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灵界警察 作者:相思樱    前 言   地狱,第十三狱,血池地狱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没有沙滩、没有礁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片空茫的血色。   突然,一声“轰”地巨响打破了血海原本的宁静,一个物体重重地掉进血海,顿时激起千层血浪,鲜血在空中飞溅着,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彩虹。   “还要再打吗?”在血海上空,一个人影飘浮在空中,他俯视着下方。   “嘻嘻,你以为我会就此认输?”一个人突地冒出水面,他的脸上带着兴奋、自信的笑容,他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手上发着黑色的光芒。   空中的那人沉沉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再顾及我们之间的情谊……”   “情谊?”血海里的那人站起身,他冷傲地笑道,“哈哈,你太天真了,我们之间还有情谊?!”他手上的黑光正在逐渐扩大,鲜红的血池被映得犹如黑夜般暗淡。   “……”空中的那人没有说话,他五指向下对着血海,“那好吧!”   “是应该做个了结了!”那人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黑光映在他的脸上,竟是一抹毫不留情的杀意。   ……      第一章 楼顶的棺材   “这,这是……”一个工头打扮的人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堂堂的七尺男儿竟为眼前的一切骇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怎,怎么办?”跟在工头后面的一个工人打扮的人颤抖着问,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嘴唇也不住地颤抖,可是这根本无法掩示他内心的恐惧,他恨不得尖叫着逃走,但想到一家老小还靠着他微薄的工资吃饭,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忍住。   “还能,还能怎么办?快叫人来——!!!”空中回荡着工头的尖叫。      广东省,某市   在一处已停工的工地前,一名男子看着铁门边的告示版上写着“禁烟区”的字样,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从嘴里拿出吸到一半的烟头轻轻一弹,弹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箱里。他走到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铁门前,手一挥,锁住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的大锁竟应声而落,男子轻轻一推,随着刺耳的“吱嘎”声,铁门羞羞答答地开了。   他刚准备进去,一声大喝从他身后传来:   “什么人?没看到这里写着‘禁止入内’吗?”一个守门人打扮的老头大声道。   “有问题吗?”男子不温不火地回答,同时他转过身看着老头。   “你是谁?”守门老头上下打量着他,这名男子有一张俊俏得足以令所有男性都嫉妒的脸,黑色的短发修剪得很随意,黑色的衬衣配上黑色皮裤,一件乳白色的风衣将他修长的身材笼罩着。此时男子双手放在兜里,用犹如清水湖泊一样清晰而深邃的绿眸冷冷地盯着他,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冷酷的杀手。   “啊,你就是……”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人快步从另一边走来,他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似乎是在等他。   “嗯,我是寒续。”寒续淡淡地回答。   “太好了!我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负责人激动地说,同时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踏进铁门,寒续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他抬头仰望着这幢尚未完工的大楼。   这幢足有20层高的大厦是某公司准备修来做写字间的,现在大厦因为某个事件已经停工一个月了,裸露在外面的钢筋水泥似乎在嘲笑着人类的懦弱,风吹着口哨从大厦中穿透而过,空气中夹杂着阴冷潮湿的怪味扑面而来。虽然现在才下午四点,太阳也在高空中毫不吝啬地挥发着它独特的热情,但寒续依然觉得自己犹如走进了阴深的地窖,更令寒续觉得不舒服的是,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开始在他耳边回荡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来了!所以我才讨厌到这种地方!   “寒先生,就是这里!”负责人把寒续带到了大厦旁边的一个深坑边,“半年前,我们准备修个工棚,所以在这里挖了个地基。”   寒续蹲下,仔细观察着这个深两米,长三米,宽一米的长方形深坑,这不像是地基,倒更像一个墓穴。   他捏了一点泥土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味冲入鼻腔,令人作呕。   怨气已经深入到泥土之中,恐怕……寒续暗忖。   他站起身,看了负责人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我们的工人在这里挖出了一具棺材,我们也没有在意,这种事本来就很平常,所以只在门口贴了个告示,希望有人能来认棺,但一直没有人来。因为工程的时间关系,我们也没有把棺材入土在别处所以就一直放在那里。”负责人说着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简陋的草棚。   那个弱不禁风的草棚在风中微微摇摆,它的作用只限于遮风挡雨,但不知为何,支持着草棚的四根木柱下方已变得深红,好像有淘气的孩子恶作剧地在下面涂鸦。   “这是以前就有的吗?”寒续指着那抹深红,问道。   “不,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的,开始盖草棚的时候一点颜色也没有变,后来从插入土中的部分开始变红,现在已经却有木柱的一半高了。我们的工人当然不会无聊到去做这种事,所以——。”负责人欲言又止。   寒续拭了拭深红的部分,指尖上竟像沾了一层未干的油漆。   “更可怕的是,一个月前,一直放在这里的棺材突然不见了!”负责人想到当时的情形就不寒而怵,“我们还以为有人来领走了,也没有在意,可是,当我们去检查顶层的工程时,却发现,却发现那棺材竟自己跑到了楼顶!”   “去看看。”寒续说着就往前迈。   “可是——”负责人有些害怕,他们以前也请过法师,但不是发疯就是莫名死亡,因为此事工程已经担搁了太久,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你害怕,就留在这里吧!”寒续缓缓道,虽然他没有恶意,可在负责人听来却有些刺耳。   “请这边走!”负责人怎么说也是堂堂男子,怎么能在年轻人面前畏首畏尾?他壮着胆子给寒续带路。   塞续和负责人乘上了货运电梯,除了还很原始的楼梯框架外,只有三个钢铁铸成的货运电梯可以从底层到达顶楼,随着“叮”的一声,顶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后负责人不由躲在了寒续身后。   寒续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那具棺材,从外形上看,这只是一具很普通的老式棺材,除了年代久远以外,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棕黑色的棺材的一些漆皮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深黑的木头。除了它出现的地方有些不妥外,寒续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异处,他走过去,这才注意到这具棺材竟没有一根钉子,相反,一股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也正是他在下面闻到的怪味。   “你先下去吧!”寒续微微回过头对负责人说。   “好。”负责人知道现在不是表现英雄主义的时候,他飞快地关上电梯门,逃离了这个让他心生恐惧之地。   等负责人走远后,寒续注视着这具棺材,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案子——死者的亡灵无法得到安抚,所以才会有怨气溢出,不过从棺材上没有钉钉子,棺盖也没有被打开来看,亡灵的力量并不强,否则也不会还待在里面不曾出现。   现在的江湖骗子越来越多了,这么简单的灵异案件也弄得鸡飞狗跳,唉,赚钱也真辛苦!   寒续叹了口气,从他进门时把烟丢掉的那一刻起,他的耳边就一直回荡着哀怨的惨叫声,吵得他心烦意乱,他烦躁地一脚把棺材踢倒在地。   “咚!”棺材盖在地上滚了两个圈后躺到了一边,空气中顿时揎起了一阵呛鼻的烟雾,但令寒续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尸体,这个棺材根本就是空的,棺材打开后,那股刺鼻的臭味渐渐消散在空中,也不让人那么难受了。   奇怪,如果里面没有尸体,怨气从何而来?啧,人类最大的成功就是发明了烟草,至少可以让那些鬼声音不要再来烦我!!寒续已经烦燥地想杀人了,但他也深知这是自己的工作,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调整着心绪,过了半晌,他睁开眼,走到棺材边。   此时棺材斜躺在一旁,棺口朝左,需要歪着脖子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虽然从外表看这具棺材的年代已经很久了,但里面却出奇地新,完全没有用过的样子,寒续蹲下身,用手拭了拭棺材底部那深红的部分,同时他的指尖竟然也附上了一层红色。   油漆未干?不可能吧?!   寒续盯着指尖的一小片红色,眼里的鲜红却在渐渐扩大,大到让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直令他害怕的一幕,竟让他觉得有些昏眩,他站起身,竟打了个踉跄,寒续俯视着倒在一边的棺材,甩甩头,想把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场景和耳边不断回荡的尖叫声甩去,可是根本没用。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怨气去掉吧!寒续暗忖。   寒续将手放在棺材上方,一束金光从他掌心射出笼罩在棺材上,同时犹如萤火虫一般的点点星光渐渐从棺材里升华,慢慢在空中消失。   过了一会儿,已经没有星光从棺材里散出了,寒续这才收手,虽然它的外观并没有改变,但那股恶臭味已经消散,寒续再次确定棺材里的怨气消失后,这才离开。(若是他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话,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一直到很久以后,那恐怖的景象依然萦绕在他的脑海。)   就在货梯刚刚关上门下降的那一刹那,倒在地上的棺材竟缓缓地往右倒,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让它恢复了原状,但此时楼顶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就在棺材移回到原来的位置,并翻转了身子让棺口向上时,另一边的棺材盖竟突地炸成了碎片,空中尽是碎掉的木屑。   看到寒续走出工地,负责人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真怕你也出事了!”   “我跟那些只能骗到笨蛋的江湖术士不一样。”寒续缓缓道,虽然他没有要讽刺负责人的意思,但负责人听着却有些伤自尊:   “只能骗到笨蛋……”这家伙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不过算了,只要解决了这件事就好!   已经出禁烟区了,寒续迫不及待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他轻轻一抖,一根烟从烟盒中飞出,并准确无误地落到他嘴里,他打了个响指,香烟的头部燃烧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像许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人重新摄入氧气时的迫不及待感,从寒续熄掉烟头时就一直徘徊在他耳边的尖叫声顿时嘎然而止,他这才松了口气。   “寒先生,这是余下的佣金。”负责人递上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他客套地问。   “现在已经没有回TMX市的班机了,”寒续接过支票,看也不看就放进了风衣的口袋里,他含着烟望向地平线只剩下半边脑袋的夕阳,“明天吧?”好饿!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祝你一路平安!”负责人道,虽然他依然觉得寒续的态度有些傲慢,但也算是帮了大忙,也没往心里去,他目送寒续走远后,拿出手机,“喂,老陈吗?通知你的工人可以开工了,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工程已经拖了一个多月,损失了不少钱,对了,你叫人过来先把楼顶上的棺材抬走,今晚连夜动工!”   “咚咚咚,咚咚咚。”一大早,一家五星级饭店七楼的走廊上回荡着急促的敲门声。   过了半晌,寒续叼着已经燃尽的烟头一脸倦意地打开门,他还没开口,工地的负责人就冲他凄厉地叫道:   “出事了!出事了!!”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这是刚从地狱里逃出来,充满恐惧的眼神。   “嗯?”因为负责人河东狮吼般的咆哮,寒续的困意褪去大半。   “工地,工地出事了!!”负责人几乎是惊叫着。   寒续没有说话,他披上风衣就往外跑,负责人也连滚带爬地跟上他。   与昨天的冷清相比,现在的工地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了,近五十名工人正在工地铁门前的空地上议论着什么,还有两个人躺在旁边简陋的临时工棚里,他们脸色发青,混身不住地颤抖着,寒续暗觉奇怪:   “究竟什么事?”看样子工人们已经开工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工作?似乎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悠闲地等在下面。他看着身后不住喘气的负责人,暗忖。   “跟,跟我来!”负责人打开了铁门的大锁,等他和寒续进入工地后,又迅速把门关上了,他带着寒续走到快完工的大楼前,深吸一口气,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声音依旧不住地颤抖着,“看,看上面。”   寒续满肚疑肠地抬起头,却看到一股泥浆一样的东西从楼顶缓缓往下滑,好像是行动缓慢的蜗牛,又好像是像正在慢慢推进的熔岩,寒续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虽然现在周围一丝风也没有,但他依然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又好像是不知哪里来的四面风,竟让他心里也有了丝丝凉意。   “我,我不知道,昨天你走后,我就叫四个工人去把棺材抬下来,可是他们上去后一直没下来,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察觉,于是就和另外两个人到顶楼查看,”负责人指着外面那两个躺着的人,若不是他的心脏够强劲,他早就躺在那里了,“你,你还是自己上去看吧!”他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了,虽然棺材突然出现在楼顶已经很让人心惊了,但与现在发生的事相比,那根本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看着负责人飞似地离开并关上铁门,寒续熄灭了香烟,但就在他把香烟拿开的那一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他耳边绵绵不绝地回荡着,这犹如来自地狱般的惨叫惊得寒续竟有些站立不住,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定定神,往货梯跑去。   虽然从底层到顶楼只需要20秒,但对于寒续来说却像是20年一样漫长,心中的不安和异样感也在渐渐扩大。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就在寒续看清顶楼有什么时,他的心脏处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一股透心的寒意爬上他的背脊,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竟有些站立不住,连思考的能力也剥夺了。   只见那具棺材依旧躺在昨天的位置,鲜红的血像是因忘记关掉水龙头以至浸出水漕的水流源源不断地从棺材里溢出,只是血非常浓密,更像是血浆,同时四个人头如同飘浮在锅中的汤圆,不断在浓血中翻滚着。   不难看出他们应该是失踪工人的首级,只是楼顶各处都看不到他们的尸身。从棺材里浸出的鲜血不断从未完工的楼顶边缘,向大楼的四面八方缓缓滑下,空气中也迷蔓着浓烈的血腥味。   “怎么,怎么会这样?!!”   寒续强忍着脑中的昏眩感,他顺手抓住了旁边的墙壁,也尽力想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可他的眼前却一直浮现出一片血河,血河中一只只沾血的腐手向他伸来,似乎也想将他带入那片血池地狱,腐手努力向上伸展着,伴随着它的起伏,无数的血点渐渐在寒续眼前蔓延开来……。   “可恶!!”寒续甩甩头,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昨天他净化过的棺材,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怨力,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里处理掉,若让其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   寒续捂住鼻子,尽力不让自己吸入过多的血腥气息,也尽力不去看棺材边正在蔓延的血,他把目光尽量聚焦到棺材上,思考着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昨天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这分明就是一具空棺!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怨念?对了,棺盖呢?!寒续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没有?!既然工人惨死在此,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拿走棺盖,为什么棺盖会消失?他想起昨天察看的时候在棺盖上并没有发现钉子,没有人会把空棺毫无理由地埋起来,难道是……?   正当寒续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一束血柱突地尖利得从棺材里射出袭向他。   寒续仓促间本能地侧身闪过了,血柱从他鼻尖飞过,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模糊了,原本渐渐冷静下来的头脑又浮现出那片血河,他握紧拳头,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他的视觉恢复时,却看到又有三股血柱直射他的要害!!   可恶!若不是恐血,容不得你如此放肆!!寒续一咬牙,将力量聚集在右腕,只见腕上蓝光一闪,顿时出现了一条灵鞭,他缓缓闭上眼,哼!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   就在血柱离寒续只有1厘米时,他竟突地消失了,其中的两根血柱在扑了空后又变回血水洒在地上,同时寒续的身影出现在棺材上空,虽然他依然闭着眼,但灵鞭依然准确无误地从空中袭向棺材,只听“啪”的一声,棺材像被打烂的西瓜,顿时破裂成了无数片。   “扑”地一声,那四具没有首级的身体也从棺材里滚落,原先在棺材里翻腾的血水像装盛在杯中的液体,因为杯子碎掉,鲜血都争先恐后地涌到地上,渐渐化为一滩血湖,同时一股黑气从各处断裂的棺材处升上空中。   “是我太大意了!”寒续着地,但他的目光依然不敢落在有血的地方,“一直以为是亡灵作怪,却忽视了棺材本身的怨念。”他在说话的同时,腕上的灵鞭就像是正在掠食的蛇,将那些正在渐渐聚拢的黑气圈住,虽然只是虚无的气体,但它依然准确无误地缚住了它。   “吱——”黑气中竟发出了怨灵的尖叫,与回荡在寒续耳边的惨叫声交相呼应,寒续本能地用左手捂住耳朵,原来今天回到这里听到的新的叫声是它的。   “为什么附在棺材上?”寒续握紧了灵鞭,捆住黑气的灵鞭也越收越紧,里面竟出现了无数张狰狞的脸孔,它们争先恐后地往外挤,但一层闪着蓝光的结界又将它们打了回去。   “好恨哪!好恨哪!”一个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三百年前,我们住的地方受到了敌人的袭击,他们杀了我们并把我们的血涂在了这具棺材上,还在盖子上写下咒印封住了我们的灵魂,我们不甘心!!不甘心!!”   什么?!寒续着实吃了一惊,他想起昨天是自己踢开了棺材盖,也就是说是他把它们放出来的,这也解释了为何土里会有怨气——因为棺盖有封印,他们的怨念只能从下方的土中溢出,也正因为如此,那四根木柱才会有血迹蔓延。   “你们的仇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你们不能以此为借口伤害他人!”寒续皱眉道,“现在我就送你们升天,不过你们所犯下的罪孽也要你们自己偿还,好自为之吧!”   寒续向那团黑气伸出手,一束金光从他掌心射出笼罩在黑气之上,刚开始时,那些怨灵还感觉到非常不适,不一会儿,它们停止了挣扎,在金光的笼罩中慢慢化为点点萤光升上天空,当它们渐渐消失后,灵鞭也随之消失,寒续俯视着地上被劈成两半的棺材、身首异处的工人的尸体和地上的血水:   “时也命也,你们就当是早死早投胎吧。”   看着寒续安然无恙地从货梯里走开,负责人原本已不堪重负的心脏这才稍微好一点,他正想问他事件的始末却发现寒续的右腿有血迹:   “寒先生,你流血了?没事吧?”   “嗯?”寒续低头一看,果然,他的右腿上方有一个被血柱刺中的痕迹,血正从伤口涌出,若不是负责人提醒,他还不曾注意到。他用手轻轻从伤处扶过,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这个拿给死去的工人家属。”他从包里拿出昨天负责人给他的支票。 “这——”负责人沉吟道,“事件已经解决了,这是你应得的佣金啊!” 寒续没有回答,把支票塞到负责人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晨光之中 位于TMX市北鬼街有一幢极不起眼的二层楼房,虽然这里邻近海边,所处的地段也不错,但不知为何,第一层的店面竟长年无人问津,就连第二层也只有一人租用。因为没有人租的关系,房东对这唯一的住户也特别地优待,任由他们在这里开了个工作室。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风水的问题,这家也是惨淡经营,极少有客人上门。   “我回来了。”寒续无精打采地边说边准备脱下外套。   “阿续回来了!”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的十六岁左右的男孩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飞速地抓起桌上的放大镜向他冲了过来,“别动!别动!”   这名有着微卷的亚麻色头发,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有着犹如黑夜般明亮的眸子,长得极有灵气的男孩拿着放大镜在寒续身上察看,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查找着什么,一边摸着下巴做大悟状:   “唔——,阿续,你掉到海里了,对不对?”虽然他小寒续好几岁,但他还是习惯叫他阿续。   “嗯?”寒续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嘴里依旧含着烟,一脸茫然。   “哼哼哼,不用瞒我啦!我已经全部推理出来了!”男孩一脸得意,“你的鞋子边缘沾着泥沙,身上有股淡淡的盐味,还有,你的裤子不是前天走时穿的那条,所以,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侦探——也就是我皇晟断定,阿续你一定是掉到海里了!”   “如果你也能称为天才侦探,可真是全世界罪犯的福音。”寒续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根本没有去海边。”他停了停,“我去的是工地,那里当然会有泥沙,因为受了伤,才把裤子换掉,至少你说的盐味……,那是想洗去令我不舒服的味道而已。”盐水有杀菌的作用,所以他才会在浴盆里放大量的盐,以免身上还沾有令他不舒服的血腥气。   “谁让你不带我出去啦?”皇晟为自己辩解,“再说侦探也会偶尔失误嘛!”   “我饿了。”寒续打断了他。   “粮饷拿来!”皇晟伸出手。   “没有。”   “没有?!你不是去赚外快了吗?”皇晟抓狂道,“你不会私吞了吧?”他斜着眼看着寒续。   “你疑心病真重。”寒续脱下外套放在皇晟头上,然后径自进屋,把自己丢到沙发上,他望向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轻轻地吐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这就是寒续的工作室,不过因为外面没有任何招牌,也没有做任何的广告宣传,所以知道这里的人少之又少。虽然生意不好,但因为房东的优待,他们的工作室占了整整100多平,光是客厅的工作间就有40平左右,棕色的老式木地板,家俱也是深色系,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客厅中央有一张棕式的办公桌,正对它的是一张舒适的沙发,办公桌左边有一个诺大的书柜,里面是满满的书,在书柜旁边还有一台电脑,电脑旁边一米远处有一扇玻璃做的推拉门,门外是约有十平方米的阳台,这里可以看到大海,办公桌右前方三米处有一张八角桌,周围有四张树根形状的椅子,再往右就是寒续、皇晟的卧室以及厨房和浴室了。   “晟,痛是什么感觉呢?”寒续突然道。   “痛?”刚把寒续的外套挂进衣橱的皇晟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怎么说呢?就是,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东西永远地离你而去,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痛!”皇晟一想到“那件事”原本带有笑意的脸顿时僵硬,眸子也暗淡了下来,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不应该消沉,转而又把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回头冲寒续笑道,“不过阿续,我很羡慕你啊!就算只是割破手指也会很痛呢,你却不会有这种感觉,不过如果你问我痛是什么感觉,咳,那可是高度机密啊!”他说着调皮地冲寒续眨眨眼。   “羡慕吗?”寒续闭上眼,不再说话。   “啊,对了,刚刚绍佐大哥来过。”半年前,绍佐救了皇晟,又把他交给寒续照顾,所以皇晟叫他“绍佐大哥”,却跟着绍佐叫寒续“阿续”,从外表看,绍佐和寒续的年纪相差不大,待遇却差了很多,幸而寒续从不计较这些。   “哦。”寒续随口应了一声。   绍佐应该知道原因,但我每次问及自己的过去时,他都面带难色地说不知道,若是连把我从黑暗中救出的绍佐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寒续深吸了一口烟,将自己隐藏在那片浓雾之后。   “阿续。”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一名长相俊逸,脑后留着的长发随意地捆在一起附在身后,身穿中式长袍,袍上绣着麒麟的图腾,年纪在25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绍佐!”寒续面无表情地望向他,迅速将心中的疑惑掩埋起来,“你来得正好,借点钱。”   算了,若是绍佐可以告诉我,我不问他也会说;若是他不知道或是有为难的地方,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的,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能相信,唯一能够称为“朋友”的人,也只有绍佐了。   “见到上司,你也应该稍微汇报一下工作吧?”虽然这么说,但绍佐似乎已经习惯了寒续的直接,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谢了!”寒续从绍佐手中接过信封丢向身后的皇晟,“晟。”   “嗯,绍佐大哥你坐会儿,我买点吃的回来!”皇晟准确地将信封接到手里。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你心情就格外好。”寒续道,但说这句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好像他的表情中没有“笑”这一项。   “会从你薪水中扣除的。”绍佐道,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也只有阿续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寒续汗道。   “这是这次的任务。”绍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明了来意,“带上晟一起去吧!”   “晟?他并不属于我们啊?”不用看寒续也知道这是任务书。   “所以要培养。”绍佐道,“晟就交给你了,两个人都要平安回来。”   “嗯,绍佐,”寒续想起在工地发生的事,“有件事要麻烦你,能不能让四个刚到地府报道的工人轮回到好一点的地方?”至于原因,他不想说,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你犯的错,应该自己去处理。”绍佐淡淡地回答。   “就是拒绝咯?”寒续不喜欢回地府,地府的其他同事也不喜欢他。   “那也是你的事,你要学会与人相处。”绍佐答道,“我走了。”   “哦。”寒续应了一声,没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并开始阅读新的任务书。   “阿续,我回来了!”晟气喘呼呼地出现在门边,“这下够你吃了吧?”他晃了晃手中好几口装满食物的袋子,“绍佐大哥呢?”   “走了,”寒续吸了口烟,“晟,一起去旅游吧!”他把任务书递给晟。   “旅游?”有钱了果然连说话的口气也不一样啊!皇晟暗忖着接过那张纸,“咦?九寨沟?!”  第二章 九寨奇事   “砰砰砰。”数声枪响回荡在山林之间,已经入巢歇息的鸟儿惊惶失措地飞上昏暗的天空。   两名全副武装的男子手里拿着枪,枪口还吐着白气,他们混身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突地,其中一人跪下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们,”他磕起头来,“我们只是临时起意,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对方并未因为他们的话停下脚步,黑暗中,无数只闪着寒光的小灯笼缓缓向他们慢慢靠近,另一人歇斯底里地朝灯笼之间又开了数枪,“砰砰砰”,那些小灯笼虽然并没有倒下,但也停住了,开枪的那人以为击中了对方,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空中响起一阵闷雷,看来要变天了,那人啐了一口,正准备去拿地上的物件,突然,一束带着银光的闪电映亮了半边天空,也就在这时,他才看到黑暗中那些小灯笼是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不住地颤抖,他趁对方还没有行动时,将旅行包里的某物件架在肩上对准了对方,可还没来得及发动最强的攻击,一阵旋风刮起,伴随着一声低嚎,对方突地扑向了他们: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哇啊——!!”同时他被按在了地上。   “轰——隆”雷声将这一切覆盖……。      皇晟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TMX市,再加上他到的是堪称世界奇景之一的四川九寨沟,自然兴奋不已,由于当地政府为了保护九寨沟的自然环境,所以并没有修建通往九寨沟的铁路,就连最近的机场离九寨沟也尚有500公里,以至寒续和皇晟下了飞机后还需要乘坐三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必须马不停碲地赶到沟口,虽然会比较劳累,但观赏着这一路迷人的风景,呼吸着城市里没有的清新空气,身上的疲劳不觉也一扫而空了。   寒续和皇晟刚下车,一个穿着中式长袍,皮肤略带棕色的男子走上前来:   “是寒续吧?”   “嗯。”寒续应道。   “我叫阿来,绍佐大人已经通知我了,两位请跟我来。”他说着带着两人走向沟口的售票处,“这里已被划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外来车辆不得进入,就连里面的观光车也是没有污染的绿色环保车,游客也不能住在里面,不过因为这次任务特殊,特允许你们可以住在沟内。”他注意到寒续嘴里还叼着未燃尽的香烟,“同时,这里也是禁烟区。”   “我回去了!”寒续语毕掉头就走。   “虽然沟内禁烟,不过也有专门的吸烟区,不用担心。”阿来忙阻拦道。   “阿来哥,这次的任务要我们先做些什么呢?是不是要从一堆人当中找出凶手啊?”皇晟时刻都做着他的侦探梦。   “呵呵,你先不用急,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九寨沟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从前沟内住着九个藏民的山寨,虽然九寨沟现在已被开放成旅游圣地,但这九个寨中依然有六个山寨隐藏在沟内的某处未被开发,而阿来安排寒续和皇晟住的地方就是已经开放的三个山寨中的一个,但因其也在沟内,寒续不得不熄掉他视为生命的香烟。   就在寒续熄灭香烟的那一瞬间,他的耳边突然回荡着一声声凌厉的惨叫,在这些惨叫声中还夹杂着动物悲切的哀嚎。   又来了。寒续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那些声音却比平时的大很多,好像因为身处山林的关系,竟也出现了回音的效果,而且里面还夹杂着他以前没听到过的声音,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阿续,快点啦!”皇晟注意到寒续还在原地发呆,冲他挥挥手,叫道。   只好快点解决这里的事了!寒续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跟上他们。   远远地,寒续和皇晟就看到一处红墙叠起的山寨,这里的寨民信奉的是密宗藏传佛教,所以屋子的前后都插满了特有的彩色风幡,他们住的房子也是用他们最喜爱的藏红色的漆刷过,从远处看如同一团如火的骄阳,墙上还绘着代表着吉祥如意的图腾,可见此地的宗教气氛之浓郁。这里的人皮肤都略带棕黑色,脸颊还有两团如同红粉装饰过,这是高原反应的特征之一。   “阿来哥,这是什么?”皇晟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兴奋,他指着在风里飘舞的风幡问道。   “这是风经轮,这里的寨民虔诚地信仰着藏传佛教,他们相信每天诵经一遍可以助他们死后升上极乐世界,不过信仰毕竟不能让人填饱肚子,寨民们还要干活以维持生计,这就大大削减了他们诵经的时间,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经文写着幡布上插在自家的屋前屋后,每一次风吹起风幡,就如同他们吟了一次经,这样就可以即不担搁做活又能表达自己的虔诚,这些风经轮同时也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经济情况,插得风幡越多就说明这家越富有,而且不同颜色的风经轮也代表着不同的愿望,蓝色代表的是智慧,黄色代表平安,红色代表缘分。除了风经轮外,还有水经轮和火经轮,其存在的道理都是一样的。”阿来解释道,“到了。”他指着一幢插着十几处风经轮的人家道,“这家的主人出去了,你们就住在这里,方便进山。”   这家寨民家中的布置非常简单,只有几件基本的家具,但却在进门的供桌上放满了大大小小十几尊佛像,可见其生活的简扑,精神的富足。 “这里的寨民除了信奉藏传佛教还信仰苯波教,苯波教信奉万物皆有灵,所以他们也非常爱护这里的一花一木,九寨沟能够保持这么好的自然风光,他们功不可没。”阿来在佛像前拜了拜,并在香炉里插上了三柱藏香,“相传以前有一个苯波族住在附近,但没有人见过他们,可能只是传说罢了。”   “能不能说说跟任务有关的事?”寒续直截了当地问,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到虽然空气不好,但可以自由吸烟的城市。   “对不起,”阿来以为寒续不耐烦听本地的风土人情了,“你们也知道了吧?前段时间发现了游客的尸体,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和中毒的迹象,再加上最近出现了怪事……”   “怪事?”皇晟插嘴道。   “嗯,和本地的一个传说有关,”阿来点头道,“传说这里住着两名神——司水的色摩女神和司山的达哥神,他们是相爱的一对。”   “色魔女神?这名字真有意思。”皇晟孩子气地笑了。   “是色摩,”阿来纠正道,“他们是守护着这里的山水之神,相传有一天,色摩女神在沐浴的时候被魔鬼色么扎看见,色摩女神匆忙离去,却不慎掉下了腰带,色么扎对这位有着绝色容貌的女神顿时起了歹意,想将她占为己有,他的阴谋被达哥神发现,他与色么扎大战九九八十一天后两人依然未分胜负,最后,万山之祖扎依扎嘎得知此事,将色么扎封在了魔鬼崖。”阿来停了停。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沟内确实有两个与此相关的景点,一个就是前面不远的芦苇湖,也就是传说色摩女神被色么扎偷窥的地方,那湖面长着满满的芦苇,但奇怪的是中间却有一条芦苇不能生长的细长的空白区域,好像是色摩女神匆忙离去时留下的腰带,而且芦苇湖前面有一座光滑的石壁,胜似色摩女神害羞又微有怒意的脸;另一个就是封印色么扎的魔鬼崖了,魔鬼崖上的石头堆积成了色么扎狰狞的脸孔,据说是扎依扎嘎封印他时,他挣扎着在石壁上留下的,也是魔鬼崖的标志,可是前不久,那张脸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皇晟一愣,重复道。   “嗯,因为最近都没有地震或是山崩,所以我猜想极有可能是色么扎的封印被解开了,再加上发现了游客不明原因的死亡,很难让人不把它们联系起来。”阿来神色凝重。   “明白了,不管这是不是传说,我都会调查清楚。”寒续道。   “那拜托你们了,现在是九月二十五号,十月中旬九寨沟就会迎来旅游旺季,所以事件越早解决越好。”阿来道。   “嗯。”寒续明白了。   “芦苇湖坐观光车就可以到,魔鬼崖也在镜湖前面不远处,你们去的话最好乘坐旅游局为游客提供的绿色观光车,请尽量不要在人类面前用法术,不然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若实在没办法,我会削去他们的记忆,但这毕竟还是会对人类世界有影响,所以,请一定要慎重!”阿来不放心,一再地叮嘱。   “吸烟区和吃饭的地方在哪里?”寒续已快被刺耳的哀嚎声和肚子的“咕咕”声吵得快疯了。   “前面有餐馆,那里也是吸烟区,但在游区就不能吸烟了。”阿来道,刚开始他还以为寒续吸烟只是为了摆酷,现在看他难耐的样子,才明白他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烟鬼。   “嗯嗯嗯。”寒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飞奔而至。   “那我先走了,最近这事情有点多,我还得巡视其他地方。”阿来站起身,他所管辖的地区当然不止九寨沟这一个地方,还包括离此地有七百公里的黄龙溪。   “好,谢谢你了。”皇晟礼貌地道谢。   “那就拜托你们了。”阿来说着消失在白光之中。   “阿续,我们……”皇晟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寒续拉着,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身体也几乎变成了90度,眼前的景物开始快速地倒退。   随着犹如最顶尖的赛车忽啸而过的声音,寒续和皇晟瞬间到了餐馆。   十分钟后   “总算活过来了,”寒续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烟,烟草顿时有一半化成烟灰,“憋了这么久,都没什么食欲。”   “说谎,你已经吃了三大桶了!!”皇晟看着倒在寒续脚下的三个乘饭用的大木桶,反驳道。   这时三名进入餐馆的人引起了寒续的注意,那三人都是西方人,他们长得虎背熊腰,豹睛环眼,与东方人相比,他们的身材异常高大,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九寨的天气也格外寒冷,但三人却只穿了一件迷彩服的马甲,他们裸露的前胸长着浓密的胸毛,粗壮的手臂上还绘着各式各样的纹身。他们这三人分别提着两个特大号的旅行包,坐在餐馆的一角,其中一人开始点菜,另外两人则警觉地四下张望着。   “啊,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外国人?”皇晟第一次亲眼看到西方人。   奇怪,阿来明明说沟内不允许外面的人住宿,而且这三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来旅行的,算了,还是别节外生枝,赶快把事情调查清楚才是。寒续一想到在游区内不能吸烟,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因为餐馆以外的其他地方都不能吸烟,寒续和皇晟一直坐到打烊才走,而那三名外国人在吃完饭后拿出一张地图研究着,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来旅游,倒像是来打仗的,他们也一直等到打佯的时候才提起厚重的旅行包离去,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去那三个可以住宿的山寨,而是向山林里走去。   当夜,寒续被耳边噪杂的叫声吵得难以入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穿破了夜空,刺激着寒续的耳膜,他烦躁地用枕头捂住头,紧紧地堵住耳朵,不想再听到这些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可是根本没用,那声音根本就是从他心里发出的,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 次日   “阿续,阿续,”皇晟的声音回荡在寒续上空,同时他的手正来回摇晃着他的身体。   “嗯?”寒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天知道他刚刚睡着没多久。   “天亮了,应该工作了。”皇晟第一次和寒续一起做任务,自然兴奋不已。   “天亮了?”寒续睁开眼,发现外面已经大亮了,有不少游客正在参观着寨子,他抬腕看看表,发现才刚刚七点一刻。   因为九寨的海拔相对较高一些,天亮得也比较早,而且九寨沟的门票只是当天有效,游客们当然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风景,不得不早早进沟,以期望看到更多的景色。   依照阿来的说法,寒续和皇晟要调查的是跟传说有关的魔鬼崖,他们乘上了沟内的绿色观光车,果然在离山寨不远的位置看到了芦苇湖以及前方的山壁上隐约可见的色摩女神的脸,而魔鬼崖在原始森林,只是就算到了原始森林也只能远远地观望。   “好漂亮啊!好漂亮啊!!”皇晟趴在观光车右边的玻璃上,恨不得自己马上投入到这一片湖光山色之中。   九寨沟最出名的就是她的水,不远处的雪山融化,雪水通过一条条小溪注入这一片被钙化的地质中,使得这里的水呈现出绿中带蓝,蓝中带绿的奇景,加上现在已经入秋,四周的树木开始变得金黄,枫叶也像羞红了脸的大姑娘,这一切陷入湛蓝色宝石般的湖中,更堪仙境。   每一个观光点都有不少旅客下车,渐渐的,车里只剩下寒续、皇晟和其他几位去原始森林观光的乘客了,虽然皇晟也很想下车融入这美景之中,但因为还有工作要做,他只能透过玻璃窗匆忙欣赏。   相比而言,寒续则显得有些烦躁,他双手交叉着,不停地把捏着,目光也有些游移,根本没有把这片美景放在眼里,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糖的小孩。   早知道这鬼地方不能吸烟,杀了我也不来!寒续郁闷地想,他的耳边回荡着各种动物的哀鸣,而且越往原始森林走,声音就越大越杂,他被吵得头都大了。   寒续无意中望向左边的窗外,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寒续猛然回头,想看得更清楚,但渐渐离他远去的只是一片荒凉的小树林,并没有白色的东西。   眼花了?寒续摇摇头,想让自己的头脑清晰一些,都是这些鬼声音!!   正当寒续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来思考应该怎么查案时,正当他目光下意识地又一次望向左边的窗外时,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十二岁左右,穿着白色的藏族服装的女孩正在窗外冷冷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分明带有憎恨,但眨眼间那女孩又不见了。   “停车!”寒续站起身向司机和导游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沟内不能随便停车的,终点站原始森林就快到了,请您稍等片刻。”导游彬彬有礼地说,“如果您是因为不舒服的话,这里有晕车药。”   “阿续,怎么了?”皇晟问,刚刚他忙着欣赏右边窗外迷人的景色,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算了,一会儿再走回去。   不到两分钟,观光车停在了终点站原始森林,车还没停稳,寒续就跳下车,他刚刚准备往回跑,一股带有恨意的视线从他身后传来,他猛然回头,却看到刚才那女孩正站在原始森林的入口处,依然是冷冷的眼神,她见寒续注意到她,转身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大白天就跑出来,真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幽灵!寒续暗忖着往女孩消失的方向走去。   “阿续,等我!”皇晟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急忙跟上了寒续。   原始森林是九寨沟尚未开发完全的森林之一,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可供游人观赏,在这条特定的道路上有一条用木板铺成的小路向游客们指明来去的方向,因为海拔极高,这里的空气较山下稀薄,也寒冷了许多,再加上现在时间还尚早,很多游客都还在山下观光其他景点,所以此刻这里的游人并不多。   寒续跟着那女孩进入了原始森林,但她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不见了踪影,正当他环顾四周,考虑从哪里追踪时,一声尖叫回荡在山林间:   “啊——”   原始森林地处偏僻,四周有群山环绕,这声尖叫回荡在山谷之间,更显凄厉。   “那边!”皇晟刚刚追上还没站定又往另一边跑去。   在刻有“原始森林”字样的石碑上方放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血从石碑上缓缓流下宛如上了一层鲜艳又诡异的红色,而无头的尸体则躺在一旁,血已经凝固,身上穿的迷彩服已经被血染红,而尸体的胸口长有浓密的胸毛处还有六条鲜红的爪印。   “咔喳,咔喳”随着景区警队拍照的声音,石碑附近被隔离起来,几名警察正询问着目击证人的口供,另一些闻讯赶来的游客目瞪口呆地看着隔离区内的警察把尸体抬走,他们纷纷猜测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寒续在这里半秒也不想呆,石碑上的血河让他觉得昏眩,他不等警察询问急忙离开了,而皇晟第一次亲临到杀人现场,还呆愣在原地,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惨不忍睹的尸体,有种想吐的感觉:   “小兄弟,能说说你看到的吗?”一个警察走过来问皇晟。   “我,我跟阿续刚刚上来就听到有人尖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皇晟边说连环顾四周,可哪里还有寒续的影子。   “阿续?”警察边问边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嗯,我是借住在他那里的,”皇晟暗叫不妙,现在寒续不见了,警察会不会怀疑是他呢?“对了,你们有没有验出死亡时间和死因啊?”他忙岔开话题,“其实我对侦探倒是有点兴趣啦,要不要我帮忙?”天知道他胃里翻滚得厉害。   “那你的监护人呢?”警察也不是笨蛋。   “这样的场景谁受得啊?多半跑到哪里吐去了吧?对了,从凝结程度和尸斑来看,死者应该死亡八个小时了吧?”皇晟问。   “初步估计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警察不经意间就说出来了。   “嗯嗯,那死因是不是因为猛兽的攻击呢?我听说九寨沟还有山豹之类的凶猛动物呢!”皇晟摸着下巴点头道,“尸体的胸口有鲜明的爪印,但头部和身体的切口却很齐,真奇怪啊!动物不可能会把头部放在这种地方吧?”   “谢谢你的配合,若有什么线索请及时通知我们。”警察合上小本子,他心里也不免感叹现在的小孩子侦探片看多了,不过他说的与他们初步查到的都差不多。   “没有问题,我可是良民啊!”皇晟见警察并没有怀疑到寒续,也松了口气。   不过阿续到哪里去了?也不叫我一声,过分!皇晟看着身后的人群,在心里愤愤道。   此时,寒续那边   魔鬼崖,是这边吧?因为找不到那女孩的踪影,寒续只得先到魔鬼崖。   魔鬼崖离原始森林之间还有一个大约深30米的山坳,山坳底部有一条凹形的河床,河床里只有极少的水流过,四周杂草丛生,好像正在渐渐干涸的小溪,从这里看魔鬼崖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山壁,因为地质的关系,山上寸草不生,有的只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山顶上白雪皑皑,让整个魔鬼崖被厚厚地上了一层银妆,不过这并不影响寒续观察魔鬼崖的全貌。   正如阿来所说,山壁上并没有可以想象成色么扎狰狞脸孔的地方,难道色么扎的脸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寒续暗忖,还有,刚才那个被杀死的人似乎就是昨天在餐馆里遇到的那三个外国人之一,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杀他的是谁?他的同伴在哪里?   “阿续,阿续!”皇晟的声音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一只灵犬先到了寒续身边,跟着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皇晟。   “你来了。”寒续淡淡道。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刚才警察还问你呢!幸好我聪明,帮你瞒过去了!”皇晟嗔道。   “帮我瞒过去?我又没做什么。”寒续说着继续遥望着远方的魔鬼崖,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但耳边回荡的惨叫声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这是两回事啦!”皇晟反驳,“吸烟有害健康!”   “我只知道,我不吸才会死!”会被吵死!寒续在心里补充。   “菜来了。”餐厅服务员端上了九寨沟的特色小菜。   “昨天来的那三个外国人今天有没有来?”寒续问服务员。   “还没有。”因为那三人的打扮非常奇怪,服务员也有印象。   “请问山林里有可以投宿的地方吗?”皇晟问,因为昨天那三个外国人都是走向山林的,而且他们能和他们一样住在沟内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倒是有六个山寨在山林的某处,不过连我们也不知道,再说寨里的人是不会欢迎外来人的,他们认为外来人会给他们灾难。”服务员答道。   “那沟里还有野兽吗?”皇晟一想起那人的惨状,心里就有些难受。   “以前是有很多,不过开发成旅游区后野兽们都迁到深山里了,一般不会出来的。”服务员看到老板在用眼神催促他,忙结束对话,“两位慢用。”   “真奇怪啊,那会是巧合吗?”皇晟沉吟道,“如果是野兽袭击了那个人,那又是谁把他的首级割下来放在石碑上的?对了,那件衣服不就是昨天那三个外国人穿着的吗?是了是了,那种程度的返祖现象,肯定是他们!”他想起昨天那三人也是袒胸露乳,穿着打扮和今天的死者一样,这么说死的那个应该就是那三个外国人中的一个了?“阿续,我这么推理对吧?”当他发现寒续已经风卷残云地把一大桌菜全部吃完时,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   “你说什么?”