前像触手一样伸出去的四条路,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条路前进。   “排长,现在怎么办?”魏亚军放下枪,傻眼了。   “鬼知道啊,四条路!”贺昌龙叹气摇头,“不过有个冒险但又不暴露目标的法子。”   “你是说这里死了四个人,他们没有回去报道,还会派其他人来对吗?”黄永模看着贺昌龙道,“看他们从哪儿出现,我们就从哪儿进去,只不过得强攻。”   “也不用强攻。”贺昌龙摇头,“怕就怕四条路全都出来人。”   “应该不会,试试吧。”黄永模检查了一下手中的AK,这东西和五六冲基本上没啥区别。   “好,从左到右,算是1-4号通道,我在1号口子上等着,你们两人在3号和4号等着,我和在3号的黄永模同时盯着2号过道,一旦哪边有声音,我们就躲开哪一边,等他们进房间之后,把门之间反锁死,接着从他们来时的路冲过去。”   三人按照计划各自守好位置,几分钟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从4号通道的远处传来,守在那的魏亚军立即闪身朝贺昌龙所在的位置躲去,三人侧身紧贴1号通道的口子里侧,数着从4号通道跑来的人,一共有5个人,那5人看见敞开的门还有里面的尸体之后直接端枪冲了进去,贺昌龙立即冲上前,将门回拉关上,接着朝着4号通道的位置疾奔而去。   “排长!要是四条通道都有兵怎么办?”魏亚军边跑边问,“之前那一批要是从3号通道跑来的怎么办?”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黄永模恨不得踹魏亚军屁股一脚,“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   三人奔到4号通道的尽头,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再一次傻眼,里面竟然是一间装备整理室,四侧都放着储物柜,中间围坐着三个正在打牌的苏军,旁边还有三个正在换衣服的士兵,室内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口中叼着的烟滑落了下来。   烟头落地的瞬间,贺昌龙立即举枪高声道:“缴枪不杀!”   意外的是,在场的七名苏军都没有反抗,而是在惊愕和不解中举起了自己的手,接着按照他们的要求,用鞋带互相捆绑,最后剩下的那人让黄永模绑上,随后贺昌龙来到整理室另外一扇门口,通过那磨砂玻璃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问:“你们谁会说中文?”   在场的苏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贺昌龙在说什么。贺昌龙暗骂了一声,挥手示意黄永模和魏亚军将他们一一敲昏,随后三人来到门口,慢慢打开门潜了出去。刚摸出去,侧身贴墙,三人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高的平台之上,周围全是一圈环形的钢制步行平台,平台下方则是上下举架至少有六层楼那么高的洞穴,洞穴的右侧摆放着一个用帆布盖住,但底部露出来一部分像是机械的东西,周围也行走着很多在议论纷纷,但并不是军人的男女。   下方的人有些穿着蓝色工作服,有些穿着白色的大褂,都戴着安全帽,平台远处四侧都有持枪巡逻,两人一组的苏军。   贺昌龙等人立即趴下来,黄永模吐出一口气道:“我的亲娘,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   “如果没有人反倒是奇怪了!”贺昌龙匍匐前进,从步行平台栏杆钢板下方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季马老师所说的那些其他人,怎么回事?”就在他纳闷的时候,突然警报声大作,他心想糟糕肯定被发现了,但微微抬头一看,周围的苏军没有任何动作,立即再看向下方,发现下方的人开始忙碌起来,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开始将帆布解开,放置在地上,然后露出一个像是大炮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那东西的体积和所谓的炮管相当大,毫不夸张地说那炮管内都可以放进去一辆大卡车。   “那是什么东西?”黄永模指着下面那个“大炮”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大概就是马雅所说的门。”贺昌龙分析道,“只是很奇怪,那些在专家农场夜间徘徊的怪物按理说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但看这个模样,这玩意儿好像是被制造出来的一样,在这个环境内那些东西要跑出来,肯定会伤害到这个基地的人,为什么他们好像没事一样?”   贺昌龙分析的同时,下方的那些研究人员开始将那炮管朝着下面另外一个类似管道口子处,两头进行缓慢地对接,对接口有螺旋纹的接口开始逐渐拧紧,紧接着从洞顶上端又伸出来一根比那炮管稍小一圈的管子,经由吊车慢慢朝那炮口开始靠近,紧接着完全塞进那炮管的尾部,随后周围挥舞旗子拿着喇叭的一个看似指挥的人,对着上面挥手表示已经可以了。   现场的人开始撤离,很快下面除了两个研究人员和一个指挥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出现,紧接着那指挥拿起旁边的电话说着什么,随后贺昌龙等人就听到周围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类似于之前在水泥墙口听到的水声,很快那轰鸣声从远处传到他们所在的洞穴之中来,此时三人确定那管子中流动的百分之百是水。   管子中的水不断朝着炮管之中灌去,贺昌龙立即看着时间,足足灌了五分钟,随后那没有放下电话的指挥又叫着什么,紧接着墙体内又出现了机械转动的声音,轰隆声再次出现,炮管外面的管子也出现了剧烈的抖动。   “明白了!”贺昌龙指着那管子道,“他们先把水灌进去,过五分钟之后再抽出来,也许那些黑影就是这样给弄出来的!”贺昌龙同时也明白了先前钻出来的水池是做什么用的。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黄永模完全不明白,“是在清洗那道门吗?”   “不,门也许只是个形容,说不定就只是个洞而已。”贺昌龙看着那炮管道,“也不是在清洗,是在试探,用水试探,再抽出来,看看能带出来什么东西,难怪这里电力这么充足,不充足肯定无法将灌进去的水再抽回来。”   “排长,你说,那个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魏亚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十分紧张。   贺昌龙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先确定那批人的死活,再找到高压电的电源开关,毁掉之后立即带人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十三章(下)[床上的人]   贺昌龙的计划其实并不算计划,不知道要救的人在何处,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高压电的开关在什么地方,一切都是未知数,要达到这两个目的仅凭他们三人非常困难,可魏亚军和黄永模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排长,他们信与自己同生共死多次的贺昌龙一定会带他们回家的承诺,虽然邓泽义说过“你想飞,但不代表你真的能飞”。   “排长,我们是回去,还是绕着走?”魏亚军比划了个绕行的手势,毕竟他们在整理间绑住的那七名苏军被发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要是估计得没错,其他几个通道最终也是通向这个洞穴之中,大概有其他的通道前往外面的出入口,我们想办法先抓个会说中国话的家伙,问问其他人被关在什么地方,以及那高压电的开关位置。”贺昌龙指着前方,“匍匐前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倒巡逻的卫兵,我们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尽量拖延时间。”   贺昌龙其实心中清楚,也许一开始他们就被发现了,只是暗中操控的那个人一直观察着他们,否则租借他们到苏联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下方,水管与作为通道的那形同炮管的东西又来回抽放了好几次水之后停止了,水管紧接着被吊车吊走,通道重新被大型机械封死,轰鸣声震得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一般。先前离开的工作人员又从下方两扇安全门中出来,重新返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记录着数据,拍摄着照片和影片,一部分人则立即来到那炮管跟前做类似维护的工作,站在贺昌龙的位置都能清楚看到那炮管周围有较大的裂痕出现。   焊枪的火花四溅,闪烁的光芒映照在洞穴的周围,巡逻的苏军似乎很疲惫都打着哈欠,往口中塞着一种好像是烟叶般的东西嚼着提神。贺昌龙领着魏亚军和黄永模绕行了两圈之后,终于在另外一侧的门口停下来,再往前十来米就是两个站在那背着枪,低声聊天的苏军,只有一条路要绕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进房间再说。   “亚军警戒,我和永模进去。”贺昌龙把枪背好,捏紧了匕首,“不要开枪,保持安静,除非万不得已,有意外状况立即离开,正面打起来,我们人少会吃亏。”   “明白。”黄永模伸手抓着门把。   魏亚军靠着侧面点头道:“是,排长。”   贺昌龙朝黄永模点点头,黄永模打开门,从门缝中看了一眼,随后俯身钻了进去,贺昌龙紧随其后,房间内摆着很多古怪的仪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都闪着光,而且好像没有人,不过右前侧却有一道看起来很厚重的玻璃门,门里面站着几个穿着防化服的人,正拿着本子,低声议论着什么。   贺昌龙将魏亚军叫了进来,再小心翼翼把门关上,随后摸向右前侧那扇门,侧头朝里面看去,里面像是医院的手术室,除了那两个穿着防化服的人之外,看不到有其他人,房间正对中心有三面浅蓝色的帘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黄永模指着里面表示要进去,贺昌龙却摇头,指着门内那两个人,又指着自己的面部,示意他们都戴着防毒面罩,也许里面有毒气之类的有害物质,强行进去只会出问题,随后又抬头四下观察了下,发现里面的屋子没有其他门,也就是那两个人要出来,也必须从自己面前的那道玻璃门走出。   就在三人等待,继续观察是否有其他出路的时候,里面其中一人朝着那挂有三面帘子的地方走去,抬手掀开了帘子,掀开的刹那贺昌龙清楚看到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戴着呼吸器的人。   实验!人体试验!贺昌龙的心瞬间被捏紧了,觉得这也许是个突破口,随后挥手叫其他两人散开,做好准备,等里面两人出来之后,就立即放倒,扒掉它们的防化服和防毒面罩,穿上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许久,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出来,正准备步入旁边单独的更衣间进行消毒更衣的时候,被潜伏在外面的贺昌龙等人放倒,并迅速脱掉他们的衣服。黄永模和魏亚军两人争先要穿上衣服和贺昌龙一起进去,却被贺昌龙制止:“你们都不要进去,我一个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被病毒感染要死也只死我一个。”   “你他在说什么呢?”黄永模怒道,“你说过,你不会死,会活着带我们回家!”   “我会的。”贺昌龙边换衣服边说,“相信我。”   换好衣服之后的贺昌龙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直接走进里面那间密封的房间,去看床上躺着的人是谁,说不定就是专家农场中某个试验的对象,可当他掀开帘子,凑近去看床上那个人时,惊讶地发现床上躺着的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是那个自己曾经护送到越南老挝边境上的美军突击组,中文名叫李念国,英文名叫约翰的第三代美籍华人。   约翰怎么会在这里?贺昌龙看着透明的呼吸器中忽隐忽现的白雾,知道约翰还活着,立即凑近低声道:“约翰,是我,我是贺昌龙,你能听见吗?”   贺昌龙原以为约翰非常虚弱,却没有想到自己问完之后约翰忽然间双眼瞪开,眼珠子朝着他的方向看着,又立即瞪大,身体抖动着,手指在轻轻弹动,却似乎动不了。   “你能说话吗?”贺昌龙又问,“能动吗?”   约翰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头,表示自己能说话,但不能动。贺昌龙示意他等着,随后立即出来,走到那道玻璃门口,哈出白气在玻璃上,在上面写出了“约翰”两个字,随后又指了指里面。魏亚军和黄永模对视一眼,都很惊讶为什么那美国人会在这里?贺昌龙也摇头,随后指了指表,示意他们一定守好这个地方,自己去详细地问问。   贺昌龙回到约翰的床边,指着呼吸器问:“能摘下来吗?”   约翰眨了下眼睛示意能,贺昌龙小心翼翼将呼吸器取下来,放在一侧,问:“怎么样?”   约翰的呼吸很平缓,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出虚弱来:“那东西里面有一种能维持我保持清醒的气体,我不知道那叫什么,但摘掉之后我舒服多了,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你怎么来了?你是他们的人?”   “不,一言难尽。”贺昌龙摇头,“记得你走的时候我们被袭击了吗?那是苏联人,我们被俘虏了,在越南关了很久,他们害死了我其他五个兄弟,前段时间才用飞机将我们运到这个地方来,这上面是个农场……”贺昌龙随后又简单地说明了下眼下的情况,紧接着问约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你们一样,被出卖了……牺牲品。”约翰苦笑道,“你把我身上盖着的那东西揭开,看看我的腹部以上。”   贺昌龙点头,按照约翰的指示将他体表那层类似被子,但摸起来和塑料没区别的玩意儿揭开,揭开的瞬间贺昌龙差点失声叫出来,同时也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去捂住嘴,但碰到防毒面罩的时候才意识到根本不用那么做,但呈现在眼前的约翰身体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体内被挖空了,两侧的肉被机械拉开,能清楚看到其中的内脏消失了,只有一些管子连接在其中,而且体腔里内壁四周还有类似阮霍恩身上的那种被感染之后才会出现的水泡。   水泡在里面蠕动着,和跳动的心脏一样。贺昌龙顺着连接在体腔内的管子找出去,发现管子都连接在旁边的一个被白布遮盖的东西之上,他小心翼翼解开那白布,发现里面是一个用几个大小不同玻璃罐子组成的怪异物件,每个罐子之中都装着心脏、肺、大肠等各种内脏。内脏被泡在某种液体之中,软管也分别连接在内脏之中,看样子还维持着运转。   “苏联人说,这是他们从中国人那里学到的办法,最讽刺的是,在美国他们也做着相同的事情,不同的是那群狗日的声称办法是从日本人那里学到的,不过是谁首先创造出来的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我都不知道我是活是死,但我想,在军队的档案之中,我肯定是死了。”约翰自嘲道,手指微微弹动着,“看到那颗心脏了吗?那不是我的,是我带回去那个叫阮霍恩的家伙的,里面的液体中融合了那种细菌,维持着内脏继续运作,很神奇,我没有想到我带回去的东西,最终会用在我的体内,哈哈哈——”   约翰的笑声在贺昌龙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随后贺昌龙知道了约翰在上了那直升机,飞离了作战区域之后,就被哄骗着离开了飞机,随后被接应自己的那支突击小组扔在了丛林之中,很快他被一群不明武装人员团团围住,开始约翰仅仅只是认为自己偏离了方向,但看到那群武装人员手中提着自己原本还放在直升机上面那个装有阮霍恩心脏和皮肤组织的箱子时,立即明白,自己百分之百是被出卖了。   武装人员很快表露了自己的身份:是美国人最好的“朋友”苏联人。而这群苏联人来的目的就是希望约翰能够协助他们调查清楚阮霍恩的死因。   约翰并不相信,而是要求见自己的行动负责人,苏联人只是笑着将他打晕,当他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这个地下基地了,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被绑在这张床上,而是作为基地中的一个重要顾问,熟悉着这里的一切。   第二十四章(上)[年轻的狗鱼]   顾问,这个词对约翰来说很讽刺,而对贺昌龙来说,这个词和恶魔、恐惧的意思完全相同。苏联驻越南观察团顾问安志胜,他难道不是个恶魔吗?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神话故事中,坏事总是由恶魔策划,利用他人执行,在关键的时刻又站出来充当好人,玩着那一套“其实我是神,他才是恶魔”的游戏,牵着你的鼻子四下乱窜,最终跌入他设好的陷阱之中。   挂着顾问头衔的约翰熟悉着这座基地,熟悉着这里的一切,却浑然不知自己就是实验对象之一,每日不断有研究人员来与他研讨,甚至会讨论着人类的美好未来,当时约翰根本不知道那都是计划好的洗脑过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去执行一些原本绝对不会去做的任务。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服从命令这一条中其实也包含了去送死,只是用华丽的辞藻作为了包装而已,这一点我曾经竟然不明白。”约翰的眼皮颤抖着,像是一个犯困的人,他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却又流不出来,因为那种细菌的关系,他的身体机能虽仍然在维持运作,但很多的功能却丧失了,可这里的研究人员认为那叫“进化”。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贺昌龙想知道确切的答案,“你有没有见过从上面来的其他人,一群成人还有9个孩子?”   “探索,他们在探索,探索那个未知的世界。”约翰目光从贺昌龙脸上移开,“知道莫比乌斯圈吗?”   “才知道没几天,但也不算太懂。”贺昌龙实话实说。   约翰眨了眨眼睛:“死循环,永远的死循环,我们的计算机获取了在各国得到的资料和数据,进行了长期的演算,但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有限,要得到相应的结果必须要等到2015年。”   贺昌龙摇头,凑近问:“计算什么?”   “我们的世界会彻底消失,又重头开始的时间。”约翰目光又移向贺昌龙,“如同莫比乌斯圈一样,A点和B点连接在一起,最终只剩下一个层面,我们的世界会陷入永远的死循环之中,或者说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陷入了死循环。举例来说,好像是第一批殖民者前往了美洲大陆,经历与当地土著的战争,以及与英国的独立战争,又经历了南北战争,当一切看似朝着最好的方向前进的时候,这个过程停止了,大家又回到了第一批殖民者前往美洲大陆的时候,而所有人都浑然不知。”   约翰看着贺昌龙那迷茫的双眼,笑道:“我举一个你会明白的例子吧,如同你走进这个房间来看到我,与我对话,随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你又回到了先前,再与我对话,永远都困在这几个小时之中。”   “我明白了。”贺昌龙点头,后背阵阵凉意。   “那些成人已经进入那个通道好几批了,现在应该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也许更少。”约翰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贺昌龙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约翰随后又闭眼道,“没错,他们死了,应该是死了,至少没有人活着回来告诉其他人,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模样。”   那些所谓的专家全副武装,带上了他们认为所有应该带上的东西,每次十人一组进入了那个通道之内,随后通道封闭,其他人打开无线电的频率,等待着他们的回应,可是没有人回应过,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一声惨叫都没有。   “剩下来的人呢?在什么地方?”贺昌龙又问。   “你要救他们?”约翰很疑惑。   “对,我得救他们,这是我的承诺。”贺昌龙点头道。   约翰笑了:“没用的,你就算说明一切,他们都不会走,他们已经被彻底洗脑了,灌输进了很多知识,你知道吗?这个基地之中除了苏联人之外,还有大批的美国科学家,美国政府太聪明了,知道这种实验危险性极大,所以不会选择在本土进行,在那些先行被骗进通道中的人脑子中,美苏之间的冷战仅仅只是一个幌子,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只是为了人类美好未来而做的一种掩饰,你信吗?我不信,所以别去了,走吧,有机会就走,躲得远远的,去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起来。”   “孩子们呢?那9个孩子呢!”贺昌龙又问。   “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的机器,我就见过一次,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们,行尸走肉?也许这么形容是最恰当的,他们有绝对准确的生物钟,在没有钟表的前提下,每天早晨会准时醒来,准时起床,准时穿衣,准时做所有的一切事情,不需要人提醒。”约翰轻微地摇了摇脑袋,“他们也不需要你去救,就算你顺利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会跟着你走,反而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杀死。”   “也就是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个错误?”贺昌龙摇着头直起身子来,“但我有承诺,我就算带不走那些专家和孩子,我也得顺利送走季马老师和古娜,让他们回到正常社会当中。”   贺昌龙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外门那扇门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还有砸门声,贺昌龙立即走到玻璃门前,看着在玻璃门外的黄永模和魏亚军,随后开门走了出去,同时脱下了防护服,对两人说:“换上防护服进里面去,里面的人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们不敢轻易开枪。”   “那你怎么办?”魏亚军说完将剩下的防化服交给黄永模,“永模,你和排长穿上,我在外面能抵挡多久就多久。”   “放屁!少充英雄,你和排长进去,我在外面!”黄永模又将防化服交还给魏亚军,两人争执不下。   “别吵了!门要被砸开了!听我说!”贺昌龙把自己那件交给魏亚军,又看着黄永模道,“你们穿上,我们都进去,是死是活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可是那里面不穿这种衣服会死的!”魏亚军急道。   “黄永模、魏亚军,给老子执行命令!”贺昌龙厉声吼道,“如果你们还当我是排长,如果还记得我要带你们回家的承诺!”   魏亚军和黄永模对视一眼,咬着牙穿上防化服然后打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贺昌龙随后也慢慢走进去,将玻璃门紧紧关上,随后端着枪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被砸开,随后涌进来七八名手持长短武器的苏军,还有几名神色紧张的研究人员,随后又从门口慢慢走进一个年龄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但个子较矮的俄国男子,他脸上还挂着一块十分难看的白斑。   那名男子进来之后,扬了扬手,其他苏军士兵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随后又在那男子的指示下立正退出房间,还将门给好好关上。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竟然摸出一支烟来,在烟盒上面抖了抖,塞进嘴里点燃,完全不管旁边写着的严禁吸烟的标志。   “贺昌龙、黄永模、魏亚军。”男子点燃了烟,抽了一口后用中文说出了他们的名字,中文相当流利,“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苏联驻中国使馆一级武官,并且有个很普通的俄国假名,可我是德国人,如假包换的德国人,我本名叫赫尔墨斯。海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父母知道我叫这个名字,不过在使馆内,他们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白斑狗鱼’,我就当这是赞赏吧。”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贺昌龙隔着玻璃问道。   年轻的狗鱼点头:“应该说,我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连内务部的人都以为我仅仅是个打杂的,但那又怎样?他们迟早会消失在历史的潮流之中。”   贺昌龙又问:“你想怎么样?”   “我?不,是我们。”狗鱼抽着烟,靠着桌子,笑道,“是我和你们的胡首长,想知道吗?”   贺昌龙点头,狗鱼笑道:“没关系,我说出来也无碍,反正你们都不会再记起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除非有奇迹。”   “你想杀人灭口!”贺昌龙摇头道,“在那之前,我会毁掉这个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贺昌龙举起手来,其身后的黄永模和魏亚军两人立即举起枪口对准了周围的仪器。   “不,我不会灭口,特别是你们,你们是胡首长最珍贵的宝贝。”狗鱼继续抽着烟,还将烟灰直接弹在地上,“你们身处的那个实验室,还有躺在这里也许已经死掉的研究员,都是美国政府的,也就是说,按照条例,你们所处的地方属美国控制范围内,我肯定是不会插手的,里面就等于是美国驻本基地的大使馆一样,躺在床上的那位就是大使先生。”   说到这,狗鱼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很可笑,但这是事实,我巴不得你们马上把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毁掉,最好连基地和农场一起毁掉。”   “排长,小心有诈。”黄永模在贺昌龙身后低声道,贺昌龙“嗯”了一声,狗鱼所说的太矛盾了,既然他承认是幕后黑手,又为什么会想借他们之手毁灭这里?   “某些东西落在现在的当权者手中,是个灾难,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吗?你们不能,你们根本就不懂政治对这个世界的影响。”狗鱼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熄,“不过你们的确是宝贝,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而且反应还很迟钝。”说完狗鱼指了指贺昌龙,又指着自己的面部,示意他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   第二十四章(下)[毁尸灭迹]   看到狗鱼的那个手势,贺昌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面部,又卷起衣袖看着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出现任何感染症状。他随后抬起头来看着狗鱼,期待着他能给个答案,但狗鱼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们肯定在想,我在耍诡计骗你们出来,再一网打尽对不对?错了,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和上面掌权的人一直观点相反,我认为还不到时机,现在的科学技术还做不到我们想做的事情。这个试验计划已经被迫接近了尾声,哪怕是成功了一半都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可惜没有,又不能自我毁灭,毕竟政府投入了太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就如同赌博一样,输了太多,总想着下一把一次性捞回来,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要停止还来得及,否则我们会被彻底拖垮的。”   “你想把这个基地被毁灭的责任嫁祸给我们?”贺昌龙贴近玻璃门,“这就是一开始你和姓胡的那个王八羔子的计划?”   “嫁祸?这个词用得不错,可我认为是帮忙,我请胡首长设计让你们来帮忙,不得不说他脑子很好使,安志胜并不是我的人,所以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只是被我们利用的一枚棋子,自以为知道了全部的傻瓜。”狗鱼走近玻璃门,“不管你们做不做,你们那位叫邓泽义的好战友已经开始做了,因为他相信,如果他不炸掉某些关键场所,落在我手中的你们三人就会被杀死,而且他也想救出季马老师和古娜。”   “交换!我们来交换!”贺昌龙忽然道,说完黄永模立即低声劝阻他,贺昌龙抬起手来示意黄永模不要插嘴,自己有相应的计划。   “我算算……”狗鱼闭上眼掰着手指头,“你会让我放走剩下的那些活着的专家以及孩子,这一点我无法答应,我说了,实际上掌权的并不是我,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推波助澜的人,所以答案是不行,不过我可以告诉你9个孩子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宝贝。”   “!”贺昌龙骂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脱下那身防化服吧,你们根本就不需要。”狗鱼摇头道,“我不骗你们,你们可以试试,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仅仅只是在某个地方训练了几十天而已,就脱胎换骨,比一般的特种部队身手还要灵敏,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也适应了那种细菌,这是奇迹吗?不是,你们本来就是挑选出来的人,从你们入伍体检开始就被选中了。”   魏亚军和黄永模听到这,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紧接着黄永模就要脱掉防化服,被贺昌龙厉声喝斥住,但魏亚军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脱了下来,紧接着迟疑中的黄永模也脱了下来,他们必须要证实狗鱼所说的话。   脱下防化服的两人深呼吸着,随后站在贺昌龙身后看着狗鱼,狗鱼指着旁边的那个挂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没有产生任何变化,狗鱼耸了耸肩,表示:现在你们相信了?   “也许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细菌!”贺昌龙又一次推测道。   “你们身后右侧有个手术台,在前方有一个柜子,柜子中有个密封箱,你们把密封箱拿出来,把空气对流管抽出来,看看会发生什么。”狗鱼又点起一支烟,等待着。等待着贺昌龙按照他的指示去做,贺昌龙拿出了那个密封箱,发现里面装着两只白老鼠,他抱着箱子走到门口来,拔掉了上面的用于过滤的空气对流管,拔掉之后不过十来秒里面的白老鼠就开始抽搐起来,紧接着翻身倒下,白毛开始脱落,皮肤表面出现了水泡,其症状和阮霍恩以及床上的约翰一模一样。   ,和他说的一样!我们真的被……贺昌龙不敢再想下去了,但也知道肯定是在零号蜂巢训练的那几十天内被胡万钦做了手脚。   “不是人人都能适应这种细菌的,你们都记得自己的祖辈是做什么的吗?”狗鱼看着门内的贺昌龙,用手在玻璃上写下了三个汉字,“异术者,你们的祖辈都是异术者,真正的异术者,而不是街头神棍,是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怪人,只有这种人才不会被细菌侵害。”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这里有一把钥匙,我不小心掉在这里了。”狗鱼摸出一把古怪的钥匙,随后掉在玻璃门口,又将一张纸贴在玻璃门上面,“这是一张我手绘的基地简易图,其实这里的构造很简单,并没有那么复杂,你们的那位战友所在的位置我已经标注在上面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等等!”贺昌龙叫住狗鱼,“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们可以走,季马老师和古娜也可以走,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接触到核心的机密,我会想办法用某些手段劝阻上面那些家伙的灭口行动,关于这把钥匙,是高压电的总开关,还有……”狗鱼指着钟表道,“你们的租约是两年,要到1982年年初你们才能离开苏联,在那之前,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你们离开,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得建立自己的王国。”   狗鱼说完离开,打开外面的那扇门前从旁边的柜子中变魔术一样拿出来一件防化服穿戴好,随后开门离开,却没有再关上门。门外没有人走动,安静得出奇,贺昌龙三人迟疑了一会儿才走出来,拿走了玻璃门上那幅地图还有地上的那把钥匙。   “贺昌龙!”床上的约翰开口喊道,声音很大,“快走。”   贺昌龙返回,作势想要带约翰走,约翰却摇头道:“没用的,我离开这个地方就会死,一旦身体的管子被拔掉也会立即死,你还不如让我留在这里,看着这个地方是如何毁灭的,那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救赎,走吧,快走,离开这里,躲起来。”   贺昌龙点点头,冲约翰敬礼,随后带着其他两人快速离开,三人刚出门,就看到了门外两侧已经倒地死去,满身水泡的那九名苏军士兵,再抬眼看着下方的洞穴之中,四处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因为细菌感染而死的工作人员,而那形同炮管的通道管周围也绑着看样子像是炸药一样的东西。   “他们真的要毁掉这里……”魏亚军放下手中的枪。   “不是他们,是他。”贺昌龙摇头道,“是他,也许他是对的。”   “如果他是对的,那个姓胡的王八蛋也是对的?”黄永模带着疑问,看着眼前这种惨状,这简直就是大屠杀。   “我不知道,走吧,去找泽义。”贺昌龙转身按照地图的指示到下方标注有发电机组的地方去找邓泽义,沿途很顺利,没有遭遇到任何预期中可能会出现的伏击,因为那个叫狗鱼的把细菌扔了出来,这里所有人全都死了,几乎一个活口都没有剩下来,少数还在挣扎,伸手向他们求救的人他们也知道救不活,似乎根本就没有解药。   发电机组房间内,邓泽义还在满头大汗地绑着炸药,当他快完成的时候,抬眼惊讶地看到走进来的贺昌龙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那个狗日的骗我,你们真的还活着!”   贺昌龙看到邓泽义之后,摇头道:“泽义,你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也许我们是应该听你的话。”   邓泽义却摇头道:“不,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们终归会去做,注定的,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容不得我们去修改。”   “季马老师和古娜呢?”贺昌龙立即问,“他们没事吧?”   “没事,还在上面等着,也不回地下室,说是必须等着你们回去。”邓泽义七手八脚绑好了剩下的炸药,随后来到一个黑色的盒子跟前,向贺昌龙伸出手去,“那个叫狗鱼的家伙说,启动定时炸药的钥匙在你手中,对吗?”   贺昌龙拿出钥匙,黄永模又上前捏住他的手,看着两人道:“万一插进去就起爆了怎么办?万一那狗日的真的是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应该不会。”贺昌龙摇头道,“叫狗鱼的家伙希望我们替他扛下这件事,如果爆炸,我们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这样一来,他便没有证据证明,无法把毁灭基地的罪名栽赃到我们头上。”贺昌龙说到这将钥匙交给邓泽义,邓泽义慢慢插进那黑色的盒子之中,随后扭头看着贺昌龙,等贺昌龙点头之后他便扭动了钥匙,随后黑盒子上方的盖子弹开吓了四人一跳,但并没有起爆,里面只是出现了一堆连着线的机械,上方还镶着一块电子表,当然贺昌龙等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种电子表在许多年前就由日本人发明了出来,他们只是很奇怪地看着上面那一长串倒数的数字,推测出距离起爆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走吧,离开这里。”贺昌龙带着其他人按照狗鱼所给的地图朝着外面撤退,按原路从水池之中潜回去,返回教堂。而在教堂内的圣坛外,焦急的季马老师和古娜看到死人返回之后激动得哭了起来,还以为他们真的出事了,贺昌龙来不及诉说自己的经历,立即带着两人朝着最近的铁丝网跑去,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是湿淋淋的一片,可等到他们赶到铁丝网前却迟迟没有听到预期中的爆炸声,心中不由得怀疑起狗鱼的话来。   “!我们肯定是被骗了。”黄永模气得一脚踹起地上的废铁,废铁飞起砸向铁丝网又弹了回来,却没有产生出任何火花。众人一愣,贺昌龙见状立即起身捡了块废铁扔向铁丝网,再次试验证明了铁丝网的电源断了。   第二十五章(上)[两年]   “我们可以走了。”季马老师露出了笑容,作势就要背着古娜爬上那铁丝网,贺昌龙立即阻止他,自己直接上前用手去抓着铁丝网,确定没有事之后,让黄永模和邓泽义两人先行爬过去,等两人落地之后,贺昌龙才抱起古娜,对季马老师说,“以防出意外,我把古娜抛过去。”说完贺昌龙对铁丝网外的两人点点头,一口气将古娜从铁丝网顶端抛了过去,随后又和魏亚军合力将季马老师给抛了过去,两人再翻越铁丝网逃离。   贺昌龙领着其他五人在积雪覆盖的丛林之中穿梭着,自己的浑身早就被冻透,全是冰渣,虽然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心中明白必须撑下去,逃离这个地方。   穿越那片树林,六人一头就闯进了某个狼藉一片的苏军简易基地之中,所幸的看起来这个基地中看似已经没有人了,除了搭建出来的房屋和地上汽车行走的轮胎印记之外,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就在众人正准备进房屋中取暖,找点可以替换的衣服时,四名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苏军持枪从周围站了出来,高声喝斥着贺昌龙等人举起手来。   贺昌龙等人停止了动作,但并没有举手,只是站在那看着那四人,正寻思着怎么解决离自己不算近也不算远的那四名苏军时,狗鱼又从其中一名苏军的身后出现,手中还举着手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随后高声道:“谢谢。”   “你骗了我们。”贺昌龙厉声对狗鱼喝道。   “对呀,我骗了你们。”狗鱼依然面带笑容,却突然用枪托将自己跟前的那名苏军砸晕,同时从其他三个侧面也射来三支麻醉针击中了剩下的三名苏军,四人倒地不醒人事。   贺昌龙等人再次愣住了,不知道狗鱼在搞什么鬼?谁知道狗鱼蹲下来就开始扒跟前那人的衣服,同时看着贺昌龙等人道:“过来换衣服啊!愣着干什么?想被冻死吗?”   贺昌龙这才明白狗鱼的意思,立即上前,其他三人也分别朝着另外三名倒地的苏军走去。狗鱼持枪站在一旁笑看着贺昌龙等人换衣服,同时道:“我好不容易找了几个高矮胖瘦和你们差不多的军人,让他们换上平民百姓的衣服和我一起来,你们不仅需要衣服保暖,更需要衣服掩饰自己,换好衣服之后走吧。”   贺昌龙换好衣服,担心剩下的那几名苏军被冻死,赶紧让其他人将那四人搬进屋子之中,可狗鱼却挥手示意说不用,随后吹响了口哨,很快四个穿着雪地伪装服的人从树林之中背着枪出现,又从背包之中拿出了几套解放军的服装给那四名苏军换上。   “你这是干什么?”贺昌龙又不明白狗鱼要做什么了。   “你们已经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狗鱼看着地上那四个已经中针晕死过去的苏军。   黄永模上前道:“他们是苏联人,不是中国人,就算换了衣服别人也知道!”   狗鱼笑了:“他们是不是你们其实并不要紧,关键是上面的人现在需要相信是你们来了并毁灭了这里,他们需要一个台阶,这么浩大的工程却得不到答案,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还关乎着自己的政治前途,你们不明白吗?”   贺昌龙明白了,下命令对这一切进行研究的人心中清楚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牺牲了那么多的人命,付出了那么大的财力,自己又无法下令停手不做,唯一停下来的办法就是这里毁灭了,自己没有办法毁灭的前提下,只能让“敌人”来毁灭,这样一来,背上主要责任的就是他们这一行四人,而他们四个又“死”了,就算追查,苏联方面也只能暗中调查,不能出动警察和军方,顶多派内务部四处搜查他们的下落,他们暂时安全的前提下,这个基地的真正负责人也会松一口气。   狗鱼示意自己的手下将那四个人拖到铁丝网边,将他们背靠铁丝网用绳子绑好。贺昌龙知道他要做什么,上前道:“那毕竟是四个无辜的生命……”   “闭嘴。”狗鱼脸色一变,“你们在基地里下手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生命是无辜的?要掩饰就必须有牺牲,这个道理你们一路走来应该很清楚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他们是为了祖国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按你们中国的话来说,他们是烈士,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记住我的话,1982年年初自然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国,在这之前,你们只管安安分分的躲好。”   狗鱼说完转身进入了森林之中,那四人也背着昏迷的四名苏军离开,贺昌龙只得扭头带着其他人朝着狗鱼先前所指的方向走去,等他们走出那片森林,又走了一天之后,才偶遇到一个中年猎人,季马老师上前询问这里的位置之后,才知道他们身处的地方在当地人口中叫“纳普”,朝着南面走有一座城市叫做“普里皮亚季”,而这里地处乌克兰与白俄罗斯交界之处。   “普里皮亚季?”等猎人走后,季马老师摇头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会在俄罗斯境内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不过也难怪,普里皮亚季邻近有一座新建的叫切尔诺贝利的核电厂,周边军队频繁调动也不会引人怀疑。”   季马老师没有再多想,只是领着其他人朝着最近的城市走去,用身上剩下不多的钱买了票,去找了他从前在乌克兰的老朋友,又在对方的帮助下,返回了俄罗斯,藏身于距离俄罗斯较近的一座名为加加林的小城市。   季马老师重新成为了一名小学的老师,用假证件证明古娜是自己的侄女,而贺昌龙等人则在学校里面的厨房帮工,潜心学习着俄语和当地的各种语言,还向学校里面的老师学习英语和欧洲的其他语言,这几乎成为了他们每日的必修课,同时等待着1982年年初的来临,因为只有到那时候才会有人来接他们,不过贺昌龙经常在梦中梦到那个在基地下方引爆炸弹的计时器,一直到学校里面也有人戴上了类似的电子表之后,他才明白上面数字的意思,随后推算下去,发现炸弹起爆的时间竟然是6年之后。   6年之后,也就是1986年?为什么要定那么长的时间?贺昌龙并不明白,也没有能力查明白,只是很多很多年之后,已经丧失了这段记忆的贺昌龙看到一部电视上所放的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事故之后,浑身一震,潜意识中觉得那件事与自己好像有什么关联,但因为记忆的断断续续与空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他们回国之前,每个月都有人准时放一批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卢布在季马老师的办公桌里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贺昌龙很清楚那可能就是狗鱼做的,毕竟他们是租借的人,也许这就是租金的一部分,悲哀的是,那时候卢布已经开始贬值,而酒馆之中的俄罗斯醉汉总是在讨论着卢布贬值的阴谋论,说那是苏联对美国的最后一搏,还说他们在美国银行之中存了大量的美金,等第一波攻势结束之后,双方进入战争戒严期间,苏联就会将所有的美金全部取出来,美国人如果开始加大印钞力度就会造成美元贬值,物价上涨等等,随后不攻自破。   每次在酒馆中听到有醉汉这么议论,贺昌龙等人都只是对视浅浅一笑,也许那又是两个国家演给平民百姓的一出大戏,而戏台上那些豁出性命出演的人们最终会落个什么下场呢?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很多年之后的柏林墙倒塌,还有戈尔巴乔夫与布什在马耳他的会面,那次会面成为了东西方关系的一个转折点,同时也标志着冷战的结束,核阴云也随之逐渐散开,重新有阳光普照在了大地之上。   可是,谁又能想到苏联会即将消散呢……   1982年年底,在临近1983年元旦前,四名俄国女性敲开了季马老师家的大门,用并不虚假的微笑,还有温柔的目光投向了贺昌龙等四人,声称自己是他们的恋人,已经办好了手续,要与他们一起返回中国。   那时候,贺昌龙知道已经到时间了,他们该走了,该离开这个他们已经有了感情,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家,也许这一走就会永远告别季马老师和古娜,也许这一走,他们也从此会在世界上消失,毕竟他们是怪物。   季马老师和古娜并没有送他们上火车站,因为古娜不愿意去,她说自己要继续坐在桌子边吃饭,桌子上还必须摆着贺昌龙等四人的餐具,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临走前,贺昌龙蹲下来对坐在椅子上面的古娜说:“如果我将来有个女儿,我可以借用你的名字吗?”   “你想叫她古娜?”古娜奇怪地问,“为什么?”   “不,我想叫她晨雪,清晨的雪,和你名字是一个意思,行吗?”贺昌龙摸着古娜的长发。   古娜用力点了点头,并说:“以后你会带着你的晨雪来看我和季马老师吗?”   “会的。”贺昌龙点头道,“如果我还活着,我肯定会带着晨雪来看你。”   “再见。”古娜一把搂住了贺昌龙的脖子,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季马老师说古娜的眼泪在她父母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流光了。   “再见,古娜。”贺昌龙起身,告别了古娜和季马老师,跟着那四个俄罗斯女性前往了火车站,顺利办理好了相关手续,随后搭乘了前往中国东北的火车,进入中国的第一站就是那个北方的大城市哈尔滨。   第二十五章(下)[转业的动机]   哈尔滨火车站,胡万钦和齐风早早已经等待在那,而且毫不避讳地开着军区的车,四个俄罗斯女人看到胡万钦之后,也不告别,直接离开了贺昌龙等四人,笑容也不再挂在脸上,仿佛与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一样,不过原本他们就互相不认识。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背着行李的贺昌龙四人看着胡万钦和齐风,心中却没有预想中会出现的杀气,相反是很平静,也许是两年在俄罗斯的平静生活让他们遗忘了很多,他们也期待着自己遗忘了过去几年经历的一切,遗忘自己所学会的那些杀人的手段。   贺昌龙带着其他三人上前,只是看着胡万钦,一句话都没有说,胡万钦转身领着他们上了两辆吉普车,并让贺昌龙跟随自己坐一辆,其他三人跟随齐风坐另外一辆。汽车开动,离开火车站之后,挨着贺昌龙坐下的胡万钦淡淡道:“有什么要求吗?”   “退伍。”贺昌龙平静地说了两个字。   “他们三个可以,你不行。”胡万钦说完又立即说出了原因,“你的各方面素质都在他们之上,而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把某些事情给说出来,算我求你,帮我再带两年兵,怎么样?”   “好,不过你得保证他们的安全。”贺昌龙立即答应,他知道那是为了承诺,为了带他们平安回家的承诺。   胡万钦打开一张报纸看着,同时点头:“好,这个不用你说。”   “我回什么部队?”贺昌龙又问,目视前方。   “你到了自然会知道。”胡万钦还是看着报纸,“不过他们三个得就地转业,野战军一部分要转为武装警察部队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吧?齐风会转走。”   “嗯。”贺昌龙对齐风的消息并不感兴趣,“他们的工作安排呢?”   “随他们自行选择,无论什么单位都可以,他们也可以随着你留在部队。”胡万钦似乎在试探贺昌龙的口风。   “不。”贺昌龙摇头,此时齐风那辆汽车超过他们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胡万钦也挥手让司机减慢车速,但并没有停下来。贺昌龙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另外一辆车上的魏亚军、黄永模和邓泽义背着行李下了汽车,跟着另外一个穿着干部服,像是地方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准备上旁边的一辆吉普车。   贺昌龙贴近了车窗,与此同时外面的那三人也发现另外一辆车没有停下来,作势要去追,却发现贺昌龙摇开车窗,原本举起来要挥动告别的手又慢慢变成了敬礼,标准的军礼,已经多年没有敬过的军礼。   魏亚军、黄永模、邓泽义三人愣住了,随即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全都扔掉行李,站在路边,朝着缓慢离开的汽车立正站好,立即回礼,目视着汽车慢慢离开,消失在前方街头的拐弯处,许久,三人站在那,手都没有放下来,但眼泪终于决堤般涌了出来。   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齐风点起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下车掏出三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悄悄塞进三个人的行李之中,又很快上车,挥手叫司机开车。汽车在开过那三人身后的时候,齐风眼角的一滴眼泪流了下来,但立即伸手抹去,将脑袋扭向一侧,不让那司机看见。   另外一辆车内的贺昌龙一直举着手,咬牙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胡万钦侧身帮他把车窗玻璃摇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等着贺昌龙把手给放下来。几个小时之后,汽车行驶进了老军管会大院之内,胡万钦指着那栋大楼,示意贺昌龙进去,自然会有人接待他,自己则在车上坐着。   贺昌龙背着行李大步朝着那栋楼走去,头也不回,胡万钦捏紧了手中的报纸,轻轻地对贺昌龙的背影道:“对不起……”   “首长,你说什么?”司机以为胡万钦在对他说话。   “没什么,走吧,去机场。”胡万钦把揉成团的报纸塞进旁边的公文包内,报纸依然露出了一角,上面写着中央书记处会议上关于对外经济的若干意见……国家已经悄然开始变化,而贺昌龙却什么也不知道。   进入那栋大楼,贺昌龙从接待的人手中接过了一套军服,但他竟然就站在大厅的仪表镜前直接穿上了那套军服,戴好了军帽,又看着那人敬礼道:“同志,请问分配给我的单位和宿舍在哪里?”   接待的人也不吃惊,只是示意贺昌龙跟他走,贺昌龙当时并不知道这一走就是10年,在这10年之中他带出了无数的步兵侦察兵,并得到了一个“牧羊人”的称号,因为被人们认为再懦弱再没有出息的兵到他手中都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但10年之中,他也带着自己那支代号为0021的侦察部队执行过数次边境上的反特与反奇袭任务,同时也在苏联号称为“赤色黎明”的军事行动之中认识了古拉耶夫,得到了“遥远的龙”这个绰号,同时也晋升为了团级干部,直到1988年军队恢复了军衔制度之后,贺昌龙才被授予中校军衔,那年他只有32岁。当时在军事武官之中,32岁就被授予中校军衔的少之又少。   1990年,胡万钦又一次找到了贺昌龙,询问他是否有意再留在部队,亦或者转业回地方,去处和单位可以让他自行选择。就在几乎与社会脱节,还有贺昌龙迟疑不定的时候,两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来到部队找到了贺昌龙,二话不说见他就跪了下去,贺昌龙立即一把扶起来询问是怎么回事?两位老人只是嚎啕大哭,许久才将事情说清楚——他们两人是贺昌龙带出来的其中一个兵的父母,那个兵叫刘源海,刚刚复员退伍不过几天时间,刚回家在火车站外就遇到五个流氓欺负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刘源海立即上前阻止,那五个流氓竟然拿出了刀,并且挟持了女孩儿,要刘源海跪地认错,否则就宰了女孩儿。   刘源海是贺昌龙带出来的兵,而且还是步兵侦察兵,对付五个流氓当然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五个人解决了,却因为下手太重,当场打死两人,其他三人也是断胳膊断腿。公安赶到之后见死人了,立即逮捕了刘源海……   刘源海被逮捕,其父母原本很开心地在家中等着他退伍复员回家,得知这个消息立即赶往了公安局,却被告知不能见刘源海,因为他是杀人犯,而且是重犯,不能见亲属,两位老人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赶往部队,希望找部队的领导帮忙解决这件事。   贺昌龙也不管胡万钦还在旁边,立即叫了自己的警卫员,开车就前往了刘源海的老家,拿了部队开的介绍信去看守所见刘源海,却被告知无法会见,哪怕是有部队的介绍信也不行,原因很简单,因为刘源海已经复员退伍了,不归部队管了。   贺昌龙心中也清楚,如果刘源海只是探亲回家出的事情,地方公安只能把他移交给部队宪兵交予军事法庭审判,但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军人,自己也无能为力,万般无奈之下,贺昌龙想到了胡万钦,只得苦苦哀求,胡万钦终于想办法让贺昌龙见了一面刘源海,见面之后,贺昌龙看到刘源海已经是遍体鳞伤,当时就火了,一把抓住旁边看守所的狱警就问怎么回事?   狱警被贺昌龙抓住,也很愤怒,可万般挣扎都没有任何办法,其他狱警上来也完全拉不开贺昌龙,其中一个狱警竟然拿出警棍就朝着贺昌龙后背砸去,连砸了十来下贺昌龙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吭都没有吭一声,那狱警直接傻眼了,只得赶紧去叫看守所的领导来解决这件事。   “排长……”刘源海站在一旁低声叫着,虽说贺昌龙已经是副团职干部,但他依然让下面的兵叫自己排长,因为叫其他的他听不习惯。   贺昌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把将那狱警拽到刘源海身边,问:“你被谁打的?是不是这个王八羔子?”   刘源海只是摇头,让贺昌龙把那狱警放下来,狱警被解脱之后连滚带爬跑开了,随后刘源海苦笑道:“排长,你知道我打死的那两个人是谁吗?一个是这里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还有一个是纺织厂厂长的儿子……”   贺昌龙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不让亲属见刘源海,自己拿了部队介绍信来也完全不管用,不仅仅是因为刘源海不再是军人了,而是因为他在这里招惹了自己根本招惹不起的人!   “排长,他们说会枪毙我的。”刘源海抬眼看着贺昌龙,眼神中并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丝忧伤。   “源海,你放心!排长一定会救你的,排长一定会带你回家!”贺昌龙抓住刘源海的肩膀,看着刘源海的脸,他仿佛见到了当年在越南,那五名被折磨至死的兄弟的脸,“源海,你给我记住了,记住每一个打你的人,记住他们的脸,告诉我,你在里面出不了气,排长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   “排长,谢谢你,不用了。”刘源海摇头道,“我的复员费不多,原本是想回家进厂子里面,不管怎样以后还能孝顺爸妈,知道吗?我爸妈还给我介绍了个很好的女孩儿,我还没有见过呢,排长,你说那女孩儿能好看吗?”   “能!”贺昌龙点头,“源海,你放心,排长现在就去想办法,肯定救你出来,救不出来排长哪怕是劫狱也得把你救出来!”   贺昌龙刚说到这,刘源海赶紧摇头,随后贺昌龙也听到一声怒吼:“你说这种话是不是疯了?”贺昌龙回头,看到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许多的中年公安站在自己身后,但他并没有带任何狱警在身边,而是独身一人来,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领导。   “你是这里的领导?”贺昌龙立即冲上前去,作势要抓那人,那人轻巧地闪开,却被贺昌龙抓住了手腕,贺昌龙拉扯衣服的时候,发现其胸口上面有伤疤,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枪伤,眼前这人百分之百是退伍军人。   “听说你是副团长,了不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团长。”那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我是这里的看守所所长,我叫卢秀。”   “你以前是军人?”贺昌龙问,语气依然那么生硬。   “是,参加过老山战役,这些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捡了一条命回来。”卢秀指着自己的胸口。   贺昌龙点头,冲到刘源海身边,指着他满身的伤痕道:“他也是军人,他在这里被人打成这样你不管?你们他的干什么吃的?”   “他曾经是军人。”卢秀冷静地纠正道,“现在不是,而我也曾经是,现在是公安,我有我的上级,这些伤并不是我们在他身上留下来的,而是看守所里面的犯人干的,我知道有人买通了里面的人,为了替自己的儿子出气,但很抱歉,我除了发现他们打人的时候加大处罚力度,其他的无能为力。”   “你……”贺昌龙指着卢秀,“你还是不是人?”   “部队和地方是两码子事,你还在部队,你不懂的。”卢秀淡淡地说,“当你脱下军装回到地方,你会发现你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是个从很远很远地方来的人。”   “你少废话!我他一定会救他的!”贺昌龙攥紧了拳头。   “没用的,他打死了人,还是两个,先不要说他们是什么人的儿子,首先他们是人,而且死了。”卢秀摇头道,“其实我也争取过,但没有任何用,打死人就是打死人了。”   “滚你!”贺昌龙指着卢秀道,“你就是败类,你们都是败类,他打死的是败类,原本就是该死的人,这是自卫你知道吗?”   “他是退伍军人,他受过严格训练,但下手没有轻重,如果他没有打死人,只是打伤,事情还有转机,因为两个死者的父亲也曾经是军人。”卢秀依然很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不可能!”贺昌龙摇头道,“当过军人就不会生出那种败类出来!”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更何况是普通人。”卢秀坐了下来,看着贺昌龙,“他在看守所呆不长,在宣判之后不管怎样都会先转去监狱,我答应你,这段时间在我管辖范围之内我会好好照顾他,但并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良心,我很庆幸我还有良心,但有的人已经没有了,如果你想改变什么,当你回到地方之后你可以做努力。”   卢秀说完起身走了,走之前扔下一句话说:“功夫不怕有心人。”   当时,贺昌龙真的信以为真。   第二十六章(上)[再见,同志]   法院最终宣判:犯罪嫌疑人刘源海,因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   整个宣判的过程当中,庭长只字未提关于刘源海杀人的动机,还有那几个青年耍流氓的事情。贺昌龙在那之前去找过那个受害人,那个女孩儿,但女孩儿被安排去了大城市,还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对那件事绝口不提,竟然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是刘源海与那五个人之间自行产生的矛盾,随后离开了贺昌龙身边,向自己的女伴炫耀自己新买的的确凉连衣裙。   贺昌龙傻在那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虽然先前那刹那间他有冲动直接掐死那个女孩儿。他只知道,自己的兵,自己带出来的刘源海太冤了,他根本就是救了一个.子!   那时候贺昌龙不肯放弃,仍然去找剩下的那三个男子,但那三人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多方打听才知道去了北京……   没有证人,没有证词,什么都没有,刘源海死定了。宣判之前,贺昌龙坐在法院门口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他看见刘源海的父母互相搀扶着走来,两个老人在离贺昌龙五米开外的地方跪下来了,没有再哀求,只是说了声“谢谢,我们知道你尽力了”随后便起身步入了法院。   贺昌龙呆了,那一瞬间他感觉世界上好像就剩下了他一个人,而逐渐地他的灵魂也会从体内抽去,变成一副躯壳。宣判完之后,刘源海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贺昌龙站在法院门口,看着刘源海被带上了那辆卡车,在枪决之前还得游街示众,他跟着车慢慢跑着,高声对刘源海喊着:“源海,排长对不起你,排长没有带你回家,源海,排长真的对不起你……”   路人都在路两侧围观着那辆架着喇叭,载着被反绑还插着死刑执行牌的刘源海,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到贺昌龙,都在指指点点说杀人犯该死。贺昌龙疯了一般拉着路人口齿不清地解释着,所有人都开始躲着这个发疯的军人,躲得远远的,议论着,谣传着,没有一个人肯听贺昌龙的解释。   人群中,身着便服的胡万钦面无表情地看着,深吸一口气戴上帽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贺昌龙最终力竭坐在地上,看着刘源海的车远去,脑子中回响着刘源海的那番话:“排长,我不怕死……”   为什么呀?咱们当兵保家卫国为了什么?就为了保护这群在这个国家为所欲为的狗日的王八蛋?这个国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贺昌龙在那想着,一个人坐在路中间,直到交通警察来劝说他,他才慢慢起身,拿着自己的帽子挪到路边的花坛边上,一直坐到第二天天亮。   清晨,胡万钦又出现了,来到贺昌龙旁边坐下,递给他用纸包着的油条,贺昌龙没有去接,只是低声问:“我们保家卫国就为了这个?”   “会改变的。”胡万钦自己咬了一口油条,“中国太大了,现在还只是小问题,要发展经济,要开放,未来还得面临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变质,而且曾经单纯的人也会变得复杂起来,不过你要相信,哪怕这个国家还存在一个如当年一样真正为了人民服务的人存在,就会有希望。”   “有吗?”贺昌龙提出了疑问,“真的会有吗?”   “很多年前,我只是个医务兵,在真正的参加现在的工作时,有个首长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在了心中,永远记在了心中,他说……”胡万钦放下油条,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李峡公握着那装满热水的杯子,“他当时握着一个装备热水的杯子,对我语重心长的说,‘就如这个装满滚水的杯子一样,在你冷的时候,你握住能暖手,很舒服,但当你不冷了,天气炎热的时候,你就会恨不得扔到一边去,权力在不同的时候会给不同人带来不同的效果。我是一个有着快三十年党龄的党员,我相信,我党永远不会变,红旗也不会变,就算扛着红旗的人变了,烂了,背叛了他们站在红旗面前发过的誓言,那么就会有一批真正的同志打倒他们,接过他们手中的红旗,继续走下去,继续前进!’”   “继续走下去,继续前进……”贺昌龙重复着最后那句话,“我发现其实我还是不懂很多很多的事情,不过,我想转业了,我要回地方,我要当公安。”   “你考虑好了,人生的转折点也许只有那么一次。”胡万钦低声道。   “考虑好了,我转业。”贺昌龙起身,擦干净帽子上面的帽徽,重新戴在头上。   一年后,也就是1991年年底,贺昌龙转业回到地方当了一名普通的刑警,那时候刑警大多数都是军人转业出身,特别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他们有着很强的侦查意识,但唯一的就是必须扭转军队与公安队伍之间的观念。在脱下军装,换上警服的那天,贺昌龙看到报纸上写着关于苏联解体的消息,新闻中播放的气氛也很凝重,但同时又感觉平淡如水。   他戴上帽子,在仪容镜跟前整理着,不由得想起了在苏联的季马老师、古娜还有后来认识的古拉耶夫,甚至是那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狗鱼,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戈尔巴乔夫宣布苏联解体的当天,季马老师和古娜坐在餐桌前,一如平日吃着饭,喝着汤,沉默不语,旁边依然摆着四个人的餐具,猜测着也许贺昌龙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古拉耶夫则在某个角落,满脸泪痕地看着那面被降下来的红旗,敬着军礼,口中低声喃喃道:“前进,达瓦里希!”   “前进,达瓦里希。”莫斯科红场,狗鱼缩着脖子站在寒风之中,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人们,也说出了那句话,只是语气全然不同,带着的是一种讽刺。随后转身也看向了克林姆林宫的方向,在那里飘扬了69年的镰刀、锤子组成的苏联国旗正在缓缓下降,取而代之的是那面红蓝白三色的俄罗斯国旗,狗鱼取下了自己的帽子,朝着那个方向鞠了一躬,又戴着帽子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再见,列宁。”狗鱼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笑意,“也许,我的时代来临了。”   ……   贺昌龙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公安刑警,并天真地以为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扑灭犯罪的火焰,至少可以减少如刘源海一样的悲剧,可惜的是从那天起他才知道法律上对犯罪的定义是非常的广泛,即便是抛开普通案件,单是刑事案件都层出不穷,虽然不少案子并不复杂,犯罪人也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但长期下来,贺昌龙这种怪物都开始有些吃不消,这种吃不消是指心理上的,毕竟虽然离开了部队,但他的心依然留在了那里。   原本他就打算那样一直干下去,直到退休,然后争取到俄罗斯去再见一次古娜,给也许已经逝去的季马老师献上一束鲜花,和古拉耶夫畅谈着两国军队的不同,不过平静依然被打破了,十来年未见的黄永模竟然找上了自己,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们四个人所居住的地方也只是就近的几座城市而已。   黄永模的到来并没有带来任何好消息,也不是来叙旧,这个曾经暴躁的军人如今像一只温柔的兔子,走进贺昌龙的办公室之后,点头表示敬意,随后用平静的语气道:“你好,贺队长。”   贺昌龙那一刻傻了,看着黄永模那模样,没有丝毫军人的气息,扔在马路上和一个卖红薯的人差不多,他赶紧请黄永模进办公室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转身去倒茶,谁知道转身再回来发现黄永模竟然站着,而且半弯着腰,一副下属见上级的模样,这是从前的黄永模绝对干不出来的事情。   “永模,你怎么了?”贺昌龙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挨着黄永模坐下,随后又拉扯他稳当坐下,但黄永模还是很扭捏,贺昌龙火了,喝道,“黄永模!坐下!执行命令!”   这一声的确有用,黄永模立即规矩坐好,同时隔壁办公室的其他警员也赶紧走进来,贺昌龙只是挥手让警员出去,接着低声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贺队长……”黄永模小心翼翼地看着贺昌龙。   “叫排长!”贺昌龙完全不明白黄永模怎么变得这么市侩。   “哦,排长。”黄永模赶紧点头,作势又要起身,贺昌龙直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贺昌龙凑近黄永模,看着他那双眼睛,眼睛里那股以前的东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顺从”,像是被驯服家养的野狼一样,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动物,只知道学狗的模样摇头摆尾,汪汪乞食。   “你怎么了?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贺昌龙低声问。“回答我的问题,这是命令!”贺昌龙知道除了用这一招之外,别无他法,眼前的黄永模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我……退伍后在纺织厂里当工人,我当过车间主任,结了婚,但没有孩子,医生说我没有生育能力,说我没有生殖功能。”黄永模说着竟然还拿出一张诊断书出来,递给贺昌龙,那模样和被审讯中认真交代的犯人一模一样,随后等贺昌龙看诊断书的时候,又说妻子和自己离婚了,现在自己独身一人,车间主任也没有再当了,只是普通工人,因为身体素质比较好,被调到保卫科去当副科长,但因为脾气太软弱,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科员干事。   第二十六章(下)[连续自杀]   黄永模的脾气太软弱?这怎么可能呢?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贺昌龙看着黄永模,黄永模立即避过他的目光,贺昌龙把诊断书还给他道:“你没有生育能力是怎么回事?是那种细菌害的吗?”   “什么细菌?什么细菌?”黄永模立即激动起来,眼神也很迷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黄永模作势要离开,贺昌龙无论如何都拉不住,只得问,“你要我帮你点什么吗?”   “不要不要不要!”黄永模摆着手,走到门口又回头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纸道,“泽义死了。”说完,逃一般地跑出了贺昌龙的办公室,等贺昌龙拿着那纸直追出去,发现黄永模在大街上狂奔着,好像非常怕他一样。不过此时,贺昌龙更在意的是他说的那句“泽义死了”,邓泽义才多大年龄,怎么会死的?   贺昌龙看见纸上就写了个地址,还有时间,地址是临近的城市,坐车四个小时,时间是后天早上,不过他已经心急如焚,当时安排好了工作向上头请假,买了票上车就朝着地址上所写的地方赶去。   赶到纸上所写的地址,发现是临近城市的城郊,周围全是一片平房,不用细问,直接觅着有鞭炮和蜡烛焚烧的气味贺昌龙就找到了地方,进门之后就看见侧面树下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方立着照片,照片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邓泽义!   贺昌龙当时就傻眼了,立即上前去,作势要开棺,周围的人立即拖开他,质问他是谁,他立即解释自己是邓泽义以前的排长,同时也拿出了红本子证件,证明自己现在是公安。可即便如此,那些亲属依然不让他开棺,说是对死去邓泽义的不尊重,但随后邓泽义的父亲从屋子中走出来,叫开了其他的亲戚,上下打量着贺昌龙,随后问:“你就是泽义以前常说的排长?”   “对,是我,邓叔,泽义怎么死的?怎么会死了?”贺昌龙立即问,已经顾不得伤心了。   “吞金。”邓泽义老父说完朝着屋子中走去,贺昌龙跟了进去,进屋之后,邓叔给他倒了杯白开水,让他坐下,又拿出一个盒子道,“吞金自杀的,就是这个东西。”   贺昌龙赶紧打开盒子,发现盒子中装着一个金坠子,贺昌龙当了这么久的刑警,很清楚吞金自杀很痛苦,因为不是中毒,而是金子比重大,拉不出来,压迫肠道最终痛苦而死,正常来说,要自杀的人不是没有办法的绝对不可能选择这种死法。   贺昌龙盯着那个金坠子,问:“公安来查过了吗?”   “嗯。”邓叔显得很平静,“查过了,是自杀,没有他杀的痕迹,他们以自杀结案。”   “这东西化验过吗?有没有验尸?”贺昌龙又问。   “都做了,我要求的,所有亲戚们都反对,但我坚持要求。”邓叔稳稳坐在那,机械性地回答问题,“都没问题。”   “这金坠子是谁的?哪儿来的?”贺昌龙再问。   “他是金匠,你知道这几年金匠行当开始重新兴起,干这一行算是下海,他以前厂子的工作没要了。”邓叔继续回答,也不抬眼去看贺昌龙。   “他为什么要自杀,这一点您知道吗?”贺昌龙再次追问,虽然担心问得太多刺激到邓泽义的父亲,但他迫切想知道邓泽义的自杀原因。   “其实这十来年他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从退伍回来之后就神神叨叨的,每天都期盼着能和战友们一起喝酒聊天,每次只有和黄永模、魏亚军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才会好点,其他的时候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但他的精力却很旺盛,厂子里面的领导说就是他工作不积极,混一天算一天,后来我干脆让他跟我做了老本行,当个金匠算了,谁知道这么一安排,把他送上绝路了。”邓叔说到这,拿回了盒子,小心翼翼盖上,又抱在怀中,双眼满是迷茫。   贺昌龙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想起了先前黄永模的表现,又问:“他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事情?比如说,打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邓叔此时抬起头来,直视着贺昌龙的双眼,仿佛是警察找到了嫌疑犯一样。贺昌龙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不回答,也不再问,只是等着。   许久,邓叔终于点头道:“他对谁都不说,只是某次我无意中听到他们三个人喝酒的时候说着越南的事情,什么死了人,什么细菌,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之类的,我没有听清楚,还有,他经常说梦话,总是在认错,总之……唉,我想也许是他们打仗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魏亚军也死了,我不知……”   “等等!”贺昌龙猛地站了起来,问,“邓叔,你刚才说什么?魏亚军也死了?”   邓泽义的父亲相反很奇怪地看着他,反问:“你是他们的排长吗?你都不知道你的两个兵都死了?”   贺昌龙摇头,一屁股坐了下来,完全傻了,只是摇头,震惊已经完全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邓叔,你知道魏亚军是怎么死的吗?”贺昌龙低声问。   “我不知道,不过泽义去过,但很快回来了,哭得很伤心,说魏亚军的老婆和孩子不允许他们进,说都是当兵的害死了亚军,听说也是自杀的。”邓叔点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邓叔,我能再看一眼泽义吗?”贺昌龙同时掏出了自己准备的白包,里面有三百块钱,在当时三百元已经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还是算了吧……”邓叔摇着头。   “好。”贺昌龙没有再勉强,只是将白包塞进了邓叔的手中又问,“你知道黄永模和魏亚军的家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不过魏亚军的家你不用去了,他的老婆孩子已经搬家了,不知道去哪儿了,黄永模家的地址我有,我给你找信去,以前他们还常写信。”邓叔说着进里屋找了一堆信,在其中翻找着,随后找到了其中一封,将信件取出来,把封面交给了贺昌龙,又道,“昨天,有个武警也来过,留下了五百块钱走了,说是以前泽义的教官,但他的样子看起来比泽义还年轻呢。”   拿着信封的贺昌龙抬起头来,问:“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有。”邓叔摇头,“白包上面也没有写名字。”   “我知道,谢谢。”贺昌龙点头,“节哀顺变。”贺昌龙刚要出家门,忽然想起胡万钦当初的一句话“他们三个必须就地转业”时,又想起三个人的老家是在四川,但这一屋子的亲戚,他立即转身问邓泽义的父亲,“邓叔,泽义要回老家安葬吗?”   “火化。”邓叔摇头,“回不了了,我们来这里都多少年了,从泽义去打仗那时候开始,部队就安排我们到了这边,说是军属优待。”   果然!贺昌龙点头,果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而且送那五百块钱的不是别人,肯定是齐风,毫无疑问,必须马上找到黄永模,不管他们是自杀还是被人用其他方式杀死,看起来像是自杀,必须得搞清楚,黄永模肯定知道什么。   当夜,贺昌龙拦了一辆货车,朝着黄永模家所在的城市赶去,找到了他工作单位,还有他现在所住的单身宿舍,这是黄永模离婚之后厂子里面重新安排的地方,他没有要求,也没有反对,只是带着自己的东西搬了过来。   黄永模所住的宿舍有五层,1988年修建的,距离现在也不过几年的时间,里面住的全是上了年龄的男性单身工人,亦或者是结婚等待分房的两口子,一家一间,做饭全在门口的走廊用蜂窝煤炉子,厕所是共用的,在走廊的尽头,夏天十分炎热,冬天好在是厂子自己的锅炉还算比较争气,暖气供得比较好。   赶到宿舍楼的时候,刚好是第二天清晨的上班时间,贺昌龙站在楼梯口等着,但没有人见到黄永模下来上班,只得上前去询问,恰好找到一个熟悉他的工人,声称他昨天晚上回到家一直没有出来,叫他打牌也不出来,也不应声。   贺昌龙心想“糟了”立即奔上三楼,伸手去敲黄永模的大门,可不管怎么敲都没有人应声,只得向周围人解释自己是他以前的战友,也是个公安,随后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进屋之后,贺昌龙看见黄永模背对门口坐在板凳上面,面朝着窗户口,在那低声唱着歌。   “永模?我是排长,你没事吧?”贺昌龙慢慢靠近。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黄永模在那低声唱着歌,唱两句就换一首,“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在贺昌龙靠近黄永模的那一刻,黄永模忽然停止了歌声,同时猛地转过身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打火机,自己胸口前绑着几个装满液体的塑料口袋,同时笑道:“排长,你来送我了?我今天退伍了。”   贺昌龙面色一沉,看那打火机就知道那塑料袋中肯定装着的是汽油之类的东西,而且他进屋来就闻到了那股气味,开始还以为自己闻到的煤油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在意。   “永模,排长来了,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你把东西放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贺昌龙举起手来,示意黄永模千万不要激动。   第二十七章(上)[他的家]   “排长,我退伍之后一定会在地方好好干,你放心好了。”黄永模说完冲贺昌龙敬礼,随后点燃了塑料口袋,等贺昌龙扑上去的瞬间,他还一脚将贺昌龙踹翻,随后站在那等火燃烧着全身,自己还面带笑容,随后破窗而出,从三楼跳了下去,落地之后倒在地上,持续燃烧着。   贺昌龙也从三楼跳了下去,用衣服扑打着,周围的人也赶紧找东西来灭火,等火灭了之后,黄永模也断了气,赶来的医生只是摇头,保卫科赶来之后,要不是周围的目击者证明黄永模是自杀,恐怕贺昌龙也会被立即控制起来。   黄永模的死证实了,他们三人果真都是自杀的。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呢?贺昌龙在帮助料理完了黄永模的后事之后,马不停蹄赶往了原部队,四下寻找胡万钦,可得到的答复都很简单——根本没有这个人。   “蜂巢!零号蜂巢!”贺昌龙大声喝斥道,“叫胡万钦出来!”   “你这个老兵是不是疯了?”接待他的那名士兵不满道,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却不是贺昌龙打的,而是被他曾经带出来,现在依然留在部队已经是连级干部,绰号叫黑头的打的。   黑头抓着那士兵就打,骂道:“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祖宗!滚!”   那名士兵被打懵了,连连道歉,拔腿就跑。黑头立即将贺昌龙请进接待室内,好吃好喝招待着,并问老首长有什么事情?贺昌龙看着热情的黑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想再牵扯任何人进来,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黑头肯定会帮他去查,但有些事情一旦碰了,他们的军旅生涯就会就此结束,接下来就是离开部队,回到地方。对一个真正的军人来说,回到地方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不是每个人回去都有作为的。   “算了,黑头没事,我走了。”贺昌龙起身就走,黑头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老首长,老领导这是闹哪出?赶紧追出去,又立即拿电话通知了其他贺昌龙曾经的兵,自己则拦下贺昌龙,几分钟之后,只要在营区的那些军官,都纷纷赶了出来,生拉活拽不允许贺昌龙离开。   “老首长,我请你吃饭!走!”   “叫排长!排长,到我那儿去,我们喝个够!”   “排长,走吧!”   ……   贺昌龙勉强笑着,最终答应只去部队食堂,去了食堂发现连司务长都是他以前带过的兵,只不过被淘汰了,离开了所谓的一线部队,在他坐下没多久,半小时之内,食堂之内站满了人,都是他曾经带过的兵。   “好,好,都来了,好多人我都叫不出名字了,对不起啊。”贺昌龙站起来说,又被黑头请坐下,随后黑头又当着大家的面问,“老领导,你回来有什么事儿?你说一声!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贺昌龙摇着头,只是勉强地笑着,黑头很敏锐,立即问:“老领导,你是不是在地方上被哪个狗日的欺负了?”   贺昌龙还是摇头,想走但又想留下来,永远的留下来。   “别胡说,老领导回地方是当公安的,不可能被人欺负。”有个办理转业关系的兵在旁边插嘴道,说完又有一个兵忽然道,“那可能就是被公安的人欺负了?那群狗日的有时候真不是东西,我弟弟在武警部队,出大任务全是武警上,他们公安就缩在后面当龟孙子,!”   “老领导,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黑头俯身低声问,“如果是,没关系,我们这里几十号弟兄,你说一声,半个军区的都得跟你去干一仗,大不了完事之后我们不当兵了,都回家种地去!”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谢谢你们。”贺昌龙说到这,又想起冤死的刘源海,也想起自己当年也气盛说过类似的话,赶紧摆手,“真的不是,你们别瞎猜,我只是……想你们了,真的,想你们了,想部队了,就回来看看。”   “真的?”黑头不相信。   “真的!”贺昌龙使劲点点头。   “那就好。”黑头又憨厚的笑了,贺昌龙也笑了。   黑头转身对其他人说:“没事没事,赶紧的炒菜做饭,老领导肯定饿了,都把自己家里的好酒都拿出来,别掖着藏着!赶紧去啊!”   其他人笑着就各自忙碌去了,不久后又回到食堂,饭菜上桌,酒倒好,黑头起身示意大家安静,随后道:“哎哎哎,都别七嘴八舌的了,纪律!记得排长以前说过什么吗?现在请排长训话!”   此时,食堂门外围了不少根本不认识贺昌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的兵,听着黑头叫“排长”都很惊讶,寻思哪儿来的排长有这种威信?能把军区里这么多军官都叫到这里来?   掌声之中,贺昌龙端着杯子起来了,想说什么,但话在喉头就是顶不出来,最后只得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以前的老规矩,吃饭之前,咱们得唱歌,今天就不列队,大家就坐着唱吧,唱什么呢?就唱《我是一个兵》,我先起个头……”   贺昌龙刚说到这,食堂内所有的人立即起立,站得笔直,贺昌龙深吸一口气,大声唱道:“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预备,起!”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贺昌龙起头之后,其他人立即齐声唱道,外面站着的那些兵也立即站直跟着唱了起来。   贺昌龙站在人群之中,唱着唱着声音低了下去,眼前晃动的全是曾经的影子,自己从农村出来参兵,当了班长,进了军校,参战又成为排长,然后这个排长一当好像就是一辈子,一辈子都深爱着“排长”这个头衔,好像这就是他另外一个名字。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断地涌了出来,他站在那抽搐着跟着唱完了那首歌,现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流泪的排长,没有人说话,他们从来没有看过排长哭,以前这个对训练相当变态的排长,曾经还有谣言说,他从生下来就没有哭过。   现在,他竟然哭了。   “没事,我就是……没事啊!大家吃饭吧。”虽然没有人问他,贺昌龙还是自顾自在那解释着,又坐下来喝着酒吃着菜,有一句没一句和周围的人聊着,大脑却没有装进去任何东西,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不属于这里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黑头啊,我要走了。”饭还未吃饭,贺昌龙却忽然低声对黑头说,虽然声音很低,但就像一句咒语一样,瞬间让食堂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老领导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排长,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啊?”黑头再次问。   “没事,真的没事,你信我。”贺昌龙揉着眼睛,勉强笑着。   “排长,我信你,我们都信你,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们。”黑头点头道,“你真有事,我不留了,我送你。”   “不用了,黑头,我自己走吧,我该回家了。”贺昌龙抬眼看着食堂,“我以前以为自己的家就在这个地方,但不是,可能我是该有个家了,对吧?老大不小了,不然都没资格教训你们了。”   “是,排长……”黑头起身,其他人也立即起身。   贺昌龙站起来,示意大家坐下来,随后道:“大家都在部队好好干,我……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希望,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要回家,在这里,部队就是家,部队的人就是你们的家人,不管出去干什么,都记得有家人在等着你们。”   “排长!”此时,依然端着菜的那个司务长走了过来,“报告排长,我有问题。”   “菜头啊,你说吧,什么问题?”贺昌龙笑道,抽着鼻子。   “排长,你以前说过,我当不了侦察兵也可以干其他的,因为部队也好,地方上也好,什么事都需要人去干,我现在干这个挺好的,但是我记得你说过,有些兵是你亲自接来的,你也得亲自送走,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承诺过我,我退伍,你一定会带我回家的!”菜头眼圈红红的。   “我记得,我记得。”贺昌龙端起酒杯,“但是排长已经不是兵了,排长不属于这里了,排长对不起你,排长撒谎了……”贺昌龙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走出了食堂,脑子中依然想着自己以前爱说的那句话“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一定会的!”   贺昌龙一边哭一边走,走到军区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那群兵依然在静静地跟着自己。贺昌龙回头的时候,黑头大声喊道“敬礼”,随后在场所有人都立正向贺昌龙敬礼,贺昌龙原本想抬手还礼,但抬手的时候看见自己穿的只是普通百姓穿的衣服,只得微微点头,又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大步朝着军区外走去。   “向前向前向前,预备,起!”黑头在后面忽然喊道。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贺昌龙背对着他们停了下来,然后听着后面的人齐声唱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自己低声道“谢谢”,随后大步离开了军区。   那天,贺昌龙是压着哭意走进军区大门,却是哭着离开的,他从来没有哭成那样过,从来没有哭得那么惨,大脑中更是一片迷糊,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迷了路,没有办法回家的孩子。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进过这扇大门,同时在心中,他也关上了那扇门,并且上了一把永远都打不开的锁。   不久,贺昌龙申请调离刑警队,去了一个普通的派出所,没有任职,而是选择了成为一名普通的民警,经人介绍与百货大楼的销售员刘爱芬结婚,几年后贺晨雪出生。   第二十七章(下)[清晨的雪]   也许真的是天意,贺晨雪出生在早晨,而那天也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雪很大,但雪花却像是初生的孩子一样懒洋洋地伸展着自己的四肢从天而降,铺满了地面。   产房外的贺昌龙焦急地等待着,等着护士抱着贺晨雪出来说:“谁是刘爱芬的爱人?”   贺昌龙一个箭步上前,应声的同时接住孩子,面带笑意问:“是个闺女吧?肯定是吧?”   “对,是个闺女,母女平安。”护士很欣慰,毕竟中国男尊女卑以及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某些地方依然很严重,看到贺昌龙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护士也笑了。   “我的闺女!”贺昌龙笑着,抱着孩子往窗口跑,虽然小贺晨雪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依然指着外面的雪地道,“晨雪,你看外面下雪了……”   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这一切都能让贺昌龙遗忘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他知道自己很幸福,幸福得有些事情都会假装不知道,例如贺晨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表面上贤良淑德的妻子刘爱芬早就和百货公司经理有着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但为了家庭和谐,有什么关系呢?   贺昌龙不是普通男人,他是怪物,对怪物来说就得选择承受一切,对他来说有些事情一旦揭露,会牵连很多无辜者,包括在刘爱芬肚子中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有什么错呢?是父母选择了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她的亲生父亲不愿意负责,但贺昌龙愿意,因为有晨雪会让他感觉这个家更完整。   为什么刘爱芬会出轨?在那个年代,已经开始变成了金钱至上,贺昌龙这种只知道挣工资的穷警察什么也不算,连一套完整的首饰都没有办法买得起,留在他身边有什么未来呢?贺昌龙依然装作不知道,每天笑脸相迎鸡蛋里挑骨头,不断找茬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刘爱芬。   每次他笑,都会让刘爱芬更加厌恶,骂他是个孬种,懦夫,总之各种不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他每次都只是点头。没多久,刘爱芬扛不住了,提出了离婚,贺昌龙也没有反对,只是看着在床上熟睡的贺晨雪道:“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要孩子,那你留着吧。”这是刘爱芬留在这个家中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早上,刘爱芬和她认为值得带走的东西都消失了,留下了贺昌龙和熟睡中的贺晨雪。   从那天起,派出所多了一个带着孩子上班的民警,他的包里永远装着奶粉和尿不湿,在他派出所的值班室内也永远晾着尿片,他拒绝了所有好心人提出帮她照看晨雪的要求,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闺女,不愿意离开这个懂事到自从能开口说话就从来不找妈孩子。   每天下班之后,贺昌龙总是会抽出几乎所有的时间来陪着晨雪,和她玩游戏,给她讲故事,搂着她让她玩自己的头发。   够了,真的够了,这样就足够了。贺昌龙每次看到怀中的贺晨雪时都这么想。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贺晨雪终于六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龄,那是2002年,整个世界正在飞速发展的时候,可已经岁数不小的贺昌龙看起来依然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周围人表面夸他娃娃脸显年轻,但背后都叫他是怪物。   也许,这个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要不去俄罗斯吧?贺昌龙这样想,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去俄罗斯也方便,先去俄罗斯看看能不能找到古娜和古拉耶夫,再看看怎么和晨雪移民过去,在那边重新建立一个家。   贺昌龙计划着,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为此他戒了烟,省着一切可以省下来的钱,虽然依然住着那种老楼,却把贺晨雪的房间布置得像是公主的寝宫一样,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的女儿。   悲剧降临了,贺晨雪失踪了,在某次放学的路上失踪了,贺昌龙因为一个案子晚到了五分钟,贺晨雪就消失在了学校门口。   贺昌龙疯了,满大街跑着,问着,都忘记了自己是个警察,一直到有人指着他的警服,他才想起来,这才打电话给所里,请求大家帮着找。临近晚上,终于有目击者称是一对男女抱走了贺晨雪,在那之前好像还给贺晨雪塞了什么东西在口中。   人贩子!贺昌龙的第一反应就是人贩子,绝对不可能是把贺晨雪当成拖油瓶的刘爱芬,自己的前妻,但他依然没有放过这个推测,上门找了刘爱芬,找了所有的能找到的人,但一无所获,贺晨雪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派出所也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人力,不过半年过去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而贺昌龙为了寻找女儿也辞去了工作,背着行囊开始四处漂泊,在工地上打工,寻找着线索。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贺昌龙每天都在心中念叨着这句话,压住心中的悲伤继续找下去,哪怕是找一辈子,都得找到自己的闺女。   刘爱芬没有加入寻找的行列,只是责怪了几句贺昌龙没有照顾好贺晨雪,便“请”他出了那间一百八十多平米的房子。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贺昌龙把这句话刻在了心中继续找了下去,一遍一遍地搜索着,在地图上标注着,他知道自己哪怕是用尽一生的时间,走遍整个中国也得找,中国找遍了,他还要去国外,总之得找到贺晨雪。   两年后,2004年,疲惫的贺昌龙沿着铁路线走到了长春火车站,他没有选择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因为只有步行才能搜索得全面,而且他得节省,他口袋中有五千块钱是绝对不能动的——他知道找到晨雪之后,他得给晨雪买一套好看的衣服,带她好好吃一顿,再带她好好玩一玩,也许五千块钱远远不够呢。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贺昌龙拿着照片四下询问着,问着每一个带着善意笑容的路人,虽然他知道如今这个国家的人已经不如几十年前那么朴实善良热心,但他始终抱着希望,肯定是有好人的,也许就会找到。   火车站内一无所获,贺昌龙失望地背着行囊走出火车站,刚出站口准备拿出馒头来吃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喊道:“爸爸——”   贺昌龙愣住了,手部也僵硬住了,那是晨雪的声音?那不是幻听吧?贺昌龙扔掉馒头,朝着周围搜寻着,随后又听到一声“爸爸”,贺昌龙听清楚了,声音是另外一道门的门口传来的,他拨开人群钻了过去,看到在另外一扇门的门口有一个浑身邋遢,手脚都被砍断的孩子,正仰着头对周围过往的人叫着“爸爸”,以此来博得同情心,希望别人施舍点钱。   贺昌龙愣在那,慢慢蹲了下去,捂住自己的嘴,仔细看着那个孩子的脸,是晨雪?   那孩子嘴唇都干裂了,依然抬头看着周围的人,叫着“爸爸”。   是晨雪!贺昌龙认得,晨雪下巴有个胎记,但是贺昌龙迈不动步子,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是贺晨雪已经不认识他了,因为她还小,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晨雪会被人砍断手脚扔在火车站乞讨!   贺昌龙几乎是爬着过去的,到贺晨雪跟前的时候,贺晨雪机械性地叫了一声:“爸爸。”不过却在看清楚贺昌龙那张脸之后又大叫了一声“爸爸”,随后声音变了,变成了哭腔,尖叫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贺昌龙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起来,紧紧地抱住,一直答应着,死不松口,当时贺昌龙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他好像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为什么会这样?   老子保家卫国,出生入死,却被出卖,冤死了五个弟兄!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见义勇为打死了个耍流氓要妇女的龟儿子,却被判了死刑?而被害人压根儿就是个.子!自己的战友因为战场创伤一个个自杀身亡,幕后主使却不闻不问!自己想做个好警察,女儿却被人贩子拐走,砍断四肢,靠每天喊别人爸爸来乞讨生活?   “爸爸,我要回家,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贺晨雪大声哭着,贺昌龙也嚎啕大哭。周围的路人停下来看着他们,议论纷纷,有些人还认为是在拍电视剧或者电影,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没多久,一个男子拨开人群钻进来,一把拽住贺昌龙就扯,同时吼道,“你他是干什么的!?给我起来!这是我的!”   “爸爸!”贺晨雪看见那男子之后尖叫了起来,“这个叔叔打我骂我,不给我吃的,还砍断我的手脚,好痛的,晨雪好痛的!”   男子拼命拽着贺昌龙,手脚并上在他身上踢着踹着,贺昌龙死死抱住贺晨雪不松手,那男子竟然拔出刀刺进贺昌龙手臂之中,贺昌龙咬紧牙关,单手抱着贺晨雪低声说:“晨雪,爸爸答应你,一定带你回家,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   说完,贺昌龙转身反手抓住那男子持刀的手,直接掰断了他的手指头,趁男子惨叫的时候,直接将贺晨雪绑在背上,接着转身就朝着那男子的头部挥动着拳头,一拳一拳砸了下去。警察赶来了,七手八脚去拉住贺昌龙,那被揍得满脸是血的男子大叫道:“打死人啦!警察救命啊!”   两名警察完全按不住贺昌龙,其中一名警察还威胁道:“松开!再不松开我动武了!”   贺昌龙扭头咬牙切齿看着那警察道:“你对我动武!?你他对我动武?火车站摆着一个四肢全无的孩子在要饭你不管?你他对我动武!你是警察吗?你他是警察吗?你是来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吧!”   两名警察被他说得无法反驳,此时那男子起身拔腿就跑,两名警察却只顾按着贺昌龙,只是拿起对讲机让其他人去追,贺昌龙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直接震开两名警察,抬手就打飞一个,制住另外一人,直接拔了他腰间的枪,同时用自己的匕首将枪带割了下来,冲进人群之中,开始追踪那名逃跑的人贩子。   “让开!”贺昌龙站在人群之中高喊一声,随后朝天鸣了三枪,他很清楚警察枪膛之中前两颗或者三颗是空包弹,等人群纷纷趴下之后,他抬手对准那依然在奔跑的人贩子后脑就是一枪。   人贩子倒地,贺昌龙又追了上去,一边说着“晨雪,我会带你回家的”一边朝着那人脑袋上补枪,一直将枪膛之中所有子弹都给射空,闻讯赶来的其他警察持枪将他团团围住,贺昌龙扔掉枪,抱住晨雪,不管警察怎么喝斥都不松开,最终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的警察不敢再为难,让他抱着贺晨雪戴上了手铐。   火车站派出所内,闻讯赶来支援的一个武警中校认出了贺昌龙,认出他是野战军转武警前训练过自己的教官,立即询问怎么回事?但贺昌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晨雪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中校立即询问当事警察,警察也一五一十把大概了解的情况说了出来,刚说完,那中校已经气疯了,抽枪顶在了他的下巴上骂道:“你们是畜生吗?是不是畜生?他是个当爹的!你有没有孩子?他那叫犯罪吗?不叫!现在!马上!松开他!否则老子马上毙了你!”   警察吓呆了,立即摸出钥匙让另外一名警察放了贺昌龙,中校陪着贺昌龙在派出所呆着,叫自己的兵把派出所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要是警察敢进来,二话不说,只有一个字“打”,同时用电话通知了所有自己能通知的战友,电话里只有一句话“排长出事了,某火车站,快!”   一个下午的时间,某火车站全乱了,各式的军车和警车停满了,不过赶来的军车把所有的警车都挡在了外面,虽然赶来的军人都没有带枪,但那股气息已经把持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全都给震住了,在场不少从部队退伍出来的警察下意识带着自己的人开始后撤,心中很清楚一旦有冲突,吃亏的百分之百是警察。   派出所内,挤满了带着各种军衔的军人,可是贺昌龙谁的话也不回答,只是抱着贺晨雪,说着:“我们要回家。”   第二十八章(上)[我们,回家]   贺昌龙和贺晨雪可以回家,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某火车站事件,因为黑头等贺昌龙带出来的兵向上头施压,聘请了最好的律师,在公安内部不少贺昌龙带出来已经退伍的兵也在私下推波助澜,让这件事朝着更为顺利的方向前进。贺昌龙的三名律师甚至直接警告当地警方,如果贺昌龙被判有罪,那么他们也会立即起诉当地警方不作为——一个四肢全无的孩子被扔在火车站如此之久,警方竟然不闻不问。   事情已经闹大了,再闹下去对当地警方没有任何好处,况且警方内部高层人士也开始向地方警察施压,限期追查人贩子集团,并同时进行整改。火车站派出所领导以及当时的警察要不革职要不调离岗位。可是这些对贺昌龙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只知道如果有人要强行分开他和晨雪,他会大开杀戮。   回到原来的城市,黑头等人凑钱给贺昌龙购置了一个新家,但贺昌龙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只是带着晨雪回到了他们以前的那个家,细心照顾晨雪的起居饮食,他虽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可依然做着努力,给予贺晨雪生活的信心。   “爸爸,我能出去玩吗?”那天,被贺昌龙抱到阳台透气的贺晨雪低声问道,她紧盯着楼下那些自由自在奔跑玩耍的孩子们。   “能啊!爸爸马上带你出去。”贺昌龙立即应道。   “爸爸……”贺晨雪声音低了下去,又问,“我能自己下楼吗?”   贺昌龙心中震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能。”   贺昌龙抱着自己的女儿打开家门,放下她,扶着她,假装她能走的模样说:“走吧,下去玩,爸爸保护你。”   贺晨雪面无表情,看着楼梯口,又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根本不存在的双腿道:“可是,我没有腿,没有脚,怎么下楼梯?”贺晨雪说完哭了,把脑袋拼命朝着门框上面撞着,贺昌龙抱着自己的女儿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抱着,他甚至希望把自己的腿锯下来拿给晨雪。   “爸爸,让我死了吧。”贺晨雪忽然抬头看着贺昌龙,那语气,那表情完全是认真的。   “你不能死,该死的是那些人贩子,晨雪这么乖,怎么能死呢?”贺昌龙压抑着自己不爆粗口。   “不,晨雪没有腿,没有手,以后怎么生活?”只有8岁的晨雪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贺昌龙傻了,抱着女儿坐在家门口发呆,是的,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我和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贺昌龙背着熟睡中的女儿下楼了,逛着市场买了新鲜的番茄和鸡蛋,买了农民手中早上才刨出来的小葱,最后他停在一个地摊跟前,看着那小贩摆得整整齐齐的耗子药。   “哥们,家里闹耗子呀?”热情的小贩放下手中的小说,起身问道。   “哪种耗子药吃下去死得最快?”贺昌龙也不看小贩,只是盯着那一包包的药。   小贩指着地摊道:“我这里的耗子药,哪一种耗子吃下去都死得快,而且伪装得特别好,有像谷子的,有像麦子粒的,还有像花生的,你随便挑,吃不死回来找我!”   “好,吃不死回来找你。”贺昌龙木讷地点头,让小贩选了一包给自己,随后带着晨雪回家。   晨雪依然在熟睡之中,身边摆着新买的毛绒玩具,玩具有两个作用,一是让她觉得温馨,二是挡着她的身体不至于掉落到旁边。贺昌龙在厨房中忙活着,搅鸡蛋,洗番茄切番茄,洗葱切葱,剥蒜切蒜,烧水煮面……   贺晨雪醒来的时候,两碗番茄炒蛋面已经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贺昌龙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着,看着熟睡中的女儿醒来,但迟迟没有说出那句:“晨雪,我们来吃面吧。”   贺晨雪看见自己最爱吃的番茄炒蛋面,立即道:“爸爸,我饿,我要吃面!”   “噢,好……”贺昌龙沉重地点了点头,举起面的时候又道,“爸爸和你一起吃好不好?你一口,爸爸一口,吃完之后……”   “吃完之后我们就回家。”贺晨雪笑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灿烂,轻松的笑容,也许那孩子已经知道了。   “对,吃完咱们就回家。”贺昌龙也笑了。   那天,气温再次骤降,城中也开始供暖,贺晨雪裹着大棉被斜靠在墙上,一口一口吃着番茄煎蛋面,贺昌龙也一口一口吃着,两人对视笑着,一句话都没有,直到最后贺晨雪嘴角有鲜血流出来才问道:“爸爸,我们回家之后,妈妈在等着我们对吗?”   “对……”贺昌龙端着面碗坐在床边,看着贺晨雪用力点了点头,随后晨雪闭上了眼睛,永久地闭上了眼睛。贺昌龙愣在那,随后伸手摸着晨雪还未重新长长的头发,一边哭着一边大口地将剩下的所有面条吃完,随后上床抱着自己的女儿,说着“走,咱们回家。”   如果,那天有两个生命就那么消失了,对这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地球依然在转,战争依然在发生,悲剧也继续在上演,车水马龙的街头依然有人在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生命只是消失那么一个。   第二天清晨,贺昌龙醒来,贺晨雪依然在旁边躺着,身体冰凉已经僵硬,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贺昌龙翻身爬起来,摸着自己的身体,又摸着贺晨雪的身体,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当他意识到这个屋子中有其他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打开阳台的门站在那,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贺昌龙下意识用手臂挡住,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天堂的暖光照射了进来,随后等他双眼适应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清晨,这个冬天的初雪……   “你死不了,你那副身体吃那点药是死不了的。”那个声音说。   贺昌龙抱着贺晨雪翻身下床,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能帮你重获新生的人。”那人平静地回答,“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有复生的办法,但以我的手段亦或者现代的科学技术也无法让你的女儿四肢重新长出来,但是你这么死了甘心吗?”   “我只想和我女儿在一起!”贺昌龙抱着女儿冲向厨房,抓起在那剩下的半包耗子药全部倒进了口中,生生咽了下去,随后等着死神的镰刀从头顶挥下,可许久过去了,自己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了,你死不了,这种东西无法杀死你。”那人站在厨房门口,此时贺昌龙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个老人,很健壮的老人,穿着一身中山服,像是一个老干部。   贺昌龙转身就准备从厨房的阳台跳下去,却被那老人喝住:“害你女儿变成这样的人依然活着,你却死了,甘心吗?”   贺昌龙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愣在那,许久才重新回到原位,不发一语。   对呀,为什么他们还活得好好的,继续祸害他人,而我和女儿必须要死呢?为什么?凭什么!?贺昌龙攥紧拳头,自己似乎已经站在苏醒的边缘了。   “我还没有查到把你女儿变成这样的人贩子集团,这群人全国各地的跑,不过你可以对其他干同样勾当的人下手,找到他们,折磨他们,杀死他们!”老人捏紧拳头,“让他们生不如死!永远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   “对,找到他们,折磨他们,杀死他们。”贺昌龙点头。   “不过你这样的身躯迟早有一天会和正常人一样消散,等你累了,再来找我吧。”老人说完,留下一张纸条,还有一笔钱,“这笔钱是给你女儿的丧葬费,纸的正面写着墓地的地址还有号码,我已经抓紧时间安排好了,做好这些事情然后去复仇吧。”   贺昌龙转身来到桌子前,又冲出客厅叫住那个正要离开的老人,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我只是在帮这个世界的未来获得新生,仅此而已。”老人笑着离开了,“对了,我姓李,叫李朝年,你可以记住这个名字。”   那是贺昌龙第一次见李朝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与千足屦等冥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变,更不知道自己在给贺晨雪办完丧事之后会被“伏击”,带上了一辆集装箱卡车,更不知道那辆卡车中的那台古怪仪器会使自己丧失所有的记忆。   “首长,这管用吗?”一个男子问。   “管用。也许清除他除了女儿之外的一些零碎记忆对他有好处。”   “可是,我倒觉得清除他女儿的记忆相反有好处。”男子带着疑问。   “不,那样对他来说才真的残忍,如果清除他女儿的记忆,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他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男子竟然开始质问。   “只管做吧,失去的记忆有一天他迟早会找回来,当到了那个时候,旅程也应该到终点了。”   “还有,关于黄永模、邓泽义和魏亚军三个人的组织细胞以及大脑都保存好了,大脑没有遭受严重损伤,可以做深度修复。”男子的声音放低,“只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死亡原因做小幅度修改,还故意放在档案中呢?”   “有些东西摆在表面,是没有人会在意的,越是秘密多,越有人去调查……做吧,我需要他们。”胡万钦说完俯身看着昏迷在那台机器上面的贺昌龙,伸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道,“你是我最好的士兵,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对不起,我会赎罪的,总有一天我会的。”   是的,总有一天。   第二十八章(下)[突变]   几天后,贺昌龙在公墓外的树林中醒来,身边摆放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新的证件,新的衣物,还有五把匕首。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树林中发愣,随后起身背上背包,来到贺晨雪的墓前,看着那里摆放着的鲜花,随后俯身轻吻了下墓碑上面女儿的照片,低声道:“晨雪,爸爸要出差了,你在家乖乖等着爸爸,爸爸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天,贺昌龙走了,一个星期之后墓碑前方摆放了不少人体的断肢,成为了一时的悬案,可警方很快宣布案件调查结束,并且派专人看护了墓地,至于原因为何,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资深的刑警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个神出鬼没,总是以人贩子为目标的杀人狂魔,那个家伙会把抓住的那些人贩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砍断他们的四肢……   一年后,2005年,河北某城市一家小饭馆内。一老一少两人坐在餐馆中吃着面,老人看着外面的行人,端着手中的只剩下面汤的碗轻轻摇晃着,旁边的青年则抬头看着挂在角落的那台旧电视,听着电视中的主持人说着:“最近在四川爆发的不明疾病,已经被证实为猪链球菌,国家防疫部门已经启动了……”   “师父,我们为什么来河北?”青年人问道。   “找人。”老人淡淡回答,“找一个迷失的人,和你曾经一样,还有,甲宏,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是你师父,我不收徒的。”   “即便你不承认,我还是得叫你师父呀。”薛甲宏笑道。   何柏谷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到外面的人群之中略过一个人影,立即起身道:“走吧,甲宏,迷失的人出现了。”   何柏谷起身付钱,一老一少混在人群之中跟着前方那几位扛着铁锹,有说有笑的男子。薛甲宏左右看着,目光最终锁定在前面那几个民工背影上,低声问:“是他们吗?”   “其中一个。”何柏谷边走边说,“你认为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薛甲宏又观察了一阵,摇头道:“看不出来,好像都一样。”   何柏谷指着最右侧那个走得较慢,脑袋一直不转,买东西很爽快的灰衣男子道:“是他。”   “为什么?”薛甲宏不解。   “简单。”何柏谷停下来,在路边买了两根冰棍,看着那几个在路边摊吃盒饭的民工道,“普通民工买东西一定会讨价还价,他不会,而且在这种季节他穿破烂的长袖灰色衬衫,很不合理,再者他腰间那个破腰包虽然很旧,但很结实,那应该是军品改过来的,普通货早就破洞了,先前他掏钱的时候我也看到他腰包之中装着很多钱,民工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吃饭吗?不会。”   “明白了。”薛甲宏点头,“他是谁?异术者?和我们一样?”   “不,不是。”何柏谷迟疑了一下,咬了口冰棍说,“也许现在还不是。”   “为什么要跟着他?”薛甲宏又提出疑问。   “我师兄对他有兴趣,也写信告诉我,让我也跟着这个男子,他好像有一段很凄惨的过去。”何柏谷把吃剩下的木条扔进垃圾桶中,薛甲宏也上前去扔,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两人再转身,那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子已经消失在先前的位置上,那里只摆着一盒吃剩下的盒饭。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何柏谷站着没动,只是站在那观察着。   “嗯。”薛甲宏刚要扭头看向一侧,一个人忽然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径直走向那卖冰棍冷饮的铺子,口中还低声道,“麻烦请让让。”走过来的正是他们跟踪的男人,而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何柏谷和薛甲宏顿时愣住了,没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都心知肚明这男子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而男子买了两根冰棍之后,又问老板要了两个小木凳,放在何柏谷和薛甲宏的身后,将两根冰棍各自摆在上面,又重新走回去,同时扔下一句话:“天热,要看坐下吃着冰棍看,小心中暑了。”   “高手啊。”薛甲宏叹道,“似乎没恶意,要有恶意早把我们引到某个角落解决了。”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何柏谷顺着灰衣男子蹲下来看向他一直观察的位置,那是一座老楼,老楼外侧晾着几件孩子的衣服,一个老太太鬼鬼祟祟地从老楼一间房中走出来,朝外面看了几眼,同时收好衣服又走了回去。何柏谷看着那个位置道,“他的目标也许是在那里。”   “不,我倒觉得他的目标是在那边。”薛甲宏摇头,看着灰衣男子的身后,那里是一座新修建好的小区,小区已经有人入住,但四下都贴着出租的讯息,物业还在整修着小区的绿化,在临街那栋楼的五楼某户阳台外,一个男子抽着烟,将烟灰抖在阳台之上,站在下方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客厅之中晾着的一些孩童的衣服。   何柏谷也看过去,点头道:“对,也许是在那里,太不合理了。”   “人贩子。”薛甲宏紧盯着那个五楼,“现在是七月,这么炎热的天气,竟然还把孩子的衣服晾在客厅之中,说明这家人很怕有人知道家中有孩子,但站在我的位置看,晾起来的衣服有大有小,至少有三到四个年龄不一样大小的孩子,人贩子的可能性极大。”   “是人贩子,给你看样东西。”何柏谷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薛甲宏。   薛甲宏看着手中的写满字的纸,看的过程中差点将纸给捏碎了,骂道:“,太狠了!我们跟踪的这个人就是贺昌龙吗?”   “对。”何柏谷点头,“这是我师弟给我的消息,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但他做事总是有用意的。”   薛甲宏将纸还给何柏谷:“这个贺昌龙看来又得大开杀戒了,估计这里的人贩子都得死光吧?”   “也许,不过他今天的杀气不足,感觉上不会今天就动手,也许是在等什么。”何柏谷拿起冰棍坐下来,也示意薛甲宏坐下,吃着冰棍看着对面的贺昌龙吃完盒饭,又拿了一瓶啤酒喝着,其他民工相继离开,只剩下他坐在那,也不回头,就那么看着自己正对面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回头去看呢?”薛甲宏摇头道。   “简单。”何柏谷笑道,“他面前肯定有一面大玻璃或者镜子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这条街上这么多卖盒饭的,他为什么会偏偏选择这一家?再说了,其他家的盒饭都是8块钱,这家10块钱,这顿还是他请客。”   “我觉得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薛甲宏摇头道,“这个人很聪明,或者可以说很狡诈。”   “如果你女儿被人砍断四肢,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何柏谷轻轻道。   中午一点,太阳越来越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除了少数一些忙工作而晚吃午饭的人之外,街头和店铺中几乎看不到人,连老板和伙计们都在电风扇下昏昏欲睡,不时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一眼。何柏谷和薛甲宏两人吃完冰棍又喝着冰水,一直看着坐在对面街沿上,趴在膝盖上睡觉的贺昌龙。   “太热了,他都不热不渴吗?”薛甲宏又买了一瓶冰水大口喝着,以此来降温。   何柏谷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尿意很浓,而且已经憋了好几分钟再也憋不住了,此时薛甲宏也起身来表示要去上厕所,说自己也憋了很久了,感觉膀胱都要爆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贺昌龙也站了起来,口中还含着一瓶喝完的藿香正气水,他将那空瓶子放在街沿上之后,以稍快的速度离开了。   “追!”何柏谷憋着尿起身就追,谁知道贺昌龙越走越快,但又好像与他们故意保持着距离,一直在周围的小巷之中绕着圈子,时快时慢,又是近半小时过去了,何柏谷和薛甲宏终于憋不住了,找了个角落痛快地尿着,当然贺昌龙也跟丢了。   “痛快……”薛甲宏尿完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去,贺昌龙早就消失了,他摇着头道,“这家伙真够贼的。”   “是呀。”何柏谷提好裤子,苦笑道,“怪不得一直坐在太阳下面,还埋着头,原来一直喝着藿香正气水免得自己中暑,我们呢,怕中暑就拼命喝水,喝水多了就有尿,尿憋久了能憋死人的,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最有效的。”   “师父,现在怎么办?”薛甲宏无可奈何道。   “不要叫我师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盯着人贩子的窝。”何柏谷刚说完,就听到先前他们所坐的位置有人尖叫,不少人也开始朝着那个位置跑去,他和薛甲宏立即拔腿就跑了过去,发现人群围在那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和物业管理人员在那阻止着人们朝里面涌。   何柏谷拿出手中搞来的假证件,一面挥舞着一面说自己是警察,接着冲了进去,冲进小区,再一右拐就发现临街那栋楼下面有一具男尸——男尸四肢已经扭曲,面部带着惊恐的表情,而且看尸体的姿势可以判断出是双腿先着地。   “他动手了!”薛甲宏拔腿就朝着楼上奔去。   “甲宏,你上楼!我去另外一面堵他,他这样杀下去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狂的!”何柏谷说着转身朝着那栋楼的后面奔去。   第二十九章(上)[新的身份]   薛甲宏奔上五楼,直接朝着开着门的那户冲了进去,发现客厅中也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四肢被砍断,仰头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足以看出贺昌龙的手法有多快,毫不迟疑,用最快的速度斩断了那人的四肢。再进旁边的一间寝室,发现床上一个男子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后背插着晾衣杆,晾衣杆直接穿透男子并同时插穿了他身下的女子,而死的时候,两人正在做那种事,站在薛甲宏的位置,还能清楚看到两人的下面。   薛甲宏侧过头去,立即走了出来,又推开另外一扇紧闭的门,开门之后发现屋内有六个缩在床垫子上,浑身脏兮兮,一脸惊恐的孩子,最大的年龄不超过5岁,薛甲宏立即抱起最小的一个孩子,叫其他孩子闭上眼睛,一个拉着一个跟着他慢慢下楼。   另外一边,何柏谷赶到楼的背面时,刚好看到从管道上攀爬下来的贺昌龙,而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物业管理公司的制服,看着何柏谷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扭头从另外一面走开,何柏谷赶上去,一把拽着他道:“跟我走!”   “走开!”贺昌龙反手制住何柏谷,这一手让何柏谷很是诧异,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人给制住,而且贺昌龙拿捏得恰到好处,稍微再用力他的手臂就会被折断。贺昌龙随后推开何柏谷,大步朝着那面高墙奔去,蹬墙壁就跃了过去,何柏谷揉着手臂追上去喊道,“你这样下去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   “留着你的话,给警察当证词吧!”站在高墙上的贺昌龙冷笑道,“如果有用的话。”   “停下!”何柏谷也立即一跃跳上墙头继续追着贺昌龙,贺昌龙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钻入旁边的民居之中,等何柏谷追进去,他已经不见踪影。   “!”何柏谷爬上制高点,高声朝着四周喊道,“贺昌龙!不要再做下去了,你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到时候你的目标不再只是这些人渣!贺昌龙,给我出来!”   贺昌龙没有回答,只是许久之后一个声音从何柏谷的脚下响起:“师兄,没用的,如果你不让他杀下去,他只能自杀,就算死不了,他还会重头再来。”   “李朝年!”何柏谷翻身从房檐滑下去,稳稳落在李朝年的跟前,指着他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在帮他。”李朝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帮他做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是在害他!”何柏谷厉声喝道,同时听到警车的声音,担心起薛甲宏来,但又不能马上就走。   “我不是为他而来,我是为你,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李朝年侧头看着何柏谷,“几天后,贺昌龙会死,你要帮我复活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你疯了!那是禁忌!”何柏谷咬牙道,“既然知道他要死,为什么不阻止?”   “天意呀,必须如此。”李朝年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我们一人拿走他一半的意识魂魄,看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何?”   “朝年,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胡万钦,这么多年你们到底都干了什么?”何柏谷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李朝年要把已经决心隐居的自己给引出来。   “这个赌,你不打也得打,这是唯一可以挽救某些事情的机会。”李朝年笑道,“反正最先能找到贺昌龙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应该很清楚。”   “某些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清楚。”何柏谷上前一步,这次并没有动手去抓李朝年,“还有,以贺昌龙的这种身手,差点把我胳膊拧断,又怎么会被人杀死呢?”   “会的。”