寒续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我什么也没说。”皇晟无不郁闷地回答,他觉得自己对于寒续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才不会在意他。   “老板,刚才的菜全部再追加一份。”寒续打了个响指。   “好咧!”老板在惊叹这桌客人怎么这么能吃的同时也迅速地在帐单上也追加了一份。   “菜来啦,请慢用!”服务员迅速地把菜上齐。   “对了,昨天那三个外国人有没有在这里买干粮?”寒续问道。   “没有,沟内有食品部,那里可以买到。”服务员回答。   “食品部?”皇晟重复道,因为他们一直坐观光车,并没有看到食品部。   “有凉亭的地方就是啦。”服务员道。   “能吸烟吗?”寒续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能。”   “嘁。”希望又破灭了。   又经过一次大扫荡,桌上的饭菜被全部消灭,寒续这才靠在椅子上望向餐馆外的山林,他清楚地记得昨天那三个外国人就是朝那个方向离开的,既然沟内不准住宿,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或者说住进沟内的目的是什么——别说是观光,白痴都不会相信,而且能够住宿的山寨只有这边的三座而已,为什么他们要去山林?他们的手提包里装的什么?   “阿续,我们用灵犬好不好?”皇晟突然道。   “你想用它来找其他两人?”寒续看穿了皇晟的心思。   “嗯,既然他们的同伴被杀,其他两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或者,连他们也惨遭毒手了呢?不管怎么样,能救一个是一个!”皇晟已经想好了。   “你又何以见得他们都是好人?”寒续反问。   “阿续的意思是,坏人就不应该救吗?”皇晟像不认识地看着寒续,“只要他们能醒悟,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我们可不是为了救赎人类才到这里来的。”寒续淡淡地说,同时目光落到了对面的山林,也就在这时,他清楚地看到上午见过的白衣女孩正站在林中看着这边,他“腾”地一声站起身,冲了出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女孩不是常人,不,应该说不是普通的鬼魂!!   “阿续!”皇晟并没有看到那女孩,还以为寒续不想跟他争论才离开的,他正欲跟上去,衣服却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却是老板盛怒的脸:   “这么小就知道吃霸王餐啦?!”   “对不起!”皇晟急忙从包里拿出钱塞到老板手里,然后挣脱他跑了出去,任由老板在后面喊“钱多了!回来!!”,可是外面哪里还有寒续的影子,“阿续在讨厌我吗?”皇晟泄气地站住脚,望向寒续消失的方向,“坏人就不应该得到救赎吗?”是了,如果是让我找到谁是杀害我亲人的凶手,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一想到那个令他无数次哭着睡着的夜晚,皇晟的拳头不由地硬了起来。   寒续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里,他甚至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只能看到不断倒退的树木,那女孩的身影明明只有百米之外,却好像怎么也追不到她,或者说,她的速度还在他之上?!   寒续将灵力聚集在右腕,顿时蓝光一闪,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条灵鞭,他往女孩的方向挥去,灵鞭像蛇一样飞身袭向她,但就在鞭子要触碰到那女孩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消失了。   幻影?寒续站住脚,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游人后吟咒道:   “闪耀的光辉啊,请让外来之邪物现形,在伟大荣光的照耀之下,出现吧!”寒续吟咒完毕,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化开,同时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声的尖叫:   “啊!”   在那里!寒续赶过去,看到那白衣女孩正躺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犹如黑珍珠一般明亮的双眼正恨恨地瞪着他。   “你是谁!”寒续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他从上方俯视着她。   “你能看到我?”少女用生硬的汉语道,她挣扎着站起来。   “那些游客是你杀的吧?”她不是人类——因为没有影子,也不是鬼怪——因为她白天可以出现,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怨气?   “要杀就杀,何必多话?”少女恨恨地别过头。   “我不会杀你,只是超渡罢了。”寒续将手罩在她头上,刚要吟咒,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回荡在他耳边,那声音好像是几百万种动物频死时发出的惨叫,这是寒续有始以来听到的最为惨烈的哀嚎,他愣了愣,那女孩看准机会突地抓向他:   “死吧!!!”少女大叫着,同时她的指甲开始变成如同虎豹一样尖利的爪子,而且不断变长。   寒续只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他本能地往后一退,等他站定时,发现那女孩又不见了。   原来凶器是这个?  同一时刻,皇晟也进入了山林,想找到寒续,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哀叫,那声音不像是人类的,皇晟暗觉奇怪,他往声音的发出地走去,却看到一只小猴子躺在地上,而它的脚被一只捕猎夹夹住了,鲜血不断从伤处流出,它“吱吱”地叫着,像是在向谁求救。   “好可怜。”皇晟走过去。   “吱吱!”小猴子带有敌意地冲皇晟叫着。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帮你!”皇晟蹲在小猴子前方一米处,一边向它说着话,一边慢慢靠近它,“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陷井?”九寨沟是国家自然保护区,这里的动物大都是珍稀动物,是谁做这么缺德的事?   “吱!!”小猴子明显不相信皇晟的话,它呲着牙向他叫道,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了。   “很痛吧?我来帮你。”皇晟小心翼翼地走到小猴子身边,试探着向捕猎夹伸出手。   “吱——!!”小猴子明显发怒了,它用手抓向皇晟,顿时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三道血痕,但皇晟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咬住牙忍着痛把捕猎夹扳开,小猴子把受伤的脚缩了出来后皇晟这才把手松开,“砰”地一声,带有锯齿状的捕猎夹像正欲咬住猎物的狮子的嘴,又猛地合上了。   “吱。”小猴子叫了一声往林中跑去,它受伤的脚还在淌着血。   “等下!”皇晟一把抓住了小猴子。   “吱吱吱!!”小猴子拼命挣扎着,它的爪子不断抓在皇晟的手上,令他手背伤痕累累,但皇晟并没有放开他:   “马上就好了!”他用右手按住小猴子不让它乱动,左手放在它受伤的脚上,一阵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罩在小猴子受伤的部位,渐渐的,就像焊接的钢条,它的伤处开始慢慢愈合,“好啦!”皇晟看到连小猴子的毛也在重新长出,这才放了心,他放开小猴子,“快点去你同伴那里吧!下次别再被捉到咯。”   “吱。”小猴子愣愣地看着皇晟,似乎后悔自己误会他了。   “不用担心啦,这点小伤。”皇晟冲它笑道,同时开始为自己治疗。   突然,一道寒光向皇晟袭来,他本能地往右一侧,只见一个白影从他身边闪过,冲向小猴子,当他反应过来,看到一名穿着白色藏服的女孩正带有敌意地瞪着他。   “啊!”皇晟见她抱着小猴子,叫了一声。   “去死吧!”女孩举起手,眼里尽是杀意。   “吱吱吱。”小猴子向女孩说着什么。   “什么?他救了你?”女孩看着小猴子,“哼!原来还有人会做这种事?”她冷冷地盯着皇晟,明显不相信。   “你是谁?”皇晟站起身,他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藏族女孩,她的皮肤有些黑,亚麻色的头发被编成许多小辩子附在脑后,身上带有精美的藏饰,可见这女孩的家世显赫。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到这里就杀了你!”女孩狠狠地丢下话,抱着小猴子一起消失在树林之中。   “奇怪啊,好像我跟她有仇似的?”皇晟自言自语,他们借宿的山寨里的藏族女孩都很亲切,不像这个凶巴巴的,而且他并没有在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人类的生气,是错觉吗?   “你在这里。”寒续的声音从皇晟的身后传来。   “阿续!”皇晟叫道,“你到哪里去了?”阿续不像生我气的样子啊,是我多心了吧?   “随便看看。”寒续注意到皇晟身上的伤,“手怎么回事?”   “没有啦,不小心被树枝划到而已。”皇晟吐吐舌。   “笨手笨脚。”寒续道,话语中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是不小心啦。”皇晟辩解,他见寒续往回走,忙跟上他,“阿续,去哪里?”   “我饿了。”   “你怎么又饿了?!”   “不要随便加个又字!”寒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次寒续选择步行上原始森林,只要看到有凉亭的地方他都会去买点东西,顺便打听消息:   “有没有看到两个只穿了一件迷彩服、提了两个大包的外国人?”   “大概在中午的时候他们买了些吃的东西往珍珠滩方向走了。”穿着民族服装的店员小姐说。   “珍珠滩?”寒续没听过。   “就是拍《西游记》的地方,从镜湖后面的小桥过去往北走就是。”店员道。   从凉亭出来,皇晟奇道:   “阿续,干嘛这么麻烦?用灵犬不就好了?”   “嗯,一会儿再用,只是现在还不行。”寒续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皇晟不明白。   “到这里的都是观赏风景的游客,你见过风风火火跑来跑去的人吗?”寒续反问。   “原来如此。”一旦灵犬发现了敌人的行踪就会迅速跟上,我们也必须跟它一起跑才行,这样的话就会显得非常显眼,阿续果然厉害,又学了一招。皇晟忍不住佩服起寒续来,想不到平时什么事都随便的阿续也有这样严谨的一面。   珍珠滩也是九寨沟的名景之一,再往上走人烟就稀少了,只能偶尔看到稀稀拉拉的人群,当小道上没有人的时候,寒续唤出了灵犬,灵犬继续往上方的山林奔去。   又是山林?那些人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皇晟暗忖着跟上了寒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羞羞答答地落下山去,九寨沟就像被蒙上了面纱的女郎,美丽而又充满神秘,在山林里奔跑的灵犬依然不辞辛劳地寻找着那两名外国人的踪迹,它跑两步就停下来嗅嗅,然后再跑两步,嘴里发着“唔唔”的声音,忽然,它在一根树下停住了,用脚刨着地面。   “发,发现了什么?”皇晟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这个。”寒续从地上拾起一颗已经冷却的弹壳。   “啊!!”皇晟一惊,“这不是……,怎么会有这个?难道说那两个人是来偷猎的?可我们并没有听到枪声啊?”   “也许是以前留下来的,”已经很接近他们了,所以不可能是他们留下的,一是没听到声音,二是弹壳冷得好像从才冰窖里拿出来一样,温度不对,不过既然灵犬停在这里,就说明这与他们有关。寒续站起身,“走吧!应该就在前面。”   秋天的天总是暗得很快,才八点多,就已经全黑了,这远离城市纷绕的山林就像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古堡,处处透着异样的气息,虽然偶尔能听到从某处传来的鸟叫和兽鸣,但多数时候这里有着死一般的宁静,好像山林里的动物都在等待着什么。   “快,快到了吧?”皇晟看着四周张牙舞爪的树枝的黑影,咽了咽口水。   “嗯。”从方向来看,越来越接近魔鬼崖了!   同一时刻,在深山里   “出现了!出现了!!”手拿夜视望远镜的外国人向旁边拿狙击的同伴道,“在两点钟方向!”   “来吧,我的宝贝!”拿狙击的外国人将枪对准了东北面的树林里。   只见一只笨重的大熊猫慢慢进入他们的射程,拿望远镜的人把一个已经没水的塑料可乐瓶子装在了枪口的前端,拿狙击的人看准时机扣下了板机,“砰”一声闷响从枪管里发出,因为有可乐瓶子的关系,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同时罪恶的子弹冲向了那只还毫不知情,正悠闲散步的熊猫。   但就在子弹离熊猫还有半米远的时候,一个白影突地一闪,但随即又消失了,那只熊猫警觉地立起,迅速往山林深处跑去。   “SHIT!!”拿望远镜的家伙骂了一声,“它跑了!!”   “怎么搞的!!”枪手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他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信心。   “杰克也被人杀死了,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另一人把望远镜狠狠地摔在地上,发怒道。   “杰克那白痴,告诉他不要单独行动了,无非就是想抢功!哼!!”枪手恨恨道,“肯定是这里的土著干的,迈,别忘了我们有最先进的武器,别被他们吓倒!”他说着开始往前走。 “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迈把望远镜拾了起来,“只要捕到一头大熊猫,扒了它的皮,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在黑市,一张大熊猫皮可以卖到50万美元,这足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   “当然!”枪手也正有此意。   迈拿出一个温度感应器,这个感应器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方圆十里以内,不管人还是动物都逃不出它的眼睛,他将天线对准大熊猫逃走的方向,刚打开开关,突然,一个白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一愣,在黑暗中,依稀可以辩认出对方是藏族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藏服,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也许是做贼心虚,枪手眼疾手快地掏出腰间的枪对准了她,那女孩眼中毫无惧色,依然站在他们面前,只是她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浓烈的杀意。   “麻醉她算了。”迈道,杀动物他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内疚,但杀人却会。   “你以为她不会告密吗?”偷猎珍稀动物一样是死罪,虽然这并不是他们的国家,但一旦被发现,他们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好吧!”迈也知道此次不成功便成仁,为了他们,她只能去死。   “要怪就怪你出现得不是时候!”枪手对准了女孩,“砰”他毫不犹豫地开枪,因为消音器的缘故,子弹弹出枪膛的声音非常小。   但就在枪响的那一刹那,那女孩像蒸发了似地竟凭空消失了,惊得迈和枪手呆在原地,似乎刚才都只是他们的幻觉,足足过了半分钟,这两个来自发达国家经过特殊训练的盗猎者这才缓过气来:   “难道是全息图像?”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这样的地方会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吗?   “也许是吧!”迈咽了咽口水,他心中有另一种答案,但他努力想把这种可能性挤出脑外。   “真是愚蠢的人类!”一声冷哼从他们前方传来。   “!!!”两人惊异地看着又重新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孩。   “金,你,你看!!!”迈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感应器,几乎是尖叫着叫他的同伴。   “什么?”叫金的枪手也完全把眼前的一切弄懵了。   当金看了迈手中的感应器后只觉得头皮发麻,那藏族的女孩明明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但感应器上却显示那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存在:   “幽灵!!!”   “Ghost!!Ghost!!”迈用他的母语表达着他的恐惧。   “愚蠢、贪婪的东西,你们根本不配站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女孩恨恨地瞪着他们,同时一步步向他们靠近,“跟你们的同伴一起死吧!!”她的手已经变成了利爪,同时抓向两人。   “啊——!!”迈吓得脚步根本移动不了,只能任由那女孩的手穿过他的心脏,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口处的血正“咝咝”地往外冒,迈来不及向同伴求救倒在了地上,全身抽动着,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砰砰砰砰”虽然明知道没用,但金还是向女孩接连扣动着扳机,直到空空的枪膛里“叩叩”作响,他还在继续扣动着,他的手臂不断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滑下,穿过满面胡渣的脸颊滴在他的迷彩服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竟是他的葬身之地,可他还是不死心,他把枪丢掉用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十字架形:   “滚开!快滚开!!”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女孩盛怒道,“你们闯进了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同胞兄弟,反倒叫我们滚开!!”她的眼中闪着透人心肺的寒意,“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猎杀其他生灵,那我就让你尝尝被别人当成猎物的滋味!!”   “你,你,你想干什么?”金的声音颤抖着,虽然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的眼神让他恐惧——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   “你们也饿了吧?”女孩低语着,好像怕惊动了正熟睡的孩子。   “吼——”一声声低吼从黑暗的山林中的各个地方传来,那分明是猛兽的嚎叫,同时,一盏盏闪着寒光的小灯笼慢慢向金靠近,空气中顿时迷漫着野兽的骚味。 “不,不要过来!”金惊恐地环顾四周,在慌忙之中,他踩到了掉在一边的狙击枪,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等瞄准就像前方的野兽开枪,但就在砰发出的那片火光中,他清晰地看到,那些野兽,不,不应该称为野兽!那些家伙全是一些残缺不全的怪物,左前方猴子的左脑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它正用仅存的右眼瞪着他,旁边的好像是山豹一样的动物没有了皮,全身血淋淋地站在那里,眼里是无尽的恨意,另一边的一只黑熊则没有了右掌,断开处还在不断滴着血,它呲着牙发着低吼,完全把他当成了砍断它手的仇人。   “为你的罪孽赎罪吧!”女孩冷冷地道,她话音刚落,愤怒的动物们冲了上去,金尖叫着:   “NO,NO,HA——!!”   所有动物带着它们对人类的恨意扑了上去,伴随着金惨叫声的是动物们撕扯衣服的声音以及生肉的咀嚼声。   当寒续和皇晟赶到时,那两人已经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地上全是他们破碎的衣服,女孩正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而那些动物早已不知去向,寒续捂住鼻子以防止自己吸入太多血腥的气息令他感到不适:   “已经处理完了?”   “就差你们了。”女孩冷冷地瞪着寒续和皇晟。   “啊,你不就是白天那个……”皇晟认出了她,“你好,我叫皇晟。”   “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寒续顿时无语。   “她应该不是坏人!”皇晟道,“喜欢动物的人都不是坏人!”   “你这个解释未免太单纯了!”寒续皱眉,他没想到皇晟会站在敌人那边,“她根本就不是人!”他看着地上枪只和衣服和满地的衣服碎片,“她杀了那两个盗猎者。”   “不爱护生灵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女孩并不认为她做错,错的是这些贪婪的人类。   “你是苯波族的吧?”寒续猜测,阿来曾说过有苯波族的存在,藏族虽然也信奉苯波教,但还不像他们本族这样狂热,从这女孩的言行看来,她应该是苯波族的人。   “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给我的族人抹黑,那些人就是该死!”女孩没有否认。   “但你并不是神,你没有惩罚人类的权力,如果世上的人都像你这样,那就乱套了。”寒续没有说教的意思,他只想速战速绝,“你死多久了?应该有100多年了吧?外面的变化已不是你想像的,你还是早点投胎比较好!”   “100年又怎么样?不管时隔多少年,人类贪婪的本性都绝对不会改变,我的父母,我的族人都是死在这些贪婪的人手上的!!”女孩怒道,“当时那些人要猎取山里的动物,我的族人去阻止他们,没想到苯波族却因此惨遭灭族之祸,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这里,我要保护大家,保护这里所有的生灵!!”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有明文规定不能捕猎了,你放心吧!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都在保护这里。”皇晟觉得这女孩很可怜,也很伟大。   “不能捕猎?那这些是什么?!”女孩怒指着地上的枪只,“他们的眼里只有钱,根本听不到动物的哀鸣,根本看不到动物的痛苦,因为以前大规模的捕猎,现在这里的动物已经非常稀少了,明文规定?这有什么用?他们不是一样可以偷偷潜入?”   “人类中总是有一些败类的,你也不能因为这些人弄脏了自己的手啊!”皇晟急道,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寒续就要动手了,他出手这女孩肯定要跌入地狱的——不管她出自何种目的,她毕竟是杀了人的。   “我不怕!”女孩已经摆好架势,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法力。   “是吗?”寒续已经被回荡在耳边的惨叫吵得头痛,心里也充满了烦闷,他只想快点解决此事。   寒续慢慢走向女孩,同时他也深知这女孩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缚,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要杀了他我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保护大家了!女孩的拳头握了起来,就在寒续离她还有三步之远时,她突地跃上天空并将已变成尖爪的手袭向他。   “真是纠缠不休!”寒续早已料到,他右手一扬,一条灵鞭从他手中射出,缚住了女孩。   “啊!”灵鞭对于非人类的灵体有着极佳的效果,女孩顿时重重地跌在地上,她暗怪自己小看了眼前这名男子的实力。   “放心,基于你杀人的目的,我会帮你求情的。”寒续将左手罩在女孩头上,正欲吟咒,突然,皇晟突然挡在了他和那女孩之间:   “不要!阿续!”   “你干什么?”寒续不解皇晟地意欲何为。   “让我来吧!”皇晟恳求道。   “去死吧!!”女孩当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她纵身一跃袭向寒续。   “哼!”寒续冷哼一声,顿时将灵鞭向她扬去。   “阿续,住手!!”皇晟扑向了女孩。   “咚!”皇晟和女孩一起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女孩愤怒地挣扎着:   “你干什么,放开我!!”在她看来,皇晟也是爱动物的人,他还没到必须死的地步,但若是他继续这么抓着她,那另一个人就会对她不利,一想到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这里,女孩的手顿时变成了尖爪,并狠狠地袭向皇晟。   “笨蛋!”寒续看得真切,他皱眉道。 就在女孩的尖爪离皇晟还有五厘米远时,她的手再也落不下了,寒续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同时,他的手中隐隐发着金光,想就此将女孩送到地府,听候发落。   “阿续,请你放开她。”皇晟当然知道寒续救了他,但他真的不想女孩就这样结束。   “随便你了!”死了别赖我就好。寒续放开了女孩,在他看来,这是皇晟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会要了他的命,他也没必要去管他,毕竟他是因为绍佐的嘱咐才照顾他的,并不是要成为他的保姆,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与人相处。   “哼,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女孩怒视皇晟,但心里却有些动容,他怎么这么笨?明知道我要杀他还为我说话?   “我不敢奢望,我只是,非常佩服你!”皇晟冲她笑道。   “佩服我?”女孩一脸怀疑。   “我也知道人性中有自私、贪婪的部分,但我还是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好人,人性中也并不全是罪恶的部分。”皇晟轻轻地说。   “是吗?我可看不到!”女孩冷哼道。   “其实,我跟你一样,在半年前,我的家人也被人杀害了,妈妈用她的身体挡住了我,才让我免遭毒手,当时我躲在妈妈的身后瑟瑟发抖,我甚至,我甚至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最后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我一个跑在大街上,想求救,但是找谁呢?那时下着雨,我就这样一个人跑啊跑,跑啊跑,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最后缩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等待着奇迹。”   “奇迹?”女孩重复道。   “嗯,奇迹,就像你现在拥有了力量一样,我遇到了绍佐大哥和阿续,我也看到了很多为了爱为了梦想而不断努力的人们,今天被你杀死的人,在你看来是非常可恶的盗猎者,但或者他的母亲觉得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的孩子则认为他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父亲,所以,我相信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应不应该死的人,只有应不应该拯救的人,你就是我想救的人!”皇晟望着女孩,眼里尽是善意。   “就像你说的,我的双手沾满血腥,怎么会是你想救的人?”女孩别过头,但语气已经缓和多了。   “我说过,爱动物的人都是好人,不管你杀了多少人,你的动机是好的,你在保护这里的生灵,所以,我想救你,我不希望你和那些充满罪孽的人一样跌入地狱,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做一个善良、快乐的女孩。”皇晟说的都是真心话。   “……”女孩没有说话。   “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你生活的时候,盗猎也是极少数,而且我想这事以后这里的政府一定会引起重视的,还有阿来哥,他也会帮忙看守这里,你就安心吧!”皇晟看出女孩已经动摇了。   “这里的盗猎不会再有吗?”女孩不相信。   “你放心,一定不会再有了,我向你发誓!”皇晟举起手。   “那三个偷猎人是偷偷潜入的,只要在沟口加大检查力度,此事就可以杜绝。”寒续也道,“我不是在帮你,只是职责所在。”他补充。   “……”女孩没有说话,她环顾着四周。   “不用担心,我们会将这里的事报告给当地政府,他们会负责监管的。”皇晟看出女孩已经相信他们了。   “我走了以后,它们会寂寞的。”女孩垂下眼睑,她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泪花。   “这样吧,阿续会拜托他的同事让你在此地出生,等你长大后你还可以看到它们啊!”皇晟笑道。   喂喂,我可没这么说!而且,她毕竟是杀了人的,就算她能投胎为人,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毕竟她要为夺去别人的生命付出代价!寒续暗忖。   “谢谢你!”女孩望向皇晟,感激道。   “魔鬼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寒续想起正事。   “前段时间有人来盗猎,他们用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攻击我,那些东西对我没有用,所以射出的火打到了魔鬼崖上,将一些石头打落了。”女孩比划着。   “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声音?”应该是火箭筒吧?盗猎都搞得这么隆重!寒续暗忖,看来的确要让阿来多注意这里的偷猎情况,还有,既然他们能自由进出,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必要好好查查!   “当时正在打雷。”   “明白了,皇晟,送她上路吧!”寒续道。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皇晟,你呢?”皇晟笑着望向女孩。   “我叫卓玛。”女孩低下了头。   “卓玛,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皇晟握住了她的手,“你是一个好女孩,来生一定会幸福的。”他握着她的手开始发着金光,慢慢将卓玛笼罩在里面。   “谢谢你,皇晟,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卓玛冲皇晟露出笑容,同时一滴泪水从她的眼里滑落,渐渐地,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无起来,最后化为点点金光慢慢消散在空中。   竟然将灵魂直接送入轮回了,这小子的灵力也不赖!寒续第一次见到皇晟用法力,难免有些吃惊,他原先的打算只是让她到地府,要送入轮回需要更复杂的程序,想不到皇晟一次性就全解决了,也让那女孩免受地狱之苦。   “好了。”皇晟站起身,同时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走吧!”寒续耳边已经清静了不少,他松了口气,那些回荡在他耳边的动物的哀嚎因为卓玛的消失,也随之消失了。   “阿续,等我!”当皇晟发现自己身处于无尽的黑暗中时,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快速追上寒续的脚步。 TMX市,北鬼街   “嗯,明白了。”绍佐听了寒续的报告,点头道。   “可是,绍佐大哥,这样的案子应该不属于你们的工作范围吧?”皇晟对于这次的案子不太满意,他感觉太简单了,基本上没有悬念,更没有侦探剧里扣人心眩的推理成分。   “不,这也算是一部分,其实灵界警察的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并不只是像真正的警察那样单纯的破案、抓捕凶手,我们需要做的其中还包括处理生者与死者、人类与非人类以及阻止灵能者犯罪等各种可能会影响这个世界平衡的事件,这次给你们的任务是最简单的六级任务,晟,现在你要先积累处理这些事件的经验。”绍佐解释道。   “我知道了,绍佐大哥,只是我这次的表现不是很好,有些不甘心。”皇晟低下头,除了净化卓玛的灵魂外,他几乎没做过什么。   “不,你做得很好,因为现代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鬼神,不再相信奇迹,甚至不再爱惜生灵,但他们不知道,大自然的力量是无尽的,他们的肆意破坏、胡作非为,迟早会铸成大错,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要平息这些事件,这并不是一味地袒护人类,因为人类毕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也有可取的地方,虽然我们不能替他们决定生死,但可以让他们用其他方式来赎罪。”绍佐安慰皇晟,“比如那三个盗猎者,虽然他们的灵魂也会重新进入轮回,不过我们并不会让他们的下辈子一帆风顺,他们将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磨难,这些磨难都是他们今生的孽障造成的。”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寒续也道,“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只怕他们受不了这些磨难的时候就会怨天尤人,却丝毫不会想到是自己前生不积德的缘故。”   “我明白了!绍佐大哥,你说这次的任务是六级任务?任务还有级别区分吗?”皇晟第一次接触绍佐和寒续的世界。   “嗯,最难的是特级,其次是一级,再次是二级,最简单的是六级。”绍佐点头。不过特级任务从上古时代至今也只有过两次而已。   “是啊,平时我一个人就可以做三级任务,这次是为了培养你才特别做最简单的。”寒续道。   “啊,为了我啊,”皇晟不好意思了,“请不要特意这样啊,绍佐大哥,让我和阿续一起做三级任务吧!”皇晟恳求道,“我想快点能够成为像你们一样出色的灵界警察!”   “三级还不行,这样吧,”绍佐伸出右手,掌心微微发着白光,白光消失后,一张任务书出现在他的手里,“这是刚接到的五级任务,就拜托你们了。”   “耶——!”皇晟欢呼着接过任务书。   “绍佐,你也太宠他了吧?”寒续道,一般来说必须多次顺利地完成六级任务才能接五级的,就算是正式的灵界警察也需要好几年时间,更何况现在的皇晟连灵警的边都没沾到。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绍佐冲寒续淡淡一笑,“而且我们也需要晟的成长。”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为了他自己和这个世界,他都必须要尽快成长。   “算了,你是上司!”寒续见晟高兴得忘乎所以,也不忍扫他的兴。   从寒续和皇晟那里离开后,绍佐回到地府,他所到之处,在地府处理事宜的灵界警察和狱警都向他敬礼,绍佐也微微向他们回礼,他没有高官的傲慢,对待下属威严又不失亲和,再加上他无以伦比的相貌和气质,使他在地府的人气极高,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欢和他相处,上殿也对他极为信任,将所有的灵界警察都归于他的管辖之下,不过也因为绍佐的官衔极高,他一般不直接管理灵界警察,只有寒续例外。   “绍佐大人,您回来了!”绍佐刚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属下就站起身敬礼。   “嗯。”绍佐准备开始处理一些的事务。   “绍佐,又去寒续那里了吗?”阿成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以前就是绍佐的手下,因为绍佐负责了整个地府的灵界警察,他也跟着调到了他下属的部门——负责分派任务和收集情报的灵情司。   “寒续?真奇怪,绍佐大人已经官至三殿了,为什么还要亲自管一个普通的灵界警察?”办公室的人员奇道,“而且还是寒续!”语气中充满了不服气。   “你听说了寒续什么?!”绍佐突地厉声道。   “我听说寒续他很难相处,和他有过接触的没人喜欢他。”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绍佐用这么严厉的声音讲话。   “阿续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绍佐松了口气,他十分清楚寒续的个性,和同事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后不要在别人背后议人长短。”   “是!”办公人员暗怪自己多嘴。   “对了,绍佐,刚才十老在找你。”阿成突然想起。   “嗯,明白了。”绍佐站起身。   十老也就是地府的十位阎王,分别是蒋、历、余、吕、包、毕、董、黄、陆和薜,他们分管了地府的十个狱,(十老是地府里的人对他们的尊称,普通人比较习惯称他们为十殿阎罗,大家熟知的十八层地狱则指的是异世界的魔界,这个世界的地狱大小共有一百三十八座,统归于这十殿管辖,),他们是仅次于阎魔尊天(东方叫阎罗王,西方叫冥王,这里为了区分叫法称为阎魔尊天)的二殿王爷,而绍佐则是仅次于这十老的三殿,当然,官至三殿的并不只绍佐一人。   现在十老已鲜少过问地府事宜,只是偶尔听三殿的几位官员报告,但地府之所以能存在与他们强大的力量密不可分,他们每一人都分别支撑着十几个狱,最后形成了现在的地府,所以他们住的地方也不在较嘈杂的地府外围,而是在内城。   十老住在内城一处胜似人间仙境的地方,这里鸟语花香,因为没有季节之分,所以这里的树木长青,不知道的人会误以为到了桃源仙境,却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是地狱的一部分(又有谁规定了地府就是黑漆漆、阴深深的?),因为有了绍佐这样的得力助手,他们已很少过问地府的事,只是偶尔会在一处古式的宫殿里听他们报告,这座宫殿并不像现实世界中皇宫那样金碧辉煌,相反极有地府特色,支持着宫殿的柱子是灰色的,上面刻着拿着各种刑具的凶神恶煞的鬼差,铺在屋顶边缘的瓦当上雕刻着各种魑魅魍魉,窗弦是黑木所制,宫门是红木所制,上面的铜钉大如碗口,更显威严肃穆。   绍佐走到门前,一个声音回荡在殿前:   “灵司殿宁绍佐晋见。”这声音不是从别处,正是从门上发出的,门环是两张狰狞的兽面,与普通的门环不同的是,这两张兽面是活的。   红门“嘎——”地一声开了,绍佐走进大殿,在殿中,北面、东面和西面都有巨大的竹帘隔开,竹帘里离墙壁略有一些空隙,十老分别坐在竹帘后面——北面有四人,东面和西面各三人,即使是三殿的官员见他们也都会有竹帘将他们隔开,所以地府中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大部分人见过的也只是他们的影子而已,绍佐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下:   “灵司殿宁绍佐见过十老。”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绍佐,听说最近有人在专门与灵界作对?”坐在北面第二位的吕王问。   “是的,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但对方极为狡猾,还暂时不知其目的何在。”绍佐也正为这事颇为头痛,已经有两位灵界警察为此受伤。   “会是暗狱的人吗?”坐在东面的蒋王问,他口中的暗狱是指隐藏在黑暗中的魔族。   “不是,暗狱在那件事以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绍佐答道。(那件事的原委见《灵侠事件簿》)   “此事要尽快处理才是。”包王道。   “是!”   “对了,绍佐,那个叫皇晟的孩子放在寒续身边安全吗?”坐在西面的余王问。   “那孩子非常重要,你把他放在寒续身边恐怕不妥吧?”北面的历王提出质疑。   “请十老放心,此事我会处理。”绍佐道。 “好,我们相信你,辛苦了,你下去吧!”吕王道。   “是!”绍佐告退。   等绍佐走远后,历王还是有些不安心:   “这么做没问题吧?那个寒续可是个危险人物!”   “应该没关系,他和皇晟是绍佐直接领导的,我相信绍佐可以应付。”吕王站在绍佐这边。   “嗯,绍佐本身就是神界的神器转生,之后又不断修行,现在他的力量和修为相比刚加入地府时已成百倍的增长,已不在我们之下,再加上他有着冷静的判断能力,不骄不躁的个性,临危不惧的胆识以及在必要时刻与神魔抗衡的勇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在任何时候做出最合时宜的判断,我想他以后极有可能继承我们中的一个。”包王也非常看好绍佐。   “是啊,‘那件事’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余王赞同道。   “我没有怀疑过绍佐的能力,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历王道。   “既然我们全都认同绍佐,并任命他为仅次于我们的灵司殿的三殿,那就安心地交给他吧!”   绍佐快回灵司殿,阿成就气喘呼呼地赶来了:   “绍佐,你是不是用隔空取物拿走了刚送到的五级任务书?”   “嗯,怎么了?”就是给寒续和皇晟的新任务。   “那个任务好像与最近的那些事件有关!”阿成急道,他刚刚把任务书放错了,这才出现错误,“你把他给谁了?要不要我去追回来?”   “不用了,就交给他们吧!”绍佐语毕不再说话。    第三章 睡美人公馆   我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静静地等待着能救醒我的王子,只是……      TMX市南边七百公里处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森林深处有一幢古式的城堡,这座城堡是仿照童话《睡美人》中公主沉睡的城堡修建的,欧式古典的建筑风格,高大而厚实的老式城墙忠实地守护着它的主人,城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和荆棘,仿佛不想让不速之客打扰睡梦中的公主,城堡最高处的顶端插着蓝色的三角形的旗子,旗子迎风飘扬,以它特有的方式欢迎着远方来的客人。   寒续和皇晟来到城堡已是傍晚,此时三米多高的古式城门已升到了高空,在空中俯视着它的客人,门上的石块上刻着:睡美人公馆。   两人一进入城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玫瑰丛,空气飘散着淡淡的玫瑰香,玫瑰丛的存在就如同《睡美人》的童话里,公主沉睡后,城堡里长满了带刺的荆棘以阻止了他人的骚扰,虽然童话里描写的是荆棘丛,不过玫瑰也同样带有尖刺,而且更富诗意。表面上看这好像是杂乱无章的玫瑰丛,其实这里的主人却用极细的铁丝将其围了起来,丛中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城堡里面,可见城堡主人的心思之细腻,若不是《睡美人》是虚构的故事,他们肯定会以为这里就是故事里公主沉睡的城堡。   寒续和皇晟站在玫瑰园的前端,惊叹着这巧夺天工的景象,突然,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四周的玫瑰丛开始“沙沙”作响,再加上城堡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这样的场景和恐怖片里的幽灵鬼堡如出一辙,皇晟不觉地缩在了寒续身后。   “怕了?”寒续看着皇晟一脸惊恐的样子问,他环顾四周,暗自感应着,奇怪,并没有异常的气息,难道是情报错了?应该不会,先等到晚上吧!   “谁,谁怕了!”皇晟虽然嘴硬,但声音却有些颤抖,“别小看我!”他说着壮着胆子往前走。   此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你们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拍卖会?”皇晟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佣人服的,年纪14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站在他们身后,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食品袋,看样子是刚从外面采购回来。   好小哦,还这么小就到这里做工了,好可怜,这个年龄应该在学校读书,在家享受亲人的疼爱才是,想必她家里有什么无法言喻的困难吧?皇晟看着那女孩稚气的脸,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一阵刺痛。   “原来这里有人住?”寒续含着烟,上下打量着女孩,因为绍佐给他们的任务书上只说这里闹鬼闹得很厉害,并没有说会有拍卖会。   “是啊,请进吧!”女孩带着他们往里走,“对了,我叫小娅,你们呢?”   “我叫皇晟,他是寒续,”皇晟介绍道,“听说你们这里闹鬼?”   “闹鬼?”小娅微微一怔,“没,没有啊!”   “要举行拍卖会?”寒续问。既然要把这里卖出去,闹鬼这样的流言一定会让房价大跌,所以她有所忌讳是正常的。   “嗯,是啊。”小娅带着他们往城堡深处走去。   玫瑰丛的尽头耸立着一幢类似中世纪的欧式宫殿,虽然与真正的宫殿相比这里还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也算是极为精美,可能因为要拍卖的关系,屋子的大门敞开,三人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好像从寒带瞬间进入亚热带。   屋里的布置与童话里的描写几乎是一模一样,大厅就是以《睡美人》中刚出生的公主正接受十二位仙女的祝福的场景布置的,不过这里的主人将童话里的场景与现实的家俱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正前方的壁炉是国王与王后的样子,他们端坐在王座上,含笑望着下方,而王座下面就是正雄雄燃烧的炉火,壁炉正对着的是一个以摇篮样式制作的宽大的婴床,淡蓝色的婴床显得大厅非常温馨,里面躺着用陶瓷做的栩栩如生的婴儿时期的公主,她正往上舒展着小手,粉粉的小脸上挂着可爱的微笑,足可见她以后将是一位大美人,婴床放在一个长方形的玻璃中间,上方的玻璃可以用来放东西,又不会影响人家观看这巧夺天工的制作,旁边有两排宽大的沙发,只不过沙发的靠背是用那十二位仙女的裙摆制作的,舒适又不失典雅,她们正含笑望着婴床里可爱的小公主,似乎正为她送出她们真挚的祝福,左边的角落里放着一个老式的大钟,秒针正“嘀嗒嘀嗒”地向前走,左边和右边的墙上开了两个小门,通往另外两个房间。   此时有三个人坐在两边的沙发上,其中的两人一见小娅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坐在左边看起来有五十来岁,大腹便便的男人酸溜溜地说:   “这样的房子居然也有这么多人来竞拍?”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是啊,小朋友,这里可在闹鬼哦!”那男子对面一个六十来岁一脸醉意的老者边说边喷着酒气,他见皇晟年纪不大,故意吓他,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具,不过现在好像已经空了。   “我才不怕呢!”皇晟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害怕,自己以后可是要做灵界警察的啊!!怎么可以被一些小鬼小怪吓倒?   此时,一名年纪约莫40岁的中年男子从左边的偏门走到大厅向众人道:   “请到各位到餐厅用餐。”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两手垂直放到两侧,态度毕恭毕敬,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管家。   “吃饭,吃饭!”坐在左侧的沙发上,一直埋头看书没有参与他们争论的一名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径自走向餐厅。   “小娅,请到楼上叫何女士。”管家向小娅道。   “是,刘管家。”小娅应着小跑着从右边的偏门上楼了。   “两位,请这边。”刘管家见寒续和皇晟还站在原地,向他们做个了“请”的动作。   “哦。”寒续应了一声,往餐厅走去。   餐厅也是依照《睡美人》中对厨房的描述布置的,只不过是以壁画的形式表现出厨房的场景,虽然只是壁画,但却足以以假乱真,左上角有一个厨娘正一脸怒意地举着手准备打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伙计的耳光,右边有一个厨子正提着刀准备杀一只公鸡,四周的厨子们都忙碌着,连他们脸上的汗滴也清晰可见,可见城堡的主人花了很多的心思,餐厅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餐桌,虽然在这样的环境里用餐有些奇怪,但也足以证明这个城堡的童话气息之浓郁,与童话描述里唯一不同的是靠门的右手边有一个楼梯,楼梯旁边还有一道小门,那里才是这里真正的厨房。   先到的六人分别依次入座在了餐桌的两侧,餐桌中央点着六根蜡烛,银餐具整洁地放在每一个座位前,刘管家则笔直地站在了上位的旁边,大家刚刚坐定,一个慵懒的女声从餐厅门边响起:   “这么早就吃饭了?”   “你才来,等你好久了!”那名五十来岁的男子不满地说。   “晕车啊,所以我最讨厌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那名何姓女士坐在了他的旁边。   “趁小娅上菜的时候,请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刘管家建议道。   “我先来吧,我叫李文,是关先生的律师,专门负责‘睡美人公馆’的拍卖工作。”那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   “我叫何敏,清算师。”那名何姓女子懒懒道,她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但依然穿着时髦,特别是那对挂在她耳朵上的珍珠耳环犹为醒目。   “贺大忠,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反正这里我买定了!”那名醉熏熏的老者口气倒很大。   “哼,也要我肯让才行!我叫陈军,我看中‘睡美人公馆’已经很久了,此次拍卖势在必得。”那名五十岁的男子道。   “寒续,听说这里有鬼,特意来见识一下。”寒续含着烟漫不经心地说,这么说真正来参加拍卖的只有那个叫贺大忠和陈军的人了?难道是因为闹鬼的关系,没有人上门?为何他们偏偏这么执着?寒续暗忖。   “我叫皇晟,和寒续一起来的。”皇晟见寒续没有说明他们身份的意思,也顺着他的话说。   “到你了,”贺大忠望向刘管家,“我以前经常来这里,怎么没见过你?还有那个小女佣也是。”   “我只是临时到这里工作,时间只有一周——也就是只负责拍卖结束前的事宜。”刘管家答道。   “咦?是谁聘请的你们?”陈军问。   “不知道。”刘管家道。   “这么说来我也是,”李文插嘴道,“事务所里收到一封聘请我负责这里的拍卖事宜并附带有一张巨额的支票,但并没有留下付款人的姓名。”   “会不会是这里的主人呢?”皇晟猜测道,他对这样的事极有兴趣。   “不可能!”何敏、陈军和贺大忠同时尖叫道。   “哦?这可有趣了!”寒续缓缓道。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这时小娅推着餐车从小门里出来,她将盖着餐盖的盘子放在桌上,刘管家将餐盖揭开,一盘盘喷着热气的菜肴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时香气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   菜上齐了后,刘管家和小娅退到了一边,何敏因为晕车的缘故,看着这些香气四溢的菜肴依然没有食欲,其他人很快开始大快朵颐。   不到十分钟,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很快就一扫而空(主要是有寒续的缘故),小娅又为众人送上了餐后水果,趁着大家还在回味那一桌子美味时,刘管家道:   “陈先生、寒先生、皇先生,你们住在西楼的一、二、三号房,小娅住四号房,有事请吩咐她;何女士、李先生、贺先生,你们和我一起住在东楼,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也好,今天好好地休息,明天再评估。”何敏勉强吃了些水果,但她依然觉得不舒服。   “我去酒窖拿点酒!”贺大忠说着站起身。   “等等!”陈军阻止道,“酒窖里的藏酒也属于房产的一部分,现在还止不定房子是谁的,你不能动那些酒!”   “都说了我一定会买下这里的!”贺大忠不耐烦地叫道。   “贺先生,陈先生说得不错,请你再忍耐一下。”李文也劝道。   “哼!!你们等着瞧吧!!”贺大忠语毕愤愤地回房了。   “我也回去休息了,头痛得要死!”何敏按着太阳穴也离开了。   “那大家都休息吧!”李文建议道。   “也好!”陈军赞同道,他走向餐厅左侧的楼梯,他刚走了两步,回头问寒续和皇晟,“你们要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我想随便看看。”寒续答道。   “这里不可能有鬼的,只是谣传罢了。”李文想起他们的自我介绍,道。   “嗯,知道了。”寒续随口应道,的确,这里并没有鬼气,但情报部门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那我先回房了。”李文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寒续和皇晟,好像认定他们是来骗吃骗喝的。   “走吧,晟。”寒续站起身。   “啊?现在?”皇晟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心里有些怵。   “我为你们带路吧!”刘管家道,虽然他只是临时受雇,但他的专业精神不能让他的客人受到冷遇。   “可以。”寒续也不想在找路方面浪费时间。   刘管家先带他们从餐厅的楼梯上到二楼,这里的房间的布置就和宾馆差不多了,红色的地毯,左右两边都有房间,只是房间并不多,一共才六间,其余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寒续问:   “这座公馆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修的?”   “我不太清楚,刚才说过了,是被人临时聘请的,”刘管家答道,“不过听那些人的谈话,这里好像是一个姓关的商人为他女儿修的,只是不知道那对父女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卖掉这里?很缺钱吗?”皇晟问。   “不清楚。”刘管家道。   寒续不再说话,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   餐厅旁边的小门里才是公馆真正的厨房,刘管家带着寒续和皇晟到厨房时,小娅还在忙着收拾碗盘,在厨房的右边又有一扇小门,刘管家指着这里道:   “这就是酒窖了,里面的藏酒颇多,据说光是酒就可以卖几十万。”   “难怪那个醉老头对这里垂涎三尺了。”皇晟插嘴道。   刘管家带着两人穿过大厅到了右面的小门,这里的布置就非常简单了,只有通往东楼的楼梯而已,不过右上角还有一扇木制门,刘管家道:   “上面和西楼是一样的,需要再看看吗?”   “暂时不用了。”寒续道,他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之处,难道真是谣传?   “那请这边走,”刘管家说着推开了那扇小门。   门刚打开,一股寒冷的风涌进屋子,让已经适应了温暖的皇晟不禁打了个冷颤,风卷着落叶从他们面前吹过,在黑暗中,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塔,它的塔身呈圆形,从远处看好像一只巨大的铅笔耸立在那里,刘管家道:   “你们也知道睡美人的童话吧?那塔就是睡美人被纺缍刺破手指的地方,可能就是那里在闹鬼,要去看看吗?”   “嗯!”寒续答应的同时脚已经迈出去了。   连接着公馆和塔的是一处花园,因为童话里是睡美人在皇宫的花园里玩耍从而发现了在宫里隐密处的塔,这里就像缩放的皇宫,从公馆到塔也不过一分钟时间,只是也如同童话里的描述一样,塔的木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大锁的锈迹斑斑说明了年代的久远。   “要,要上去啊?”皇晟的声音有些发抖了。   “不用了。”寒续拿起大锁看了看锁孔,发现里面被堵住了,而且这里也没有丝毫的鬼气——现在是夜晚,是鬼怪盛行的时刻,若有异物,他马上就能发觉,但他依然没有任何感觉,“回去吧!”   这里没有可疑的地方,明天可以离开了。寒续暗忖。   三人回到公馆,他们刚进门,正好遇到贺大忠从大厅过来,他一见他们就忙把手背在身后。   “贺先生,有什么事吗?”刘管家彬彬有礼地问。   “没,没有!”不知是不是喝醉酒的关系,贺大忠有些吱唔,而且脸也涨得通红。   “那我送你回房吧!”刘管家道。   “不用,不用,你忙!”贺大忠面对着他们往楼梯移动着,等扶手刚好可以挡住他的同时,他飞快地把背后身后的手放在前面,用身体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然后逃到了楼上。   “他干嘛?怎么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鬼似的?”皇晟嘀咕着。   寒续没有说话,径自往西楼走去。   “那我不送两位了,请早点休息。”刘管家也有些在意贺大忠的反常,他向寒续和皇晟道。   “嗯。”寒续往大厅走去。   奇怪啊,那个贺大忠一脸慌张,肯定做了见不得的人事!皇晟看着刘管家跟着贺大忠上楼的身影,暗忖。   “阿续,你说……”皇晟想对寒续说什么,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等我啦!”他这才意识到这个诺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风还在屋外“呼呼”地刮着,令人毛骨耸然,皇晟打了个冷颤,急忙追上寒续。   “铛铛铛——”就在寒续和皇晟刚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那一瞬间,公馆一楼的灯停电般地全熄了,黑暗中,大厅里的古钟忠实地敲了十下,钟声回荡在整个公馆上空,众人却不知这如丧钟一样的钟声已经敲响了恐怖之夜的序曲。      次日一早,小娅就尽忠职守地依次叫寒续和皇晟起床用早餐,当两人到大厅时,李文和何敏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报了,刘管家正站在他们旁边等候吩咐,他一见两人下楼,道:   “两位请稍等片刻。”因为贺大忠和陈军还没下来,做为礼节,他们还需要再等等。   “不用了,我们要回去啦!”皇晟道。   “怎么这就要走?”李文从报纸里抬起头来。   “也可以吃过早饭再动身。”寒续答道。   “明显昨晚并没有见到鬼!”贺大忠从右边的门走进大厅,小娅紧跟在他后面,她向刘管家道:   “我刚才去叫了陈先生,没有人应门,我再去看看。”   “嗯。”刘管家颔首,小娅穿过大厅又去西楼叫陈军。   “他怎么还没起床?他又不是酒鬼?”寒续觉得奇怪,自言自语。   “你说谁是酒鬼?”贺大忠怒道,寒续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他一边向寒续喷着难闻的酒气,一边冲他吼道。   “谁答腔就说谁。”寒续不冷不热地回答,他本身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贺大忠一向财大气粗,谁不讨好他?谁不拍他马屁?他正准备教训教训寒续这个无理的小子,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   “啊——!!”小娅的声音从西楼传来,众人一惊,李文首先站起身:   “出事了?”   在李文说话的同时,寒续和刘管家已经先一步向西楼跑去,皇晟、李文、何敏和贺大忠也紧跟其后。   一号房在西楼的尽头,此时小娅正瘫坐在门边,她惊恐地望着屋内,泪水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转,全身不住发抖。   “出什么事了?”刘管家看着小娅的反应暗觉奇怪。   “陈,陈,陈先生他……”小娅的舌头也开始打结了,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房里。   众人急奔到门边,当他们看到屋里的情形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穿着睡衣的陈军斜靠在床上,他双目圆睁,两行血泪从他的眼里流出,嘴巴张得足以放下一个鸡蛋,让人惊愕的是,陈军的肚子被剖开,内脏争先恐后的峰涌而出,而他的肠子竟被人扯出绕到了他的脖子上,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寒续看到这样的情形竟有些站立不住,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片血河,河里“咕咕”地冒着血泡,无数只腐手从血河中伸出并想拉住他,似乎也想将他拉入这片血池地狱,而他看着这一切竟连反抗的本能也被剥夺了,正当他的身体任由被那些腐手拉着往下陷的时候,一道金光从他的头顶射向他,同时皇晟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阿续?阿续?”   “唔——”寒续从自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上挂着汗珠,背脊也一阵发冷,含在嘴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快燃尽了,长长的烟灰还挂在烟头上,而皇晟正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你怎么了?”   “没!”寒续深深地吸了口气,灭掉了还剩少许的烟,但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回荡在他耳边的怨灵们的尖叫声竟没有出现,寒续停下了准备从包里拿烟的动作,愣在了原地,难道我的病好了?不可能!难道是……。他想到昨天调查这公馆时并没有发觉丝毫地异样,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暗自一惊。   “怎,怎么办?”皇晟非常害怕,他想起自己的家人被杀死的惨状,心里的恐惧怎么也无法抑制。   “你不是老嚷着想查案吗?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寒续深知自己有恐血症,若他去查看尸体,只怕……   “啊?我啊?”皇晟一脸夸张的表情,他喜欢做的侦探只有推理这部分而已,验尸可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天知道他的胆子小得可怜。   “我去报警吧!”刘管家说着往楼下走去,虽然他也着实吃了一惊,但他的表现相比而言算是冷静的了。   “我要回去了!!我不要留在这里!!”贺大忠歇斯底里地叫道,陈军恐怖的死状看在他眼里竟成了自己的样子,他想起那件事,只恨不得现在长个翅膀飞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也回去了!!”何敏紧跟着贺大忠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文这个法律系的研究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他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   “我,我不知道,我见陈先生还是没有应门,所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就看到他已经死了!”小娅这会儿才说出话来,但她依然两腿发软,无法站起来。   “备用钥匙?”寒续重复道。   “嗯,每一把房间都有的,而且一直是我在保管。”小娅点头。   “我扶你起来吧!”皇晟向小娅伸出手,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同情她,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他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谢,谢谢!”小娅犹豫着向皇晟伸出了手。   好凉!她肯定吓坏了!皇晟握住小娅的手,只觉得好像握住了冰块一样,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也不觉得害怕,相反有了一种负责感——保护弱者的责任感:   “不要怕,我会找出凶手的!”   “凶手?”李文的头脑还没转过来,“你说有人杀了他!?”现在  “凶手?”李文的头脑还没转过来,“你说有人杀了他!?”现在他脸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难道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肚子剖开再把肠子绕到自己的脖子上?”寒续反问。   “是,是啊!”李文点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但吸入鼻腔的是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他胃里一阵翻腾,他急忙捂住嘴以防止自己吐出来。   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是红色盲!寒续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屏住呼吸,压制中心中那股翻腾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走向陈军的尸体,他边走边挽起袖子,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寒续走到床边,眼睛却看向厕所那边——这是为了防止自己看到被染红的床单再发生状况,他先按了按陈军的尸体。   看来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死亡时间应该是午夜前后吧?寒续闭上眼,侧着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床单上的血迹,然后再睁开眼,直视陈军的眼睛和嘴部,眼白有血丝,舌头抵着牙齿,看来他是窒息而死的!他解开绕在陈军脖子上的血淋淋的肠子,冰冷又滑溜溜的触感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好像抓住了一只死泥鳅,不过只要不是大量的血迹,寒续都还可以忍受,只有一条勒痕,也就是说凶手剖开他肚子的时候,他还活着!!究竟谁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他?!   “啊——!!”突然,贺大忠的长啸声从远处传来。   “难道又出事了?!”李文惊道,那声尖叫差点把他的心脏病吓出来。   寒续、李文、皇晟扶着小娅急忙跑下楼,他们刚到楼下,刘管家也正要赶往前院。   穿过玫瑰丛,只见贺大忠和何敏正绝望地捶打着厚重的木门,但木门除了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没有其他的回应,刘管家问:   “怎么回事?”   “这门怎么关上了?谁干的!!”贺大忠一把抓住刘管家的衣襟,冲他咆哮道。   “这门从来都没有关过!!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何敏也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哦?”寒续冷冷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看来他们是这里的熟客了,这么说陈军也是?他们这么害怕,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用紧张,这门有机关可以打开。”刘管家看着贺大忠盛怒的脸,回答道。   “在哪里?!”贺大忠尖叫道。   刘管家走向门的右边,将一米五处的一块与其他砖相比,颜色较浅的青砖拉开,这表面上是块普通的砖,实际却是一个装有控制厚重木门的门控系统,因为睡美人公馆是完全仿照童话里布置的,这样现代化的门控装置会影响到整个公馆的美感,所以设计师才将它用一个巧妙的方式藏起来,可是当刘管家看到里面的情形时,脸色煞白,他怔了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缓缓转过身,对身后的六人道:   “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   “什么——!!!”这对于看到一线希望的贺大忠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急冲过去,发现里面的电子门控已经完全坏掉了,不是简单的机械故障,而是像有人在上面重重地打了一拳,里面的零件已经全部扭曲地挤在一起,再也无法工作了。可是这个门控装置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是外人所为的可能性非常小,除非是……。贺大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脊爬上了一股透心的冷汗。   “天哪!!”何敏瘫在地上,这一瞬间,她顿时老了很多。   “有时候1%的希望比完全的绝望更令人痛苦。”寒续看着丧气的两人,道。   “你说什么!!”贺大忠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他像发怒的狮子冲向寒续,这时刘管家又说话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电话打不出去,似乎被人剪断了电线。”   刘管家语毕,一股寒风袭来,竟让人莫名的颤怵,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只黑手正在慢慢伸向他们,要将他们一只只捏死。   “回去吧!”寒续理了理风衣,往回走。   “阿续,你想到办法了吗?”虽然皇晟并没有亏心事,可是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对他们肯定是不利的,而且,他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我饿了。”寒续的声音回荡在风中。   ……   贺大忠和何敏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虽然火炉里的木炭“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但他们身上依然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凉意,大厅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木炭燃烧的声音,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寒续的咀嚼声了。   “你有没有良心?现在有人死了,你还吃得下??”贺大忠一肚子的气无法渲泄,他冲寒续怒道。   “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吃不下的?”寒续漫不经心地回答,但却刺痛了一些人。   “小娅,食物还剩多少?”刘管家问一边忧心忡忡的小娅。   “嗯,只够到明天的食物了,本来准备今天再去买点东西的的,可是现在……”小娅为难地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寒续。   “什么?!”贺大忠听出了小娅的话外音,“你没听到食物不够了吗?不许再吃了!!”他一把夺过寒续手里还没吃的面包,塞到嘴里,似乎想化恐惧为食欲。   “好吧,开始吧!”寒续也懒得跟他抢,他用餐巾擦擦手。   “开始?”李文没明白寒续的意思。   “昨晚的不在场证明!”寒续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因为恐血的缘故,他无法把死亡时间精确到两个小时以内,但他可以肯定陈军绝对是在这个时段被害的。   “十点到凌晨一点?那个时候肯定都在睡觉,怎么会有不在场证明?”何敏不满道。   “是啊!”李文点头,“我回房后看了会儿书就睡着了,大概是零点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昨天带你们去参观了庭院回来时遇到了贺先生,我看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就跟着他,可惜我上楼的时候他已经回房了,我毕竟只是个下人,也不好过问客人的事,然后就回房了,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人。”刘管家也道。   “嗯嗯,我们也看到了!”皇晟点头,同时也在思考着。   这么说昨晚贺老伯的确非常可疑,当时他神色慌张,明显隐瞒了什么,对了,昨天他和陈军发生了争执,他们两人都是竞标者,而且他们都对睡美人公馆都誓在必得,若是两人相互抬价,对最后的买方损失是很大的,这么说贺老伯很有可能是凶手了?!皇晟一惊,再仔细想了想,可是今天他的表现不像是凶手啊?反倒是那个管家冷静得不正常!连我这个“天才侦探”都吓得不行,只有他和阿续没有任何反应,阿续就不说了,他已经习惯了,那刘管家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难道他早就预见到了陈军的死亡?也就是说他是凶手?!那贺老伯和刘管家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看样子他们合谋的可能并不大啊!皇晟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免打草惊蛇。   “难道是你?!”何敏惊恐地望着贺大忠,“对了,那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杀了陈军,那下一个是不是也要杀我灭口了?!”她尖叫道,恐惧已经夺去了她思考的能力,把不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哦?那件事?”寒续扬扬眉。   “你是猪啊!!我和陈军再不合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杀了他!!”贺大忠怒道,“昨天晚上,我等大家都回房了,刘管家带这两个臭小子出去的时候去了酒窖,只是拿了瓶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房子迟早都是我的!!”不过他做贼心虚,在看到刘管家和寒续、皇晟的时候,本能地把酒藏了起来。   “可是,昨晚我一直在厨房呆到很晚啊,并没有看到贺先生你。”小娅的声音犹如蚊叮,好像犯错的人是她而不是贺大忠。   “对啊,要去酒窖的话必须经过厨房,你肯定在说谎!”李文之前也参观过厨房,“恐怕你没想到小娅当时一直在厨房吧?而你藏起来的并不是酒,而是杀死陈军的凶器,对不对!!”   “胡说!!!”贺大忠咆哮道,“老子可能会说这种一说就穿的谎吗?!”他一急就开始说脏话了。   “那可不一定!”何敏冷笑道,“五年前不也是你骗了关先生吗?也只有那个白痴才会相信你!”   “……”大厅里的某人一怔,拳头不由地硬了起来。   “关先生?是这里的房主吗?”皇晟听出了端倪,“以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敏和贺大忠对望一眼,同时三缄其口。   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他几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半晌,寒续打破了沉默:   “看样子我们暂时出不去了,你们最好不要落单,以免给凶手可乘之机。”   “出不去就快点想办法!!!”贺大忠只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这个地方。   “花匠周伯周五早上就会过来。”小娅道,她的声音细细的。   “周五?不是还有两天吗?!”贺大忠快抓狂了。   “寒先生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不管谁是凶手,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无法下手吧?”刘管家同意道。   “我无所谓。”何敏耸耸肩,对于她来说这最好不过。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食物不够,至少我们还要饿一天。”小娅为难地看着大家。   “都是你!”贺大忠一边冲寒续怒道,一边抓住他风衣的领口。   “谁知道明天谁还活着?”寒续说着打开了他的手,“我出去看看。”   “出去?你不怕被杀吗?”李文问。   “你们不都在这里吗?”寒续说着径自走向右边的小门,他想再去看看那座塔。   “你什么意思?”何敏不满道。   “阿续,我也要去!”皇晟说着也站起身。   “你留在这里。”寒续说着推开小门到了后院。   阿续还是不喜欢我吗?皇晟看着寒续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惆怅,但他还是依言回到了大厅。   “这人是谁啊?我看他才最可疑!!”贺大忠对寒续一肚子的火。   “请问关先生家里只有一个人吗?会不会有他的家人来替他复仇呢?”皇晟小心翼翼地问。   “复什么仇?复什么仇?!”贺大忠心虚地喝着皇晟。   “说到家人的话,我只听说关先生有一个女儿。”何敏回忆道,她也觉得是复仇的可能性比较大,否则不会把他们三人都叫到这里,陈军也不会惨死了。   “女儿?”李文奇道,“你们见过吗?”   “见过,是个非常弱小的女孩子,算来,她应该有十八岁了吧?”何敏道。   “听说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过二十岁,她最喜欢的童话就是《睡美人》,所以那个姓关的花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修建了这个睡美人公馆想让她女儿幸福地度过余生,不过,童话终究是童话,她不会睡一百年后还会醒来,也不会有王子来唤醒她,真是可悲的人生!”贺大忠一脸幸灾乐祸,全然忘了自己也命在旦昔,也只有别人比自己更不幸时,人类才会变得“勇敢”。   “可悲的人是你!!”小娅突然道。   大家都惊奇的看着小娅,那个柔弱的女孩,只见她眼里含着泪水,怒视着贺大忠:   “那个女孩,有那么疼她的父亲,肯定会觉得很幸福!本来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是你们,是你们亲手打破这个幸福的!!”她冲贺大忠和何敏叫道。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贺大忠瞪着她,“你这样的反应,难道你跟姓关的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凶手?!”他说着一步步靠近小娅,似乎认定她是凶手。   “不,不是,”小娅摇头。   “你们这样谁都看不过去,”皇晟挡在了小娅和贺大忠中间,“从你们的对话不难听出,关先生的死和你们有关,想必是为了这幢公馆你们设计害了他吧?他本来可以陪在女儿身边,让她像公主一样度过余生,但你们却把这个梦打破了,你们才是凶手!”   “那女孩,后来呢?还活着吗?”李文问,他心里也是站在皇晟和小娅这边的,但他也倾向于极有可能是那女孩复仇杀人。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厅里像死一般地寂静。   此时,寒续走到塔前,将手放在那把大锁上,他的掌心出现了一阵白光,可是白光只存在了一秒,马上就消失了。   果然,有结界!寒续看着自己的手腕,试着聚集灵力,但当一条灵鞭刚刚出现在他右腕时,又像灯丝烧坏的灯泡一样,渐渐消失了,连灵鞭也无法使用吗?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公馆,难怪感觉不到鬼气,看来这里有人拥有强大的灵力,或者说,他就是凶手?!   寒续绕到了塔的后面,想看看这塔的结构,这时他才发现塔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坟墓,这个坟墓非常简陋,一个小小的坟包前立着一个普通的石碑,石碑上一个充满稚气的瘦弱女孩淡淡地笑着,她的眼里却透着幸福的光,照片下方写着:关氏小婕之墓,这坟简朴得让寒续觉得它与公馆里豪华的成设有些格格不入,但坟的主人也姓关,应该和这家公馆的主人关先生有什么关系。   关小婕?也姓关?寒续打量着这个坟墓,坟上没有一根杂草,石碑虽然简扑,上面却非常干净,碑前放有一个香炉,不过里面的香已经燃尽了,底下是一层厚厚的香炉灰,炉前还放有一束有些干枯的鲜花,看样子有人经常来打扫,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换花。   寒续回到大厅,发现大家的神色都很奇怪,刘管家见他回来了,道:   “小娅做饭去了,不过因为存量不多的关系,份量不会很多。”   “只有小娅一个人没关系吗?”寒续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如你说的,我们不都在这里吗?”贺大忠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的确如此!”也不知寒续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总之听到他的话,大家心里都凉了半截。   “可以开饭了。”小娅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打破了僵局。   可是众人哪有食欲,大家看着盘子里浓稠的咖喱饭,再与陈军的死状做出联想,谁都没有胃口。   “食物不多了,请大家不要浪费。”刘管家见众人不想吃,劝道。   “是我不好,我不该做这个的。”小娅低下头。   “不会啦,”皇晟见小娅的情绪低落了,忙把饭合着咖喱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很好吃啊!”但他刚刚咽下第一口,脸就像放进了沸水里的温度计,涨得通红,他急忙抓起旁边的水杯“咕噜咕噜”地喝光了。   “好像,很辣的样子。”寒续看着碗里的咖喱,道。   “没,没有啦,很过瘾啊!呵,呵呵——。”皇晟被辣得脸部都僵硬了,但他还是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狼吞虎咽地把整整一盘咖喱饭消灭光了。   “那我也吃点吧,反正已经做了。”李文也拿起了勺子。   在皇晟和李文的带领下,大家都把碗里的咖喱吃完了,虽然有点辣但还可以接受,只有不喜欢吃辣的皇晟被辣到肚子痛,躺在沙发上痛得不行。   “对不起,”小娅看着皇晟痛苦的样子,非常自责,“我没想到你不能吃辣。”   “没关系。”寒续替皇晟答道。   “这样吧,你到房里休息,让我来照顾你吧。”小娅实在过意不去。   “这怎么行?这样你们两就落单了,两人都是小孩子,万一凶手……”李文反对道。   “没,没关系,”皇晟勉强道,“我会保护小娅的!阿续,拜托,把我扶回房吧,肚子好痛!”肚子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皇晟不想看到贺大忠欺负小娅,虽然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找到凶手是谁,但至少可以保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   “你意图不轨!”寒续抱起皇晟的时候在他耳边道。   “哈,算,算是吧?”皇晟勉强笑道,“放,放心,我不会睡着的。”他深知寒续并不相信小娅,但他相信她不是凶手。   寒续把皇晟抱回他的房间,放在他的床上,让他斜靠在床头,然后向身后的小娅道:   “在他死前通知我就好。”   小娅愣愣地看着寒续,不知怎么回答。   “放心啦,阿续就是这样子,你不必要意。”皇晟忙道。   小娅为皇晟倒了一杯水,然后再把松软的枕头放在他的背后,这样会让他舒服一点。   “谢谢。”皇晟感激地说。   “要看书吗?”小娅怕皇晟无聊,找出一些杂志和书籍放在他的床头让他打发时间。   “嗯。”皇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咖喱太辣的原因,他的脸有些红。   皇晟这小子,寒续看着还充满稚气的两人,暗忖,也到这个年龄了。   两小时后,大厅   等待是非常无聊的,特别是这屋子里有人惨死,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是傻傻地坐着,什么也不做,大眼瞪着小眼,就像等待着死刑判决书的囚犯,突然,贺大忠大吼一声: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只能等到周五??”   “目前看来,是的。”刘管家回答。   “可恶——!!”这对于贺大忠来说尤其难熬,他像困兽一般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何敏瞪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都晕了!”她也烦着。   “不许人离开这鬼地方还不许别人走两步了?”贺大忠一肚子的气正无法发泄,他冲何敏吼道。   “注意你的语气,若不是我,你和陈军都得做牢!现在怎么可能是家财万贯的有钱人?”何敏冷冷地提醒道。   “你!你!!”贺大忠没想到何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指着何敏的鼻子,手却在发抖,他想想,觉得现在撕破脸对自己非常不利——毕竟还有其他人在场,他只得把气都咽了下去,“我去拿酒!!”   “贺先生,现在这房子还不是你的财产……”李文正欲阻止,却被贺大忠的咆哮声打断了:   “我给钱行了吧?我给钱!!!”他从怀里拿出几张大钞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然后往酒窖走去。   “有钱真是不得了。”寒续冷笑道,同时他也站起身,李文问道:   “你去哪里?”他的第一感觉是他要去杀贺大忠。   “看看那小子。”寒续说着在贺大忠进入厨房时往楼上走去,他一来是不放心皇晟,二来是想看贺大忠是否真的去了酒窖,他跟着贺大忠到了饭厅,看着他消失在厨房里,这才上了楼。   寒续走到皇晟的房门边,往里张望了一眼,看到皇晟正靠在床头看着书,小娅则在靠墙的柜子里找药,他见这里没有异状又离去了——主要是进去了也不知说什么,“你没事吧?”“好些了吗?”这样的话他可说不出口,与其说了那些没用的话,然后在心里恶心自己半天,倒不如悄悄地离开。   大厅里又恢复了平静,何敏和李文靠在沙发上小息,虽然因为结界的关系,现在的寒续就算不吸烟也丝毫听不到一直徘徊在他耳边的怨灵们的惨叫,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然后将烟含在嘴里望向门外的玫瑰园,刘管家则笔直地站在壁炉旁边,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与肩部平行,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依然能保持镇定,足见他的专业。   同一时刻,酒窖   酒窖是在厨房下方的一个地下室,从厨房到酒窖还有五级阶梯,此时贺大忠正坐在最下面的一级阶梯上一边打开一瓶白兰地往嘴里灌着,一边骂骂咧咧:   “可恶!!”他任由酒从他嘴里漏出洒在衣服上,“可恶——!!!”一想到自己被困在这个曾被自己害死的关先生的家里等死,他就不甘心,他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关先生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按理说他的女儿也不会活得太长,那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是闹鬼?不,不可能,睡美人公馆闹鬼的传说是他和陈军为了把这里的卖价压下来同时阻止其他人来参加拍卖而故意放出的流言,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贺大忠越想越郁闷,他又往嘴里灌着酒,全然没有注意他身后从门里透出的光亮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突然,“砰”地一声,酒窖的门竟被关上了,贺大忠猛然回头,但他身后哪有人,有的只是一扇紧闭的窖门:   “谁,是谁!!”他尖叫着,想用声音来掩示自己的心虚,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此时,酒窖顶部吊着的老式吊灯突然开始没来由地摇晃起来,好像有个淘气的孩子正用杆子敲打着它,暗淡的桔黄色灯光在昏暗的酒窖里来回不定地摇摆着,随着吊灯的来回移动,窖里的空气迅速变冷,好像从哪里被灌进了冷气,但现在这里分明是一个密室。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贺大忠哪里经历过这样犹如恐怖片的情形,他敲打着酒窖的木门,但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死寂,“是,是关先生吗?”他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是关先生的鬼魂吗?!”是的,一定是的!他来找我们报仇了!!贺大忠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下一软竟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当年我也是逼得不已,我也,我也不想害你啊!是陈军!还有何敏那个贱女人,都是他们干的,跟我没关系啊!!”他向着空旷的酒窖磕起头来,以至把额头磕破了也混然不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妻儿老小等着我养活,这样吧,关先生,你放了我,我出去一定找个法师超渡你,我给你,我给你烧房子、烧金元宝、你要什么,我都烧给你!!”   “砰!”酒窖里的灯泡应声而裂,玻璃碎片向一把把利剑刺向贺大忠,竟刺进了他的眼睛。   “啊——!!”贺大忠惨叫着,同时两行血泪从他的眼里流出,他痛得在地上翻滚着。   “砰砰砰”,一阵连珠炮的闷响,好像因为过度的摇晃将香槟瓶塞冲开的声音,一肌股冰凉的液体倒在贺大忠身上,同时空气中迷蔓着喷香的酒味——酒架上的数万瓶酒的酒塞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拔开,酒都倾泄倒在密封的酒窖里。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贺大忠不顾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在酒海里挣扎着,他一直挚爱的酒现在将成为杀死他的武器,他摸索着爬到了阶梯边,想让自己尽量到高处,这样至少可以增加他被人救出的机率。   突然,酒架上的酒好像被人用力推倒了一般,唏里哗拉地全向贺大忠这边砸来。   “啊——”   大厅,寒续第三根烟已经燃尽,他看了看身后的古钟,然后走向餐厅,刘管家见他起身,问:   “寒先生,需要帮助吗?”   “那老头进酒窖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寒续简洁地回答。   “放心吧,他是老酒鬼了,他曾说过,最希望自己泡在酒缸里,永远不出来。”何敏答道,不过她依旧闭着眼,没有去看贺大忠的打算。   “还是一起去看看吧!”李文也站起身,他一直没睡着,脑海里全是陈军的死状,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再吃猪大肠了。   何敏没法,只得跟上他们——她可不想一人呆在这里。   四人到了厨房,却发现酒窖的门紧闭着,何敏见状冷笑道:   “这个贪得无厌的酒鬼,一定是关着门想找最贵的酒。”她说着拉开窖门,“喂,你以为你那点钱可以……”但她看到酒窖里的情形时呆在了原地,本来想骂他的话,现在连一字音也发不出。   两边的酒架倾斜,在窄小的酒窖里呈金字塔形,酒窖三级阶梯以下的部分已经全部被酒淹没,空气中迷漫着浓烈的酒味,空空的酒瓶浮在酒海里,而贺大忠的尸体就倒在酒瓶堆里,他的血已把他附近透明的酒水染红,同时血水还在向四周蔓延。   “是意外?”李文喃喃道。   “看来他真的可以永远地泡在酒缸里了。”寒续冷笑道,同时转身往皇晟房里走去。   皇晟依然靠在床头看书,书已经看了1/3了,而小娅因为太累趴在床边睡着了,而她的背上还披着皇晟的牛仔外套,皇晟见寒续进来,从书中抬起头,向他示意不要惊动了小娅。   “你们没离开过?”寒续问。   “嗯,我一直在看书,小娅睡了有一会儿了。”皇晟压低了声音。   “你没睡?”   “肚子痛得睡不着。”不过吃了药后好了一些,说话也不那么吃力了。   “上过厕所没?”   “没,怎么了?”皇晟觉得寒续这么问有些奇怪。   “没什么。”寒续说着又转身离开了。   这么说所有的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难道真是意外?寒续不太相信,看来要找个机会把结界冲破,只是这样会打草惊蛇……。他深知若双方都在明处,很难不打起来,这样的话就会对此地产生影响,而灵界法则中的第一条就是:在尽量不影响到人界的情况下抓捕凶手。这让寒续有些为难。  “这里被封印了!”   “咦?被封印了?”皇晟真没感觉,“不会吧?”他伸出手,依照绍佐教他的方法暗自发力,不一会儿,他的手上散发着微弱的金光,虽然他有强大的灵力,可惜现在还不会运用,所以这种程度的法力对他来说已经极限了,“阿续,你看,没有啊!”   “!!”寒续一惊,为什么皇晟能够应用灵力而他不能,他又试了试,但手中的灵弹还是很快消失了。   “哈哈哈,阿续,你变弱了!”皇晟大笑道。   “笨蛋!”寒续一记响头敲在皇晟头上,“恐怕对方是专门针对灵界警察布下的封印结界,看来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中。”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还不会什么法术,而阿续你却不能用法,既然对方是灵能者,万一要打起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皇晟对力量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是灵能者杀人的话,倒有一个人摆脱不了嫌疑,我们先不动声色,观察他们的动向,我再暗中监视那个人,如果他一有动作,就只有冲破结界了。”寒续道。   “阿续,你怀疑的是谁啊?”皇晟把他们到后的情形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嫌疑人。   “小娅。”寒续道,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若是其他人可能还会顾及皇晟的心情暂时隐瞒他,但他不会,也许是刚到这个世界不久,接触过的人也不多,所以他还不太懂得如何与人相处。   “怎么可能?”皇晟怎么也不相信,“贺大忠死的时候小娅一直跟我在一起啊!”也难怪那时候阿续问我有没有离开过,原来是在怀疑她。   “若是灵能者以念力杀人也不是不可能,”寒续回答,“贺大忠死的时候表面上看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但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没有。”   “是啊,每个人都没有,那为什么你单单怀疑小娅?我倒觉得刘管家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陈军死时他的冷静根本不正常,而且就算关先生有个女儿,也不代表只有身为女性的小娅才有可能啊?更何况她的年纪也不对,贺大忠和何敏都说了,若是关先生的女儿还活着,应该是十八岁呀!小娅怎么看也只有十四岁,倒是刘管家的年纪应该和关先生差不多,会不会是他没死,整容后回来自己的公馆为女儿报仇呢——从先前他们的对话,可以判断贺大忠、陈军和何敏间接害死了关先生的女儿,他为女报仇也是有可能的啊!”皇晟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时声音细声细气的小娅会是杀手凶手,“也有可能刘管家不是关家的人,但是受过关先生恩惠的人,侦探小说里有好多都是这样的情节!”   “但现在并不是你看的侦探小说。”寒续淡淡地说,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皇晟也不会相信的,也不再说话。   “那,你打算怎么做?”寒续的话深深地刺痛了皇晟。   “我刚才说过了,我会监视她,其他人就交给你了。”寒续虽然没有恶意,但皇晟却难以接受:   “反正,小娅不会是凶手的!!”   回到大厅,皇晟的脸色有些难看,当他和小娅的目光相撞时,竟避开了,好像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向寒续证明小娅不是凶手。   “你们知道塔后面有一座坟墓吗?”寒续打破了大厅里的沉静。   “坟墓?”何敏和李文一愣。   “似乎是你们怀疑的关先生的女儿关小婕的墓。”寒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某人的脸色。   “她死了?!”何敏呆住了,她喃喃道,“是了,她本来就有心脏病,活不过二十岁的,”她脸色有些苍白,“没想到她这么小就死了。”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寒续道。   “……”何敏没有说话。   “嗯,陈军和贺大忠都已经死了,你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把当年发生的事说出来才可以救你自己。”皇晟看何敏有些犹豫,趁热打铁。   “你放心,你在这里说的话不会据有任何的法律效应,事后我们就当没听到。”李文也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这样比较容易从根源出发,找出凶手。   “唉,其实五年前我还是一个业内不出名的资产评估师,专门负责财产清算,而关先生则是一家有名的建筑公司的老板,贺大忠和陈军则是他的竞争对手,”何敏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憋在心里五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在关小婕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去世了,所以关先生格外疼爱这样女儿,但偏偏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女儿非常喜欢《睡美人》这个童话,关先生就依照童话中的描述,给他女儿造了这座睡美人公馆,希望她能幸福地度过余生,但为了造这个公馆,关先生几乎花尽了他所有的积蓄,到他女儿十二岁的时候,他除了关氏建筑公司和这座公馆外,什么也没有了,但关先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卖这座公馆的,所以他找到我,让我清算他的建筑公司,希望能够撑到他女儿去世。”   “然后陈军和贺大忠就找到你了?”李文对于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是的,他们要我把关先生的建筑公司以极低的价估出去,好让他们收购,条件除了给我十万外还保证让我在业内成为知名评估师,我,我没有经受住这诱惑,答应了。”何敏现在想来悔恨不已,“也因为关先生为了他女儿长期居住在这穷乡僻壤里,并没有再过问世事,再加上他急于用钱,也没有再找其他的评估师,所以我很容易就把他原本价值两千万的公司清成了三百万。”   “三百万?”皇晟道,“那也够用一辈子啊!”   “不,关先生的女儿每天都要花好几千的医药费,她要什么关先生就给她买什么,他还经常带着她去世界各地游玩,所以两年后,那三百万也所剩无几了,不过让关先生欣慰的是,那时关小姐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精神也好了很多。”   “那后来呢?”小娅的声音颤抖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先生得知了我们在做财产清算的时候做了手脚,五年前,他跑到我的事务所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骗子,还说要找律师告我们,我一急,就给贺大忠和陈军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就赶来把关先生带走了,后来听说他们把关先生带到一家高级酒店,一边承诺再给他一千万一边灌他喝酒,你们也知道贺大忠的酒量吧?关先生因为心中有气,也想借酒消愁,很容易就被灌醉了,后来,后来第二天的报纸上就登出了关先生因酒后驾车,车翻下了山崖,死了。”   “所以你们才会怀疑是关小婕知道了这件事为她父亲报仇?”寒续道。  “嗯,不过她已经死了,那会是谁在为关先生报仇呢?”何敏一想到陈军贺和大忠的死状就不寒而悚,“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闹鬼的事呢?”李文问,他当然不相信有什么鬼,这么看来是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陈军和贺大忠传出去的,一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来参与竞价,二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房价降到最低,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三个是谁叫来的,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敏道。   “奇怪,关先生和关小姐都已经去世了,那是谁要拍卖这座公馆?你们怎么会有资格参与拍卖?”李文提出了质疑。   “听说陈军和贺大忠都收到了拍卖通知,”何敏这才觉得不对劲,原先他们以为是关小婕发的邀请,现在看来她应该去世有一段时间了,那究竟是什么人要拍卖这里?   “很简单,是凶手以拍卖睡美人公馆为由把你们引来的,”皇晟道,“凶手一定知道你们是贪得无厌之辈,当然不会放过得到这幢公馆的机会,却不知你们已经走进了他的陷井!”那肯定不是小娅了,她现在才十四岁,五年前也才九岁,怎么想也不会是复仇者。   “那么,刘管家、小娅,你们是第一个到这幢公馆的人了?”一直没说话的寒续突然道。   “是的,周伯告诉我们一些相关事宜后我们就来了,因为要提前打扫这里。”刘管家点头。   “只有你们两人?”何敏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们。   “周伯每周都会过来打扫,所以这里并不脏,只要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好。”刘管家回答。   “那就是说你们一定知道塔后的墓了?”寒续继续问。   “嗯,看到过。”小娅点头。   “那是你在帮忙打扫吗?”寒续紧接着问。   “我只是在打扫后院的时候顺便而已。”小娅弱弱地回答。   “坟前的花束也是你放的?”寒续不等小娅有思考的空隙,继续问。   “不不,是周伯放的,他说他是看着关小姐长大的,关先生死后,关家一贫如洗,就连关小姐的坟墓也是周伯花钱修的。”小娅忙道。   小娅好像在怕着什么。连皇晟也看出来了,难道阿续的推理是正确的?可是,年龄还是不对啊?就算是灵能者也不可能不长大啊,而且这样柔弱的小娅真是连杀了两人的凶手?!不,不可能的,不会是她,这么可怜的女孩子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他很快打消了自己怀疑的念头。   “明白了。”寒续点点头,不再说话。   当夜,为了防止凶手再痛下杀手,大家被分配为两人住一间,寒续和皇晟住在东楼二号房,李文和刘管家住在东楼三号房,何敏和小娅则住在东楼四号房,这样彼此间有个照应,但小娅和何敏住一间房,寒续不放心,可是公馆里的结界又让他无法使用法力,只得让皇晟用法:   “好!我一定会证明小娅的清白!!”皇晟握紧拳头,一脸痛下决心的样子。   “也许事实刚好相反。”寒续泼他冷水,“你把灵力聚集在指尖,想象自己是正在吐丝的蜘蛛,然后将手放在墙上,再想象何敏的样子,想着自己要保护她不被任何邪气侵蚀。”若是有人要加害于她,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里知道。   “这样有什么用?”皇晟问。   “你的气会包住何敏,如果有人对她不利,我们马上就会感觉到。”寒续答道。   皇晟闭上眼,依照寒续的话将灵力聚集在指尖,像正在吐丝的蚕一样,一根根金色的灵丝从他指尖散开穿过墙壁笼罩在何敏周围。   就灵力来说,这小子算是天生的灵能者,但如果要做灵界警察,推理方面还不及格,晟太仁慈了,难免会被一些凶手表现出来的假像所蒙蔽,不忍怀疑任何人的警察是不合格的。寒续看着灵丝源源不断地从皇晟指尖发出,暗忖。   “够了,晟。”寒续点头道。   “我想保护小娅。”皇晟道。   “放心吧,凶手最后的目标只有何敏一人而已。”   也是,凶手很明显是报复杀人,只要保护害死关先生的何敏就够了。皇晟也同意寒续的想法。   凌晨三点时分,一个黑影渐渐从床上坐起,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塔上,拳头不由地握了起来……   次日一大早,皇晟早早地起了床,他忐忑不安地下了楼,一到大厅就看到何敏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虽然他明明有放出灵丝保护她,但他还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冲破他的防护而加害她,这样小娅是凶手的嫌疑就永远也洗脱不了了。   “你没死啊!”寒续看着何敏,道,难道小娅知道有人在保护她所以没有下手?寒续原本的打算是在小娅下手的时候抓现行,现在看来,似乎她放弃了?   “你死我都没死!!”何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可能是把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的缘故,昨晚她睡得特别香。   “奇怪,小娅到哪里去了?”李文喃喃道。   “小娅怎么了?”皇晟心中一紧。   “她一向起得很早,可是今天没有看到她。”刘管家答道。睡美人公馆是一个完全的密室,她不可能出去的。   小娅不见了?寒续暗觉奇怪,等等,难道是……。他暗自用力,发现先前缚束着自己灵力的结界此时已经消失了,原来如此!竟然想到用这种方法,厉害!!   “我今天一起床就没看到她了。”何敏耸耸肩,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没关系,一会儿周伯就要来了,他把门打开后我们可以先报警。”李文并不担心,在他看来,小娅应该不会成为凶手的猎物,应该是到什么地方打扫去了。   “我去找她!”皇晟暗怪自己太大意,若昨天也在小娅周围布下灵丝的话,她就不会失踪了。   本来李文、何敏和刘管家都对小娅的失踪并不在意——她毕竟不是凶手复仇的目标,但看到皇晟如此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跟着他往前院跑去——在皇晟看来,小娅在前院的可能性比较大,玫瑰园是最好的藏身之处,等他们走远后,寒续唤出了灵犬,灵犬在四周嗅了嗅,往后院跑去。   后院一切依旧,寒风鼓着腮帮顽皮地玩落着地上的落叶,让它们时高时低,时左时右,风卷着沙砾在空中飘舞,寒续站风中远远地观望着那座塔,与前两次相比,塔依旧耸立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锁住塔门的那把大锁消失了。   寒续还没迈脚,灵犬已经冲进塔内,从塔门开始就是长长的旋转楼梯,也不知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阶梯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寒续每走一步灰尘就往四周挥散,有些呛人。   有人来过。寒续注意到前方的阶梯上有另一些脚印,脚印顺着阶梯的旋转通往塔顶,寒续走在边缘以保持那组脚印的完整。   在塔顶,有着一些胡乱堆放的纺车,而小娅就躺在纺车旁边,她的手里握着一个纺缍,纺缍的尖部刺进了她的心脏,阳光从塔顶上端的窗户射入,照在小娅身上,似乎为《睡美人》这出童话画上了一个句号。   “咚咚咚”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晟的声音回荡在塔里:   “啊!小娅!!”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小娅冰冷的尸体躺在灰尘密布的塔里,他依然非常内疚——若是昨天他在小娅身边布下灵丝,就不会这样了。   “怎么会?”李文和何敏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死的竟是小娅。   “小娅!”皇晟一步步走向小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在小娅身边也布下灵丝?这样,这样小娅就不会死了!!都怪我!!   “咣铛”一个物件从小娅的手中落下,仿佛想给皇晟提示什么。   “咦?”站在一边的李文看到那物品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是何女士的耳环吗?”刘管家也注意到了。   那物品不是别的,正是何敏那对珍珠耳环的一只。   “不是我杀的!”何敏脸色发青,她一步步往后退。   “不是你?那为什么小娅手里会有你的耳环?对了,昨晚你们睡在一起,肯定是你杀了小娅!”李文怒视何敏,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想不到最后死的人竟会是小娅,而看似凶手目标之一的何敏竟会是真正的凶手!!   “不是我!不是我!!”何敏尖叫道,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一早她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杀,现在却成了众矢之的的杀人凶手。   果然,现在的何敏是百口难辩,想不到凶手会用这样的方法,是我太大意了!寒续看着气急败坏的何敏,心中暗叹凶手的高杆。   “对了,陈军死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你极有可能是与陈军有什么矛盾,杀了他,而贺大忠则突然死于意外,所以你才编出什么你们合谋害死关先生的事来骗我们,看似你和他们同样会是受害者,实际却是要掩盖你是凶手的事实!!”李文大悟,“因为小娅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才要将她灭口!!”   “我没有!!”何敏歇斯底里地吼道,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转身想逃离这里。   突然,何敏脚下踩空,竟从高高的塔顶上摔了下去,她的头不断与阶梯的凸处相撞,最后,当她落到塔底时,一大滩血迹已从她脑下蔓延开来,她双脚向上头朝下,双目圆睁地看着天花板,四周的一切在她眼里渐渐定格。   周伯来打开公馆的外门后,在睡美人公馆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恐怖的三天两夜对于幸存的众人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刘管家很快和警察取得了联系,等警察来把尸体抬走、录了口供后,其他人都可以离开了,可是这里发生的事竟在所有人心中留下烙印。   因为小娅的死,皇晟的情绪非常消沉,就像他刚来寒续那里时一样,他呆呆地望着灰色的天空,竟连寒续也不想理,寒续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想打扰他,径自走向塔后的墓地,他看着墓碑上关小婕的照片,道:   “可以出来了吧?”   一个女孩的影像慢慢在坟包上成形,她的长相与照片中关小婕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身体是透明的,腹部以下的部分完全没有,她有些惊奇寒续的到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然知道了,小娅,不,应该叫你小婕才对。”寒续嘴里含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因为结界的消失,一旦他不吸烟,耳边又会回荡着怨灵们的惨叫。   “请帮我向皇晟说声对不起。”小婕知道她由始至终都骗了最相信她的皇晟。   “不用理他,过段时间他就好了,”寒续道,“不过,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想知道什么?这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小婕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移,“我自以为做得很好,你怎么会洞悉到的?”   “因为贺大忠的死。”寒续淡淡地回答。   “当时我一直跟皇晟在一起,你不应该怀疑我才是。”小婕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我是说他在前一晚的证词,”寒续补充,“陈军死那晚,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但真正让我怀疑你的,是贺大忠的话,当时他说他去了酒窖拿酒,而你却说没有看到他,对吧?”   “嗯,是的。”小婕当初的意图是想把陈军的死嫁祸给贺大忠。   此时,心情有些沮丧的皇晟漫无目的地在公馆里走着,因为寒续还在这里,虽然他有点生他的气,但他不能丢下寒续一个人离开,皇晟走到后院,想起寒续提起过塔后有关小婕的坟,开始往塔的方向走去。   “你当然看不到他了,因为那个时候你正在陈军房里作案,”寒续继续道,“你没有料到贺大忠会在那个时候去酒窖,所以你先发制人,一口咬定当时你在厨房,没有看到他去酒窖,一方面是想把陈军的死嫁祸给他,二是想掩盖你当时真实的所在地。”   “的确如此。”小婕低下头。   “如果没有错的话,你是利用借尸还魂来报仇。”寒续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了,“你自己也说了,你们是上周五来的,借尸还魂不是很高深的法术,最多只能维持七天,所以最后死的那个人必须是你自己,也就是说,你最后的复仇对象将被嫁祸成杀你的杀人凶手。”也难怪被附身的小娅脸色会如此苍白,手会那么冰凉,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具尸体!   “嗯,只是何敏的死不在我的意料之内。”小婕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肮脏不堪,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   “你是鬼,具有想为父亲报仇的极强的怨念,所以贺大忠的死不难解释,你假装让皇晟做你的不在场证明人,同时用念力杀死了贺大忠,一是为父报仇,二是杀人灭口。”   什么?!此时皇晟正好走到塔前,将听到寒续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难道关小婕就是小娅?她,她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心中一紧,有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他悄悄走到一边,偷听他们的对话。   “是的,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会先离我而去,我希望自己能够死在这里,死在有父亲的睡美人公馆,是那些人打破了这个小小的愿望,他们只不过为了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害死了父亲。”泪水从小婕眼中滴下,“父亲走那天告诉我他会回来的,让我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给我讲《睡美人》的故事,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我就一直一直一直在这里等,我相信父亲不会骗我的,即使是死后,我也在这里等着他。直到有一天,那三个家伙来公馆里看房子,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到了父亲死亡的真相,那时我就发誓,即使把灵魂卖给恶魔,即使死后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为父亲报仇!”   “我不明白,即使你有为父亲报仇的怨念,但你生前毕竟不是灵能者,你怎么能布下专门争对我的结界?”寒续的问题渐渐引入重点。   “那是因为……”小婕刚要回答,突然,她虚无的身体被一阵黑火包围了,“啊——!”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随着她的尖叫,她的灵魂正在逐渐消失。   “!!”这是黑火?!寒续呆住了,烟从他的嘴边掉落,同时怨灵们凄厉的尖叫回荡在他耳边,他本能地捂住耳朵。   “阿续!”皇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听到小婕的惨叫赶来,却看到她的灵魂正在渐渐消失,他一边扶住了寒续,一边呆呆地看着她。   “皇,皇晟,对,对不……”小婕的话还没说完,化为一团黑烟消失在空中。   “小,小娅!”虽然皇晟刚才还在责怪关小婕对他的欺骗和利用,但现在看到无助的她就这样消失在他面前,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的确是黑火,第一次看到这种来自地狱深处的东西。寒续咬着牙看着小婕已经消失的方向。   “小娅她会转生吧?”皇晟也深知双手沾满血腥的小娅就算转生也会受尽苦难,但他还是希望她下辈子能够得到幸福。   “不会!”寒续干脆地回答。   “你就不知道骗我一次吗?”皇晟气道。   “哦。”寒续还在为黑火的事奇怪,按理说,就算关小婕是杀了两个人的凶手,她的灵魂也依然有资格进入轮回,可是为什么会直接堕入地狱的最底层?   “哦什么哦啊!!”皇晟大声道,想掩盖自己的坏心情。   此时,一个人影在公馆外面的一棵树上眺望着寒续和皇晟,他身材修长,微微有些偏瘦,一个狰狞的鬼谱面具将他的面容盖得严严实实,只能透过面具眼睛的两个洞看到他的眸子,与常人的眸子不同,他的左眼是蓝色,右眼却是棕色,眸子深处却掩示不住一抹深深的哀怨,他左手撑着树干,而右手掌心上方竟飘浮着四个黑色的灵火,灵火的底部只有乒乓球般大小,像火光一样的黑焰正向上散发着,这不是别的,正是死掉四人的灵魂……,他看着寒续和皇晟渐渐走远,俯视着整个睡美人公馆,喃喃道:   “我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静静地等待着能救醒我的那个人,只是当我等到他的时候,我要抱着他的灵魂和他一起堕入地狱!!”他突将右手握拳,那四个黑火也随之化为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第四章 深水井传说   福建省,深水镇   “镇长!镇长!!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壮汉连滚带爬地跑到镇长办公室。   “什么事?你家的猪死了?”镇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他从报纸中探出头来,问道。   “井!井!!”那壮汉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他的恐惧。   “井?”镇长不明就理。   “井出现了!!”壮汉几乎是尖叫着。   “什么?!”镇长腾地站起来,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顿时洒了一桌。   整个办公室只能听到水顺着桌面滴在地板上的“嘀嘀”声以及两人快速的心跳……      TMX市,北鬼街   “那个……,阿续,”皇晟看着寒续对着他做的一大桌子美食狼吞虎咽,吱唔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判断,是我太感情用事了,”他在为睡美人公馆的事道歉,“你的经验比我丰富,接触这的案件也比我多,我应该相信你的才是,但你对小娅的怀疑让我有些不满,是我不好,可是一看到她那么可怜我就不忍心怀疑她,看来我还不适合做灵界警察,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成为像绍佐大哥和你一样出色的灵界警察,一定会的!!”他回来后想了很多,虽然有些泄气,但他不是会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而且成为灵界警察也是唯一能查出是谁杀害他全家的凶手,所以他绝对不能放弃!!   寒续把最后一盘经过他风卷残云消灭光的菜盘放下,问皇晟: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皇晟的额上青筋顿时暴起,他的拳头重重地打在餐桌上,桌上的碗盘顿时弹起了三尺高。   “你们回来了。”绍佐出现在门边。   “啊,绍佐大哥!”皇晟站起身。   “事件解决了?”看到他们平安回来绍佐也放心了。   “嗯,不过……”寒续把小婕的灵魂被黑火包围的事说了一遍,绍佐听后没说什么,只是道:   “知道了,辛苦了。”   “黑火是什么意思啊?”皇晟对灵界的接触并不多,所以有很多事都还不知道。   “人死后灵魂都要到地府报到,根据他们生前的行为地府会选择让他们在地狱赎罪还是在人间赎罪——当然,在地狱赎罪的人都是生前犯了很严重的罪孽,不过即使作恶再多的人,只要他在地狱里赎完罪也可以重新进入轮回。只有死后灵魂变成黑火的人不能往生,他们的灵魂将永远徘徊在地狱最底层的黑暗世界,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太多黑火的出现会打破世界的平衡。”绍佐隐瞒了最近一些时日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火,似乎有人正秘谋着什么。   “可是小娅,不是,小婕生前并没有犯错,她死后杀人也是为了替父亲报仇,为什么会变成黑火?就是说她无法再投胎转世了吗?”皇晟急道。   “我倒比较在意她的法力,即使变成了怨灵她也不可能专门争对灵界警察布下结界,或者说她背后还有什么人?”寒续道。   “这个我会去查,对了,这是你们的新任务,”绍佐拿出任务书。   “四级?”寒续看着任务书问,“就这么想让晟快点成长吗?但他还只是个小毛头!”他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在阿续眼里我还是个小毛头啊!皇晟听了寒续的话,心情跌入谷底。   “上次的任务已经超过了五级,事态的发展也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所以我认为这次的任务你们也不会有问题。”上次的任务如果不是阿成放错的话,应该属于四级任务,而且绍佐比较在意幕后的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有什么目的?现在对方和灵界的冲突正在逐渐明朗化,他们以后会需要大量灵力强大的灵界警察来维护世界的平衡,所以皇晟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而且他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也只有他才能完成!   “……”皇晟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睡美人公馆的表现,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些质疑。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绍佐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绍佐大哥,我送你!”皇晟忙道。   “嗯。”绍佐看出皇晟有事对他说。   皇晟跟着绍佐走出了公寓,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也知道绍佐让他们处理更难的案件完全是为了让他能尽快成长起来,可是他却辜负了他的期望,绍佐知道他有心事,也没有问他,他在等皇晟自己说出来,过了半晌,皇晟犹豫着说:   “绍佐大哥,我,可能不行。”他声如蚊叮。   “不行?”绍佐反问,“何以见得?”   “我在睡美人公馆的时候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身为未来的灵界警察,他竟然被凶手利用而混然不知,更糟糕的是,到最后他都没有找到凶手,还为了凶手和同伴发生了争执,这实在是大忌。   “你认为要成为灵界警察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条件?”绍佐问。   “应该是有强大的灵力,聪明的头脑,能够在任何时候进行冷静的判断。”皇晟道。   “还要有包容一切的仁慈。”绍佐补充道,“灵力和经验都是可以培养的,但善良的品质却是与生俱来,晟,你就具有这样的品质。”   “但是,阿续可能不这么想,他一定轻视我了。”皇晟低下头,一想到自己还曾幼稚地与他发生争执就羞得面红耳赤,觉得没脸见他了。   “阿续的个性的确有些不谙世事,他就像一个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会考虑对方的心情,这与他曾经的经历有关,但他在说伤害到你的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没有恶意的,”绍佐道,否则他和其他同事的关系也不会那么糟,“以后你就会了解。”   “可是,我和阿续住在一起半年了,关于他自己的事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经常跟他讲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在听,好像我是透明的一样。”皇晟把心里的郁闷都倾泄了出来,“有时我都觉得阿续是不是讨厌我?”   “阿续之所以不告诉你他的过去,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绍佐道。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皇晟一脸惊奇,“为什么?他失去记忆了吗?”   “嗯。”绍佐没有再深入地告诉他,“所以,不用在意他似是而非的态度,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是同伴!”   “我明白了。”听了绍佐的话后,皇晟心中的阴霆不翼而飞。   “那我走了。”绍佐见皇晟的心情好些了,准备告辞。   “嗯,绍佐大哥,我一定会尽快成长起来的!”皇晟保证道。   “我拭目以待。”绍佐点点头,消失在白光之中。   是的,我一定要成长起来!皇晟不由地握紧拳头。   皇晟回到工作室,发现餐桌已经收拾干净,连好久都没洗过的桌布也被拆下了,寒续正坐在沙发上看任务书,他感激道:   “阿续,谢谢你。”绍佐大哥没有说错,虽然阿续有时候像小孩子,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体贴的。   “什么?”寒续不明白。   “你帮我洗了碗筷啊!”皇晟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哦,洗太麻烦了,我用桌布包起来丢掉了。”寒续说完又低头看任务书。   我刚才什么也没说!!皇晟转过身,两行泪柱挂在脸上。   深水镇是位于福建西北部的一个小镇,因为离海较远,这里的镇民大都以贩卖渔具为生,这本来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镇,但奇怪的是处于文明时代的小镇至今没有自来水,镇民们拒绝了政府要为他们修建自来水管的要求,依旧使用着镇里老井里的水。   寒续和皇晟走在镇里的青石板小路上,看着窄窄的街道以及两边正忙着纺织渔网的镇民,镇民的青壮男子有的到外地上学,有的出去打工,留下来的大都是年纪较大的老人或是在家教子的妇女,对于寒续和皇晟的到来,他们多少有些好奇。   “奇怪,负责这片区的灵界警察怎么没有来?”皇晟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有些不习惯。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寒续说着径自走进一家简陋的饭店。   “两位,想吃点什么?”老板一看有外地人热情地招呼着,深水镇并没有出名的自然景区,也没有具有观赏价值的人文景观,所以很少有外地人到此。   “随便吧!”寒续说着点燃一根烟。   “好咧,两位是来寻亲的吧?”老板的厨房就在角落,他一边做着他的拿手菜,一边问。   “不是的,只是来看看。”皇晟回答,“老板,听说你们这里的水都取自地下水,是不是真的?”   “是啊,后院就有一口井,你们从城市里来很少看到吧?”老板笑道。   “后院就有?”皇晟也看了任务书,“我去看看。”他说着跑到了后院。   “小心别摔下去了!”老板叫道。   果然,就在饭店的后院,有一口六角形的井,井的四周砌着青石砖,因为井边非常潮湿的缘故,周围长满了青苔,井的旁边放着一个木桶,木桶的把手上有一根长长的麻绳,皇晟趴在井口想看看里面的井水,他探出身子往井里张望着,只见一个摇晃着的自己的脸出现在水里,井水离井口大概还有一米五左右的距离,皇晟抓住井沿,想探下身子用手拭拭井水,突然,他脚下一滑,身子竟倒葱似地栽了下去:   “啊!”皇晟惊得大叫,在隐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井里有一个东西从渐渐向他靠近,正当那东西要与他的手相碰时,他的脚突然被人拉住了,皇晟的身体停止了下坠,他从井里往上看,见寒续正提着他的脚,“阿续!”   “不是叫你小心点吗?”寒续把皇晟拉了出来。   “对不起啦!”皇晟吐吐舌,他下意识地再望向井里,里面只有摇动的水,看不到任何可疑物。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因为水的折射,皇晟刚才并没有看清里面有什么,兴许只是他的影子罢?   “好险哪!”老板站在院门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不过那个男的动作也太快了吧?从他们听到那小孩的叫声时他就已经移动到他的身边,他是运动员吗?   “你们每家都有井?”寒续问。   “是啊。”老板点头,“有小孩子的人家都装有井盖,我光棍一条,就省事了,看来以后还是装一个比较好。”万一客人在他这里出了事,那他就别想再做生意了。   “原来井还有吃人的。”寒续漫不经心地说。   “哈哈,只要小心些就没事了,”老板笑道,“说到吃人的井,以前倒是有这么一个传说。”   “传说?”皇晟顿时有了兴趣。   “听说以前深水镇只有两口井,一口就是供人们取水喝的食水的井,另一口则是食人的井,那井啊每年都要吃五个人,一直到几十年前,一个云游的高僧到此将那口食人井封了起来,直到现在才相安无事的。”老板道。   “每年取五条人命的食人井?”皇晟一惊,这不就是报告上说的……   “就是因为怕挖到那口井,深水镇才拒绝了安装自来水管?”寒续问。   “这倒不是,我们都是吃井水长大的,镇里长寿的人有不少呢,因为地下水干净,不像自来水,虽然方便,但人为的加了什么漂白粉啊除菌粉啊,人吃了能不得病吗?”老板利索地把菜做好了,“两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阿续,看老板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皇晟压低了声音。   “嗯。”   两人正吃到一半,听到老板正在和别人打招呼:   “宝贵,风风火火地跑什么?”   “黄老板,镇长派我出去办事呢,一会儿见啊!”那名叫宝贵的男子是镇里数一数二的壮汉,是安全队的队长,类似于警长一职,只是在这样民风纯朴的小镇,基本也是挂个称号而已,平时并没有特别的事,不过最近他好像格外忙碌。   “什么事啊?我们能不能帮上忙?”黄老板问。   “对了,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知不知道哪里有比较厉害的法师?”宝贵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   “法师?我知道,少林寺有。”黄老板当他在说笑。   “唉,不开玩笑,那我先走了。”宝贵说着就要离开。   “请等一等!”皇晟叫住了他,“你要找法师吗?”   “是啊。”宝贵打量着皇晟,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小毛头会是法师。   “阿续是。”皇晟指了指里面的寒续,他隐约觉得这和他们的任务有关。   “咦?”宝贵往店里张望着,只见一名男子正囫囵吞枣地扫荡着桌上一盘一盘的菜肴,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算了,我还是另请高明吧!”怎么也不像是有高深法术的法师嘛!   “宝贵,宝贵!”黄老板叫住了宝贵,他想起刚才寒续一眨眼就消失的事,“他应该很厉害的!”他把刚才的事大概地说了一遍,“不管怎么样,你就试试吧,若是不灵就不给钱。”他悄声道。   “唉,这可是人命关天啊!已经有人……”宝贵急道,他话说了一半也发觉说漏了嘴,“这样吧,你们跟我去见见镇长,看他怎么说。”   “好,谢谢你!”皇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接触到任务,他向宝贵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谢谢?以后别恨我就是了。宝贵暗忖。   镇长办公室   “就是他们?”六十来岁的镇长打量着叼着烟一脸漠然的寒续和极度兴奋的皇晟。   “是啊,黄老板亲眼看到那男的有一秒以内从饭厅移动到了他家的井边救了这孩子。”宝贵道。   “两位,这件事非常危险,如果你们没有把握我们也绝不勉强。”镇长明显有些信不过他们。   “不会有问题的,阿续很厉害!”皇晟跃跃欲试。   “好吧,那请你们帮忙驱鬼吧?”   “欸?驱鬼?!”皇晟奇道,不是食人井的问题吗?   “嗯,镇外的五里坡有一座破庙,我们最近想翻修,但在动工的时候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多半是有鬼。”镇长道。   “你们的麻烦事还真多。”寒续看出这是镇长不放心,想看看他们的实力。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后,皇晟问寒续:   “阿续,我们要去吗?”   “不去。”寒续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   “食人井的事我们可以自己查,没必要把时间花在无聊的事上。”寒续回答。   “很明显镇长他们有线索,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先因后果不是更好吗?”任务书上也只是大致地说了一下,并没有很详细的调查,“反正我们也没线索,去看看那破庙吧,也许真的有鬼呢?”   “会真的有鬼吗?”寒续反问。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吧!我们也并不是江湖骗子啊,有实力就不怕他们的考验,好不好嘛,阿续——!”皇晟哀求道。   “我就让你死心。”寒续才不相信镇长他们的鬼话,只是他实在受不了皇晟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当晚,镇外五里坡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开始迷漫着浓雾,雾好像是从地上升起似的,渐渐充斥着整个空气中,寒续和皇晟透过蒙胧的月光依稀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庙,此时庙门被一股股怪风吹得“吱吱嘎嘎”地叫个不停,台阶上长满了杂草,庙上的牌子已残破不堪,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庙里只有十坪大,里面铺满了厚厚的灰尘,木质地板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坑坑洞。   “晟啊,你想做灵界警察,首先胆量得放大才行!”寒续有些无奈地说。   “我也想放大啊,可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皇晟环顾着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随时都有一双手会从黑暗中捉住他似的。   “啊!!”寒续突然叫道。   “啊——!!”皇晟也反射性地尖叫起来。   “你叫什么?”寒续回头问。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皇晟被寒续这一吓,竟想小便了。   “我烟掉了。”寒续说着弯腰拾起烟盒,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阿续,怎么了?”皇晟抓紧寒续的衣服,颤抖着问。   “没什么。”寒续把烟盒放进包里,就在刚才,透过木板的小洞,他分明看到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正从木板下方瞪着他们,但一秒钟后那眼睛竟突地消失了,“走吧!”   “回去了吗?”皇晟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想继续查探,另一方面他的胆子还不允许。   “去里面看看。”寒续说着径自往里走,他穿过了门洞进入了庙后。   庙的后院更加荒凉,到处杂草丛生,四周是破碎的外墙,而在后院的中央,赫然有一口正冒着白气的井,空气中也迷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因为太过潮湿,衣物生霉的臭味。   “啊!井!”皇晟叫道。   “你要不要像上午那样再趴在井边看看?”寒续问道,语气中有调侃的成分。   “不要不要!”皇晟的头摇得像拔浪鼓。   寒续不再说话,他走到井边,这口井的外面是用老式的土坯砌成,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缘故,有些塌方的迹象,井口是圆型的,直径大约有半米,让寒续有些在意的是,就算四周杂草丛生,井边一米以内却是寸草不生,好像被人除去了一样,井口往外吐着好像桑那室里的蒸气,一股股白气不断往外冒,那股气息里分明含在腐败的臭味。   皇晟从脚边拾起一块石子往里丢下,只听“咚咚咚”几声,是石子撞击着井沿的声音,接着好像是物体落地的声音,石子在地上跳了几跳就没了声息。   “是枯井?”皇晟望着寒续,“下面有死老鼠吧?”   寒续没有回答,他回过头望向庙的后方,破庙的后墙已是裂痕斑斑,杂草从裂缝出坚强地露出头,使其看起来更是破旧不堪,寒续本想看后面是否有可以进入夹层的缝隙,可惜下方已被封死,除了蚂蚁外,没有东西能够进入破庙的下方,那么,刚才寒续看到的是什么?   “哇啊啊啊!!”皇晟突然尖叫起来。   “你鬼叫什么?”寒续被他突如其来的高音吓了一跳。   “刚,刚刚有,有东西过去了!”皇晟惊恐地指着左边的矮墙。   “哦。”来了吗?   寒续径自走向左边的矮墙,皇晟屏住呼吸尾随其后,就在两人刚刚站定,一个东西突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张有着幽绿、吐着长舌的脸冲两人狞笑着,皇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的声带未经过大脑允许就发出了尖叫:   “呀呀呀——!!”   “晟,看清楚。”寒续说着一拳挥向那张令他倒胃的脸,只听“咚”地一声,那鬼,不,那人弹了出去,一个发着绿光的手电筒滚到了一边。   “啊?”皇晟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人装的。   “对鬼我从不会手下留情,现在就用地狱炎火烧了你!”寒续故意道,他举起手,食指和中指上方顿时燃烧着桔黄色的火焰。   “等,等等,是我!是我!!”那人说话了。   “这声音很耳熟啊!”皇晟也不害怕了,“啊,你是那个宝贵!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镇长不放心我们,故意让你来考验我们吗?”   “是啊!”宝贵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镇长不相信你们是法力高强的法师,特意让我来试试你们。”   “刚才在地板下方的也是你了?”寒续问。   “地板下方?没有啊!”宝贵也是刚来,“这庙已经荒废很久了,虽然破旧,但没有办法进入到地板下的夹层,难道你们看到了什么?”他只觉得背脊上发出一阵冷汗。   “没有,那这口井呢?”寒续不想把他刚才看到的告诉他们,免得又有人会发出刺耳的尖叫。   “井?什么井?”宝贵往里张望着。   “就是那口……”皇晟边说边回头指着,但他的身体在转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手指不断颤抖着,他瞪大眼看着身后杂草丛生的后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往全身扩散,竟连半句声都发不出。   刚刚还在后院中央冒着白气的枯井此时已经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有一个一平方米左右,寸草不生的空白区域。      “什么?”镇长听了寒续淡淡讲完昨晚他们在破庙看到那口枯井的事后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们看到那口井了?”   “那井就是传说中的食人井吗?”皇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是啊,因为那口井是移动的,我们也没想到它居然会出现了破庙里。”幸好没出事。   “井是移动的?”寒续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   “唉,这事是深水镇的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镇长叹了口气,准备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们,“六十二年前,到处兵荒马乱,为了抵御敌国的侵略,镇里的青壮年都投军报效国家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有一天,敌军一只被打散的小队到了镇上,虽然敌方只有五人,但他们手上有武器,再加上留在镇上的人都没有战斗力,深水镇很快被他们控制了,他们把镇上的老人都赶到了那座破庙,以他们的生命威胁其他人不许向我方部队泄露他们的行踪,并且每天让一个小孩给他们送去食物和水,否则就杀了那些老人,大家对他们恨之入骨。”虽然那时的镇长年纪还小,但对于这事他依然记忆犹新。   “可以在他们的食物里下毒啊!”皇晟插嘴道。   “食物送达时,他们会让一位老人尝遍,一旦发现有毒就会杀死镇上所有人,大家对此毫无办法。”想起那不堪的岁月,镇长不由地叹了口气,“记得那是一个大雾弥漫的天气,一切都没有征兆,去破庙送饭的两个小孩子拿着食物又回来了,他们说庙里竟没有人了,当时大家都觉得奇怪,因为敌方有两名伤员,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而且就算他们要走,也不可能带上年老体弱地那些老人,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偷偷去查看,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去的人依旧有去无回,后来也没有人敢再去,从那年开始,总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在那战乱年代,都没人会管,一直过了五年,一位云游四方的僧人来到我们镇上,他听了我们的话后表示愿意帮忙,但两天后,我们却在五里坡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他的下体好像被什么猛兽吃掉了,伤处还淌着血,当时他命已不久,只是告诉我们作祟的是一口食人井,他已经用他全部的法力把它封住了,但这口井是移动的,他也不知道它最后被封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告诫我们绝对不可随意挖掘,万一碰到了封印,食人井就会重现人间,僧人说完这话就咽了气。”虽然已经时隔五十多年,但镇长依然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这就是你们拒绝通自来水的原因。”皇晟已经猜到了。   “是的,本来都相安无事,但几天前食人井又出现了!”镇长焦虑不堪,“现在已经有两个镇民失踪了,我们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听说这井每年都要吃五个人?”寒续问。   “唉,食人井已经成了传说,这只是对外的说法,真实的是,不管谁靠近它,都会被吃掉。”镇长叹道,“所以昨晚你们非常危险,幸好没出事,我真没想到那井竟然会出现在破庙,原先只是想考验你们是不是真正的法师。”如果他们再出事,镇长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不管谁靠近它都会被吃掉?”寒续提出了质疑,“你不是说送饭的小孩回来过吗?”   “是啊,但事后他们回忆并没有看到有奇怪的井,这大概就是他们活着的原因,僧人也说了,那井是移动的。   “不管谁靠近它都会被吃掉?”寒续提出了质疑,“你不是说送饭的小孩回来过吗?”   “是啊,但事后他们回忆并没有看到有奇怪的井,这大概就是他们活着的原因,僧人也说了,那井是移动的,可能当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才免遭一劫。”镇长猜测道。   “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那口井了?”寒续问。   “不,有一人见过。”镇长正色道。   “有人见过?!”皇晟重复道,“是谁?”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她,只是可能没什么帮助。”镇长站起身。   “为什么?”皇晟不明白,按理说这个唯一见过食人井的人应该可以向他们提供很多信息的。   “因为他已经疯了。”镇长的话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在深水镇的西南部有一所普通的小平房里,远远就可以听到有人大笑的声音,镇长将寒续和皇晟带到这普通的民房前,道:   “就是这里。”他说着推开了已经开始掉色的红漆木门。   随着门被推开,门扉扇起的风带着一股股恶臭味往外扩散,屋里到处是屎尿的痕迹,一个披头散发,身上脏乱不堪的妇人正坐在地上一边拍打着膝盖一边木讷地笑着:   “嘿嘿,嘿嘿嘿。”   “正兰,是我,还认得吗?”镇长捏着鼻子道,话语中发着浓厚的鼻音。   “嘿嘿嘿。”正兰回过头,冲镇长露出黄色的牙齿。   “那口井,你还记得吗?吃掉何建的那口井。”镇长提醒道。   “井,井……”正兰先是回忆着,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弹到了墙角,她全身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井,井吃人,井吃人!!阿建!阿建被吃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寒续问道。   “地里,地里,井吃人了!井吃人了!!”正兰的声音突地高亢起来,她的指甲抓着墙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爪痕。   “地里?”皇晟有些同情这个已经失智的女人,现在的她只知道恐惧和回忆,其他的恐怕什么也意识不到了。   “他们在镇的北面有一块祖传的土地,她丈夫何建就是在那里被食人井吃掉的。”镇长叹道,当时他也不相信,但种种迹象表明食人井真的重现人间了。   “另外死的人是谁?”寒续皱眉道。   “是镇里的一个无赖,他孤身一人,在镇里坑蒙拐骗的,倒也没人为他的死惋惜,但何建就太冤了,他可是方圆十里有名的老好人,唉,他何家可就他一个独生子啊!”镇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个无赖被井吃的地方在哪里?”寒续问。   “他在镇里没有房子,只住在郊外的一个茅屋里,有人路过时听到他家传来了一声惨叫,跑去看时发现屋里只有一滩血迹,并没有半个人影,时间是昨天傍晚,比何建晚了一天。”   “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尸体,这肯定是食人井所为。”皇晟点头道。   这么说食人井每出现一次就会吃掉一个人,那为什么昨晚它出现了却没有对我们出手?寒续暗忖,更棘手的是,没有人知道它将会在哪里出现,受害者又会是谁,还有,既然那个僧人已将食人井封印,又是什么原因令它重现人间?   从正兰家出来后,皇晟小声向寒续道:   “阿续,用灵犬可以找出食人井的所在吗?”   “不行,灵犬一般只对活物有所反应,而且食人井是移动的,灵犬对它无效。”寒续也考虑过了,“它不可能是随便移动的,一定有规律!”   “是啊,它怎么知道哪里会有人呢?”皇晟觉得食人井就像到处找食物的流浪狗,他知道哪里的垃圾有食物,哪里没有。   “镇长!镇长!不好了!!”宝贵一边大叫着一边向他们跑来。   “又怎么了?”镇长已为食人井的事愁得焦头烂额,一看宝贵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好事,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井,井……”宝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食人井又出现了?”皇晟惊道。   “不,不是,井水变味了!!”   “什么?!”镇长的脸色变了,大家赖以生存的井水竟然变味了,这让镇民们怎么活?   在黄老板店后的井边,寒续看着暗红色的井水一言不发,皇晟和黄老板趴在井边,因为靠得太近,他们明显地闻到了淡淡的腥臭味,黄老板蹲在井边长吁短叹:   “唉,早知道井水也要被污染就应该装自来水,现在怎么活啊!”   “黄老板,不用担心,镇长派人去查水源了。”皇晟安慰道。   “唉,希望镇长快点了,镇里没有别的水源,想必大家都没有储太多的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黄老板可不乐观,查到污染源又怎么样?水污染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得好的。   对了,水源!寒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黄老板:   “那个叫何建的地里是不是有井?”   “有的,井就在田坎上,他家的田就是抽井水灌溉的。”黄老板奇怪他突然问起这个。   “这么说你们每家都有井,就算是住在郊外的那个无赖也有了?”寒续继续问。   “当然了,每家都有井的。”黄老板点头。   莫非是通过地下水移动的?破庙并没有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寒续还有想不通,看来有必要再探一次破庙!   “阿续,水被污染会不会跟食人井有关?”皇晨站起身小声问道,以免被黄老板听到引起他的恐慌。   “不知道。”这点寒续也说不上,但从现在井水的颜色和散发的味道来看,似乎并不简单,“晟,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皇晟不满地叫道,他深知寒续要去找食人井。   “食人井极有可能是根据地下水在移动,也就是说镇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它的目标,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寒续没打算带皇晟一起去。   “那你呢?”皇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寒续的借口。   “我去找点吃的。”寒续说着往外走。   阿续是骗子!皇晟不爽地想。   白天的破庙相比晚上而言少了几分诡异多了几分荒凉,现在正值太阳西下,桔黄色的光洒在破墙上,也不觉得阴森恐怖,寒续径自往后院走去,昨晚那口枯井出现过的地方依然是一片空白区域,踩在上面只有泥土松软的感觉,并没有别的不妥,如果不是这块地方寸草不生,和到处是杂草的后院显得格格不入,他真怀疑昨晚见到的是不是幻觉。   寒续回到庙里,回想着镇长的话,六十年前,那些人都是在这里消失的,也就是说,这里是食人井的起源了?虽然食人井是移动的,但它的本体一定藏在某处,他想起昨天透过地板的空洞看到的那双令人毛骨耸然的眼睛,再看看庙里的四周,最后,寒续的目光落在了神砻上。   烛台和供品盘东倒西歪地倒在满是灰尘的神砻上,上面还有它们原先清晰的印子,从它们以前位子上的灰尘判断,烛台和供品盘被移位是没多久的事,它们原先的印记处只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不像其他地方已变成了深灰色。   寒续踢了踢神砻的一只脚,神砻笨重地往右移了移,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往右推动的痕迹,但在之前只有一道浅浅的移动过的痕迹。   看来有人碰到了神砻才导致上面的东西移了位,若撞到神砻只是意外,庙这么大,他为什么单单会撞到神砻?寒续绕到了神砻后面,爬上了老君像的坐垫,却发现像下有一些已被破坏的符咒的痕迹,而且老君像也明显地被移了位。   从已经破坏的符咒来看,这应该是当年那个高僧封印食人井所制的,这明显是有人从外面破坏了符咒才导致食人井重现人间,对方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得罪了。”寒续推开了老君像,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一口井从老君像下暴露了出来,井口是由黑色的砖砌成,旁边还有一些绿色的粘粘的东西,井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隐约可以听到从里传出的闷闷的滴水声,可见这也是一口枯井。   “这就是食人井的真面目?”皇晟的声音突然从寒续后方响起。   “你来了。”寒续也知道皇晟不会乖乖听话,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并不吃惊。   “哼,找吃的找到这里来了!”皇晟还在为刚才寒续骗他的事耿耿于怀。   “我怕你又尖叫吵得我耳朵受不了。”寒续缓缓道。   “我,我什么时候尖叫了?”皇晟涨红了脸,“我才不怕呢!”   “不怕?那就下去吧!”寒续一把把皇晟推了下去,既然他找来了,他也不能把他一人留在破庙里。   “哇啊——!!”皇晟发着响彻云霄的惨叫消失在黑漆漆的井里。   “咚!”皇晟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个饿虎扑食,“可恶啊,阿续那个死没良心的,就不知道温柔一点吗?”他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粘满了绿色的粘液,湿湿的,令他非常不舒服,他正想怎么把手弄干净,一个重重的物体如泰山压顶似地向他袭来,又将他压在了下面:   “晟呢?”寒续也下来了。   “这里啦!”皇晟被寒续踩在脚下,两行泪柱挂在脸上。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寒续看着四面八叉的皇晟。   “站在人家身上的人没资格问这个!!”   这个枯井里别有洞天,有一条宽阔、潮湿、阴暗的地下通道呈现在两人面前,通道里依然满是那种绿色的粘液,好像是胃液,又好像是浓稠的鼻涕,枯井里发着一股股尸体腐烂般的恶息,让人忍不住作呕,同时从阴暗的通道那头传来的滴水声和隐约的咀嚼声像是二重奏令人不寒而悚。   寒续走在前面,皇晟则捂着鼻子紧紧地跟着他,井口的光亮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的,他们身陷入一片黑暗中,沿壁上的粘液也越来越稠密,有些正不断地往下掉,同时,越往里走,滴水声也越来越清晰,咀嚼声也越来越明显,与他们的脚步声相互交织着,皇晟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死死地抓住了寒续的衣服,用颤抖的声音道:   “阿,阿续,好恐怖,随便,随便说点什么吧!”   “我饿了。”寒续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晟几乎是尖叫着,不过在寒续的“真情表达”里,他也不那么害怕了。   “这里似乎是地上水的上方。”寒续道。   “你怎么知道?”皇晟只忙着抵御心中的恐惧,什么也没发现。   “地面有水流的震动。”是了,正因为这里在地下水的上方,恐怕这就是食人井会移动和深水镇的井水被污染的原因——对方根本就是通过地下水在移动杀人。   是哦!皇晟集中精神,这才感觉到脚下微微的震动,地下水正从他们的下方流过,我不能再害怕了!这样下去什么都做不了。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但吸入肺里的却是一股股腐败的恶臭,他捂住嘴,防止自己吐出来。   突然,寒续停住了,他感觉到了前方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虽然从井口到这里,井内都显得阴森不堪,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邪气,也就是说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寄居在井里的某物,而现在,他分明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看来那个东西就在前面不远。   “咕噜咕噜”黑暗深处传来类似于将食物快速咽下的声音,寒续的右手处蓝光一闪,灵鞭环绕在他腕上,同时他左手上飘浮着一个碗口大的灵弹:   “晟,小心了!”寒续说着将灵弹抛了出去。   灵弹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形寻找着邪物的所在,突然,它往右下方重重地落下。   “吱——”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灵弹击中了对方,也就在那一刹那,寒续和皇晟看清楚前方的物体,只见三只大得不像话的肥虫正围在一个尸体前大快朵颐,它们足有一米多长,身体臃肿得有人类的腰一般粗,肚里绿色的液体将外皮鼓得满满的,还能清晰地看到体液在它们体内流动的痕迹,这分明就是变异了的毛虫,但说是毛虫,它们的脸部却是一张覆盖了它们整张脸的大口,口边有锯齿状的利牙,在大口的旁边,有一圈像极了人类的红肿的眼睛,而这眼睛正是昨晚寒续在木板上方看到的,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它们正在啃食的尸体已被一层厚厚的黄色的稠液包裹着,死者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根本无法辨认他生前的模样,他的身体也被那三只怪物啃得肢离破碎,腹部已经被吃空,能清晰地看到空空如也的腹腔,唯一能辨认的是他穿着代表灵界警察的长袍!!   看着这一切,皇晟只觉得一阵昏眩,他竟有些站立不住。   这虫是……,灵弹没有用吗?寒续皱起眉头,是了,它们的身体是软的,邪气已经将它们包裹住,就像一层保护膜,但是,这三个怪物竟然有杀死灵界警察的力量?!   “吱——!!”虽然没有受伤,但三只怪虫已经发现了寒续和皇晟,它们似乎也对这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晚餐不再感兴趣,转而蠕动着它们肥胖的身体向两人扑来,别看它们似乎很笨重,但速度却极快,它们一边冲来一边向两人喷着绿色的稠液。   寒续右腕的灵鞭像旋风一样围着寒续和皇晟高速旋转起来,耀眼的蓝光将两人包围其中,让他们看起来好像陀螺,将肥虫喷出的致命的稠液弹在了一边,稠液弹在墙上,顿时升起一股白烟,三只肥虫似乎也本能地意识到了灵鞭的厉害,它们在远处观望着,并没有立即靠近。   “晟,能战斗吗?”寒续也深知这对于没有丝毫战斗经验的晟很难,但他必须在战斗中成长起来。   “可,可以!”皇晟嘴上虽这么说,脚却有些发软,口齿也不利索了,但畏惧并不是他的作风,他握紧拳头,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去了。”虽然怪虫并不能靠近他们,但相对的,在灵鞭的癖护之下,他们也无法攻击它们,所以这不是长久之计。   “嗯。”皇晟狠狠地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胆量和信心。   寒续突地收起了灵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左边的一条怪虫挥去,灵鞭划出一道蓝色的痕迹准确无误地击在怪虫身上,它连躲闪和尖叫的反应都没有,顿时裂成了两半,薄薄的外皮破裂,绿色的脓水从断裂处缓缓流出,好像打翻了的咖喱汁,浓烈、刺鼻的臭味迅速蔓延开来。   另外两条怪虫见同伴惨死,顿时仰天长啸,然后同时向两人扑来,皇晟看着怪虫张着满是利牙的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刚才在心里想好的招式竟瞬间遗忘,他看着那丑陋的怪虫扑向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竟呆站在原地,就在怪虫喷着稠液要袭向皇晟的那一刹那,它的头部被一股力量击中,同时一股寒风刮来,将它吐出的液体冻成了冰块,“铛”地一声,冰块落到了地上。   寒续的拳头击中正欲取皇晟性命的怪虫身上,但袭向他的怪虫却趁机扑向他,一口咬住了他左手腕,它咬住寒续后大口迅速收缩,想将他的手囫囵吞枣地消化掉,它头上的那圈眼睛得意地盯着寒续,好像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好吃吗?”寒续冷冷地看着咬着自己左手腕的怪虫,同时灵鞭将它的身体围住了,“或许这招会很有用,可惜我没有痛觉。”被这么多牙齿咬住,会是怎样的感觉呢?寒续很好奇。   