李朝年说完要走,想起来什么又停下来背对着何柏谷说,“对了,过段时间胡万钦会来找你,让你跟着他回去,这件事是我求他安排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吃点苦头,在监狱里呆上好多年,直到贺昌龙和那个年轻人来找你,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我信上所说的去引导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表现得像是曾经的你,而是另外一个高智商的变态。”   “什么意思?”何柏谷不解,将李朝年递给他的那封信拿过来拆开,看着信的开头写着的几个字,惊讶道,“绰号白骨,真名李朝年?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欲盖弥彰,秘密越多,他们才会往下深入调查,即便是贺昌龙也不可能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你不是一直想成为英雄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样一来,你还可以挽救喜豆的儿子,这是我为你找的动机和出发点,也是你接下来到死之前唯一的动力。”李朝年用手指弹了下那封信,“你最好配合我出演这场可能会持续好几年的大戏,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喜豆的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柏谷拦住李朝年。   “我说了,演好这出戏,我会告诉你的,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李朝年笑着给何柏谷整理好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师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我们却不能相依为命,因为我真正继承了师父的意志,而你只是为了想当个平凡人而永远追随我的脚步……”说完,李朝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凑近何柏谷的耳边低声道,“我不想你成为罪人,罪过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说罢,李朝年打晕了何柏谷,将他轻轻靠在阳台的栏杆之上,随后开门离开。   何柏谷再醒来,是在医院之中,旁边坐着薛甲宏和两名警察,询问之下才知道,薛甲宏在送出孩子之后被警察扣留做了笔录,几个小时之后有人报警说家中阳台发现一个人,警察赶到发现是何柏谷,见其晕厥不起送入了医院,随后何柏谷实话实说将自己追捕那犯人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警察原本不相信,毕竟他当时冒充了警察,可很快警察又接到了命令离开,离开的时候对何柏谷无比尊敬,还说了一些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让何柏谷十分纳闷,不知道警察的态度为何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到打扮成一个高级干部模样的胡万钦走进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胡万钦安排的。   “甲宏,你出去逛逛,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给我吃。”何柏谷立即支走了薛甲宏,薛甲宏点头,立即知趣离开,并将门给关上。   胡万钦站在窗口,也不看何柏谷,只是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你是来叙旧的,还是来逮捕我进监狱的?”何柏谷冷冷道,也不去看胡万钦,只是看着自己的床尾。   胡万钦终于侧头看了何柏谷一眼,但只是一眼,随后又看向窗外说:“两者都有吧,我只带了一个人来,那个年轻人在下面等着,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来做什么,他是个新手,但未来肯定是个很强悍的家伙。”胡万钦说完冲着楼下坐在车内的正看着窗口的年轻人笑了笑。   下方,年轻的詹天涯朝胡万钦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会在下面好好等着。   “我师弟说,你会带我进监狱。”何柏谷靠着枕头,“不过得过段时间?”何柏谷用的是询问的语气,随后又马上追问,“你和我师弟之间有什么交易吗?”   胡万钦沉默,随后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紧双拳,盯着地面道:“你觉得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哲学。”何柏谷摇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问这句话,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为了活着而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胡万钦点头,抬眼看着何柏谷,“这就是你的答案?”   “对,算是我的。”何柏谷面无表情。   “想知道我活着为了什么吗?”胡万钦看着何柏谷,“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但我觉得跟你说,你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去,记得那个故事吗?剃头匠给长有驴子耳朵的国王剪头发,并且发誓永远不说出去,最后他憋不住了,只得在地上挖了个洞,把秘密痛痛快快吐了出来,我也想找人说,但我无法信任任何人,毕竟我是做情报工作的,我知道,在这个行当,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相信。”   “你有儿子吗?”何柏谷想起李朝年说过喜豆的儿子,那无疑说的就是胡万钦和喜豆的孩子。   胡万钦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我有一个梦,希望这个国家的人不再愚昧,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但我知道要达成这个愿望的百分之五十都得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只能尽力去保护这个国家,纵使牺牲很多生命也无所谓,我愿意成为罪人,愿意下地狱,只要我保护的这个国家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何柏谷记得刚认识胡万钦的时候,他仅仅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对,可以说他是孩子,当时胡万钦的思想并没有他和李朝年成熟,只是停留在一个迷茫空洞的阶段。   “过去,我在寻找我的目标,尽忠职守,但这些年世界在变,这个国家也在变,威胁也越来越多,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来的,我只是想保护她,就像……”胡万钦说到这顿了顿,“就像我当初想保护喜豆一样,我失败了一次,不想再失败一次。”胡万钦捏着自己的手,显得有些慌乱,呼吸也很乱,“对不起,每次提到这些问题我都感觉自己有些混乱,可能是真的老了,人老的时候如果手中还有权力,极有可能将权力演变成为无尽的杀戮,留给后人一个烂摊子,所以有一天我会自我终结,好了,话说得太多了,我累了,我该走了,过段时间我会来接你,陪你演一出逮捕的戏,会栽给你很多莫须有的罪名,得罪了。”   “客气。”何柏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驳胡万钦,仅仅是因为李朝年所提出的那个换取秘密的条件?   也许……   第二十九章(下)[初代夜叉王]   贺昌龙被袭击五小时之后,何柏谷才得到消息,他立即带着薛甲宏开着那辆早就租好的汽车赶到了现场,那是临近的一座新城,称为这座城市卫星城的地方,常驻人口极少,大部分是外来务工人员,就连可以吃饭的地方走上半小时都看不到一家。   贺昌龙的尸体是在一口废井内发现的,这口井没有填满的原因是因为那块地还没有卖出去。小院子,一座破烂的,瓦片上全是青苔的平房,房子侧面还有一小块长方形的土地,里面种的莴苣已经老得用刀切都困难了。   那个可怜的贺昌龙双脚被绑在井口,倒吊在井中,站在井口就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却不是来自贺昌龙的尸体,而是下方的血水——不知道是谁往井水之中倒了大量的牛血、猪血的混合物,何柏谷一闻就闻了出来。   解开贺昌龙,将其尸体平放在地面的薛甲宏,稍微查看之后道:“师父,他是被异术者杀死的。”   “毫无疑问。”何柏谷点头,“他这种身手的人,除了异术者中的高人,平常人,几个人贩子是干不掉他的,但是他能死在这个地方,尸体也不像是从其他地方挪来的,足以说明,人贩子之中有那么一个异术者,可能是要进行某种邪术的混蛋,否则怎么可能与人贩子混迹在一起。”   薛甲宏伸手在贺昌龙体表慢慢摸着,同时道:“骨头碎了不少,内脏都混在一起了,不过怪异的是身体还是温暖的。”   “看看他的后颈,是不是有排成梅花形状的针。”何柏谷站在井口,看着深井下方。   薛甲宏仔细检查着,真的发现贺昌龙后颈有排成梅花形的针,点头道:“真的有,师父,这是不是李朝年师叔做的?”   “绝对不可能,他做不出来,他顶多当个冷眼旁观者,然后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天意,自己无能为力。”何柏谷蹲在贺昌龙的尸体跟前,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要把这个人怎样呢?”当何柏谷说着去摸贺昌龙的身体时,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又想起李朝年的那番话,立即道,“甲宏,把我的包拿过来,按照我所说的先把他体内残留的那股魂魄封死,然后你背着他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苦尸,找到那东西兴许真的能救下他。”   “不可能!”薛甲宏立即反驳道,“死而复活只是传说而已。”   “当然不可能让他真正复活,从古至今传说中的死而复生,其实大多数都是把人变成僵尸或者类似的东西。”何柏谷摇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按照我师弟所说的去做。”   “师父,这是禁忌,谁都不知道他复活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薛甲宏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万一出来一个真正的杀人怪物怎么办?”   何柏谷不语,也在迟疑着,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可转身之时却偶然在井台的边缘下方看到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图案,何柏谷看着那怪异的图案,喃喃道:“夜叉?”   “什么夜叉?”薛甲宏凑过来。   何柏谷点头道:“赌一把!一定要赌一把!甲宏,按照我所说的做,否则今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说完,何柏谷也不管薛甲宏说些什么,直接迈步离开院子,朝着远方走去。   看着去寻找苦尸的何柏谷,薛甲宏只得无奈地背起了贺昌龙的尸体离开院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第二天清晨,距离贺昌龙陈尸地不过两个街区的某私人诊所内,一个男子被绑在诊所的床上,口中舌头下塞着口罩,发出愤怒的“呜呜”声,瞪眼看着安坐在一侧的李朝年。李朝年手中拿着一个装碘酒的瓶子,只是瓶子中呈现的是一种怪异的气体,淡蓝色的但在几秒后又会变成深红色,他轻轻摇晃着瓶子,等待着。   许久,诊所的座机急促的响了起来,李朝年看着电话慢慢拿起来,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男声回道:“他们已经把尸体带走了。”   “嗯,你回来吧,越快越好。”李朝年带着笑意,放下电话,握着瓶子来到床上那名男子跟前,取开塞在他口中的口罩,盯着他说,“其实你运气不错,至少肉体不会死,意识也不会完全消失,但身体却是他的了。”   “你是谁?”男子满头大汗,不明白这个深夜找上门的老头儿为何会这么轻易制住自己,如同抓一只刚出生的奶狗一样。   “重要吗?”李朝年摊开自己的手心,指着那个鬼头道,“夜叉王,这个名字不错,但并不是给你的,虽然你带着这个名字已经犯案多年,可别忘记了,这个名字是我赐予,并让你暂时保管的。”   男子傻了,猛然间回想起自己那段时间在梦中老是听到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夜叉王”这三个字,于是下意识将这个可怕的名字当做了自己的绰号,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老头儿所起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也算是个异术者吧,知道灌魂吗?”李朝年摇晃着手中的瓶子,“很多傻子都认为必须要经过某种仪式才能成功,搞得乌烟瘴气的,结果却并不成功,其实很简单,灌魂嘛,直接灌进去就得了,来张嘴,乖……”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男子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他的身体被绑得很死,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朝年撬开自己的嘴巴,将那瓶子塞进自己的口中,随后再轻轻一拍瓶底,让里面的气体钻入自己的体内……   许久,诊所门开了,一个民工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是规规矩矩坐在靠门的病人等待的椅子上面,看着在里面站在床边的李朝年。李朝年随后转头,看着男子问:“燕北巫,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燕北巫点头,又问,“现在我可以拜师了吧?”   “我很不明白,你既然是药金中的仓头,极有可能未来成为药金五志中的负责人,算是前途无量,为什么要脱离药金投奔我呢?”李朝年故意露出满脸的疑惑。   “金钱、权力和女人都需要实力来赢得,我,现在很清楚自己没有实力,我是个仓头,只是负责出货的人,上面的五志负责人实力都比我强,我穷尽一生都可能超不过他们,超不过五志又怎么能够成为掌货呢?所以我需要变强。”燕北巫显得十分诚恳。(关于“药金”将在下本书异文化三部曲之二中说明)   “你如果不是个赶尸的,早就死在你要杀的那个人手中了。”李朝年看着床边已经空空的瓶子。   “是的,他很强。”燕北巫承认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的深浅。”   “你为什么要杀他呢?”李朝年转过身来看着燕北巫。   “他妨碍我。”燕北巫又笑了,“但我想,您也迫切的需要他去死,对吗?”   “对了,帮助你的那些同伙呢?都还活着吧?”李朝年又问。   燕北巫点头:“按照您的吩咐,都活着,我没有灭口,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他们活着,他们只是普通人,即便是不被古科学部的人抓住,只是被普通警察抓住,不需要什么手段都会全盘托出。”   “你认为普通警察会相信他们的话?”李朝年笑了,燕北巫也笑了。   李朝年转身解开绑住床上男子的皮带,同时道:“你要拜师,很简单,先打赢他,或者是杀了他。”   “谁?”燕北巫起身。   “他。”李朝年慢慢走向一侧,随后燕北巫看到床上的男子挣脱已经松开的皮带翻身起来,坐在床边低着头,等对方抬头的时候他才看到那双骇人的血红双眼,不由得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是人!”燕北巫从袖筒之中摸出一支贴有符纸的长镖,准备先发制人。   “被你杀掉之前,是,现在嘛……”李朝年扭头看着那名喘着气的男子,“他是鬼,真正的夜叉之王!”   燕北巫咬牙将手中的长鞭扔向新生的夜叉王,夜叉王挥手将那匕首打飞,俯身一冲就到了惊讶无比的燕北巫跟前,冲刺的过程之中已经用双脚挑起旁边背包之中的两支匕首紧握在手中。   燕北巫愣住了,眼珠下移看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那支匕首,而另外一支匕首已经刺进去他胸膛一公分。燕北巫瞬间乱了,想调整自己的呼吸都困难,只是大声对站在屋内的李朝年说:“师父,救我!”   “我,不是你师父,除非你杀了他,或者有能力战胜他。”李朝年干脆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场根本不能算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他知道很快就会结束。   “可是……”燕北巫说话的同时又从左手袖筒抖出一支带着符纸的长镖,刚握紧自己的左臂就被夜叉王手中的匕首直接砍断,随即落地,断臂处喷出鲜血,溅了满墙。   “啊——”燕北巫惨叫着,却被夜叉王一拳揍在脸上,后脑砸在墙面之上,紧接着肩头被刺进了一柄匕首死死钉在墙上,随后右臂也被匕首砍断,接下来是左腿和右腿,只剩下个躯体的燕北巫竟然没死,他呼吸开始变得缓慢,颤抖地看着自己跟前的夜叉王,夜叉王并没有抬头,只是转身又拿了一支匕首在手中,随后以极快的手法开始将燕北巫身上的肉一块块剔下。   李朝年扭头离开,经过只剩下完整脑袋,身体全是骨架的燕北巫身边时,低声道:“晚安,愚蠢的赶尸人。”   夜叉王站在燕北巫钉在墙面上的尸体跟前,后退好几步坐在床边,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虽然心中压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而燕北巫身后的那面墙因为鲜血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图案。   “夜叉王。”夜叉王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名字,抬头看着,终于笑了。   第三十章(上)[假如真有天意]   “完成了!”大汗淋漓的何柏谷起身来,薛甲宏立即起身去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同时看着贺昌龙赤身裸体尸体表面所纹的那些符咒。何柏谷将工具扔进旁边的血水之中,那里面几乎全是他自己的血,他轻轻握住自己包扎得死死的手腕,靠着墙角坐着,看着躺在客厅中间的贺昌龙,轻声道,“应该成功了。”   “也许……”薛甲宏摇头,“希望他活过来之后是个好人。”   “赌一把吧,希望我师弟留在他体内的那一部分意识是善良的。”何柏谷揉着自己的额头,“还有顶多一个小时……”何柏谷话说到这的时候,发现贺昌龙已经起身了,起身之后坐在那,看着自己手腕和手臂上面的符咒纹身,随后放下手呆坐着。   薛甲宏看着何柏谷,表示成功了,但何柏谷依然在观察,观察眼前“复活”过来的贺昌龙接下来的行为举止,他会做什么呢?会发狂?会离开?还是会……何柏谷不敢乱想,只是示意薛甲宏做好准备,如果眼前这个怪物是那种嗜血狂魔,两人必须合力干掉他,彻底毁灭,以免留下后患。   “谢谢——”贺昌龙开口说话了,转过身来,面对何柏谷和薛甲宏,双眼中没有杀气,有的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眼神,“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贺昌龙朝着两人磕头,“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薛甲宏松了一口气,他都已经摸进旁边包中用黑布包着的那柄宝剑,做好了随时朝着贺昌龙咽喉刺去的准备。何柏谷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贺昌龙点点头,何柏谷又问:“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贺昌龙先是一愣,随后点头,但接着又摇头,问:“我应该找下去吗?找到害我女儿的那些罪魁祸首?”   “我不让你去找,你就不找吗?”何柏谷反问。   贺昌龙又是一愣,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会找。”   “那就对了,你必须去找,但你只能监视跟踪,因为那是你的动力,如果他们死在你的手中,你就失去动力,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相信我,复仇的滋味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只会让你更迷茫更痛苦,你可以留着让别人去解决。”何柏谷摇头道,“人的仇恨通常都是自己无法化解的,就如我现在教导你一样,但当我遇到和你相同的事情,也许还不如你是一个道理。”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贺昌龙抬眼,眉头紧锁,显得十分苦恼。   “帮助他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何柏谷说完薛甲宏立即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贺昌龙去做也许会刺激到自己的事情,何柏谷没有解释,只是道,“知道传说中阴曹地府的判官吗?”   贺昌龙点头,何柏谷也点头,指着还在迷茫之中的贺昌龙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贺昌龙,而是判官,代表正义的判官,不会徇私舞弊的判官,同时得跟随我和这位先生一起学习你应该学习的知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不会在你身边呆太久,所以接下来你每个月都必须去他那里一次,说明你都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何柏谷说完看着薛甲宏,薛甲宏点头表示同意。   贺昌龙再次磕头道谢,起身来换上给他准备的新衣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自己浑身的符咒纹身,虽然这是夏季,衣服很厚,但他却浑身冰凉。他走出客厅,来到阳台,看着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又一屁股坐下来,轻声问:“我可以回去看看晨雪吗?”   “不可以。”何柏谷摇头道,“相信我,有人会守在那里等你回去,你会很危险。”   “明白了。”贺昌龙继续坐着发呆。   厕所门口,等待在那的薛甲宏低声问前来的何柏谷:“师父,这样做妥当吗?”   “妥不妥当我都已经做了,无法回头了。”何柏谷苦笑道,“放心,无碍,类似的事情我也见过,人最重要的是坚守住自己心中最后一块善良的领地,这样就会战无不胜。要当好人压力很大,要成为坏人却很简单,任何一个人上街随便捅死个人,他坏人的身份就定了,但要再救回那个奄奄一息濒死的伤者,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柏谷冲薛甲宏笑道,“就如你以前堕落过是相同的道理,你吸毒只是一瞬间决定的,再简单不过了,但要戒了那种东西,却很困难。”   薛甲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何柏谷侧身看着依然呆坐在阳台上的贺昌龙,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完全忘记了,只是心想:或许,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   多年后,成都,新南路百脑汇门口。   周末,街上人挤人,新南路立交桥虽然几年前已经修好,缓解了这个路段的交通,但过往的人流闯红灯却依然造成车流的拥堵,随时都能听见车内司机的咒骂声,还有路人不屑的回应。人群中,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子背着公文包在人群中穿梭着,走过百脑汇门口时刻意停下来看了一眼在台上表演的那几个大冬天还光着大腿的女孩儿,贱笑了下,用手隔着牛仔裤拉了下紧紧的内裤,径直走进百脑汇中,上了二楼,从厕所边缘撬开一间库房门,悄悄溜了进去。   “东西都在这里,总得出来见一面吧?”光头男子摘下墨镜,看着宽大的,堆满各种货物的库房内,不知道与自己交易的人藏在什么地方。   许久,从里面货物堆中晃晃悠悠站出来个男子,男子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光头男走去,光头男笑道:“嗑药了?嗑药不要紧,记得把保温箱保管好,里面可是……”光头男刚说到这,看到从那男子身体内穿透出了某个东西,那个黑色的物件以极快的速度刺了过来,随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他手中的公文包落地,整个人站在那,随后抬头看着从那名男子身后站出来的那个戴着判官面具的怪人,又低头看着刺透自己身体的是一根装修剩下来的铁栏杆,还未说出下面的话,那铁栏杆便被那判官使劲一拧,光头男跪了下去,脑袋下垂死了。   判官松开铁栏杆,走向那男子身边,蹲下来打开他的公文包,又打开保温箱,看着里面用符纸包裹着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后又合了起来,刚想朝门口走,却听到怪异的动静,只得打开窗户翻身出去,攀爬进了厕所,同时摘下自己的面具,大摇大摆从厕所中出来,抬眼就看到几个男子站在先前自己所在的库房门口,随后一个年轻帅气,穿着正装的男子走到门口,从口袋中摸了半支烟含上,冲其他人点点头。   判官扭头离开,加快了脚步,随后那几人破门而进,他灵敏的耳朵听到其中一人轻声道:“詹指挥,嫌疑人死了,货也没了。”   站在门口的詹天涯取下那半支烟,微微侧头:“刚才从厕所出来那个背公文包的……追!”随后其他几人立即拔腿就追了出来,蹲下来的詹天涯检查着尸体,同时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道,“叫善后小组上来。”   一楼,判官在人群之中快速地游走着,闪避着迎面而来的一个个顾客,却因为太拥挤直接一头撞在了旁边正在散发传单的某个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却立即向他道歉,点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判官没有吭声,直接走向门口,却从门口的玻璃中看到追出来的几名古科学部探员,他立即闪身蹲在垃圾桶前,随后对正在垃圾桶前撕冰淇淋包装纸的一个女孩儿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女孩儿很奇怪地看着他,随后趁着探员正在四下查看的时候,从垃圾桶后摸出去,摸进后面的巷子中,坐在冒菜摊前,叫了一碗米饭。   “胡淼,你在看什么呢?”另外一个女孩儿叫着站在垃圾桶前撕冰淇淋纸的胡淼,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胡淼摇头,看着巷子口的方向:“刚才有个怪人……”   “别看了,进去吧,听说三星出了款新手机G608,我看宣传画上觉得还不错。”女孩儿拽着胡淼就往里面走。   胡淼摇头道:“我喜欢诺基亚,那个6110你知道吗?”说话间,两人不小心又撞到了先前判官撞到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又点头道歉着,胡淼也赶紧说着“对不起”随后与他擦身而过。   “胡顺唐,是不是你的错你都认错,这样不行,不适应社会。”被撞年轻人旁边那个年龄较大,穿着宣传服的女人摇头道。   胡顺唐挠着头脸红道:“要是我适应社会,可能就去做其他的了,也不用天天这么打散工。”   “真不明白,你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宣传服女人说着又拿着传单笑迎着进门的顾客。   街对面,穿着中山服,正对着百脑汇大门的李朝年,手中拿着一根烤肠,面带笑容地看着,随后几口吃掉,把那根签子扔进垃圾桶中,淡淡道:“天意不可违。”   远隔千里之外的蜂巢底层,那座古怪的监狱之中,何柏谷坐在桌前,翻看着桌子前的书,翻到其中一页停住了,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写着“真的天意不可违吗?”,何柏谷认得字迹是胡万钦的,他看着那几个字陷入沉思之中,又扭头看着自己那张床,床下有个地道,胡万钦说合适的时候他会出去的,外面那台电视中播放着新闻:“今天,日本首相福田康夫抵达北京,希望就中日关系做进一步改善,另据台湾方面的消息,台北市前市长马英九特别费用案二审即将宣判,有分析人士称马案罪名极有可能不成立……”   第三十章(下)[后来……]   船舱内,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安静,只有在一侧的苍穹A组三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詹天涯知道他们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到甲板上去透透气,三人走向门口,却停在从机器上解脱的夜叉王跟前,魏亚军停在那看着夜叉王,低声道:“对不起,我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过……”魏亚军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非常感谢你能带我们回家,排长……”   说到这,魏亚军、黄永模和邓泽义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罩,露出依然如几十年前那张年轻的脸,对贺昌龙敬礼,随后转身离开,冷漠中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动。   “辛苦了,贺昌龙。”詹天涯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夜叉王伸出手去。   夜叉王抬眼看着詹天涯,却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盯着对方,让对方看着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大颗大颗滚出来,砸在地面:“不,我不辛苦。”   “辛苦了。”詹天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根本没有想到贺昌龙和苍穹A组的三人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却因为胡万钦的自私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夜叉王冷笑一声,起身来低声道:“我说了,我不辛苦,你还需要我说什么?需要我回答‘为人民服务’吗?”   “对不起。”詹天涯摇头,“我代表……”   “詹天涯,你谁也代表不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而在这件事上,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夜叉王说完要离开,詹天涯却立即叫住他。   “我知道了。”詹天涯看着他的背影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和胡顺唐那个傻小子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是关键人物,而是因为他那股混劲,因为他每次和其他人冒险的时候,都会说‘我不希望有人死,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去’,这和你曾经说过的‘我会带你回家’是一个意思,你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你的影子,你虽然痛恨从前的经历,却更希望变回以前的那个自己,是他改变了你,是他把你体内那种复仇的火焰给熄灭了,也是他不顾一切为你女儿报了仇,虽然他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个傻子,白痴,没有出息的混蛋。”   “他是个好人。”夜叉王不回头,只是闭眼道,“他比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要好,他就算做了错误的决定,也不会推卸责任,自己承担,他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把功劳都贴在自己的身上,向他人展示,你们谁做得到?我知道很多人在背地里嘲笑过他,认为他没脑子,认为他傻,就如同是胡万钦当初一样,觉得他就是个废物,而你詹天涯是个天才,你们都错了,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是怪物,他是人,真正的人,这艘船上唯一一个可以称做人的生物。”   “我同意!”莫钦高举着手,“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支持我的只有夜壶一个,虽然他没有说明,但我知道他内心火热,是个好人。”莫钦为了缓和现场这种气氛,立即恢复了从前自己的那种常态,虽然他先前听着夜叉王过去的经历,也侧脸过去哭得泣不成声。   胡顺唐有时候看得很透,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他说过每个人都背负着很多东西,有着自己的过去和故事,这些事情就像是那种细菌一样感染着大家,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朝着也许相同的目标前进。   “闭嘴!”夜叉王深吸一口气,“狂,我们走吧,保护半桶水是咱们的责任不是吗?咱们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莫钦挂着泪痕笑嘻嘻地扛着自己挑选出来的武器设备跟着夜叉王离开了船舱底部,船舱内剩下的只有几个人,松本雾源和卢沛华对视一眼,装作肚子饿要吃东西走开了,最终只剩下詹天涯和李朝年两人。   “好了,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可以说说,这些年你的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詹天涯靠在那台机器上,想着要是用这台机器,不知道能从自己脑子中找回点什么东西?   “打破所谓的天意,回到原本的轨道之上,我说过,我才是真正继承师父意志的那个人。”李朝年背着手道,“师父一生都在寻找可以挽救的办法,师叔虽然承认天意,其实也是在寻求改变,但最终放弃了,因为他能力有限,之所以有限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布局,而我有,就算没有,我也必须去创造。”   “这么说,你是好人了?”詹天涯看着李朝年,现在,此时,他再也没有以前对李朝年的那种敬畏。   “无关乎好人坏人,如果从道德角度来说,就如曾达所说的一样,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罪犯,都是坏人,但如果从世界观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是好人,没有坏人,因为做坏事都有他的理由,有理由便成立。”李朝年又开始说起自己那一套李氏哲学,“现在我有一个谜题,一直没有搞明白的事情——那个姜伯子躲在什么地方?”   “不是在那座黑色城堡,圣地之中吗?”詹天涯道。   “那只是其中一个推测,即便是,他是怎么去的?大家都知道,姜伯子以前附身在莎莉的本体上面,后来又回到镇魂棺中,但是胡万钦撬开镇魂棺发现其中什么都没有。”李朝年摇头道,“他没有实体,如何突然间到圣地中去的?”   詹天涯冷笑道:“他不是神吗?神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孙悟空还能一个跟头翻十万八千里呢,翻几个跟头就环游了全世界。”   “不过他迟早会现身的,我们带着冥器离他越来越近了。”李朝年来到那座机器跟前,伸手拍了拍道,“最主要的是眼下你们应该面对的是什么,你很清楚吧?”   “知道,是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双眼。”詹天涯指着上面,“美国人、俄国人,还有其他国家,哪怕是个弹丸小国都希望得到姜伯子的力量亦或者让姜伯子成为他们的人。”   “那惨了。”李朝年终于开起了玩笑,“毫无疑问,姜伯子肯定会被证明是韩国人吧?”   詹天涯哈哈大笑,两人笑得很开心,但很快又同时收起笑容,知道姜伯子肯定是个大敌,但接下来面对的不仅仅是姜伯子,还有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武装力量,更可怕的是,那些从阴阳缝中出来的六个风团,正带着自己的阴兵朝着世界各地进军,侵蚀着一片又一片的土地,这也是姜伯子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是想用另外一个世界彻底替代这个世界吗?   “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可以看到未来吗?”詹天涯挨着李朝年坐了下来,“未来是什么样的?”   “说出来你会害怕的。”李朝年笑道,“我看到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我只能看到失败,在圣地之中我们都失败了,姜伯子成功了。”   “等等。”詹天涯忽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能看到,那么也应该知道姜伯子会从什么地方出现,我们也就可以提前准备,比如说他害怕什么,用什么样的武器可以杀死他?”   李朝年不语,只是看着詹天涯笑,詹天涯思考了一阵点头道:“对,你的力量来自于姜伯子,他不会让你知道这些有损于他的事情,我忘记了这一点,你就像是姜伯子控制的棋子一样,胡淼也是。”   “不,事情变了,所以我感觉到很高兴。”李朝年摇头道,“原本得到姜伯子力量的应该是胡顺唐,而不是胡淼,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我想也许这就是希望。”   “希望?你是说这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只要被改变一件事,就有机会改变所有的事情?”詹天涯越来越不明白了,毕竟他不是数学家,不知道应该怎么将李朝年的话换算成为他能够立即明白的意思。   “中国没有如美国人、俄国人那样带着大批的军队赶往圣地是正确的决定。”李朝年起身道,“不过我觉得那也是胡万钦的安排。”   詹天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道:“你是说,蜂后的计划还没有结束,这些都只是过程。”   “对,过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个疯老头儿,也许是我害了他。”李朝年苦笑着,拍了拍自己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不过他还不至于疯狂到真的把那种针剂注射到自己身上吧?就像我一样……詹天涯,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寿终正寝的愿望是实现不了啦,只是希望如果我没有走到最后,请你们一定要阻止那个姜伯子,把世界掰到原本的轨道上继续前进,不要再在死循环之中轮回。”   詹天涯看着李朝年,半天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那么整个世界又会重头开始,从人类历史的开端重复着已经发生的一切,对吗?”   “对。”李朝年无可奈何地摇头,“如果我们失败,在下个轮回之中的我,依然会做相同的事情,大家都会经历已经发生过的惨剧,最后我们还是会坐在这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尽力而为。”詹天涯竟然说了这四个字。   “足够了。”李朝年笑道,“我喜欢听实话。”   。   第三十一章(上)[登陆]   就在胡万钦和凯特的破冰船已经逐渐接近黑色城堡的时候,胡顺唐等人的船还在北冰洋上奋力追赶,而紧随其后的是两艘俄罗斯核潜艇,他们的命令很简单:跟踪并保护古拉耶夫等人乘坐的破冰船,并检测美军核潜艇是否已经进入北冰洋范围,但必须保持一定距离。   就在大国的目光都注视到北冰洋那个神秘的地点时,位于美国纽约的联合国总部紧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新任的联合国秘书长面对焦急的媒体宣布拉响全球自然灾害警报,但否认那六个风团是某国武器的消息,当然更不可能是外星人的入侵。   “秘书长先生,您为什么那么肯定?”有人提问。   秘书长点头道:“我们非常肯定,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透露太多。”   “是什么原因呢?”下面的记者继续追问。   秘书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始说着关于援助和救灾之类的措施,但下面的记者依然七嘴八舌地提出如何应对那些“自然灾害”的措施,而不单单只是救援。因为六个风团出现的消息早一天就已经被人发布到了互联网上,现在几乎全球所有网站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最重要的是有一艘远洋货轮的船员远距离拍摄到了风团。   “有个家伙拍到了风团,还拍到了从里面钻出来的那些东西,听说是怪物。”闹哄哄的人群之中,分属两个不同媒体公司的记者正低声讨论着手持相机的中年男子点头,神神秘秘地说:“不过,那视频上传到网站上没有五分钟就被删除了,连上传者的ID都消失了,但是就在昨天晚上就有人高调宣布出二十万英镑买发布者手中的视频。”   挤在一旁戴眼镜拿录音笔的记者疑惑道:“是吗?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肯定是某个大型公司吧?”   “不知道,阴谋论网站称出钱的人极有可能是政府,甚至有可能是联合国的研究机构,哈,鬼知道呢,大家都在猜。”相机记者笑道。   眼镜记者嘲笑道:“联合国?不,不可能,那只是个摆设,这好像是街头五楼那家叫‘流浪者之家’的俱乐部一样。”   “不过有摆设总比没有的好,乌达常任理事国的常驻代表听说都消失好几天了。”   “消失?”   “对!消失!我可是有线报的,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个消息,但我们的老板说没有证据不能见报,!”   “他们在干什么?”   “你想知道?我可是花了一千美金买来的。”   “你想让我给你五百?别忘了,上次巴基斯坦的消息是我免费给你的。”   “好吧,我就透露一点……”相机记者装作在清理镜头,低声道,“他们在谈判,主角是中美俄三国,法国和英国只是旁听。”   “谈判?旁听?”眼镜记者重复着这两个单词,看着台上的秘书长说了一番官方套词,什么“尽全力”、“绝对”、“不得不”、“全力以赴”等等,随后转身离开,同时发言人宣布发布会结束。   “,这算是哪门子的发布会?他说的还没有我们知道的多!”记者们愤怒了,开始围堵秘书长,却被警察和贴身护卫给挡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他们认为会带来重要消息的人消失在视线之中,但那个相机记者却冲上前去,在近距离用相机拍到了秘书长额头如大雨般的汗水。   大雨般的……这也许有些夸张,但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数字还在攀升,天啦,到底一天内损失了多少……”秘书长“躲”在那间绝对保密的统计室内,看着上面从各国发来实时更新的伤亡人数,低声问身边的助手,“他们的会议有结果了吗?”   助手摇着自己天生苦瓜脸的脑袋,表示毫无结果,随后道:“但是他们动用了几乎可以动用的所有武装力量,俄罗斯和加拿大成为现在损失最大的国家,美国决定不顾一切将那东西挡在美国国土之外,虽然能让那玩意儿速度减慢下来,可没有办法消灭,有消息说,美国正在商议动用核武器,但因为距离美国本土太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已经使用了轨道炮。”   “轨道炮?”秘书长摇头道,“等等,他们几年前不是说只是研制出了原型机,十年内都不可能投入使用吗?”   “他们还说伊拉克遍地都是核武器呢。”助手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间门,一副担心美国人突然冲进来倒地声称是他袭击的一样。   ……   船头,凯特的新传令兵带着一份简报赶来,交给他,随后离开。凯特打开,脸上有了点笑容:“风团也许即将会消失。”   “怎么?你们打算使用核武器?”胡万钦一脸的不相信。   “不,那离美国本土太近。”凯特把简报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给胡万钦看,在他眼中,现在胡万钦算是他的“俘虏”。   “如果离美国本土很远,你们就会出于全球安全考虑发射核导弹对吗?随后对核爆炸产生的后果深表遗憾。”胡万钦嘲笑道,面朝大海,不再说话。   “轨道炮。”凯特岔开话题,“海军试验舰和陆军的装甲师已经分别装配了三门轨道炮,正在接近风团的位置。”   “不可能有用,叫你们的人省省吧。”胡万钦指着驾驶舱,“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的圣地上面。”   “是吗?”凯特摇头笑道,认为胡万钦幼稚得很可笑。   同一时间,美军某装甲师下属某团全力护卫着由三辆NLOS自行榴弹炮改造而来的自行轨道炮接近着袭来的V号与VI号风团,虽然在2009年美军就终止了非瞄准线火炮的研制项目,但却保留了NLOS自行榴弹炮的车身作为承载轨道炮之用。   用一个团的兵力保护着三辆轨道炮,浩浩荡荡地朝着目标前进,这对“战无不胜”的美军来说非常讽刺,这个团中的不少下级军官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有多可怕,只是听说目标只有两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将军,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距敌一百二十公里,目标已经在射程之中,请求射击!”轨道炮观察员询问道。   那个被派来指挥这一个团的将军钻出指挥坦克,透了透气,看着其他车辆,下意识探头看着前方,除了看见不断朝自己背后逃亡的难民之外,他是绝对看不到袭来的风团的。   “将军,海军方面无法射击,目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射程。”通信兵又传来新的消息。   将军摘下自己的钢盔,摇头道:“只能靠我们了……轨道炮准备发射!叫其他所有人朝着目标继续前进,掩护难民撤退。”   “是!轨道炮准备发射!全团朝目标前进,掩护难民撤退!”通信兵立即朝着其他车辆传达了将军的命令。   “Hooah!”美军装甲团各车长立即回应道,随后加大马力朝着袭来的风团前进,唯独留下了作为主要攻击武器的轨道炮。   “各位,我们已经深入了加拿大腹地,我们是第一支接近那目标的地面部队,但至今为止我仍然不知道我们面临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坚信我们能够将敌人击溃在脚下!”将军站在坦克上拿着通话器平静地说道,“天佑美国!”   “天佑美国!Hooah!”将军通话器中传来作为掩护压制的阿帕奇直升机飞行员的回应,随后十架阿帕奇急速飞向目标,与此同时高空作为第一波攻击的战斗机群呼啸而过,并且用制导导弹锁定了目标,虽然从俄罗斯传来的消息,普通武器并不管用,但也只能奋力做最后一搏。   “将军,我们能成功吗?”通信兵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将军。   “我们就算不能成功,左右两翼还有加拿大军队,背后还有其他军队,哪怕是让我们找出那东西的弱点也好……”将军点起一支烟,抓起通话器道,“轨道炮准备完毕就发射!”   “汉娜1号装填完毕!”   “2号装填完毕!”   “3号装填完毕!”   将军点头:“发射吧!把那狗日的玩意儿轰回北冰洋去!”   “轨道炮齐射!”通信兵喊道,随后三门轨道炮在装填了高爆弹之后朝着百公里外的V号风团齐射。   轨道炮观察员盯着跟前左右两侧的屏幕,左侧是卫星实时返回的画面,右侧则是战斗机群的及时扫描成像图,炮弹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目标,因为目标体积过大,要击中根本不困难,甚至不需要人工坐标的引导。   “汉娜1号击中目标,2号、3号击中目标……”观察员紧张地回应,随后看着画面上稍炸开却没有散开,只是稍有停顿的V号风团,摇头道,“将军,失败了,几乎没有作用。”   “换穿甲弹。”将军下令道,“快!按照预定计划执行2号方案,用穿甲弹在那东西身上打个窟窿,让空军把导弹全部射进去!”   “穿甲弹装填!”通信兵立即喊道。   “等等!将军,空军回复说发现敌人的地面部队!”观察员摘下耳机,仰头看着将军。   “有多少人?”将军问完之后又立即换了个问法,“有……多少敌军?”   “很多,那风团好像就是他们的航空母舰。”观察员摇头道,“我的卫星图上返回的画面上全是……就像是蚂蚁一样。”   第三十一章(下)[Hooah]   蚂蚁!   无穷无尽的蚂蚁。   当轨道炮的高爆弹击中在V号风团上之后,风团被炸开了三个嘴形的缺口,但就像是炮弹强行打开了一扇门一样,里面掉出来了无数类人的东西,已经接近风团的战斗机机群第一波攻击完毕之后,开始按照将军的命令朝下方的“地面部队”开火,可毕竟机炮和弹道攻击范围有限,哪怕是像巨人的大脚一样拼命地去踩死下面的那些“蚂蚁”可依然有大量的漏网之鱼朝着周围有人聚居的村庄、小镇袭去。飞行员在机舱内都能清楚看到小镇中还有人群在四散逃亡,所以他们不敢使用武器,只得徘徊在风团边缘对掉出来的其他“地面部队”开火,一直到携带的弹药全部用尽,阿帕奇直升机群赶来之后才掉头立即返回空军基地,准备第二次攻击。   与此同时,北冰洋海面之上,站在船头的胡万钦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小型岛屿后面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深黑色的建筑,立即高声对甲板上其他人喊道,正在那与美国总统通话的凯特闻讯赶来,让破冰船沿着小岛边缘朝那座深黑色建筑慢慢驶去,再前进一公里之后,那座漂浮在海面上的黑色城堡已经完全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怪异的山体,山体下方的黑色巨石像是几个俯身驮着皇帝座椅的奴隶,上方是一座表面并没有连在一起的中式建筑,建筑风格很不统一,像是中国历朝历代建筑物的混合畸形儿一样,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掩饰它本身带给人的那种震撼。   “总统先生,我们已经接近了目标。”凯特拿起卫星电话。   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道:“你确定?”   “十分确定,肯定没错。”凯特笑了,但很快笑容又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圣地下方的海面开始出现了绕岛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随后从漩涡之中钻出了一个巨大的风团,但风团的大小只有袭向全球的那些风团的五分之一。   凯特看着逐渐飞起,吸着海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急速袭来的风团,高声指挥着其他人准备战斗,可胡万钦却是让人从船舱之中赶紧把镇魂棺拿出来,摆在甲板之上,随后道:“它们不会为难咱们的,因为我们手中有他要的东西!”   “你确定?”凯特摇着头,看着那些奋力将沉重的镇魂棺抬出来的人,随后又退到镇魂棺之后,问依然站在船头的胡万钦道,“现在我们需要怎么做?祈祷?还是学你们中国古代一样磕头?”   “如果你愿意俯首称臣的话,我不反对。”胡万钦头也不回,只是紧盯着那座黑色的城堡,“但我不会……”   风团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海面开始掀起波浪,让破冰船有倾覆的征兆,船上的军人和船员吓得脸色苍白,这种类似自然灾难的现象是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就如不管你能力再强大,手中的武器再先进,一旦地震来临,你只有等死。可众人却看到站在船头的胡万钦竟然张开双臂,作势要去拥抱那风团,随后慢慢侧身,露出在身后的镇魂棺,这样做似乎有效,那风团立即停住,表现得也没有先前那么凶狠。   胡万钦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风团,随后目光移向那座黑色城堡,许久后风团又开始移动了,只不过绕了一个大圈,绕开了有冥器所在的破冰船,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急速前进。   “那东西要去什么地方?去支援其他风团吗?”凯特站在甲板边缘,看着远去的风团。   “我想,这个风团像是圣地的卫士吧。”胡万钦又重新背起了手,“继续前进,登陆圣地!”   凯特虽然不喜欢胡万钦发号施令,眼下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只有他才懂得这里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一小时后,加拿大腹地内的美军装甲团终于在陆地上遇敌,距离最近的那辆坦克的车长用潜望镜观察着四周,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那些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东西,不断地重复着“开火”这个指令,同时装甲车上的步兵装甲兵也已经冲下车来,朝着袭来的怪物们扣动了扳机,空中的阿帕奇攻击直升机低空游走着,做着火力掩护,但也无济于事,那些怪物依然以很快的速度冲到了装甲群跟前,开始用手中各式各样的冷兵器砸着士兵和坦克,很快协同坦克作战的步兵损失大半,坦克中的人员担心误伤友军,只得躲在坦克内祈祷着,不敢出去。   后方,几十公里之外,听着通话器中传来前方战报的将军脸色苍白,完全没有想到在对方没有任何热兵器的前提下,自己的部队会如此不堪一击,那些怪物实在太多了。   “将军,是总统。”通信兵将专用的卫星电话递给了将军。   将军拿起电话,带着愧意道:“总统先生,我们的攻击失败了……”随后将军听到总统下面的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捏紧电话道,“什么?让轨道炮朝着坦克击?为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总统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你麾下的坦克装甲车之中装了新式武器,引爆他们,也许可以阻挡住那些怪物的进攻,但这件事你必须永远埋在心里,我们会对外界称他们引爆了坦克的炸药英勇殉国。”   “新式武器是什么?”将军站起来高声吼道。   “你只管发射轨道炮。”总统下令道。   “不!”将军拒绝,“你不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我是不会发射的!”   “听着,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总统十分平静,平静得让将军恨不得马上飞回华盛顿宰了他。   “华特,是我,我是康纳。”国防部部长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之中,听得出来在那个椭圆形的办公室中坐着美国政府的所有关键人物,“我知道你认为坦克中装载了核弹,那不可能,如果有核弹,我们早就用洲际弹道导弹发射出去了,那是中国人研究的武器,叫塑封弹,只是威力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如果一颗颗用飞机或者导弹发射,打击面非常小,只能采取地面聚集瞬间引爆,可我们担心路上出意外会提前引爆,只能藏在坦克最坚固的地方,而能在远距离击穿坦克装甲并且引爆的只有轨道炮,做吧,华特,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   “康纳,我不需要人感谢我,我只想让我的士兵们能够活着回家,他们都有家人。”华特将军跳下坦克,如今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远处忽隐忽现的风团,那东西开始移动了,是的,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华特,听着,他们如果不牺牲,不这样做,他们还是会死,他们的家人也会死。”国防部部长继续劝说着,相信华特将军会为了大局考虑。   “等等,康纳,我有话对他们说。”华特将军按下通话器,将其放到扩音器上面,随后将坦克中藏有塑封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前方还在坦克内的那些士兵。   “华特!你疯了!”国防部部长抓狂了,没有想到这个即将退休的将军会干出这种事来。   “康纳,我没有疯,我参加过很多次战争,越南、伊拉克、巴拿马、阿富汗、利比亚……我也曾数次面对险境,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手下的士兵,一次也没有,我站在国旗下宣誓要保卫这个国家的时候,心中很清楚在战场上我首先要保护的是我的兄弟,可是今天,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得征求他们的意见。”华特将军按下通话器,轻声道,“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前方指挥坦克的车长很平静地回答,“将军,我们参军不是为了成为英雄,也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背负罪孽……”说到这,华特听到车长的命令声,“各车装填穿甲贫铀弹,互相瞄准。”   “Hooah!”其他战车中传来齐声高喝,华特没有听见任何恐惧包含在其中,而远在华盛顿白宫总统办公室中的众人也没有听到。   “做吧。”华特下了命令。   “将军,你欠我们一人一瓶啤酒。”车长在通话器中笑道,随后下达命令道,“发射!”   闷响之后,通讯中断了,华特立即抬眼,看着远处闪出刺眼的白光,随后白光变成金黄色的光芒,覆盖了作战区域,久久没有散去。   “天亮了,亮得可真早。”华特看着远处,又让观察员观察着卫星实时图。   观察员看着屏幕之后,点头道:“似乎有用,那东西停下来了,地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冻结住了,将军,你要看看吗?”   华特将军返回坦克内,看着放大的实时画面,发现所有的坦克都被那种金黄色的东西包裹在其中,大部分都还保持着被击中爆炸那瞬间车体被分解的模样,而徘徊在坦克周围的那些怪物也包裹在其中,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那到底是什么武器?”华特自言自语道,随后拿着卫星电话道,“作战成功……”   “我们看到了,但是华特,并没有成功,那风团会挣扎着出来的,我们还需要二次作战。”国防部部长沉声道。   “还需要……”华特一屁股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天佑美国。”   第三十二章(上)[圣地攀登]   两天之后,胡顺唐等人的两艘破冰船终于赶到了胡万钦等人发现圣地的位置,雷达上发现他们那艘船的同时,也发现了那座已经用肉眼能够看到的黑色城堡,而同时中国正在往世界各地需要“武器”的国家和地区免费提供着塑封弹,这种时候,因为忙于抵抗那种人力无法抗拒的东西,没有人再散播出这种风团是中国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之类的谣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场世界性的灾难完结之后,西方各国以及他们的盟友又会再一次将矛头对准这个被他们渲染成为世界第二大强国,实际上只是个发展中国家的“少年”,甚至会不惜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   “我们有16个好手,加上其他船员,人数和战斗力会是他们的数倍。”詹天涯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那艘胡万钦的破冰船,“但我没有明确的计划,因为没有情报可以显示那黑色城堡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朝年笑道:“的确,我们有16个好手,但老蜂子手中有除了千足屦之外的所有冥器,每件东西都可以独当一面,这是最麻烦的地方。”   “从先前卫星定位发回来的图像来看,城堡似乎有两个进出口,正面和背面,我带着苍穹A组从正面强攻,胡顺唐带着他的人从背面进去,你和你的手下留守在船上,如果愿意,可以去清理他们留下的那艘船,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詹天涯说完之后,不等李朝年回答,强调道,“你说过,这次的指挥官是我。”   “我的人已经去搜索那艘船了。”李朝年随后拿起对讲机问,“沛华,敌船上的情况如何?”   “没有人,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卢沛华立即回答,“似乎都进圣地里面去了。”   “有没有留下武器装备,或者情报资料。”詹天涯立即问。   “不好意思,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杂志倒是有好几本,需要带回来吗?”臭鼬用对讲机插嘴道,带着轻笑。   “你可以给莫钦,他喜欢,因为他不喜欢你的人,你可以用杂志来尝试他。”松本雾源在一旁损道。   “闭嘴!滚开!滚出这个频道!”臭鼬骂道,松本雾源和卢沛华哈哈大笑。   詹天涯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何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只得看着李朝年说:“按照我现在的计划,整理一下准备出发吧。”   “等等。”胡顺唐从船舱中爬了出来,身后跟着夜叉王、莫钦还有莎莉,古拉耶夫抱着突击步枪走在最后。胡顺唐来到詹天涯身边,拿过望远镜道,“我们从正面进去,你带着苍穹A组走背面,李朝年和他的人留守在城堡之外,就这么定了。”   “喂,我是……”詹天涯话说了一半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下的命令对胡顺唐和他的伙伴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们一向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扩大伤亡,这种地方从外表来看,就知道没那么好走,其中的最终点在什么位置,大家都不清楚,我们算是尖兵吧。”胡顺唐说完看了一眼夜叉王,算是征求他的意见,夜叉王点头表示同意。   “不用担心,我们有莎莉,冰雪女王,在这种地方她几乎是无敌的。”胡顺唐说话间,夜叉王和莫钦已经开始放下小艇,准备朝着圣地的方向前进,同时夜叉王也拒绝了古拉耶夫要同往的要求,而且说得很直接,声称不希望古拉耶夫在看到某些东西之后为难是否要把信息交给狗鱼和俄国政府。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包括姜伯子。”李朝年冲胡顺唐笑道,“傻小子,祝你一路平安,我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你的。”   “不用豁出性命,你别再耍我们就行了。”胡顺唐说完从甲板上直接跳向了下面的小艇,随后与其他三人一起朝着圣地驶去。   “你真的打算让他们单独去?”等胡顺唐等人的小艇远去之后,詹天涯扭头问李朝年。   李朝年双手一摊道:“你是指挥官,我只是个干活儿的,这种事怎么能问我呢?”   “你耍嘴皮子的功夫也很厉害。”詹天涯冷冷道,“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吧?”   “难怪胡万钦会说你很有敏锐性,并不单单只是靠直觉来调查。”李朝年看着远去的胡顺唐等人道,“有那个叫莫钦的古曼童在,我们说什么都会被他们听到的。”   “别废话了,李朝年,说吧,你下一步的计划。”詹天涯干脆坐在了甲板那个用于稳定和平衡的载重箱上面,等着李朝年的回答。   “我推测过姜伯子的计划,全都是多年来通过他留下的种种痕迹和迹象作为证据推测的,他想做什么?之前你们的观点认为是将B世界的人带进A世界来,但细想这不是等于脱了裤子放屁吗?原本A世界的人死了就会去B世界,B世界的人死了就会去A世界,也是个死循环,根本就跳不开。既然都得轮流来,姜伯子的计划就不可能是替代,也许那只是故意扰乱我们视线,偏离我们调查方向的一个手段。”李朝年站在一旁分析道,“第二个推测,那就是毁灭世界,否定!姜伯子不会那么疯狂,如果要毁灭世界,他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手段,单是使用那种细菌就可以了。第三个推测,我最大胆的推测,姜伯子想要重新成为以前的那个自己,这个想法虽然很疯狂,也有失证据,所以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唯一剩下来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想把A世界和B世界合并!”   