寒续话音刚落,包住怪虫的灵鞭像绞杀的蛇一样收缩着,将它的身体四分五裂了,它体内的绿色液体向两人喷来,但就在要喷到他们时,像是撞到了什么,竟自己消失了,同时空气中升华出一股白烟。   好,好厉害!皇晟看呆了,阿续不仅救了我,还解决了另一只,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下了保护我们的结界,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阿续一样强?   “果然还是小毛头啊!”寒续看着皇晟道。   “才,才没有!”皇晟也知道自己刚才表现不佳,他涨红了脸,羞于承认。   突然,寒续看到一股沾满血的丝从自己的体内穿过,那像是一种蜘蛛吐出的丝,但却粗、硬了许多,同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回头一看,那只刚才被自己击中的怪虫嘴里吐出了木棒般粗的丝,丝穿过他的身体定在了墙上,鲜血不断从前方的丝中滴下,虽然没有感觉到痛,但寒续分明感觉到一股酥麻向全身扩散,看来这丝不仅极具杀伤力,其中还含有毒素,他觉得一阵晕眩,不只是毒丝的缘故,更多的是他的脑海里出现的那片血河,他努力想把那景象从他脑中挤出。   “阿续!”皇晟看着寒续受伤,叫道,他愤怒地望向另一边的怪虫,“可恶!!”他向它冲了过去,同时手上开始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灵弹。   晟,没用的。寒续想告诉皇晟,但麻痹感已经扩散到了嘴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用意识控制着灵鞭,灵鞭缠上了毒丝,在蓝光的照耀下,毒丝开始融化。   灵弹击中了怪虫,但却被弹到了一边,它愤怒地叫了一声,从口中分泌出另一根毒丝喷向皇晟,闪着寒光的丝头向皇晟飞来,皇晟竟一步也挪动不了,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蓝光一闪,寒续的灵鞭打中毒丝,让它偏离了方向,毒丝擦着皇晟的耳朵定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吱!!”怪虫发了怒,它张大血盆大口扑向三番两次干扰它的寒续,寒续为了救皇晟,还没来得及摆脱毒丝,但他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他手中的灵鞭已经迅速回到了他身边,准备随时将怪虫五马分尸。   “阿续!!”皇晟看着怪虫顺着毒丝飞向寒续,只觉得脑门一阵发热,他瞪大眼睛,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充斥着他的眼睛,他本能地向怪虫伸出手,“不要——!!”   一道金光从皇晟手中射出,笼罩着怪虫竟让它肥硕的身体开始慢慢在光芒中挥发,好像在阳光下蒸发的水汽,在怪虫的惨叫中,它那肥大的身体竟化为点点金光渐渐消散在空中。   那家伙,只有在需要保护别人的时候才能变强吗?真是伤脑筋!寒续看着随着金光和怪虫慢慢消失而变得虚脱,渐渐缩在地上的皇晟,暗忖。   半小时后,寒续和皇晟回到了破庙,两人虽然都元气大伤,但均无大碍,皇晟满怀愧疚地向寒续道:   “对不起,阿续。”   “干嘛道歉?”寒续抱着头靠在神砻的一角,嘴里叼着燃烧的香烟。   “我成了你的累赘了。”皇晟低下头,“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很差,但阿续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寒续的力量完全足以轻松应付那三只怪虫,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他也不会受伤。   “哦。”寒续没说什么。   我还是不适合做灵界警察啊!皇晟抱膝坐在寒续旁边,他低下头,不想让寒续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谁都不是一开始就很强的,慢慢来吧!”寒续说着站起身。   这算是安慰我吧!皇晟抬起头看着寒续远去的背影,想起临行前绍佐对他说过的话,站起身追上了寒续:   “阿续,等我啦!!”是了,现在我和阿续是同伴啊!同伴就应该互相扶持,阿续为了救我受伤,这更应该是我要变强的动力——我不能成为同伴的累赘!我要变强!!“那些虫子是不是利用地下水和深水镇的井水来吃人的呀?”   “嗯。”寒续简洁地应道。   “那为什么昨晚我们在后院里看到了一口奇怪的井?”皇晟想不明白。   “如果没有错的话,它们应该属于魔虫的一种,魔虫在每夜零时阴气最重的时刻会爬出巢穴吸取阴气以增加魔力,这是它们的习性,昨晚的井只是它们对外开的一个口,以保证阴气的进入,零时一过,洞自然就消失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庙里的夹层里看到怪虫的眼睛,恐怕那时它正贪婪地吸食着阴气,庙里的响动打扰了它们的兴致,这才退到外面,若不是那时它们无暇向他们进攻,恐怕事情的发展会全然不同。   问题是这些虫从哪里来?又是谁解开了以前僧人的封印?而且,负责这片区的灵警也太弱了吧?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摆平了,或者说,还是有什么人助了它们一臂之力?这些问题寒续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怪虫已经全部被消灭,地下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洁净,食人井的传说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   一个黑影进入了枯井里,他边走边用轻快地语气叫着:   “宝贝们,爸爸回来了,你们在哪里?爸爸给你们的食物吃完了吗?”他扛着一只沉重的大鼎,这鼎少说也有两百来斤,但他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他满肚疑肠地继续往前走,渐渐地,他看到了怪虫支离破碎的身体,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回荡在井内:  “啊——!!不——!!”他将鼎摔在地上,鼎碰击着地面,顿时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崩溃般地跪在地上,捧起一滩滩浓稠的绿液,看着浓液从指缝间流下,想到自己辛苦培养的魔虫此时惨死于他人之手,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他的眼里露出凶狠的杀意,并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是谁!究竟是谁这么残忍?!!是谁——!!!”   第五章 杀人游戏   【死亡岛游戏】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小岛上,面临着火山会喷发的生存危机,面对只能有少数人安全离开小岛的生存压力,平民怎样逃脱杀手的追杀,协助警察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杀手又将如何躲避警察的追捕?   惊恐的心理、似是而非的联系,推理、判断、欺骗、协作,这一场杀人游戏,谁将是最终的胜利者?欢迎来到死亡岛。      TMX市,北鬼街   “六十年前有没有有魔虫逃出?”绍佐听了寒续的报告沉吟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加入灵界,并不知情,不过我会去调查。”他十八岁加入,现在也才十八年,现在他的身体停留在二十五岁殉职的时候,也算是有了不老之身。   “绍佐大哥,那个死掉的灵警有没有说什么?”皇晟问。   “灵界警察分两种,一种是有灵力的人类,就是阿续这样的,另一种是人类的灵警死后化为完全的灵体,就是我这样的,我们的身体会保留在死前的模样,虽然也可以拥有人类的身体,但却不会变老,因为我们本身就已经属于灵界,是靠法力在维持,而不是肉体,”绍佐道,“人类的灵警在死后还是会回地府报道,但我这样的因为本身就已经死亡,所以被杀后会直接会进入轮回,非常不幸,那个灵警已进入轮回了。”   “也就是说阿续这样的灵警死后依然可以继续做像绍佐大哥这样的灵警,但绍佐大哥这样的死了就只能直接转世了?”皇晟基本明白了。   “是的。”绍佐点头,“我比较在意的是,是谁杀了那个灵警,那三只魔虫似乎并没有足以杀死灵警的力量。”会和那个正与我们作对的组织有关吗?对方已经采取行动了,我们对他们依然一无所知。一想到这些,绍佐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嗯,若是晟被杀我倒不奇怪,但负责一个片区的灵警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弱。”寒续也赞同,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话可能伤了皇晟。   “你自己也说啦,没有人一开始就很强的,我也需要成长的时间啊!”皇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但他也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做寒续的累赘,他可是立志要做优秀灵警的啊!!   “这是新的四级任务。”绍佐觉得四级任务就是晟的极限了,现在他还需要时间。   “绍佐,你越来越会指使人了。”寒续叹道,“我们才回来啊!”   “没办法,最近不太平。”绍佐道,“我要回去了,你们小心。”   “嗯。”寒续看着任务书,“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任务书。   “咦?跟网络有关啊?”皇晟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寒续对此一无所知。   “阿续,你也要成长起来才行。”绍佐说着消失了。   “什么意思?”寒续依然不懂。   “哈哈,好像这次是我发挥的时候了?”皇晟也知道寒续对于现代的东西都不太了解,他大笑道。   寒续看着皇晟将电脑打开,然后开始敲打着键盘,这似乎是根据一个网络游戏杀人的事件,所以他们必须也要进入这个游戏才行,趁着在下载游戏的时候,皇晟打开了“新手指南”,上面有对游戏的介绍和具体的玩法:   “还有这么有趣的游戏啊?”皇晟光看介绍就被吸引住了。   “哪里有趣了?”寒续看着屏幕,完全不知所谓。   “这个游戏叫死亡岛,说的是有一些人被困在一个小岛上,这个岛上有一座活火山,在一定时间后会喷发(时间=玩家的人数/2,若玩家人数是单数则加一天),所以岛上的人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内做一个木筏,但木筏只够一部分人离开。   一个房间的玩家必须在七人以上,二十人以下,玩家会被系统随机分配三个角色,分别是平民、警察和杀手。若玩家人数为7人,其中有一名杀手和一名警察;若玩家人数为8-11人,则有两名杀手和两名警察;玩家有12-15人,杀手和警察则各三人;玩家16-18人,杀手和警察则各四人,玩家19-20人,则有五名杀手和五名警察。   杀手是只为杀人而存在,他们为了自己能生存而疯狂地杀死自己以外的玩家;警察则是正义的化身,他们将找出杀手并与平民联手与其对抗;平民是游戏里最需要具有判断力的角色,他们不会知道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身份,只能靠观察和推理得出结论。   杀手和警察可以在夜间活动,平民则只能在白天活动。   杀手可以在每天晚上杀一个人,警察每天晚上则有一次验证别人身份的机会,然后引导平民对杀手进行投票,所有的杀手或警察的意见统一杀人或验人意见才会有效。   白天所有玩家都必须去找食物、水和做木筏的工具,杀手和警察可以根据其他人的行为、语言和投票时的反应来判断对方的身份,白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要投票选择谁是杀手,一旦票数超过了玩家的一半,系统就会解密被投票那人的身份,若没有超过一半的票数或是有两个人的票数非常接近,则投票无效,投票结束后,不管被投方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死。   如果杀手被全部票出,平民和警察就胜出;若是警察或是平民全部被杀,那杀手就赢了,赢的那方可以从死亡岛上离开并得到游戏分数,输的则要扣掉一些分数,若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做成木筏或是三个角色都还有人存活,所有玩家全灭,全部要被扣分。   这个看似简单的游戏,其中却包含了推理、协作和悬疑,总之是很有趣啦!”   “哦,完全不明白。”寒续叼着烟,一脸茫然。   “你不明白怎么行啊?我来教你,我们要一起成长。”皇晟干劲十足。   “那你要先教我怎么用这个馒头。”寒续有些无奈地说。   “馒头?!”皇晟从寒续的目光看去,汗道,“拜托,这叫mouse啦!你不要把什么都跟吃的联想在一起好不好?”   “猫死?老鼠?”寒续不懂英文,根据发音猜测。   “阿续也懂英文哦?”皇晟还第一次知道。   “只是很简单的推理,想猫死的,不只有老鼠吗?”寒续振振有词。   “……”皇晟顿时无言以对。   一小时后,“死亡岛”已经下载完毕,寒续趁皇晟安装游戏的时候阅读任务说明,大约两天前,负责接待新亡灵的冥魂司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死者,他对于自己的死亡也非常惊讶,据他说,他当时正在玩这个游戏,游戏里说他被杀手杀死了,接着他就到了地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做梦一样,他到地府报道的次日又有一个和他相同经历的人出现,他也是在玩这个游戏,因为被所有人都投票说他是杀手,结果被大家票死,他说只记得一道白光从屏幕中向他射来,当他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到地府了,当晚,又有一个游戏的玩家来报道了,他也是在游戏中被杀手杀死的。   连续三个人的死亡引起了灵界的高度重视,他们查了生死簿,发现这三人都命不该绝,也就是说有人人为地缩短了他们的寿命,而且他们都是同一个游戏、同一个房间的玩家,所以可以判定,有人在根据游戏的进度杀人。   “阿续,搞定了!”皇晟向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任务书的寒续做了个“OK”的手势。   “哦,”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学习,寒续终于会开机了,“进去看看。”   “嗯。”皇晟已经申请了一个ID,他进入了那三名死者提供的一个叫“天黑请闭眼”的房间,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岛的地图,现在是游戏时间里的白天,其他玩家还混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正一边找着食物、水和做木筏的工具,一边在位于游戏右边的聊天界面里讨论着,在公告信息的窗口上显示着五名已死玩家的ID,分别是: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现在游戏里还剩下十五名玩家,其中还有四名杀手和四名警察。   “奇怪啊,有三个人去地府报道了,那另外两个人呢?”皇晟道。   “这是什么?”寒续指着正在滚动着的对话框。   “这是玩家讨论的地方,因为我们的现在才进入,之前的信息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他们是游戏开始后才进入的,只能以看客身份观看游戏进程,并不能在游戏中发言。   聊天界面上写着:   【系统】黑焰找到三根木头   空山灵雨对给你牛奶糖咩说:你是MM吗?为什么是牛奶糖不是棉花糖或是口香糖呢?   帅得直挠墙对美得直掉渣说:你是谁,说!!   【系统】魄风爬上香蕉树摘了七根香蕉   【系统】冷夜花魂在山洞里接了一碗清水   小雨沙沙对美得直掉渣说:该不会是马甲吧?   给你牛奶糖咩对空山灵雨说:在申请ID的时候牛奶糖之神突然降临。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残影是杀手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暗月雪是杀手   残影对蓝色雨日说:俺是良民!!你很可疑!!   【系统】残影怀疑蓝色雨日是杀手   黑焰对白焰说:哥哥,死到哪里去了?   美得直掉渣对帅得直挠墙说:亲爱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啊啊啊,让我死了吧~~   【系统】小雨沙沙找到一棵苹果树,轻轻一摇,三颗苹果掉下   水灵玫瑰对黑焰说:哥哥?是双号吧?   【系统】水灵玫瑰怀疑黑焰是杀手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黑焰是杀手   白焰对黑焰说:这把我没身份。   黑焰对水灵玫瑰说:晕啊,虽然我们是兄弟,但这是君子游戏,我们不会作弊的。   【系统】黑焰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冷夜花魂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警察还没验到吗??   【系统】游戏时间:12:00。   这就是皇晟进入这个房间后的所有聊天记录了,寒续看着在小岛的地图上忙碌的只有蚂蚁般大小的玩家觉得有些无聊:   “只是这样?”   “不只呢,你看这个,”皇晟用鼠标指着叫黑焰的玩家,“他头上有一个写着‘3’的数字,就表示有3个人怀疑他是杀手。”   “那又怎么样?”寒续不明白。   “如果在18:00的时候怀疑他是杀手的人达到八人以上,他的身份就要被系统解密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死。”皇晟解释道。   “如果真有人依照这个游戏在杀人的话,那下一个死的就是被投票出来的玩家?”寒续猜测,“但凶手怎么知道每个玩家背后是什么人?”   “这里应该有玩家资料吧?”皇晟说着双击了黑焰,从他身体旁边弹出一个小窗口,上面写着:   用户名:黑焰   地址:TMX市   游戏次数:1872次   胜出次数:926次   胜率:49.47%   “只有这样的资料恐怕找不到他们吧?”寒续提出质疑。   “是啊,只知道他在TMX市,凶手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真实身份是什么?”皇晟也奇怪了,他又双击了正在海边捕鱼的程平凡,他的资料窗口上写着:   用户名:程平凡   地址:天上人间   游戏次数:378次   胜出次数:196次   胜率:51.85%   “天上人间?”寒续奇道。   “哈哈,这是玩家们的幽默啦,他们的资料并一定是真实的。”皇晟解释道。   这么说凶手是在用念力杀人了?但他怎么知道每一个ID的背后是什么人?寒续不明白。   游戏还在继续着:   【系统】空山灵雨怀疑黑焰是杀手   空山灵雨对黑焰说:不管怎么样,两兄弟先死一个再说,大家来投这个!!   【系统】冷夜花魂怀疑黑焰是杀手   【系统】白焰怀疑黑焰是杀手   黑焰对白焰说:连你也怀疑我?   白焰对黑焰说:岛上无兄弟,你就安息吧!   黑焰对白焰说:我是警察!!   黑焰对白焰说:【系统】绝密警察名单:黑焰、狐嗣枫   黑焰对白焰说:【系统】黑焰查验白焰   黑焰对白焰说:【系统】身份解密:白焰是平民   白焰对黑焰说:你跳了?   黑焰对白焰说:被你们逼的!!   黑焰对水灵玫瑰说:大家来票这个!!快!!!   【系统】白焰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魄风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残影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残影对水灵玫瑰说:听警察的!   水灵玫瑰对黑焰说:我是民!!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给你牛奶糖咩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黑焰对水灵玫瑰说:你袭警了,票死再说。   【系统】帅得直挠墙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美得直掉渣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帅得直挠墙说:两口子真一致。   【系统】空山灵雨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冷夜风魂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美得直掉渣害羞地对帅得直挠墙说:亲爱的,我听你的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系统】暗月雪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暗月雪对水灵玫瑰说:你被迅猛了。   水灵玫瑰大哭道:苍天哪!!我是冤枉的。   残影对水灵玫瑰说:是不是冤枉一会儿才知道。   黑焰对水灵玫瑰说:就算你是冤枉的,你也是乱民,死吧!天马流星拳!!   水灵玫瑰一脚踢向黑焰:哼,你也活不了!!   【系统】游戏时间:16:00   【系统】程平凡在海边钓到八条鱼   【系统】程平凡怀疑水灵玫瑰是杀手   帅得直挠墙捧起美得直掉渣的脸献上一个轻轻的吻。   果壳宝宝望着天上的太阳,无聊地坐在了岩石上,摇晃着小脚丫。   【系统】空山灵雨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全是蘑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他犹豫了一会儿,离开了。   看着水灵玫瑰头上“14”的数字,寒续问:   “在白天结束的时候,她的身份就会被解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是这样。”皇晟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黑焰贴出一些信息后,大家都相信他了,似乎这就代表了他是警察的身份?   “那个黑焰肯定会被杀吧?”寒续也看出了一些苗头。   “嗯,既然他是警察,杀手肯定要杀他的。”皇晟点头,因为杀手只有杀光警察或是平民才可以得胜,现在已经有一名叫狐嗣枫的警察死掉了,剩下的只有四名警察,再加上黑焰的身份已经明朗,杀警察是取得胜利的最快途径,也难怪水灵玫瑰说他也活不了。   寒续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正在滚动的聊天窗口:   【系统】暗月雪找到一根木头   给你牛奶糖咩对水灵玫瑰说:没人分票?你真是民?!   水灵玫瑰对着众人哭道:555,你们欺负我!!   帅得直挠墙对水灵玫瑰说:哪把民不冤死几个?警察拉的你,你先去吧!   【系统】美得直掉渣找到一根结实的绳子   白焰对黑焰说:你也死定了。   黑焰对白焰说:嗯,郁闷。   【系统】游戏时间:17:00   【系统】离白天结束还有一小时,请大家迅猛投票   魄风看了看表:谁是房主,能不能把白天的等待时间调短一点?   蓝色雨日对魄风说:是啊,太难等了,这样要玩多久啊?   【系统】残影找到一盒火柴   帅得直挠墙对美得直掉渣说:是哦,再过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给你牛奶糖咩:一会儿黑夜的时候去吃吧,等的时间太久了,又不能退。   果壳宝宝对给你牛奶糖咩说:为什么不能退?   空山灵雨对果壳宝宝说:退了要扣20分的!20分啊!赢一次才4分呢!   【系统】白焰捉到一只野兔   小雨沙沙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了,正好去吃晚饭。   【系统】系统时间:18:00   【系统】众口铄金,水灵玫瑰你就认命吧!   【系统】水灵玫瑰身份解密:平民   【系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杀手潜行,警察出动,良民们保重吧!   聊天届面出现这行字后就没有动静了,同时水灵玫瑰的名字也出现在公告信息上,与其他五位死者并排在一起: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   “这就表示他死了?”寒续对于现代化的东西还不太了解。   “嗯,不知道这个玩家是不是也已经被杀了?”皇晟点头。   “我回地府看看。”寒续说着就消失了。   地府,冥魂司   寒续走进喧闹的冥魂司,一条长长的鬼魂队伍正缓缓前进着,数名负责管理的狱卒正忙碌着,但当他们看到寒续时都不禁退避三舍,同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当与他的目光相撞时,又作贼心虚地望向别处,就好像寒续身上有什么致命的传染病,又好像他是杀人狂,被他看到的人都会被杀死似的。   寒续瞄了他们一眼,一点也不在意,那表情好像不与小孩子计较的大人一样。   “刚才有没有一位奇怪的鬼魂报道?”寒续问冥魂司的狱卒。   “有,在那边!”狱卒指着正对着两名狱卒大吵大闹的女生。   “我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会死?!”那女生抓住其中一位狱卒的衣服使劲摇晃着。   “这个……”因为她不是第一个出状况的,狱卒也不知如何回答,“你放心,已经有人在调查了。”   “调查?调查后我可以复活吗?”那女生问。   “这……,对不起,恐怕不行,不过你放心,你余下的寿命我们会加在你下世。”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只能暂时这么处理了。   “我不要!!我要复活!!我还没谈过恋爱啊!!天哪——!!”女生放声大哭。   “你就是水什么玫瑰?”寒续问。   “是水灵玫瑰。”水灵玫瑰没好气地回过头,但就在她看到寒续的那一瞬间就呆住了,好帅啊!为什么我生前没有遇到这么帅的男人?她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关于那个游戏,你有什么些线索?”寒续没有安慰她的意思,直接问。   “当然有了,”水灵玫瑰道,“肯定是黑焰干的!”   “你怎么知道?”寒续奇道。   “都是他开始票我的,不然我就不会死了,”水灵玫瑰一想到这事就郁闷,明明只是个游戏,为什么自己会死?   “好像一开始是你先投他的吧?”   “总之是他不会错的!”水灵玫瑰一口咬定。   “在你们玩游戏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寒续换了个问题。   “奇怪的事?我现在死了,这还不奇怪吗?”水灵玫瑰愤懑道,“这游戏我以前也玩过,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我看到系统解密了我的身份,一道白光从屏幕中射出,之后我就在这里了。”   “黑焰贴了些东西后大家都相信他了,他贴的是什么?”   “那是警察才有的绝密信息,只有警察才能看到,如果警察被民投票,他们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会先贴出警察的信息,让大家投票警察以外的人——也许会票到杀手也不一定,这样警察在白天的时候暂时不用死,虽然夜晚的时候一样会被杀手杀掉,但可以拖一局,也多一次查验杀手的机会,这就是跳票。”水灵玫瑰解释道。   “哦。”寒续大概明白了。   “对啦,你说到奇怪的事,我想起来了,”水灵玫瑰突然道,“从一开始被杀手杀死的人没有一个留下遗言。”   “留下遗言?”寒续重复道。   “嗯,夜晚被杀手杀死的人会留下遗言,但只有一句话,如果是警察的话,这个就比较有用了,因为他们可以在遗言中说验出某某是杀手,如果没有验到也可以随便说一个,他们说的都是警察以外、没有查验过的人,所以被他们指证的人都会死,这样以后查验的机会就会少一些。”水灵玫瑰道,“可是第一次被杀死的警察,好像叫狐嗣枫的就没有留下遗言,bzy_narok和风龙也都没有留下,很奇怪耶。”   “因为他们也跟你一样。”寒续缓缓地说,没有丝毫的同情。   “什么?就是说我前面死的玩家也都真正地被杀了吗?”水灵玫瑰大吃一惊。   “是的,他们都已经轮回了。”狱卒答道。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在玩游戏而已啊!!”水灵仰天长啸。   “所以才要调查。”寒续道,“还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事吗?”她不久以后也要进入轮回,届时不会再有这世的记忆,所以要先问清楚。   “……,没有了。”水灵玫瑰别过头,不再说话。   “那请这边走。”狱卒将水灵带入轮回司。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在玩这个游戏,偏偏我们要死?水灵玫瑰眼泪不觉掉了下来,既然这样,就让所有人都死吧!大家一起死!我们就不会寂寞了!!一想到自己短暂的人生,一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事都没有经历过就匆匆离开人世,一想到其他玩这个游戏的人并不像她那样需要付出生命,她就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那女孩似乎有话没说?寒续看出水灵最后的表情有些奇怪,算了,先看看晟那边的进度吧?   看着寒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冥魂司,几个狱卒迅速聚到了一起: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就是传说中的寒续。”   “长得好帅。”一名女性狱卒望着寒续的背影双眼冒心。   “帅?你才来还不知道,反正这个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一名男性狱卒示好地说。   “为什么啊?”那名女性狱卒问。   “我也不知道,很多前辈提到寒续都脸色发青呢,还有不少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气得咬牙切齿,没深仇也有大恨,我也有问过他们究竟是什么事,但他们都不说。”那名男性狱卒道。   “我也有听前辈提起过,说他个性其差,让人讨厌。”另一名也说。   “是啊是啊,总之离他远点比较好!”其他两人也说。   “好可怕的样子。”女性狱卒收起了爱慕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TMX市被一片彩色的灯光覆盖,将天映得一片金黄,但毕竟也有光明无法照耀的地方,喧闹繁华的城市中暗藏着杀机。   TMX市,北鬼街   “阿续,饭已经做好了。”皇晟听到外面有响动就知道是寒续回来了,他从厨房探出头。   “没动静了?”寒续坐到电脑前,发现聊天界面上依然只有他离开时显示的字。   “是哦,一直都没动静,外面天都黑了。”皇晟道。   似乎凶手让游戏中的时间与现实的相同,他是怎么办到的?寒续叼着烟,出神地想,以至于烟灰快掉下也混然不觉。   “阿续,先吃饭吧!”皇晟叫道。   “啊。”寒续这才发现烟已燃尽,他将烟头按进了烟灰缸,也就在这一瞬,他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尖叫,他愣了愣,目光落在了屏幕上。   “阿续,吃饭了。”皇晟又一次提醒道。   “哦。”寒续把思绪拉了回来,是错觉吗?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每次寒续熄掉烟都会听到怨灵们的尖叫,因此他也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对他而言,那声音根本就来自他心底。   夜已经很深了,皇晟的房里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客厅里的电脑依旧闪着昏暗的光,寒续坐在电脑前出神地望着屏幕,鼠标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着如小山般高的烟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已经凌晨三点过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像一切已经静止似的,除了音响里传来游戏中摸拟丛林中的鸟叫外,四周一片寂静,但在这片宁静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06:00   游戏里的聊天界面好像复活似地弹出一行字:   【系统】黑焰没有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他奄奄一息,仅有一句话要交待,众人听好,不准起哄。   出现了这行字后,又是一片死寂,秒针在嘀嗒嘀嗒地走着,每一秒都格外漫长,大约过了五分钟,界面上又出现了几行字:   【系统】黑焰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系统】天光大亮,请公民们发挥才智,迅猛投票   可能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还没有人说话,但玩家的名字分明在游戏名单里。   这就是被杀手杀死的迅息?寒续站起身。   “阿续,你没睡啊?”皇晟打着呵欠从房里出来。   “已经出现牺牲者了。”寒续神色严峻地回过头,向皇晟道。对方在他眼皮底下连杀了两个人,可目前他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啊?是不是那个叫黑焰的死了?”皇晟顿时有了精神,奔到了电脑前。   “嗯,我去看下。”寒续说着消失了。   地府,冥魂司   在黑暗的地府里是不分白昼的,冥魂司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都是刚刚报道的鬼魂,他们正缓缓地向前移动着,在特别接待处,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年正好奇地拉着一名狱卒问这问那: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啊?原来真的有死后的世界啊?”他似乎对于自己的死没有半点悲伤,倒是少有的鬼魂。   “你是黑焰吧?”寒续走过来。   “是啊,你是谁?这里的BOSS吗?”黑焰好奇地打量着寒续。   “你已经死了。”寒续缓缓道。   “我知道啊,”黑焰倒是冷静得出奇,与先前几人的大吵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反倒让狱卒们有些不习惯了,“我会去天堂吧?我可是好人哪!”   “对于你的死,你不觉得奇怪吗?”寒续问。   “不奇怪,我本来就是癌症晚期,能够这样毫无痛苦地死去也是一种福气啦!”黑焰倒看得挺开。   “你并不是死于癌症,”寒续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死亡岛这个游戏吧?”   “嗯,我是警察。”黑焰有些糊涂了,这个人说的话怎么这么没有边际?死亡岛游戏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电脑幅射?   “你被杀手杀死了,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那个水灵玫瑰可把我害苦了,本来不会暴露身份的,”黑焰愤愤道,又很快意识到寒续的话中有玄外之音,“等等,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依照游戏的进度杀人,”寒续接过话,“在你之前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啊!!”这下黑焰说不出话来了,这事比他知道有地府的存在更让他惊讶。   “就连游戏的进度也与现实中的进度是一样的,你们没有察觉到吗?”寒续对此非常奇怪。   “没有,”黑焰摇头道,“这个游戏的时间是由房主设置的,我们只是觉得游戏时间有点长,倒没发现与现实中的时间是一样的。”   “同一个游戏玩几天,你们觉得这样正常吗?”寒续不解。   “这是正常的啦,房主在游戏设置的时候只要将‘游戏正常结束’选项打勾就可以了。”黑焰道。   “游戏正常结束?”   “嗯,就是说游戏可以分几天完成,在分出胜负之前不能退出游戏,否则就要扣很多分的意思。”黑焰道,“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上线,那人会出现死亡的状态,对于真正喜欢游戏的玩家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这也算是玩家的执着吧?”   “我记得里面叫白焰的是你哥哥吧?”寒续问。   “是啊,啊!这么说我哥哥也有危险了!”黑焰突然想到,惊呼道。   “不错,我想通知其他人结束游戏,怎么才能联系上你哥哥?”虽然不知道这方法是否可行,但总得试一试。   “你去我家,哥他肯定还在睡觉,如果他不相信,你就把这个给他。”黑焰说着开始写一张纸条,“他看后就知道了,因为这是我们两兄弟才知道的秘密。”   “嗯。”寒续接过纸条。   “我家的地址在背面,麻烦你了,请一定要救我哥!”黑焰拜托道。   “尽力。”寒续道。   寒续根据黑焰给的地址来到西井街的一幢公寓,此时还不到八点,在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后,一个睡眼忪忪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打开门:   “你找谁?”他看着寒续。   “是黑焰叫我来的,”寒续道,“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八道!”白焰怒视寒续,“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   “这是他给你的。”寒续递上纸条。   白焰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接过纸条,顿时脸色大变,他奔向黑焰的房间,打开门,却看到黑焰躺在床上已经毫无声息,在床头柜旁边的手提电脑上还显示着死亡岛公告他死亡的信息。   “怎么,怎么会这样?”白焰虚脱地靠在门上,“他的病明明已经有起色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玩这个游戏的!!”   “现在连你也很危险。”寒续道,“有人在根据游戏的进度杀人,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是谁。”   “怎么可能,我以前玩过很多次,根本没有这样的事!”白焰根本不相信,但黑焰的字条让他不得不信,他看着床上黑焰冰冷的脸,自责不已。   “当务之急是尽快通知其他人,让大家停止游戏。”寒续道,但他也不知这是否可行,凶手行凶的方法他还不得而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白焰应了一声,回房了。   寒续走到黑焰的笔记本电脑前,此时他游戏的界面已经变成了灰色,代表他已死亡,同时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公告信息上: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黑焰(警察)。   同时白焰已经开始在聊天界面里发信息了:   白焰: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在线?   白焰:出事了!有没有人在?上线的露个头!!   白焰:没有人在吗??   似乎时间太早了些。寒续看着聊天界面,暗忖。   “不行,没有人在。”白焰走进黑焰的房间。   “黑焰是警察吧?”寒续道,“不是有警察才知道的绝密信息吗?能不能看到其他几名警察是谁?”   “现在已经看不到,黑焰已经死了,”白焰摇头道,“玩家在游戏里死后就只能观看游戏,不能再发言也看不到绝密信息,这是为了防止作弊设计的。”   “你试试看能不能退出游戏。”寒续沉吟道,   “嗯。”白焰回房了,寒续尾随其后。   白焰在游戏界面的右下方点击“退出游戏”的按钮,可半天都没有反应,好像死机了一般,他在聊天界面里随便打了两个字,字很快就出现了,他再试着按“退出游戏”,依然没有反应,他干脆关掉了整个游戏窗口,但一秒钟后,WEB页自动打开了,还是“死亡岛”的游戏,白焰看着自己熟悉的页面,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干脆在“任务管理器”中将游戏进程结束,并在防火墙里把这个游戏的网址阻止,但一秒钟后,“死亡岛”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屏幕上,白焰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冷汗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怎,怎么办?”刚刚他还不是特别相信寒续的话,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先稳定大家的情绪,让他们不要杀任何人,也不要向任何人投票,不能再有人死了!”寒续也觉得棘手,从这个情况看来,游戏已经不可能停止了。   “嗯。”白焰咽了咽口水,“我们,都不会有事吧?”   “凶手明显是依照游戏的进程杀人,只要游戏中没有人死亡,他就无从下手,一旦他有所动作,我们就会知道!”对于这一点,寒续非常肯定。   “我要先处理黑焰的尸体,一切拜托了!”白焰想到弟弟的死,不由悲从中来。   从白焰和黑焰的公寓离开,寒续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他边走边思考着这件案子:   到目前为止,杀手还有四人,警察只有三人,平民有六人,那么,凶手就在他们之中吗?他是用念力杀人不会有错,可他怎么知道那些ID背后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以游戏的进度杀人?这事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对方应该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引发事件发生的导火索是什么?凶手应该与里面的玩家素不相识才是,或者只是单纯地为了好玩?还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力量?对了,若是灵能者作案,灵界应该有相关的资料!寒续突然想到,灵界一直关注着人类世界中的异能者,设有专门收集情报的灵情司,灵情司在经过调查后会培养一部分人成为灵界警察,所以他们的资料最齐全!   想到这,寒续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里,趁四下无人时消失在巷子深处。   地府,灵情司   “要全部灵能者的资料啊?”负责灵情司事务的四殿长官阿成看着寒续,表情有些奇怪。   “嗯,有吗?”虽然寒续也知道工作量会很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你确定是全部吗?”阿成再一次问道。   “嗯。”对于凶手寒续没头绪,只能一个一个地找了。   “那跟我来吧!”阿成带着寒续往里屋走。   所有的情报都放在灵情司内,灵情司也根据各种信息分门别类,因为地府是从大神开世时就已经存在,所以从那时累积下来的资料已无法用数计,每一个分类的房间都足有百坪大,里面全是超大型书柜,书柜上密密麻麻地放着各种档案资料。   阿成带着寒续到了一间门牌上写着“灵能者资料室”的房间外面,道:   “就在这里面了。”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寒续,“不过里面是禁止吸烟的。”   “欸?”寒续一脸受打击的模样。   “你要的资料全在里面。”阿成打开门,只见足有十余米高的书柜高高耸立着,书柜与书柜之间只有半米的间隔,书柜是由一尺来宽的书架组成,书架上放有厚厚的档案夹,每个档案夹里有一百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存在的时间、有什么能力、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等等,比任何地方的个人档案都详细,而每一层书架有一百个档案夹,每一个书柜有一百层书架,而这个房间少说也有满满地百来个书柜,这……   “喂,阿成,我所说的全部至少是指还活着的人吧?”寒续惊得差点把烟掉地上。   “哦,就是最外面的这个了,”阿成指着他们前方的书柜道,“上面分了地区和年龄,你小心别弄乱了,很难整理的。”他告诫道。   “嗯。”少说也有两层书架,量还是很大啊。   “我去做事了,你慢慢找。”阿成说着带上门,过了三秒,他又从门边探个头进来,“记得别弄乱了!”   “知道了。”寒续无奈地叹了口气。   首先是亚洲地区,寒续蹲在地上找着标签,然后是使用中文的国家,年龄应该在14岁以上50岁以下吧?其次是其他地区的华籍人士,范围在一点点缩小,最后放在寒续面前的只有两个档案夹,依然还有200来人,因为凶手的资讯实在是太少,现在只能一个一个查找了。   寒续盘腿坐在地上,翻看着每一个灵能者的资料,将有嫌疑的人放在一边,因为里面有的人只是能看到鬼魂,有的只是可以听到鬼怪说话,这些只能算有特殊能力的人类,连灵能者中最低等的念力者都算不上,只能算有异能,所以可以把他们排除掉。   经过寒续五个小时的排查,最终剩下五十七名嫌疑人。   虽然资料室有着他们详细的资料,但因为灵情司人手不足,他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去监视,只是在一段时间后去察看他们的生活情况,这个周期一般在三个月到半年之间,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不会有改变,所以这里面是否有人此刻在犯案,寒续也不得而知。   “呀,是寒续呀!”一个女声从门边传来,她是专门负责灵能者资料的工作人员,“你在干什么?”她半蹲在寒续面前,奇道。   “找资料。”寒续头也没抬。   “干嘛这么麻烦?”她道,“只要用电脑搜索一下就好了。”如今的地府也与现代科技接轨,让他们的工作轻松不少。   “欸?”寒续一愣。   “我来帮你吧!”工作人员热心地坐到角落里的电脑前,根据寒续提供的资料不到一分钟就查到了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就是这些。”她将资料保存在一张盘里,然后递给寒续。   看着自己手中薄薄的一张盘,再看着另一边厚厚的一堆资料,寒续觉得刚才自己真像个笨蛋,他靠着旁边的书架:   “有这么轻松的办法,阿成还让我自己慢慢查。”   “呵呵,因为阿成大人对电脑一窍不通啊!”工作人员笑道,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寒,寒续……”   “什么?”寒续想起自己也才学会,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背后依靠的东西开始往下倒,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轰轰轰”书柜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倒下,书柜里的档案资料在空中飞舞,书柜倒下仰起的灰尘弥漫在整个资料室,半分钟后,资料室里的书柜全部斜倒在前方的书柜上,资料像雪片一样慢慢飘落,资料室被浓烈的烟尘笼罩,好像大战后的废墟。   “……”看着乱成一团的资料室,豆大的汗珠同时滑过寒续和工作人员的脸颊。   “我走了,再见。”寒续知道再不走被阿成知道他就活不了了。   工作人员看着乱成一团的资料室,欲哭无泪。   TMX市,北鬼街   “阿续,出事了!!”寒续一进门,皇晟就神色凝重地对他道。   “怎么了?白焰没有告诉他们不要再杀人,不要再向任何人投票吗?”寒续问。   “不,他说了,现在全乱了!”皇晟站起身,示意寒续坐下,“你走后不久那个叫白焰的就发言了,可能是其他人都不在,没有回音,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他们陆续出现了。”他说着把聊天记录拉到先前面:   白焰: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在线?   白焰:出事了!有没有人在?上线的露个头!!   白焰:没有人在吗??   【系统】游戏时间:08:00   【系统】游戏时间:09:00   【系统】游戏时间:10:00   【系统】游戏时间:11:00   【系统】游戏时间:12:00   【系统】游戏时间:13:00   给你牛奶糖咩对白焰说:这么早啊,黑焰死掉了。   白焰对给你牛奶糖咩说:他死掉了,真的死掉了!!有人在依照游戏的进度杀人,大家不要再玩了!!   给你牛奶糖咩一脸茫然地望着白焰:什么意思呀?   白焰对给你牛奶糖咩说:不只是黑焰,前面几个被杀死的玩家也全部都死掉了!真正地死掉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系统】游戏时间15:00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骗人的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魄风对白焰说:这位科幻小说看多了,鉴定完毕。   美得直掉渣向大家打招呼:好热闹啊,有没有看到我亲爱的?   【系统】程平凡找到三根木头   蓝色雨日对白焰说:还有人咒自己弟弟死的?真稀奇!   残影对白焰说:你的故事还可以更精彩一点,比如说火星人绑架了你弟弟,请继续,谢谢。   白焰发怒了:我没有骗你们!!你们退出游戏试试!!根本退不了!!!   冷夜花魂不屑地对白焰说:嘁,你想让我们退,是想我们扣分吧?   果壳宝宝对白焰说:大家退了有什么好处?你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身份。   空山灵雨往白焰脸上啐道:卑鄙!只是游戏而已,干嘛耍这种手段!!   【系统】程平凡挖到五个土豆   暗月雪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来了!   帅得直挠墙对美得直掉渣说:亲爱的,我来了!   美得直掉渣对帅得直挠墙说:亲爱的,你来了,我好想你哟~~   帅得直挠墙捧起美得直掉渣的脸献上一个深深的吻。   【系统】程平凡找到一盒火柴   白焰发怒了:别闹了!!真的出事了!!   【系统】冷夜花魂怀疑白焰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你死了我们就相信了。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白焰是杀手   【系统】暗月雪怀疑白焰是杀手   白焰发怒了:只要你们点退出游戏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这个游戏根本结束不了!!   魄风对白焰说:那我退下,如果我被扣分了就诅咒你!   白焰对魄风说:如果你能退,我就咬舌自尽!!   【系统】程平凡拾到一根绳子   【系统】游戏时间:16:00   魄风对白焰说:……   白焰对魄风说:怎么样,是退不了吧?   魄风对白焰说:……   魄风对白焰说:……   魄风对白焰说:……   小雨沙沙对魄风说:到底怎么了?   魄风对白焰说:……   冷夜花魂一脚踢在魄风脸上:你究竟退了没有?骗谁呢?   魄风对白焰说:……,真退不了   帅得直挠墙一脸不相信地望着魄风:你们联合起来晃点我们的吧?   美得直掉渣拉着帅得直挠墙的手左右摇晃着:晃点是什么意思?   残影对美得直掉渣说:骗   【系统】空山灵雨怀疑魄风是杀手   魄风对空山灵雨说:我没骗你们,你自己试试看!真的退不了!   魄风对白焰说:会不会是病毒?   白焰对魄风说:我也不知道,就是退不了!!而且前面死掉的玩家也真的死了,我弟弟今天早上就已经死了,大家,有人在依照游戏的进度杀人!!   给你牛奶糖咩对白焰说:你怎么知道其他玩家都死了?你怎么知道你弟弟的死是因为玩这个游戏的缘故??   白焰对给你牛奶糖咩说:有人来通知我的,他们正在调查这件事,所以在他们找到凶手之前大家都不要再投票了,杀手也不要再杀人!!不能再有人死了!!   蓝色雨日对白焰说:奇怪了,我们彼此都不认识,凶手是怎么杀人的?   残影对白焰说:是啊!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我退下试试。   小雨沙沙对冷夜花魂说:好,我相信你。   【系统】程平凡找到四根木头   帅得直挠墙对程平凡说:别找了!   程平凡:既然是游戏,就要玩到底。   【系统】程平凡找到两个梨子   白焰对程平凡说:……,现在不仅仅是游戏了,有人在依照游戏进程杀人!!是真正的死亡!!   程平凡:哦,你们以前都玩过吧?这个游戏是不可能有玩美结局的,警察、平民或是杀手必须要有一方全部死掉才行,还有,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做成木筏,剩下的人全部都要死,如果在时间到时,三方都还有人在,游戏玩家就会全灭,各位,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必须分出胜负   空山灵雨对程平凡说:……   美得直掉渣对程平凡说:……   蓝色雨日对程平凡说:是啊!如果什么都不做,可能大家都要死啊!!   冷夜花魂发怒了:妈的,退不了!!   小雨沙沙怔怔地看着冷夜花魂:不会吧?!   冷夜花魂发怒了:我靠!真的退不了!!我都关机了,不知为什么又自动重启,然后又进入游戏了!!   果壳宝宝对冷夜花魂说:我们真的要死掉吗??   冷夜花魂发怒了:我怎么知道!!!   【系统】程平凡找到一根木头   给你牛奶糖咩放声大哭:为什么会这样??   白焰对冷夜花魂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你去死吧!!   帅得直挠墙:程平凡:哦,你们以前都玩过吧?这个游戏是不可能有玩美结局的,警察、平民或是杀手必须要有一方全部死掉才行,还有,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做成木筏,剩下的人全部都要死,如果在时间到时,三方都还有人在,游戏玩家就会全灭,各位,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必须分出胜负   帅得直挠墙:程平凡:哦,你们以前都玩过吧?