李朝年说到这,扭头去看着詹天涯,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詹天涯缓慢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联系起所有证据,还有胡顺唐在疯鱼岛的经历,事情好像真的如你所说一样。风团的出现就是他的最后清洗,我知道了……”詹天涯起身来,“他不仅仅是要合并A和B两个世界,而是准备把B世界完全搬到这边来!”   “对,世界的重叠。”李朝年看着前方那个古怪的城堡……   城堡,越来越近的城堡岛屿。胡顺唐盘腿坐在船头,示意莫钦减慢小艇的速度,慢慢滑向圣地的边缘,距离岛屿也不过只有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下看着其实还算远的圣地,抬头好像已经无法看到那城堡的顶端,顶端似乎高耸入云端,站在那里都可以伸手触摸到太阳一样。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修建出来的,下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物质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坚固坚硬,还能够漂浮在海面上。   “看,下面托着城堡的那四块巨石,虽然棱角分明,四四方方,但很像是四个俯身抬起双臂托着城堡的人,对吗?”莎莉指着前方说道,众人看过去,的确那像是四个人,但更像是四个奴隶,虽然头部没有明确勾勒出五官,但平整的面部让人觉得托着城堡的“人”已经麻木了,“他们”背靠背顶住上面的城堡,若要是能靠近用炸弹炸毁下面的四个类人像的石块,城堡肯定会在瞬间崩塌。   “詹天涯……”胡顺唐按下自己的通话器呼喊着,随后又叫道,“大哥,准备些烈性炸药之类的东西绑在城堡下面的石像薄弱处,如果事情有变,直接把这里给炸塌。”   “不行,你们没有出来之前,我不会动手做任何事情,我也会从后面进去的。”詹天涯的回复很明确,也很坚决。   胡顺唐松开通话器:“我们即将登陆上圣地,通话完毕,没有紧急事情不要呼叫我们。”   通讯断了,很快胡顺唐等人也靠岸,莫钦和夜叉王把小艇的绳索绑在岸边的石柱之上,那石柱好像就是做出来让人绑住船只以免被海流给带走的一样。上岸之后,他们就看到四周的雪地上全是杂乱的脚印,很明显那是胡万钦等人的,有些脚印深入雪地之中,肯定是抬着把冥器都装在镇魂棺内部的士兵们留下的。   胡顺唐蹲下来,看着延伸向前方的脚印,挥挥手叫其他人跟紧,跟随着脚印朝着那四座石像之一的脚下走去,可是脚印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脚印没了。”胡顺唐上前去摸着那些冰凉的黑色石块,没有机关的痕迹。   夜叉王、莫钦和莎莉三人也分别在周围绕了一圈,寻找着,但没有找到有门或者暗道之类的东西,实在不明白他们从哪里进去的,只是猜测着也许是拿着冥器的胡万钦算是有有通行证,胡顺唐想到这只得将装有千足屦的背包拿了出来,高举着四下寻找着,走了一圈依然没有什么突然打开的门之类的。   “爬吧,往上爬,看见上面的建筑了吗?”胡顺唐指着那里说,“爬到建筑的窗口,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我去,那么高!”莫钦仰头看着,解下在身上的绳索,“不知道绳子够不够长。”   “我先上,半桶水跟在后面,其次是莎莉,最后是你。”夜叉王起身就跃向上面的石块,抓稳之后又朝着上面攀登了十米的距离,稍微稳定住自己之后开始打固定索,可是固定索根本钉不进那坚硬的石头。   “没有办法用固定索,只能徒手爬。”夜叉王朝着下面的人喊道,“顺着我的位置爬,应该没有问题。”   胡顺唐听完刚要走,莎莉却拉住他,让莫钦先行,莫钦低声道:“好吧,我可不当电灯泡。”随后第二个爬上了山壁,朝着夜叉王的位置攀登去。   第三十二章(下)[编号]   等莫钦离开之后,莎莉看向破冰船停泊的方向道:“胡淼很担心你,你应该带上她一起。”   “不,我带给她的痛苦够多了,如果她没有遇上我,或许早就嫁了个好男人,生儿育女做个好太太了,现在她和疯子有什么区别?”胡顺唐说完就要攀登上去,却被莎莉一把拉住。   莎莉拽过胡顺唐问:“看着我的眼睛!”   “干什么?”胡顺唐面朝莎莉看着,不由自主后退着直到贴近了墙壁。上方的莫钦低头看着“哇”了一声,随后低声道“上他!上他!”,看到胡顺唐缩着身子,忍不住又道“闭眼睛!闭眼睛!”可下方的两人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莎莉才点头道,“算了,走吧。”   “你怎么了?”胡顺唐不解地问,其实他也以为莎莉要上来吻他。   “真废物啊!估计莎莉连内衣内裤都没穿,他竟然没有动作……”莫钦抬眼的时候,看见夜叉王提着匕首看着他,莫钦立即闭嘴,咳嗽了一声继续朝上面爬,继续作死的低声道,“裤子都脱了一半,就让我看这个?”   “时间不多了,还有顶多几十个小时,夜叉王的符咒纹身一破,我们就会失去一个家人,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每一个人都得活着!”胡顺唐朝着上面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大,夜叉王也停下来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让他想起在郪江古墓的时候,那个拼死拽住他,不让他落到僵尸群中的白痴半桶水。   此刻,岸边雪地杂乱的脚印中又突然出现了一对脚印,随后一连串脚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延伸而去。攀爬在上空的莫钦此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侧身扭头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等他摇着头继续向上攀登的时候,雪地中原本停下的脚印又继续朝着前方延伸,一直来到他们先前的位置,紧接着又顺着山壁直线而上,慢慢地接近了最后方的莎莉,与她之间保持了五米的距离。   爬上那座宋朝风格的建筑之后,四人站在那不伦不类的晒台上喘着气,从进入圣地开始,胡顺唐就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稀薄许多,呼吸五次才顶得上在船上的时候呼吸一次。从本质上来说,夜叉王、莎莉和莫钦都不算是真正的人,胡顺唐虽然算是类似试管婴儿的细菌制造人,但除了孟婆之手,体力和力量高于常人之外,也需要睡觉、吃饭,当然更需要大量的氧气来存活。   “你没事吧?”夜叉王递过一个呼吸器给胡顺唐,胡顺唐接过罩在面部点了点头,又看着呼吸器上面的氧气含量表,他们四人一人带了一个,如果胡顺唐连续使用,也不过能用六个小时,看着这座巨大的城堡,六个小时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方。   “宋朝的风格,近代欧洲的晒台,真奇葩。”胡顺唐示意大家把通话器开到持续通话状态,轻轻推开晒台的门朝里面走去,进去之后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座宋朝风格的大殿,而且周遭的墙壁上还用楷书写着不少的字画,众人分别走向不同的位置查看着,发现还有这座建筑的平面图,但平面图的设计公式却是现代的,似乎是现代某人参照古建筑书建造出来的产物。   “墙壁上写的是《营造法式》,是宋元符三年颁布的建筑法规。”莎莉摸着墙壁,随后指着那平面图道,“看大殿里面的这些立柱,一共有22根,进殿口2根,南北两面各6根,东西两面各4根,外面按理说有檐柱,但因为是修建在山内的建筑被省去了,这属于并不规整的网状柱。”说完之后莎莉见胡顺唐看着她,立即解释道,“我也被迫看过很多书。”   胡顺唐知道莎莉说的是自己跟随胡万钦期间,当然也明白她看书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自己,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众人朝着大殿口走去,他们离开之后,先前跟随他们的脚印主人也悄悄从晒台翻了进来,一路尾随,潜伏在他们的身后。   “胡老大,这感觉和你所说的疯鱼岛差不多吧?杂七杂八的东西,那个姜伯子到底想干什么?”莫钦抱着枪四下看着。   走在最前方的胡顺唐摇头:“我分析可能只是为了学习,毕竟如果要自称为真正的神,那么什么都得知道。”   “神也分职业的吧?”夜叉王显得十分悠哉,“管理不同的事情。”   “但是神的头领不是什么都懂吗?他估计是想接近吧,毕竟从他的身世来看,他从前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胡顺唐走出大殿口,张开双臂,刹住了脚步,示意众人向前的时候要小心,因为大殿外面就是悬崖,和疯鱼岛那座峡谷地带差不多,山内和深井一样是中空的,四面山壁都有建筑,只不过没有疯鱼岛峡谷内那么有规则,十分杂乱,最怪异的是还有不少建筑下方没有任何支撑,直接漂浮在空中。   “我去他大爷的,这都摆脱地心引力了。”莫钦站在悬崖边上,朝着下方小心翼翼地探头,“下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们并没有爬多高,但看起来却像是爬了好几百米一样。”莫钦此时再回头的时候,大殿的那几扇门突然间被一阵风给刮开,又猛地返回死死关上,莎莉立即上前,怎么推都无法推开。   在大门关上的刹那间,那脚印的主人也闪身钻了进来,躲在外面的一块怪石之后,悄悄探头看着朝众人摇头的莎莉。   “回不去了,门关死了。”莎莉回头看着大殿道。   “让开,我来。”莫钦取下自己的霰弹枪准备朝门开火的时候,胡顺唐却抬手阻止了他。   胡顺唐道:“算了,我们本来就是要前进,而不是准备后退的。”   “听你的。”莫钦放下霰弹枪,沿着悬崖边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阶梯亦或者绳梯之类的东西,只有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座漂浮建筑道,“看来只能用弩弓带着绳索射过去,然后顺着绳索一个个过去。”   “唯一的办法。”夜叉王取下自己身上的弩弓,朝着对面建筑旁的木柱射了过去,等箭固定在木柱上之后,夜叉王把弓箭尾部的绳索套在旁边的石头之上,套绳索的时候夜叉王隐约觉得后面有微弱的呼吸声,立即拔了匕首猛地绕到石头背后,却发现那里什么东西 都没有。   “我多心了?”夜叉王摇着头,拽了拽绳索,确定比较结实之后又说,“一个一个的过去,莎莉重量轻先过去,然后抓稳绳索。”   莎莉点头,抓着绳索慢慢攀爬了过去,接着是莫钦和夜叉王,唯独剩下胡顺唐,可就在胡顺唐的手刚刚抓稳绳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间从后面挥了出来,直接捏住了他的后颈,用力就将他朝着下面的悬崖压去。   对面的建筑之上,众人看到胡顺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朝着悬崖下方跌去,都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胡顺唐反手抓住背后那个自己看不到的东西,调整了姿势向后一仰,将其压在身下,抬手拔出棺材钉就刺,却因为那东西身子滑溜溜的,被挣脱之后自己刺了个空,再抬眼已经无法看到那东西的踪迹了。   “是隐形怪。”胡顺唐手持棺材钉低声道,“绝对是。”   “难怪我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莫钦蹲在对面建筑外的地上,抱着狙击步枪进入了隐形状态,搜寻着那隐形怪的踪影,“胡老大,我什么都看不到。”   “估计躲在某块石头后面。”胡顺唐手持棺材钉走进某块石头后面,用棺材钉小心翼翼地刺着周遭的角落,试图逼那东西出来,只要他从石头后面钻出来,莫钦立即就能看见。   “隐形怪不是被俄国人带走了吗?”夜叉王也蹲在悬崖边,他先返回,却被胡顺唐阻止了,这种时候人越多相反越不好办,他们只需要在对面提供掩护,免得胡顺唐被偷袭便可。   “那就说明不止一个,而且从之前我们的经历来看,这种东西应该是美国人搞出来的。”胡顺唐又绕过一块石头,用棺材钉刺下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那东西似乎真的不见了。胡顺唐收起棺材钉,摇头准备重新回到绳索处,就在他抓着绳索准备爬上的瞬间,莫钦从光学瞄准镜中发现了那个藏在大殿外屋檐下,朝着胡顺唐猛扑过去,这次双手并用,还张开了自己那张血盆大口的隐形怪。   “呯——”枪响之后,那东西落地挣扎着,呼吸开始加重,诱敌成功的胡顺唐滑落下来,盯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赤身裸体的怪物,沾着那东西中弹流出来的血慢慢涂抹着他的身躯,将其轮廓给勾勒出来,最终发现除了身高大小与先前那个稍有偏差之外,体表和其他部位都和之前在列宁格勒追捕的隐形怪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之前那个。”胡顺唐仔细检查着那隐形怪,“上次没有机会查看,现在有机会了,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关于这怪物的来路。”   “找找手臂,后颈,后背,肩头,屁股这些部位。”夜叉王在对面说着。   “看下巴!”莎莉忽然插嘴。   胡顺唐立即将血抹到那怪物的下巴,往下一看果然有纹上去的编号:US-8。   “莎莉,你怎么知道下巴有编号?”胡顺唐回头问另外一面的莎莉。   “胡万钦制造出来的东西编号都在下巴上。”莎莉回答,胡顺唐不由自主摸着自己的下巴。   第三十三章(上)[猎人、猎物]   “US-8是什么意思?US是简写的united states的意思吧。”胡顺唐看着那个编号,“美国人的产物?”   “准确的说应该是the united states的简称,应该和USA差不多。”莎莉纠正道,“我在蜂巢的时候看过胡万钦造出来的那些东西,编号叫CHN,俄罗斯的叫RU,基本上都是国家简称,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如同写上made in china是一样的。”   “不,太奇怪了不是吗?”胡顺唐继续搜索着那死去的隐形怪,“这些东西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属于很机密的东西,也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标识,万一出现意外,被人发现俘虏,也不会发现是哪个国家的产物,直接写上某国制造,不就等于是自曝机密吗?”   “我不同意。”莎莉摇头,看着悬崖对面的胡顺唐说,“你站的角度错了,要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想,特别是关于各国政府的情报机构,一个被抓获为俄国服务的间谍,不一定就是俄国人,也许抓获的俄国人是为英国人服务的,越是明显的东西他们越不会相信,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故意纹上那些标志的原因。”   “我明白了,欲盖弥彰。”莫钦点头道,“利用疑心来欺骗,冷战时期东西方都喜欢这样做,特别是苏联,最擅长用假情报来套取真情报。”   “好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知道了隐形怪是美国人造出来的东西,他们还造出来了那种怪物侏儒,但目前为止,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美军的BBT攻击部队到底是什么模样。”胡顺唐起身来,攀爬上绳索,朝着对面爬去,边爬边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美军和俄军已经接近了这个区域,与胡万钦在一起的那个凯特,估计也仅仅只是棋子而已。”   等胡顺唐攀爬过去之后,众人继续按照老办法,利用绳索朝着山壁另外一侧攀登,一直朝上前进,在他们远离隐形怪尸体许久之后,那座宋朝建筑的大殿之门被撞开了,随后从其中涌出来无数低声呻吟的隐形怪,团团围住死去的那名隐形怪,随后又仰头看着上方,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鬼怪的嚎啕大哭。   那种怪声从下传到胡顺唐等人的耳中,众人一惊,朝着下方看去,莫钦将自己固定在一侧的山壁之上,用光学瞄准镜搜索着,只看到有些怪异的重叠阴影,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东西。   “隐形怪不止一只,也许有很多。”胡顺唐吃力地朝着上面爬着,休息的时候才将呼吸器戴上,让自己维持清醒的状态,毕竟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稀薄了,有种在喜马拉雅山的感觉。   下方,数十只隐形怪展开四肢从周围的山壁爬上去,朝着胡顺唐等人的位置慢慢前进,并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与此同时,詹天涯带着苍穹A组等人慢慢接近了黑色城堡的后方,但迟迟没有见吴天禄现身,从夜叉王进入那台机器之后,他就又一次神秘消失了,找遍了两艘船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追踪胡万钦等人进了圣地,而魏大勋如今也是心神不定,总是不断地抬眼看着远处停泊着的那艘破冰船。   詹天涯抬手看表,扭头问魏亚军:“这种突袭行动你经验比我丰富,你来制定作战计划。”   “没有地图,没有情报,只能随机应变,类似的地方虽然我们也去过,但似乎眼前这地方要棘手许多。”魏亚军这样说,但心中还在拼命回忆着过去,虽然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真正的魏亚军,仅仅只是个克隆出来的怪物,黄永模和邓泽义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同时却又羡慕魏亚军还有个儿子,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包括能让自己伤心和痛苦的回忆。   “那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行动由我来指挥。”詹天涯无可奈何地点头,看着魏大勋又说,“你如果想跟着李朝年我并不反对,你是自由的。”   魏大勋目光收回来,微微摇头,问了一句让詹天涯很惊讶的话:“这件事结束之后,在美国的王家会被清除吗?他们已经失势了,霍克家族也不会保护他们,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想你有可能可以让她在中国过上安定的生活。”   “如果她愿意留在中国,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詹天涯轻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这是我的承诺,绝不反悔。”   “好。”魏大勋把自己的大拇指咬破,将拇指上的血抹在詹天涯的额头之上,这是曾经在军队中听说过阿拉伯沙漠中部族部落的做法,“你能办到,我这条命是你的,随你驱使。”   “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只希望你们不要走错路了。”詹天涯仰头看着上方,开始朝上攀登,“走吧!上面这条路肯定是正确的。”   破冰船上,留守的李朝年等人呆在甲板上,松本雾源竟然找了一支钓鱼竿坐在甲板边缘垂钓,卢沛华则蒙着头晒着太阳睡觉,臭鼬翻着那几本搜来的杂志,不时看着低头摸摸自己的胸部,比较一下是自己的大还是杂志上的女郎大。   “你不去?”李朝年背着手靠近站在船头的胡淼,“我以为你会去。”   “你我都知道,还不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是黄雀。”胡淼冷冷道。   “我们不是黄雀,那些大国的领导人才是黄雀。”王婉清裹着厚重的衣服慢慢走过来。   李朝年摇头道:“老天爷才是黄雀,我们都是猎物,我们只是在等着以为是猎人的猎物出现。”   “老爷子,水鬼回话,有动静了!”卢沛华忽然翻身爬了起来,按住自己的通话器对李朝年说,“如您所料,距离我们的船并不远,果然来了。”   李朝年扭头冲胡淼和王婉清一笑:“看,来了。”   仅仅只是一公里外的海域,水下200米处,一艘美军774级以及一艘俄亥俄级核动力潜艇暂时关闭了发动机,静静地等待着,两艘潜艇内所有军士都被要求静音,呆在原地不动,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必须减慢放轻,因为他们担心一直尾随着的那两艘俄罗斯台风级潜艇早就发现了他们,虽说774级的舰长很有信心,毕竟俄罗斯的潜艇一直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静音性并不好,可俄亥俄级潜艇的舰长作为此次的主要前线指挥官却要求谨慎再谨慎。   “方位277,速度8节,距离我们并不远,1000码内。”声呐监听兵低声对舰长道。   俄亥俄级舰长摸着自己的嘴唇,盯着信号分析仪上面的显示,随后道:“1000码内,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监听兵知道舰长是在自己问自己,毕竟拉近这种距离的命令也是舰长本人下达的,这非常冒险,如果稍有不慎,被攻击的就是自己,在1000码的距离内,要闪避鱼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现在的鱼雷技术已经很超前了。   “应该没有。”监听兵摇头,“如果发现……等等!消失了,他们消失了,分析系统完全平静了!怪事,等等,保持安静,我再听听。”   “关闭长波通信系统!快!”舰长下令道,随后又问,“确定是情报中显示的台风级吗?之前不是有传闻说,俄军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潜艇吗?”   “听起来是双螺旋桨的声音,应该是台风级,不可能再大了,再大是带不动的。”监听兵肯定地说,“不过同时安静了,这不太可能,就像是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间消失了一样。”   一侧的通信兵不知道为何要关闭超长波通信系统,如果关闭了他们和本土指挥部的联系就会断了,随后通信兵只得收回放在水面的浮力天线和伪装接收装置,这里是北冰洋,那脆弱的接收装置可经不起这种低温的摧残。   “三艘破冰船依然停泊着?”舰长问。   “是的,依然停着,但是听声音船上还有人,至少轮机室内还在运作,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那种船是不可能发现我们的。”监听兵自信满满,“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俄军的潜艇。”   “保持不动,联系咱们的邻居杰森号,让他们也维持不动,等待本土指挥部的命令。”舰长说完伸着胳膊,摇晃着自己的脖子,示意大副顺手帮他倒一杯红茶。   774级核动力潜艇杰森号上,气急败坏的舰长看着通讯上发来的指令,很想一拳砸下去,但担心细微的响动都会让俄军潜艇察觉,只得捂住嘴在那发抖,原本这个冒险的提议是他提出的,俄亥俄级潜艇顽石号舰长反对,但在试探性跟踪成功之后,那家伙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本土指挥部,还声称计划是他制定的。   “等着吧!都等着吧!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绕过去,然后把舰上那几十名该死的不知道从哪支部队出来的混蛋们扔下去,让他们去执行任务!”杰森号舰长压低声音说道,一侧的大副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潜艇外,杰森号与顽石号之间,两个身穿深海保温潜水服的水鬼轻轻在潜艇某处放置了一个小型定位系统,然后卸掉身上的负重装置,让浮力自动托着他们往上,到了一定距离之后才开始挥动四肢朝海面游动着,一直来到上层的一块浮冰上,这才爬出来,按下通话器对等待中的卢沛华报告:“水鬼报告龙王,已经确定是美军的一艘774佛尼吉亚级和一艘俄亥俄级核动力潜艇,定位系统已经放置完毕,我们吃不消了,得马上赶回营地,完毕。”   通信器中立即传来卢沛华的回应:“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回营地待命。”   “明白。”两名水鬼收起装备,借着静音浮游装置朝着最近的浮岛游去。   “老爷子,两百万美元物超所值呀。”卢沛华取下帽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群英国退役特种兵比预计中厉害。”   第三十三章(下)[未成型的阴谋]   就在美军潜艇保持静默等待的同时,两艘新型的俄军潜艇下潜在圣地前方浮岛侧面海底400米处,开始缓慢地进行了舰体对接,随后释放出了两艘小型工程潜艇,顺着浮岛周围的海流慢慢漂向李朝年所在的补给船下方,工程潜艇中的潜水员用焊枪割开了船体底部的封闭仓,将封死在其中的四个金属箱引导出船体并沉入海底,随后返回工程潜艇之中,加足马力返回。   “有动静,但听起来不像是台风级,是小型潜艇。”俄亥俄级杰森号上的监听兵低声对舰长报告。   “距离和方位?”端着红茶的舰长立即问。   “从破冰船所在的位置传回来的,是两艘小型潜艇,声音并不大,直接朝着俄军潜艇消失的位置去了。”监听兵调整着声呐分析系统,“难道说先前速度维持在8节的俄军潜艇忽然间停住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立即停止的,难道真的是新型潜艇?”   两艘工程潜艇返回之后,俄军潜艇保持着对接状态只启动了其中一艘的发动机,接着扭头朝着来时的位置驶去。   “俄军潜艇走了,方位277,速度12节,距离我们1200码。”监听兵忍不住回头看着舰长,“他们好像真的走了,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但只能听到一艘潜艇的声音,好像还留下了一艘。”   “我来。”舰长坐在监听兵的位置,戴上耳机,看着分析仪上的波长,随后盯着下面电脑分析出来的数据,“是双螺旋桨的声音,但时有时无,不是一艘,是两艘,在并行,一艘开启发动机的时候,一艘关闭,随后又轮流开启和关闭,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破冰船上,松本雾源依然坐在甲板边缘钓着鱼,直到通话器中传来下方水手的通报声,这才扭头来对李朝年说:“老爷子,俄国人已经把他们封在咱们船底的东西放出来了,我们的任务和交易算完成了,可以向圣地出发了。”   李朝年微微点头,此时胡淼在一侧冷冷道:“你和俄国人的交易要是被胡顺唐知道,他会不高兴的。”   “如果不和俄国人做交易,谁来阻止美国人?俄国人又由谁来阻止?当然是美国人,让他们互相制约,对我们对胡顺唐等人都有好处。”李朝年摇头道,“唯一的办法,准备出发,叫水手们在我们离船之后,立即驶离。”   松本雾源点头,随后扔掉鱼竿,收拾起自己的装备来,臭鼬和卢沛华却早就收拾妥当,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在李朝年等人离开破冰船,登上圣地之后,两艘破冰船立即扭头离开了圣地,同时还按照李朝年的要求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水手们的歌声,整齐的跺脚声,让俄亥俄级上的美军十分不安,不知道这群人在搞什么,但很快一个令他们更加惊讶的消息——那两艘俄军潜艇从海底浮了上来。   舰长盯着收到的卫星图片,手都在微微发抖,一侧的大副看了一眼道:“舰长,这是中国人的唐级核潜艇还有晋级核潜艇(北约代号),不是俄军的台风。”   “中国人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他们在半个月之前就出发了!”舰长把图片递给大副,“可是半个月之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中国潜艇出海的消息,军情处在做什么!”   “舰长,我认为那是圈套,只是个诱饵。”监听兵摇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听到的依然是台风级的声音,无论怎么改变这个改变不了,而且他们一开始就在拼命掩饰,在到达破冰船附近之后又离开,随后竟然浮起来,谁都知道在北冰洋突然浮起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毕竟海面有不少冰山和大量的浮冰,稍有不慎舰体破裂就完蛋了,要浮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潜艇出现问题了,需要上浮紧急维修,可是这种地方要维修起来十分困难。”   “我同意。”大副点头道,“从图片上来看,上面的士兵的确在修理,虽然他们也穿着中国海军的军服,可是体格完全不像,还有没有一个人是抬起脸来的,全都是低着头,说明他们很担心被卫星拍摄到,这是预先计划好的。”   “可是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们没有上浮,没有放下任何人,那两艘小型潜艇也是从破冰船出发的,现在破冰船也走了。”舰长靠在舱口,完全是一头雾水,恨不得浮起来,追上破冰船问个清楚,“等等,万一那两艘小型潜艇不是从破冰船内出发的,破冰船再大也不可能装有小型潜艇!也许他们是从那两艘伪装成为中国潜艇的俄军潜艇内出发的,到达破冰船的位置干了点什么,再离开的。”   “舰长,上面的命令收到了,让我们把‘911特勤团’放到上面去,然后继续追踪那两艘俄军潜艇,保持距离。”通讯兵将收到的本土指挥部的命令交给舰长。   舰长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通知顽石号,浮上水面,让那群大兵离开去执行任务!快快快!”   紧接着,两艘美军潜艇立即上浮,各自放出特勤团士兵之后,让他们自行乘坐小艇前往圣地的方向,随后又下潜追踪起那两艘依然浮在远处海面的俄军潜艇。   20名美国特勤团士兵乘坐四艘机动艇驶向圣地位置的同时,远在浮岛上面的五名英国退役特种兵已经进入了预定的观察位置,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向卢沛华汇报着情况。   已经在圣地下方城堡脚下准备攀爬的卢沛华等人收到消息之后,只是按照李朝年的要求让他们原地等待,便立即朝上攀登。   退役的特种兵头目很纳闷:“喂,你们真的确定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不需要,你确定你们5个人可以干掉他们20个?那些可是身经百战,从美军各个特种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卢沛华一边爬一边回应。   “我们不会以卵击石,但至少会让你们觉得那两百万美金物超所值。”头目是个很会做买卖的人,不过像他们这种人,离开了战场回到正常社会,几乎什么都不是。   “不用,老爷子说了,你们每个人户头还会多出五十万美金,你们可以撤退了,老爷子不希望你们与曾经的盟友互相扣动扳机。”卢沛华说完看了在一侧的李朝年一眼,李朝年微微掉头继续朝着上面攀爬,他和胡淼的速度超过队伍中的所有人。   “非常感谢,这大概是我们这辈子执行的最轻松最赚钱的任务,如果还有这样的好事,下次可别忘了我们。”头目笑道,准备关闭通讯的时候,却又听到卢沛华的说话声。   卢沛华冷冷道:“如果我们成功,希望还有下次……”   卢沛华说完关闭了通讯,那个英国人很纳闷地看着其他四人,随后摇摇头朝着浮岛的另外一侧走去,按照预定计划乘坐小艇前往下一座浮岛,在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科考站,他们将会在那里等待着直升机的接应。   另外一边,黑色城堡内,胡顺唐等人平安地向上攀爬了五层,没有遭遇任何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怪物的袭击,里面平静得让人可怕,这种平静是他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来很少遇到过的,对于胡顺唐来说越是安静越是让他内心不安,安静似乎就是更大的危险在酝酿之中,突如其来的时候有可能瞬间就夺走数人的性命,所以他不断地提醒着队伍中的其他人提高警惕,千万不要松懈。   “胡老大,你有没有想过那种飓风是怎么形成的?”莫钦站稳之后,伸手将莎莉拽了过来,随后又慢慢收回绳索,这种地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绳索,毕竟绳索有限,能收回来就收回来,收不回来也得砍断,免得留给后面的什么东西。   “不关心。”胡顺唐取下自己的连衣帽,四下观察着,怎么才能从现在的位置攀爬到上面那座古怪的清朝建筑之上,这里简直就是个历史大杂烩,每个建筑之中都有人手书的古籍,和疯鱼岛还有五寸天墓之中看起来差不多,只不过内容不一样,可以说是三个拥有不同书籍和古物的博物馆。   “他现在只关心早点见到那个姜伯子。”莎莉指着侧面道,“从山壁爬上去,然后再下滑,从底部攀爬过去,虽然危险,但算是唯一一条路了。”   莫钦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相信姜伯子是神了,不是神,不能飞,在这种地方爬上爬下和找死差不多。”   “别废话,走吧。”夜叉王拍了拍莫钦的肩膀,刚拍下去的时候,就听到下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声音很震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撞城堡底部一样。   众人停下来,站在悬崖边上,朝着下面看去,如今不要说最下部,就连先前他们爬进来的位置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哪怕是用夜视望远镜也无法看透。   “那是什么声音?”莫钦看着下方,又抬眼问胡顺唐。   “不知道,可能是詹天涯他们在下方遇敌了,我们反正也帮不上忙,走吧,继续朝上面爬。”胡顺唐扭头摸出两支登山镐,跃向山壁固定好自己的身体,朝着侧面攀爬过去,心中又带着为何这座城堡内会这么高的疑问。   第三十四章(上)[神的领域]   “开火!自由射击!”城堡底部,美军911特勤团的士兵被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怪物所包围,所幸的是那群怪物的速度并不快,和传说中的僵尸没有什么区别,所有士兵都不约而同举枪朝着那些东西的头部射击,僵尸头部中弹纷纷倒下,不过十分钟特勤团就结束了战斗,伤亡人数为0,带队的中校深吸一口气,走近一名僵尸,朝着其头部又补了两枪,看着周遭的尸体,摇头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头儿,你忘记几年前在尼泊尔的那件事了吗?咱们的几个兄弟莫名其妙死了,死之前听说也是遭遇了怪物,但上面不允许我们多问。”战术参谋摇头道,也举枪朝着旁边还在挣扎的僵尸补上了两枪。   “参照命令,把带来的引导装置安装完毕,然后咱们继续前进。”中校示意周围的士兵开始将装置安装在城堡的脚下,只要装置启动,核潜艇随时可以用导弹对这里进行精确打击。   远在城堡高处的胡顺唐等人根本不知道危险的临近……   风,有风从城堡底部吹了上来,而且越来越大。攀爬在山壁边缘的胡顺唐忽然静止住,看着下方道:“各位,事情有些不对劲,抓紧时间爬过去,然后找地方做掩护!快!”   说完,胡顺唐加快了速度,其他三人紧随其后没有松懈,但下方的风是越来越猛烈,很快开始刮得人站不住,如果不是攀岩靴抓死了山壁,恐怕早就被刮到了空中。后方的莫钦埋着头还说:“喂,要不咱们放手吧,乘着风直接就上去了。”   “好啊,你放手吧,等下告诉我们你飞到什么位置了!”夜叉王恨恨道,“闭嘴给我爬!”   “千万别动!固定好自己的身体!”胡顺唐紧贴着山壁,“尽量贴着山体,缩小自己的身体!”   风越来越大,如今可以说是狂风大作,四人贴在山壁上一动不敢动,心中祈祷着这阵狂风早点过去,可意外总是在危险之后。抓紧登山镐的胡顺唐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着自己的背包,只得慢慢扭头向后看,只看到自己背包被什么东西朝上扯着,但背带朝上的位置却没有任何东西。   “莫钦!!是隐形怪!扯着我背包了!肯定是被风吹上来了!我动不了,你能不能用枪干掉那狗日的!”胡顺唐埋着头喊道。   莫钦没做声,他也不敢妄动,只要一动身体就会被风直接给吹跑,这里的山壁过于坚硬,虽说比黑色城堡外要好点,但要打进固定索还是很困难的事情。就在胡顺唐的身体都快要被风带动的隐形怪扯走的时候,莎莉突然转身,顺着风就直接扑向了自己预计的隐形怪位置,随后轻轻用手扶了一把,冻结住了那怪物的手臂,但自己也同时被那阵怪风给刮到了上方。   “莎莉!”胡顺唐喊了一声,同时松开登山镐,也顺着风刮到上方,下意识一把抱住莎莉,随后两人被风使劲带着以极快的速度朝上方冲去。   “走!”夜叉王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也松手顺着风跟了上去。   “!你们怎么能比我还不要命?”莫钦哭丧着脸,只得也松开,顺风冲了上去,在风中这家伙还比划出超人的动作,作势要“直冲云霄”,但却径直撞在了夜叉王身下,顶住夜叉王的腰部以下,两人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飞翔着。   胡顺唐抱着莎莉,勉强把额前的风镜给戴上,随后仰头看着上面,发现上面全部是如云朵一样的白雾,也不知道白雾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万一全是石头,这种冲击力撞过去,不死也是植物人。   “抱紧了!”胡顺唐下意识抱紧莎莉,接着冲向了那团白雾,进入白雾之中后,两侧全是一片白色,一直到几十秒之后,两人才感觉风力减弱直到消失,紧接着又迅速落地,重重砸在地上。   胡顺唐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周围的地面全都是一层白雾,白雾没过了自己膝盖的位置,可能是自己穿梭的位置正好有个洞口,恰好从那个洞口穿梭过来的,刚这么想着。就听到莫钦夸张的尖叫声,随后看到不远处地面的白雾之中,脑袋顶着夜叉王大腿的莫钦飞了出来,就像是一架高速飞行的战斗机冲破云层一样。   莫钦落地,死死抓着夜叉王,等他一抬头,刚好发现自己面朝夜叉王大腿之间,立即挣脱一面“呸呸呸”一面叫嚷着太恶心了。夜叉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观察着这个怪异如同神仙大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抬脚走着,深怕一脚踩空又掉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我有当基友的潜质吗?”莫钦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摸出匕首,指了指莫钦:“下次再玩,我绝对杀了你。”   “你以为我愿意啊?”莫钦作势要上前,刚走两步,就感觉自己后背扑上了个东西,立即闪身扑倒在地,同时夜叉王手持匕首冲了上去,直接将刀捅进了那被风吹上来的隐形怪腹部,随后再一拉,将其腹部开了一条口子,转手捏住了那东西的脖子,拉近到自己的跟前来,仔细看着。   “半桶水,和你先前预测的一样,不止一个,也许还有更多。”夜叉王说着将那东西的尸体直接扔开,又听到“噗噗噗”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毫无疑问,落地的都是从下面吹上来的数个隐形怪。   “莫钦!老办法,你观察,我们动手!”胡顺唐轻轻推开莎莉。   莫钦点头,立即进入状态,但因为烟雾的关系,根本无法看清楚隐形怪的位置。此时夜叉王却立即俯身趴在烟雾之中,低声道:“趴下来,躲在烟雾之中,我们隔着烟雾看不到它们,它们也无法看到我们。”   众人立即趴在烟雾之中,翻滚着变换着位置,但不敢让莫钦使用枪械,担心误伤。   “我有个疑问,这些隐形怪是怎么来的?美国人是派它们来做什么?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同时阻止眼下面临的危机?”莫钦四下观察着,“有那么简单吗?还是说隐形怪另有来历?”   隐形怪并没有采取攻击,似乎和胡顺唐等人一样都潜伏在烟雾之中,打算“敌不动我不动”,在俄罗斯火车上的较量已经让胡顺唐等人很清楚的知道,那东西并不是没脑子只懂得杀人的家伙,而是受过相当训练,知道利用周遭环境来制服敌人的生物兵器。   胡顺唐从烟雾之中慢慢探头,观察着这个大殿的环境,并且小心翼翼用手摸着周遭的地面,地面很平整,也很光滑,像是大理石筑成的,并且周围还有十扇古色古香的大门,每扇门至少高十米,而大殿的顶端全是透明的玻璃瓦,朝上看去,外面就是蓝天白云,看起来这个位置像是黑色城堡的顶端。   除了这些,大殿内除了烟雾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胡顺唐正要俯身下去的时候,忽然间从自己跟前一米开外跳出来一只隐形怪,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扑来,那一瞬间胡顺唐愣住了,而原因并不是那怪物的突袭,而是他为什么会清清楚楚看得见那东西的存在?   “呯——”莫钦手中的枪响了,可莫钦竟然看到自己枪膛中的子弹以极慢的速度射向那隐形怪,自己的肉眼都能看见,同时在空中的隐形怪像是存在于某视频画面中的东西一样变成了慢动作。   子弹停止了,半空中的隐形怪也僵硬住了,但其他人还能活动自如。   “干掉它!”夜叉王拔了匕首就跃了起来,朝着那隐形怪的咽喉割去,莎莉也同时抬起手掌来朝向那怪物,准备在夜叉王割断那家伙的脖子之后将其冻结,可跳起来的夜叉王很快被一股怪异的力量给压制了下去,重重落地,半天都爬不起来,身体十分沉重。   “有古怪,大家都别动,千万别动。”胡顺唐半蹲着,“莫钦,仔细看着周围其他隐形怪的动向,现在它们是无法攻击我们,我们也无法攻击他们。”   “看来,我们是进入神的领域了。”莫钦自嘲道,“刚才夜壶掉下来是因为重力的关系吧?重力突然加大。”   “也许。”夜叉王摇头道,终于可以起身爬起来,这次不敢再乱动,只是紧盯着在半空中僵硬着的那隐形怪,“但这东西怎么解释?在半空中定住了,再诡异的异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闻所未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我所知,不管异术再如何超群,也不可能做到隔空把人定住,让人脱离引力直接飞翔等等这些事情。”   “他说得没错,你们来到神的领域了。”一个声音忽然间回荡在大殿之中,“我等你们很久了,等了无数年,你们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化,连你们话中的每个字都和上次完全一样。”说完那声音大声笑道,听起来很轻松,很满意,可众人四下看去,根本看不到那人的存在。   “你是谁?姜伯子吗?”胡顺唐从烟雾之中站起来,看向四周,这个地方放眼看去一览无遗,除非隐藏在烟雾之中,否则根本不可能藏住。   莫钦也起身,用自己敏锐的听觉搜索着隐藏着的那个人,姜伯子是没有实体的,除非是附身,这么说,他有可能钻进某个隐形怪体内了?   “不,我还不是神,我尝试了那么多次,都失败了,当然你们为了阻止我也失败了。”姜伯子笑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得如从前一样事先声明,我所做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认为是错的?”   第三十四章(下)[神的选择]   姜伯子的话的确有他的道理,凭什么说他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呢?不,准确说法应该是——谁知道姜伯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胡顺唐大声问道,“你驱使着那些载有怪物的风团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施虐,死了无数的人……”   “他们只是这一世死了,下一世轮回又会活过来的,你们心知肚明,为什么要这么伪善呢?”姜伯子语气很平静,先前的那种笑声好像也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家伙。   “谁信呢?”莎莉站出来,看着四周道,“谁会相信呢?这种事情如果不披上宗教的外衣,没有虔诚的教徒,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你所做的也不过是毁灭这个世界。”   “不,是替代。”姜伯子解释道,“我花了很多次轮回的时间去重新构建世界,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都用过水龙头吧?水龙头下面放置一个盆子,当水流下来,落进水面的瞬间会产生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同的水泡,在短时间内这些水泡又会消失,你们所在的世界仅仅只是气泡之一,而所谓的‘短时间’对你们来说则会非常之长,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胡顺唐摇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怎样,世界都会在那个时间之后崩裂毁坏,我们现在在讨论宇宙的真理对吗?”   “我不懂宇宙的真理,我还可以肯定的说,无论哪个世界没有人会明白宇宙是如何形成的,就像我说宇宙之外还是个宇宙,那个宇宙之外还是宇宙,没有人可以拿出证据反驳我,同样我也拿不出可以证明我这句话的证据,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是在两个世界之间选择一个世界重新构造。”姜伯子语气平静。   “动机呢?”胡顺唐问道,“你的动机是什么?游戏?你觉得好玩?还是你认为成为神是自己毕生的追求?”   “是……”姜伯子说了一个字停下来了,许久都没有往下说。众人互相对视着,觉得很奇怪,一个自称为神的人,竟然回答不出来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还是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动机?但那是不可能的,人会吃东西,要不是因为馋要不就是因为饿,这就是原始生理动机,正常反应。人会去赚钱,甚至为了钱而犯罪,也是因为自己对金钱的渴望,希望在有钱之后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这也是动机。   “知道后殓师为什么必须要死一次吗?”姜伯子仿佛要把话题岔开了。   胡顺唐立即把话题扯回去:“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莎莉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看着胡顺唐,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一样,莫钦和夜叉王也留意到了,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也盯着胡顺唐看。   “我问你,为什么要让后殓师体验一次死亡?”姜伯子依然平静地问着。   “孟婆之手,为了得到那双手!”胡顺唐立即回答。   “错了,仅仅只是让后殓师知道死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只是体验过程,但死之后是什么样,在场的各位,除了贺昌龙之外,谁体验过?就连贺昌龙也只是体验了其中的一部分,并不知道死者生魂离开之后那个艰苦的过程,如果再没有两个世界的轮回,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姜伯子的问题非常奇怪,“你们还不明白吗?所谓阴阳两界不过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对另外一个未知世界的猜测而已。”   “我明白了。”夜叉王插嘴道,“你是想毁灭其中一个世界,让这个通道彻底毁灭,然后再没有死者,再没有亡灵。”   “不,不可能,生物是不可能不死的,我原本的打算只是为了要毁灭阴阳缝中的世界,我以为毁灭了那里,断了这个真正的通道,人死了,也只会徘徊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之中,即便是别人看不到,但至少你不会远离,不会丧失过去的记忆,不会走那么痛苦的一条路。”姜伯子平静地说道,“你们都体验过亲人离去的悲伤,对吗?贺昌龙,以你为例,即便你女儿死了,但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一直会徘徊在你的身边,你会比现在更高兴,对吗?”   “放屁!”夜叉王怒道,“如果你真的是神,你有那个能力,你就应该阻止这些悲剧的产生,而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一般要去毁灭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换位思考,如果真的有上帝,请你们站在上帝的角度去考虑,站在宗教的角度去考虑,邪恶能阻止吗?就算能,没有了邪恶,只剩下正义的世界真实吗?不真实,就算人做梦都不可能全是美梦,更何况现实世界呢。”姜伯子的话无懈可击,让人无法反驳,“如果没有了邪恶,正义一文不值,邪恶就是为了让正义看起来更漂亮而产生出来的一种形态。”   “废话太多了!”莫钦耐不住性子了,“你现在就说,你要准备怎么做!要是阻止不了,我们背东西直接回家得了,磨磨唧唧的,你丫是不是太监啊?”   夜叉王瞪着莫钦,不过莎莉却朝莫钦笑了笑,她也觉得这样对话下去没完没了,姜伯子没有很快回答莫钦的问题,仿佛在沉思,此时的胡顺唐也低着头在沉思,分析着姜伯子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表达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是:希望死者不会再前往另外一个世界,而是在这个世界徘徊,这样怀念死者的生者就不会那么伤心,这虽然算是个动机,但也未免太博爱了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肯定有其他的目的,这家伙在玩我们,一个道貌岸然的游戏。   “你们周围有十扇门,每一道门都通往曾经你们去过的某个地方,你们可以选择前往,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回到这里,告诉我自己理解到了什么。”姜伯子说完,十扇门发出巨大的声音后都一起打开了,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门都通往什么地方?”莎莉大声问。   “自由选择,但只有十扇门,分别通往水牛坝村,郪江崖墓,成都的地下防空洞,天台山地街、尼泊尔铁翼山脉、扎曼雪山、哈尔滨、疯鱼岛、天墓以及罗布泊,这些都是你们寻找冥器而走过的主要地点。”姜伯子说话间,门的那一边出现了不同的景象,这些景象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一段段往事浮现了出来。   莎莉走到通往水牛坝村的那道门口,看着里面,回忆起胡淼躺进镇魂棺,自己附体的那一刻,特别是胡顺唐当时的满脸惊讶和失望,闭上眼摇着头。   莫钦则来到哈尔滨的那扇门口,低声问:“从这里可以到钦天村吗?”   “可以,随你选择。”姜伯子爽快地回答,“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可以做到。”   “如果你是神,那么你可以送我回几十年前的钦天村吗?钦天村被屠的那一天。”莫钦握紧了手中的枪,“我想回到那一天去。”   “报仇?当然可以。”姜伯子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你径直走过去,默念着钦天村和它所在的位置,回想着那天的经历,一切都可以实现。”   “是吗?”莫钦站在门口低着头不再说话。   胡顺唐站在原地,夜叉王站在他旁边,手揣在口袋中,不发一语。   “抱歉,贺昌龙先生,我没有办法让你返回十来年前你女儿被拐走的那一刻。”姜伯子致歉道,“因为你想再见一面贺晨雪的心愿已经在傀儡城中实现了,所以你只能静等,亦或者再回到傀儡城去再现当时的场景。”   “不用了。”夜叉王缓慢摇头,“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助人为乐吗?”   “当然。”姜伯子肯定道,“我是神,神是公平的。”   “姜伯子。”胡顺唐忽然抬头道,“没有一扇门可以通往我想去的地方。”   “怎么会没有呢?你可以回到水牛坝村去阻止夜叉王让你放胡淼进镇魂棺,你也可以回到郪江古墓去阻止王婉清他爷爷的那些愚蠢行为,你还可以去铁翼山脉挽救那些个迷失的刺客后代,总之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姜伯子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个电台的主持人。   “不,我只想去一个地方。”胡顺唐此时笑了,“我要回到广福镇,回到棺材镇去,让过去的自己不要再追查这些事情,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行吗?”   姜伯子忽然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夜叉王摇摇头冷笑了一声,朝胡顺唐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胡顺唐笑道,“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了对吗?因为你制造出来的这些门根本只是幻象而已,如果你真的有那种可以穿梭回过去的能力,你何必等待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呢?你不需要等待,只需要回到你认为自己做错的时候加以改正便行了。我们不聪明,但也不笨。”   “半桶水说得没错,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回去,也无法改变什么,无论如何都在轮回之中。”夜叉王摇头道,“这是个悖论,如果我们可以通过这门回到过去而改变未来,现在我们就不用站在这里了,这是个正常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你们终于是绕出这个圈子了。”姜伯子终于说话了,“从前你们都没有绕出去过,一直被困死在这个轮回之中……”   第三十五章(上)[新世界的假神]   “姜伯子,你的水泡理论其实已经揭露了谜底,你说,水流下来砸在水面,会形成无数个短时间存在的水泡,只要水流不断,水泡就会一直产生,换言之,你想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试图改变过去,那么就会形成一个又一个新的世界,但这些世界都不会持续太长久,形成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会彻底消失,深入思考下去,我发现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水泡,而在于水。”胡顺唐重复着先前姜伯子的那套理论,并掰碎了分析,“要形成一个个如同世界的水泡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其一是水龙头中流出来的水,其二是下面必须要有装水的盆子。要避免这些水泡产生,只需要断掉水源就行了。”   此时,愣在不同两扇门口的莎莉和莫钦回过头来,总算清醒了一些,但不明白胡顺唐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夜叉王也一头雾水,好象在场只有胡顺唐能和姜伯子正常交流一样。莎莉眉头紧皱,想起在俄军旧港口胡淼对自己私下所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夜叉王看着胡顺唐,同时细心搜索着姜伯子可能存在的位置。   “他明白的。”胡顺唐面无表情,“我们先前思考的方向错误了,一直想着姜伯子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这个世界的轮回,让两个世界合并,但为什么不去想想是谁让世界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一直存在于这个死循环之中呢?毫无疑问,始作俑者就是姜伯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神,仅仅只是拥有比普通人更大力量的死人而已。换位思考,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千百年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想法?这个世界的起源难道仅仅只是从秦朝开始吗?当然不是,在石器时代还有原始社会,在原始社会之前还有更落后的时代,侏罗纪、白垩纪,为什么我们这个死循环仅仅是从秦朝开始到现在便截止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姜伯子控制不了时间,更不可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是掌握在一个自己已知的世界范围不断探索。”   胡顺唐说到这,走到大殿的中心部位又接着说:“大家都玩过游戏,不管什么样的游戏,始终都只有那些关卡,不会多出来,除非游戏出了第二代,虽然名字一样,但那只是另外一个游戏而已。而姜伯子所创造出的死循环只是个从秦朝开始到现在这一刻结束的游戏,应该说是他用某种办法困住了时间,让时间永远循环不再前进。”   “为什么呢?”莫钦问道,“为什么他只是困在这段时间中?”   “因为时间太长,他会消失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永不消逝的真神。”胡顺唐解释道,“他只能存在于从秦朝到现在这段时间,可他不想就这么消逝了,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循环这个过程,我想他还是想试图找到真正可以让自己永存的办法吧,可惜他没有找到。”   “不,我找到了。”姜伯子笑道,“已经找到了,我一次次的轮回就是为了修正自己的错误,如你所说,就像个游戏一样,我要拿到游戏完成度100是很困难的,所以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探索,探索整个游戏世界之中有什么,哪些是我自己所遗漏的,如今我已经完成了99,还差1就完全完成了,到时候世界可以继续前进,而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   “我总算明白李朝年创造出来的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叫‘二十二世纪’了,因为他期盼下一个新的世纪到来,而不会还存在于这个死循环之中,并且新的世界并不需要你这个所谓的真神。”胡顺唐四下寻找着姜伯子,但依然不知道他存在于什么地方。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这个世界继续前进吗?我也是,为什么你们不停下来帮助我呢?你们也会跟随我成为新世界神的使者。”姜伯子平静地道,“你们可以为自己取个响亮的称号,全世界各地将会有你们的庙宇,大家会供奉你们,将你们的神像摆放在家中,日夜向你们祈祷。”   “滚,我可没那种恶趣味。”夜叉王朝地上啐了一口,“你曾经的人生过得是多么的悲惨,多么让人看不起,才会有这种想法?”   “对呀。”莫钦扭头走回来,“他就像是个一心想成为粉丝成群的明星一样,可惜的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因为其他宗教的缘故,他没有办法让大家得知他,崇拜他,所以只能创造出个死循环来,在这个过程中完善自己,再制造一出世界即将毁灭的假象,接着跳出来假意挽救世界,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存在,从而让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他,认为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神。”   “我是创造出来的神?哈!”姜伯子终于发出了常人才有的声音,“那么世人认为的神是存在的吗?有吗?你们找出来一个让我看看!宗教、神都相同,带给人们希望,我也是一样。诺亚方舟的故事不是告诉了大家要信神吗?”   “诺亚方舟的事情只是告诉大家,要从善否则会被天谴的。”莫钦冷冷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表示同意,那么那个上帝所做的事情和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姜伯子怒道,“回答我!有什么区别?人们罪孽深重的时候就得遭受惩罚,世界将会遭到清洗,活下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被神选中的人,宗教故事中的人有罪孽,难道现在的世界就没有罪孽?如果没有,莫钦你的家人为什么会落到被屠杀的下场?贺昌龙的一生又为什么那么悲哀?”   “的确,你说的没错。”胡顺唐点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之中,并且认为自己懂得了很多。明明自己的国家也发现了很多无法避免的悲剧,却偏偏要指责发生同样悲剧的他国,借此来体现自己国家的制度和法律上的优越性,最终达到控制他国人民的终极目的。这个世界每个角度每时每刻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但即便如此人们还是朝前走,不能停下脚步,不能只活在某一段时间之内止步不前,觉得重复经历就可以找到错误。”   “胡顺唐,所以我说我是正确的。”姜伯子有些洋洋得意。   “不,你是自私的,你也仅仅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全世界的人在未来都崇拜你,尊崇你为真神而已。”胡顺唐的声音低了下去,“无论是什么制度和主义,哪怕在实现的过程之中充满了欺骗,但它们的共同点无非就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为了从理念上消除人的私欲,即便那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就如同我试图说服你放弃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的一样,所以除了消灭你,别无法他。”   “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没有想到你也和凡人有相同的念头,那么……你们就来尝试着阻止我吧!”姜伯子说完狂笑了一阵,声音从大殿之中消失,紧接着整个大殿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众人只得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并不知道姜伯子用了什么办法让这里变成了这幅模样。   与此同时,刚攀爬到黑色城堡较高地方的美军911特勤团紧贴着山壁一动不敢动,亲眼看着黑色城堡从下方四个人形石像部位开始断裂脱落,并且开始缓缓朝上爬升。   整个城堡底部都腾起了白烟,像是运载火箭发射时火焰导致出的烟雾一样。特遣队的中校不断用通话器呼叫着其他人,让他们抓稳,同时向潜艇方向发出信号,希望能够得到援助,可当他的信号发出之后,从远处浮岛的海底却冒出了十个深黑色的金属物,那十个金属物在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圣地的方向袭来,来到岸边之后又先后从海中腾起,稳稳落在下方的地面之中,随后消失在下方的城堡升空带出的烟雾之中。   “头儿!那是什么东西!?”一名队员盯着下方消失的那十个东西异常惊讶,单是他们在海水中游动的速度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人。   “不知道!”中校吼道,“向上爬!这东西看起来是要飞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外星人的基地吗?也许我们会被载入史册!”   “头儿,我只想活着回家!”队员喊道,随后跟随着其他人开始吃力地朝上方攀爬着,但依然有四五个人因为震动的关系没有抓稳在惨叫之中掉落了下去,在他们掉落下去的时候,那十个黑色的物体冲破了下层的烟雾飞了上去,落在他们头顶十来米的位置,用手中的器械紧紧抓住了山体,其中一个离他们最近的东西还低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是什么……”中校自言自语道,“像是……”   “像是机器人。”一名队员扣上便携式望远镜观察着道,“身体比我们大两倍,身高至少两米,后背上背着的那东西是什么?”队员刚说到这里,那十个穿着黑色金属护甲的家伙将自己背上的东西解开,随后背上背着的那个可以让他们腾飞的火箭背包一一掉落下来,下方的美军士兵左右闪避着,但也有一两个被砸中掉落了下去。   “开火!干掉他们!”美军中校高喊道,随后下方的士兵使用手中的武器开始做自由开火,可上方那群人根本不为所动,也不还击,只是顺着山壁朝着上方攀爬着,一直爬到某个晒台之上,这才翻越上去,随后消失在美军的视线之中。   “追!”美军上校虽然很想下达撤退的命令,但朝下看去,他们距离圣地下方的地面已经很高了,从高度仪上的数字来显示,至少有上百米的距离,虽然他们有伞包,但这个距离跳下去也是必死无疑的,除了朝上攀爬别无他法。   第三十五章(下)[仙境]   俄亥俄级杰森号潜艇上,指挥舰长收到加密的讯息之后,慌不择路地冲向了通讯兵跟前,将那加密讯息扔了过去道:“赶快告诉他们,那群从水底跑出来的东西是俄国人的突击队。”   “赛博格?”通讯兵摘下耳机,回头看着舰长,“这是代号?”   “鬼知道那是什么!赶紧发给他们!”舰长吼道,“上升到离水面50米的地方,打开导弹发射舱,瞄准俄国人的潜艇!”   