这个游戏是不可能有玩美结局的,警察、平民或是杀手必须要有一方全部死掉才行,还有,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做成木筏,剩下的人全部都要死,如果在时间到时,三方都还有人在,游戏玩家就会全灭,各位,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必须分出胜负   帅得直挠墙:程平凡:哦,你们以前都玩过吧?这个游戏是不可能有玩美结局的,警察、平民或是杀手必须要有一方全部死掉才行,还有,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做成木筏,剩下的人全部都要死,如果在时间到时,三方都还有人在,游戏玩家就会全灭,各位,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必须分出胜负   残影对帅得直挠墙说:不要刷屏!!   帅得直挠墙:我只是想提醒大家!!   【系统】游戏时间:17:00   空山灵雨对白焰说:现在怎么办?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死!!   白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系统】魄风在山洞里接了一碗清水   魄风对白焰说:大家先做木筏吧!   【系统】美得直掉渣捡到两个椰子   蓝色雨日放声大哭:我还不想死!!   暗月雪对蓝色雨日说:没人想死!!   【系统】小雨沙沙捡到一只死了的野兔   【系统】冷夜花魂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空山灵雨说:是不是把杀手都票死以后大家都可以得救,既然这样,大家来吧!!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空山灵雨对冷夜花魂说:你!!!!   冷夜花魂对空山灵雨说:肯定是你!昨天票警察那么积极!!大家来这个!!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美得直掉渣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太好吧?如果按白焰所说,空山不是死定了?   冷夜花魂对美得直掉渣说:没办法,总不能大家一起死吧?   【系统】暗月雪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系统】给你牛奶糖咩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空山灵雨狠狠地给了冷夜花魂几个大嘴巴:你他妈才杀手!!大家来票他!!!   【系统】空山灵雨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空山灵雨说:如果你不是杀手,我就自杀!!   冷夜花魂对空山灵雨说:大家快来这个!!不来的是杀手!下盘直接票死!!   空山灵雨狠狠地给了冷夜花魂几个大嘴巴: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小雨沙沙狠狠地给了空山灵雨几个大嘴巴:不许骂脏话!不许打人!!   空山灵雨狠狠地给了小雨沙沙几个大嘴巴:明知道有人在依照游戏进度杀人,你们还票我!!你和冷夜都是杀手,大家票死他们!!!   【系统】帅得直挠墙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系统】白焰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系统】程平凡找到一根木头   程平凡:可能杀手被票死后其他人就会得救吧?不管怎么说,你是杀手,我们票你是天经地义的   【系统】程平凡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空山灵雨对程平凡说:天你妈个头!!你死下试试?!!   空山灵雨对白焰说:还有你!!你不是最清楚这件事吗??你还票我??你怎么不站出来说句话!!!   白焰对空山灵雨说:这游戏是不会有双赢局面的,对不起了   空山灵雨发怒了:我死了你们他妈的也活不了多久!!!   【系统】美得直掉渣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空山灵雨发怒了:我要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魄风对空山灵雨说:我就不票你了,可怜!   空山灵雨对魄风说:你不票我有什么用???滚!!!   【系统】暗月雪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空山灵雨发怒了:他妈的一群王八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诅咒你们全部下地狱!!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空山灵雨是杀手   果壳宝宝带有歉意地对空山灵雨说:Sorry,881   残影:……   空山灵雨对冷夜花魂说: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的!!!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空山灵雨:杀手先下去!   空山灵雨发怒了:我会诅咒你们全部人的!!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   【系统】游戏时间:18:00   【系统】众口铄金,空山灵雨你就认命吧!   【系统】空山灵雨身份解密:杀手   【系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杀手潜行,警察出动,良民们保重吧!   今天的游戏进程到这里就结束了,看着这满满一篇的聊天记录,寒续有些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或许如他们所说,到最后剩下的人都可能死掉,但毕竟游戏中还有六天时间,这六天本可以不用死人的,但现在一切全乱了,他忽视了一点:人类的自私之心!!在那些玩家看来,与其赌一个不知道的未来,不如用他们的手开僻新道路——就是用游戏里的方法尽快结束!!   这时公告栏上出现了新的信息: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黑焰(警察)、空山灵雨(杀手)   “怎么办?”皇晟也傻眼了,他非常想阻止那些玩家,可他无法在里面说话,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寒续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沉沉以叹了口气:   “我出去一下。”   地府,冥魂司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在狱卒中间挣扎着,“他妈的一群王八蛋!!没人性的东西!!”他破口大骂也全然不顾他骂的人是否听得到。   “你是空山灵雨吧?”寒续道,也难怪了,明明知道在游戏里死的玩家现实中也真正地会死,那些人为了自己保命还是票死了他,不管是谁都会生气。   “滚开!!”空山灵雨还在气头上。   “你还真是杀手,以前被杀的玩家你也有份。”寒续缓缓道。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被杀的玩家会死啊!”空山灵雨怒道,“妈的,那个冷夜花魂,其实她也是杀手!!”   “什么?”寒续清楚地记得冷夜花魂是带头票他的人,“你们都是杀手,她为什么要票死你?”   “这还不简单,她以为票死我以后大家就会不怀疑他是杀手,这样的情况,就算警察查到凶手也不可能跳出来说——现在这根本不仅仅是游戏了!!这样不明摆着吗?现在这个游戏已经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命,谁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空山灵雨冷哼一声,“为了自己保命,那种人什么做不出来??”   “真是卑劣的人性。”寒续冷笑道,他还以为那个叫冷夜花魂的玩家是警察,没想到竟是杀手!   “气死我了!!”空山灵雨跺脚骂道。   “你放心,你今生余下的寿命我们会加在你下世的。”狱卒安慰道。   “有个屁用!老子都死了!!”空山灵雨冲狱卒咆哮道。   “怎么才能找到其他玩家?”寒续问。   “我不知道!”空山灵雨粗暴地说,“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去救他们的!!让他们都死吧!让他们都下地狱去吧!哈哈哈——!!”   冥魂司沉闷的空气中回荡着空山灵雨的狂笑,笑声中带有七分愤怒、三分哀伤,让其他人的心也随之沉重起来。   “就是死,也要大家一起死!!”空山灵雨咬牙道,然后被狱卒带走了。   人类啊,真是自私又卑劣的存在!寒续目送步伐有些蹒跚的空山灵雨离开,在心里冷笑着,将嘴里快燃尽的烟头用指尖掐熄后,随着重新燃起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中。   白焰家   与白天相见相比,现在的白焰苍老了许多,他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看来他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和进水了,他一见寒续,表情略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很多:   “对不起,我阻止不了他们。”   “嗯。”寒续应了一声,白焰也向空山灵雨投了票——他是最清楚后果的人,但他依然这么做了,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人是无私的,他们只会想到自己的利益,哪怕晚死一天,他们都会有希望,哪怕死的那个人是他们的亲人、爱人、朋友,他们也会庆幸死的人不是自己。   “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白焰急切地问,声音也高亢了起来。   “死去的人都不合作。”寒续淡淡地回答,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水灵玫瑰也是欲言又止,想必和空山灵雨有同样的想法——我已经死了,其他人也不能独活。   “是吗?我就知道……”白焰虚脱地靠在墙上。   “那个叫冷夜花魂的是个危险人物,他本身就是杀手,票死空山灵雨的目的是不想让警察怀疑他,你要多注意他,不要让其他人再听他的话。”寒续道明了来意,他知道只有与人类的利益有关的事,他们才会感兴趣——特别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人性真的很丑陋。   “啊!”白焰也大吃一惊,“我知道了。”   寒续也不想跟他多说,他正准备走,白焰突地叫住了他:   “拜托了,请一定要救我们!!”   “尽力吧!”寒续淡淡地回答,在他心里,想要救他们的愿望已经渐渐淡了。  次日,06:00   【系统】给你牛奶糖咩最终没有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他奄奄一息,仅有一句话要交待,众人听好,不准起哄。   五分钟后   【系统】给你牛奶糖咩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系统】天光大亮,请公民们发挥才智,迅猛投票   果壳宝宝:又有两个人死了!   【系统】程平凡找到一根绳子   帅得直挠墙:你们也一夜没睡?   小雨沙沙对帅得直挠墙说:拜托,谁睡得着啊?   美得直掉渣对帅得直挠墙说:你不也没睡么?   【系统】蓝色雨日找到十颗花生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   暗月雪:大家注意!牛奶糖是警察!!   果然,只见公告信息上显示着: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黑焰(警察)、空山灵雨(杀手)、给你牛奶糖咩(警察)   【系统】帅得直挠墙找到两个苹果   冷夜花魂大叫着:天哪!杀手的刀这么准!!只有两个警察了!!有没有查出杀手啊??   美得直掉渣对冷夜花魂说:拜托,就算警察验出来了,也不会傻到说出来,这样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现在可不是游戏了!!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干嘛!!   【系统】魄风找到两根香蕉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昨天是你带头票杀手的,为什么你没有死?!   果壳宝宝点头道:是啊,为什么杀手不杀花魂?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他们杀的是警察,杀我这个民干什么?反正警察死光的话,我们也一样会死!!   白焰对着冷夜花魂啐了一口:要是你是杀手呢?   白焰对着冷夜花魂啐了一口:大家来票这个!!   【系统】白焰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我不相信,他可是昨天带头票杀手的人呢!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万一这是杀手的计划呢?   【系统】美得直掉渣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放屁!老娘是民!!   冷夜花魂:【游戏】你在此次游戏中是平民,只能指证杀手,祝你好运!   白焰对着冷夜花魂啐了一口:你造假吧?   【系统】残影找到两根木头   果壳宝宝望着大家,一脸茫然:究竟票谁?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这个!大家迅猛了!!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白焰是杀手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分票?你也是杀手?!   【系统】游戏时间07:00   【系统】蓝色雨日在山洞里接了半碗清水   帅得直挠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怎么办?   美得直掉渣对帅得直挠墙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系统】程平凡抓了两只螃蟹   残影:要不都别票了吧!不管谁死了都不好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就是,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白焰对着冷夜花魂啐了一口:昨天明明是你带头票空山的!   【系统】果壳宝宝找到一盒火柴   【系统】游戏时间08:00   现在情况似乎稳定下来了,寒续微微松了口气,皇晟见玩家们都没有再投票也放心了些:   “看来他们想通了。”   “晟,看下这个。”寒续拿出在资料室考贝的磁盘。   “好!”皇晟将盘插入了软驱,从里面调出了资料,“有五十七名念力者的资料,阿续,你想一个一个地查吗?”他说着将资料打印了出来。   “嗯。”寒续唤出了五十七只灵鸟,“去吧!”   灵鸟深知寒续的心意,它们分别飞向资料里的其中一名念力者。   “不会有问题吧?”皇晟还是有些担心。   “晟,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那些玩家的地址?”寒续没有回答,直接问。   “地址啊——”皇晟思考着,“啊!有的!那个游戏的开发公司应该会有每一位玩家的IP地址,可以通过这个地址找到他们!”   “IP地址?”寒续不明白这是什么。   “类似于网络里的住家地址了,只要他们是个人用户,游戏公司肯定会有他们登陆的资料和信息!”皇晟激动地说,“我来看看这个游戏的开发公司在哪里?”他打开了“死亡岛”的主页,点击了右上角的“联系我们”,叫道,“找到了,运气真好,就在TMX市,南昂街,国际商务写字楼24楼的死亡岛游戏开发有限责任公司。”   “嗯。”寒续准备出发却被皇晟叫住了:   “阿续我也去!”皇晟道,“想必你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吧,还有IP地址和通讯协议之类的,让我去帮忙吧!”   寒续想了想,觉得皇晟说得有理,万一对方问到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他还真不懂。   南昂街,国际商务写字楼24楼,死亡岛游戏开发有限责任公司   “啊?!”游戏开发公司的技术部经理听完寒续和皇晟的话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他张大嘴瞪着他们,过了半晌,他按了桌上的呼叫铃,“保安,这里有两个神经病。”   “经理,我们说的是真的!”皇晟急道。   “小子,你们游戏玩多了吧?利用网络杀人?怎么可能?!”经理啼笑皆非,“要知道,玩家都是来自不同城市、不同身份的人,凶手怎么可能能一一找得到他们,然后杀掉?而且其中没有出任何差错?这种事你们说破天我也不相信!!”   “所以才需要你们的IP地址啊!现在已经死了九个人了!”皇晟站了起来,撑着经理的办公桌。   死了九个人?寒续暗忖,是了,游戏中死了九个人,但真正到地府报道的却只有七人,那么另外两人是谁?因为那七人已经进入了轮回,已无从知晓水灵玫瑰之前的死者的ID。   “这不可能,我不能因为你们无聊的故事而泄露客户的隐私。”经理不答应。   “这样呢?”寒续突地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顿时,一条条龟裂的裂痕从他掌下的大理石向四面八方蔓延。   “哼,威胁我?”经理的嘴角抽动着,“别以为我怕了你们,我是为了客户的生命着想,不能再让犯罪继续了,两位,请这边走!”   说到底还是怕死啊!寒续和皇晟均暗忖。   在死亡岛游戏开发公司的内室有着几台巨大的服务器,整个房间发着沉重地“呜呜”声,服务器就像远处的大厦,上面的蓝灯忽闪忽闪,记录着每一秒中游戏里发生的事,在房间的一边,三名工作人员正忙碌着,经理走到其中一人的办公桌前:   “小李,查一下‘天黑请闭眼’这个房间里的玩家的IP。”   “是,经理。”小李在键盘着快速地敲打着,过了一分钟,玩家名字下的IP地址就出现了。   “再查查IP来源,然后打印出来,对了,只要活着的玩家资料。”经理补充道。   “不,我要全部的。”寒续打断了经理的话。   “马上就好。”小李又敲打着键盘,然后按了“Enter”键,他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工作了,不到半分钟就完成了。   “都在这里了。”经理将资料递给寒续。   “谢了。”寒续首先看冷夜花魂的资料,只见上面写着:TMX市南胃街256号别墅花园一期八栋。   “这个冷夜花魂家里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啊!”皇晟道。   “走吧!”寒续想看看这个背叛同伴的家伙长什么样。   TMX市南胃街256号别墅花园一期八栋   在一阵门铃声后,一名抱着孩子的三十来岁的妇人打开了门,她怀里的孩子正哭闹着,她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想让他安静一点,一边打量着门外的陌生人,用不标准的国语问:   “你们找谁?”   “嗯,那个——”因为并不知道冷夜花魂的真实姓名,皇晟也不知怎么说。   “找孩子的父母。”寒续道,从衣着上看,这妇人的衣服很普通,皮肤也很粗糙,小孩子穿的则是名牌,可见这妇人只是这个家里帮佣的。   “先生上班去了,夫人在楼上,你们有事吗?”妇人警觉地问。   “你就说白焰找她。”寒续借用了白焰的名字。   妇人满肚疑肠地抱着孩子上楼了,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睡衣的少妇下楼了,她一见寒续和皇晟就带有敌意:   “你想干什么?” 她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高档的丝制睡袍,体态略显雍肿,项上和手上还戴着黄金饰品,一眼就可看出是富家太太,只是她面容憔悴,眼睛下还有一圈黑眼圈。   “空山灵雨让我们来的。”寒续冷冷地说,同时观察着冷夜花魂的表情。   “你是白焰?”冷夜花魂打量着寒续,然后转向皇晟,“你是黑焰?你没死?”   “不是,我……”皇晟正要解释,寒续打断了她:   “是的,只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而已,你大可不必把空山牺牲掉以保全自己。”   “但我的确是无法退出游戏!”冷夜花魂不相信。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病毒吗?”寒续用上了才学会的名词。   “无聊!!”冷夜花魂盛怒地重重关上门。   “阿续,为什么要骗她?”皇晟不解寒续的意思。   “让她感觉没有生存危机,这样至少她不会再杀人了。”寒续解释道。   “是啊!”皇晟大悟。   “接下来是,”寒续拿出玩家资料,目光落在程平凡的名字上,“这个了。”虽然他没有冷夜花魂那么绝情,但他的确是最先制造混乱的人。   程平凡所在的C市是距TMX市有100多公里的小城市,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寒续和皇晟根据游戏公司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程平凡的家,但没人应门,看来他出去了,正当两人准备到楼下问保安这家的情况,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着运动服,带着黑框眼镜,长相极为普通的男生抱着一大袋食物走了出来,他见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己家门口,问:   “你们找谁?”   “你是程平凡?”皇晟问。   “嗯。”程平凡打量着两人,与冷夜花魂相比,他冷静许多,好像根本没事儿似的。   “你试过退出游戏吗?”寒续暗觉奇怪,很难得有人在这种生死关头有还闲情逸致去购物的,而且买的都是高级食品,或者这算是最后的疯狂?   “试过,”程平凡表情木讷,好像在木头上刻的一样,“你们是调查人员?”   “嗯,”寒续知道对他不能像对冷夜花魂一样,“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若不是程平凡提醒大家必须有一方全灭,否则所有人都会死的话,其他人也不会这么快票死空山灵雨。   “那又怎么样?”程平凡木然道,“游戏就是游戏,赌上玩家的生命,才好玩!”   “赌上玩家的生命?难道你就是幕后凶手?!”皇晟一惊。   “你这么怀疑我,算是我的荣幸吧!不过很可惜,我不是凶手。”程平凡说着开始用钥匙开门,“我倒很感谢凶手,可以给我这么精彩的经历。”   “别开玩笑了,有可能下个人死的人是你啊!”皇晟实在无法理解程平凡的想法。   “哦?不一定吧?最后能得胜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看谁能笑到最后了!”程平凡说着进了屋,“我就不请两位进屋了,想必你们还有很多人要调查吧!”他不由分说地关上门。   “听他的话里好像有必胜的把握?难道他是凶手?”皇晟有点讨厌这个叫程平凡的人。   “或许他只是在现实中平凡得让他厌烦,想用游戏找刺激的可怜虫罢了。”寒续说着按了向下的电梯键。   “这就走了?坐了这么久的车就只得到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皇晟不解。   “有一点他说对了,我们还有很多人要调查。”寒续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另一个叫帅得直挠墙的玩家也在C市,正好一并调查,寒续和皇晟敲响了一幢普通公寓的门,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把门打开了个缝:   “找谁?”她长得一般,略微有些胖,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眼神中明显带有敌意。   “你是,帅得直挠墙?”皇晟试探着问,   “干嘛?”那女生默认了,她打量着两人。   寒续和皇晟一直以为这个ID背后的玩家是男生,真印证了一句话: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你是条狗。   “我们是调查以前玩家死因的警察。”寒续简短地介绍道,“对于幕后凶手,你有没有线索?”   “白焰和美得直掉渣很可疑!”那女子道。   “美得直掉渣?我还以为你们很好。”皇晟奇道。   “好?哼,别开玩笑了!现在谁会真正地跟你好?”女子冷笑道,“搞不好一边跟你说着笑,一边捅你一刀,现实中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吗?”听她的口气,似乎吃过亏,“特别是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认得谁?不可能有人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啦,不过也会有好人啊?”皇晟想起冷夜花魂的做法,辩驳也显得有些无力。   “好人?你是说笨蛋吧?”女子不齿道,“想必其他人都希望自己能独活,别人的生死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每个人都这么想?”寒续皱眉道。   “当然了,这就是人性啊!为了自己,随时可以牺牲掉其他的一切!!所以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不会有人向你们提供有利的线索,因为没有人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正的杀手,没有人希望下次死的人是自己!!”女子说着“砰”地一声关上门。   “等等!”皇晟还想说什么,但面对紧闭的房门,他无从说起。   “果然是人性啊!”寒续丢下这句转身离开,他的话里透着对人类的失望,真的没有人会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也许他们稍微考虑一点别人,大家都可以得救,但他们不会,哪怕牺牲全世界,他们也不愿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失,所谓的人类,只是自私、贪婪、虚伪的代名词罢了。   “阿续,现在去哪里?”皇晟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回去了。”寒续说着将写有玩家地址的纸揉成一团,暗自用力,纸顿时在他手中化为了粉末。   “阿续?”皇晟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你不管他们了吗?”   “只是依照他们的愿望让他们自生自灭而已。”寒续停下脚步,微微回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看着身后的皇晟,“既然如此,让游戏继续下去不是很好吗?”他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扬长而去。   阿续?这表情是阿续吗?皇晟呆在了原地。   ……   寒续果然不再管了,他回到工作室没有像平时那些马上就到电脑前观察着玩家们的动向,而是跟没有任务时一样坐在沙发上吸着烟,他轻轻吐出一层浓浓的烟雾,看着烟圈漫无目地地飘散着,又渐渐消散在空中。   阿续,真的不管了吗?皇晟看着寒续目空一切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都站在寒续身后,被他保护着,现在,一直挡在他前面的屏障突然消失了,他有种被拔光了衣服后被人丢在大街上的感觉,完全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他要逃吗?他要逃吗?   皇晟走到寒续面前,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甚至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不错,那些人的确非常自私,也正如寒续对他们的失望一样,皇晟也痛恨那些人,但他还不想放弃他们,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像寒续一样选择任其自生自灭,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他们,不只是救他们的性命,更多的是,他想让他们看到希望,对生的希望,对人性的希望!!   皇晟回到电脑前,注意到岛上玩家的头上没有被投票的数字,他松了口气,看着聊天界面:   【系统】美得直掉渣得到三个桔子   帅得直挠墙对美得直掉渣说:亲亲~~   【系统】游戏时间:18:00   【系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杀手潜行,警察出动,良民们保重吧!   又到了游戏中的黑夜时间,也就是说到明天早上时,都不会有任何动静。   唉,虽然白天没有人被票,但夜晚就……,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呢?阿续不管了,也就没办法到地府去问死者的情况,皇晟看着游戏已经静止的界面,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不是灵界警察,还没有自由出入地府的资格。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做灵警的资格吧,晟!寒续坐在沙发上盯着在电脑前沉思的皇晟,暗忖。   虽然绍佐非常认可皇晟的能力,但寒续在与他相处的半年中还没有感觉到他有做灵界警察的资质——胆子小、推理老是出错,感情用事,容易被表面现象蒙蔽等等的缺点都是他成为灵界警察的绊脚石,寒续这次放手对于人性的失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皇晟究竟有没有资格得到绍佐的认可,毕竟绍佐在寒续心中是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是他唯一值得效忠的上司,虽然他也相信绍佐的眼光,但他更想亲自认证皇晟的能力。      06:00   【系统】美得直掉渣最终没有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他奄奄一息,仅有一句话要交待,众人听好,不准起哄。   趴在电脑桌前睡着的皇晟“腾”地坐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字,身上的疲劳顿时一扫而空。   是美得直掉渣?皇晟想起了昨天“帅得直挠墙”说过的话,对她的怀疑不由地扩大,难道是她?!   【系统】美得直掉渣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系统】天光大亮,请公民们发挥才智,迅猛投票   同时公告信息上也显示着最新的死亡名单: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黑焰(警察)、空山灵雨(杀手)、给你牛奶糖咩(警察)、美得直掉渣(平民),同时聊天界面也热闹了起来:   帅得直挠墙抱着美得直掉渣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   果壳宝宝对帅得直挠墙说:节哀顺便!   小雨沙沙对帅得直挠墙说:你是杀手吧?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帅得直挠墙给了小雨沙沙几个大嘴巴:我怎么可能杀他?你才杀手!!   【系统】帅得直挠墙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系统】程平凡捕到十五只小虾   小雨沙沙给了帅得直挠墙几个大嘴巴:说就说,打什么人??   帅得直挠墙给了小雨沙沙几个大嘴巴:打的就是你!!   残影对帅得直挠墙说: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最有可能杀美得直掉渣,以为我们比较不会怀疑到你,你用了逆向思维。   【系统】残影怀疑帅得直掉渣是杀手   果壳宝宝对帅得直挠墙说:你杀人了吗?   帅得直挠墙对果壳宝宝说:【游戏】你在此次游戏中是平民,只能指证杀手,祝你好运!   帅得直挠墙对果壳宝宝说:我是民!!   【系统】冷夜花魂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帅得直挠墙说:你不贴我还不会怀疑你。   【系统】程平凡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程平凡对帅得直挠墙说:就算你不是,但你亲爱的已经死了,你就去陪她吧!   魄风对帅得直挠墙说:是你吗?   帅得直挠墙对魄风说:不是!!   【系统】游戏时间:07:00   暗月雪对魄风说:不管是不是,票了再说。   【系统】暗月雪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小雨沙沙给了帅得直挠墙几个大嘴巴:大家迅猛了!!不票是杀手!!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魄风对帅得直挠墙说:……   【系统】魄风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帅得直挠墙对魄风说:你不是不票我吗?!!   魄风对帅得直挠墙说:也不差我这一票了。   小雨沙沙给了帅得直挠墙几个大嘴巴:你就安心地去吧!   帅得直挠墙给了小雨沙沙几个大嘴巴:滚!!!   【系统】程平凡拾到一根绳子   【系统】游戏时间:09:00  看着帅得直挠墙头上标着“8”的数字,皇晟知道她逃不了死亡的厄运,一想到她昨天的那番话,皇晟想起了“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然后他重新研究着玩家们的聊天记录。   看样子小雨沙沙也是杀手,冷夜花魂就不说了,他们从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杀美得直掉渣,然后票死帅得直挠墙,因为警察不敢跳出来说谁谁谁是杀手,所以他们也格外嚣张,看来杀手要赢了!不过杀手还剩下三个人,另一个是谁?程平凡还是残影?应该是程平凡了,他昨天的话里似乎有必胜的把握?!八票,还差一个人?白焰呢?没有来吗?   皇晟在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随便往寒续的房里瞄了一眼。   阿续出去了?这么早?   游戏还在继续:   【系统】魄风摘了七串葡萄   白焰:都这么早?   白焰对帅得直挠墙说:你被迅猛了?   帅得直挠墙对白焰说:废话!!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继续票了这个吧!这是杀手   【系统】白焰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你滚!!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昨天有两个调查人员说你是杀手,你票空山灵雨完全是不想让警察怀疑你!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你少唬我!昨天你和你弟弟还来找过我!!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黑焰已经死了,你见鬼了吧?   【系统】帅得直挠墙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帅得直挠墙对冷夜花魂说:大家来这个!!听白焰的!!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蓝色雨日对冷夜花魂说:昨天你没被杀手杀死我就怀疑你了。   果壳宝宝对冷夜花魂说:你是杀手?竟然票死同伴?真有你的!!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想必警察查过你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系统】游戏时间:10:00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大家快来!!不票的是杀手!!下把直接票死!!   【系统】暗月雪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系统】魄风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系统】程平凡找到三根木头   【系统】残影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程平凡对冷夜花魂说:票同伴,真有你的!   【系统】程平凡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交待,杀手还有谁?   冷夜花魂一脚踢向白焰:栽在你手里,老娘认了!哼!!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不挣扎了?   帅得直挠墙对冷夜花魂说:证据确凿,想挣扎也没有用!!   小雨沙沙抱着冷夜花魂哭道:花花,你真是杀手啊?你不是吧?我那么相信你。   冷夜花魂对小雨沙沙说:沙沙别哭,没什么的,我一会儿来找你玩XD   小雨沙沙对冷夜花魂说:不用了,不用了   【系统】游戏时间:11:00   暗月雪对白焰说: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有魄力了?   白焰对暗月雪说:天生如此   【系统】残影捉到一只山鸡   冷夜花魂对小雨沙沙说:累死老娘了,这几天孩子也没带,全让保姆带了,这下可以休息一下了   帅得直挠墙对冷夜花魂说:恭喜你,你可以永久地安息了。   冷夜花魂对帅得直挠墙说:白痴!你真相信会死人一说?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把你昨天给我说的对大家再说一次吧?恶作剧最好适可而止。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系统】小雨沙沙找到五个土豆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你昨天不是和黑焰来找我了吗?还说不能关机是因为病毒。   白焰作出沉思状。   蓝色雨日对冷夜花魂说:少骗人了,总之票你票定了!   【系统】游戏时间12:00   冷夜花魂对蓝色雨日说:白痴!随便你们!!被人当猴耍很开心吧!   看着聊天界面里冷夜花魂的反常,皇晟知道这是寒续对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她认为就算死掉也不会威胁到生命,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小雨沙沙说一会儿去找她,想必这几天她的精神都处于崩溃状态,等等,她去找小雨沙沙?也就是说她们认识了?   虽然大家已经票定了冷夜花魂,但游戏还在继续着:   帅得直挠墙对小雨沙沙说:【系统】小雨沙沙怀疑帅得直挠墙是杀手   帅得直挠墙对小雨沙沙说:喂喂,手给我拿开!!   小雨沙沙对帅得直挠墙说:我不!   帅得直挠墙对小雨沙沙说:不听从组织的安排?你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小雨沙沙说:票我没关系,我才不会上当!   小雨沙沙抱着冷夜花魂哭道:花花!!   【系统】小雨沙沙怀疑冷夜花魂是杀手   冷夜花魂对小雨沙沙说:呵呵,不哭不哭   【系统】果壳宝宝找到一根绳子   程平凡说:找到五十二根木头,十二条绳子,食物和水若干,已经够岛上的人逃出去了。   帅得直挠墙捧着程平凡的脸献上一个深深的吻。   白焰对帅得直挠墙说:……   【系统】游戏时间13:00   冷夜花魂对小雨沙沙说:好困,我去睡一会儿,我已经好久没有抱我家宝贝了。   小雨沙沙抱着冷夜花魂哭道:花花!!   蓝色雨日说:我也去吃点东西,饿死了。   残影说:我已经便密三天了!!   魄风一脚踢向残影:恶心你!   果壳宝宝打着呵欠:我也睡会儿   看着聊天界面里渐渐没了动静,皇晟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有点饿了。   今天做点好吃的给阿续吧!他挽起袖子麻利地开始做菜,不一会儿,大锅里开始翻滚着浓香的咖喱,另一个大木桶的饭也快熟了,皇晟用小勺尝了尝咖喱的味道,喳喳嘴:   “阿续,吃饭了!”当他刚刚说完,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寒续根本不在家,“惨了!”他看着起码有五斤的米饭和足够二十人份的咖喱大餐,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阿续不在,怎么办?”   同一时刻,白焰家   “饿。”寒续趴在白焰的电脑桌前奄奄一息,今天白焰的话都是他口述,白焰打出来的,虽然他想看看皇晟的实力,但他还是不能放着任务不管——毕竟这是绍佐亲手交给他的,无论如何他也要完成,不管是否会失败!既然那些人想让游戏继续下去,他就成全他们。   “不好意思,我只有泡面。”白焰端着泡面进来了。   “不够。”寒续瞄了一眼只有小小的一碗泡面,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等会儿。”白焰又出去了。   真怀念晟在的时候啊!寒续无力地看着电脑,此时白焰的电脑上贴满了符咒,这是专门用来封住念力的符,不只是电脑,就连白焰房间的门沿上也被贴满了,这样就防止凶手用念力杀白焰,而且只要他一有动作,寒续马上就会知晓。   “请问下,为什么你要票冷夜花魂,如你以前所说,大家都不动手,最后一起赢不是很好吗?”白焰不太明白。   “你觉得她有存在这世上的理由吗?”寒续冷冷地说。   “这倒是!”白焰点头。   “白焰,若你和黑焰只有一个生存的机会,你会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寒续转过身,直视白焰的眼睛。   “……”白焰别过头,没有回答,也不敢看寒续深邃的绿眸。   “是吗?”寒续冷笑道,这就是人类啊!   似乎到了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游戏里一直没了动静,直到下午五点半:   【系统】游戏时间17:00   冷夜花魂看了看手表:晕哦,我跟我儿子在花园里玩了这么久都还没到点啊?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也不错,想必你儿子会记住今天下午的。   帅得直挠墙点燃一柱香对着冷夜花魂拜了拜:安息吧!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随便你了,反正你做过什么,我最清楚。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你就从来没想过,昨天我是骗你的?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什么?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不过好像现在太迟了,再见!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你!!!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你!!!!!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你骗我!!!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也不错,让你死前可以和你孩子好好地玩一次   冷夜花魂对白焰说:杀了他!!杀了他!!!   白焰对冷夜花魂说:现在警察只有两人,平民尚有四人,你说,杀谁的胜算大一些?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要杀就杀警察,我是明显的民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给我说干什么?   【系统】游戏时间18:00   【系统】众口铄金,冷夜花魂你就认命吧!   【系统】冷夜花魂身份解密:杀手   【系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杀手潜行,警察出动,良民们保重吧!   白焰看着最后的聊天记录,瘫在了地上:   “完了,下次死的肯定是我!”   “那可不一定。”寒续吸了口烟,“他们应该不会杀你。”他倒希望杀手的下个目标是白焰,这样他就能早一步找到真正的凶手。   “为什么?”白焰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因为你是明显的平民。”经过这几天的游戏,寒续已经摸清了门道,就连杀手和警察是谁他也基本上都清楚了,但他深知真正的凶手并不一定就是杀手,除了已经真正死掉的人,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个小雨沙沙肯定也是杀手,她肯定会杀了我为冷夜花魂报仇的!”白焰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这样当坏事到来时他也有心理准备了。   “除非她想死。”寒续冷笑道,“没有人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为死去的人报仇,用自己的生命来复仇是最愚蠢的行为。”   白焰听了寒续的话放心了一些,但对于未来,他依然是未知数。   06:00   【系统】帅得直挠墙最终没有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他奄奄一息,仅有一句话要交待,众人听好,不准起哄。   【系统】帅得直挠墙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系统】天光大亮,请公民们发挥才智,迅猛投票   同时公告信息上也显示着最新的死亡名单:狐嗣枫(警察)、沉没的羔羊(平民)、bzy_narok(平民)、winnie(杀手)、风龙(平民)、水灵玫瑰(平民)、黑焰(警察)、空山灵雨(杀手)、给你牛奶糖咩(警察)、美得直掉渣(平民)、冷夜花魂(杀手)、帅得直挠墙(平民)。   看着帅得直挠墙的名字出现在公告信息上,其他几人暗自松了口气:   【系统】白焰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到你了。   【系统】蓝色雨日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已经教过你们了,要杀警察,看来你们杀手的水平有限。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我不是杀手!!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我和花花是朋友,我当然不会票她!!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看你投的票就知道你是杀手,你一直是跟着冷夜花魂投的   【系统】暗月雪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暗月雪对小雨沙沙说:票了再说   小雨沙沙对暗月雪说:只要不是票自己,随便谁死都无所谓吗???   程平凡对小雨沙沙说:是的   【系统】程平凡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系统】果壳宝宝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果壳宝宝对小雨沙沙说:既然你和冷夜花魂那么好,就应该去陪她才是,不然她一个人会寂寞的   【系统】残影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系统】魄风怀疑小雨沙沙是杀手   魄风对小雨沙沙说:既然这样,也不差我一票了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你敢说你没有杀人?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不是我主刀!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但你补了一刀,明明告诉过你们不要再杀人了,但你们还在继续杀人,既然你们喜欢玩,那就继续玩吧,非常不幸,做为游戏规则,你现在也必须死   残影对白焰说: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幕后杀手吧?   白焰对蓝色雨日说:你说呢??   蓝色雨日对白焰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   白焰对蓝色雨日说:的确不是你,但你有身份!   白焰对残影说:你也有   残影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白焰:我是警察   白焰对残影说:哦?   果壳宝宝对小雨沙沙说:快交待,谁是你帮凶?   小雨沙沙对白焰说:这个,不管是不是警察,都杀掉!杀掉!!杀掉!!   白焰对小雨沙沙说: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和信任   程平凡对小雨沙沙说:真无聊,游戏快结束了。   暗月雪对程平凡说:你真变态!!   蓝色雨日对程平凡说:同意楼上的,若是我是杀手,一定把你咔喳掉   程平凡对蓝色雨日说:真可惜你不是,你跟我一样   残影向大家做了一个揖:既然今天至此为止了,那我出去了,杀手还有最后一个,大家加油(小声:杀手大人请不要杀我)   白焰对残影说:……   蓝色雨日对白焰说:还有一个杀手是谁?是不是我们快赢了?   白焰对蓝色雨日说:饿了   看着小雨沙沙头上出现的“7”的数字,皇晟知道游戏快结束了,但真正的幕后凶手他还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想了想,带上门出去了。   南昂街,国际商务写字楼24楼,死亡岛游戏开发有限公司   “什么?还要!”经理见只有一脸稚气的皇晟来找他,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对不起,拜托了,再给我一次吧!”皇晟恳求道。   “小弟啊,不是叔叔不给你,你们也适可而止吧!本来上次给你们就已经违反了规定,侵犯了客户的隐私权,现在你还要?那我怎么知道你明天会不会再来?你走吧!”经理见皇晟年纪小,想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今天以后我保证不会再来找你了。”皇晟保证道。   “你保证不来?那另一个人呢?万一他明天也来找我,那怎么办??”经理像吃定皇晟了。   “阿续,阿续已经……”皇晟低下头。   “咦?”经理一愣。   “经理拜托你!我一定要得到那些玩家的资料!我一定要找到凶手!”皇晟一把抓住经理的手,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   “这——”那天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已经死了吗?经理暗自为寒续惋惜,“唉,那好吧,但这是最后一次!”   “嗯!”皇晟拭去眼角的泪水。   耶,成功!阿续,对不起了!   皇晟拿着玩家的地址资料走出游戏公司的大厦,他看看表,现在才上午十点,还需要拜访五个人(白焰、小雨沙沙、程平凡可以跳过),而且现在寒续放出的灵鸟没有半点信息,他不能守株待兔,一定要有所突破才行!!   “好,第一个是……”他的目光在资料上游走着,想找最近的玩家,“咦?”他的目光落在了狐嗣枫身上,这是在游戏里第一个死掉的玩家。   对了,阿续在接到任务时有三个人死掉,但那时游戏里却已经死了五个人,也就是说有两名玩家并没有真正地死去?为什么呢?皇晟看了狐嗣枫的地址,就在TMX北井街的一幢公寓里,他决定先去拜访这个宿未谋面,生死不明的玩家。  TMX市,北井街   这一整幢公寓安装的是小区宽带,因此他们的IP地址是通用的,并没有明细到哪个用户端口,所以他只能一个一个地查找,皇晟也并不知道这个叫狐嗣枫的玩家的真实姓名是什么,他挨个按响每一家的门铃,除了没有人应门的外,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怪怪的,直到他到了16楼A座:   “你好。”皇晟有些灰心了,会不会这个叫狐嗣枫的已经死了呢?   “找谁?”一个十八岁左右,手里拿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的少年打开了门。   “请问,你认识狐嗣枫吗?”皇晟小心翼翼地问,好多人一听到他这话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你是谁?”那少年顿时充满了敌意。   “你就是吗?”皇晟欣喜地叫道,好像见到了宝藏一样。   “你究竟是谁!!”少年怒视皇晟。   “我叫皇晟,你是不是玩了死亡岛的游戏?”皇晟忙道,想让他打消疑虑。   “是又怎么样?”少年打量着皇晟,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你是不是在‘天黑请闭眼’的房间玩过?”皇晟继续问。   “好几天前的事了。”狐嗣枫并没有特别地去记房间的名字。   “原来你没死!”皇晟忍不住叫道。   “废话!”狐嗣枫怒道。   “可是,在你之后的玩家都死了。”皇晟忙道明来意。   “当然了,杀手会杀人以赢取游戏分数,当时我见我被杀手杀了,正准备说遗言,网就断了,郁闷!也不知道是哪个杀手的刀这么准。”狐嗣枫扁扁嘴。   “我的意思不是游戏中的死,而是真正的死,有人在根据游戏的进度杀死玩家!”皇晟道。   “不会吧?”狐嗣枫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皇晟,暗想此人不会是刚从神经病院逃出来的吧?“怎么可能?”   “是真的,但死掉的玩家里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死,如果你不是凶手,那另一个人就是了!”终于把范围缩小到两个人身上了,皇晟暗自庆幸。   “我没杀人,我要考试了,这几天都在看书,那天玩死亡岛也是因为看书看得头痛想轻松一下,对了,我们小区的宽带还没有修好,我现在都上不了网,你可以去问公寓管理员。”