舰长下完命令,大副却挥手制止其他人不要妄动,将舰长拉到一边低声道:“在这种地方发射导弹,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都会引起战争,美俄大战一旦拉开,将会揭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序幕,你想背负上这个罪名吗?”   “听着!这不是我的命令!是华盛顿直接下达的!”舰长满头大汗,“别忘了,开始他们只是让我们执行远洋演习任务,结果到达指定区域我们才收到让我们把特勤团的家伙送走,并且监视俄军潜艇的明确指令,我们只是炮灰,明白吗?”   大副显得特别冷静:“我明白,可是我们搭载的常规导弹并不多,更多的都是核导弹,即便是发射常规导弹,你有把握百分之百击沉两艘俄国潜艇吗?而且这里距离俄海军基地最近,我们要想活着离开都难,一旦我们被击沉,核导弹爆炸,对北冰洋造成的影响无法估计,接下来全球都会遭受影响,就算没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人类也会完蛋的,况且俄国人并没有把武器对准我们,也没有表现出敌意,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   舰长摇着头:“如果不执行命令,我们会上军事法庭的。”   “你是愿意上军事法庭,还是愿意你的家人在大自然的惩罚中悲惨的死去?”大副紧紧抓着舰长的手腕。   “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打开了导弹舱,并且锁定了俄军潜艇。”舰长吞下一口唾沫,回头指示着通讯兵向华盛顿方面发了假讯息,随后又扭头道,“希望这样可以瞒过他们。”   “我倒希望华盛顿的那群家伙不要真的下达让我们发射导弹的命令。”大副一屁股坐下,满脸紧张的神情无法掩饰。   旁边的顽石号上,顽石号舰长拿着自己收到的那份来自华盛顿的密令,毫不迟疑地叫手下锁定了俄军潜艇,同时按照卫星返回的指示锁定了在不断升空的那座黑色城堡,不,准确地说现在应该叫做“天空之城”,如今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俄军潜艇上面,倒是很好奇那不断升空的城堡到底是什么东西,俄国人的新式堡垒武器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真的太可怕了,那样的体积,需要多大的动力才能够推动,单是使用核动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   位于大殿的胡顺唐等人完全不知黑色城堡已经升空的事情,莫钦出于谨慎考虑想用通话器询问下在外面的詹天涯和李朝年,可胡顺唐却挥手制止他。   “不用试,肯定通讯断了,姜伯子没有那么傻。”胡顺唐摇头道,继续在大殿之中寻找起来,同时他发现那些白雾被地面慢慢地吸了回去,白雾消失之后,站在大殿中的众人吓了一跳——脚下完全就像是一块玻璃一样,朝下看去,可以清楚看到下方的悬崖,还有无数的古怪建筑,莫钦隐约还能看见在下面附在山壁上无法再往上面爬行的一个个隐形怪。   “就像是一层很纯净的冰面一样。”莎莉蹲下来摸着,“很光滑,透明度很高,我猜测姜伯子在数次轮回之中肯定发现了所谓‘异术’之类的真相,否则不可能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制造出这些离奇的东西。”   莫钦尝试了下通讯,果然如胡顺唐推测的一样,除了“沙沙”的杂音,什么都听不到,但调整频道的过程之中隐约听到有求救的声音,说的是美语,却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在何处。   “不要出声,有水声,听见没有。”夜叉王抬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随后在四周找着,“奇怪,这种高度怎么会有水声?”   夜叉王刚说完,大家闭住呼吸静静听着的时候,猛然间整个大殿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上了一样开始剧烈震动了好几秒钟,众人都站不稳纷纷摔倒在地,等震动停止之后大殿上方被撞出个巨大的窟窿来,同时窟窿内还清楚地看到有水,但那些水只是浮动在窟窿上方,并没有流下来,十分诡异。   “水……在上面?”莫钦仰头看着,“姜伯子创造出来的仙境?”   胡顺唐四周看着,没有窗口,那十扇门内的奇特幻象也随着姜伯子声音的消失而消逝,什么都看不见了,门肯定是不能走进去,也不能再下去,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大殿顶端的窟窿钻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咸蛋,弓箭,窟窿右侧的横梁。”胡顺唐指着上面。   夜叉王点头,用弓箭带着绳索射向了右侧,随后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等夜叉王爬到窟窿旁边,伸出手去触碰窟窿上端的水之后点头道:“不是幻象,是水,真正的水。”   真正的水?莫钦和莎莉互相看了看,胡顺唐想了会儿又仰头道:“你试试能不能钻进去。”   夜叉王应声翻上横梁站稳,蹲在上面,再慢慢直起身子朝着窟窿之中钻进去,随后双脚也离开横梁整个人都钻进了窟窿那汪水中,十来秒之后夜叉王的脑袋倒着朝下从水中钻出来,对下面三人点头道:“可以进去。”   “水里面有什么?”莫钦立即问。   “像是海底,上面有光,似乎不深。”夜叉王说完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下方三人听罢只能按照夜叉王先前的办法一一顺着绳索爬上去再钻入那窟窿之中,随后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然真的如夜叉王所说一样是海底,再回头去看钻进来的那个大窟窿,仿佛只是海底中某个巨大的海洞,没有任何人工挖掘的痕迹,像是百年之中自然形成的一样。   在水中的莫钦取出呼吸器,示意其他人要不要戴上。夜叉王摆手,指着上端有亮光的顶端,表示离水面并不远,先游上去再说。其他人点头表示同意,朝着海面上有强光照射下来的位置游去,仿佛太阳就距离海面不远一样。   等众人浮出海面之后,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立即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外面的光线实在太亮了,像是上千瓦的灯泡就放在眼前一样,而且风也特别大。几人立即掏出遮光防风镜戴上,朝着四周看去,发现自己竟然身在某个荷花池之中,池水表面漂浮着荷叶和绿萍,还有类似干冰的烟雾四下游走,像是神话小说中描绘的仙境一样。   “哇——”莫钦四下看着,慢慢朝岸边爬过去,“姜伯子真的创造了一个仙境,而且还不是幻境?这老小子有点办法。”   “哼——”夜叉王倒只是冷笑一声,“如果你活了几世轮回还搞不出这种东西,那相反还奇怪了。”   “你们过来看。”爬上岸边的莎莉,站在上方的一个井口前,指着井中道,“我们真的是在空中。”   胡顺唐等人立即围在井口,朝里面看去,发现从井口看下去还能清楚地看到深入云端中的黑色城堡的某侧,同时也明白了先前的震动是因为黑色城堡升空而导致的。   “等会儿,我返回去看看。”夜叉王看到这,又跳进池塘之中,许久才浮上来起身道,“下面的窟窿合上了,我们回不去了,看来咱们要离开只能跳伞了。”   “跳伞?开什么玩笑!”莫钦指着井口道,“从这里面跳下去,然后再打开伞包?这种深空,没有外部保护装置,光是气压都能让人在半空中直接挂了。”   “不得不跳的时候,看你怎么办。”夜叉王起身来,抹干净脸上的水。   众人面朝不同的方向,观察着周围,发现除了一池池的水用小块的土地分隔开之外,就是游走的烟雾,似乎没有活物,也感觉不到有死物之类东西的存在。一阵阵的风吹过,烟雾随着风开始旋转游走,很快又彻底消失,整片所谓的仙境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好像身在某片沼泽之中一样,只不过沼泽水塘之中有荷花和绿萍,等雾气散开倒能够看到在远处的一颗奇怪的大树,树上似乎还挂满了散发出金光的东西。   “过去看看。”胡顺唐跳向下一块地,越过池塘朝着那棵树前进,其他人紧随其后。   来到那棵树前,胡顺唐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颗结了无数金苹果的菩提树,而树的顶端则是一个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的类似太阳的东西。   胡顺唐看着那棵树摇头道:“姜伯子真的是个疯子。”   “是呀,真的疯了。”夜叉王点头道,“佛教之中菩提树,基督教之中善恶树上的果实,头顶那太阳估计是代表伊斯兰教的意思,这家伙是真的想把自己创造成为新世界的神。”   “人们不傻,会信吗?”莫钦不以为然。   莎莉则点头道:“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人来到这里,肯定会认为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仙境天堂,而且地面上又发生着大规模的类似神罚的灾难,怎么会有人不信呢?”   “喂——”胡顺唐站在树下大声喊着,“姜伯子,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   就在胡顺唐喊完之后,树后面果然站出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不是姜伯子,而是换了一身战斗服,手中提着突击步枪的胡万钦。   第三十六章(上)[菩提树下]   “你好,年轻的开棺人。”胡万钦轻蔑地笑道,“你们输了,彻底输了。”   “现在说这句话还太早吧?”莫钦抬枪瞄准了胡万钦的头部。   “是吗?”胡万钦抬起了手,随后从周围的水塘之中冒出了早就潜伏在那里的十名美军,将众人团团围住,并打开了枪械的保险。   “哼——”夜叉王环视一眼,冷笑道,“你真是越来越疯狂了,现在连美国人都听你的指挥。”   “他们不是什么美国人,本来就是我借美国之手创造出来的战士,要知道发现那种细菌,并且知道怎么使用的人是我。”胡万钦说完,侧头看了看,随后从树后又站出来一个赤身裸体,浑身皮肤白得如雪一样的男子,男子呼吸声十分沉重,手中还拽着一根铁链子,奋力将那铁链子拽出来,拽出来之后众人才发现那是镇魂棺,而那男子抬头用木讷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家伙是凯特。   “你把他怎么了?”胡顺唐问道,虽然他知道那家伙也是罪有应得。   “我只是用冥器略微改造了一下他。”胡万钦笑道,“把他变成更听话的看门宠物,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胡顺唐你可以把千足屦交出来了吧?”   “我有个疑问。”胡顺唐紧了紧装有千足屦的背包,“为什么你不直接带着千足屦来,相反要故意用我们乘坐的火车运送呢?又刻意让我们知道,让我们拿走。”   “以防万一呀。”胡万钦摇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想不明白吗?为什么我说你们输了,如果你们不来这个地方,事情不会演变成这副模样,所谓的飓风也不会袭击全球,因为没有那千足屦,姜伯子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我选择赌了一把,让你们自以为手中有个筹码,可以带着筹码来和他赌博,只要你们来,你们就输了。”   !夜叉王心中暗骂道,算来算去,还是算不过这只老狐狸!   莎莉抬手示意夜叉王冷静一点,貌似事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   胡顺唐看了看周围的人,笑了笑,用棺材钉倒转过来对准自己的咽喉:“我在想,其实我也挺重要的,要不为什么那么多危险我都死不了,全部化险为夷了?要不我现在试试把自己捅死吧!”说罢,胡顺唐就要动手,胡万钦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阻止,仿佛很想看他直接刺下去,可此时姜伯子的声音又出现在四周。   “胡顺唐!”姜伯子厉声喝道,算是制止胡顺唐的“自杀”行为。   胡顺唐并未放下棺材钉,只是笑道:“真的是这样,冥器重要,我也重要,那个神的模样和我一模一样,在疯鱼岛的神殿之中我就见过了,姜伯子需要的不仅仅是冥器,还有我!”   胡万钦四下找着姜伯子,脸上带着疑问,好像他也不明白这个问题,随后他大声问道:“姜伯子,这和我们所说的不一样!你说过,只要带来冥器,你放他们走!”   胡万钦放我们走?夜叉王一愣,但立即想到也许是胡万钦又在演戏?甚至猜想过,会不会根本没有姜伯子这个人,全是胡万钦一手杜撰出来的?但也不对,以胡万钦的能力,就算是有个能够统治全世界的人,都不可能建造出来这种天空之城。   “神会撒谎的。”姜伯子笑道,“主要的东西都到齐了,胡万钦,现在把镇魂棺放在胡顺唐的跟前。”   胡万钦半晌才下令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凯特将镇魂棺拖到胡顺唐跟前,随后姜伯子又道:“胡顺唐,用你的孟婆之手把镇魂棺打开,必须要用你的!”   “不可能!”胡顺唐握紧棺材钉,做好随时刺进自己咽喉的准备。   “是吗?但是你的弱点太多了。”姜伯子冷笑道,“如今詹天涯带着苍穹A组还在下面转悠着,还有李朝年与你的亲密爱人胡淼,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他们就会立即完蛋,没错,我在威胁你。”   “神也会威胁人?”夜叉王喝道。   姜伯子不以为然:“你们不是说了我现在不是神吗?那我现在就不是,既然不是神为什么不能威胁人呢?胡顺唐,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动手开启镇魂棺,我就一个个杀掉他们。”   胡顺唐迟疑着,慢慢地将棺材钉放了下来,莎莉此时作势要上前,挪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低声道:“对不起,我做不到。”莫钦听到她的话奇怪地扭头过来看着,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又为什么会那么说。   “半桶水,开吧。”夜叉王声音低了下来,“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开吧。”   “开吧,胡老大,我支持你,有什么罪咱们一起扛。”莫钦也立即道,唯独只有莎莉保持着沉默。   胡顺唐来到镇魂棺前面,深吸一口气,终于又一次使用了孟婆之手,只不过这次的孟婆之手比从前都要巨大,不再是胡顺唐的双臂之中钻出来的,而是从双肩靠近胸口的位置,猛地钻出来直接刺进那口镇魂棺之中,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推开了镇魂棺的棺材盖,露出了在其中剩下的其他几件冥器,当然镇魂棺中也早已注满了烙阴酒。   “打开了,姜伯子。”胡顺唐问道,“现在还需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其他人?”   姜伯子没有回答,众人都愣了,胡万钦也傻了,唯独保持不变的只有周围那十名在池塘之中依然端着枪对准他们的士兵。   “姜伯子?”胡顺唐四下找着,随后看到镇魂棺内,猛地出现一个念头,随后解下自己身上的两颗手雷,又对其他人说,“把手雷取下来扔进去,快!”   “放下手雷!”胡万钦举起了手中的枪,“放下!否则你们都得死!”   胡万钦怒喝的同时,那十名士兵也从水中爬了出来,举枪靠近他们,但夜叉王和莫钦根本不为所动,将自己身上的手雷取下来扔进了镇魂棺内,胡顺唐也扔进去了一颗,捏着一颗在手中,手指挂着拉环,对胡万钦说:“有些事情的责任是谁也背负不了的!你一直在错,就不想自己再正确一次?”   胡万钦摇头,单手举枪瞄准了胡顺唐的头部:“胡顺唐,不管怎样,我只知道姜伯子始终是个中国人,他的诞生对这个国家有好处没有坏处!”   胡万钦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胡顺唐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你口口声声说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原来就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很幼稚,幼稚得可笑,我怎么都想不到你竟然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你难道想利用姜伯子让一个国家重新崛起吗?”   “对,这是我毕生的愿望,除此之外,姜伯子还答应过我,会复活喜豆!”胡万钦深呼吸着,“到那时候我就可以远离尘世,带着喜豆去过隐居的生活,我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你的做法和那些相信被毒蛇咬了吃点砒霜就能好的人一样傻!”夜叉王上前抓住胡万钦的枪管,抵在自己的脑门,吼道,“开枪啊!来啊!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来呀!”   “贺昌龙!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了!需要重新塑造!”胡万钦竟然抬手抓住了贺昌龙的衣领,“我一直留着你的理由就是让你成为一个活生生的悲剧,让大家都看看这个世界对你做了些什么事情!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可言了,你还不懂吗?你真的以为我掌握到了权力,就能够改变一切吗?我改变不了,我阻止不了苏联人和美国人用活人实验,因为始作俑者是我,我犯下的罪孽,我也阻止不了政客之间的丑恶交易!在你们眼中,我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是吗?不是!如果我是,你那个打死了副局长混蛋儿子的兵就不会死了,我尽力了,我去救他,我救不了你知道吗?一层层的关系梳理下来,最终我发现动一个人,等于动了上百个人,我会立即让这上百个人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虽然掌握着两个最机密的部门,但我不是皇帝,我不是神,即便是国家首脑也不可能有那种能让人死而复生的权力,你以为我看到的丑恶少了?我看到的比你多,经历的也比你多,你以为中国是这样?啊?”   胡万钦说到这,又转身把凯特给拽到身边来,凯特像个傻子一样任凭胡万钦摆布,胡万钦用手指着凯特的脑门道:“他的父母为了政府的实验被灭了口,他毕生在研究,在追求所谓的真相,又天真的以为干掉了深渊科学部的头目他就可以取而代之了,但你知道他们的总统对我说了什么吗?总统告诉我,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干掉他,再次灭口,因为他不是一个甘愿寄人篱下的人,他有自主的思想,总统不需要他,国会不需要他,议会也不需要他,他早就被抛弃了!这还不丑恶吗?”   胡万钦推开了凯特,又看着夜叉王摇着头:“其实我很佩服你们,你们还对这个世界存在着信心,我早就没了,那个东西在朝鲜战场上我被俘的那一刻就没了,所谓的战争只是他们一场场的游戏,拼命的只是那些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今天我杀了几万人,明天又握手言和,后天又互相厮杀,我们都只是政客的炮灰,但可悲的是这个世界又不得不靠他们维持着前进!”   “所以,你就决定要让姜伯子重新塑造新的世界?”胡顺唐苦笑着拉开了手雷的拉环……   第三十六章(下)[复活的神]   “胡顺唐!”胡万钦转身就扑向他,胡顺唐则一脚将胡万钦踹开,自己抓着手雷就跳进了棺材之中,莫钦在大喊着他名字的同时,扑倒了夜叉王和莎莉两人,很快棺材内炸成一片,周围那些士兵依然木讷地举着枪,像是木偶一样,胡万钦则从地上翻爬起来,朝着棺材内奔去,用手挥去从棺材中不断腾起的硝烟。   硝烟久久没有散去,莫钦慢慢起身,莎莉也爬了起来,站在那看着镇魂棺,面无表情地说:“结束了,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姜伯子也完了,只要胡顺唐完了,姜伯子也完了。”   夜叉王和莫钦猛地回头看着她,同时问:“你说什么!?”   胡万钦越过棺材,径直来到莎莉跟前,吼道:“你说什么?”   “你们还不明白吗?事情就摆在眼前!姜伯子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他从我的身体内离开,再回到镇魂棺内,你打开镇魂棺之后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莎莉闭上眼睛摇着头,“我们都错了,一直潜意识中跟着他的计划走,所有的根源都在于孟婆之手,那双手就是姜伯子的桥梁,只要存在一个拥有孟婆之手的开棺人,他就会存在!”   “等等!”夜叉王忽然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说,姜伯子早就抛弃了肉体,只是利用孟婆之手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么说,他进入镇魂棺之中,脱离你原本的身体,和你一起进入胡淼的身体,后来胡顺唐偶然间将你抽回了自己的体内,让胡淼回来,同时姜伯子也顺理成章进入了胡顺唐的身体内!”   “姜伯子一直就在胡顺唐的体内……”莫钦点头也明白了,难怪在进入黑色城堡大殿之中他们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在俄军的旧港口内,胡淼已经告诉我了这件事,她求我在合适的时候杀了胡顺唐,只要胡顺唐死,姜伯子也就完蛋了!因为她下不了手……”莎莉掩面跪了下去,“但是……但是我也下不了手,我虽然有机会,但是我根本下不了手。”   “不可能!”胡万钦后退一步,靠着棺材,“难道那个一直在暗中与我沟通的人就是胡顺唐?就是胡顺唐体内的姜伯子?怎么可能呢?”胡万钦扭头看着棺材之中,拼命地挥手去驱散硝烟,可在硝烟快散尽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棺材之中伸出来,直接掐住他的脖子,随后一个黑影从棺材之中慢慢站起来,可此时那只手又慢慢松懈了点,胡万钦趁此机会大声对周围的士兵喊道,“开火!干掉他!”   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开始朝着立在棺材中的黑影扣动了扳机,将枪膛之中的子弹全部宣泄了出来,一边开枪一边慢慢靠近镇魂棺,那人默不作声,只是在那承受着暴雨般的子弹,很快又一把将胡万钦扔开,砸在那颗菩提树上,然后慢吞吞地俯身从棺材中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坐在了棺材边上,往身上穿戴着什么。   士兵靠近镇魂棺的同时也射空了所有子弹,几乎同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朝着那黑影猛扑过去,夜叉王和莫钦拽着莎莉朝着菩提树后奔去,同时将胡万钦也拽到树后。   一名士兵抓住了棺材中那人,直接用匕首抹了那人的咽喉,其他人也冲上前去,分别刺了一遍那人身体的要害部位。黑影倒地从棺材内翻滚出来,睁大眼睛立在地上,看着在树后探出脑袋的夜叉王等人——是胡顺唐!   “哈——”几秒后,胡顺唐面露笑容,翻身爬了起来,同时摸出腰间的阎王刃,挥手就割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的脑袋,随后又平静地砍断了三个士兵的头颅,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菩提树,张开双臂道,“神在菩提树下领悟到了世间的真理,又在神器的帮助下获得了重生,但邪恶之人依然不愿意接受真神……”   话说到这的时候,十名士兵又一次上前,围拢胡顺唐用匕首猛刺着,胡顺唐只是张开双臂像是在享受他们带给自己的阵阵刺痛一样,许久才转过身来用阎王刃一一杀死围攻自己的士兵,那模样就像是在作画一样轻松,同时还享受着那个让他兴奋的过程。   很快,所有士兵全部倒地,胡顺唐浑身是血地又重新回到镇魂棺前,蹲下来用手抹了抹穿在脚上的千足屦,将怨灵旗缠绕在自己的腰间,又把阎王刃轻轻放下,双手捧起双王冕,像是戴皇冠一样慢慢戴在自己的头顶,左手再抱起炙阳简,右手紧握着阎王刃,这才慢慢转身来到菩提树下,笑道:“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嘛……”说完,开始“嘿嘿”地笑着,同时那个“太阳”也散发出了刺眼炙热的光芒,周围的草地在瞬间枯萎,荷花池中的荷花和绿萍也开始枯黄,所有的一切东西都开始慢慢消逝。   许久,原本是仙境的空间变成了如炼狱一样的地方,唯独留下来的只有那颗与环境完全不相衬的菩提树,菩提树依然带着绿叶和金果随着炼狱的热风轻轻摇摆,树下的胡顺唐慢慢放下了双手,走到树旁的夜叉王等人跟前,淡淡道:“胡万钦说得对,你们都输了,如果你们不来这里,我没有任何办法,只有想办法控制这个家伙让你们来,但这个家伙和你们一样都迫不及待地赶来,嗯,我就当你们是来朝圣的。”   “姜伯子,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奄奄一息的胡万钦仰头看着胡顺唐,竟然还推开夜叉王,朝着他跪了下去。   胡顺唐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俯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胡万钦一惊,立即道:“你说过,不管怎么重塑这个世界,你都不会侵袭我的国家,那也是你的国家!”   “你祈祷得还不够呀。”胡顺唐语气冰冷,“继续祈祷吧,祈祷到我认为可以完成你的愿望为止,不过你一个人还不够,需要下面所有人的祈祷和哀求。”   “你骗我!”胡万钦起身就要撞向胡顺唐,却被胡顺唐轻轻闪过,同时抬脚踩住他的脑袋。   胡顺唐看着脚下这个可怜的老头儿:“你有罪,所以要得到惩罚,被你害死的人太多了,但只是让你这样死去,对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太不公平了。”   “姜伯子!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你根本就不是神!”胡万钦骂道,又看向夜叉王等人,“贺昌龙,杀了他!快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遭殃!”   夜叉王一动不动,莫钦也放下了手中的枪,莎莉则低着头不敢去看。   “亵渎神明,罪加一等。”胡顺唐重重地踩着胡万钦,只是轻轻扭头,随后先前被他杀死的那十名士兵慢慢起身来,整齐地排列成为两队,抓紧了手中的匕首,又在胡顺唐眼神的示意之下,上前压住胡万钦,开始慢慢地割断他的手指。   “十指连心,也许能让你记得自己的罪孽,不要忘记赎罪和祈祷。”胡顺唐面无表情,随后又慢慢朝着镇魂棺走去,剩下的无头士兵将镇魂棺抬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远处慢慢走去。   被割断十根手指的胡万钦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哭泣着,叫骂着。夜叉王上前,掏出急救包给他做着紧急包扎,同时道:“你们制造出来的那些怪物,原本的目的是想在事情失控的时候,干掉姜伯子吧?但你死都没有想到姜伯子真的会拥有这种力量。”   “我没有错!我是为了这个国家!”胡万钦依然叫嚷着,“姜伯子,你要复活喜豆!你至少要复活喜豆!”   莫钦蹲下来看着胡万钦,摇头道:“他早就疯了,迷失了心智,一面叫着那家伙不是神,一面又哀求他。”   “我接受神。”莎莉忽然道,“我要去追随神。”说完莎莉朝着胡顺唐的方向追了过去,莫钦要去阻拦,却被夜叉王拽住,朝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莫钦不解。   “你认为她和胡淼两人会反抗吗?”夜叉王给胡万钦包扎着,“不会。”   “那……”莫钦其实脑子中也是一片空白。   “你手中有枪,为什么不射他?”夜叉王又问。   “因为那家伙在我眼中始终是胡老大。”莫钦实话实说,“我无法下手,再说,我根本无法杀死他。”   “如果你早就知道姜伯子在他的体内,你会杀了他吗?”夜叉王包扎完胡万钦的双手看着莫钦问。   “不会。”莫钦无奈地摇头。   “那就对了,一切都是注定的。”夜叉王闭眼摇头,“也许我们又输了。”   “那么接下来又会开始无穷无尽的轮回?”莫钦一屁股坐了下来。   “也许吧。”夜叉王苦笑道,“谁知道呢?就算真的有,我们也浑然不知,继续做着那些做过的事情,继续经历以前经历过的痛苦,但姜伯子似乎真的要重塑世界,这次他成功了,彻底的。”   “他不会成功的!”何柏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夜叉王猛地抬头,看着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何柏谷,还有其身后带着的葬青衣和魏玄宇,后面两人都带着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莫钦站起来,无比惊讶,“你们怎么会来的?”   第三十七章(上)[命运]   “飞机!”魏玄宇比划了一下,看着远处,“有人用飞机送我们来。”   “有人?”莫钦又看着葬青衣,葬青衣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何柏谷检查着胡万钦的伤势:“老蜂子,你还是失算了,你不会蠢到真的以为你的事情上层不知道?”   胡万钦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菩提树。   “这里都是幻境而已。”魏玄宇伸手摸着那颗菩提树,“只是比较真实的幻境,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创造出这种环境来,先前我们从下面钻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竟然被蒙在鼓里。”   “幻境?”夜叉王也很惊讶,左右看着,“怎么会?”   “会!”何柏谷肯定道,“怎么不会?你真的以为姜伯子是真神?”   “可是他已经复活了。”夜叉王接着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给了何柏谷。   何柏谷默默点头,许久才道:“预料之中,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叔一直阻止师父了,因为根本就是天意,我们都被困死了,姜伯子不完蛋,我们谁也无法走出去。”   “对了,夜壶!赶紧叫白骨帮你……”莫钦急道,想起夜叉王符咒纹身的期限。   “不用了……”夜叉王拉开自己的衣服,看着已经愈合得很好的符咒纹身,“吴天禄动手的时候,说过必须要用白骨的血才行,他的血只能支撑几天,可是我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然后我就发现了,吴天禄根本就不是胡万钦的孩子,而是你的。”夜叉王看着何柏谷,“也就是说你就是胡顺唐的爷爷,有个逻辑我们一直忘记了,后殓师都是有血统的,而后殓师无一例外都是往生人的后代,胡万钦不是,所以不管那种细菌再强大,也不会在吴天禄身上发挥那么大的作用。”   何柏谷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件事,只是一把抱住胡万钦问:“老蜂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胡万钦笑了,不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喜豆埋在哪儿了吗?”   何柏谷轻轻摇头,胡万钦吃力地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肚子道:“这里。”   众人惊愕,何柏谷抬手就掐住胡万钦的脖子,夜叉王立即制止他,示意让胡万钦把话说完。胡万钦咳嗽了一阵道:“喜豆火化之后,我留下了她的骨灰,这些都是按照她遗愿进行的,她说知道我很爱她,但也知道对不起我,因为肚子中的孩子根本就是你的,那孩子根本就没死,还活着,你其实仔细算算时间也就明白,不需要这么惊讶,所以她决定永远陪着我,我就想,怎么才能让她陪着我呢?只能一勺一勺的把她的骨灰全部吞下去,这样我就和她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了。孩子是你的,但是喜豆是我的。”   “你真的早就疯了。”莫钦摇头道。   胡万钦又看着菩提树,笑道:“我疯了?我根本就没疯,先前我对贺昌龙所说的也是真心话,我希望重塑这个可怕的世界,但自己无能为力,如姜伯子所说,他不是最可怕的人,最可怕的是下面等着的那群东西,他们才是怪物,如果姜伯子一死,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大国的领导人们会告诉世界所有人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不会,他们会隐瞒,然后发动一场师出有名的战争,用战争来掩盖所有的痕迹。我承认,我自私,但我只能用无限的自私来夺得有限的权力,从而创造一个无局限的世界。”   “但是你失败了。”夜叉王摇头,“你失败得非常彻底,你就是个傻子。”   “有理想的人都是傻子。”胡万钦笑道,“其实回头来想想,我要是在那时候停手,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何柏谷接过话去。   “帮个忙,杀了我,我不知道这样还能挺多久,我想去另外一个世界见喜豆了,她答应过我,会等我,而且我也很好奇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胡万钦拔出手枪来,递给夜叉王,“来吧,你最有资格做这件事,你可以乱枪打死我,多解气。”   “杀了你,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夜叉王摇头,“我不是夜叉王,我是贺昌龙。”   “那你呢?”胡万钦又将枪递给何柏谷,何柏谷摇头,他随后又将枪一一递给莫钦、莎莉、葬青衣和魏玄宇,但大家都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着他。   “好吧,我知道你们想让我以最痛苦的方式结束。”胡万钦苦笑道,“我自己来吧。”说完,胡万钦扣动了扳机,将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的刹那间,他喃喃道,“我突然发现人要死之前,不会有什么过去的画面一一呈现在眼前,相反只是觉得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别动!有声音!”魏玄宇忽然抬手道,朝着四周看着,又蹲下来观察着地面,“不对劲,幻境要崩塌了,大家都站稳不要动,围拢!”魏玄宇刚说完,幻境真的崩塌了,周围的环境如一片片从墙面上脱落下来的干灰块一样掉落,掉在地面摔得粉碎又瞬时间消失,只是短短几分钟,众人发现自己身处的依然是先前所站的那座大殿之中,原本他们从未离开过。   “果然……”魏玄宇松开葬青衣的手,指着大殿旁边被炸开的那个窟窿道,“那里就是我们离开飞机的位置。”   “姜伯子呢?”葬青衣四下找着,“怎么会一瞬间就不见了。”   “说不定这又是个幻境呢。”胡万钦趁着大家四下观望的时候,闭眼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太阳穴,贯穿了他的脑袋,他松开手中的枪,脑袋一偏,睁大眼睛死去。   枪声后,大家都回头来看着陈尸在大殿中心的胡万钦,可没有任何人有怪异的感觉,只是看着,最后何柏谷蹲下来将胡万钦的身体摆平,用手将他的双眼合上,只是看着,不发一语。   下方城堡之内,毫不知情的詹天涯等人还在继续攀爬着,沿途都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这更是在詹天涯的意料之外,只是许久后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带着回响的枪声让詹天涯猛地一愣,随后停住,仰头看着上方,想知道谁在开枪?可这一抬头,他看到的只是顺着绳索朝下滑动的镇魂棺,以及站在镇魂棺之上穿着怪异的胡顺唐,同行滑下去的还有那十个无头的战士。   “胡顺唐!”詹天涯朝着缓缓下降的姜伯子喊道,“你在干什么?”   “那不是你弟弟。”神出鬼没的吴天禄从上方悬崖出现,伸手将詹天涯拉了上去,“那是姜伯子,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弟弟会带着那种自信的表情?”   詹天涯爬上,发现胡顺唐已经踩着棺材滑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这么说,他失败了?”   “看样子应该是。”吴天禄摘下了自己的风镜,朝上看着,“如果我没有猜错,老蜂子也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詹天涯看着吴天禄,“胡万钦已经死了?”   “姜伯子成功,你觉得他还能够活着?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死定了,大概是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吧。”吴天禄说完,抬脚跃向中心部位的那根钢索,指着下方道,“我跟下去看看那家伙又准备做什么,你们也下来吧,再往上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吴天禄说完,松开手顺着绳索以极快的速度滑了下去。詹天涯站在悬崖边上,盯着下方的黑暗中,不明白吴天禄为什么会那么坦然接受这一切,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一样。   “老板,你在想什么?”魏亚军攀爬上来后蹲在那问,黄永模则趴在悬崖边上,邓泽义拽着最后上来的魏大勋。   “不知道,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詹天涯又叼着自己那半支烟,“想不明白哪儿不对劲,总觉得事情对姜伯子来说顺利得有点过分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城堡底部最下方,一直保持未动,没有攀爬的李朝年等人分散在各个角落之中,按照李朝年先前的指示静等着,还能时不时听到城堡外围传来美军与那些怪物厮杀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损失惨重,因为惨叫声竟然不时会高过枪声——怪物是不会惨叫的。   “老爷子,我们等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意义?”卢沛华扭头问。   “同问。”坐在一个小型雕像手臂上抽着烟的臭鼬举起手来。   “守株待兔呀。”松本雾源打着哈欠,“这还不明白吗?”   李朝年不语,只是盘腿坐在那,也不回答,好像连呼吸都没有,许久终于抬眼看着上方,猛地一弹起身道:“来了!”   其他人立即站出来围在李朝年的身边,唯独一直缩在角落中的胡淼紧了紧自己的身子,像是一条试图将自己裹进角落躲避危险的蛇,同时她还将王婉清拽了进去,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沉重的棺材落地声之后,十名无头士兵也纷纷落地,只是掉在地上的姿势极其难看。李朝年身边的人都掏出武器,但没有后退,相反是前进了一步,但等他们看清楚从镇魂棺上走下来的胡顺唐时,都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又立即回头看着李朝年,却发现李朝年竟然双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还低着头,一副奴才的模样。   “老爷子,你疯了吧?”松本雾源持刀后退一步,慢慢下蹲到李朝年耳边轻声问道。   “闭嘴,跪下,这是神,以后世界上唯一的真神。”李朝年低头,声音十分微弱,好像十分害怕。   “明事理。”胡顺唐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而那十个无头士兵抬着棺材紧随他其后,来到外面的晒台。大门敞开的刹那间,三架F35战机呼啸着从外面擦着城堡晒台而过,在远处调转机头又一次冲刺过来,却没有打开武器舱,似乎只是在观察。   第三十七章(下)[“荆柯”刺“秦”]   “李朝年,你说过,他们会臣服我的。”胡顺唐扭头来看着变换了个方向,但依然跪地的李朝年,而在李朝年身边的人都已经纷纷退开,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与李朝年以前所说的完全不一样,特别是被胡淼捂住嘴的王婉清,瞪大双眼从石缝之间看着跪地的李朝年,脑子中全是惊讶。   “可是为什么我不相信呢?”胡顺唐淡淡道,看着空中的战机,“我更不相信你会选择臣服我,除非你杀两个你自己忠心的人给我看看?”   “好!”李朝年缓缓起身,毫不迟疑一把拽过了卢沛华,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卢沛华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而松本雾源闪身避过,拔刀就朝着李朝年的头顶砍去。   李朝年单指挡住松本雾源狠劈下的刀刃,举起另外一只手直接刺向松本雾源的腹部,松本雾源再次避过,扭头对臭鼬喊道:“动手啊!”   臭鼬握枪站在那完全傻了,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就在她迟疑的瞬间,李朝年已经绕到了松本雾源的后背,用手肘直接撞断了松本雾源的脊柱,等其瘫倒在地之后,慢慢跪在他的后背,抓住他的脖子,正要动手的时候,松本雾源却冷笑道:“我还以为会死在胡顺唐手上呢。”   “再见了,樊於期!”李朝年用最低的声音道。   “一定要成功。”松本雾源笑了笑道,随后闭上双眼,李朝年狠狠扭断了他的脖子,又重新面朝胡顺唐的后背跪地道,“两人,已经完成了。”   “你的忠诚让我感动,过来吧。”胡顺唐侧头轻声道,随后身后那十名士兵放下镇魂棺,闪身站在两侧。   “不敢。”李朝年低声道。   “让你来就来。”胡顺唐加重了语气,李朝年立即起身,一路小跑,他的模样在臭鼬和角落中的王婉清眼中就像是个古时的阉人太监。   李朝年陪着胡顺唐站在晒台之上,看着外面不断盘旋飞翔而过的战机,往下看则是一片带着冰块的汪洋大海,海面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泊了挂着美俄两国国旗的军舰,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启动自己的武器装备,像是在接受新神的检阅一样。   “只有美俄吗?”胡顺唐朝周围看了一圈,走到晒台的一角。   “是,只要他们接受,其他各国没有理由不接受,他们是这个世界军力最强大的国家。”李朝年低头回答,“只要他们接受,其他国家会顺理成章接受,但除了……”   “除了中国对吧?”胡顺唐笑道,“那个号称无神论的国家?我的祖国。”   “是。”李朝年点头,“不过我相信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是吗?”胡顺唐点头,招手让李朝年上前,“不过我也不怎么相信美俄会忠心我,除非他们做点事情让我看。”   李朝年此时双眼瞪大:“你是指让他们对中国发动……”   “不。”胡顺唐猛地抓住李朝年,再用力将其一扭,单手抓着李朝年的手臂挂在晒台边缘上,接着笑道,“现在你猜猜?”   李朝年瞪着胡顺唐,同时听到后面战机呼啸的声音,知道是冲自己来的,立即道:“我忠心于你,主人,为什么?”   “荆柯刺秦,我也懂。”胡顺唐俯身冲李朝年笑道,“这一招并不高明,你真以为自己的所谓秘密武器对自己有用吗?”   李朝年收起了那副奴才的表情,腾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胡顺唐的另外一只手,冷笑道:“你左手拿着炙阳简,右手拿着阎王刃,你腾不出手来攻击我,你不是真正的神,不可能隔空用什么神力把我给驱赶开,我没有真正的孟婆之手,但是我知道用科技来弥补,有些东西是你永远都学不会的,姜伯子!”说完李朝年大喝一声,将自己全部力量集中在双臂之上,自己那双臂也瞬时间变得透明,如同孟婆之手一样,随后双臂开始膨胀,像是扎根的树根一样缠绕在胡顺唐的手臂之上,开始钻入胡顺唐的手臂之中。   整个过程中,胡顺唐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招呼周围的士兵上前解救自己,也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的表情,直到最后大汗漓淋的李朝年发现自己的手臂腐蚀胡顺唐的过程停止了,而胡顺唐却没有遭受任何伤害,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问:“就这样?”   “怎么可能!疯鱼岛的壁画上明明……”李朝年忍不住道。   “明明写着我最怕的就是那种细菌的反噬,对吗?”胡顺唐深吸一口气,“但那是我写的,这你都信,那座岛上的什么东西都是我后来重置的,我会傻到把自己的弱点展现在你们这些人面前?太幼稚了吧?”胡顺唐说完,微微抬眼看着远方的战机,此时一名士兵取出自己腰间的信号枪,朝着空中发射了一颗,信号弹在空中缓缓落下的同时,一架战机减速飞来,用机炮瞄准了挂在晒台外侧的李朝年,扣动了扳机,瞬时间李朝年的身体被机炮打得粉碎,只剩下半个肩膀挂着脑袋。   胡顺唐冷冷地看着血淋淋的李朝年残尸,等着腐朽的手部慢慢从自己的手腕处脱落,随后轻轻一挥,让李朝年的尸体从黑色城堡晒台处落下,就那么一直看着,看着残尸以极快的速度掉在下方的冰海之中摔成碎块,又四散着慢慢沉入了海底。   “怎么会……”臭鼬完全傻了,扔掉了手中的枪,竟然也跪了下来,跪下来同时斜眼看着后方石头中的王婉清和胡淼,示意她们赶快逃。   “放我出去。”王婉清小声道,“胡顺唐已经彻底疯了。”   “那是胡顺唐吗?”胡淼在其耳边低声道,“你好好看清楚,胡顺唐会有那种表情?会那样自信?会那样运筹帷幄?不会,他只是个常人眼中的傻子,只不过有个非人的身体而已。”胡淼的语气很平淡,“就算要出去,也是我出去,轮不到你。”   胡淼说完准备钻出去,这次却轮到王婉清抓住她制止道:“他不是胡顺唐,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放心,我有计划。”胡淼摇头道,“我会待在他的身边一段时间,等找出他的弱点再干掉他,不过在那之前,他说什么我都会做什么,哪怕让我杀了你,我也会毫不迟疑去做,就像刚才李朝年所做的一样。”   “老爷子都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又何况是你?”王婉清说到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唯一佩服过的一个人只有李朝年,但李朝年都没有办法用准备好数年的武器杀死姜伯子,胡淼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她只不过是一个得到奇怪力量的女孩儿。   “有时候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可能会做到。”胡淼拿开王婉清的手,作势要出去的时候却被一阵气浪给推了回去,气浪扬起的同时,震天的机枪声也响起,再回头一看,五架直升机超高空升起,面朝晒台的方向开始做密集射击,而胡顺唐则转身躲进了镇魂棺之内,避开了密集火力,那些剩下来朝着晒台外跳去的无头士兵也在瞬时间被机枪哄成了碎片。   什么人?胡淼朝着外面看着,此时掩护她和王婉清的石头也被击穿了好几个窟窿,臭鼬的小腿被碎片划伤,躲在一侧的雕像后面,半天不敢露头。   五架直升机徘徊在晒台外面,继续朝着镇魂棺做密集射击,一时都没有停歇过,直到好几分钟之后,直升机上的人发现镇魂棺没有丝毫的损坏,这才放弃了使用机枪,直接用火箭弹朝着晒台射去。晒台中弹,立即崩塌,带着镇魂棺一起掉落下方的海中,五架直升机也立即转身飞走,朝下追去。   胡淼趁此机会带着王婉清出来,简单包扎过的臭鼬也慢慢从雕像后方钻出来,朝她们挥挥手道:“还好,都还活着。”说完,臭鼬看着在旁边躺着,尸体还未完全冰冷的卢沛华和松本雾源,随后坐了下去。   “我又得开始流浪了。”臭鼬苦笑着,“我曾经以为跟着李朝年算是找到了怪物同类,再也不用东奔西跑了,谁知道下场依然相同。”   “谁说的?”一个声音从上面响起,莫钦等人顺着钢索滑落下来,稳稳落地,看着周围的尸体,还有被炸塌的晒台,并不知道在他们赶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詹天涯也带着苍穹A组赶到,却没有和他们多废话,只是径直来到晒台的位置,用通话器呼叫着什么。   胡淼平静地把先前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下来的众人,众人听完之后只是沉默,夜叉王则和莫钦一起将松本雾源与卢沛华的尸体装在睡袋之中,随后詹天涯转身回来,看着众人,许久才道:“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美国和俄国向那个神妥协了,现在正在向我国政府施加压力,希望妥协,现在联合国派遣了一个所谓的多国核实小组来到此区域,小组不受制于任何政府,因为中美俄的拒绝回答,联合国只能自己调查事情的根源。”   “什么核实小组?”莫钦皱眉道,“都这种时候了,有屁用了?”   “说不定有用。”詹天涯侧头,随后两架运输直升机缓缓升了起来,其中一架侧身靠近炸塌的晒台口,舱门打开后,站在门口穿着写有“UN”字母战斗服的男子取下自己的面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对众人招手道,“想活命的赶紧上来!”   詹天涯冲卢洪营点点头,对众人说:“上去吧,那家伙现在掉进海中了,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三十八章(上)[重新整合]   满载着人员的两架直升机从黑色城堡晒台离开,远离之后众人才看到那座悬浮在云端的空中之城,谁也说不清楚那城堡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亦或者仅仅是某种可以悬浮的东西而造成的幻境。没有时间给大家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个东西肯定已经出现在世界各国首脑的画面之上,各国最优秀的科学家肯定也都集合在一起,研究着这座城堡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更有不怕死的声称必须要进入城堡内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大的空中之城从远处看去像是一条黑龙缠绕在一根青黑色的柱子之上,虽然外面因为攻击已经是千疮百孔,但依然无法掩饰它带给所有人的震撼。   胡淼和莎莉贴在机舱窗口,看着那座空中之城,依然如以前一样根本不想探索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心中只是想着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幅模样?胡顺唐真的和姜伯子合为一体,虽然有刹那间后悔没有当初杀死胡顺唐的念头,但转瞬间又被以前在一起的种种给掩盖,两人几乎同时摇着头不去想,抬头的时候又对视着。   莎莉勉强对胡淼挤出一个笑容,但胡淼始终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似乎依然在用表情对莎莉说:“胡顺唐是我的。”   如果胡顺唐是个如詹天涯一样的聪明人,也许莎莉根本不会喜欢他,但就是因为他那股轴劲,莎莉才对他产生了好感,同时也很清楚这种好感很大一部分源于胡顺唐对胡淼的那种锲而不舍。   “我们都被姜伯子耍了?”詹天涯坐在机舱中,叼着自己那半支烟,抬眼看着对面的何柏谷,“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当回事,根本不会掉入姜伯子的陷阱之中?”   何柏谷点头默认,但在座的众人心中都清楚,要不管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姜伯子在不出面的情况下,利用了胡万钦和李朝年,有了这两人的推波助澜,事情不朝着这个方向前进都不可能。   机上的魏玄宇一直盯着摘去面罩的魏亚军。没错,那是他记忆中父亲的那张脸,却年轻许多,还有黄永模和邓泽义两人,都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叔叔。这是梦吗?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对自己视而不见,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而且他们就是从前好像一直与胡顺唐为敌的苍穹A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穹A组也许才是老蜂子最后的手段。”何柏谷扫视着苍穹A组三人,又把目光移向夜叉王,“上层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老蜂子把他们多年来的情况都一一存档,放在了统计部门的仓库角落之中,由此我才知道多年来贺昌龙等人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我想,老蜂子早年也许就失去了目标,一开始是愧疚自己叛国,随后想放手,又因为喜豆的关系不得不继续做下去,直到后来完全迷失了自我。”   “他精神分裂了。”夜叉王冷冷道。   “不。”詹天涯摇头,“何先生说得对,站在他的角度,如果是我,我也只能那样去做,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主导得了的。他是用了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去弥补自己从前的过错,谁知道错上加错,而李朝年为了阻止姜伯子,故意逆来顺受,最终就是为了上演拿出‘荆轲刺秦’的戏码,但是也失败了。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被姜伯子利用,姜伯子一样会选其他的人,就如姜伯子处心积虑选中了霍克家族是一个道理,事情的发生是无法避免的。”   “胡万钦就是脑子有毛病!”夜叉王语气依然冰冷,“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他始终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詹天涯还未说完,夜叉王便知道他要说出“爷爷”那个称谓了,于是开始“呵呵”冷笑。   詹天涯奇怪地看着夜叉王,夜叉王却抬手指着对面的何柏谷道:“詹天涯,他才是你亲爷爷,吴天禄根本就是他和喜豆的孩子,你和胡顺唐都是他的孙子,和胡万钦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他合理利用了这一点而已,如果当初在蜂巢他说了实话,你们便根本不会手软,感情因素是所有人最大的弱点。”   詹天涯很惊讶地看着何柏谷,何柏谷点头默认,于是詹天涯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来,似乎已经习惯了真相突然冒出来吓自己一跳,然后又缩回去,紧接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再吓唬自己一次。   “国内的情况怎么样?稳定吗?”詹天涯觉得机舱内闷得慌,取下嘴上的烟,拿过帽子扇着风。   “我带着他们两人来之前,上层已经派了专人向我说明情况。”何柏谷看着魏玄宇和葬青衣回忆道,“六个风团暂时性停止了运转,但失去的土地已经封锁了,俄罗斯大部分领土被侵占了,加拿大也快完蛋了,中国本土没有遭遇任何袭击,但是因为风团的消息,股市受挫,完全停市,物价飞涨,不少邪教跳出来宣扬世界末日理论,弄得人心惶惶,全世界几乎都是这个模样。就在一天前,美军在日本冲绳岛基地的围墙和铁丝网被民众给推翻了,驻日美军使用了非致命手段,但也因此导致了不少人伤亡,日本内阁因为根来众事件的关系进行了重组,并且向美国政府提交了解除日美防卫条约的报告,但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俄罗斯方面鬼使神差的第一次支持美国人的决定,让周边国家都异常紧张,关于那风团是美俄联手制造出来的新式武器的谣言满天飞,一些东南亚小国甚至开始要求中国出兵干预了,但外交部方面一直保持沉默。”   “那就只剩下阻止了。”詹天涯拉开自己的衣领,“我得知的情况是,联合国为了稳定局势,派遣了一支军事调查小组,也就是尼泊尔任务中第一次组建的锯颌鱼部队,由中美俄三国组成,人员之中增加了吴军和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其余的美俄人员还是那四个,剩下的情况让吴军跟大家说明一下。”詹天涯说罢,起身敲了敲舱门,驾驶舱中的吴军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信息板。   吴军向众人微微点头后道:“美军和俄军划出了中立地带,在空中之城五公里范围内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并且提供一艘美军的两栖舰作为我们的暂时避难所,但名义上是租借给联合国小组使用的,但在两栖舰上我们只有小范围的活动空间,不能与舰艇上的美军水兵和陆战队士兵交谈,也不能越过他们规定的范围,否则美军有随时开枪的权力。”   “我们等于是被囚禁了?”莫钦睁眼道。   吴军看了莫钦一眼,摇头道:“美国和俄罗斯的态度现在很暧昧,我们得知的情报是霍克家族成为了姜伯子的代言人与两国进行商议和交谈,同时他们也强制性收购了王氏家族的DWS集团,虽然说这个集团已经名存实亡。”吴军又看了一眼王婉清,王婉清不语,只是坐在魏大勋身边保持着沉默。   “接着呢?”夜叉王看着吴军,“我们要做什么?怎么做?”   詹天涯起身拿过吴军手中的信息板翻阅着:“也许是姜伯子授意,俄罗斯方面已经公开以危害国家罪逮捕了狗鱼,并且立即关闭了赛博格研究机构,美国也同时关闭了深渊科学部,同时敦促中国也关闭古科学部和尖端技术局,我国政府不得已起爆了在蜂巢内的塑封弹,将那里全部封闭了。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被强制性归入了联合国调查小组之中,因为没有人愿意担任此次的领导任务,我顺理成章变成了组长,大家没有意见吧?”   下面的人都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夜叉王靠着舱体笑道:“恭喜,又升官了,而且还是联合国的,权力很大吧?”夜叉王说完还鼓掌,苍穹A组的三人也机械性地鼓起掌来,貌似现在他们三人又开始听从这个“排长”的指挥,而最喜欢说笑的莫钦此时却闭着眼睛,臭鼬坐在他右侧盯着海面上停泊着的一艘艘军舰,葬青衣则挨着莫钦的左侧小心翼翼去看夜叉王。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调查什么?”何柏谷发问道。   “我还没有看到。”詹天涯翻阅着信息板,“哦,有了,上面说我们有12个小时的时间与敌人展开对话谈判,首先要得知对方的要求,如果对方一意孤行,我们则有采取致命武力的权力……!这又不是和恐怖分子谈判,这个命令是谁下达的?”   “联合国秘书处、安全理事会、托管理事会以及国际法院。”吴军在一旁低声道,同时指着信息板下方那一侧部门名称,“不过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唯一还在正常运作的就是联合国罪案统计部门,是个纯文职单位,其他的都做鸟兽散,因为世界末日要到了,大家都得回去和家人团聚。”   “真是人性化管理。”詹天涯苦笑道,把信息板还给吴军,看着众人道,“下面的任务重点有两个,第一是拖延时间的同时调查,一方面拖延美俄朝姜伯子妥协的时间,同时想尽办法拖延他们也许会发动战争的时间;第二就是找出姜伯子的弱点,如果他没有弱点,我们哪怕是把地球毁灭了,都无济于事。”   夜叉王点头表示同意:“我同意,有没有反对的?”   众人表示同意,詹天涯又道:“很好,我们先得想办法租借美军和俄国的水下仪器,声呐、潜艇之内的东西,先确定镇魂棺掉落的地点,再派人探查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吴军在一侧点头:“我已经让乔治和泰勒两人去和美军舰队协调了,但估计很麻烦,他们现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俄军方面呢?”夜叉王问,实际上他是想问古拉耶夫的情况,如果狗鱼被捕,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詹天涯知道夜叉王要问什么,指着下方道:“古拉耶夫在美军两栖舰上等着,但他已经被剥夺了俄罗斯国籍,也没有任何国籍,所以只能在公海上呆着,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任他。”   夜叉王不再说话,直到直升机降落在美军两栖舰甲板上,结果除了来迎接他们的锯颌鱼部队成员之外,两栖舰上其他的美国军人都隔着很远,站在那条画出来的红线之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几个全副武装的舰船宪兵来回巡逻着,收走那些士兵手中用来拍摄的各种电子设备,并且第一时间删除其中的记录。   美军士兵站在甲板上,大多数都仰头去看着那空中之城,少部分则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俄军舰艇上的水兵,但却安静得吓人,虽说舰船上的武器并未开启,但这种气氛还是会让人觉得战争将一触即发,即便是达成某种协议的美俄两国。   “这大概是从古巴导弹危机之后,美俄两国第一次有这么多军舰和飞机聚集在一起,我估计连外太空的气象卫星都没有闲着。”詹天涯下机后穿着厚重的防寒服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守着那条红线外,站成人墙的美军陆战队士兵,士兵们都将手指放在了保险上面,但已经冻得麻木了。   “有个坏消息。”吴军拿着信息板小跑过来,走到詹天涯与夜叉王身边,递过去道,“日本民众很愤怒,自卫队和美军驻日部队关系变得紧张了,韩国第一时间声称支持美国的任何决定,日本政府竟然要求中国进行外交干预,并且同时向台湾驻日本札幌的办事处递交了一份声明,至于声明内容谁都不清楚,但台湾方面似乎很紧张,可从卫星图上来看,似乎他们不是冲着大陆去的。”   “世界游戏又开始了。”夜叉王冷笑道,只是看着镇魂棺落入海面的位置。   “为什么是坏消息呢?”詹天涯看着信息板,“也许是个好消息,美军首先不会对自卫队动武,如果动武事情就真的闹大了,水下探索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商谈。”吴军转身看着在红线外,现在隶属于锯颌鱼部队的乔治和泰勒正在和一名美军上校说着什么,手舞足蹈似乎很激动,但美军上校只是闭眼摇头。   “看来是谈崩了。”詹天涯低声道,“试试那两个俄国人。”刚说完,他便看到坐在直升机内的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冲他挥手,并且摇头表示很无奈。   “好吧!至少让他们把李朝年的破冰船还给我们吧?”詹天涯敲着信息板。   吴军摇头:“破冰船早走了……”   第三十八章(下)[反叛]   美俄两国不提供协助,从本土调来设备已经来不及了,李朝年的破冰船也早就离开了,现在他们如同是困兽一样被困在了这艘美军两栖舰上,这似乎是一个圈套,没有设备,他们无法进入冰冷刺骨,瞬间能置人于死地的北冰洋海水之中,也就是无法执行联合国下达的任务,无法执行任务就直接宣告失败,等于是直接向姜伯子妥协了。   “我和夜叉王,加上何柏谷、莫钦、莎莉、胡淼、魏玄宇、葬青衣、魏亚军、黄永模、邓泽义、魏大勋、王婉清、臭鼬、宋松、吴军、卢洪营、列昂立德、米哈伊尔、乔治、泰勒,我们有21个人。”詹天涯掰着手指头数着,“这就是我们现在剩下的兵力,能使用的设备也只有几架油料根本不充足的直升机,还是联合国租借的美军直升机。”   “是22个人!”古拉耶夫走了过来,随后回头看着那红线道,“别说我没资格,我是个没有国籍的人,一旦踏进来这条线,我就回不去了,而且美国人很希望甩掉我这个麻烦,因为我什么资料和情报都没有给他们。”   “是23个人。”夜叉王看着海面,“别忘了,还有胡顺唐,即便他现在变成了姜伯子,但他还是胡顺唐,我相信他,相信那个傻瓜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战胜的。”   “好吧,23个人,够了。”古拉耶夫挤在两人的中间。   “够了?你是睁眼瞎吗?以为这里是原始森林?我们钻进去就可以打游击?”詹天涯看着海面上的那些军舰,又用手在脑袋顶上画了一圈,“军舰还有头顶上那些战斗机、无人机,这里的人每人捡块冰都能把我们全都给埋了。联合国为什么派我们来?无非就是要找借口,成功了另当别论,但我们也不可能成为英雄,要是失败了,直接向姜伯子俯首称臣,可以说什么故意让我们去接近姜伯子,实际上是驱除了我们这群叛乱者,左右都是死。”   “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古拉耶夫低声道,用手指头指着海面,“狗鱼是被逮捕了,但他始终比胡万钦清醒,他被捕前给我传了话,告诉我胡万钦最早是邀他一起来的,但他撒了谎并没有到,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被逮捕之前,让两艘跟着我们的潜艇消失了,美军潜艇追踪他们也追丢了,实际上他们现在就在空中之城的下方海域之中等着咱们呢,现在麻烦的是,我们直接下水不太可能,他们也不能浮上来,浮上来就会被打击,所以我决定用最后一招了。”   “哪一招?”詹天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古拉耶夫。   古拉耶夫抬手看表道:“倒数十秒……10、9、8、7……”古拉耶夫输完那十秒之后,不远处的一艘美军舰艇突然着火,紧接着舰体后侧开始爆炸,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一艘俄军潜艇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随后周围所有舰艇都真正进入了战备状态,他们所在的两栖舰上的水兵也来回奔跑着,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却始终没有搞清楚来袭者是什么东西。   “现在,我们得留下一部分人作为掩护,我已经让潜艇贴近我们的两栖舰左右两侧,这样他们就不敢使用导弹和鱼雷攻击,否则这艘两栖舰一样得完蛋!”古拉耶夫冷冷道,“叫大家做好准备,该有的准备潜艇上全部都有!”古拉耶夫说完俯身看着舰体一侧,吴军立即走开,向其他人通知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汇聚在甲板的两侧,准备跳上随时都有可能浮上来的俄军潜艇。   