狐嗣枫道。   “我会的,谢谢你!”皇晟点头。   为了谨慎起见,皇晟去向狐嗣枫所住小区的保安了解情况,他们这个小区的网在几天前就断了,到现在都没有修复,看来狐嗣枫说的是实话。   既然凶手是根据游戏进度杀人,上不了网的狐嗣枫就可以排除掉了——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下一轮死的人会是谁,那么死掉的玩家除了狐嗣枫外还有四个——沉没的羔羊、bzy_narok、winnie、风龙,依照游戏的顺序排序,第二个死的是沉没的羔羊,如果他也没死的话,那他肯定就是凶手——狐嗣枫这段时间不能上网,当然不可能依照游戏的进度杀人了;但若是沉没的羔羊已经死了,事情就难办了,凶手就会扩大到所有没有死掉的玩家。   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他家查证一下,皇晟的目光移到了“沉没的羔羊”的后面,他一看IP地址,豆大的汗珠顿时滑过脸颊,美,美国旧金山市!   ……   白焰家   【系统】游戏时间18:00   【系统】众口铄金,小雨沙沙你就认命吧!   【系统】小雨沙沙身份解密:杀手   【系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杀手潜行,警察出动,良民们保重吧!   看着游戏界面上出现这几行字,白焰的心提了起来,虽然杀手只有一个人,胜利就在眼前,但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杀手下一个会杀的人是他,因为冷夜花魂和小雨沙沙都是他带头投票的,不,是寒续带头投的,他把全部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   “放心好了,我已经布下了符咒,你去黑焰房间,我在这里。”寒续看出白焰的疑虑。   “嗯。”在这生死关头,白焰知道礼节上的推拖是不智的。   那些死掉的人都说看到一道白光从屏幕里射出,也就是说凶手杀的是在屏幕前面的人,寒续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现在他肯定杀手绝对会杀他——并不因为他是警察,而是因为他看穿了他的身份,现在杀手还有一人,警察两人、平民四人,不管怎么看,杀手都输定了,若是普通的游戏,杀手可能不会再挣扎了,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去博一博,实在不行,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而这个人就是在后期异常活跃的“白焰”。   秒针像拖着沉重步子的老人,缓慢地向前进,黑夜是漫长的,寒续坐在电脑前一边吸着烟一边等着对方的行动,本来后面的几个人都可以不死,只要像保护白焰那样在他们的房里布下结界就可以了,但他们的自私害了他们。   对于他们的死,寒续没有半点内疚,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人类还是不存在的好,或许这不是一个好的灵界警察应该想的,不过对于寒续来说,这些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游戏规则,自然应该由他们自己负责,他甚至也不想救白焰和其他没有死的人,但他不想让绍佐对他失望——若是他办事不利,首先会危及绍佐。   晟那家伙也还没有查到吗?寒续看着时针指着凌晨三点的钟,暗忖,结果应该很明显,虽然不知道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从死亡的人数上看,应该是他没有错。他的目光落在公告信息里某人的名字上,如果在我抓到他之前你还没有找到他,那你就不合格了,晟!   同一时刻,北鬼街   “呼,呼,完成了!”皇晟趴在地上喘着气,他看着地上巨大的魔法阵,拭去额上的汗水,“美国那边是下午三点吧?”他看看表,把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包在背上,然后盘膝坐在魔法阵中央,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回房拿了一本英文字典放在腿上,开始吟咒,“掌管空间的地啊,请发挥您的能力,将我移送到我所要至之地!!空间转移!!”   一道金光顿时从魔法阵里划开,将皇晟笼罩其中,巨大的风力将他的头发、衣服吹得飘了起来,虽然皇晟第一次运用这个法术,并没有成功的把握,但他还是欣喜的看着四周正在扭曲的空间:   “成功了吗?”这是他依照绍佐以前给他看的书上学到的。   四周景色渐渐暗了下来,皇晟满肚疑肠的环顾四周:   “奇怪,美国应该是白天吧?”   “好久没有出现试图用法术逃票的乘客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皇晟身后响起。   “谁?”皇晟警觉地回头,他心中暗自一紧,至少他清楚这里不可能是美国。   “真是的,还是个小孩啊!”一个身穿青色中式长袍,长袍上绣着白鹤图腾的男子出现在皇晟面前,他双手叉腰,看皇晟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淘气的孩子。   “灵,灵界警察?”皇晟知道这样的长袍是灵警的制服,他愣了愣,从背包里拿出绍佐给他的法术书翻看着,“不对呀?我要到的地方是美国啊!”   “这个,没收!”那名灵警一把夺过皇晟手里的书。   “不行!”皇晟大声抗议,“这是绍佐大哥给我的!”   “绍佐大人?”那人愣了愣,“绍佐大人让你用法术非法移动到其他国家?”他一脸不相信。   “不是,这本书是绍佐大哥送我的,我想做灵界警察!因为有急事必须去美国一趟!”皇晟急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人将书轻轻打在皇晟头上,“在我报告上级以前,你就老实地呆在这里!就算是小惩大戒。”   “不行!现在有人正在用念力杀人,我要去阻止他!!”皇晟急了。   “你不是灵警,怎么在做灵警的任务?”那人皱眉道。   “这个……”皇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知道若是说出寒续拒绝继续做任务,他肯定会受处罚的,“拜托你带我去绍佐大哥那里,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你以为身为三殿的绍佐大人是你这样的小毛孩想见就见的?”那人不相信绍佐和皇晟认识。   “其实,其实我是他的私生子!!”皇晟一急,只得出此下策。   “什,什么!”那人大吃一惊,不由地退后两步,“私,私生子?!”难道是来要赡养费的?是了,如果绍佐大人二十岁时就有了孩子,年纪差不多也是这么大,难怪这孩子有如此强的灵力,原来是得到绍佐大人的真传啊!由于太过吃惊,他竟忘了皇晟一直称呼绍佐为“大哥”的。   “是啊!请你带我去找他!!”皇晟急道。   对不起了,绍佐大哥!他在心里向绍佐道歉。   灵司殿   “晟?你怎么来了?”绍佐看到皇晟出现在地府,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是没有进出地府的资格的。   “绍佐大人,这孩子试图非法到异地,结果落入了灵网。”带皇晟来的灵警报告道。   “晟,这法术书是给你修行的,但在你取得灵界警察的资格之前不许使用上面的法术,这点我在给你书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你。”绍佐看着皇晟,语气中带有责备。   “对不起,绍佐大哥,因为事情太紧急了。”皇晟当然还记得绍佐的话,但现在阿续不在,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捉凶手,这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灵界早就为了防止有人“偷渡”而布下的结界。   “阿续呢?”绍佐皱眉。   “他在处理其他的事,”皇晟的声音小了一些,“绍佐大哥,我已经找到凶手了,只是他在美国!”   “嗯?”怎么好像是皇晟在处理任务?难道阿续想试试他的能力故意放手的?这小子也太乱来了!现在的晟根本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怎么能让他自己单独去做任务?绍佐有些怒了,“你留在这里,我派人去处理。”他说着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的那个灵警,“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那名灵警暗忖。   “阿续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去做任务?”绍佐站起身,看着他厚厚的背包,皱眉道。   “嗯,因为那些人非常不合作,让阿续生气了。”皇晟低下头。   绍佐沉默了半晌,才道,“明白了,辛苦你了。”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拔了几个号,“本!”然后把听筒拿离耳边约半米处。   “绍佐——!!!”一声嚎叫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讲话吗?”绍佐皱眉道。   “谁让你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老搭档!”本在电话那头愤愤地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本杰明以前是绍佐的搭挡,现在是灵司殿美洲地区的长官,官职是仅次于绍佐的四殿。   “有个疑犯在你那边。”绍佐简短地说。      06:00   “嘀嘀嘀,嘀嘀嘀。”白焰房里的闹钟忠实地响了起来,寒续的目光紧盯着屏幕,只见聊天界面上跳出一行字:   【系统】白焰最终没有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他奄奄一息,仅有一句话要交待,众人听好,不准起哄。   就在这段话出现后,贴满符咒的显示器突地巨烈摇晃起来,好像地震了一般,但其他的家俱并没有异状。   来了吗?寒续冷冷地盯着屏幕,果然是利用电脑,他将手放在显示器正上方的符咒上,顿时,一道金光从他手心向符咒散开,笼罩着显示器,现在我就把你的念力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让你尝尝被自己的念力杀死的滋味!!一道金光突地刺进显示器,渐渐消失在屏幕深处。   过了五分钟,显示器的摇晃渐渐停止了,金光也随之散开,只见聊天界面里出现了这几行字:   【系统】白焰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系统】天光大亮,请公民们发挥才智,迅猛投票   寒续来到黑焰的房间,对还在酣睡的白焰道:   “解决了。”   但白焰没有动静,按理说,他不应该睡得这么死才是,寒续暗觉奇怪,走到床边拭了拭他的鼻吸,还有呼吸,他并没有死,寒续踢了踢床脚:   “装死?”   白焰依然没有动静,寒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是……!寒续迅速返回白焰的房间,将显示器上的符咒都撕掉,然后将手放在屏幕上感觉着,过了半晌,他缓缓睁开眼,俊眉微皱:   “那家伙,竟然利用念力把其他人的灵脉完全吸入游戏里。”看来对方绝对是个擅用念力的高手!若是灵情司里有他的资料,我放出的灵鸟应该会找到他才是,为什么这样的人竟然在灵情司里没有任何资料?   因为人的灵魂是由无数条灵脉组成,灵脉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人的精神——也就是他们的灵魂,灵脉也分很多种,其中一种也称为念力,当某人将很多精神都倾尽在某一样事物上时,他的一部分灵脉就人自动转移在这个物体上,念力者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可以自由控制这样的灵脉,并让这样的灵脉控制其他的事物。   若有少量的灵脉脱离肉体,对人体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就算脱离了其他的灵脉,它也始终都是灵魂的一部分,与灵魂的关系依然息息相关,这个凶手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利用念力将其他玩家的灵脉拉入游戏中,若是玩家在游戏中死去,他就顺着灵脉找到玩家本人,用念力将其杀死,也就是说,那些玩家分布在游戏里的灵脉就像密布的网络,而凶手就是在网络中自由游走、觅食的蜘蛛。   虽然寒续用符咒将凶手的念力弹回,但白焰被拉入游戏中的灵脉已经断掉,那灵脉是对他游戏的执着,也是他的一部分精神力,灵脉的断掉让现在的他成为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而已,这样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此时,美国,旧金山,一幢简陋的公寓   一名金发碧眼,身材修长,表情严肃,看起来非常干练的女子突地出现在公寓里,她握着一枚灵弹,警觉地向卧室走去。   奇怪,没有人的气息,本杰明长官的消息准确吗?她接到上司本的命令来这里寻找一个ID叫“沉没的羔羊”的玩家。   女子为了以防万一将灵弹抛进了卧室,等了半晌,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出现爆炸声,也说是说屋里并没有任何不净的东西,她这才探出头。   只是一间脏乱又拥挤的小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抬电脑桌和一个衣柜,地板上到处是凌乱的书刊,全是与超能力有关的书籍,基本上连放脚的地方也没有,在电脑桌前,一个营养过剩、全身都是肥肉的男生趴在屏幕下,双手正无力地摇晃着,而屏幕上正出现了“死亡岛”里“Game Over”的信息。   已经被解决了吗?女子走到男孩前,翻了翻他的眼皮,被自己的念力杀死的?竟将对方的念力弹回,对方是什么人?是灵警吗?如果是的话,他竟敢无视灵界的规则,这样的家伙不配当灵警!想到这,她不禁皱起眉,同时拿起腰间的行动电话:   “本杰明长官,莉娜向您报告,目标人物已经死亡,OVER。”      TMX市,北鬼街   绍佐冷冷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寒续:   “你准备怎么跟我解释?”   “凶手已经死掉了。”寒续回答。那个凶手就是第二个在游戏中死掉的叫“沉没的羔羊”的玩家,他是身在美国的念力者,中美混血儿,这次是他第一次玩“死亡岛”的游戏,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其他人票死,他气愤非常,才将网络的游戏变成他自己泄愤的工具,同时绍佐也向阿成证实了寒续的想法——这个人并没有在灵情司里的念力者资料里,这也是灵鸟没有找到他的原因。   “我知道,”绍佐淡淡地说,当本的人赶到晟交给他的“沉没的羔羊”在美国的地址时,他已经在电脑边没有了呼吸,但绍佐还是不能原谅寒续将身为同伴的皇晟丢下的行为,“你就没想过以晟一个人的能力,他可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吗?”   “他必须成长,我没时间慢慢教他。”寒续看了旁边的皇晟一眼,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而且,晟最后不也找到凶手了吗?”虽然慢了点,但总算是有点进步。   “绍佐大哥,阿续是希望我快点成长起来!”皇晟知道寒续并没有放弃任务,而是在暗中调查,非常欣慰,“他也是用心良苦。”   “算你有长进,不然我就要把你还给绍佐了。”寒续看着皇晟,毫不留情。   “你的个性也应该有点长进了吧?”绍佐皱眉道,寒续这样讲话很容易伤了皇晟,他就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吗?也难怪他在灵界中口碑甚差,矢之众的了。   “想到什么说什么是我的为人之道。”寒续缓缓地回答。   “你的为人之道一点也不好!”绍佐毫不客气地说,也正因为寒续这样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自尊,说话随随便便,才让他在地府数敌无数,以至于对他不利的流言四起。   “没关系啦,绍佐大哥,就像阿续说的,我也要快点成长起来才行。”皇晟看着绍佐盛怒和寒续漠然的表情,忙道。   “既然你想把晟培养成灵警,就不要太宠他。”寒续并不想用这种语气跟绍佐说话,可这话他已经忍了很久了,“我只是依照你的愿望在帮你培养晟。”   “明天交份报告给我。”绍佐闭上眼。阿续,你并不是为了我在培养晟,而是为了你自己!若是你真的不在乎晟,我也不可能将他安心地交给你。   “哦。”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晟,两个月后会有灵警考试,你要加油了。”绍佐望向皇晟。   “是!”终于要来了!!   “在这期间,我会尽量不安排任务给你,灵警可不是说考上就能考上的,你要先学会控制自己的灵力。”绍佐道。   “还有你的胆量。”寒续补充。   “我知道啦,阿续就不要补充了!”皇晟汗道。      美国旧金山的一处公墓   两名在阴天也依然戴着墨镜的男子出现在一处新坟边,他们看着墓碑上那名肥胖少年毫无表情的脸,道:   “找到了,叛逃者!”   “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   “应该不是研究所的人。”   “管他是谁!我们也总算可以交差了。”   “但是,能杀死他的人,你以为会是泛泛之辈?”   “你的意思是……”   “要先报告上面的人。”虽然被人抢了功,有些不爽,但他们更清楚谎报和知情不报的下场。 第六章 校园恐怖传说   “你知道吗?那个学校闹鬼呢?”   “难道是传说中的学校七大恐怖传说?”   “是啊,听说进去的人全都疯了!”   “好恐怖!”      TMX市,北鬼街   “咦?那个凶手在灵情司没有资料?为什么呢?”皇晟正在重新整理“死亡岛”案件的资料。   “灵情司的资料不可能十全十美。”寒续答道,不过那家伙怎么看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灵情司居然对他一无所知?!   “那他是怎么杀死其他玩家的呢?”皇晟还有点不明白。   “知道什么是念力吗?”寒续反问。   “嗯,是人的意志力。”皇晟简短地答道。   “就算是普通的人也会有念力——当他们专注地做某件东西时,意志会慢慢地转移到这个物体上,就像一句俗语所说‘用心做出的食物会特别好吃’,这是因为当做食物的人怀有很强的意志去做的话,他的念力会留在食物上,吃的人也会在吃的同时会感受到他的心意,当然了,这对于做食物的人无碍。”   真不愧是阿续,不管说什么都能和吃的联想在一起。皇晟汗颜。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念力算不了什么,但若是意志力天生就很强的人,就可以自由运用这种力量了,所谓的念力者其实也是灵能者的一种,只是他们的能力仅限于实物,比如活着的生物和有实体的物品,意志力和念力都是通俗的叫法,以灵界的行话,叫灵脉。”寒续继续道。   “可是网络明明是虚无的东西,他又身在美国,为什么会有杀死别的玩家的能力?”皇晟不明白。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刚才说过了,当人类在专注于某件事物的时候,他们的意志力会转移到那个物体上,这种转移会将他们的念力,也就是灵脉留在上面,但灵脉与本人的联系并不会断掉,只有当人类对这个物体不再感兴趣或是已经完成的时候,灵脉才会被自动收回或是自己断掉,就像刚刚说用心去做的食物,做食物的人在完成后,灵脉会留在上面,吃的人会将它吸收,并与自己的灵魂产生共鸣。但那些玩家不一样,他们都倾注了自己大量的精力在那个游戏上,他们的执着也把自身的灵脉留在了上面,凶手就是利用了灵脉的这种特质,找到那些玩家的灵脉,顺着他们的灵脉把灵魂拉出他们的身体。”如果不是因为白焰在他的保护下依然变成植物人,他也没想到凶手竟然如此高杆。   “好厉害啊!”皇晟听得有些呆了,“那就是说念力者也是灵能者的一种了?”   “嗯,只要意志力够强,再普通的人也可以训练成念力者,只是依照他们的资质可能在念力的发挥上有些不同,但灵能者不一样,灵力是与生据来的,可以说是念力更高形势的表现,灵能者不仅能控制实物,对于灵体也能控制,你想做灵界警察,首先要学会控制自己的灵力,如果不能收放自如,你是不可能考上的。”寒续说着长长地吸了口烟。   “我知道。”皇晟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你自己慢慢看书吧,我出去了。”绍佐虽然不会在皇晟准备考试期间派四级任务给他们,但寒续也不能闲着,一些比较轻松但又不得不处理的工作就需要他去完成了。   “好,阿续小心点!”   寒续刚走,电脑音响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音,昨天皇晟趁着闲暇之余申请了一个个人网站,是专门用来接其他工作的——以寒续的饭量和烟量,他那点薪水肯定不够,这就需要趁着没有任务的时候赚点外快了,在网络上做广告总比在这个少有人问津的工作室守株待兔强,而这铃音就是有人预约任务的提示音。   “咦?雇人晚上去探秘校园七大恐怖传说?”皇晟念着留言信息,“在TMX市西郊有一所废弃的学校,这所学校修建于1968年,在1989年因为学校搬迁荒废了,至今闲至在郊区,不知为何,没有建筑商愿意买下这块地皮,有些胆大的人曾去查看,但全都疯掉了,我们不相信有什么鬼怪,但为了以防万一,想雇用你们工作室的人和我们一起去查探,佣金面议。”   西郊有一所闹鬼的学校?不会吧?如果真有问题,阿续他们早就去解决了,可能只是传说吧?皇晟暗忖,我还是等阿续回来再问问他吧!他正准备关网页,脑海里突然回荡着寒续的话“你这么胆小,想当灵警是不可能的!”。   “不行!我不能让阿续看扁了!”皇晟握紧拳头,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双方商量一番后,决定当夜十一点在西城区的古城门集合,皇晟十点半离开工作室时寒续还没有回来,他只得留了个字条,带上一些符咒出去了。   十一点,西城区古城门   皇晟一到古城门远远地就认出了他的临时老板,只见三名一脸稚气,年纪约在十五岁左右,穿着奇装异服,引来不少回头率的少年站在城门下兴奋地谈论着什么,皇晟走过去:   “我是‘灵界’的,就是你们要去探秘校园七大恐怖传说吗?”“灵界”是皇晟给工作室取的名字,简单明了。   “你?”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指着皇晟,一脸不相信。   “只是小孩子嘛!”一个打扮成神父的少年也不信。   “你们自己也大不到哪里去。”皇晟汗道,“为什么穿成这样?”   “既然是去闹鬼的学校,当然要有点专业精神了!你看你穿得这么普通,一点都不敬业!”另一个剃着光头,披着裟袈的少年看着皇晟一身休闲的打扮,不齿道。   “灵力又不是以穿着来决定的。”完全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嘛,这些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对了,我叫皇晟,你们呢?”   “我叫冯严。”神父打扮的少年道。   “我是代宇。”道士打扮的少年道。   “贫僧法号空空。”和尚打扮的少年双手合十。   “你的法号也太难听了,好像脑袋空空一样。”冯严眯缝着眼看着空空。   “你才脑袋空空呢!”空空反驳道,“既然穿成这样,当然要取个相配的名字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代宇道。   “东西带齐了吗?”空空似乎是他们中的老大。   “东西?”皇晟奇道,难道他们真的会法术?   “当然了!”冯严拿出了圣经和十字架。   拜托,我们又不是去捉吸血鬼!皇成看着代宇里的圣经和十字架,汗了一地。   “我也带了。”代宇拿出了一部最先进的DV,“这样可以把我们的伟大壮举拍下来,给嘲笑我们的那个混蛋看!”   似乎在跟谁赌气?皇晟暗忖。   “嗯嗯,聪明。”空空从包里掏出念珠,“出发吧!”   “等等,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拿着这个吧!”皇晟从怀里掏出符咒递给他们,“这是给你们护身的。”   “咦?好像有点意思。”冯严接过符咒。   “但穿着还是不及格。”空空道。   “不管啦,只要能用就行。”代宇把符咒塞进裤包里。   TMX市西郊的车站   已临近零点了,三人搭了末班车到了西郊的终点站,从这里到废校舍还有一段距离,代宇、冯严和空空一下车就拿出了三个手电筒,他们见皇晟什么也没拿忍不住埋怨道:   “你没有参加过露营吗?连这么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对不起,我没有。”皇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嘁,我们似乎找了个没用的家伙,佣金就不给了。”空空不满道。   “那现在怎么办?还要去吗?”冯严问,他觉得皇晟好像很没用的样子,原本找法师是为了以防万一,但要他们只身前往,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   “当然要去了!我们已经夸下海口,怎么可以被那些家伙瞧不起?”空空不爽道,他说着瞪了皇晟一眼,“喂,你还要不要去?就算去了我们也不会付钱的。” “没关系啦,既然我答应要保护你们,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皇晟并没有为他们的态度生气,相反还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寒续在就不会这样了,看来他真的差很多。   “就算你不去也没有办法回去——末班车已经走了。”冯严道。   “别吵啦,先去了再说。”代宇道,“代宇,记得把我们的英姿拍下来,震震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家伙!”   “没问题!”代宇做了个“OK”的手势。   从车站到废弃的校舍大概还有十分钟路程,这里了无人烟,除了旁边的杂草丛中偶尔会出现一两声虫鸣外,夜静得可怕,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乌云后面,小路上三道浅浅的光芒指引着四人走向黑暗的深渊。   冯严紧跟着空空身后,手里紧紧地握着十字架,喃喃地念道:   “主啊,圣母玛丽亚,请保佑我们不受邪灵侵蚀,主啊,圣母玛丽亚……。”   “拜托,你不要这么夸张啦!你这样我也跟着害怕了!”代宇说着用DV对准冯严。   “谁害怕了?谁害怕了?”冯严虽然嘴硬,但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别说了,走吧!”皇晟咽了咽口水,他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若是寒续在,他肯定已经抓住他的衣角,藏在他身后了,但现在他不能表现出一丝的害怕,他可是以后要做灵界警察的啊!怎么可以被自己的想像吓倒?   终于到了,那是一幢残破不堪的木制校舍,只有两层楼高,看样子这学校的规模不大,学校的玻璃好像被淘气的小孩故意打破了一样,缺口处已经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坚韧的蜘蛛网在风中摇晃着,好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除了玻璃外,整个校舍的墙上还有不少小洞,大小只能容一只老鼠通过,也不知是老鼠们的杰作还是白蚁们的功劳。   校舍正前方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阵风吹来,门“吱吱嘎嘎”如同害羞的大姑娘,缓缓地打开了,顿时一股潮湿又夹杂着粉尘的味道从门里散开。   “真,真的要进去吗?”冯严的脚有些发抖了。   “废话,都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进去!”虽然空空心里也打着鼓,但他还是大踏步地往前迈。   “等一下!”皇晟叫住了空空,不知为何,这里有一种令他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再确定一下你们身上的符咒还在吗?”现在打退堂鼓看来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孩子气地跑掉,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要战胜恐惧。   “在。”三个摸了摸包里的符咒,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这小子好像没什么用,不过总归是法师吧?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三人安慰着自己。   “好,红辣椒恐怖探险小队出发!”空空指着前面,大叫道。   “为什么要叫红辣椒这么老土的名字?”冯严汗道。   “就是,叫青椒不是更好吗?”代宇也汗道。   “我倒觉得叫咖喱饭比较好听。”皇晟也建议。   “我们是来试胆的,又不来是野餐的!”空空不爽地瞪了他们三个一眼。   “好像是你先开始的吧?”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气氛也没那么沉重了,大家的心情也相对好了些,皇晟看着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烂校门,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走前面,你们跟在后面,千万不要走散了。”   “好!”有人当先锋,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皇晟,加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能老是躲在阿续后面,你可是要做灵界警察的啊!若是做不了灵界警察就无法查出谁是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那我……。皇晟的拳头不由地硬了起来,所以,我一定要成长起来!绝对不能输给任何人!!他望着旧校门的眼神坚定无比。   以皇晟为首的四人排成一个纵队往废校舍挺进,因为校门是虚掩的,皇晟用脚尖渐渐地推开门,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嘎——”声,门开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约有一米来宽,空空用手电筒往深处照了照,但那微弱的光芒很快就被黑暗掩盖了,不过从向四周发散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老式的门牌标志着年级名和班级名称。   好重的阴气!皇晟感觉到一股潮湿、夹杂着物体发霉味的阴风向他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现在做什么?”冯严不由地握紧了十字架。   “他们说有校园七大怪谭,只要我们在那七个地方去一趟,回去后把录影带给他们看就可以了。”代宇开始工作了,也许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停地拍着四周的一切和其他三人的脸。   “校园七大怪谭?”皇晟奇道。   “嗯,有厕所里的花子、会自动演奏音乐的音乐室、美术室的人体雕像、生物室会动的骷髅、会比白天多一层阶梯的楼梯、走廊上眼睛会动的画像和突然出现幽灵的储物柜。”空空道。   “拜托,这是日本学校的怪谭吧?你们看这里,怎么也不像有音乐室、美术室这些课室的。”皇晟汗道,“你们也说了,这校舍在1989年就荒废了,那时候会有这么建全的设施吗?”   “管他呢,管他呢,反正随便拍点我们就回去了!”冯严想打退堂鼓了。   “哆来咪发嗦拉西哆——”一声悠扬的音乐声突然回荡在校舍里,好像有一只淘气的猫咪正从钢琴键上走过。   “不,不会吧?”四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将后背的衣服浸透。   “还,还去吗?”冯严的嘴角抽动着。   “走!”空空咬牙道。 校舍的木地板已经非常腐朽了,人踩在上面“吱吱”作响,好像随时会断掉似的,地板上还有些许如同外墙上的小洞,但现在四人已经没有闲暇担心地板会不会垮掉,四周除了他们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外,还能清晰地听到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校舍里,让本来神经紧崩的众人越来紧张,他们只觉得好像一只冰冷的手触摸着他们敏感的颈项,身体一阵酥麻。   “别唱啦!!”空空对着冯严怒道。   “气氛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缓和一下。”冯严走在代宇的后面、空空的前面,他紧紧地抓着前面代宇的衣角。   “等等!”走在前面的皇晟突然停下脚步。   “怎,怎么了?”代宇的声音颤抖着,他拿着DV的手不住发抖。   “你们听!”皇晟也怕得不行,他的脚甚至都没有知觉,只是依靠本能往前走,随时都会瘫在地上,但他深知这是他锻炼自己的机会,他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嘀、嘀、嘀”一阵滴水声从前方传来,好像水龙头没有关紧的声音。   “谁这么浪费,让水滴了十几年?”空空咽了咽口水,尽量把事情往正常的方向去想。   “就是,听着这声音我都想尿尿了。”冯严也配合着。   “正好,水槽和厕所都在那边,一起去看看吧!”皇晟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样的事等着他们,但他不能退缩,这是他训练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绝好机会。   “我,我宁愿尿在裤子里。”冯严吱吱唔唔地拒绝着。   “你们不是要拍厕所里的花子吗?去看看吧!”皇晟鼓励道。(若他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估计打死他他也不会说这话)   “别自己吓自己了,兄弟们,走吧!”代宇见皇晟这么镇定,也放心了些,他却不知道皇晟此时的心跳比他们谁都快。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厕所可能只有二十米,但在四人看来,却如同两千米那么漫长,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他们的手电到达一个地方,黑暗又迅速淹没在他们身后,同时嘀水声也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催促着他们。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突然,照亮着前方的光芒被黑暗吞食,四人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他们只觉得心脏处被人狠狠地击中,竟差点窒息,空空摇了摇手电:   “奇怪,怎么没电了?”   “讨厌,竟然,在这种时候没电!”冯严刚才差点尖叫,顿时腹部的紧迫感也越来越明显了——他快尿出来了。   “是,是啊!呵,呵呵呵!”空空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出门前一刻才换了新电池的,“你们的呢?”   “我的在这。”代宇一手拿着DV继续拍摄着,一手摸出手电递给空空。   “还好有三个。”空空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按了按手电的开关,却没有反应,“不,不会吧?同时没电?”他几乎是尖叫着。   “我,我的也没有了!”冯严的声音透着恐惧,他甚至有了想逃跑的冲动。   “没,没事。”皇晟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尽力不让自己往坏的方向看,“我来做光明球吧!”他摊开右手,用绍佐教他的方法将一部分力量聚集在右掌,同时一个碗口大的光明球渐渐出现在他手中,但光明球却像坏掉的电灯一样,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会熄掉。   “怎么回事?”空空把已到嘴边的“好厉害”收了回去。   “不知道。”是我法力不稳定还是有其他什么东西干扰着它?皇晟看着手中不断闪动着的光明球,心里一阵发毛,若是平时,他会希望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他竟祈祷是自己学艺不精了。   “聊胜于无,走,走吧!”代宇不由地抓紧了前面皇晟的衣服。   在走廊的尽头,一扇老式的木门上写着“男”字,嘀水声从前方传来,皇晟向冯严道:   “你不是要小解吗?”   “我,我……”冯严现在憋得不行,但又不敢一个人去,他只得向代宇道,“小宇,你不是要拍厕所的花子吗?一起吧!”   “你自己拿着,边尿边拍。”代宇才不想进这种只有一平米大的厕所。   “我又不是变态!万一拍到自己怎么办?再说,你不怕我把尿尿到你的宝贝DV上?”冯严点中了代宇的死穴。   “你们去吧,我和空空守在外面。”皇晟给他们打气,天知道他自己也吓得不行,他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小解。   “好,好吧!”代宇听了皇晟的话也放心了些,“你们一定要守在外面!”他叮嘱道。   “放心好了,我会求佛祖保佑你们的。”空空安慰他们。   “算了吧你!”冯严和代宇对望了一眼,冲对方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男厕的木门。   “嘁,好心没好报!”空空向两人的背影做着鬼脸,同时不小心撞了皇晟一下,他手中的光明球像皮球一样落到了地上,然后顺着坡度慢慢向尽头的水槽跳去。   “哎呀!”皇晟叫了一声,同时目光随着光明球滚动的方向望向水槽。   “Sorry,Sorry!”空空吐着舌也看向那边。 但就在两人看到水槽里有什么时,空气迅速凝结,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爬上两人的背脊,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过他们的脸颊。   光明球停在了水槽的下方,浸出水槽的“水”不断滴在正渐渐消失的光明球上,那如此鲜红的液体,分明是,血!!血滴在发着微弱光芒的光明球上,又从中弹出无数个小水滴,溅落四方,没有被弹出的部分则在光明球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与木地板上一滩的血渍融为一体。   随着滴落的血,两人机械地抬头望向水槽上方,只见一个斜躺在水槽里的男尸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他侧身对着他们,右边的身体浸在血池里,身上满是坑坑洞洞,分明是被老鼠啃食过的痕迹,一些乳白色的蛆从他的伤口钻进钻出,寻找着绝佳的进食地点,那尸体面朝着皇晟和空空这边,脸上分明还带着笑意。   “哇啊——!!!!”不等皇晟和空空发出尖叫,代宇和冯严从男厕里冲了出来,他们脸色发青,面如死灰,如同见鬼似地奔向皇晟和空空,不,或者他们真的见鬼了。   皇晟和空空被他们这么一叫,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也跟着大叫起来:   “哇啊——!!!”   “哇啊——!!!”代宇和冯严望向皇晟和空空看的方向,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开始四处逃散。   随着“咚咚咚”粗鲁的上楼声,木制楼板哪里受过这种虐待,顿时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灰尘味,呛得四人直咳嗽:   “咳,咳咳。”空空一边咳嗽着一边挥舞着弥漫在他眼前的灰尘,“怎么,怎么跑到楼上了?”   果然,四人此刻已经身处于二楼的阶梯上层,按理说他们应该离开这鬼地方才对,怎么会反倒跑到了二楼?冯严的声音颤抖了:   “难,难道是鬼打墙?”   “你们在厕所里看到什么了?”皇晟也隐约觉得不对,但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和他们一起身处二楼了,他尽力不让自己去想那血池里的尸体,但脑海里却不住地浮现出那恐怖的景象,那男尸脸上的笑意在他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代宇,代宇那变态说既然来了就先拍拍厕所,他拿着DV对着便池。”冯严一想到厕所里发生的事,只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去过,他恨自己为什么早不想尿晚不想尿,偏偏在这么恐怖的地方要小解。   “是,是啊,”代宇的声音还发着抖,但他手上的DV还没有停止工作,“因为太暗了,只能很勉强地看到便池的形状,我正拍的时候,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摸我的屁股。”代宇一想到臀部的触感,只恨不得把那肉割下来,“我,我还以为是冯严,正准备骂他变态,他倒先骂起我来了。”   “我,我也感觉到有手在摸我屁股,摸得我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我还以为是代宇在搞怪,然后我们两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摸什么摸!变态’,话出口后才知道不是对方,而是,而是是——”冯严不敢说出那两个恐怖的字眼。   “花子?”空空咽了咽口水,虽然他并没有亲自感受到,但光是看到那水槽里的男尸已经够让他心惊了,虽然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此刻他依然有想尖叫逃离这里的冲动。   “那你尿了吗?”皇晟突然想起这事。   “啊!”冯严这才觉得自己小腹以下凉飕飕的,他低头看了看,红着脸道,“看来是尿了。”   三人此时也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但谁也没有取笑冯严,他们清楚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失禁的。   “我们,回去了吧?”冯严也觉得够丢脸了,但丢脸总比丢命好,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啊啊啊——!!”空空突然指着楼梯口叫了起来。   “!!!”其他三人本能地往后空,顿时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只见一团白色的光球正晃晃悠悠地向他们飞来,这分明就是鬼火!!   “啊——!!!”四人顿时拔腿就往前跑,同时一阵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旧校舍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唱歌!!”空空怒斥冯严。   “不是我唱的!!”在楼下的确是他唱的没错,但现在他哪有唱歌的心情?   “哇啊——!!”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来锻炼自己的吗?我不能逃!!我要战胜自己的恐惧!!皇晟停下脚步,同时将力量聚集在掌心,一个灵弹出现在他手中,他猛然一转身,正准备把灵弹抛出,却发现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哪有鬼火?这不禁让皇晟打了个寒颤。   “停,大家停下!”皇晟叫着还在狂奔的三人,“你们看,什么也没有,是幻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四个人同时都会有这样的幻觉??”冯严快哭了。   “我们回去了吧?”代宇也吓得直哆嗦。   “既然你们这么强烈的要求,那我也只有跟你们一起了。”空空早就想打退堂鼓了,但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现在冯严和代宇都有离开的意思,他当然不会笨到要执意留下。   皇晟也快到极限了,他真希望寒续或绍佐能够突然出现救他们离开这里,但他对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想法懊恼不已。   不行,不行!皇晟闭上眼,我不能再懦弱下去,上次在深水镇,若不是我怕得什么也做不了,阿续就不会受伤了!我不要成为阿续的累赘!!我要坚强,我要变强!!   “我,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有什么事,我,我先顶着!”皇晟虽然在心里下着决心,但舌头还是有些打结。   “你不也和我们一起在逃吗?”空空不爽道,“你真的是法师吗?”   “我,我刚刚还没有心理准备!”皇晟挺了挺胸,“现在不会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加油啊!皇晟!!现在你谁都不能依赖,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   “真,真要去啊?”冯严不愿意,但他也不想一个人回去。   “已经拍了厕所花子,接下来从拍拍这里的课室吧!”皇晟定定神。   “那我们再信你一次。”空空点头,更重要的是他不愿被人看扁。   “一定会没事的!!”皇晟保证道,同时也在给自己增加信心。   “继续吗?”代宇征求其他两人的意见。   “嗯!”空空咬咬牙。   “再发生什么事怎么办?”冯严不想再呆下去了,现在他的腿上还凉着呢。   “大不了你再尿一次裤子。”空空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或者只是为了吓他们,不然怎么现在都没有实质性的攻击?   “走吧!我走前面!”皇晟手里握着灵弹,一旦发生状况他就会将其抛出,这也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敌人,心里没什么底,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否则他将永远也无法成长。   这校舍看起来虽然破旧,但里面的设施还是有模有样,虽然全是木桌木椅,排列却很整齐,好像明天依然会有学生来上学一样,黑板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用粉笔也可以在上面书写,与下面相比,上面的恐怖气氛已经淡了许多,他们借助着灵弹微弱的蓝光缓缓向前移动着,代宇的DV也忠实地记录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步。 “应该,应该没什么了吧?”冯严紧紧抓着代宇的肩膀,问。 “不要掉以轻心。”皇晟也觉得上面安静得不像话,好像刚才只是他们做的一场梦一样——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奇怪啊,这里没有音乐室、生物室和美术室啊?”空空看着千编一律的教室布置有些失望。 “当然了,你说的怪谭是日本的传说,怎么会出现在1989年就已经荒废的学校里?”皇晟道。话虽这么说,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很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 “你别抓着我肩,很重啊!”代宇动动肩膀,不满地对身后的冯严说。 “我没用力啊!”冯严委屈地说。 “我也觉得肩好重,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呢?”空空也道。 “……”四人不再说话,他们尽力不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 怎么办?肩好重,我们身上有东西吗?皇晟心里像火烧一样,他手里的灵弹还发着光,他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把灵弹往上抛——抛吧,或者会打到什么东西,但至今为止对方除了捉弄他们外并没有别的举动,万一惹怒了它们怎么办?若不是抛吧,它们会不会觉得他们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呢? 正当皇晟左右为难的时候,地板出现了微微的振动,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三人,前面不远处的课室门突地打开了,一具骷髅突地冲了出去: “哇啊——!!!”冯严先尖叫起来。 “灵弹!!”皇晟眼疾手快地将灵弹抛出,灵弹画出一个弧形飞向那骷髅,但奇怪的是,就在灵弹要击中它的那一瞬间,竟然消失了,好像完全感应不到邪灵的存在。 骷髅张牙舞爪地扑向四人,它的骨头还发着幽幽的绿光。 “火炎弹——!!!”皇晟来不及细想为何灵弹会没有效,他大叫着,同时一团火球突地出现他手里,“呀——!!”战斗!我也要战斗!!阿续、绍佐大哥,你们看到了吗?我也可以和你们一样!!他大叫一声将火炎弹用力抛向骷髅。 火炎弹与灵弹不一样,它对于实体的目标有攻击效果,骷髅的脚顿时像点燃的火把,而它就是在火中跳舞的祭司,它不断扭动着身躯,嘴里还叫着: “烫烫烫!!” “等等!!”空空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这声音是……” “快灭火快灭火!!” 骷髅叫道。 “咦?”皇晟愣了愣。 “我是陈新,快灭火!!” 骷髅说话了。 “真奇怪啊,骷髅还有名字!”冯严顿时明白了,他没好气地说,刚才充斥着全身的恐惧此刻已经不翼而飞。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准备见死不救吗?”骷髅用手拍打着腿上的火,但个人的力量太小,火势还在蔓延,若不是骷髅装还有些厚度,他早就被烧得皮开肉绽了。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先扮鬼吓我们的!”代宇一边骂道一边用DV拍着陈新的狼狈相。 “水弹!”皇晟看出了端倪,他将手伸向骷髅着火的腿部,同时一股水柱从他手里喷出,好像消防员的喷水器,只听“咝”的一声,空中升华出一缕白烟,火扑灭了。 “这小子是谁?”陈新取下骷髅面具,一个个子小小,一脸稚气的男孩出现在他眼前,因为太暗,再加上他只顾着自己,所以并没看到皇晟是怎么扑灭火的,更没有想到他会法术。 “我新收的小弟!”空空抬抬下巴。 “喂,喂!”皇晟汗道。 “你也太过分了吧?故意激我们来这里,又先我们一步到这里扮鬼吓我们!”冯严一想到自己可怜的裤子,怒道。 “嘁,是你们自己胆小,不然怎么会被我们吓得鸡飞狗跳的?”陈新撇撇嘴,“田军可以出来了!”他冲四人身后叫道。 只见一个鬼火幽幽地晃向他们,这正是他们在楼梯上看到的那个,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衣,脸上涂着黑炭的男孩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长杆,杆头上绑着一个丝线,丝线的前端是一个白球,里面发着白光,从远处看真像一团鬼火。 “臭小子!”空空想到他们被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一脚踢向陈新。 原来是他们的恶作剧啊!皇晟看着陈新和田军,汗了一地,看来我白忙了!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丢人的大呼小叫,皇晟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从旧校舍出来已经凌晨一点过了,陈新和田军是骑单车出来的,他们的车就藏在旧校舍后面的杂草丛中,虽然一辆车载三个人挤了点,但勉强还行,回TMX市已经临近两点,那五个孩子都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现在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经过他们一番商量,决定去皇晟所在的工作室借宿一晚,说是借宿,无非是想谈论他们的“英勇事迹”,顺便好好地损对方一番。 TMX市北鬼街 “啊,阿续,你还没睡啊?”皇晟本来还在想寒续可能没有回家,没想到他正坐在沙发上吸烟,连灯也没开,害他进门时吓一跳。 “不要以为我是在等你,”寒续悠悠地说,同时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现在他才发觉自己肚子好饿。 “你哥哥啊?好像很凶的样子!”空空道,一点也不怕寒续听到。 “不是啦,我是借住在这里的。”皇晟忙解释道,“不过阿续也不难相处,他人很好的。” “快看看我拍的DV啦!”代宇想看看自己的杰作。 “你们去哪里了?”寒续在厨房里问,因为皇晟的字条上只说接了个工作出去了,并没有说去了哪里,虽然可以动用灵犬,但似乎没有这样必要——不能让晟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总是躲在屋檐下,他也需要自由成长。 “西郊的旧校舍。”皇晟一边回答一边从柜子下方拿出很久都没用过的录像机。 “咦?”寒续觉得这个地方好像很耳熟。 “不过话说回来,陈新你们还真厉害,居然可以把水槽里的尸体做得这么逼真!”皇晟一边将录像机的各插头接上电视机,一边道。 “水槽里的尸体?什么尸体?”陈新一脸茫然,他望向田军,“你不是扮花子的吗?怎么扮尸体了?” “没有啊,我等代宇和冯严进了厕所就摸他们屁股,哪有时间扮什么尸体?”田军也茫然着。 “……”一股寒意顿时从屋里升起。 “是不是在西郊很久以前被火烧掉的那个?”寒续问,他似乎有点印象了。 “被火烧掉?没有吧?”皇晟咽了咽口水,“只是有点破旧而已。” “西郊有很多旧校舍吗?”寒续奇道。 “只有那一间而已。”空空的声音颤抖着。 “奇怪了,那校舍在很久以前毁于一场大火,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屋顶也完全垮掉,有不少学生、老师都在火灾中丧生,后来出了不少灵异事件,不过不是早就被平息了吗?而且听说早在三个月前校舍就已经被拆掉了。”寒续回忆道。 “不,不会吧?!”六人头上顿时出现一股黑线。 “代,代宇不是拍了DV吗?看,看看吧!”空空的声音不住地发抖。 “阿续不是吓我们的吧?”皇晟颤抖着接过代宇递给他的录像带。 画面中,皇晟一行四人毫无知觉地走在一幢废墟中,虽然他们到的旧校舍也破旧不堪,但相比画面中的场景,却不知要豪华多少倍。一团团青白色的鬼火在他们身边游荡,还有不少面目可狰的灵体趴在他们身上,用青黑色的舌头恶作剧似地舔着他们的脸,他们竟毫无知觉,自故自地说着话。突然,一只带血的手伸向镜头,同时一张狞笑着小孩的脸阴森地以极快的速度由远至近,而这正是皇晟和空空看到的水槽里的那具尸体,眼看他的手就要抓到他们了!! “哇啊——!!”