下方海底300米处,安静地躺在海底的镇魂棺缝隙周边冒着水泡,深海的黑鱼绕着镇魂棺一圈一圈地游着,直到镇魂棺的棺盖突然被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之后,那群黑鱼才疯狂地开始逃窜,随后海水瞬间填满了镇魂棺之中,没多久胡顺唐从棺材之中爬了出来,仰头看着海面,再四下看着,接着慢慢走向离镇魂棺不远处的一堆海底寒冰之中,从其中拽出了处于昏迷状态,已经成为不知名怪物的凯特。   胡顺唐唤醒了凯特之后,发现凯特的全身血脉膨胀,已经如要爆炸的气球一样,只得将阎王刃打开,把匕首一端塞进他的口中,让其吮吸着其中的烙阴酒,这才将镇魂棺的铁链交到他手中,示意对方跟着自己。   向前游动了十来米之后,胡顺唐停顿在一个巨大的海洞之前,海洞口十分巨大,能够并行三艘潜艇,稍微停留之后,胡顺唐有了些许的笑意,朝着其中快速游动而去,而含着阎王刃的凯特则拖着镇魂棺吃力地在海底行走着,跟随其进入了海洞之中。   许久,胡顺唐从海洞另外一侧浮了起来,探出头来,看着这个以曲线隧道连接向外界的深海洞穴,坐在岸边脱掉了自己的里衣,重新穿戴起了双王冕等东西,随后静静等待着凯特拖着镇魂棺出现在水面之上。   “这才是杰作。”占据胡顺唐身体的姜伯子看着这巨大的洞穴,周围四处都躺着那些骷髅,骷髅身边放置着不少仪器和挖掘工具,还有几台生锈的挖掘机摆放在角落之中,挖掘机上面的人也早就变成了骷髅,趴在控制台上,空洞的眼眶朝着海洞水面的位置。   “你做的?”一个声音随后响彻在海洞之中,姜伯子一愣,回头看着目光呆滞已经如行尸走肉般的凯特,又笑道,“胡顺唐,你醒了?”   “早就醒了,我现在明白胡淼的感觉了。”在体内的胡顺唐道,但自己却有一种与姜伯子并行的感觉。   姜伯子用手轻易点燃了旁边的火把,举在手中朝着海洞前方挖掘出来的那条隧道走去,隧道很宽敞,周围还有通风装置,周围挂着老旧的空调还有电扇,但四处都能看见死尸,还有丢弃的武器装备。胡顺唐从姜伯子眼中看到那些死尸身上穿着军服,而军服上面都挂着美俄两国的标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直接回答你吧,这个地方是我花了五次轮回,总共一百年的时间制造出来的,不过我只是总指挥,执行者是美国人和俄国人,他们很听话,毕竟为了祖国的强大,这些人愿意付出一切。”姜伯子带着嘲笑,满满的嘲笑,走过一具尸体的时候,还拧下那脑袋来,一脚踹飞,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   “你想挖开阴阳缝?”胡顺唐道。   “不,我只挖开了这一个,其他的我都让他们堵上,有一个就够了。”姜伯子慢慢走着,隧道中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外,就是后方凯特拖动镇魂棺发出的怪声。   “为什么?”胡顺唐不解,但如今却显得很平静,毕竟他也无法做什么,更无法通知在外面的夜叉王等人。   “人,总有想家,要回家看看的时候。”姜伯子笑道,“我会等在这里,等着外面的世界都变得可以重塑之后,我就可以出去挽救世界了。”   “你想做什么?”胡顺唐立即问,“毁灭世界?”   “世界需要我去毁灭吗?”姜伯子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的尸体,“你知道这些人怎么死的吗?互相残杀,美国军人对俄国军人,而且我并没有从中挑拨,那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起因是一件小事,一件小事最终变成了国家和民族之间的仇恨,一个士兵殴打了另外一个士兵,从而导致了这场残杀,打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他们停止了这场小规模的战争,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了,而且粮食和饮水也已经没了,于是他们吃人,吃到最后连火源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于是他们开始互相赎罪,互相帮助,但是已经晚了,最后都饿死了……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人类还不如蚂蚁,两个不同的蚂蚁族群在发现了某个巨型食物之后,基本上不会发生战争,而是会大家平分了那东西运回去,这是为了生存,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生存,可是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个道理。”   “姜伯子,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胡顺唐醒悟了。   “你总算是明白了。”姜伯子轻笑道,“我骗了你们这么多年,其实也留下了许多线索,可是你们谁都没有察觉,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差不多,你们不是有一套平行宇宙理论吗?但仅仅只是局限于两个世界而已,不,是三个,还有阴阳缝之中的那个中立世界。我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出生长大随后去了疯鱼岛,发现了所有的秘密,但我始终没有搞明白的是这些冥器的来临,还有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数次轮回我都在拼命地调查,发现这个问题和宇宙的起源一样困难,仅凭我的智慧根本查不出来。”   “我明白了,其实异术者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来自于你那个世界。”胡顺唐叹道,“在明白往生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这件事。”   “否则你怎么会称为傻子呢?”姜伯子嘲笑道,“不过你和我从前一样,都是傻子,但傻子有傻福,你迟早会明白的,但你还是没有明白重点,我一直探求的重点在什么地方,给你个提示,关于那三国的实验。”   “灵魂!”胡顺唐立即回答道。   “中了!”姜伯子笑道,继续前进,“你还是不笨嘛。”   第三十九章(上)[海洞中的秘密]   “灵魂和宇宙也许是两个不同概念的东西,却又是最让人费解的两个东西。”姜伯子边走边说,完全是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万物有灵,哪怕是人类研究出来的机器人也得赋予人工智能的虚假灵魂,否则他们无法产生为人类服务的意识,程序也是一种灵魂上的体现。知道为什么人类在服务型机器人上取得的成就不如军事杀戮型机器人吗?原因就和要成为坏人比要当好人简单得多,你出门随便找个人一刀捅死,你就是坏人,但你要是费力去救那个奄奄一息濒死的伤者却不简单。”   “我不认同你的理论。”胡顺唐辩论道,“即便我没有办法救,但我只要有救的念头,那就是善。”   “但是救不救这和去不去救又是两回事。”姜伯子笑道,“千万不要混淆两个概念。你不要打断我,有礼貌的听我说完,先前我说到机器人的问题上,要让机器人开始行动,只需要赋予他们人类最害怕的负面情绪便可,愤怒、狂躁等等,所以用于军事的机器人普及得很快,服务型机器人才会进步缓慢,直到今天都只是单单依靠最简单的程序做事,你看外面空中飞翔的部分智能无人机,一个指挥所五个人可以操纵十架无人机,就算是用遥控器,也得人手一个,但五个人根本只是盯着画面就可,为什么?因为无人机执行的就是消灭目标和监视的任务,绝对没有营救任务吧?”   “所以你的重点一直都在灵魂研究上面,对吗?”胡顺唐问。   “对,灵魂研究,我最早是研究这个,从这个入手才发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姜伯子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没有神,没有鬼,所谓神鬼害人只是一个世界的人死去,无意识的徘徊导致他们在迷茫中干出许多残忍的事情,这些东西需要杜绝吧?要杜绝就需要重塑,没有阴阳缝可以同时进入那么多人,而且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会那么听话乖乖走进去,剩下的只有——战争。”   战争会死很多人,现代战争核武器可以瞬间杀死上万人,不费吹灰之力,异常简单,可这些人死后不是一样得前往那个世界吗?到时候姜伯子又准备怎么做?让那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胡顺唐不明白。   “异术者就是往生人的后代,但是这个往生人的概念却是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懂了吧?在这个世界你只是个傻瓜,但在那个世界,你或许就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超人。”姜伯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忽然觉得很难受。   胡顺唐并未察觉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而是隐约觉得这句话仿佛是真正的重点,再深入一想,姜伯子不仅是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而且是要创造两个根本就不平衡的世界。如果A世界的人全部不通过正常通道前往B世界,忽略了轮回这个过程,径直到达B世界,基本上人人都和异术者一样,都属于超人同类型的怪物,而B世界的人来到A世界之中也会成为相同的怪物,到时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胡顺唐,我的做法决定是正确的。”姜伯子捂住胸口继续朝前走着,“两个世界的人开始调换位置之后,大家的思想各方面都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到时候不会再有利益的争斗,大家都是那么的强,所以战争也会相应停止,那才是完美的世界。”   “不会存在战争?你确定?”胡顺唐问道。   “当然。”姜伯子继续朝前走着,前方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还得朝前走多久,只是周围的设施倒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完善,像一个真正的地下城一样,甚至还有两家世界知名的快餐店就在隧道的右侧。   “现在的人不就是和你设想中的一样吗?大家都是人,都吃着几乎同样的东西,长着差不多的样子,用着类似的武器,在同一主站线上,但依然会发生战争,你不是等于白做了吗?”胡顺唐质问道。   姜伯子愣住了,随后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是,但意识形态会不一样,大家不会有那么负面的情绪。”   “没有负面的情绪,人就不完整,人不会生气,怎么会高兴呢?”胡顺唐又一次问道。   姜伯子站在那,许久才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变成怪物的凯特,对他说:“笑。”   凯特那张惨白的脸上立即有了些许的笑容,随后嘴巴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扯裂开了,像是有人用刀直接将嘴巴割开了两道口子一样,姜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凯特,又道:“哭。”   凯特开始面露哭相,却没有一滴眼泪,只是干嚎。姜伯子眉头紧皱,又命令道:“难过。”   凯特愣了一下,眼珠子转动了下,继续刚才的干嚎,表示难过就会哭。   “你刚才也看到了,你是想以后的人都变成那样吗?说笑的时候才笑,说哭的时候再哭,那这世界上还需要人干什么?用机器来代替人算了。”胡顺唐无法表示出自己的情绪来,可以说他现在就成为了真正的“无”,也体会到了当初莎莉和胡淼共存一个身体的那种感觉,很难受,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包裹起来一样,可悲的是还是能感觉到饥饿和寒冷。   “那扇门需要我去打开。”姜伯子继续朝前走着,来到第一扇门前,进入控制室中打开了地底的一个金属盖,补充了部分电力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地下掀起的盖子,笑道,“他们会来的,这是我留给他们的第一个难题,我想到这里他们就会止步不前,也许都会死在这里。”   借着姜伯子的眼睛,胡顺唐看到了那下面的几个培养槽,只是一眼胡顺唐便知道姜伯子制造出来的第一个困难是什么,他拼命喊着,试图阻止着姜伯子,但姜伯子只是愤怒地用手锤着胸口,好像用这种方式可以让胡顺唐闭嘴一样。   拖着镇魂棺的凯特站在那回头看着下面的培养槽,哀嚎了两声,继续拖着棺材从那扇铜门中走了过去,跟随在姜伯子的身后,做着他这个奴隶应该做的事情。   ……   海面,四下起爆的军舰让美俄海空两军慌乱不已,武器开启却又不知道该攻击何处,很快水下的潜艇通报说在水下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像是潜水员水鬼之类的,正在四处破坏舰船,因为潜艇在水下只能通过水雷攻击的缘故,担心伤着舰船,并不敢去攻击那些怪人,只得缓慢靠近,试图驱赶。   两栖舰上,守着那条红线的美军陆战队员已经持枪对准了詹天涯、夜叉王等人,并且喝令他们集中在甲板上,不要动,不要上飞机,那名负责的上校发现他们都只是站在甲板的边缘,抓着栏杆朝下看着,觉得奇怪,立即也来到甲板边缘,当他看到水面出现异样的时候,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校向指挥舱通报着或许有潜艇靠近的消息之后,立即喝令詹天涯等人放下手中的武器,趴在地上,否则他们有权力开枪。   “喂,不是说了吗?不跨过那条红线就不会开枪,你们也没有权力开枪。”詹天涯用美语朝那名上校喊话,依然没有离开甲板边缘。   “最高统帅赋予了我战事紧急执行致命武力的权力,趴下,否则就开枪了!”上校的配枪保险已经打开,并且瞄准了詹天涯的头部。   周围爆炸声不断,不少的舰艇因为担心被波及,已经紧急启动朝着限定海域驶去,至少那里的海面还算平静,并不担心其他舰艇靠得太近,爆炸会波及到自己。   “你不会开枪的!”詹天涯摇头道,“不会!”   “你想试试?”美军上校朝着詹天涯脚下开了两枪,挑衅似地看着他,示意他走到甲板中心。   “头儿,要不要干掉他。”后方站在直升机边缘,已经握紧手中突击步枪的卢洪营用通话器问道。   “别……”詹天涯低声道。   莫钦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手放在了枪套之上:“我来吧,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别杀人,他们不算是敌人,仅仅只是为了执行命令。”詹天涯立即下令道,“除非有麻醉弹之类的东西,否则千万千万不要开枪,我们有22个人,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除了直升机之外,无法躲藏,他们留在甲板上面的陆战队员人数是我们的一倍,吃亏的会是我们。”   “你不动手,那就让我来吧。”古拉耶夫转过身,按下了自己胸口的标志,随后举起双手慢慢朝着甲板中心走去,随后面朝那名上校的方向,露出了笑容。在他转身的刹那,上校看到从他胸口的标志射过来一道红外线,而红外线正对着自己,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正要开口的时候,两栖舰两侧的海中突然蹦起来两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直接落地,同时发出了恐怖的机械轰鸣声,还将两栖舰甲板上踩塌陷了两个深坑。   “上帝,这是什么东西……”上校仰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不知道何物的东西,那一瞬间都忘记自己手中还有武器了,其他的美军士兵也都分别扭头看着两侧的那黑色金属盔甲包裹着的怪物,吞咽着口水,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詹天涯等人身上。   “他们叫赛博格。”古拉耶夫收起笑容,“次时代进化兵器。”   古拉耶夫话音刚落,两个赛博格摘除了放置在后背上面的50口径重机枪,对准了周围的美军,随后头盔之中传来了沉闷的带着俄罗斯口音的英语男声:“放下武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否则我们将采取致命武力,第一次警告结束。”   第三十九章(下)[从未叛国]   “上帝啊,这是机器人!”一名美军陆战队士兵张大嘴巴。   “不可能吧!这是俄国人的东西?”另外一名陆战队队员后退了一步,同时也举高了手中的突击步枪。   “开火!开火!”美军上校反应过来,知道必须先发制人,举枪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名赛博格头部连续扣动了扳机,一口气射光了枪膛之中的所有武器,剩下的美军陆战队士兵也立即分成两批,开始朝着赛博格开枪。   甲板上枪声大作,乱成一团,詹天涯等人也立即俯低身子,向甲板边缘靠近,担心被流弹给击中。詹天涯大声问古拉耶夫:“潜艇呢?怎么不见踪影?”   “你以为潜艇说浮起来就能浮起来的?再耐心点吧!再说是紧挨着两栖舰上浮,万一撞着船体破了哪怕手指头这么大点的洞,咱们都得完蛋!”古拉耶夫低着头喊道。   “放下武器!”赛博格并没有马上还击,依然在警告,美军上校和士兵们扣动着扳机,但不少人也因为子弹击中在赛博格表面反弹回来被挂彩,有两个还被击中了喉部,捂住咽喉就倒地不起。   “撤回去!撤回船舱!快点!”上校下令道,扭头的时候看见在甲板上面的詹天涯等人,一咬牙,又调整了自己的命令,“是他们!先干掉他们!”上校说完,朝着詹天涯等人的方向就开始开火,两名赛博格立即挪动着沉重的身体挡在美军枪口之前,并步步逼近,继续警告。   已经隶属于锯颌鱼部队的美军海豹部队的乔治和泰勒两人,一面上前叫古拉耶夫千万不要下令开枪,一面也挥手阻止让那美军上校不要开火,大家都停火冷静一点,但那名美军上校已经完全处于癫狂状态,举枪就瞄准了乔治,高喊道:“你已经叛国了!”   “什么?喂!”乔治发现那上校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随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自己被夜叉王一脚踹开,但夜叉王却因此胳膊上挂了彩,乔治还想继续解释,发现那美军上校捡了一支中流弹倒地的陆战队员的突击步枪就扣动了扳机,一排子弹袭来,乔治虽然是避过了,但在一侧的泰勒却因为被机枪扫中了胸口和腹部,直接倒地,瞪大眼睛,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后睁眼死去。   “!”乔治抓起泰勒身边掉落的MK46轻机枪,对准那美军上校就暴吼着开始射击,美军上校也举枪对射,几秒之后,两人分别身中数弹倒地,而那些赛博格士兵也在古拉耶夫的命令下,开始使用 50口径重机枪扫射美军陆战队士兵,瞬时间,甲板上血流成河,四下都是溅开的人体残肢……   短短不到二十分,赛博格便以优势火力解决了战斗,又快又狠,甲板上的陆战队士兵没有留下一个活口,50口径重机枪的子弹像是一头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瞬时间就撕裂了他们的身体。   夜叉王拖着乔治的身体朝着甲板边缘走去,詹天涯则拖着死去的泰勒,乔治的手一直微微抬起,要去抓泰勒,随后又用眼神示意夜叉王把他放下。夜叉王立即放下他,附耳去听他要说什么,却被乔治一把抓住拉近道:“美国陆军海豹部队第三分队亚特兰。乔治,军籍编号AJ7455286,从未叛国……”   说完乔治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夜叉王,脑袋一歪,却奋力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从未叛国。”   “我给你证明,你从未叛国。”夜叉王点头,随后侧头对魏亚军喊道,“魏亚军!记下来,美国陆军海豹部队第三分队亚特兰。乔治……”   魏亚军在一旁蹲下来,接着他的话道:“军籍编号AJ7455286,从未叛国,我记住了。”   说罢,周围人都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围拢在乔治和泰勒的身边,那两个赛博格也只是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持枪面朝舰体舱口方向警戒着,里面的水兵和剩下的陆战队员也不敢使用重武器,担心伤到船体本身。这里是北冰洋,一旦落水,会不会游泳的人生存几率都很低。   不久后,就在美军还在焦急地商议如何对付在舰艇上的那两个只能用重武器击毁的赛博格时,两栖舰两侧海面的水面开始出现了波动,随后如喷泉一样涌出大量海水,两艘装扮成中国潜艇的俄军台风级潜艇慢慢出现在水面,随后潜艇上方和侧面的舱门打开,一个身穿解放军军服的俄国军官钻出来,朝他们拼命挥动双手,示意他们赶紧下来。   “跳下去!快快快!”詹天涯指示着其他人,等大多数人跳下去的时候,身为锯颌鱼部队前成员的米哈伊尔、列昂立德、宋松、卢洪营与吴军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直升机侧面,继续检查着自己的武器。   詹天涯转身看向他们,怒吼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赶快!”   列昂立德缩在直升机机身下侧,伸手指着其他舰艇上已经起飞的无人机和直升机,米哈伊尔则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说:“你们需要掩护,潜艇下潜还需要时间,走吧。”   卢洪营和吴军也看着詹天涯点点头,示意他赶紧离开,随后各自钻进一架直升机中,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詹天涯作势要冲上前去,宋松却迎上去制止他道:“老大,快走吧,这里交给我们,没有掩护,你们在潜艇中就等于是呆在棺材中。”   “宋松!”詹天涯一把抓住他,但随后又松开,“……一定要活着。”   “喂,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宋松笑嘻嘻地道,又推了一把詹天涯,示意他赶紧下去,“走吧!别担心我们,没事的。”   詹天涯翻过甲板边缘的栏杆,又回头看着他们几人道:“一定要活着!”   “噢。”宋松点头,就在詹天涯要跳下去的时候,宋松又叫住他,“詹主任,詹总指挥,在你手下做事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还有,你真是个混蛋。”   詹天涯默默点头,跳下潜艇,又仰头看了一眼,这才钻了进去,可此时何柏谷却看了詹天涯一眼,随后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詹天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那名俄军军官一把将其拉了进去立即将舱门给锁死,接着下令潜艇立即下潜。   留在甲板上的宋松转身看着剩下来的四个人,竖起大拇指朝上,示意可以起飞了,卢洪营和吴军两人也竖起大拇指,示意列昂立德和米哈伊尔上直升机,宋松也赶紧跟了过去,钻上直升机之后,看到两栖舰前端XH30火神防空炮已经对准了那两个赛博格。   “列昂立德、米哈伊尔,跟我下飞机!走!”宋松喊道,说完钻出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船舱方向冲去,列昂立德与米哈伊尔各自手持狙击步枪和突击步枪掩护着宋松,等他们冲到船舱口的时候,下移的火神防空炮已经开火,瞬间将其中一名赛博格打成了蜂窝,另外一名赛博格立即举起手中的50口径重机枪站在那攻击着火神炮的液压系统。   已经起飞的卢洪营和吴军两人率先锁定了远方起飞准备绕行到他们身后的两架武装直升机,随后用导弹击毁了对方,但吴军的飞机也因为锁定发射这短暂的时间来不及躲避,被天上的一架无人机击中了尾翼,开始在空中急速旋转,朝着两栖舰周围舰体径直撞去。   “吴军!”卢洪营怒吼道,但因为速度和角度的关系,根本拿那无人机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等直升机靠近船身的时候,试图跳下直升机,可在舱门打开的瞬间,俄军的几门防空炮同时开火,将他的直升机瞬间扫成了一团火球。   舰艇下方,列昂立德看着已经坠毁爆炸的两架直升机,摇头道:“这和自杀没有区别。”   蹲在船舱口的宋松检查完弹夹,竟然笑道:“这不是自杀,这是掩护。”   两名俄国军人面无惧色,只是对视一眼点点头,接着随宋松一起冲进了船舱内部,朝着指挥舱方向冲去,但与此同时,远处另外两艘俄军军舰的导弹已经发射,径直朝着美军的两栖舰袭来……   后来,这次绝对不会载入史册的所谓战役结束之后,中美俄三方的搜寻小组对这里进行了撒网式的搜索,试图找到失踪和伤亡的人员,但怪异的是,所有在这场战役中被人亲眼所见战死的士兵尸体都离奇消失了,捞起来的只有四架直升机的残骸,还有一艘被炸成几块的两栖舰残体。   再后来,三国出资在此处建立了一个联合科考站,却传闻这个科考站中从未进驻过任何人。   ……   下方海底,两艘俄军潜艇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先前扫描到镇魂棺的位置前往,镇魂棺早已不见,同时还发现了藏在海底冰层之中的那个巨大的海洞。指挥舰长当即下令直接驶入海洞之中,毕竟他们现在要想离开这片海域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已经被视为了叛国者,一旦试图离开,只会存在一个结果——将潜艇当做自己的棺材。   两艘潜艇在海洞之中以极慢的速度行驶着,许久才再次在海洞中的隧道前方浮动起来,船舱口再次打开,两名俄军士兵拿着空气质量仪器,在一众水兵的保护下对隧道外侧进行了测试,在确定空气质量达标之后又立即返回了潜艇内部。   俄军指挥舰长站在舱口,数着詹天涯等人的人数,数完后露出抱歉的表情对詹天涯说:“你们有14个人,武器装备各种东西都替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够你们吃一天的,不可能再多了,因为那些混蛋只给了你们不到一天的时间,所以不够吃也好,够吃也好,大家都死定了。”   詹天涯笑了笑,看着在岸边做着最后准备的其他人,朝舰长伸出手来:“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白斑狗鱼吧。”舰长戴上了自己的帽子,“如果不是他,我多年前就死在了西伯利亚的劳改农场里面。”   “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詹天涯问,“离开?”   “不可能。”舰长摇头道,“这只是台风级潜艇,并不是外星人的飞碟,我们顺利上浮接走你们再离开已经算是运气了,再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你们,成功了咱们或许都有活路,失败了那就等死吧。抱歉,我原本是应该跟着你们一起进去的,但是我舰上的士兵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是被我胁迫而来,受了欺骗,在那之前还以为仅仅只是一次演习,我是他们的头儿,所以得和他们一起呆在活人棺材中同甘共苦,祝你们顺利,你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决定,还有运气。”   “我们会成功的,一定!”詹天涯回头看了一眼穿戴好装备的夜叉王,紧握着舰长的手道,“我答应你们,一定带你们回家!”   “希望真的如此。”舰长点头,“那样的话,我的妻子和孩子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詹天涯点头转身离开,舰长却又将他叫住,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我们是叛国者吗?”   “不。”詹天涯摇头,看着站在舰体外侧的其他俄国水兵,“你们是守护者。”   “谢谢。”舰长朝詹天涯敬礼道。   詹天涯立正站好,向舰长回礼,接着跳下潜艇,来到岸边,招呼众人来到自己的身边,随后道:“我们还剩下14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里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人不少,但是有些人我却不需要。”说完,詹天涯抬手指着魏大勋和王婉清道,“魏大勋、王婉清出列。”   两人很疑惑地走出来看着詹天涯,不明所以。   詹天涯示意魏亚军、黄永模和邓泽义三人上前把他们两人的装备取下来,放在一侧,又道:“你们是废物,所以得滚蛋,离开我的队伍,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接着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平安过完这一辈子,这是命令,否则我现在就在这里毙了你们。”   魏大勋和王婉清对视一眼,当然知道詹天涯的用意是什么,但并没有挪动步子,王婉清却立即握住了一旁魏大勋的手,摇着头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让你们滚就滚!”夜叉王忽然喝道,“别磨磨唧唧的,真的得等到两个人当中死了一个才去后悔伤心?魏大勋,现在立正,向右转,朝潜艇方向前进,不允许回头,这是命令。”夜叉王说完也顺势拔出了魏亚军腰间的手枪,朝着地上开了一枪,“滚!快点!”   第四十章(上)[走吧!走吧!]   “走吧。”魏大勋终于低声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种环境,也无法与他们融合在一起。”   “可是……”王婉清回头看着臭鼬,“老爷子的遗愿怎么办?”   “有他们,你为什么总是被什么遗愿牵绊着呢?”魏大勋并不侧头去看王婉清,“这是我们的机会,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可以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走吧!”臭鼬加重了语气,“你真的不适合与我们呆在一起,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是吗?”王婉清低下头,她其实心中明白,只是不愿意有人说出来,她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以用钱买到一票保镖和自己做着疯狂的事情,但自己的自身实力却没有办法在保镖离开之后得到任何惊人的成果。她为了爷爷那个疯狂而不可实现的愿望,搭进去了无数人的性命,也因此变得一无所有,还差点失去了一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走吧。”王婉清拉着魏大勋的手走上潜艇,两人在潜艇上看了众人一眼,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一些类似“感谢一路有你们相伴”之类的话,而是直接进入了潜艇内部,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等舰长和其他水兵都返回潜艇之后,詹天涯站在那思考了一阵,又道:“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我自己在心中计算了一下,面对姜伯子那种怪物,我们的成功几率很低,只有不到5,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却高达98,所以我觉得……”   “现在没有人会退出的。”夜叉王插嘴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我们现在……”詹天涯刚要说话,却看到莫钦一把将葬青衣给推了出来,顺势也把魏玄宇给踹了出来。   随后,莫钦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睡眼朦胧的模样举手道:“长官,我有话要说!”   “说!”詹天涯不知道莫钦这小子又准备干什么。   “他们两人也不能去。”莫钦苦着一张脸,“葬青衣呢,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有个养父可能也要战死了。”说到这莫钦看了一眼夜叉王,夜叉王没有搭理他,他又道,“所以她得活着,否则车部就完蛋了?还有魏玄宇这个抠门的王八蛋,他更惨啊!他爸莫名其妙死了,妈妈也得病去世了,老魏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要是没了,就绝后了,中国呀有句古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这就是不孝了!必须滚蛋!”   “莫钦!”葬青衣回头怒视着他,很清楚他现在要做什么,“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装什么大圣人,大善人?你对我……”   葬青衣刚说到这的时候,莫钦一把将臭鼬搂在怀中,将嘴唇凑了过去,深深地吻了下去,就连一向风骚至极的臭鼬都惊讶无比,任凭莫钦抱住自己深吻,也没有反抗,没多久才慢慢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两人在众人面前缠绵深吻着,葬青衣气得脸色铁青,许久莫钦才轻轻放开臭鼬,摇头道:“别幼稚了,我不喜欢小女孩儿,我比你大好多的,老少配啊?我去,得遭天谴的!还有啊,你看看她的身材,前凸后翘,再看看你的,和男人婆没什么区别。”说完莫钦朝着臭鼬眨了眨眼睛,还用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脸蛋。   “是呀,你们是同类的怪物,我和青衣才比较合适。”魏玄宇顺势也将葬青衣拉在自己身边,却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举动,只是攥着葬青衣的手不松开,就那样看着莫钦。   “这就对了嘛,花好月圆,等会儿,这看不到月亮啊!没事,等会儿我在上面画一个,挂个荧光棒权当是月亮了,等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找个犄角旮旯直接洞房了,十个月之后孩子就哇哇落地,青衣有了归宿,老魏家也后继有人,多好?”莫钦说完摇摇头,“我怎么废话这么多?长官,我和臭鼬当尖兵,先行一步侦察侦察,保持通讯联系啊!“莫钦说完,背起自己的装备,拉着臭鼬的手就朝着隧道中一阵小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葬青衣站在那咬着嘴唇,不发一语,此时魏玄宇将她的手松开了,低声道:“对不起啊,我这人好面子,狂损我,我就只能这么干,想挽回点面子嘛。”   葬青衣只是摇头,一句话不说。夜叉王走到葬青衣跟前,抱住自己的女儿低声问“去不去由你,爸爸这次不干预,你要和谁在一起,我以后也不干预,怎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葬青衣把脑袋贴近夜叉王的胸口,闭眼轻轻点头。魏玄宇知趣地走到一旁,却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地方,因为往常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会和莫钦在一旁互相挤兑,甚至“大打出手”。   “看来还是得去吧?”詹天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抬手看表。   “他必须去,磨练一下也好,说不定死不了。”魏亚军此时抬手指着魏玄宇,但却不正眼看他,“在某种意义之上,我算是他父亲,不,是替代品父亲,虽然看起来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   魏亚军说完,黄永模和邓泽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不会和你一起行动的。”魏玄宇摇头道,“我一个人走,因为老子独来独往惯了,担心有人扯我的后腿。”魏玄宇说完手插进裤兜之中,朝着隧道之中走去,同时背对着众人摆手道,“还有,他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   “魏玄宇!”夜叉王转身走上前,等魏玄宇转身那一刻,夜叉王抬手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   魏玄宇侧面愣住了,许久才摸着脸扭头来看着夜叉王。   夜叉王盯着远处的黑暗之中:“你不是想知道你爸以前的经历吗?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已经满足了,可以滚了!”   魏玄宇笑了,侧身一站,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球的形状问:“夜壶,你是让我滚进里面呢,还是滚出去呢?”   “随便你。”夜叉王站在那一动不动。   魏玄宇笑着点点头,继续手插在裤兜之中,吹着口哨朝着隧道之中走去。   “贺昌龙,你的排我还不了你,把他们三个还给你吧,他们都是你的兵。”詹天涯看着夜叉王的背影道。   “不需要你还,责任不在你,你怎么变得和半桶水一样,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夜叉王侧头厌恶地说。   “我是胡万钦的继任者,我有责任。”詹天涯笑道,“你说我和胡顺唐一样,那是因为我和他是亲兄弟啊。”   “你现在只是个光杆司令。”夜叉王朝魏亚军等人挥了挥手,等魏亚军来到自己一侧的时候,才低声道,“那是你儿子,你真的让他去?”   “排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魏亚军,如果非要让我是的话,我宁愿只记得你是我的排长。”魏亚军面无表情地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他们也一样。”   “好吧,那就走吧,和以前一样,战斗队形,前进!”夜叉王说完叫了葬青衣一起,带着魏亚军等人朝着隧道中跑去,古拉耶夫迟疑了一下,也拔腿跟着他们跑了进去,隧道外的岸边,只剩下了詹天涯、莎莉和胡淼三人。   “我知道你们两位都得去,而且你们现在都不是以前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说不定我还得靠你们保护呢。”詹天涯笑着对莎莉和胡淼说,“去找我的弟弟吧,不过呢,有件事我得事先声明,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们对胡顺唐的那种感情都得给我抛到一边,因为有可能我会亲手杀了他……”   詹天涯说完慢慢朝前走着,莎莉和胡淼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岸边,空无一人。   隧道深处,莫钦加快着脚步朝前走着,那模样像是在冲,而不是奔跑行走。许久,臭鼬甩开莫钦的手,揉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道:“姓莫的,你的戏我已经陪你演完了,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你要多少钱?”莫钦转身看着臭鼬,两人即便是在黑暗中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   “钱?”臭鼬忍不住笑了,“你认为我会缺钱?”   “好吧,以身相许,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莫钦说完开始准备脱裤子,“我不会速战速决,保证让你舒服了之后才结束。”   臭鼬拔枪抵住莫钦大腿之间,冷冷问:“我想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吸引你呢?”   “千万别开枪啊!我可不知道打断了那东西,我这身体是否具备再生能力,万一长不出来,我只能在下面安装个棒了,下半辈子也只能以服务女性为目标。”莫钦轻微摆手道,却没有任何紧张的表情。   “你说你们有冒险的经历,日久生情……”臭鼬收回手枪,“但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也挺久的,为什么你对我没有呢?”   “日久生情啊!我和她没有日过啊!怎么生情啊,大妈!”莫钦穿好裤子,“你有病啊?每次见面都得问莫名其妙的问题,所以我才跑啊,跑得远远的,躲着你,你以为我躲着你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问题太多了,我吃个苹果你得问我为什么喜欢吃?我吃烧烤口重喜欢多放盐,你也得问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你还会问,你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是个男人都得疯!”   臭鼬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手势:“那我以后是不是闭嘴,少说话,你就能回来?”   “要是我们阻止不了那个混蛋,大家以后都得永远闭嘴,想说话都不行。”莫钦摇头,“干正事儿吧!现在不是女爱的时候。”   “为什么……”臭鼬又要开口,莫钦立即转身瞪着她,臭鼬下意识捂住嘴。   莫钦点头,将她的手拿开:“最后一个为什么,问吧,我回答。”   “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她?”臭鼬摇头,“对不起,我就是想知道。”   第四十章(下)[离心机]   臭鼬的问题让莫钦站在那思考了许久,在脑子中想了很多理由,都觉得不合适,但又找不到既不刺激臭鼬,又能表述自己正确意思的话来,最终只能按住臭鼬的双肩,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小姐,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只想和你上床,因为你的身材和样貌非常诱人,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葬青衣的时候,我没有那种念头,我只想和她谈恋爱,也许你听来很恶心,但我就是想和她一起散步放风筝,谈天说地,每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浮现的全是她的模样,哪怕牵一下她的手,都会让我这个狂激动好久,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单膝跪地,拿出亲手打造的戒指向她求婚,希望她陪自己过一辈子,你明白了吗?”   臭鼬没有点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反问莫钦:“莫钦,你知道今年自己多大岁数了吗?”   莫钦点头,臭鼬又问:“那你知道她今年多大岁数吗?”   “年龄不是问题。”莫钦摇头,“你还是没有搞明白问题的重点。”   臭鼬笑了:“我搞明白了,是你没搞明白,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年狠心离开那个深爱我的男人,愿意为我洗衣做饭,整天守护着我的男子,而选择跟你过冒险的生活,最终成为一个比你还嗜血的杀手吗?”   莫钦松开臭鼬:“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初是我脑子抽筋提出来的。”   “和你无关,只是我想明白了。”臭鼬眼皮垂了下去,“我遇到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但是模样和近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区别,我们在一起十年,他老了,我依然没有变化,他生病我着急,他割伤了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恢复,我很心疼。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几十年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眼前,受不了在他葬礼上还得忍受那些昔日已经年迈旧友们怪异的目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死,我尝试过自杀,但我又活了,我遇到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找到了同类,你才是那个可以一直陪着我走下去的人,我们是相同的怪物。”   莫钦挤出个笑容,默默点头,示意臭鼬继续往下说。   臭鼬摇头道:“她是车部的刺客,有着非凡的身手,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有一天会老,也许会遭遇意外死去,也许会得上某种恐怖的绝症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剩下的时间,这些你想过吗?那不仅对她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说得再难听一点,她死了几十年之后,你还会想起她吗?你会远离以前和她居住的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改头换面成为另外一个人,放下与她曾经拥有的一切,你即便不痛苦了,你不认为自己冷血吗?这些你完全没有想过,你就像是个沉浸在爱情之中,却根本不考虑现实生活的懵懂少年。”   “我考虑过。”莫钦看着臭鼬的双眼,又慢慢凑近,把臭鼬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你问问你自己,你还爱他吗?爱那个多年前你离开的男人吗?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放心,不管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影响任何事情,我需要的是实话。”   “爱!”臭鼬给了肯定的答复,“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念他,希望能够回到他身边去当一个好妻子,但不可能,我很害怕看见他有一天会死在我眼前。”   “为什么?”莫钦笑道,“这次轮到我来问为什么了,除开爱,还有什么事情让你会回到他身边去?”臭鼬慢慢把手放下来,却又被莫钦的手按回在胸口上。   臭鼬摇头:“有爱就够了。”   “你撒谎。”莫钦摇头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换个姿势,这次也不例外,我帮你回答,你看对不对?除开爱,你想回到他身边,是因为他让你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有存在的必要,会有真实感,而不那么虚无。”   臭鼬哑口无言,那的确是她的真实感悟,只是她拼命不去接近这个事实,在她心中,爱人未来某天会先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是最痛苦的事情,但同时她又在拼命的欺骗自己。   “你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莫钦沉声问,“开心吗?你不开心,你无非每天都是用床上运动来麻醉自己,如果吸毒对我们管用,会让我们上瘾,会让我们死,我们早就那样做了,不是吗?他给你家的感觉,葬青衣、夜叉王、胡老大他们也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在他们身边没有看到过背叛,胡老大一直被欺骗,一直被抛弃,一直被当做傻瓜白痴,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臭鼬,我需要那个家。”   “那你为什么先前要和我演那么一出戏?”臭鼬立即又把问题给扭回去了,“对不起,我又问了为什么。”   “因为……”莫钦耸耸肩,“我发现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人,夜叉王是爷爷,葬青衣是妈妈,魏玄宇可能才是爸爸,而胡老大则是这个家中的一种精神,我呢?我什么也不是,我嬉笑打骂,强装快乐,其实也挺快乐的,未来不管怎样,是毁灭还是前进,我可能都还是一个人,你需要回到他的身边,我需要的是独自上路,去做点该做的事情,也许应该学学那个叫小金华的家伙,是吧?”   莫钦笑着,像个大哥哥一样摸了摸臭鼬的头,接着抓起装备,抱着枪朝着前面走去,又回头叮嘱着臭鼬跟上自己。   “你真是个大傻子……”臭鼬摇着头,跟着莫钦,又回头看向来时的那条路,祈祷着,自己肯定会活着回去,回到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子身边。   ……   海洞深处,姜伯子带着凯特和镇魂棺站在一台怪异的机器跟前,那台机器与当年俄军在乌克兰的那一部有着相同的模样,只是要巨大十倍,外形像是一台加装了外部电机的洗衣机。   机器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干尸,从尸体的模样就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干燥得如同沙漠一样,洞顶上方滴下来的水落在地面,不过几分钟就会被完全蒸发掉,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姜伯子擦着汗,转身打开镇魂棺,抱出牧鬼箱来交给凯特,随后指着来时的那条路道:“堵住他们,在门没有打开之前,无论如何都得堵住他们。”   凯特抱着牧鬼箱转身大踏步离开,他离开的同时胡顺唐立即问道:“你不需要冥器吗?”   “需要,否则我不会带着它们,它们聚集在一起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从而彻底打开门,而我现在只需要用这台离心机制造出来的风钻把阴阳缝给扩大,再将门给安上去,这样两个世界就可以直接对接,不需要费力地跨越疯鱼岛,人们也不会再丧失生前的记忆。”姜伯子抱着那巨大的电缆,将其接到外部的电机上面去,“这才是永动机,你们不是在某地讨论过这个东西的存在性吗?它是存在的,只是启动需要首次电源,其后运转只需要离心机创造出来的风钻,风钻在扩大阴阳缝的同时也给这部机器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也就是说它必须处于破坏状态才能永远运作,这和核能差不多,但比那更干净。”   “风团也是从里面制造出来的?”胡顺唐明白了。   “当然。”姜伯子指着那开口朝下的离心机道,“只要将开口朝上,制造出共震效果来,就能制造出那种风团,只不过那些东西都是从阴阳缝中带出来的,而不是从另外一个世界。”   “我的话你还是没有听进去。”胡顺唐显得很失望,“我说过,你即便是创造出两个充满神的世界,也无济于事,该有的依然会有,就等于不管在什么社会制度下,都会有穷人和富人一样,达到大家平等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自命为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我也说了,当人们的意识和素质达到相同的程度时,很多负面因素就会因此减少,至少会减少到最低点。”姜伯子继续操作着机器,随后一脚踹在电机上面,紧接着电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运转起来,“这东西运作一段时间就得停止,休息一两天,否则就会因为过热而爆炸,这个瓶颈到现在为止的科技是无法突破了。”   “它能自己操作?还能断线?”胡顺唐怀疑道,“你有其他的帮手吧?”   “哟,还是被你发现了。”姜伯子笑道,随后面朝向机器的另外一面,胡顺唐从姜伯子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吃惊不已的人——吴天禄!   “你谜底揭露得太早了,事情不好玩了。”吴天禄靠在机器后面,手中提着胡顺唐装有钉鞘的三角包。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站在我的这边吗?”胡顺唐怒问道。   “我是站在你这边呀!”吴天禄摊开双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是个疯子!”胡顺唐怒吼道。   吴天禄看着姜伯子,缓缓摇头,接着示意姜伯子到自己跟前来,站在一块表面光滑如镜的平面岩石前,抬手搭住姜伯子的肩膀,话却是对胡顺唐说:“你看看镜子中的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身体!他占据了我的身体!”胡顺唐撕心裂肺地吼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吴天禄把着姜伯子朝前走近那块岩石:“你再看清楚一点。”   “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两个疯子!”胡顺唐骂道,随后骂出了自己所知的所有脏话。   吴天禄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如果,这原本就应该是姜伯子的身体呢?”   吴天禄说完,胡顺唐瞬间傻了,姜伯子和吴天禄也笑了,笑声甚至盖过了那离心机电机发出的轰鸣声……   第四十一章(上)[我就是你I]   如果这副身体原本就是姜伯子的?   这句话在胡顺唐的脑子之中旋转着,如同是教室顶端的吊扇一样,你盯着旋转中的它看会头晕眼花,久而久之还会产生出这东西什么时候掉下来会绞死一群人的血腥念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胡顺唐隐约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敢去认定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莫比乌斯环、灵魂研究、往生人等等一系列的名词瞬间冒了出来,拥堵在他大脑的高速公路上,他开始很痛苦,试图去拍着自己被压迫的胸口,却意识到自己现在仅仅是一个独立在那个肉体之中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东西。   “看,他懵了。”吴天禄摇摇头道,“不过你始终的的确确是我的后代,不能说是儿子吧,这么定义听起来怪怪的,只能说是后代。”   “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说我是不存在的,还是姜伯子是不存在的,总有一个是杜撰出来的?”胡顺唐问道。   “我们不能杜撰历史,应该说不能杜撰和篡改所有的历史,只是能在轮回之中做到影响一小部分。”姜伯子摇头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中,胡顺唐都是特定会诞生的人,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之中,胡顺唐身体当中的‘你’的诞生是个巨大的差错。”   “这就是为什么你从诞生之时,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做个不恰当的形容,你的身体像是一台电脑的硬件设备,而程序是早就设定好的,一代代更新下去,到了叫‘胡顺唐’这一代的硬件时代,产生了‘你’这个程序,出现了巨大的差错。”吴天禄随后又立即再次申明道,“可不管在哪个世界,胡顺唐都是我的后代,这不需要怀疑,B世界之中你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东西,而是我的亲生儿子,只不过自小失散了而已。”   “我真的懂了。”胡顺唐道,“姜伯子在那个世界中的‘努力’并没有成功,只是稍微改变了下历史进程,可他发现不管怎么改变,该来的依然会来,所谓的天意是根本无法违抗的。于是姜伯子才决定来到这边,因为他发现只有在这个世界中,自己才会具备这种强大到近乎神的力量。”   “差不多吧。”吴天禄平静地点头,“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作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比较赞同他的理念。”   “你也疯了,我曾经以为你会真的不一样。”胡顺唐叹道,“如夜叉王所说一样,我真的是太天真了,要不把人想得太好,要不把人想得太坏。”   “我根本没疯,毕竟姜伯子的诞生仅仅是一个错误,或许这个错误也是天意呢?”吴天禄调侃道,离开姜伯子的身边,操手靠着机器,“他去了疯鱼岛才发现了那些秘密,从而找到了冥器,不过那是在数次轮回之前的事情。他发现两个世界的同时,也发现了不管是A世界还是B世界,都有相同的人和物,只是所做的事情自身的经历和身份不一样,唯一独一无二的就是那八物冥器,继而明白冥器才是两个世界的重点。”   姜伯子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继续说下去:“我经过数次轮回开始不断研究,发现无论怎么调查都查不出冥器的起源,就连那两个仙童留下来的书籍也调查不出来他们从何来,又为何要诞生,世界的起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问题根本无法探索,不要说穷尽一生,哪怕是用尽所有的轮回时间,都找不出来……”   说完,姜伯子顿了顿,拿起手中的炙阳简:“连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它只是记录轮回从前的世界,却无法得知轮回世界正常运转之后的事情,于是我决定开始创造历史,将自己融入你们的世界之中。”   “我又不明白了,之前吴天禄说过,两个世界的东西都是成对的,A世界之中有吴天禄,B世界之中也有。那么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为何没有姜伯子呢?需要你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如果有两个姜伯子,都有不同的理念,你们为何不把他送到B世界去,让他在B世界继续你做不到的事情,双头并进,要达到目的不是更快速吗?”胡顺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看,我说过,他不笨。”姜伯子扭头看着吴天禄。   吴天禄只是笑着摇头,姜伯子又道:“的确,这个世界之中也存在姜伯子,也就是另外一个我,不同的是,他在秦时是个达官贵人,不思进取,我曾经从侧面试图引导他,告诉他真相,但他……”   姜伯子说到这,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看到姜伯子的模样,他用了很多异术来证明自己,但得到的只是对方的膜拜和敬畏,甚至杀鸡宰羊来祭拜他,将他当做神明一般,完全没有姜伯子想象中的样子,再后来,姜伯子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说服,安心等待着那次轮回的结束,果然如姜伯子猜想之中的一样,寿终正寝,平静地死去,依然带着“我见过神”的那种荣誉。   “在B世界当中,因为我走了,所以转世下去的灵魂没有去过疯鱼岛,也没有所谓丧失记忆这么一说,所有下一个应该承载我灵魂的身体都只是一副躯壳,用医学上的术语来说,B世界之中后来所有我的转世躯体都只是植物人。”姜伯子详细解释道,胡顺唐也感觉到姜伯子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继续问吧,还能拖延时间,胡顺唐几乎能肯定夜叉王、詹天涯等人正在寻找自己,阻止这两个完全疯狂的混蛋,于是他又问道:“但我不明白了,所谓转世不就是因为A世界的人死了去B世界继续新的人生吗?怎么会B世界的人死了,灵魂去一趟疯鱼岛又会再次回到B世界当中呢?”   “你是傻瓜吗?”姜伯子盯着镜子中的自己,“B世界的人死了,会去A世界,在A世界又死了,又去B世界,这样来回调换,可不管怎样,灵魂只有一个,但躯体却有无数个,人口的数量是无法达到饱和状态的,只有灵魂可以达到饱和,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战争的爆发。”   吴天禄盯着姜伯子笑道:“他懂的,他早就知道了,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胡顺唐一惊,知道吴天禄说破了这件事,但他还是依然装着一副迷茫不知的模样,继续装傻。不过他忽然间也明白自己就是A世界中姜伯子的转世,按照现在姜伯子的解释,在B世界之中的胡顺唐就是他的转世,他灵魂转世的承载体,可因为B世界的姜伯子没死,所有B世界中的胡顺唐只是个植物人,而A世界中真正的姜伯子是个正常人,早就寿终正寝死了,灵魂也因此一代代延续下来,所以自己则是A世界中姜伯子的灵魂转世,只不过经过疯鱼岛的洗礼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就是姜伯子的转世,也就是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只是分属不同的世界。”胡顺唐开口道。   “你终于算是明白了。”姜伯子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得留着你的原因,我需要你去B世界之中做我做过的事情,就如你先前所说的一样,双头并进,才能达到最终的结果,转移两个世界的人,你应该知道,异术者就是往生人,往生人我想是真正的老天爷,也就是真正的神设定出来的一种群体,他们才会是两个世界未来的主宰。”   “你要把异术者完全充斥在两个世界之中,对吗?所谓的进化就是这个意思。”胡顺唐虽然语气平静,却很担心夜叉王等人不能顺利地找到这里来,还需要继续拖延时间,随后他又问,“在从前的轮回之中,你杀了我们多少次?”   “有多少次轮回,我都忘记了。”姜伯子平静地坐下,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只是有一次你们差点成功,但最终失败了,你死了,计划彻底失败,反正只要你死了,我的目标就算失败了,所以经过无数次的经验教训,我才制定出了这个近乎于完美的计划……”说到这姜伯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胡顺唐,不用挣扎,你处于这种状态,是不可能自我毁灭的。”   “你想自杀那是不可能的。”吴天禄说罢操起棺材钉直接刺进了姜伯子的身体内,笑道,“看,即便是我这样做,你们也死不了,因为他现在是真正的不死身,等你的伙伴们来了,你可以劝说他们,不要再挣扎了,顺从我们,一起达到目的,让未来的世界更好,这样他们也不会再被称为怪物了。”   姜伯子点头,示意吴天禄拔出棺材钉来,又道:“你想想,世界变成我设想的模样,再没有战争,再没有饥饿贫穷,再没有邪恶,大家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面临唯一的敌人,多么美好?”   “乌托邦是不存在的。”胡顺唐摇头,“不管在什么背景和制度下,总需要有规则,有规则就有管理,有管理就代表着有阶级的划分,也就是有贫穷有富贵的区别,即便是你创造出来的所谓美好世界,也一样会充斥着这些,到时候你怎么做?”   “我会控制他们。”姜伯子不以为然,“不会有人产生自我意识,也就没有负面情绪的产生。”   胡顺唐平静道:“这不是很荒谬吗?不等于是你在成都地下防空洞中心制造出来的那个傀儡城一样吗?都只是按照规则规律做事,人只要有灵魂,就会有自我的意识。”   第四十一章(下)[我就是你II]   胡顺唐的话好像让姜伯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吴天禄倒是在一侧不以为然,胡顺唐却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吴天禄会对这个家伙抱着赞同的理念?他赞同什么?仅仅是因为胡万钦的做法,让他对世界,对人失望?不过他拥有那么聪明的脑袋,难道不懂这一切都是姜伯子计划导致的吗?如果没有他,或许胡万钦仅仅只是个拥有正常生活的普通人,不会目睹那些残酷,更不会成为一个让人又恨又爱的怪物。   吴天禄许久后也闭上了眼睛,任胡顺唐怎么呼喊,两人都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只有门外传来的阵阵枪声,胡顺唐一惊,但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他知道伙伴来了。   莫钦与臭鼬陷入了僵尸群之中已经是五分钟前的事情了,黑暗的隧道中能钻出来这些东西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数量如此之多,那些原本死去的美俄两军的士兵爬起来朝着他们两人疯狂的袭击,两人即便是同时进入了隐形的状态,那些东西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好像是觅着气味去的。   开枪,还是开枪,除了两侧修建出来的那些与陆地上相同的饭店、咖啡馆之外,整个隧道之中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要节省子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幸的是,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象传说中那样必须爆头才能停止行动。   “夜壶!听着,我和臭鼬无法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们再等等!不要上前来,数量太多了,好像是有人在控制着它们,找到那个控制的家伙。”莫钦和臭鼬攀爬上了隧道的顶端,用绳钩固定好自己的身体,检查完手中的武器,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夜叉王等人开辟一条可以前进的路。   可莫钦没有想到的是,通话器中传来的却是魏玄宇的声音,依然是那种嘲笑:“喂,扛不住了?要不换手让我来?”   “滚!青衣呢?”莫钦还是第一时间问了葬青衣。   魏玄宇长叹一口气:“你认为她能跟着我?青衣是个很专一的人,认定你之后我哪怕是下药她都不可能移情别恋,要不这样,你把身边那个美女让给我……”   “要帮忙就赶快!少说没用的!”莫钦吼道,朝远处看去,果然看到魏玄宇蹲在一个箱子后面朝着这个方向探头探脑。   “狂,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魏玄宇靠着箱子,给自己戴上虎指。   “你能不能不要问青衣的事情?每个人都问,很烦你知不知道?”莫钦说着,瞄准了慢慢靠近魏玄宇箱子的两个僵尸,打爆了他们的脑袋,“下次我可不掩护你了。”   “谁他说我要问你青衣的事情,和那没关系。”魏玄宇沉声道,也不再探头,沉默了几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要是……要是你亲眼看你爹自杀了,后来却发现你爹又出现了,但又感觉不是你的爹,你觉得你是上去叫他一声爹呢还是坑爹呢?”   “什么玩意儿?叫爹和坑爹?”莫钦愣了下,顺手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下面墙角的金属,又反弹回来,射到了魏玄宇的脚下。   魏玄宇盯着自己脚下的弹孔,骂道:“喂,我咨询个问题而已,你犯得上用枪来打我吗?算了算了,不问你,。”魏玄宇埋怨完之后,又道,“我爸死后,我和我妈完全就在流亡,后来我妈也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有人说我是个孤儿,但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懵懵懂懂的,我一直没有朋友,说实话,直到遇到你,不管咱们是争吵也好,大打出手也好,我们没有互相出卖过,虽然说一开始我完全不信任你们,只是觉得跟着你们能找到自己父亲过去的真相,但没有想到会是那样,曾经我把责任完全推在了他的意志不坚定上面,觉得吧,一个男人竟然想到自杀,那是多么没有出息的事情。”   “说完了?”莫钦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耐烦,“这他什么时候了!?你在这感叹个鸡毛蛋啊!滚出来,我给你开条路,到里面去找到胡老大,把他救出来!我的目的不是挽救这个世界,就是想把他救出来!”   “喂,胡顺唐对你就那么重要?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你这个死基佬!”魏玄宇甩着手从箱子后面走出来,直接挥拳将一个僵尸面部揍出了个窟窿,随后拧下了另外一个僵尸的脑袋,顺着莫钦和臭鼬用枪为自己开辟出来的那条路,朝着前方跑去。   “我以前也和别人搭档过,但到最后大家都四分五裂,这是第一次能和你们呆这么久,所以特别珍惜,虽然听起来我说得很恶心,但这是事实,好了,废话说完了,赶紧滚!”莫钦等魏玄宇跑过之后,和臭鼬松开吊索落下来,一面朝着隧道深处退去,一面继续朝着蜂拥扑上来的僵尸群开火。   魏玄宇在前方跑着,忽然转身来说:“老莫,说真的,你和青衣蛮适合的,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我来扛。”说完魏玄宇拔腿就朝着前方冲刺着,莫钦听着他的话不对劲,立即用通话器喊着,但魏玄宇却一声不回,脚步声也逐渐消失在隧道深处。   “夜壶!夜壶!詹王八!”莫钦闪身到一侧,开始呼叫着在后面的众人,“老魏又去充英雄了!赶紧去帮他,他一个人对付不了的!”   “来了!”后方的夜叉王等人加快了脚步,但跑得最快的却是魏亚军,夜叉王下意识减慢了下速度,也示意其他人不要跟着魏亚军,魏亚军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紧追魏玄宇而去。   隧道深处的魏玄宇放慢了脚步,自言自语道:“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像是电视剧里面的人留下来的遗言一样,真他的晦气,呸呸呸……”魏玄宇还未呸完,胸口直接中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撞在隧道的墙壁之上,掉落下来之后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接着拔出燃烧棒准备照亮四周的时候,一只手却直接抓紧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仿佛是要直接捏碎他手腕的骨头。   魏玄宇立即抬手将燃烧棒拉着,等光亮起来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先前踹翻自己,又上来作势要杀死自己的竟然是魏亚军!   出拳,收势,闪避躲开……魏玄宇在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拉远了与魏亚军的距离,瞪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魏亚军径直朝着魏玄宇走去,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忽然抬腿朝着他胸口再次袭去,魏玄宇抬手抓住魏亚军的脚踝,使劲一翻转,将其骨头直接拧断,这才松开,却又惊讶地看到魏亚军蹲下来敲了敲脚踝,随后若无其事地又站了起来继续进攻。   “你疯了!”魏玄宇一面躲避一面喊道,却没有还击,而且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与魏亚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魏亚军完全不说话,只是不断地进攻再进攻,每一招都是下了杀手,根本没有留情。许久,当魏玄宇再次被踢中滚出好几米开外后,他翻身爬起来指着对方道:“你不是魏亚军,你不是我爸爸!”   “谁说我是了?”魏亚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的父亲还没有到呢,我估计还在朝着这个方向狂奔着。”   魏玄宇那一刻忽然想起了蜂巢培养槽中的那些细菌制造物,又道:“你是克隆人!”   “不,我是你父亲。”魏亚军露出慈祥的笑容,张开双臂朝着魏玄宇走来,同时手腕之中却抖出了一柄匕首。   魏玄宇朝后面连续跳开了好几步:“你不是!”   “我是!我知道所有的事情,还记得红烧肉吗?你最喜欢吃的,而且喜欢放很多辣椒,香料也不能少放,我说了吃多了不好,但是你不依,你说喜欢味重的,否则红烧肉就失去了意义,对吗?”克隆魏亚军继续朝着魏玄宇走去,一字一句地清楚说道。   “没用的,我爸已经死了,你只是个复制品,复制品是无法替代他的。”魏玄宇知道对方脚力惊人,自己中了两脚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若不是遗传基因带来的这副身体,恐怕早就因为肋骨刺穿肺部或者心脏而死了。   “好吧,但我的主人说,不能随意杀掉你,还得劝说你,毕竟你们是神选中的人。”克隆魏亚军把手放下,但倒转匕首握在手中,双眼紧盯着魏玄宇的咽喉。   “好吧,我答应,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去死。”魏玄宇冷笑道,“来呀,去死吧!”   “好!”克隆魏亚军一刀刺进自己的胸膛,随后摊开手道,“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你跟着我走吧,去见主人。”   魏亚军傻眼了,目光从旁边地上一柄从前死去军士掉落的匕首上面移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接着趁机杀了他,但这东西好像一刀刺不死?不,不是刺不死,他只是避开了要害,没有刺中心脏和肺部,是从肋骨之中穿过去的。   “主人说,你撒谎就得死。”克隆魏亚军拔出匕首来,却是将匕首扔给魏玄宇,“你自己解决吧,要是让我动手,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呯——”枪响了,一颗子弹从魏玄宇身后射了出来,直接射中了克隆魏亚军的脑门,克隆人应声倒下,魏玄宇回头,看见同属克隆人的魏亚军持枪慢慢走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上)[诅咒结束]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魏亚军提枪走过来,检查了下枪膛,“打人也得朝脑袋打,你先前的方式方法不得要领。”   魏玄宇看着魏亚军,不以为然道:“我可以对付的,不需要你。”   “是吗?”魏亚军作势要上前,可在他上前的那一刻,一个黑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直接一脚将其踹飞,随后拽着魏玄宇就到了另外一侧,将其摔在某箱子后面,被摔得迷迷糊糊的魏玄宇听到魏亚军说道,“那不是我,躲好了!”   魏玄宇爬出来,定睛一看,先前袭击魏亚军的黑影竟然又是个魏亚军。   你们这是玩影分身呢?魏玄宇立即后退,不敢贴近,虽然他知道真正的苍穹A组中的魏亚军也是克隆出来的,但至少那个人承载了自己父亲曾经的意识,不会对自己下手,可如今眼前的两人样子身高,穿衣打扮都一模一样,除了一个人拿枪一个人不拿枪。   “你差点就死了,之前他想靠近你,直接干掉你!”最后来的魏亚军道。   魏玄宇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道:“我现在不知道你们到底谁是谁?好了,你是魏亚军一号,他是魏亚军二号,我只能这么说。”   “亚军!小心!”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后邓泽义持枪出现在几人面前,来到魏亚军二号的身边,盯着魏玄宇道,“这个才是你爸!赶紧过来!”   “赶紧过来呀!”黄永模也从黑暗之中站出来,朝着魏玄宇急切地说道,“那个家伙会杀掉你!”   魏玄宇盯着魏亚军一号,又看着站在魏亚军二号身边的邓泽义和黄永模,一时间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喂,你,我问你,我的小名叫狗蛋还是叫玄子?”魏玄宇朝着魏亚军二号喊道,同时又看着魏亚军一号。   魏亚军一号不发一语,只是愣着,魏亚军二号随后道:“玄子,我怎么可能给你取狗蛋这种小名?”   魏玄宇听完点头,立即奔向了魏亚军二号,与此同时魏亚军一号的手慢慢伸向了枪套,就在魏玄宇靠近魏亚军二号的那一刹那,他挥拳就朝着魏亚军二号的面部揍了过去,同时喝道:“你妈个蛋!老子根本就没有小名!我爸的克隆人根本没有记忆,否则早认出我来了!”   魏亚军二号中拳的同时,魏亚军一号已经举枪朝邓泽义二号与黄永模二号扣动了扳机,枪响的同时,两人分别朝着两侧做标准的战术规避,并举枪还击。魏亚军上前一把抱住正要扑上去继续攻击魏亚军二号的魏玄宇,用背部挡住了邓泽义二号与黄永模二号射来的子弹,随后俯身抱紧魏玄宇冲进黑暗之中,同时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说话!”   “嗯?”魏玄宇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魏亚军,应该说最接近自己死去父亲的那个克隆人。   “我们有蝇眼系统,他们没有,这是苍穹A组的优势,尖端技术局就开发了五套,其中一套大概是准备给排长的,有这种东西,三百六十度无防守死角,但同时也有个弱点,那就是在光亮的环境当中会造成短暂的失明。”魏亚军低声道,随后示意魏玄宇蹲好,其他的事情留给自己做。   “那谁……”魏亚军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克隆人,“爸爸这个称呼他是绝对叫不出口的,“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魏亚军摇头,反问:“你真的想问我这个?”   “好吧,我撒谎了,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魏玄宇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魏亚军指着自己的脑袋:“清洗掉了,如果不清洗掉回忆,你认为我们会为胡万钦那个老蜂子卖命?但我想他是保留了我们的本性,没有让我们成为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还算有点人性。”说完魏亚军话头一转,“我得等排长他们赶到,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毕竟他们和我们除了鹰眼系统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一样,自己打自己,赢也是自己,输也是自己,那个叫姜伯子的很聪明。”   “你中枪了,没事吧?”魏玄宇看着魏亚军的背部还在冒血,但魏亚军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三个活不了多久,顶多几十年而已,我们临行前注射了大量的类吗啡针剂,现在肌肉疼痛都被抑制住了,等药效消失,我们就算伤重被救治,最终也得活活痛死。”魏亚军说出这番话来异常平静,“但我想,这种痛苦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这只是诅咒吧,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诅咒?”魏玄宇摇头道,“你们被谁诅咒了?”   “沙妈。”魏亚军起身来,翻越箱子后持枪瞄准前方,“是沙诅咒。”   魏亚军说完之后,隧道之中枪声大作,很快夜叉王领着黄永模、邓泽义等人也赶到,与其他三名克隆人展开了交火,但也许是自己打自己的原因,过于熟悉自己,几番攻击,都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像是两辆带着厚重装甲炮台损坏的坦克,只能用机枪对射一样。   “排长!”魏亚军喊道,“你带着其他人走,我和永模、泽义挡着他们!哪怕能拖延时间都行!”   “不!”夜叉王摇头,“我不会走,我以前说了,我会带你们回家,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一定会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的。”   “可是排长……”掩体后的黄永模低声道,“我们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们不是以前的那三个人,只是替代品,残次品,没有资格留在这个世界上。”   “自己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邓泽义拍了拍腰间的手雷,笑道,“放心,排长,这次我们的意见统一,再也不会出现分歧的。”   “扯什么淡?我是排长,我说了算,执行命令!干掉那三个家伙!”夜叉王举枪要射,却被对方手中的重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即便是赶来援助的莫钦和臭鼬两人,也无法很好的瞄准在对面轮流进行盲射的三个克隆人。   “告诉各位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在后面的莫钦说,“僵尸越来越多了,至少好几百,我子弹快用完了,要不直接冲进去,要不赤手空拳干掉后面那群干尸。”   “敌不寡众,我建议冲进去。”臭鼬略微一探头,又被火力给压了回去,“没有手雷吗?”   “别扔那东西,你捏在手上举起来的时候,就会被打爆。”魏亚军蹲在掩体后面说,“如果是我,我就会那么做,他当然也会那么做,我了解自己。”   “排长,我今天才知道沙诅咒到底是什么。”黄永模在一旁笑道,“从那天起,我们的人生完全被改变了,诅咒并不是让你一时痛苦,头上生疮,脚底流脓,而是让你一辈子都沉浸在后悔和责备之中,这比永世不能超生还要惨。”   “对,沙诅咒……”夜叉王微微点头。   “就算是诅咒,也有诅咒解除的那一天。”邓泽义接过黄永模的话。   “我知道,我会偿还的。”夜叉王苦笑道,“这是我们自己种下的因,现在该结果了。”   “排长,诅咒对你来说,早就解除了。”魏亚军摇头,笑着看一侧的魏玄宇,“你失去了一切,再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而我们,本该以死谢罪,没有想到又活过来了,反复经历着那种折磨,就因为我们还没有偿还够,我不想把那种痛苦留给下一代。”魏亚军说到这,又对魏玄宇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叫你儿子,但是我还是得清楚的告诉你,你父亲的确当年做了投降兵,只是因为想活下去,人为了生存会做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但带来的不一定就是屈辱,做个好孩子,每年记得去你妈坟上祭拜祭拜,我想,她那么顽强,一个人带着你生活那么久,应该是个好女人吧?”   “对,她是个好妻子,好妈妈。”魏玄宇点头,“你……你也是个好爸爸。”   “我不是。”魏亚军立即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肯定当个好爸爸。”魏亚军说完叫了声“回家了”,随后跳出掩体,迎着那三个克隆人的火力就冲了上去,黄永模和邓泽义也跳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各自奔向自己的克隆体,任凭对方的子弹击打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间,三个克隆体双手抓着燃烧棒冲了出来,魏亚军等人也立即停住了,用手下意识挡住眼睛,魏玄宇忽然间想到先前魏亚军所说蝇眼的缺点,难道……此时魏亚军二号冲了上去,挑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割破了魏亚军一号的咽喉,冷笑道:“我耳朵很灵的,你们自己都忘记了吧?隧道之中再小声的话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鹰眼系统在有光的那一瞬间,会有短暂的……”   刚说到这,魏亚军二号的表情凝固住了,因为他发现魏亚军一号已经牢牢抱住了他的身体,黄永模和邓泽义也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克隆体。   中计了!魏亚军二号醒悟了,骂道:“!你耍诈!蝇眼系统根本没有弱点!”   “那真是对不起了。”魏亚军一号笑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携带蝇眼系统。”说罢,魏亚军仰天大叫了一声,“兄弟们!回家了!”   “回家了!”黄永模和邓泽义也大喊道,同时拉了手中的手雷拉环,并死死抱住自己的克隆体。   “松开我!松开我!救命啊!”魏亚军二号与其他两个克隆体喊道,完全失去了先前的那股威风劲儿。   “看吧,这才是真实的自己,人人都怕死。”魏亚军一号闭上眼睛,话音刚落,手榴弹起爆,并且同时引爆了他们装在腿部两侧的炸药,巨大的爆炸掀开了周围的所有东西,爆破产生的气浪在隧道之中翻滚着,将周遭剩下的其他人吹开了四五米远。   第四十二章(下)[死马当活马医]   “诅咒结束了。”爆炸结束后,坐在掩体后面的夜叉王闭眼道,眼角挂着泪水,脸上却带着笑容,“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带你们回家,我还不如半桶水。”   烟雾和火焰之中,只有一个身影立了起来。   魏玄宇站在爆炸的中心,看着周围零散的碎肢,只是说了句“我会回来给你们捡骨”的,随后便奔向了隧道的深处。莫钦立即拔腿追了上去,葬青衣也立即紧随其后,臭鼬愣了下,摇头暗骂了一声,赶紧也追,同时呼喊着其他人跟上。   “你不去追?”古拉耶夫抱着枪来到夜叉王跟前,坐下来后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想到我这辈子会经历这种事情。”   “你有想到过在赤色黎明行动之中会遇到我吗?”夜叉王面无表情道,“你会想到我亲手杀死了你的几个最好的士兵吗?谁会想到,谁都想不到,你也想不到我们厮杀完毕之后,竟然还会成为朋友,还会继续下面的联合行动,真是荒谬。”   古拉耶夫不语,下意识用手在眼前挥了挥,仿佛要驱散出现在眼前的那一段段回忆,对他来说,那是一场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悲剧。   “我累了。”夜叉王头靠着箱子,“我以前想去俄罗斯,找古娜,找季马老师,不过季马老师大概已经过世了,古娜还活着吧?你帮我查了吗?”   “查了,古娜现在是一所孤儿院的院长,结婚了还有四个孩子,都非常聪明。”古拉耶夫点头道。   “很好,走吧!”夜叉王起身来,走到爆炸的中心时,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朝着前面跑去。   后方,詹天涯背着手站着,看着莎莉与胡淼两人合力解决了大批的僵尸,还有从那些开裂的缝隙中冒出来的腐液蜈蚣,完全如捏死一只只小鸡一样轻松。不到半个小时,遍地剩下的都是被冰冻之后的僵尸残肢,还有部分身体断裂还在挣扎着的腐液蜈蚣的尸体。   “如果蜂巢还在,回去之后,我肯定得把你们都关起来。”詹天涯摇着头,跨越一具具的冰冻残肢,“你们就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   “你有那个能力吗?”胡淼朝前走着。   “放心,事情解决之后,我会跟你回去,老老实实当个永远不死的囚犯。”莎莉轻声道,行走在詹天涯与胡淼之间。   “你还真是个官,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要行使自己的权力。”胡淼嘲讽道。   詹天涯不假思索地反讽道:“你们即便是拥有了这种怪异力量,也还都只是被爱情蒙住眼睛的傻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对,没区别。”莎莉冷冷道。   胡淼只是冷哼了一声。   巨大的青铜门口,抱着牧鬼箱呆呆站着的凯特在那低声哼着什么,摇头晃脑地等待着,一直到看到魏玄宇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昏暗的灯光下,这才昂起脑袋来,开始拍打着牧鬼箱,好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那东西一样。   “呯——”莫钦用狙击步枪中剩下三颗子弹的一颗击中了凯特的脑袋,凯特脑袋被削掉了半边,只是身体颤动朝一侧歪曲了下,又慢慢站好,摆弄起那盒子来,并伸手重重拍着,贴在耳边仔细听着。   莫钦拉动枪栓,朝着凯特咽喉又开了一枪,咽喉被击穿,接下来一枪又击中了他的心脏,但三枪之后,凯特依然站在那一动未动。莫钦扔掉狙击步枪,将霰弹枪握在手中道:“猜测是要害的部位都打了,没有任何作用,要不我试试打他的老2吧,听说铁布衫的弱点都在那……”   葬青衣、魏玄宇和臭鼬都很无奈地看着这个张口就不正经的家伙,同时示意他上前先试试。   莫钦举枪大步走上前,凯特却忽然抬手做了一个不允许他上前的手势,像是在指挥交通的警察,莫钦刚一愣,凯特竟然直接把牧鬼箱扔向他,接着挥拳就击打了过去,莫钦立即举枪去挡,但这一击却被魏玄宇直接挡了下来,同时道:“我来!”   “来你大爷!别动啊!”莫钦说着真的举枪瞄准了凯特的胯下,接着扣动扳机,凯特腿部中枪,大腿缺了一大块肉,但依然收拳后将双拳高高举起,接着狠狠地朝着两人砸了下来,葬青衣此时已经绕行到凯特的身后,跃上他的后背,用袖箭朝其后颈射着,凯特也不挣脱葬青衣,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魏玄宇和莫钦身上,挥动拳头拼命攻击着。   “我他现在算是发现了!以前对付的那些东西算个蛋!这种攻击力不强,速度不快,怎么打都打不死的东西才算是怪物!”莫钦轻巧地躲避着凯特的攻击。   三人的持续攻击,让一侧的臭鼬无法举枪瞄准,只得拔了匕首冲上去,朝着凯特身体一顿乱捅,但他们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臭鼬近距离拔枪朝着凯特的脚踝射去,射断脚踝的骨头,将其踹翻在地,四个人扑上去像是流氓斗殴一样又踩又揍,就差啤酒瓶、砍刀、钢管和折凳了。   许久,四个人精疲力尽退开喘气,发现那凯特还在那挣扎着,活像个被不断点击的死青蛙。   “有没有手雷?”莫钦看着臭鼬,臭鼬摇头,莫钦又看向其他三人,“炸药?雷管?哪怕是二踢脚、摔炮什么的也行啊!”   其他人只是摇头,他们手中武器的弹药早就在僵尸群的位置用得差不多了,等到了那三个克隆人处已经差不多没了,臭鼬手枪中还有一个弹夹,就算朝着凯特脑袋射去,也无法打死他。   莫钦抱着牧鬼箱坐在凯特的脑袋旁边,开始和他谈心:“我说,你现在已经是怪物了,知道吗?明白吗?是怪物就应该有弱点,否则这不公平啊,我们四打一,打不过就算了,还打不死,根本没有你这样的,这是耍赖皮!”   凯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苦口婆心的莫钦,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白痴在干什么。   “喂,别耍贫嘴了,他反正也站不起来了,咱们不如想想办法把门打开,胡顺唐应该就在里面,里面有电机声,说不定有个什么机器。”魏玄宇贴着门四下摸着,但也清楚也许开关是在里面,外面是打不开的。   葬青衣依然用妒恨的眼神看着臭鼬,臭鼬发现她在看着自己,于是作势要走近,葬青衣却立即示意她离开,否则将会动武,臭鼬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走到门口去。葬青衣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下,转身看着莫钦,却将自己的脸变成了臭鼬的模样,问:“你是不是喜欢这样?喜欢这样,我以后就保持这样。”   “我去他大爷的!”莫钦看见那张脸,惊得跳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被臭鼬咬了!你干嘛变成这副模样?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美女!”   葬青衣眉头紧皱,单纯的她立即换了一张比较难看的脸,莫钦咽了口唾沫道:“当然,也不喜欢丑的,你真单纯的令人发指,非要我吐血给你看,才肯放过我?”   葬青衣摇头:“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她妈?我是不喜欢她妈啊!”莫钦开始装傻充愣。   葬青衣抬手就要打他,但莫钦故意把脸贴了上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魏玄宇在门口看着摇摇头,低声道:“我就是学不会他那副比我还痞的模样,是不是女人都喜欢他这样的?”   “小哥,我挺喜欢你的,要不咱们……”臭鼬开着玩笑。   “来一发?”魏玄宇模仿着莫钦的语气,随后打了个寒颤道,“算了,我还是不学了,真受不了。”   臭鼬在一旁“咯咯”笑着,摇着头继续找着门的开关,随后夜叉王领着古拉耶夫赶来,看见躺在那的凯特,顺手就将莫钦手中的牧鬼箱抢了过来,握在手中寻思了一会儿,将牧鬼箱扔在了凯特的身边,接着让众人后退,一直退到有掩护的地方。   莫钦不解,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其他人也表示很不理解,夜叉王却道:“你们不知道,在郪江崖墓的时候,我们就是去找牧鬼箱的,找到之后王婉清的爷爷因为打开了那箱子,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最终被胡顺唐用一把生锈的菜刀把脑袋砍了下来,但那怪物的速度力量都很惊人,在我之上,也许那东西的出现可以帮我们把门打开。”   “你有病啊?”魏玄宇看着夜叉王,“那东西是听姜伯子的,他变成怪物之后还是听姜伯子的,原本爬不起来的,现在好了,变成怪物会弄死咱们的。”   “姜伯子把牧鬼箱留给他是什么意思?”夜叉王反问道,“很明显,是想用那个东西,他需要冥器,却又把冥器留给凯特,为什么呢?不冒险试试不知道答案,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   “对啊!”莫钦使劲儿点头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电影说的是一男一女谈恋爱,缘分天注定啊,过程十分凄惨,男的先是爱上她,又误以为她双胞胎妹妹是她,两人干柴烈火就在草地上啪啪啪了两次,后来妹妹怀孕了,姐姐也怀孕,你们猜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众人一起回头看着莫钦,葬青衣很天真地问:“她姐姐爱上了其他男人?”   臭鼬无奈地“呵呵”了一下,古拉耶夫很正经地说:“不对,他没有说过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等等!”魏玄宇举手,“你说的这个电影和眼下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完全没关联啊。”莫钦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准备说个恋爱电影的情节给大家,缓和一下。”   夜叉王慢慢回头,低声道:“青衣,我收回之前那番话,你要是敢选择和他过一辈子,我肯定打断你的腿!”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葬青衣继续追问。   莫钦笑道:“不知道了吧?其实她姐姐是雌雄同体,自己给自己受孕,因为那是部科幻lun理悬疑婆媳谍战电影。”   “你妈蛋!”魏玄宇低头,“我他这辈子怎么会认识你这种白痴。”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去,那家伙问心有愧,自断筋骨了?”莫钦探头看到,夜叉王一把将其按了下去。   夜叉王咬牙道:“闭嘴!你要是再这样,我肯定弄死你!”   “英雄饶命啊……”莫钦立即点头,但远处骨头碎裂声却越来越大,像是把一群群的人扔进绞肉机中发出的一样。夜叉王摸出匕首慢慢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看到门前昏暗的灯光之下,唯独只剩下了打开的牧鬼箱,而周围飞舞的只是一群黑色的虫子,虫子环绕着灯光飞翔着,那些所谓骨头断裂的声音就是虫子飞翔过程中产生的,再看地上的凯特,已经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干净了一样。   夜叉王停下脚步,慢慢抬起手来,刚抬起来,那群虫子忽然间调转了方向,成群结队朝着夜叉王冲来,夜叉王立即停止了动作,虫群则返回了灯光周围。   “千万不要过来,也不要动,是虫子,牧鬼箱里面的那些虫子,应该是苍蝇吧。”夜叉王低声道,“有动作他们就会袭击,姜伯子是想用牧鬼箱把咱们一起或者其中某一个变成那种类僵尸的怪物,而不是想利用凯特,凯特只是个干扰视线的东西。”   “你错没错?”莫钦翻着白眼,“我他说了让你不要打开的!”   “我也没错,不打开那道门也不会打开,现在门开了。”夜叉王立在那,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足够一人通过的门缝,而在门缝之中他清楚的看到了已经占据胡顺唐身体的姜伯子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姜伯子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伸出手指来勾了勾,示意夜叉王上前。   夜叉王忽然明白了,姜伯子的目标是自己,想把自己变成那种怪物,试想一下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把在场所有人杀死,但就算失控也无法干掉姜伯子和吴天禄。   “姜伯子,我不明白,以你的实力,你随随便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干掉我们,为什么不做呢?”夜叉王大声问道。   姜伯子歪着头看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摇头。   夜叉王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第四十三章(上)[是顺是逆]   “为了伙伴之间的友谊。”姜伯子说着朝那扇门走了一步,但并没有走出门口,只是站在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之中,“你们如果死了,胡顺唐就会彻底绝望,绝望之际便不会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上,与我一起完成未来的目标。”   “你是想告诉我,你正在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夜叉王皱眉道,“你说话真够直的,也不再花心思设下圈套和陷阱了?”   “对,都到这种时候了,设圈套还有什么意思呢?你们的性格我都清清楚楚,胡顺唐被我带走,你们肯定会来救,一路过来死得七七八八,活下来的人对胡顺唐更为重要,所以他会很爽快的答应我,现在,要不你们支持我,不,是支持胡顺唐,要不我就把你们都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是在那之前我会一一克隆出你们,放在胡顺唐的身边,算是安慰。”   说罢,姜伯子伸手指向已死的凯特,只是轻轻一挥,凯特的身体竟然脱离地心引力直接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他又道:“本体当然比克隆体要好很多,不会那么做作,先前那三个克隆体你也看到了,只是按照预定的程序行事,胡万钦本可以留一世英名的,愚蠢就愚蠢在,他每次到关键时刻都会心软,一旦心软所有的计划都毁于一旦了。”   “何柏谷呢!?”一个声音从门内响起,夜叉王清楚听见那是吴天禄的声音,随后看到吴天禄出现在姜伯子的身后,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外面,扫了一圈,又问了一遍,“何柏谷呢?”   夜叉王直接回答:“死了,死在上面美俄两军的袭击中了。”夜叉王当然在撒谎,何柏谷在潜艇下潜之前,突然离开,也没有告诉詹天涯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这里的温度极低,他没有什么设备就直接钻入了海中,也许真的死了。   “不可能。”吴天禄摇头道,“他没那么容易死,他是个长寿的混蛋。”   “你就这么咒骂你的生父吗?”夜叉王讥讽道,“他是你爹,你还不知道吧?”   吴天禄沉默了,那是不用争辩的事实,但又有何用?如今但凡要阻止他的人,都得死。   “我不想废话了!”姜伯子有些不耐烦了,“顺还是逆,给我个答案,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船票我可没有多余的。”   “逆!”夜叉王拔出匕首来,这个举动让围绕着灯光飞行的那群苍蝇立即飞向他,并且在其身边环绕,似乎在等待着姜伯子的命令。   “顺!我顺!”詹天涯高举双手从后方的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莎莉与胡淼两人,夜叉王很诧异地看着詹天涯,但詹天涯却不看他,径直走向姜伯子,在距离姜伯子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   “我顺!”詹天涯又一次高喊,“我不顺也没有办法,我怕死,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我现在是应该找点存在感了。”说完詹天涯又对夜叉王说,“贺昌龙,别怪我,那毕竟是我弟弟,我们是兄弟,兄弟齐心,齐力断金嘛,我不顺,我身后这两个圣女也得杀掉我呀。”詹天涯说完露出苦笑。   “不好意思……”莫钦走了出来,随后臭鼬、魏玄宇、葬青衣、古拉耶夫四人也走了出来,站在夜叉王身边。   莫钦把手搭在夜叉王肩头:“我一向是没有利益不会站队,姜伯子,要让我听话也不是不可能,你用什么来换?我和臭鼬都是杀手,我们要钱。”   “好啊。”姜伯子笑道,“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我要变成普通人,你做得到吗?”臭鼬张口道。   姜伯子没说话,莫钦笑道:“他做不到,除非杀了我们,我们就变成和普通人一样的死尸了,换言之,我们还是不能顺着他。”   “我一向是个叛逆的孩子,逆反心理特别强,我也顺不了。”魏玄宇冷冷道,葬青衣走近夜叉王身边,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会顺应姜伯子。   “我顺!我顺!”古拉耶夫却出乎意料地走上前,与詹天涯站在一起,“我没有国籍,被驱逐了,不顺我活不下去。”   姜伯子的目光扫向詹天涯、胡淼、莎莉和古拉耶夫,随后又看着在另外一侧的夜叉王、葬青衣、莫钦、臭鼬和魏玄宇,终于摇头道:“还是不够,詹天涯,以你的性格,你是不会那么轻易屈服我的,怎么?又想用荆轲刺秦那一招?没啥用处,你杀不死我的,哪怕是你用核弹炸我,我都会好端端站在这。”   “你说的话无法实验,如果真的有核弹,我不相信你不死,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你保留的只不过还是意识。”詹天涯摇头,“真神,我是真的屈服你了。”说完,詹天涯单膝跪地,紧接着莎莉、胡淼和古拉耶夫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我信你。”姜伯子点头,展开双臂,只是轻轻一推,左右的门又立即朝两侧移动,露出了更大的开口,随后他示意詹天涯等人进去,詹天涯起身,领着其余三人朝着里面走去。   等那四人入内,姜伯子叹气道:“你们还是执迷不悟吧?”   夜叉王等人不语,就在此时,在体内的胡顺唐说话了:“各位,臣服吧,我们根本斗不过他,清醒点吧,现在与我们站在一起的人不多了,外面的两个大国也只是保持观望态度,我们彻底输了。”   “那是你输了,我们没有。”夜叉王摇头,“半桶水,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的。”   “咸蛋,我们真的赢不了,他是不死身,而且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们还不明白吗?”说完,胡顺唐将先前得知的事实说了出来,周围的人听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同时也明白了一些为什么胡顺唐会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的原因所在。   “算了,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姜伯子只是挥挥手,便让那群苍蝇返回了牧鬼箱之内,随后一伸手,隔空取物将牧鬼箱抱在了手中,顺手又将牧鬼箱扔进镇魂棺之中,接着走出门口道,“来吧,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能近身伤着我,我就留你们一条命。”   姜伯子话音未落,夜叉王已经奔了过去,举起匕首就朝姜伯子面部刺去,而他的动作在姜伯子眼前无比缓慢,他只是轻轻挥舞了下手中的阎王刃,便将夜叉王的匕首直接砍断,随后侧身一脚将夜叉王踹出几米开外,然后又用手中的炙阳简挡住了袭来的葬青衣,如法炮制轻松将其打飞。   “呯呯呯——”臭鼬扣动了扳机,子弹朝着姜伯子射去的同时,莫钦和魏玄宇从左右两侧分别袭去,随后惊讶的场景出现了——姜伯子以极快的速度避过了袭来的子弹,用手中的匕首一刀刺进莫钦的背部,同时一脚也踹开了右侧高举拳头的魏玄宇。   两人落地,魏玄宇缓慢爬起来,却发现在对面的莫钦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   “你不是想变成普通人吗?这东西可以满足你。”姜伯子摊开手,将掌心中的阎王刃展示出来,“几分钟之后,你再也没有以前那种不死身,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而且要比凡人更加脆弱,更容易死去,我帮你达成了愿望。”   “滚你!”痛苦的莫钦骂道,魏玄宇和葬青衣奔上去,将其扶起来,刚扶起来莫钦又倒了下去,双眼翻白,身体的肌肉鼓起,咬紧牙关,在地上拼命打滚。   臭鼬见状,怪叫了一声,拔了匕首就冲上去,但姜伯子只是挥手就将其打飞,随后道:“我不会满足你的愿望的,你还是会以这副身体永远活下去,持续着你的痛苦。”   “上啊!杀掉他!”夜叉王喊道,但这番话却是对门内的詹天涯等人说的,但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任何人作出类似攻击的动作,随后詹天涯扭头不再去看。   “不要再对他们下手了,我已经屈服你了。”胡顺唐悲哀地说道,“我真的屈服了,放了他们吧,让他们走,你的人手已经够了。”   “接下来怎么做?需要我们做什么?”门内的詹天涯低声问,“放了他们吧,他们没有用,只是废物而已。”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姑且放他们一马,但新世界降临的时候,他们得安安分分呆着,成为虔诚的信徒,否则我随时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干掉他们!”姜伯子咬牙道,整张脸变得无比狰狞,异常恐怖,随后姜伯子转身走进门,指着那台机器道,“现在需要你们帮助我把机器朝下,将阴阳缝彻底扩大。”   “好,我们做。”詹天涯点头,朝着那机器走去,其他三人跟在他的后面,按照姜伯子的指示,将那机器朝下,并且调整着电机的电量,电机的轰鸣声加强,而姜伯子则带着笑容躺进镇魂棺之中。   吴天禄上前,抱起棺盖,盖上前,听姜伯子道:“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他们,不过依照计划行事,他们也无法再做什么,你守护着我吧,我需要时间。”   “明白。”吴天禄面无表情地回答,随后盖上了棺盖。   第四十三章(下)[无题]   离心机形成的风钻疯狂地朝下面的冰岩中钻去,钻出的碎石又顺着离心机的尾部朝着洞穴的上端飞去,此时下面的众人才发现上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洞口,应该是一座被改造后的死火山,从飞扬的碎石来看,火山口应该是接近地表。与此同时,在海面已经解决完那五名赛博格之后的美俄联军惊讶地看着天空之城正下方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后漩涡之中飞出来许许多多如同钻石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直接飞向空中之城的下方,在底部逐渐凝结成一条半透明的石柱。   军舰上和飞机上的军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听从着各自指挥官的命令,开始远离那个漩涡,担心被其中的怪力给吸进去,虽然他们谁也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都知道,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改变。   同一时间,海面的实时画面被发送到了白宫与克林姆林宫的两个办公室中,两国的总统看着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揉着自己的鼻梁,周围的高官和幕僚们也是目瞪口呆,但随后都看向了本国的首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明确的命令——是战是和。   他们在观望,与詹天涯分析的一样,只是在观望,毕竟他们没有真正对姜伯子展开军事行动,所以如果不反抗,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完全没有想到,姜伯子的计划之中是要将他们所有的人全部送到另外一个世界。   “总统先生!那风团又开始移动了,我们的军队正在撤退。”国防部部长放下手中的电话,面带恐惧,嗓子发干。   椭圆形办公室中的人沉默了,而克林姆林宫内的俄国高官们也面面相觑,从收到那个消息开始,总统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个黑色的皮箱上面,要是他点点头,旁边的人就会将皮箱递给他,让其输入密码打开,接着在场的其他四名高官都会拿出自己写有随机密码的密匙,和总统一起打开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武器。   “我们……这……”俄国总统嗓子发痒,忍不住去喝杯中的水,却发现杯子早就干了,他用颤抖的手将杯子递给秘书的时候,又用力将杯子砸在地上,“他说过会停止攻击的!”   在场所有人沉默,这不仅是他们的决定,还是与美国人一起商议的结果,臣服,获得生存的希望。   “等等!等等!”国防部长忽然仰头起来,举着自己手中的电脑道,“是中国人的空军,我们有援军了!有援军了!”   白宫办公室内,美国国防部部长和幕僚长也同时站了起来,走向正不知所措的总统,国防部长低声道:“中国人的空军出动了,好像调动了所有武装力量,并且还开放了本国领空……”   “我们的情报人员说,台湾和日本方面的空军也出动了,我们驻冲绳岛基地的空军也全部紧急起飞,朝着风团的方向飞去。”幕僚长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总统。   “他们……”美国总统微微抬头,“是去送死吗?”   “他们在送死!”另外一边,俄国总统也抬头说道,面露惊讶,“这是以卵击石。”   “总统先生,世界总是需要英雄的,不是吗?”幕僚长终于说了一句自己的心里话,说完自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们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个……那个……那个恐怖分子。”幕僚长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姜伯子。   中俄边境领空,中国空军成数个编队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俄罗斯境内,进入之后,作为先遣指挥机的驾驶员才打开通讯设备,向俄国方面通报:“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空军,我们即将进入你国领空,我们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重复一遍,我们只为援助,没有任何敌意。”   那时,编队距离风团不过一百公里,但编队中所有战斗机都打开了武器舱。   “他们是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军事实力!”美国总统愤怒地喊道,“我们不需要援军!”   “可是我们的军队已经崩溃了。”国防部长摇头道,“在加拿大,我们损失了大部分精锐,虽然在全世界大部分地区都有我们的驻军,但要马上赶到预定区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的后勤根本没有办法做好万全准备,没有后勤……”   “闭嘴!”总统愤怒道,“这不是常规战争!不是!”   就在地面的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事,海洞中的那场永远不为人知的战争也即将拉开序幕。   吴天禄守在镇魂棺跟前,看着站在机器一侧的詹天涯等人,又侧头看了看在门外还未进来的夜叉王等人,终于开口道:“姜伯子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你们呢?你们的戏演完了。”   “还没有到时间。”古拉耶夫冷冷道,抬手将一个东西扔在了吴天禄的肩头,那东西如同火柴盒一般大小,边缘的小灯还闪着光。   吴天禄拿起那个盒子,放在眼前仔细看着:“这是什么?小型炸药?”   “定位仪。”古拉耶夫道,“给援军的定位仪。”   “援军?”吴天禄突然间抬头,抬头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从上方洞口掉落下来的那五个巨大的黑影,吴天禄立即起身,抬脚将镇魂棺踢向了一侧,随后极快地左右闪避着,躲开了落下来的五名赛博格,同时抬手朝着古拉耶夫直接袭去,“你先去死吧!”   “啪——”在詹天涯等人的惊讶目光中,古拉耶夫竟然接住了吴天禄的那一拳,而且是用胸口直接顶住。   吴天禄的表情僵住了,收拳闪身到一侧,指着古拉耶夫道:“你竟然……”   “是!”古拉耶夫冷冷道,“我也成为了赛博格的一员!”   说完,古拉耶夫直接上前抡起拳头,朝着吴天禄头部砸去,吴天禄中拳,整个人砸向地面,另外一名赛博格上前,操起50口径的机枪就射,中拳倒地后的吴天禄翻滚着躲开,钻进那机器后面,喊道:“如果你们毁灭了这台机器,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我们都会完蛋,整个世界都没有救!来呀!”   原本也打算毁灭那台机器的詹天涯等人住手了,他们不知道吴天禄说的是真还是假,无法判断的时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以他们的实力要干掉吴天禄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让古拉耶夫带着五名赛博格先试试。   “詹王八!把那机器给毁了,钻开洞,我们才会死!”夜叉王冲进门口来,对莎莉和胡淼喊道,“你们两个,去镇魂棺那里,打开棺盖,把胡顺唐拽出来,姜伯子肯定还没有完成最后的什么东西,让他完成,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胡淼和莎莉对视一眼,同时奔向镇魂棺,合力去推开棺材盖,但无论她们怎么用力,那棺材盖就是无法打开,夜叉王、魏玄宇、臭鼬也上前帮助推动,可依然纹丝不动。   夜叉王顶着棺材盖的一侧,对詹天涯喊道:“詹王八!孟婆之手,只有那东西能开启,快点!”   詹天涯转身跑向镇魂棺前,挥手让众人站好,盯着自己的双手,接着将双手平整放在棺材盖之上,启动了孟婆之手,绿手从詹天涯手臂中钻出来的刹那间,吴天禄高喊一声“不要”随后钻了出来,俯身避过赛博格的攻击,抬手抓住詹天涯的肩膀,高喊:“收回去!你会害死胡顺唐的!”   “干掉他!”夜叉王赤手空拳和其他人一起扑上去,吴天禄见状,大叫一声,竟拽着詹天涯的左臂狠狠一扯,活生生将詹天涯右臂扯断,但自己也中了数招,连连后退,又被后方的古拉耶夫狠狠抱住,砸向机器上面。   詹天涯痛苦地叫着,手臂断裂处喷着鲜血,莎莉赶紧上前做着急救,魏玄宇则捡起他的胳膊,其他人知道詹天涯手臂一断,遭受重伤镇魂棺是无法开启了,只得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吴天禄身上,但吴天禄始终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对付的,虽然身受重伤,还是以灵活的身躯窜上跳下,瞬时间便徒手干掉了四名赛博格,还将袭来的古拉耶夫一拳打开,随后靠着镇魂棺,环视着周围的众人道:“你们还是他的伙伴吗?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他已经不是胡顺唐了!”夜叉王喊道,“我相信他,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吴天禄咬牙道,浑身上下的皮肤已经充血,不管他拥有多强大的力量,面临钢铁之躯的赛博格他也是凡人一个,即便是夜叉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干掉四名赛博格战士。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让开!”夜叉王挥手,他不想双手再沾满鲜血,而且是胡顺唐生父的鲜血。   “让开!”古拉耶夫操起一挺50口径的机枪,朝着地面扫了一圈,警告着吴天禄。   吴天禄只是摇着头,表示自己死都不让开,古拉耶夫和剩下的那名赛博格举起了手中的机枪,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顶端传来:“儿子,都结束了……”   何柏谷从先前赛博格掉落的地方落了下来,稳稳站在镇魂棺上,低头看着自己旁边的吴天禄:“真的都结束了,放手吧!”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呢?”吴天禄转身怒道,“为什么?”   “我们相信他,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何柏谷按住吴天禄的脑袋,吴天禄从父亲的双眼中看到了即将渗出的杀意。   第四十四章(上)[深空钢索]   “你要杀了我?亲手杀了你的儿子?”吴天禄仰头看着何柏谷,“来呀!杀了我呀!来呀!”   何柏谷用颤抖的手慢慢卡住吴天禄的脖子:“我原本希望你只是个健健康康,快乐成长的正常孩子,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根本不应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吴天禄竟然一拳打在何柏谷的胸口,何柏谷胸口一闷,嗓子发甜,一口老血含在口中,竟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没有上前,古拉耶夫也立即示意剩下的那名赛博格将手中的枪放下,他扭头示意詹天涯,现在可能还剩下的办法便是——把镇魂棺封起来!   封?怎么封?詹天涯看着镇魂棺,难道用铁链缠绕,再贴上符纸,扔进水泥之中吗?亦或者用塑封弹直接将其封在那黄金色的琥珀之中,让这个东西连同胡顺唐、姜伯子以及所有的冥器都成为永久的回忆?   再说,现在把这东西运出去都是个困难事,虽说有古拉耶夫和那个赛博格在场,但也无济于事,你根本无法说服在外面的美俄联军相信,那群人肯定会执行命令,将潜艇连同他们全都轰进海底,永远埋葬。   “我只是想要个家而已。”何柏谷闭上了双眼,双手使劲掐住了吴天禄的脖子,一狠心,使劲掐了下去,吴天禄面部青筋暴露,似乎还在抵抗着何柏谷双手产生的力道。   就在这生死的关头,那怪异的机器电机停止了,一团寒风突然间从地底冒了出来,带着诡异的黑色气体,瞬时间充斥了整个海洞,大家在黑暗之中互相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但喊话声也很快被风钻钻出来的洞穴风声给掩盖。   很快,海洞之中除了那种黑风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许久后黑风逐渐从死火山口喷发出去,像是一条黑龙一样朝着天空飞翔而去,海面与海洞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海面上的美俄联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从始到终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惊呆了,像是被魔法石化的雕像一样。   而在世界的另外地方,以中国为首的各地军队依然以各种方式对风团进行着大规模的反击,虽然效果并不明显,地面攻击也非常吃力,但依然没有放弃希望,美俄的其他国家的基地也相继加入了抵抗之中,并且几乎先后对华盛顿方面告知,通讯出现了问题,只能各自为战。   一阵铁索的碰撞声,让在黑风中出现昏迷的夜叉王逐渐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吴天禄吃力地将从火山口落下的铁索绑在镇魂棺之上,他回头来看着的夜叉王,摇了摇头道:“别阻止我,你会后悔的。”   夜叉王吃力地爬起来,摇摇晃晃朝着吴天禄走去,他知道那黑风中肯定带有其他的东西,否则他这个活死人不可能遭受这么大的影响,周围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随后清醒的只有莎莉与胡淼两人,三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向吴天禄,试图阻止他,很明显他有帮手,最后的帮手,最后的杀手锏,这都是姜伯子与吴天禄计划之中的事情,否则姜伯子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他们进到这扇大门之中来。   “要达到目的就必须要有牺牲。”吴天禄绑好铁索,坐在镇魂棺之上喘着气,指着那台机器道,“你们如果有精力想杀死我,不如想想怎么阻止从那个洞中跑出来的东西,嘿……”   三人停住脚步,朝着那台机器的方向看去,机器周身已经出现了裂缝,尾部的那个巨大的金属盖也开始出现了震动——里面有东西试图出来,而且力量巨大。   “快点!阻止他!”夜叉王咬牙冲了上去,一使劲全身如撕裂般的疼痛,胡淼和莎莉也扑了上去,压住了吴天禄,但吴天禄根本不反抗,只是使劲用力拉了下悬挂下来的那根铁索,随后铁索猛地将镇魂棺收紧,随后开始缓缓上升。   “拉断铁索啊!”夜叉王拽着铁索,但无济于事,胡淼和莎莉也奋力拉扯着,但上方似乎有一头巨大的怪物一样,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   机器的金属盖打开了,一双苍白的手出现在洞口的边缘,随后更多的手挥舞着出来,一个个通体都是窟窿的怪人怪叫着钻了出来,打着滚落地,还未起身站稳,便向周围的众人袭去。夜叉王转身抓了地上的机器,朝着涌出来的窟窿人拼命开火,同时呼喊着古拉耶夫与魏玄宇等人,他们还未清醒,而镇魂棺也即将被拉出海洞。   镇魂棺缓缓上升,莎莉和胡淼死死地拽着铁索,吴天禄只是躺在镇魂棺之上,面带笑容,看着上空。   夜叉王扣动着扳机,阻止着一拨又一拨的怪物朝着其他昏迷中的人袭去,即便是50口径的重机枪也有子弹用尽的时候。   机枪的轰鸣声震醒了离夜叉王最近的魏玄宇,爬起来的他挥舞着拳头,双眼却无法看清楚目标所在,莫钦靠着门口手中举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他已经是个普通的凡人,再没有任何复原的能力,臭鼬爬过去靠在他身前,面朝着那些即将冲过来的怪物,怪叫一声扑了上去。   “走啊!”魏玄宇被一名窟窿人扑倒,抬脚踹开之后,朝着夜叉王喊道,“走啊!上去!棺材要被吊走了!”   夜叉王扔掉手中的机枪,大喊一声高高跃起,抓着棺材的边缘,清醒过来的何柏谷也奋力跳了上去,此时棺材的拉动速度也已经增快,瞬时间便被拉进火山洞之中,消失在了下方众人的双眼之中。   “抠门!过来!快点!”莫钦在臭鼬的搀扶下勉强走出门口,开始用身体推动着那扇大门,“快点!推门!帮忙!”   魏玄宇已经被怪物团团包围,使劲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胡乱挥舞着四肢,阻止着那些怪物上前,就在他险些又被扑倒的时候,那名倒地的赛博格起身,抓着没有子弹的机枪左右挥舞着,驱散着那些涌上来的怪物。魏玄宇的身体也被古拉耶夫一把抓住,随后朝着门缝外扔了过去。   “关门!”古拉耶夫背朝着他们喊道,“把门关上!”   “青衣!詹天涯!”莫钦站在门缝喊道,葬青衣依然趴在不远处一动未动,并未清醒,莫钦让魏玄宇和臭鼬努力推着门,自己则上前抱住葬青衣,拖着詹天涯,走三步摔一跤地朝着门缝处跑去,怪物已经越来越多,像是已经倒满的米缸中溢出的大米一样翻滚着掉落了出来。   “关门!快点!”古拉耶夫干脆冲向了那机器的上端,挥舞着拳头朝着下面砸去。   大门附近,孤身奋战的赛博格也被无数的怪物扑倒,那些窟窿怪物在他的身上踩踏着,用石头、脑袋、四肢等各种东西去砸着他身体的表面,他的盔甲开始出现裂缝,其中用以维持运转的生物油也飞溅了出来,像是鲜血一样射向空中,再缓缓落下。   门已经被关得只剩下一条缝隙,魏玄宇朝着古拉耶夫挥着手:“来啊!快点!你这个死老毛子!快点来!”   “滚!给我滚!快走!”古拉耶夫说着,双腿已经被下面的怪物活活拽住,接着朝洞口之中拼命拖去,他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了怪物堆之中,被那群疯狂的窟窿怪撕咬着。   “关门……”莫钦低声道,其他人合力将那扇大门关住,快关好的瞬间,魏玄宇鼓足一口气,将夹在门缝中的一头怪物一拳揍了进去,随后大门紧闭,除了那群怪物的呼喊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剩下的只有无数双手在拍打大门的声音。   莫钦抱着葬青衣,和魏玄宇、臭鼬、失血昏迷的詹天涯一起靠在那扇大门口,听着门内的声音,都闭着眼睛祈祷着,如今除了祈祷,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帮助跟着镇魂棺被带上海面的夜叉王等人。   飞速上升的镇魂棺之上,夜叉王抓着吴天禄,将其压在镇魂棺棺盖之上,喝道:“上面是谁?谁在帮你?告诉我!”   “他们在帮所有人。”吴天禄轻笑道,“这是最后的希望。”   何柏谷抓着铁索站在一侧,想说话,却因为寒风的侵袭张不开口,最后他似乎也认命了,抓着铁索坐在镇魂棺之上,只是仰头朝上看着。   夜叉王、胡淼和莎莉也仰头看着,许久后终于看到在空中的那通体白色的怪物,等再近一些,他们知道错了,那不是什么怪物,那只是一架巨大的飞机,那架经过改装的A380空客客机,但在镇魂棺之上的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飞机,也并不知道这飞机是曾经中美俄三国机密部门首脑私下聚会的地方,还在惊讶姜伯子怎么会在最后想出了这种办法。   镇魂棺在靠近飞机底部的时候,下方的机舱打开,加快速度将镇魂棺收了上去,随后机舱慢慢关闭,众人惊魂未定,发现整个机舱之内除了几十个巨大的金属箱子之外,就剩下那个拿着手枪,满脸白斑的狗鱼。   “你不是被捕了吗?”夜叉王从棺材上跳下,却没有离开镇魂棺,莎莉和胡淼赶紧联手制住吴天禄,何柏谷则傻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毕竟是我的祖国,在祖国就有朋友,有朋友就能想办法,而且我早就准备好了两个忠心耿耿的替身。”狗鱼举起手枪来,对准夜叉王,“我知道你是什么,我也知道这枪膛之中的子弹也许杀不死你,但我不想与你为敌,请让开。”   第四十四章(下)[最后的帮手]   狗鱼的出现,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姜伯子的帮手吗?姜伯子最后的杀手锏!   “你想干什么?”夜叉王并未因为狗鱼的威胁而离开,相反迎着枪口上前,“事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我大概是最清醒的人了,胡万钦迷失了心智,他在被策反的那一刻就已经迷失了。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真的可以主导一切,但姜伯子只视他为一颗棋子,他让我出卖了胡万钦,我做了,他又让我在这个时候带着这架飞机来这里,我也做了,但我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狗鱼展开双臂,指着周围的那些金属箱子,“你们看看,这里装满了什么?”   夜叉王朝着四周看着,那只是一个个金属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严格的防化措施,里面会是什么呢?高爆炸药?核武器?   “不要以为里面装着的是核弹!我上哪儿弄几十颗核弹去?就连美俄总统都不可能让人在飞机中装满核弹跟着自己离开,更何况是我?”狗鱼放下手,顺手掀开离自己最近的那口箱子,指着里面用超轻减压塑包裹着的那个深白色的弹头说,“这是塑封弹,唯一的杀手锏,我想这东西可以封死阴阳缝,也可以封死这口棺材!”   “你不是姜伯子的帮手?”夜叉王依然有些不信,后方的吴天禄只是笑,胡淼和莎莉也微微摇头,表示并不信任狗鱼。   “我和胡万钦虽然都很疯狂,但我们并不傻,并不像美国深渊科学部的那两个人一样,傻到会相信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也许最早我们是带着这种念头,但几十年慢慢走过来,最终发现权力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无法去改变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意识。苏联没了,大家高喊着‘再见列宁’,俄罗斯新的制度诞生了,曾经咒骂着那些制度不公的人们转身发现,以前的穷人现在还是穷人,以前是富人的变得更加有钱,这个国家只是变了个称呼,转换了一个方式,该存在的依然存在。”狗鱼低声道。   “我和胡万钦曾经有过可怕的念头,希望凭借我们手中的情报和独特的权力尽力去改变一些什么,我们一次次的模拟着,制定着各种方案,最后发现根本没用,世界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无法去将一群群的人改头换面,我们也无法用所谓的智慧去瞒过姜伯子,骗一亿人,比骗一个人难多了,但欺骗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揭露,你在改变不了灵魂的前提下,只能顺其自然。”狗鱼盘腿坐了下来,捏紧手中的枪。   “灵魂是无法塑造的,你们竟然明白?”吴天禄依然躺在棺材上。   “我们的研究说到底,只是为了驱除灵魂中关于那部分私欲。那个日本医生,胡万钦的挚友一生致力于想消灭人类的负面情绪,可到自己病死的那一天才发现那只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就连一台机器在你强制性让它去循环做某件事情之后,它都会磨损,最终自我毁灭,又何况是人呢?”狗鱼摇头,“胡万钦决定消灭姜伯子,但在蜂巢之中他发现姜伯子根本就不存在于镇魂棺中的时候,他绝望了,认为那家伙真的是神,于是他变了,决定屈服。可我不那么认为,几十年走来,我发现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制度下,什么样的背景下,这个世界只能顺其自然去发展,所谓天意只是个笑话,所谓预言也只是人们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李朝年将自己的组织取名为‘二十二世纪’只是为了图个吉利,那么强大的一个人竟然也选择了祈祷,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对呀,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吴天禄接过狗鱼的话。   夜叉王不语,只是缓慢摇头。狗鱼从衣服中拿出一个起爆器来:“我知道他们如果都失败了,最终只会剩下我,我不会让姜伯子成功的,我会引爆这架飞机中的塑封弹,将那口带着诅咒的棺材永远封死在飞机的残骸之中,沉在北冰洋的底部……或许,以后的人依然会来重新寻找,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也总会有人出来阻止的,如同你们所做的一样。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走吧,这架飞机会在十分钟之后爆炸。”   狗鱼说着按下了起爆器上面的计时装置,计时装置开启的同时其他所有箱子上的计时装置也同时开始跳转着数字,他已经做好了与镇魂棺同归于尽的准备。   “有了这些塑封弹,我至少还能留个全尸,满足了。”狗鱼笑道,却又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问,“古拉耶夫,那个祖国的英雄,想必也战死了吧?”   “不知道,也许还活着。”夜叉王转身来到镇魂棺处,蹲下来摸着那口棺材,对棺材中的胡顺唐说,“半桶水,这辈子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可是我无法抛弃所有人的未来,而将你救出来,但我欠你的会还给你,我不会走,会陪你到最后。”   夜叉王挨着镇魂棺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吴天禄也站了起来,扭头看着周围的塑封弹说:“你们真以为凭借这东西就可以阻止他?太幼稚了!”   夜叉王只是冷冷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吴天禄说完竟然开始解开镇魂棺上面的铁索,但夜叉王却已经预料到了他这一手,翻身扑了上去,像一头野兽一样撕咬着,吴天禄用脚使劲踹开夜叉王,对莎莉和胡淼喊道,“你们如果相信他,就放开他!”   莎莉没有任何动作,可胡淼却直接伸手开始解开钢索,爬起来的夜叉王正欲冲上去,又被吴天禄压倒在地,夜叉王高喊道:“胡淼!你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对,她是疯了!”镇魂棺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胡淼愣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狗鱼!引爆塑封弹!快!”夜叉王喊道,就在狗鱼准备引爆的那一刻,莎莉却奔上前去一巴掌将引爆器打翻。   莎莉站在那,看着狗鱼,低声道:“对不起,我还是得选择相信他。”   “何柏谷!你愣着干什么?上啊!”夜叉王的胸口被吴天禄的双膝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何柏谷只是傻坐在那,摇头道:“天意,都是天意。”   “天你妈!”夜叉王骂道,张口就咬住了吴天禄的手腕,将其手腕上一大块肉撕咬了下来,但吴天禄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依然死死地压着他,直到镇魂棺的棺盖被掀开,姜伯子重新从里面爬起来,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完了!”夜叉王咬牙道,张口大声喊着,“吴天禄!你这个王八蛋!”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姜伯子将身体上穿戴着的冥器一一取下,小心翼翼放置在镇魂棺之中,“完成了,我也不再需要这些东西,现在要做的只是将它们重新分散藏起来,永远不让其他人找到,这样冥器的力量就只归我一个人,即便是胡顺唐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拥有了那些力量,也拿我无可奈何。”   “狗鱼!狗鱼!引爆啊!用手枪!”夜叉王依然不肯放弃,可眼前的吴天禄却一拳一拳揍在他的脸上,直到夜叉王人事不省,他才抓起手中的降落伞,强制性套在夜叉王的身上。   “贺昌龙!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吴天禄凑近夜叉王低声道。   “看你妈!”夜叉王高声骂道。   姜伯子的眼中似乎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直接来到舱门紧急出口处,抬脚将那扇门给踹开,狂风立即灌入机舱之中,飞机开始剧烈地抖动,周围其他人抓着旁边的东西,以防自己被吹走或者吸出飞机。而姜伯子则稳稳站在机舱口,用藐视的眼光看着下面无数的军舰,淡淡道:“愚蠢的凡人。”   “走吧!我得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姜伯子侧身扭头看着胡淼与莎莉,“在另外一个世界,胡顺唐还需要你们两人,只有在这种高空之上跳下去,借着引力的高速才能穿越过去,时间不多了。”   姜伯子的话让胡淼和莎莉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胡淼便动手了,以极快的手法击中了莎莉数次,抓着其身体扔进镇魂棺之中,准备将棺材盖好的时候,莎莉掀开棺盖冲了出来,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再没有使用各自的怪异力量,仅仅只是两个普通女人的厮打。   “一、二、三……”姜伯子只是看着外面,“时间真的不多了。”   “很快!稍等!”胡淼的力量依然胜出莎莉很大一截,她抓着莎莉后退着靠近姜伯子,再准备松开莎莉的那一刻,低声道,“谢谢你为胡顺唐所做的一切,但不管怎样,你永远只是个第三者,他是属于我的,永远属于我的!”胡淼说完一脚踹在莎莉的身上,借着那股力量冲向姜伯子,抱着姜伯子一起掉下了飞机,朝着下方的火山洞中急速掉落。   “胡淼!”莎莉翻身爬起来,想都没有想,直接冲向机舱口跳了下去。   三人在空中急速掉落着,姜伯子面带笑容,张开双臂享受着胜利的空气,而在那架A380飞机之中,吴天禄却松开了夜叉王,面带笑容。   第四十五章(上)[牺牲]   “你赢了!”夜叉王摇头道,不再做任何事情,知道做任何事情也无法阻止了,“你们赢了!”   “对,我和胡顺唐赢了,我和我儿子赢了!”吴天禄指着自己的胸口,随后又俯身抓起夜叉王,将其拽到飞机机舱口去,“你们曾经都选择过相信我和我儿子,但又怀疑过,到最后你们依然还是抱着怀疑,走吧!我们再也不需要信任!”   说完,吴天禄一把将根本不准备还手的夜叉王推下了飞机,夜叉王被推出机舱口的瞬间,立即被狂风卷飞,消失在机尾的深空之中。   吴天禄转身又来到何柏谷跟前,给何柏谷绑上伞包,将其手按在开伞索上面,又退后三步,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埋头道:“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儿子所做的一切不知对错,也不想知道结果会是怎样,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最后叫你一声爹。”   吴天禄说完抬头看着泪眼朦胧,但又呈迷茫状态的何柏谷道:“我这个不孝子算是尽孝了,但我还是想说,你这一辈子白活了,什么事都没有做,也没有去阻止,如果当初你阻止了,不会有这些悲剧的发生,即便整个世界都在姜伯子的计划之中,你也仅仅只是保持着可笑的中立,观察着,等待着,所以你这种人才有资格继续活在世界上,走吧!”   吴天禄说完,抓起何柏谷,一把将其扔出了机舱之外,接着跌跌撞撞走到另外一处,俯身把引爆器捡起来,放在狗鱼的手中,让其握好。   握着引爆器的狗鱼看着吴天禄道:“你的计划比荆柯刺秦强多了,你信他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阻止姜伯子?”   “我信我儿子,一直都信,哪怕全世界都不信他,我信!”吴天禄轻轻拍了拍狗鱼的双手,“我等会去驾驶舱启动手动驾驶,掉头撞向下面的火山口,在快要撞击到阴阳缝的瞬间,我会用机舱广播通知你,在那个时候你才启动引爆器,明白了吗?”   “想不到,最后剩下的竟然是我们。”狗鱼笑道,将手枪递给吴天禄,“被塑封弹封住,不知道是什么状态,是死还是长眠?我做了很多坏事,没有资格在塑封弹之中长眠,解决我吧,让我也去另外一个世界看看。”   “好。”吴天禄拿起引爆器和手枪,别过脑袋看向另外一侧,随后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狗鱼身体一软,靠在后面的塑封弹箱子上面死去。吴天禄深吸一口气,朝着驾驶舱走去,将引爆器挂在自己的胸前,将飞机调整成为了手动驾驶,在空中急速掉头,朝着火山口方向急速冲去。   姜伯子、胡淼和莎莉三人朝着下面的海洞急速掉落,被空气摩擦着,莎莉的身体好像都要完全熔化了一样。尽管她距离前面的两人不过几米的距离,但自己不断挥动的手却连姜伯子的脚尖都够不着,紧紧抱着姜伯子的胡淼从手臂的缝隙之中依然用那种带着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没用的!他是我的!   翻滚,掉落……下方的海洞之中那些窟窿人已经涌满,如同是即将喷发出来的岩浆一样。它们借着互相的身体攀爬着,试图从火山口爬出去,顺着那根连接底端与天空之城的石柱爬上世界的顶峰,然后站在那座黑色城堡之上,嘲笑着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如同是当这个世界消亡之后,这个世界的人前往另外一个世界时,也会带着相同的表情一样。   三人的身体像是三颗钻地弹,瞬间砸进下面的窟窿人群之中,急速旋转着,很快便来到下面的阴阳缝口。巨大的撞击声之后,无数的窟窿人被那股力量掀开,姜伯子也奋力穿越着最后那堵障碍,带着胡淼拖着抓着自己脚踝的莎莉。   三人掉进虚空之中,在那没有空气却又充满无数灵魂的空间之中奋力游动,躲避着不时漂浮而来,试图碰撞他们的古怪物件,朝着另外一边射来白光的地方行去。   A380客机之中,吴天禄将飞机垂直朝着火山口下方的阴阳缝中冲去,碰撞着作为障碍的所有窟窿人,那些怪物惨叫着,挥舞着四肢,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将那飞机拆成碎片。驾驶舱中的吴天禄高喊着,将发动机的动力推到最高,拿出了在手中的引爆器,等到眼前的窟窿人逐渐驱散,出现了那台古怪机器的同时,吴天禄毫不迟疑地按下了起爆器。   “轰——”飞机内部爆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同时发生了爆炸,但很快爆炸像是被冻结一样,维持了初爆的状态,无数的泡沫从飞机中涌出,包裹着下面的机器,同时也吞噬着那些在狂奔逃窜中的窟窿人。   泡沫从火山口喷发了出来,却在即将散开的瞬间凝固住了,在阳光之下变成了金黄色的琥珀。   ……   汽车的轰鸣声,人群的喧闹声,让处于昏迷状态的姜伯子、胡淼和莎莉三人清醒了过来。胡淼和莎莉站起来,看着四周那些迷茫又恐惧的人们,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抬手挡着从天空照射下来的阳光。   两人完全不相信自己已经身在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好像与原先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从汽车的外形,路人手中拿着的数码产品推测出也许这里的科技更为发达,但人们也更加冷漠——他们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大路的中心,路人也只是略微惊讶了几分钟,随后又四散走开,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三个人而停滞。   “我回来了,我赢了。”姜伯子深吸一口气,“熟悉的气味。”   胡淼与莎莉两人扭头看着姜伯子,等待着,等待着姜伯子将胡顺唐放出来,然后呢?然后等待着胡顺唐的选择吗?   “胡顺唐,我已经回来了,在这个世界,我可以不拥有实体,我把身体交给你,你是这里的神,你要做我曾经在你所在的世界做过的一切,我花了无数次轮回的时间变成了这样,而你只需要在这个我已经巩固好的世界,花很短的时间完成所有的工作。”姜伯子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径直朝着路边走去,不断地伸手去推开周围那些他看做是障碍的人。   没有人阻止姜伯子,大家都只是将他看做是个神经病,四散躲避着,议论着,随后又走开,继续自己的忙碌。   在胡顺唐的耳中,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安静,并不喧哗,只是人们的眼神更加迷茫,仿佛根本不知道未来在何处,自己又为什么生存,也许世界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多数人带着绝望,必须让少数人给予他们信心和希望,并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英雄,需要的只是一个个能给予人们希望的普通人。   “我可以自由活动了?”胡顺唐终于开口问。   姜伯子摊开手:“当然,只不过我还可以随时控制你的身体,虽然我在这个世界不再具备那种力量,但只需要控制住你,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是吗?”胡顺唐说完尝试着举起了手,果然姜伯子也举起了手,随后胡顺唐猛地一甩手,重重打在旁边那人的笔上,笔尖将手背戳出了个血洞,鲜血直接滚了出来,姜伯子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早就忘记的疼痛感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记忆神经之中。   胡顺唐抬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洞,旁边拿笔的人一个劲道歉,但随后又飞速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的,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我需要怎么得到那种力量呢?”胡顺唐问,同时回头看着在身后跟着的莎莉和胡淼。   “力量就在你手中。”姜伯子笑道,“只不过你现在就像是一部巨大的机器,具备强大力量的机器,很脆弱,但也很可怕,而我是那个控制着机器的人……胡顺唐,我不会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   “噢……”胡顺唐简单应了一声,看着胡淼和莎莉笑道,“谢谢你们,在最后,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把,好吗?”   “别耍花招!胡顺唐!”姜伯子立即意识到胡顺唐要做什么,但为时已晚,胡顺唐转身便作势要冲向马路,撞向那些个急速而来的汽车,可就在他快要冲出马路的瞬间,身体僵住了。   姜伯子冷笑道:“别幼稚了,我说过,你不会成功的,我可以随时控制住你的身体,明白吗?她们两人来到这个世界,也仅仅只是普通人而已,因为在那个世界,她们已经得到了那种力量,在穿越虚空之时,力量因为平衡而被剥夺了。”   “我知道,当你在机器前对我说出谜底的时候,我就知道当我们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你会做什么,你只是个意识,你用镇魂棺把意识融合在我的身体之中,控制着我,但你担心我得到那种力量而脱离你的管制,所以你让我在肉体上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胡顺唐平静地说,“但是你别忘记了,凡人要死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姜伯子,再见了。”   “你说什么?”姜伯子还未意识到胡顺唐的意思,却发现胡淼带着微笑张开双臂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就在冲到身前的那一瞬间,胡淼的双臂死死抱紧那副身躯,翻身滚向马路的中心,同时一辆越野车冲了过来,径直撞向两人,将两人撞飞,另外两辆汽车因为无法刹车,直接从两人身体上碾压过去。   人群中传来了尖叫,人们的注意力终于又重新集中在了那三个奇怪的人身上。   第四十五章(下)[疑问]   马路中心,胡顺唐的身体已经快被沉重的汽车碾成两截,胡淼还剩下一丝气息,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却无法再抓住胡顺唐的手,在其体内的姜伯子意识逐渐模糊,完全没有猜测到会有这样一幕发生。   “你想不到吧?想不到胡淼会亲手送咱们一程吧?”胡顺唐道,“你机关算尽,通天晓地,却没有想到这一手,赢家是我。”   “你……”姜伯子在意识彻底消亡之前,最后说的竟然是一句脏话。   随即,胡顺唐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沉沉睡去。   好了,我终于可以当个正常人了。   路边的莎莉站在那,看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她慢慢走过去,蹲在两人的中间,将胡淼的手与胡顺唐的手放在一起,自己则慢慢松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逐渐闪出一条路的人群之中走去,消失在人海车流之间。   那天,在那个世界的城市之中,有上百人同时目睹了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同归于尽,大家开始议论着那个流着眼泪将男人女人手牵在一起的第三人,猜测着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这次谋杀的动机又是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殉情,那是情杀,没有一个人会将那两个人的死与世界末日结合在一起。   随后,当他们的身份无法被确定的时候,各种谣言漫天飞扬,又在短时间内彻底消逝。大家忘记了这件事,媒体不再报道,警方只是在报纸、电视和网络上发布着通告,寻求知道他们三人身份的线索,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故事发生。   一切都顺其自然,世界依然朝着未来慢慢地迈着步子。   ……   而在另外一个世界,海洞的封堵,塑封弹的爆炸,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平静。全世界各地的风团因为姜伯子的死和阴阳缝的封堵瞬间消失,那些在风团之中的怪物也因为失去了风团的保护,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世界各地的军队剿灭,留下的只有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如何处理这堆尸体的问题。   在北冰洋某个浮岛的边缘,夜叉王平安跳伞落地,随后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座浮冰之上发现了何柏谷的降落伞,却没有再见到何柏谷的踪影,也许那个胆小怕事,永远保持中立的人又一次逃避了,又也许他如同他师父穆英豪一样,悄悄的找了个地方等死。   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再没有人记得世界上还曾经有这么一个悲哀的人。   夜叉王站在浮岛的边缘,看着很远的那座死火山口竖立起的琥珀山,那座琥珀山像是北冰洋的一颗金黄色的眼球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安静的光芒。   一天后,当那两艘俄国潜艇重新浮现在海面之上的时候,美俄联军第一时间解除了同盟条约,改变了态度,开启所有的武器进行对峙,都声称是自己发现并俘虏了那两艘潜艇要求带回本国。两国政府也开通了热线进行谈判,美国总统声称要调查出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俄国总统则坚持认为潜艇是属于俄罗斯的财产,俄罗斯理当带回去。   几个小时后,两国总统又红光满面出现在电视机前,对媒体诉说着这次的灾难,美国总统义正言辞,并又很隐晦地告诉世界上每个角落中的人们:这件事与中国、俄罗斯有着莫大的关联,而美国为了阻止,却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美国不管花多少时间,都会找到证据,对造成灾难的人进行惩处,并敦促联合国将风团消失的那一天定为世界灾难日。   面对媒体的俄罗斯总统,则一如既往地反驳着美国总统的话,说那是美国人的阴谋,利用卑劣的手段干预着他国内政,俄罗斯将会在找到证据之后撕下美国人的虚伪面罩,给全世界的人一个真相。   在北京,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面对媒体的质问,依然用那一招“问牛答马”的招数,让下面的记者无比迷茫,挖空心思研究着发言人所说的话,最终发现对方说的是滴水不漏,什么也不透露,但又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就像是一杯掺了水的烈酒,虽然淡了,但还是能醉人。   纽约的联合国总部恢复了往日的工作状态,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而是进行了紧锣密鼓的救灾工作,呼吁全世界投入新世界的建设之中,并且缩减武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等等一系列已经干了几十年却成效不多的工作。   最终的协议在半个月之后达成,在美俄政府的“支持”下,联合国再次派出了常任理事国成员组成的灾难调查小组,前往北冰洋空中之城处进行调查,并且设置了临时考察站,扣留了俄军潜艇与潜艇上的所有人,但在小组即将启程前,除了中美俄三国的代表之外,其他国的代表却因为“路上堵车”而没有及时赶到机场。   被扣留的潜艇人员被无数的士兵看守着,但所有人都只是声称进入了那个海洞,随后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了,于是调查小组的人只得把重心放在詹天涯的身上,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从海洞中返回的人。   可就在当夜,空中之城崩塌了,像是被无数枚导弹同时击中了一样,城堡变成碎片砸向下方的海面,经过数十个小时的时间重新在下面形成了一座带着尖石的岛屿,严严实实遮盖住了下方的死火山口,还有那颗北冰洋琥珀之眼。   那种金黄色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了。   那间小暖屋之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左右迈着步子,走了好几圈之后,又按着桌子对坐在另外一面的独臂詹天涯说道:“听着,我们必须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知情者,唯一的生还者,潜艇上其他人我们都问过了,他们说你是唯一回来的人,其他人都没有再回来,他们死了吗?还是去了其他地方?那些风团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什么冥器又是什么?还有那个……”   审问者敲着桌子,他的激烈语气让原本干燥的屋子变得没有一丝水分,审问者却不敢直呼姜伯子的名字,只是用“那个”来直接代替,他依然忌讳着,担心喊出那个名字来会遭到“神”的惩罚,自己则立即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独臂詹天涯面色苍白,只是指着自己已空的杯子,舔着干裂的嘴唇,示意审问者再给自己倒一杯水,随后摸出自己口袋中的那半支烟,让其给自己点上,等他吸了一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后,他面露难色,问道:“对了,我都忘记你是谁了?”   “杰夫。霍恩,联合国调查组最高负责人。”霍恩咬牙切齿地说了一遍,因为这是他第五次回答这个问题了,“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受过什么训练,但这不是战场,这也不是情报战争,好吧,我给你个机会,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件事与中国政府有什么联系?你给我一个答复,我保护你的平安,在你们的代表还没有回来之前,我会带你上飞机前往美国,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们有最先进的科技可以给你安装一个机械义肢。”   “机械义肢?最先进的科技?可我不需要,我觉得这样很好,少一只手而已,命还在,我满足了,就当是个教训。”詹天涯说完歪着脑袋看着杰夫。霍恩,闭眼摇头道,“对了,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干什么的?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你……”霍恩作势要举起拳头,却在挥舞过去的瞬间,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喝道,“住手!”   霍恩举拳扭头,看着门口走进来一个同样戴着眼镜,年龄却并不大的男子,是个中国人,他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公文包外表是银白色的金属,似乎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詹天涯抬眼看着他,知道那人就是在酒泉基地中派来的所谓特使,他口中戏称的钦差大臣,于是只是笑了笑,端起杯子继续喝水。   中国代表只是站在门口,霍恩整理了下衣服,随后开门离开,虽然他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协议规定就是规定,表面上还是得遵守。   “我叫刘少峰,我们认识。”代表坐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西服,衣服上面全是积雪,随后他打开了公文包,拿出一个信息板来,“废话我不多说了,你的手下,宋松、卢洪营、吴军,连同美军两栖舰上的所有官兵,全部消失了,尸体没有找到,两栖舰的残骸我们正在打捞,但是深海潜水员下去发现没有任何尸体,怎么回事?”   “我知道个屁啊?”詹天涯把手放在桌子上,“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刘少峰露出笑容,点头道:“嗯,那好吧,进入海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战斗,怪物,除了我之外,其余人全部阵亡,随后我跑出来了,事情就是这样。”詹天涯轻描淡写地说,“不相信你可以去看啊。”   “我要是能看,还需要问你?”刘少峰扭头看着门口,“在外面,其他两国代表恨不得马上把你拖进刑讯室里,逼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还会把你的脑子扒开呢。”   “好啊!”詹天涯笑道,“我很好奇我的大脑是什么模样,能不能让他们扒开之后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第四十六章(上)[聚首]   暖屋之中,刘少峰与詹天涯对峙着,互相都不让步,詹天涯说完那番让刘少峰觉得懊恼的话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除了暖屋中那台暖风机呼呼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啪嗒”刘少峰又一次打开了公文包,从其中拿出一叠纸质文件来,又将一支钢笔放在文件之上,接着推到詹天涯的跟前,“好好看一遍,没有问题,签了它。”   “什么东西?”詹天涯看都不看一眼。   “任命文件。”刘少峰面无表情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闭嘴,你可以什么都不回答,不需要你回答,但是你得签下文件,重组古代科学研究部,每年国家都会从某基金会转经费给你,经费相当充足,但是在人手上面,控制在三百人之内,不能超过三百人,加上你刚刚三百,人你可以自己挑选,谁都行,哪怕是之前跟着你们一起去冒险的那群人也行。”   刘少峰玩了个手段,这个手段相当高明,詹天涯可以不说,但他必须还是古科学部的负责人,而且他可以召回夜叉王等人,不管怎样,他总得答应其中一个条件,否则的话,结果是什么,很难有人说得清楚。   詹天涯迟疑了一下,抓起钢笔来,飞快地在每一页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笔轻轻放下道:“其他人都死了,我说了,其他人都死了,死得干干净净的,活着的只有我,明白了吗?”   “明白。”刘少峰笑着将文件收好,起身朝詹天涯伸出手去,“詹局长,从今天起古代科学研究部与尖端技术局彻底合并,尖端技术局名称不再保留,恭喜你。”   詹天涯看着刘少峰故意伸出的左手,自己则自嘲般的抓起左手那空荡荡的袖子,放在刘少峰的掌心内,再抓着他的手指握紧自己的衣袖,算是握了手。   刘少峰要出门的时候,詹天涯忽然叫住他:“有个问题,俄国的赛博格与美国的深渊是不是也保留了?”   “你们也算是情报部门,自己去查吧,我只是个代表。”刘少峰抚了抚眼镜,起身推门离开,开门的瞬间寒风灌了进来,让原本就穿着单薄的詹天涯打了个寒颤,随后门又被紧紧关上。   坐在桌前的詹天涯发现桌子上放着一盒烟一个打火机,烟是白色的半透明盒子,没有商标,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刘少峰扔下来的。詹天涯拆开包装,抽出一支来,握在手中反复转着圈,最终才拿起打火机点燃,仰头开始吞云吐雾。   也许,真的结束了。   ……   半年后,北冰洋某因纽特人聚居岛,简易码头上,四个因纽特人吃力地将小船边缘挂着的海豹拖到码头一侧,但因海豹身体实在太巨大,导致他们四人连续滑倒了数次,一个帮助自己奶奶刮着海豹油脂的小女孩儿见状要上去帮忙,却被一侧蹲着的某男子拦住,男子上前抱住海豹的脑袋,将其轻松拽到岸边早已准备好的拖架之上,周围的因纽特人爆发出喝彩声,不少人说着本地语言,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中文的“龙”字。   裹着厚重皮衣的夜叉王拍去手套上的血污,对先前那个小女孩儿露出个笑容,小女孩儿害羞地躲到奶奶的身后,没多久又站了出来,摊开手心将一颗闪闪发光,如同钻石一样的石头交给夜叉王,又指着他手腕处的纹身,示意能不能凑近看看那是什么?   “来。”夜叉王蹲下来,免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符咒纹身来,示意小女孩儿上前。   小女孩儿上前,将手中的那块石头塞进夜叉王另外一只手中,这才认真地观察着那些让她觉得既神秘又怪异的符咒纹身来。   夜叉王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块石头,借着阳光仔细看着,用本地语言问:“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夜叉王知道这种石头是那部机器从阴阳缝之中抽出来的,非常坚硬,重量却异常轻,不知道属于什么物质。   “那边,冰上。”女孩儿转身指着北面的海上,她的手刚指过去的时候,夜叉王也看见从那里行驶过三艘快艇,快艇很快,快艇上面的人穿着厚重的衣服,但手中似乎还带着武器。夜叉王起身一把将小女孩儿藏在自己的身后,又示意简易码头上面的人赶紧离开,自己则抓了两支匕首握紧,慢慢来到简易码头,谁知道刚走过去,就看见最近的那艘小艇前站着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与此同时,小艇头上站着的两人也看到了夜叉王,其中一人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喊道:“爸——”   夜叉王笑了,扔掉匕首,等船只靠近,迎了上去,葬青衣则一边叫着“爸爸”一边跃了过来,紧紧抱住他。身后的莫钦则示意周围的两艘小艇不要再靠近,尽量远离码头,自己则跳下船点上烟斗抽着。   “莫钦说你肯定还活着,我们都在这附近找了大半年了!”葬青衣眼泪涌了出来,抱着夜叉王就不松手。   “我知道你们肯定也活着。”夜叉王看着怀中的女儿,发现葬青衣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像个真正的女人,不再是以前的男人婆。   “你活着也不出现,也不来找我们,这大半年我花了不少钱,干脆开了个佣兵公司,要是在这找不到你,我就去俄罗斯,俄罗斯找不到,我就回中国,再找不到,我就决定带着青衣周游世界,直到找到你为止。”莫钦叼着烟斗,但烟斗已经快熄灭了,看得出来他才刚刚学会抽这玩意儿,并不能好好掌握,“我戒酒了,结果又抽上这个了,但还好这玩意儿不用吸进去,只是闻闻香气,人嘛,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你只要对青衣一心一意,不要再看见漂亮姑娘就动歪脑筋,我就满足了。”夜叉王故意斜眼看着莫钦,“我原本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就回中国去。”   “你是想找胡老大吧?”莫钦还是不会说话,直接把话点明了。   “也许吧。”夜叉王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看着他们曾经为了这个世界战斗过的地方,那片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情味的海域,“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找到你之后,再回中国去办酒席,虽然已经登记了。”莫钦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葬青衣害羞地不敢直视夜叉王,“等酒席办完,我和青衣就准备去周游世界。”   “你们……登记了?”夜叉王很是惊讶。   葬青衣马上要解释,谁知道夜叉王却说:“你们忙活着找我,还能抽出时间回去登记,你们有户口吗?在哪儿登记的?詹天涯帮的忙?”   “没有,除了詹天涯我在中国就没个朋友了吗?”莫钦笑道,“有钱有人的前提下,改头换面也不算难,再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理由再上古科学部的黑名单了。”   “那就好。”夜叉王点头,“但周游世界去冒险就免了吧,你们应该生儿育女,过正常人的生活,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再管,对了,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莫钦原本不准备提这件事的,直到葬青衣向他点头默许,莫钦这才道:“那时候我们离开海洞中的隧道时,活下来的只有我、臭鼬、魏玄宇、青衣还有詹天涯。”   “古拉耶夫战死了?”夜叉王轻声问道。   “不,他去另外一个世界了。”莫钦摇头,“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臭鼬回到她曾经的丈夫身边了,决定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一辈子守护着他,直到丈夫寿终正寝,不过我已经聘她为我公司的首任代理执行官了,帮着我打理公司的所有事务。至于抠门嘛,把手头房子什么的全卖了,大部分交给小金华建学校搞慈善什么的,最后说自己准备上少林寺当和尚去。”   夜叉王笑了出来:“他顿悟了?”   “他顿悟个屁!他是觉得少林寺未来有商业潜力可挖,准备进去当几年和尚,挖掘下其中的商机,随后还俗开公司。”莫钦笑骂道,“我还不了解他?嗜钱如命的混蛋。”   “半桶水真的成功了。”夜叉王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一直相信他。”莫钦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有时候他的想法真的很怪异。”   “可能……”葬青衣看向地面,“可能他原本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也许吧。”夜叉王起身,“走吧,咱们回家。”   一个月后,中国杭州西湖湖畔某酒店,门口挂着巨大又俗气的招牌,招牌上写着莫钦和葬青衣的新名字,一个叫陈远洋,一个叫李淑芬,只是门口并没有摆着点收礼金的桌子,也没有任何接待的人,但从正门一直到举办典礼的路上都铺满了三色玫瑰花瓣,路的两侧还站着不少穿着旗袍,提着灯笼,身材高挑的女性。   魏玄宇穿着礼服站在餐厅的落地玻璃前,看着外面路上两侧的那些形同木偶一样的女人,扭头问正在整理领结的莫钦:“老莫,我真发现了,你是全国最俗气的人,没有之一。”   “我有钱,但又想低调,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了。”莫钦整理好全身,面朝魏玄宇道,“怎么样?是不是帅气逼人。”   “帅气没看出来,逼人倒发现一个。”魏玄宇瘪嘴道。   “你大爷的!”莫钦骂道,举拳就揍,两人又一次“扭打”在了一起。   第四十六章(下)[原点]   门外,两个年轻的服务员从门缝中偷偷看着那两个打来打去都没有触碰到对方的男人,不明白这一个新郎一个伴郎在搞什么,再回头去看餐厅中那两百多桌空出来的酒席,已经快到整点时间了,除了靠近礼台的那桌坐着俩男一女还有一条巨型大狗之外,就剩下周围椅子上摆着的数张20寸大小的彩色照片,照片上写着胡顺唐、古拉耶夫、胡淼、莎莉、黄永模、邓泽义、魏亚军等等人的名字。   “你说,那条狗是什么品种?”男服务员探头看着。   女服务员仔细看着:“那是狼狗吧?”   “你见过那么大的狼狗!?”男服务员说着,坐在椅子上面,被强制性打扮成一只狼狗模样,还被染色的修罗扭过头来看着他,吓得男服务员差点没钻桌子下面去。   “当当当当——”魏玄宇忽然推开门,眼睛还带着一个被揍出来黑眼圈,“现在有请新郎狂,不,莫钦上场,第一回合莫钦准备了……哎呀!别打了!你,我错了,哎哟喂,别打了,打人别打脸,我还准备参加少林寺第一届超级和尚选拔呢!”   莫钦一顿暴揍魏玄宇,随后整理了下衣服,朝着礼台走过去,整个过程全是魏玄宇在身后配音,一面配音还一面“哎哟喂”的低声惨叫。   莫钦走到坐在第一桌前的葬青衣跟前时,诧异地说:“喂,媳妇儿,你是不是该从那边出来,让你爹带着,然后交到我手中?”   “跪下!”一侧的臭鼬笑嘻嘻地说,挽着自己“失散”多年的丈夫。   “跪什么?”莫钦不明白。   “这里是中国,搞那么西式干什么?赶紧的,跪下给岳父敬茶,还有,你岳父刚和我结拜成为义兄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长辈,茶也得给我和你叔敬一杯。”说着臭鼬倒了一杯茶递给莫钦,让他先从夜叉王开始。   莫钦张大嘴巴看着夜叉王:“岳父,你搞什么?这女的是老妖怪,比你岁数还大,你好意思收他当妹妹?”   夜叉王咳嗽了一声:“要不我拜她当奶奶?”   “算了,那样辈分更大!”莫钦说完就拽着葬青衣跪下来,向夜叉王磕头敬茶。   门外,俩服务员好奇地看着,手中一人攥着一个五千块钱的红包,感觉这消费和封口费差不多,这群人太怪异了。就在两人从门缝之中偷偷看着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随后将自己唯一的一只手搭在男服务员的肩头,吓得男服务员差点跳起来。   “对不起。”詹天涯带着歉意的笑容。   俩服务员转身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十分得体的礼服,却只有一只手的男人,赶紧站直,准备开门,谁知道詹天涯却一把将门给抓住,随后问:“这里是……莫先生的婚礼吗?”   “莫先生?”男服务员认为自己记错了,赶紧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牌子,摇头道,“是陈先生。”   “噢。”詹天涯看着那牌子上俩无比俗气的名字,低声道,“新名字不错,不引人注意。”   “先生,您说什么?”女服务员疑惑地问。   “没什么,麻烦两位帮个忙,帮我把礼金送进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詹天涯从口袋之中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交给服务员,服务员转身要走,但发现文件袋上没有写名字,而且里面装着的不仅有钱,似乎还有证件之类的东西,本想出于好心提醒下来者,谁知道再转身回来詹天涯已经不见踪影。   楼后的停车场,詹天涯回到自己那部越野车前,刚打开车门,就停了下来,看着车后道:“你还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你现在不是夜叉王了,也没有战斗了。”   “你说说你,婚姻大事,虽然没正式邀请你,但来都来了,也不进去喝杯喜酒?别人知道了,会说我闺女待客不周吧?”夜叉王从车后慢慢走了出来。   詹天涯摇头笑道:“我怕你们说我在监视,所以没进去,人不到,礼到了。”   夜叉王从身后拿出那个文件袋,扔向詹天涯:“钱我们不能收,五万块钱不少了,你算是公务员吧?这点钱你要攒下来得花不少时间,万一查起来得说你贪污吧?抓进去了也不好,我可不喜欢进监狱里去看你。”   詹天涯又把文件袋扔了回去:“收下吧,这是我和刘振明一起送的,还有里面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是给你们新做的,莫钦和青衣的我得收回去,其他人的,你们愿意留着就留着,反正不可能有人找你们麻烦,我都打理好了,放心。”   夜叉王抓着袋子,没有再推辞:“好,东西我收下,不过听你的语气,好像又升官了?”   “不想当都不行。”詹天涯靠着汽车,摸出烟来点上,“必须当。”   “好事啊!”夜叉王笑道,“有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如履薄冰,骑虎难下。”詹天涯深吸一口烟。   夜叉王看着他吐出来的烟雾,挥了挥手:“抽上了?不是不抽烟吗?”   “人有个坏习惯就不至于那么骄傲了,总得有个明显的缺点。”詹天涯看着手中的烟,“这样我也能融入社会。”   “嗯,那倒是。”夜叉王比划了个手势,“世界,应该正常运转了吧?”   “看来是。”詹天涯笑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天天提心吊胆的。”   “我还以为联合国会给咱们这群人发个勋章,开个表彰大会,戴个大红花呢,多少也得送个锦旗吧?”夜叉王打趣道。   “你想要啊?”詹天涯看着他,“你想要我回去写报告,你知道的,我最擅长写报告,保证把你们写得英明神武,完全是高大全似的人物,不能保证全世界竖起你们的雕像,也能保证你们参加全国巡讲,让全国人民都掀起向你们学习的新高潮。”   “功劳是半桶水一个人的……”夜叉王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也不再开玩笑了。   詹天涯默默点头,许久才道:“对,是他一个人的。我后来也找过,根本没有办法再进海洞之中,下面都被那些碎石死死压住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放弃,联合国在那设置了个考察站,说是轮流值守,但实际上没有人,大家都怕担风险,谁调查谁就会背上责任,所谓真相谁敢去揭露?大家屁股上都有屎,擦都擦不干净。”   “你说,半桶水会在哪儿?”夜叉王仰头看着天空,“天堂?”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神话和宗教之中得有天堂了,大家得有个美好的目标。”詹天涯笑道,“也许他还活着,只是躲起来了,过正常人的生活,和你们一样,所以别担心了。”   “也许……”夜叉王拍了拍车门,“我办完青衣的婚礼,等他们度蜜月,我就去棺材镇走一趟,我还没有真的去过,很好奇那地方是什么模样,说不定我会在那买个宅子,度过剩下的日子。”   “一路顺风,保重。”詹天涯钻进汽车,发动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离开。   夜叉王站在空荡荡的停车场,抬头看着天空,一直到莫钦和葬青衣两人走出来找他,他这才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切,似乎真的开始顺其自然了。   ……   “到广福镇唠!要下车勒搞快点,只停一哈,最多两分钟。”中巴车的司机一面高声喊着,一面驾驶着客车转着弯,不耐烦地喊着,语气之中听得出非常疲惫。   中巴车上的乘客较少,保持清醒的也较少,大多数人都在清晨不到七点的时候上车,随后继续陷入昨晚没有做完的美梦之中,唯独只有两个龙凤胎孩子在那低声说着什么,身旁的父母似乎也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孩子总是会起身在车内跑来跑去。   “妈卖批啊!又是雾!”司机减慢速度,知道下面的弯道非常危险,随后点着刹车慢吞吞行驶过第一个弯道,来到下面那片平地之后,司机停下车,高声喊道,“广福镇到唠!有下车的搞快!”   车上没有人应声,唯独只有那两个龙凤胎孩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大人,似乎是他们的母亲。司机起身朝着后面看着,回忆着还有谁是到这个小镇的,随后起身走到最后一排那个背着背包,穿着卫衣,将帽子扣下来睡得死死的男子跟前,用脚碰了碰他道:“喂,下车唠,到唠,是广福镇,搞快!”   “啊——”男子抽着鼻子,睁开朦胧的双眼,却被司机拽着到门口,直接一把推下了车,男子立即清醒过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之后,却显得无比惊讶。   男子回头看着司机,问:“这是哪儿?我在哪儿?”   “我先人啊!你买票说切广福镇的嘛,睡瓜了嗦?”司机骂骂咧咧回到座位上,关上车门,挂档踩下油门驾着中巴车离开了,很快便消失在大雾之中。   “广福镇?”男子揉着眼睛朝着路对面走去,身后的那个女人也牵着两个孩子慢慢走了过去。   男子停在镇子口的那颗巨大的黄果树下,再次揉了揉双眼,自言自语道:“棺材镇?”   在他的记忆之中,黄果树没有那么茂盛,下面也没有柏油路,也没有那么多锻炼身体的老人,他朝着树下走去,抬头看着那颗大树,正准备迈开步子朝镇子中走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叫道:“顺唐?胡顺唐!”   第四十七章 [世界的另一头]   胡顺唐抬眼看去,发现树下坐着一个抽着旱烟的老人,那老人把旱烟握在手上,径直朝他走来,双眼炯炯有神,走路显得特别精神,根本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等那老人走到自己跟前来,胡顺唐才小心翼翼道:“盐爷?”   盐爷点头,盯着胡顺唐的双眼,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毕业了吧?长大了!长高了!也结实多了,没有病秧子的模样了。”   “啊?”胡顺唐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举手拍着自己的脸。   盐爷看着胡顺唐的这个举动,皱眉道:“傻孩子,你干嘛打自己?没睡醒?”   胡顺唐摸着发红发烫的脸颊,点头又摇头,随后看着盐爷的双眼,伸手在其眼前挥了挥,问:“盐爷,你眼睛没事了?”   “我眼睛好着呢,什么时候出过事?”盐爷更加纳闷了,“你怎么了?你读书读傻了?还是中邪了?来,我看看。”   胡顺唐被盐爷拽着坐到树下,盐爷摸着他的额头,又看着他的双眼,再替他把了把脉,摇头道:“没事啊,你很好啊,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我以为是在做梦。”胡顺唐朝着小镇那条唯一的街道深处看去,“盐爷,我怎么回来了?”   刚站起来的盐爷差点摔个跟头,再次上下打量着胡顺唐,像看个怪物一样:“你回来干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   胡顺唐脸色一下变了,问:“我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是呀,你家老宅子翻新完了,我按照你爸走之前的嘱咐全都翻新又做旧了一遍,给你个新的家,新的铺子,你不也答应你爸回来守着铺子吗?”盐爷边走边说。   “什么铺子?棺材铺?”胡顺唐追上去问。   “什么年代了?还棺材铺!现在都火化了,谁买棺材,又不能土葬。”盐爷摇头道。“我这个年龄都跟得上新时代,你读过大学的脑子还发堵,你不是决定以棺材镇以前的事情作为契机,做小棺材工艺品吗?还有啊……”盐爷停下脚步,“你爸走之前,不好意思问你,让我帮着问问。”   “问什么?”胡顺唐看着盐爷,“我爸是谁?”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你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盐爷作势举起烟杆要打,但随后又停手摇头道,“也对,你家的背景本来就复杂,你祖上原本是唐家的,后来变了胡家,你被胡家的人收养,后来你爸心有愧回来认你,但是你爸原本也不姓吴,姓什么来着,哎呀,我忘记了。”   “姓何。”胡顺唐点头道,“对吧?”   “对对对,姓何,年龄大了,我也记不住了。”盐爷继续朝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不对啊,你爸回来就把那件事告诉给我,让我转告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胡顺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搪塞道,“我在百家姓里面猜的,一猜就猜中了。”   “奇奇怪怪的。”盐爷摇头,继续走着,“现在广福镇是本地代表古镇之一,大力发展旅游业,千万不要发神经,吓着游客了,咱们罪名就大了,现在全镇人都靠着旅游业吃饭呢!”   盐爷正讲述着注意事项的时候,远处迎面走来一队游客,领头的导游女孩儿背对着胡顺唐等人,正在向游客介绍:“这里是广福镇,曾经有个名字叫棺材镇,这个名称起源于古时这个地方有很多制作棺材的手艺人,也被称为开棺人,当然这里还有大家很有兴趣的古墓,是一座将军坟,但至于在什么地方,至今都没有找到。”   女孩儿说完又用英文、日文和法文分别重复了一遍,指着旁边的一座老建筑,说着建筑的历史和建筑风格,以及这户人家的起源历史等等。跟着她的游客听得十分认真,还有人甚至高举着录音笔。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里的民居是否开放,或者租用。”一个男子高举着手,这人的普通话并不流利,从穿戴可以看得出大概是美籍华人。   女导游翻看着手上的名册,随后道:“美国的卢沛华先生吧?这里的民居都是私有的,是不是开放租用,你需要自己和主人商量。”   胡顺唐停下脚步,看着人群之中的卢沛华,又看着旁边举着手的戴着眼镜的男子,即便是有那副眼镜,他依然能看出那人是松本雾源。   松本雾源用日语问:“可以进去拍照吗?”   “可以,但请不要触摸任何东西,因为都是古物。”女导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松本雾源点头,与卢沛华先后走进那座建筑之中,其他人也慢慢跟着走了进去。胡顺唐傻站在那,盯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孔,自己问自己,我在做梦吗?   “顺唐,这家铺子已经卖出去了,卖给省城的三个退伍老兵了,听说都是对越自卫还击战下来的,准备开个小酒店,听说还起名叫什么‘0021’,不知道什么意思。”盐爷走过那间铺子的时候,门打开了,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站在那免起袖子准备干活,领头的那个男子朝盐爷打着招呼。   “盐爷,晨练去了?打太极拳呢?”男子笑嘻嘻地问。   “魏老板、黄老板、邓老板,你们可真够节约的,都自己干啊?不请工人?”盐爷停下来,看着在门口忙活着的魏亚军、黄永模和邓泽义,“什么时候开业啊?”   “下个月12号,日子不是您帮着看的吗?”黄永模笑道。   盐爷一拍脑袋:“对呀,又忘了,这记性,你们忙着啊,我先走一步了,唉,对了,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孙子,胡顺唐!”盐爷说完拽着胡顺唐到身边来,三人向胡顺唐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胡顺唐也点头还礼,叫了“叔叔”又被盐爷拽着离开,走了几步胡顺唐忽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回头去看那个面朝自己背面的导游,当导游扎起头发,仰头整理着自己衣服的时候,看清楚那张脸的胡顺唐犹如浑身过电一般。   胡淼?胡顺唐站住了。   “顺唐,你不是有对象了吗?还看什么看?”盐爷凑过来,顺着胡顺唐的眼神看过去,“做人要专一,再说那姑娘算是你养父家的远亲,从道德上来说,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亲戚。”   “胡淼!”胡顺唐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胡淼抬头看着胡顺唐,又左右看看,指着自己,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样。胡顺唐正欲上前,一个年轻男子却从他身后跑了过去,手中提着一袋子饮料,因为走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了胡顺唐,塑料袋破裂,饮料散了一地,男子立即手忙脚乱地去捡,胡淼也赶紧走过去,虽然口中责备依然心疼地询问那男子有没有受伤,随后看着男子笨熊掰苞米笨手笨脚的模样又自顾自笑着。   胡顺唐没有再上前,只是俯身帮两人捡了几瓶饮料,要走的时候,胡淼忽然问:“你找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认错人了。”胡顺唐摆了摆手,笑了笑转身就走,盐爷拉都拉不住。   “盐爷,他是谁啊?”胡淼问道。   盐爷看着离开的胡顺唐,自言自语了一阵道:“按理说呢,你应该叫堂哥,但是严格从辈分上面讲,你比他辈分大,他应该管你叫姑什么的,唉,远亲,太复杂。”说着,盐爷也一路小跑跟上胡顺唐。   胡淼身边的男子捡着饮料,发现胡淼看着离开的胡顺唐,也看过去问:“你认识啊?”   “不认识啊,你没听见我问盐爷他是谁吗?”胡淼摇头,“但好像又见过,可能是同个学校的,觉得面熟。”   “喂,会不会是你的前男友什么的?看见我们之后,很尴尬的离开了?”男子坏笑道。   “死吧你!”胡淼怒道,“真没良心,你是我的初恋好不好?我可不喜欢有那么复杂的恋情,我只想当个小女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的女神,不过我还是好奇,我上去问问。”男子作势要上前去找胡顺唐,却被胡淼一把拉住,两人在街上互相追逐着。   前方的胡顺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老宅子的方向走着,虽然像是做梦,但真实感也太强烈了。   小镇清晨的雾气也随着阳光的洒下而渐渐消散,镇内的居民几乎都开门迎客,打扫着各家门口,互相打着招呼,说着今天的计划,还有的端着稀饭拿着馒头蹲在门口逗着沿街乞食的野狗,短短不到几十分钟,小镇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   今天是单号,是赶集赶场的日子,一个小时之内,周围镇子和乡下的人都会赶来,在街头做着买卖,比过节还热闹,这条老街也会被堵个水泄不通。   胡顺唐来到自己那间老宅子跟前,发现老宅子已经翻新了,但又被盐爷做旧。盐爷做旧的功夫的确不错,既让老宅子结实了不少,也增添了至少好几百年的岁月痕迹,引得不少路过的游客争先到老宅子跟前去合影。   盐爷掏出钥匙递给胡顺唐,让他去开门,胡顺唐开门的时候,盐爷站在后面低声道:“顺唐,打开这扇门,你就得承担起责任来了,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以前那个胡顺唐了,明白了吗?”   “我明白。”胡顺唐笑了笑,用钥匙打开了侧门……   第四十八章[新的主站]   进门,一股木头的香气迎面扑来,借着屋顶透明瓦透下的阳光,胡顺唐看到屋子之中摆着一个个空柜子,再没有诡异的棺材,也没有那三张吓人的遗照,一切都是暂新的,却又因人为贴上了古老的标记,仿佛那些年他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是梦吧?”胡顺唐摸着柜子,“也许是梦,我在回来的车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什么?”盐爷拿出抹布,准备擦柜子。   “没什么。”胡顺唐赶紧说,不想再深究下去,毕竟这才是他想过的生活,“也许这样最好,大家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顺唐,你上大学肯定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都变笨了吧?我给你做碗面条去。”盐爷转身进了屋,哼着上世纪的歌谣,听起来十分高兴。   盐爷走后,胡顺唐坐在铺子中间的那张青冈木做成的椅子上面,紧握着两侧的扶手看着没有打开的正门,鼻子阵阵发酸,觉得自己用流眼泪来表达现在的情绪仿佛并不妥当,只得忍住,揉着鼻子,起身来将铺子的大门打开,取下门板轻轻放在一侧,随后拿起抹布来小心翼翼擦着那些古色古香的柜子,同时在柜子中发现了自己那套雕刻的工具。   看到那套工具的时候,胡顺唐又想起自己与胡淼的既短暂又甜蜜的回忆,如果那时候没有去找什么镇魂棺,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哇!断了!断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从门口传来。   胡顺唐转身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玩弄着一个怪异玩具的孩子,俩孩子一看就是龙凤胎,先前也与自己一同下车来镇子,但他们身边却没有跟着大人。   “小朋友,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胡顺唐走出铺子,蹲下来轻声问。   “我们可不是小朋友,我们都六岁了。”小男孩儿不屑道,将手中那个断掉的怪异圆圈递给胡顺唐道,“这是一个叔叔借给我们的玩具,但是不小心给弄断了,能帮我修好吗?”   “叔叔,你能修好吗?”小女孩儿可怜巴巴地问。   “叔叔看看啊。”胡顺唐拿过那个断掉的环状玩具,摸在手中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仿佛是一种魔术玩具,断裂口也十分奇怪,断得很匀称,但又无法和另外一端的断裂处连起来,自己干脆拉直了来看,转身朝柜台走去,同时问,“叔叔看看能不能用胶水粘起来,这是什么玩具呀?”   “莫比乌斯环啊。”男孩儿笑道,“其实断了也不错,可能原本就应该断掉。”   “对呀。”小女孩儿也笑道。   “莫比乌斯环,新玩具吗?现在的孩子都玩些什么东西呀……”胡顺唐低声嘟囔道,忽然间抬起头来,自语道,“莫比乌斯环?”他说到这立即转身,发现两个孩子已经莫名其妙不见了,只能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他立即追了出去,站在小镇的街头四下寻找着,可哪里还有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莫比乌斯环,疯鱼岛的仙童,这么说……”胡顺唐手中的那个玩具掉落下去,“我根本没有做梦?”   晨风吹来,卷起那个断掉的环朝着下方滚去门,一直滚到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前才停住。高跟鞋的主人俯身捡起那个环,放在手中看着,随后撩开头发,摘下墨镜看着胡顺唐。   胡顺唐哈哈大笑,仰天叫着:“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做梦!”   “你的确没有在做梦!胡顺唐!”穿着时髦的女子将手中的提包砸了过去,胡顺唐抱着包再一回头,惊讶地看着那女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是你应该履行婚约的时候了。”漂亮的年轻女子微怒道,“毕业晚会你把我扔下,说有急事回老家,你难道忘记你说过,你毕业那天就和我结婚的吗?你信不信我爸妈能把整个镇子都买下来搬到美国去?”   “信!”胡顺唐使劲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莎莉,我好想你。”   “我也是……”莎莉咬住嘴唇,一下扑了过来,将胡顺唐扑倒在地。   胡顺唐和莎莉两人抱在地上,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这又是两个因为爱情而冲昏头脑的年轻人,而同时那个断掉的圈也因为徐徐晨风飘舞着,翻滚着,从胡顺唐的眼前飞快掠过,随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也许,这个世界原本就不需要英雄。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真神的存在。   ……   一年半之后,中国某新城圳阳市。   六辆警车将某个新开发,正准备打地基的建筑工地中心部位死死围住,外围站了几十名警察,再外围停着两辆写有SWAT的特警装甲车,车上的特警刚撤离现场准备返回。装甲车离开之后,一辆浑身锈迹斑斑的越野车从大门口驶入,门口看守的警察立即迎上去,示意这里不允许进入。   车窗摇开,开车的刘振明从口袋之中拿出个证件,交给看守的警察,警察拿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计生办?”   “啊?”刘振明立即将证件收回去,“不好意思拿错了啊!”正说着,副驾驶座上的詹天涯将自己的证件扔了出去,那警察对他这个举动很是生气,但看见证件上面的头衔和名称的时候,只得立正敬礼,随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刘振明关上车窗,朝里面驶去,同时问:“你那证件是什么?”   “公安部刑侦处顾问。”詹天涯打了个哈欠,用嘴咬开豆浆杯盖子,喝了一口道,“赶紧喝完吧,免得等下看了现场反胃吃不下东西。”   “头儿,我一直不明白,干什么我们得需要计生办的工作证?有鸡毛用啊?”刘振明不解地问,随后停下车,“还有,经费又不困难,弄辆好点的车行不行?”   “第一个问题,你如果不要,我可以给你安排个新身份,城管行不行?”詹天涯侧头看着刘振明。   “算了,我还是做计生办的吧。”刘振明打开车门准备离开,詹天涯叫住他。   詹天涯拍着汽车仪表台:“第二个问题,咱们要那么好的车没什么用处,好车也得从经费之中扣,汽油又那么贵,这辆车一百公里烧14升的油而已,你还想怎么着?节约型社会啊!哥们,省省吧!看现场去。”   两人下车,封锁的警察让出一条通道来,但很奇怪地看着这两个穿着西装,套着风衣,却开着一辆破旧生锈越野车的男子,不明白为啥这个案子把局长都叫到现场来了,而且还对他们两人点头哈腰,完全没有平日的那种威风。   “怎么回事?”刘振明问局长,詹天涯在旁边吃着肉夹馍,示意现场的法医把白布掀开自己看看,法医看着局长,局长立即点头。   白布掀开,一具模样怪异的女尸呈现在两人眼前,女尸的面部和身体都被划成一道道的血条,应该是被人用手术刀之类的利器将皮割成条状然后撕下来,但却保留了一部分皮肤,将身体弄成了一个人肉笼子的模样,凶手的手法也很奇特,除了皮肤之外,里面的血肉都被剥离,内脏器官清晰可见。   “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刘振明蹲下来仔细看着。   “早上七点,110接到疑似凶手的报警,声称在这里有两具尸体,巡警赶到,只发现这么一具,凶手十分残忍。”局长捂着鼻子,但看见詹天涯的眼神又立即将手放了下来,示意法医接着说其他相关的情况。   法医指着女尸道:“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23点到0点之间,凶手很厉害,因为这个建筑工地有人驻守,可以说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里。”   “你是说这是第一现场?凶手在这里杀人,弄成这模样,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刘振明摇头道,“凶手是隐形的吗?怎么可能做到。”   法医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局长接着道:“报警电话录音我听了很多遍,他坚称有两具尸体,但我们就发现了一具,其他地方也没有挖掘掩盖的痕迹,实在不明白怎么回事。”   “录音带了吗?”詹天涯蹲下来,伸出唯一那只手,让刘振明给自己戴上手套,随后检查着尸体。   局长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播放出来,录音播放之后,是报警台接话员的声音,随后一男子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道:“中道新区,欧洲城开发工地,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说完男子保持沉默,报警接话员开始问,但男子也不说话,只是许久之后男子才冷笑道:“敬药金为尊,立八方为神。不明白这十个字的意思,找个明白人去问问。”说完男子挂断了电话,录音也到这里断了。   詹天涯愣住了,用带血的手套直接拿过那手机来,局长一愣,詹天涯直接扔进证物袋之中,把手套取下来,同时说:“录音我留下,你们删了,从现在起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你们提供协助。”   局长“啊”了一声,看着詹天涯,又看着刘振明。   詹天涯上下打量着他道:“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啊,好!”局长点头,又看了一眼证物袋之中的手机,看样子想拿回来。   詹天涯捏着袋子道:“这个三星商务手机,正品要价一万八,你要三个半月的工资才买得起,要不要我顺便也调查下?”   “不用了!不用了!”局长赶紧摆手,岔开话题,“我只是好奇还有一具尸体在什么地方?”   “在这具身体之中,现在你可以走了。”詹天涯说完看着局长,局长赶紧带人离开,应该说逃一般的离开了。   “头儿,是异术者犯案?”刘振明蹲下来,手中还提着先前强制性让法医留下来的器具,准备干活,“我现在还兼职当法医,能不能多拿份工资?”   “闭嘴,干活儿吧!”詹天涯盯着那具尸体,说完詹天涯按下手机上的播放键,快进到最后一处,听着那男子说道——“敬药金为尊,立八方为神”。   “有活儿干了,而且这次又是大活儿。”詹天涯起身来,仰头看着天空,眉头紧锁。   《午夜开棺人》全书完   敬请期待异文化三部曲之二《猎尸追毒》 ━━━━━━━━━━━━━━━━━━━━━━━━━━━━━━━━━ 本文内容由【关不掉|月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