空空、代宇、陈新和田军争着夺门逃出,他们跳上单车,没开车锁愣是把车骑走了,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工作室现在只剩下寒续、皇晟和冯严,寒续看着脸色惨白、混身发抖的皇晟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冯严,道: “想不到还有个胆子大的,晟,你得学着点。” “对,对不起,皇晟,你有没有裤子可以借我穿。”冯严机械地转过头,对皇晟道,同时一滩黄色的液体从他脚下蔓延,他好不容易捂干的裤子现在又湿了。 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寒续汗颜,晟没有感觉到怨灵的气息吗?看来他的灵力还有待加强啊! 不过既然那校舍没有清干净,寒续就必须亲自跑一趟了,这对他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按下不表。 “哇啊——!!”空空、代宇、陈新和田军争着夺门逃出,他们跳上单车,没开车锁愣是把车骑走了,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工作室现在只剩下寒续、皇晟和冯严,寒续看着脸色惨白、混身发抖的皇晟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冯严,道: “想不到还有个胆子大的,晟,你得学着点。” 第七章 哭泣的白鹭鸶 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 TMX市,北鬼街 坐在办公桌前埋头苦读的皇晟见寒续往厨房走去,问: “阿续,你又饿了吗?” “不要刻意加‘又’字。”寒续汗道。 “我来做饭吧。”皇晟说着挽起了袖子。 “不用了!”皇晟是以做灵界警察为目标努力着,但就寒续看来,他离合格还差得远,所以不想耽误他。 “没关系啦,我也正好休息一下,我怕你像上次那样切到手了都不知道。”皇晟道,上次寒续切菜时切到手了也混然不觉,若是普通人,那样的伤势起码是三级残废。 “没有痛觉也不是好事。”寒续嘀咕着。 “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绍佐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绍佐大哥!”皇晟叫道。 “晟,书温得怎么样?”绍佐温和地望向晟。 “嗯,还可以。”理论还比较轻松,但要运用到实际就难了。 “法力和胆量还是没有长进。”寒续毫不客气地指出,前几天的旧校舍事件就是最好的说明。 “我已经很努力地训练自己了!”皇晟涨着脸反驳。 “可惜没什么效果。”寒续直截了当地说。 “晟努力了就好。”绍佐怕皇晟灰心,替他说话,然后插开了话题,“阿续,你有任务了。” “什么任务?”皇晟对寒续对自己的评价颇为不服,他想证明给他看。 “只是简单的五级任务,”绍佐答道,“晟就不用去了。” “可是我不想让阿续把我看扁了!”皇晟低下头。 “你在我眼里一向是扁的。”寒续心口一致。 “晟,这期间我会教你用法的技巧。”阿续还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吗?他到这世界已经五年了,看来想在短时间内改变他是不可能的! “哦。”寒续的话深深地伤了皇晟的心,虽然绍佐说要教他法术,但他依然打不起精神。 “什么任务?”寒续问绍佐。 “这是任务书。”绍佐将任务书递给寒续。 “拒绝死亡?”寒续看了一眼任务书,望向绍佐。 “嗯,这女孩早在三天前就应该到地府报道了,但她现在还活着。”绍佐点头。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看来这句俗语也有差错啊!”皇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这样的情况非常少,人死亡后会变成灵体状态,也就说通常说的灵魂,灵魂可以用两种状态滞留人间,一是以灵魂本身的状态,但普通的人类看不到它;另一种就是灵魂依然没有脱离肉体,就像是借尸还魂那样的附身状态,只是附身的对象是自己的身体,这样的附身与他平时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支撑他身体运动的是他强烈地想要留在人间的愿望,这种我们一般称为死灵。”绍佐解释道。 “那他知道自己死了吗?”皇晟问。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寒续俊眉深锁,“这样的案子最麻烦了!” “麻烦?”皇晟不明白。 “这样的死灵比地缚灵还麻烦,必须要在不伤害他,他也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同时还要他心甘情愿地离开人间,总之是麻烦。”对于怨灵,寒续一向不会手下留情,但对这样的死灵就不能使用暴力了,只有在帮他解开与人间界强烈的羁绊后才能将他带回地府,而这正是寒续最不擅长的。 “阿续,我之所以把这任务派给你,是希望你多学学如何与人类相处,了解人类的感情,洞悉人类的心思,这对你会非常有帮助。”绍佐可谓是用心良苦。 “是啊是啊,阿续人是很好啦,但有时候圆滑一点比较好。”皇晟也赞同,他也知道寒续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有时他的话还是会伤到他。 “圆滑?就是要像煮好的鱼那样?”寒续问。 “这跟吃的没关系!”皇晟汗道。 在离TMX市四百公里处的东边有一个叫驿镇的小镇,这个镇在古时只是一处用于行人休息的小驿站,后来TMX扩建,原本人烟稀少的小驿站也渐渐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而任务书上那个拒绝死亡的女孩就住在这个小镇上。 随着一阵悠扬的放学铃,驿镇里唯一的高中校门大开,穿着统一校服,背着厚重的书包,脸上充满朝气的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蜂拥而出,他们说笑着,大声谈论着今天哪个老师又闹了笑话,哪个同学又收到了情书,今天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在校门外五十米处,一位穿着敞领黑衬衣,外面套着乳白色风衣,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靠在电线杆上吸着烟,他的目光淡淡地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学生身上扫过,英俊的脸膀、酷酷的表情吸引了不少青春期少女的目光。 寒续一眼就认出了任务书上那个叫辛蕊的女孩,那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岁,本人比任务书里的照片清秀许多,削瘦的脸膀,及肩的黑发搭在前胸,令她看起来清纯可爱,怎么也不像是死了三天的人。 “哇,好帅哦!这个帅哥在等谁啊?”与辛蕊同行的女孩看到寒续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们走吧!”辛蕊与寒续的目光相撞,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她忙拉着她朋友的手往前冲。 “他在看这边耶,他在看这边耶!”辛蕊的女伴惊叫道。 “那我先走了,有人会来接我。”辛蕊埋下头,暗自祈祷着寒续没有看到自己,若是以前,她也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他注意的对象,可是现在…… 既然能够察觉到我的身份,那女孩肯定知道自己寿命已尽,看来不用那么麻烦地向她解释她已死的事实,只需要斩断她对这个世界的执念!寒续看着辛蕊一路小跑地往前面的丁字路口跑去。 “小蕊,放学啦!”等在丁字路口的一辆宝马车上走出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满脸堆笑,绅士地替辛蕊打开了车门。 “谢谢吴叔。”辛蕊头也不抬地钻进了宝马车,同时不经意地望向寒续站的地方,当两人的目光相撞时,她急忙埋下头。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小蕊,今天我请你和你妈妈到回香里吃饭。”吴祥说着发动了汽车。 “怎么都好。”辛蕊抬起头,望向刚才寒续站的地方,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刚刚那人就是“他”口中的灵界警察吧?竟然已经来找我了,难道他们知道我签下了契约吗?或者,是来防碍我的?不行,在完成那件事以前,我绝对不会跟他回地府,哪怕要以我的灵魂为代价!!想到这些,辛蕊抓紧了校裙。 回香里是驿镇最好的酒店,当然消费也不会低,宝马停在路边,一名车僮来替他们打开门,吴祥把车钥匙递给他,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小蕊,你妈妈在上面等我们,上去吧!” “嗯。”辛蕊应了一声,环顾四周,见没有寒续的影子,她放心了一些。 在回香里的三楼餐厅,一个靠窗的桌边,一名穿着黑色旗袍,披着蓝色披肩,一头黑发高高盘起的贵妇人正优雅地看着菜单,她一见吴祥和辛蕊顿时笑了: “怎么才来?” “等小蕊嘛。”吴祥先替辛蕊拉开凳子,然后自己才坐在贵妇身边。 “小蕊,你吴叔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是给你买了公车票吗?以后你就自己坐公车吧!”辛蕊的母亲道。 “我不,我就要吴叔接我。”辛蕊的语气坚定。 “你这孩子!”辛母顿时发了怒,她怒视亲生女儿。 “没关系,没关系,老坐在办公桌前也很闷的。”吴祥忙道。 “唉,这不懂事的孩子。”辛母说着狠狠地瞪了辛蕊一眼。 “哈哈,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我早就把小蕊当成自己的孩子,爸爸接接女儿也没什么。”吴祥大度地笑了。 “你别太庞她了,现在的孩子不能太溺爱。”辛母劝道。 “……”辛蕊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皱起了眉头。 在回香里的三楼餐厅,一个靠窗的桌边,一名穿着黑色旗袍,披着蓝色披肩,一头黑发高高盘起的贵妇人正优雅地看着菜单,她一见吴祥和辛蕊顿时笑了: “怎么才来?” “等小蕊嘛。”吴祥先替辛蕊拉开凳子,然后自己才坐在贵妇身边。 “小蕊,你吴叔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是给你买了公车票吗?以后你就自己坐公车吧!”辛蕊的母亲道。 “我不,我就要吴叔接我。”辛蕊的语气坚定。 “你这孩子!”辛母顿时发了怒,她怒视亲生女儿。 “没关系,没关系,老坐在办公桌前也很闷的。”吴祥忙道。 “唉,这不懂事的孩子。”辛母说着狠狠地瞪了辛蕊一眼。 “哈哈,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我早就把小蕊当成自己的孩子,爸爸接接女儿也没什么。”吴祥大度地笑了。 “你别太庞她了,现在的孩子不能太溺爱。”辛母劝道。 “……”辛蕊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皱起了眉头。 小蕊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辛蕊的表情如何能逃过她母亲的眼睛?辛母看着女儿一脸心事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吃过饭后,吴祥送辛家母女回去,看着宝马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辛母收起了慈母的笑容,对辛蕊喝道: “你这孩子,为什么一定要你吴叔接送?” “不为什么。”辛蕊说着径自开门进屋了。 “小蕊,”辛母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和你爸结婚后,我就一直是一个遁规倒举的家庭主妇,正当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时,上天和我开了个大玩笑,你爸爸突然死于一场车祸,只留下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和年纪尚幼的你,我要一边学着打理生意,应对着生意上面临的各种风险,还要一边照顾着你,随时注意你有没有误入岐图,成绩有没有下降,现在公司已经进入正轨,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妈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啊!小蕊,现在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你怎么……”一想到她万万不敢想的可能性,辛母的语气有些生硬了。 “妈妈,我能理解你,但是……”辛蕊望着母亲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不行,我现在不能说!不能说!!她咬咬下唇,把肚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但是什么?”辛母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回房了。”辛蕊埋下头,快步上了二楼。 小蕊,你……!!辛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辛蕊把门反锁后,肩上的背包无力地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她靠着门慢慢缩在地上,泪水不住地涌出眼眶。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不能说,现在还不能说!辛蕊在心里向母亲道歉。 “用意识支撑着身体,很辛苦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辛蕊的房里传来。 “谁!”辛蕊一惊,刚才她只顾着自己伤心,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里有人,她按下了门边的电灯开关,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下午出现在辛蕊学校外面的英俊男子此刻正坐在她对面的窗台上,他双手撑着窗沿,微抬下巴,用深邃的绿眸打量着她,同时一股淡淡的烟味从他嘴里含着的烟中向屋里蔓延。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辛蕊有些语无伦次了。 “既然你能够洞悉我的身份,当然应该知道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寒续从窗台上跳到房中,“我不想浪费时间,说吧!你滞留在人间的理由是什么?” “我知道你是灵界警察,可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地府!”辛蕊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寒续,“求求你,不要带我走,再给我五天,不,四天,只要四天,求求你了!”即使以后我的灵魂只能不断地徘徊在黑暗世界,我也一定要完成那件事!! “理由是什么?”寒续扬扬眉,这女孩竟然知道我是灵界警察?她之前与灵界的人接触过?不可能,若是有其他灵界警察插手此事,事件早就解决了,而且绍佐也并没有提起过,奇怪!灵界的事应该不会被一个普通的女孩知道才是。 辛蕊有些为难,她低下头想了想,轻声道,“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 “欸?”寒续没听过这样的东西,他愣了愣。 “这是流行在小孩子之间的民谣。”辛蕊低下头,“我只想与妈妈好好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为了母亲吗?反正只有四天吧?”虽然四天时间长了点,但能够不废吹灰之力地完成任务也是好事。 “嗯,谢谢你!”辛蕊感激道,但她心里也充满了愧疚。 “你怎么知道我是灵界警察?”寒续突然问。 “因为,我是灵体状态,能够感觉到来自地府的一切。”辛蕊一愣,她没想到寒续竟然注意到她无意中说出的词,忙掩示道。 人体和灵体有着不同的磁场,这就导致人体很难感应到灵体(所谓有灵力的人也就是拥有两种磁场的人),但灵体与灵体之间却很容易感应到彼此,因为灵界警察拥有着很强的灵力,他们有着人体和灵体的两种磁场,并随时进行调整,以选择是否让人类看见他们,就算他们是人类的状态,身上也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灵气——也就是属于灵体的磁场,所以灵体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也是正常的。 “是这样没错,”寒续说着意外深长地看了辛蕊一眼,“不过,一般人不会马上说出‘灵界警察’这样的专业名称,他们通常会先叫‘死神’。” “只是,只是刚好吧?”辛蕊的脸有些僵硬了。 刚好吗?寒续没说什么,他从辛蕊房间的窗台跳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四天以内他都不会再来了吗?辛蕊如释重负,但我也只有四天时间了,她走到梳妆台前,解开校服的钮扣,露出正在发育的酥胸,就在她雪白的胸部上方,竟有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阵,看着深刻在自己身体上的印记,她狠下决心,已经不能回头了!   次日一大早,辛蕊就在她家楼下等着吴祥,正当她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时,辛母拿着手提包从屋里出来了,她一改昨天愤怒的态度,冲辛蕊笑道:   “小蕊,前几天你出了车祸,现在还很害怕吧?从今天起我送你去上学!”   “谢谢妈妈,我还是等吴叔吧!”辛蕊婉拒,心中也充满了对她母亲的愧疚。   “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你吴叔送?”辛母没想到女儿会拒绝自己,她厉声道。   “嘀嘀”一阵喇叭声从前方的路口传来,吴祥在车里向母女俩示意,辛蕊不想再说什么,小跑过去,吴祥并没有注意到辛母表情的古怪,笑着向她挥挥手后开走了。   小蕊,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你……。虽然告诉自己不会的,但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让辛母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出车祸?不远处的寒续将辛母和辛蕊的对话听得真切,这就是她的死因吗?就算死灵的意志再强,他的灵魂也只能停留在原先受伤的身体里,既然是因车祸而死,她现在怎么一点伤也没有?或者说,已经有人将她的身体恢复到健康的状况了?寒续当然不会放任辛蕊乱来,他之所以答应给她四天,是想在这期间找出藏在她身后的人。   宝马车上,吴祥见辛蕊沉着脸,不断地说着笑,想逗她开心,过了半晌,她才道:   “吴叔,我能去你的公司看看吗?”   “我的公司?”吴祥愣了愣,“公司有什么好看的?以后吴叔带你去迪斯尼乐园玩。”   “我听妈妈说吴叔经营着一家很厉害的公司,我有些好奇。”辛蕊望向吴祥,露出天真的笑容,“吴叔的公司会比妈妈辛苦经营起来的公司更厉害吗?我来给你打打分吧!”   “哈哈,只是一家小公司而已,”吴祥大笑道,“别听你妈瞎说!”他说着心虚地望向别处。   接下来怎么办?辛蕊见这招无效,有些犯难了,若是吴祥吹嘘自己的公司有多么多么厉害她还容易套他的话,但他这么说反倒让辛蕊处于被动,我没有时间了!若不在四天以内揭穿吴祥的真面目,妈妈就危险了!我已经,已经没有时间守护在妈妈身边了!!   “啊,这车很贵吧?”辛蕊突然道。   “嗯,还好吧?”吴祥还并未发觉辛蕊的不对劲。   “租金是多少呢?”辛蕊不经意地问。   “租金?”吴祥奇怪地望向辛蕊,“小蕊,这是买的!”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可是吴叔不是说自己经营的是一间小公司吗?小公司的老板会有钱买好车吗?”辛蕊故作天真,“妈妈的公司还是不错了吧?但她还是只用一般的车,她说经营公司不容易,不能把钱花在奢侈品上,只要够用就好了!”   “哈哈,你这孩子!”吴祥大笑道,“真是可爱!”他语毕不再说话,也没有回答辛蕊的问题。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辛蕊见吴祥不再说话,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以免他起疑。   二十分钟后,到学校了,她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走下宝马,她向吴祥挥挥手:   “吴叔,下午也麻烦你咯!”   “没问题。”吴祥向辛蕊露出慈爱的笑容。   看着吴祥的宝马车渐渐消失在车流中,辛蕊收起了笑容,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死于车祸?”寒续的声音突然从辛蕊的身后传来,惊得她打了个冷颤:   “你,你昨天不是答应我给我四天时间吗?”辛蕊以为寒续要反悔,她不禁后退了两步。   “回答!”寒续只想知道事情的答案。   “是,四天前我死于车祸。”辛蕊怯怯地望着他,“肋骨被撞断,穿过了肺叶。”   “内伤?”寒续的目光落到辛蕊胸部下方,想看看是否有肋骨断掉的痕迹。   “不许看!”辛蕊反射性地给了寒续一巴掌,“啪”地一声,寒续的左脸微微有些发红,“对,对不起!”天哪,我在干什么,我竟然打了灵界警察!!辛蕊对自己野蛮的行为懊恼不已,她涨红了脸,道着歉,然后转头跑掉了。   为什么打我?寒续一脸茫然地望向辛蕊离开的方向。   死定了!死定了!那个灵界警察肯定会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的!辛蕊头也不回地跑向校门,他会不会马上就带我回去呢?那我之前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了!!怎么办?怎么办啊?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跟他走!!在走之前一定要揭穿吴祥的真面目!!我不要,我不要妈妈辛苦经营的公司被他骗走!!一想到自己已经不能再守护在妈妈身边,辛蕊的泪水从眼眶滚落。   肋骨刺穿肺叶,的确是很难从外表看出的内伤。寒续深深地吸了口烟,准备离开。   “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一声声悠扬的童音从寒续的左方传来,只见几个小孩一边唱着童谣,一边随着起舞。   “咦?”寒续清楚地记得这是辛蕊昨天唱的那首。   “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小孩们玩得兴起,没有在意寒续的存在。   那女孩虽然说她留在这世界是为了她母亲,但似乎她对那个姓吴的兴趣比较大。寒续暗忖,或者其中另有隐情?算了,不关我的事,我的任务只是将她带回地府,顺便查出谁告诉她灵界警察的存在。   同一时刻,TMX市,北鬼街   “不错,保持下去,晟!”绍佐看着全身笼罩着金光的晟,赞许道。   “绍,绍佐大哥,我,我快不行了!”晟觉得很辛苦,身体好像摇摇欲坠。   “不要放弃,想像一下,现在你要救一个人,如果你放弃他就会死掉。”绍佐鼓励道。   “可是,可是现在没有一个快死的人等着我去救啊!”皇晟带着哭腔,他觉得一阵晕眩,全身有着撕裂般的痛苦,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扑”地一声,绍佐的手穿进了他的腹部,血如井喷般地从他伤处涌出。   “绍佐大哥!!”皇晟尖叫着扑上去,刚刚他还昏昏觉觉地,现在犹如冷水激面,醍醐灌顶,他扶住快要倒下的绍佐,将手放在他腹部碗口大,正不断淌着血的伤口,“你在干什么呀!!”他以为绍佐完全疯了!   “你不是说没有快死的人在等着你去救吗?”绍佐咬牙道,已经好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虽然他已经死了多年,但腹部钻心般的疼痛依旧撕扯着他的神经,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过他的脸颊。可恶,下次要向十老建议,失去肉体的灵警也应该像阿续那样夺去他们的痛觉,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应该再受这样的苦。   “绍佐大哥,我会变强的!我会变强的!你不要做傻事啊!!”皇晟哭叫道,泪水不断从他眼里涌出,散发在他周围的金光也越发强烈了,就像太阳一样,整个工作室都笼罩在金光之中,同时绍佐的伤处正逐渐消失,疼痛也越来越轻了。   阿续说得没错,晟只有在需要保护别人的时候才会变强!绍佐当然不会笨到要自杀,只是想确定皇晟的能力,平时的晟只是一个略有灵力、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旦他想要保护别人,灵力就可以发挥到极制,那时的他比谁都强!绍佐看着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暗忖,看来他治疗的能力已经觉醒了,那净化的能力呢?   “绍佐大哥,对不起!”皇晟见绍佐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同时笼罩在他周围的金光也在渐渐消失,“都是我说那些丧气话,绍佐大哥才会……”   “很强,晟!”绍佐站起身,“这种程度的伤势连我自己治疗也需要一分钟,但你竟然在十秒以内将那么严重的伤势治愈,真的很强!”   “真,真的吗?”皇晟还在深深的自责中,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绍佐。   “只是你的能力不稳定,无法在正常的情况下运用也是致命伤,以后无法发挥力量的时候就想想刚才的情形,我想会对你有帮助的!”绍佐摸摸皇晟的头,以示鼓励。   “可是,我想,我想像阿续一样战斗。”皇晟低下头。   “战斗是阿续的本能,治疗则是你的本能,你不用勉强自己一定要向阿续一样。”绍佐道,“你与阿续不一样,你太善良了,不适合战斗,而且,若是有你在阿续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的能力也同样重要!”   “阿续没有痛觉,有没有我为他治疗都没有关系。”皇晟还是不甘心。   “不,”绍佐摇头道,“阿续一旦受伤,就危险了!”   “为什么?”皇晟一向觉得寒续很强,也是他努力想超越的目标。   “记住,不能让他见血。”绍佐觉得是时候慢慢告诉皇晟了。   “不能见血?”皇晟重复道,但他依然不能理解绍佐的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   驿镇   吴祥把辛蕊送到她家门口,辛蕊向他道谢:   “谢谢吴叔,我妈今天不在,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妈忙。”吴祥大度地说。   “那再见了!”辛蕊甜甜地说。   “好,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我明天再来接你。”吴祥目送辛蕊离开。   看着辛蕊进门后,吴祥把车开走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驿镇的一家高级酒店,他拿出房卡打开了高级套服526房门,一个穿着透明睡衣的女子正等着他,她斜靠手里摇着半杯红酒,看到吴祥进来一脸不悦:   “怎么这么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辛蕊的母亲。   “送你的宝贝女儿回家嘛!”吴祥一边脱去外套,一边笑着回答。   “我真不知道小蕊怎么想,我都说了我来送她,可她偏不!”辛母怒道,一脸醋意。   “傻瓜,我对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怎么会有兴趣?”吴祥半跪在她旁边,亲吻着她的手背,“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真死相!”辛母听了吴祥的话放心了一半,这才眉开眼笑,轻点着他的额头。   “恐怕谁也想不到,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却是相爱至深的同命鸳鸯,虹,我们结婚后就强强联手,垄断市场,如何?”吴祥一边模糊地说着一边吻着辛虹。   “呵呵,若不是知道你的吉祥实业与我的彩虹云天实力不相上下,我还真怀疑你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辛虹娇笑着。   “傻瓜,我爱的是你的人,你的心,而不是你的钱,哪怕你一无所有,我也会做出和现在同样的选择。”吴祥将辛虹按倒在床上……   凌晨一点,辛虹的车驶回,在二楼一直等着母亲的辛蕊看着她进门,这才放了心,每天她都要等着母亲回家才能安心,她总觉得那个姓吴的有不可告人的罪恶企图,但现在她母亲和他如胶似漆,恐怕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除非拿到决定性的证据!   小蕊睡了吧?辛虹洗了澡后走到女儿房门外,看着下方黑漆漆的门缝,真想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但自从四天前她出了车祸后就对吴祥的态度怪怪的,以前也没见她叫“吴叔”叫得那么亲热!看来我要快点和吴祥把婚事办了才行。   在不远处树上的寒续看着屋里的辛蕊回到床上,这才放松了警惕,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并将烟圈缓缓吐出。   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奇怪,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了,好饿——。   寒续跳下树,这里是住宅区,没有餐馆,他只能到前面的街口,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在营业的餐厅。   看着寒续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一个黑影从拐脚处走出,他走到辛家的门边,望向二楼辛蕊的房间,正当他准备跳上窗台时,一个令他心惊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还是按捺不住啊!”   “!!”那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同时一个小红点忽明忽暗,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烟味刺激着他的嗅觉,他不是刚刚离开了吗?!他万万没想到寒续竟然洞悉了他的存在。   “是你让那女孩复活的吧?也是你告诉她灵界警察的存在吧?”其实寒续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灵界中人的气息,所以他也没有100%的把握,没想到对方真的出现了,“你会隐藏气?”   “……”那人没有说话,他思考着如何逃过此劫。   此时夜已深了,那人所站的位置不是路灯照射的范围,所以寒续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依稀看出对方身材修长,但即使是两人面对面,寒续也没有感觉到他的灵气,看来对方是隐藏气息的高手。   “你是谁?”寒续缓缓走向那人,“有什么目的?”   那人没有说话,他缓缓伸出手,掌心顿时出现一团火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向寒续,他的动作极快,完全不给寒续反应的余地,寒续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他在火焰要烧中他的那一瞬间侧身闪过,同时将右手手腕处的灵鞭袭向对方,灵鞭像掠食的蛇一样向那人的脚下飞去,想绊住他,那人纵身一跃,接连三个后空翻,令灵鞭无法触及到他,并在空中向寒续发出了数枚火焰弹,在那一片火光之中,寒续看到对方戴着一张狰狞的鬼谱面具,虽然无法辨认对方的相貌,但却能清晰地看见他左眼是蓝色,而右眼则是棕色。     阴阳眼?寒续暗自一惊,同时躲过了火焰弹的连番袭击,当他站定才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不见了踪影,不简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可以做这么快速攻击,被我发现后却能如此冷静,看来灵界有了了不得的敌人!   好险!那人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往后望,他见寒续没有追来放心了一半,他怎么会察觉到我的存在?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次日下午,吴祥还是和往常一样到辛蕊的学校外面接她放学,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带她回家:   “小蕊,你妈打电话说她要开会,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吃牛排,如何?”   “嗯,谢谢吴叔。”与寒续的四天之约已过了三天,辛蕊正愁无法揭穿吴祥想骗她妈妈钱的真面目,现在正是一个机会,“吴叔,你经常去高级餐厅吗?”辛蕊假装不经意地问。   “只是偶尔,偶尔而已。”吴祥像往常那样笑着,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吴祥带着辛蕊去了驿镇最高级的西餐厅,这个西餐厅的环境非常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小镇里的水准,优雅的环境,举止得体的服务生,一直回荡在餐厅里的钢琴扮奏,都给这家西餐厅增添了几分高贵,当然了,在这里的消费也不低。   “我要七分熟的,小蕊,你呢?”吴祥不看菜单,直接点了常吃的牛排。   “我不太清楚,吴叔你常来吧?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辛蕊故意道。   “要不就和我一样吧?”吴祥望向服务生,没有回答辛蕊的问题。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微微欠身,同时上了面包、水果沙拉和柠檬水。   他不像是常来的样子啊?辛蕊用带有敌意的眼睛望向正东张西望的吴祥,若不是那天我亲眼看到他衣着邋遢地从租车行走出,我也绝不会相信外表衣冠楚楚的他竟是骗子!为了跟踪他还害得我出了车祸!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辛蕊就心痛不已,不管怎么样,我都绝不能让父亲和母亲辛辛苦苦创建的公司毁在这个男人手上!!可惜妈已被他迷得神昏颠倒,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所以要有决定性的证据!时间不多了,我一定要在明天以前在妈妈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叮叮叮”吴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   “喂,我?我现在在开会,不能出来了,嗯,很重要的会议,好,下午见吧!”他很快挂了电话,然后笑着向辛蕊解释,“唉,一个客户,只接了他几个小单就老想让我请他吃饭。”他一脸无奈。   同一时刻,彩虹云天总经理室   辛虹听着手机那头的“嘟嘟”声,脸色变得苍白。   哼,开会?那音乐分明就是我们常去那家西餐厅的钢琴演奏,竟然骗我!难道,他变心了吗?她心中一紧,急忙提起包快步往外走去。   西餐厅里,辛蕊继续套着吴祥的话:   “呵呵,吴叔的公司很不错啊!你的公司在哪里呢?我好想去看一下!”   “傻瓜,我跟你母亲结婚后,我们的公司就会合并,以后还不是你的?”吴祥笑道,反正结婚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公司合并也是十拿九稳。   “合并?”辛蕊愣了愣,是了,他们结婚的话公司也会名正言顺地合并了,那爸爸和妈妈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要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不行!不行!!我绝对不允许爸妈的心血毁于一旦!!   “是啊,你妈妈已经同意了,合并后的公司就可以垄断市场,以后你想要什么,吴叔都会买给你的。”吴祥望着辛蕊的眼里尽是笑意。   “真的吗?好高兴哦!”辛蕊露出天真的微笑,但心里却在滴血,一想到母亲还被瞒在鼓里,她的心就生生地痛,不行,即使灵魂跌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挽回爸妈辛苦经营起来的公司,也要挽救妈妈余下的人生!她不能被这个男人骗去所有的一切!!辛蕊的拳头不禁硬了起来。   此时,辛虹透过西餐厅的玻璃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吴祥和辛蕊正有说有笑地吃着牛排,聊着天,眼前一花,竟有些站立不住,她打了个踉跄,强迫自己不要倒下。   虽然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更令她痛心?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竟然与她抢男人??想到自己为辛蕊负出的一切,看到此时辛蕊幸福的脸,辛虹怒火中烧,她按住起伏不断的胸口,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也许吴祥是开完会以后才和小蕊吃饭呢?也许他给她打过电话,但因为信号不好没有通知她呢?辛虹这么安慰着自己,又拔通了吴祥的电话:   “喂,会开完了吗?”她强压自己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   “还没呢,一会儿开完我给你打电话。”那边是吴祥平静的声音,完全没有说谎的紧张。   “那你慢慢开吧!”辛虹完全被激怒了,她咬牙道,然后使劲关了电话,她只觉得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亲生的女儿,这两个她最亲最亲的人竟然背叛了她?是了,前段时间小蕊执意要吴祥接送时她就应该感觉到不对劲,但她从来都不想怀疑自己的女儿,可是,可是现在……,辛虹的心碎了,全身凉得刺骨。   就在辛虹甩头离开时,寒续与她擦肩而过并且推开西餐厅的门,当辛蕊看到寒续进来时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顿时凉了半截。   “请问要点什么?”服务生走到寒续面前,微微欠身。   “嗯——”寒续看着菜单上秀色可餐的各式牛排照片,沉吟道,“都要。”   “全部都要吗?”服务生一愣,即使饭量再大的人,在他们这里吃完三份已经是极限了,而这位客人竟然要了七种不同的牛排。   “嗯,每样十份。”寒续以为服务生嫌他点的少。   “每,每样十份,”服务生有点结巴了,“请,请问几分熟?”   “熟?我跟你又不熟,快点就行!”寒续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已经饿得半死。   “全熟好吗?”服务生汗了一地。   “无所谓。”   趁着吴祥上洗手间的时候,辛蕊忍不住了,她身体靠后,悄声道:   “不是明天才到期吗?”她以为寒续是来带她走的。   “帮你复活的人是谁?”寒续说着吸了口烟,问道。   “什,什么?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辛蕊一惊。   “他帮你复活,有什么条件?”寒续继续问,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当然不会相信对方帮辛蕊复活只是好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辛蕊捂着耳朵,把头摇得像拔浪鼓,她耳边清晰地回荡着那个人的话“如果你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关于我们的契约,我会马上收回我的法力,让你重新变回一具死尸。”   “小蕊,你怎么了?”吴祥回来,看到辛蕊的表情怪怪的,奇道。   “没,没什么,吴叔,我们走!”辛蕊说着拿起书包,逃离了西餐厅。   “……”寒续微微回过头,看着辛蕊快速离去的身影,也不急着追赶。   “先生,你要的牛排。”服务生先送上两盘。   看到秀色可餐的牛排,寒续顿时有了精神,不熟练地拿起刀叉开动了。   送辛蕊回家后,吴祥迅速给辛虹打了电话:   “会开完了,你在哪?肚子饿了没?”   “老地方。”辛虹说完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吴祥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嘴角画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希尔顿酒店,526号房   辛虹站在窗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现在的她看起来非常颓废,表情憔悴,哪里像是一个成功的女商人,倒像是一个怨妇,随着一声关门声,她知道吴祥来了,依然连头也没回,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可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的是吴祥和辛蕊在西餐厅里的笑颜,一想到吴祥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她心里犹如火烧一般。   “我来了!”吴祥圈住辛虹的腰,同时轻吻着她的颈项。   “会开完了?”辛虹暂不露声色。   “嗯,累得要死,那些老头子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听得我直想睡觉。”吴祥“心虚”地解释道。   “是吗?”辛虹的心轻易被撕得粉碎,她多想听到吴祥对她说实话,只是和她的女儿吃顿饭而已,为什么他要说谎?恐怕他们不止是吃饭这么简单吧?“祥,我们结婚吧!”她突然道。   “结婚?”吴祥停止了亲吻的动作,像是受了惊,“你怎么突然想到结婚这个话题了?”他说着松开辛虹,装作很热的样子,开始脱外套。   “结婚不是你提出来的吗?”辛虹顿时火冒三丈,现在看来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而是被她亲手养大的小狐狸精那里,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女儿竟然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   “嗯,是啊,不过,现在公司的情况不稳定,我不想拖累你。”吴祥的目光有些游移。   “不想拖累我?”辛虹尖叫道,吴祥的话将她的身心撕成了两半,她的理智已经崩溃,“你不想拖累我?”她像发疯的狮子一样一把将吴祥按倒在床上,“你是看上了那个小贱人吧??”   “虹,你,你……”吴祥一脸被老婆捉奸在床的惊诧,“不,不关小蕊的事,是我,是我——”   “住口——!!!”辛虹尖叫道,“我就知道那个小贱人有问题,她指定要你接送就有问题了,是不是?是不是!!!”她抓着吴祥衬衣的领猛烈地摇晃起来,她头发篷松,衣服凌乱,泪水不断涌出眼眶,将脸上厚厚的妆冲出两道粉沟,现在的她和疯子没有两样。   “我们,我们是真心的!”吴祥恳求地望着辛虹,“虹,就当我对不起你!”   “啪!”一声响彻云霄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里,四周犹如死一般地寂静,吴祥捂着左脸垂下眼睑:   “虹,你打吧,如果能让你好受点,我情愿你打死我,但是,你不要为难小蕊。”   “贱人!贱人!!”辛虹咆哮着对着吴祥又捶又打,不顾自己的形象,抓起皮包冲了出去。   “虹——,虹——”吴祥假惺惺地叫了两句,确定辛虹已经离去后,他摸摸左脸的红肿处,摇头笑道,“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嘻嘻!”   辛家   “咚”地一声,辛蕊的房门被辛虹重重地踢开,把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的辛蕊吓了一跳:   “妈,妈妈,你怎么了?”她第一个反应是辛虹被吴祥欺负了。   “小蕊,”辛虹脸色发青,嘴唇还在不断发着抖,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的右手放在背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妈妈平时对你如何?”她说着慢慢走向辛蕊。   “很,很好。”辛蕊隐约觉得不对,她站了起来,本能地往后退。   “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并不希望你的回报,”辛虹想到让自己痛心疾首的一切,泪水忍不住滑落,“但你却,你却背叛了我!!”   “我,我……”辛蕊不明白辛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我是为了妈妈才留在这个世界啊!怎么会背叛你?她在心里呐喊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辛蕊退到了窗边,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小蕊,”辛虹一步步靠近辛蕊,用颤抖的左手摸着她冰冷的脸,泪水不住地从她眼中滑落,突然,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为了妈妈的幸福,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吴祥就会重回我的怀抱了!!她突地举起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猛地刺向辛蕊。   “呀——!!”辛蕊尖叫着闭上眼睛。   “扑”血花四溅,鲜血溅在了辛虹和辛蕊的身上,当两人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不由呆住了,一名男子替辛蕊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刀刺穿了他的左臂,血不住地顺着手腕滑下,辛虹完全没有看清楚这名男子是怎么出现的,她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谁??”   “!!”寒续看到左手手腕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只觉得一阵晕眩,血河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狰狞的脸孔和沸腾的血河在他眼里滚动着,不禁让寒续打了个踉跄,他急忙用右手撑住窗沿,以防止自己倒下,他抬起头,能充满怒意的眼睛瞪着辛虹,尽力不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不想那些令他难过的画面:   “适可而止吧!她是你的女儿!!”他拔出刺进左手手臂的刀,狠狠地丢到地上。   “妈妈。”辛蕊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泪眼婆娑地望向辛虹。   “住口!不要叫我妈妈!!”辛虹歇斯底里地打断辛蕊,“你这个小贱人,竟然勾引吴祥!!你明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你还勾引他!!”   “我没有,我没有。”辛蕊摇头道,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用灵魂换来的结果竟是母亲的误会,“我是看到他从一家租车行走出,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才故意接近他的!妈妈,你上当了,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上当!是的,我上当了!我根本不应该相信你这个小贱人!!”辛虹已经失去理智了。   “听着,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寒续冷冷地说,辛虹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不齿,即使辛蕊有一万个不是,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孩子,身为她的母亲,想到的只是杀了她换取自己的幸福,“她早在一周前因车祸死亡,她是为了你才留在这个世界的!”   “什么?”辛虹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我当时看到吴叔穿着很脏很旧的衣服从租车行里走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妈妈的钱才跟你在一起的,就去跟踪他,但我没看到左边驶来的大卡车。”辛蕊哽咽道,“我是担心妈妈被他骗,才,才与那个人签订了契约的!”事到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换来的只是母亲的猜疑和嫉妒,那死而复生的她又算什么?那个用她灵魂换取的契约又算什么?   “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寒续一怔,与那个人签订契约!!是与昨晚那个人吗?   “他赐予我在人间复活七天的时限,代价是,我的……,哇啊——!!!”辛蕊话还没说完,全身就被一团黑火包围,撕裂般的痛苦拉扯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万蚁食身,全身犹如被雄雄烈火焚烧一般。   黑,黑火!!寒续万万没想到发生在睡美人公馆小娅身上的事也同样发生在了辛蕊身上,他来不及细想,急忙吟咒:   “闪耀的光辉啊,请将无助的人进入你的庇荫,外来之邪物将化为无形,驱散邪灵吧!!”寒续语毕,一道金光笼罩在辛蕊身上,但一点用也没有,黑火渐渐将辛蕊吞食,她不顾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冲辛虹道:   “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妈妈,这是你唯一教过我的童谣,你从小就告诉我做人不能自私,凡事要先想到生我养我,辛苦把我带大的母亲,我,做到了!”她望着辛虹的眼神非常复杂,为了母亲,辛蕊甚至愿意舍弃自己的灵魂,哪怕她以后将在无尽的黑暗世界中受苦,她也义无反顾,但辛虹,她的母亲呢?吴祥的挑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已经全然不顾女儿——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竟然还想杀了她?!一想到这,泪水涌出了辛蕊的眼眶,在黑火的照耀中,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过了她的脸颊。   黑火将辛蕊慢慢吞食,最后变成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辛蕊被抽空的躯壳倒在地上,成为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等等!!”寒续想去抓住黑火,但却扑了个空,“可恶!”他咬牙道。   “小,小蕊!”辛虹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虚脱地缩在地上,虽然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学识范围,但她还是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已将她的身心撕裂,她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牺牲,而她却……,悔恨的泪水从辛虹眼里滚落。   寒续看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突然觉得她是多么丑陋、肮脏,从小就教育女儿要为他人着想的她在关键时刻想到的只有自己,在她眼里,自己的幸福比女儿的生命重要百倍,世上真有这样的母亲吗?   母亲……?寒续怔了怔,母亲这个词对他太遥远,太遥远,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不,应该说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他的记忆是从看到绍佐那一刻才开始的,那他的过去呢?他的父母呢?虽然晟现在也是单身一人,但他毕竟有过亲人,虽然晟也有令他痛苦的往事,但他提及自己家人时眼里闪现的光是寒续从来都没有过的,这一刻,寒续觉得自己孤独无比,或许他平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他内心无法弥补的裂痕又有谁知道?   我是谁?我以前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难道,我也被父母舍弃了吗?寒续看着缩在地上的辛虹后退了几步,以前问过绍佐,但他总是一脸为难,究竟什么事令他如此难以启齿?我的过往就如此不堪回首吗?绍佐当然不会害我,但是,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   以前寒续见绍佐非常为难的样子,考虑到他的难处没有再问,并将这些疑问深深地压在自己心底,现在辛蕊的事对他无疑是一个刺激,想到被自己的母亲背叛,从此灵魂只能回荡在黑暗世界永世不得超生的辛蕊,寒续寒透了心,父母的定义也不过如此吗?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愿意付出一切的最伟大、最无私的人吗?寒续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求求你,求求你!”辛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跪在寒续面前,拉扯着他的裤角,“你很厉害吧?求求你救救小蕊,来世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商界女强人的形象,倒像是一个可怜的乞丐。   “来世做牛做马?”寒续回过神,他看着辛虹的眼神阴冷无比,“与其求我,不如做你可以做到的事!”他将地上沾满血迹的刀踢到辛虹面前,“让我看看你所谓的母亲的爱!”他冷笑着。   “我的爱?”辛虹颤抖着拾起地上的刀,她抬起头望向寒续,当他们的目光相撞时,她像是被慑住了一般,在寒续那双深邃的绿眸中,她分明看到了地狱,“是的,是的,”她机械地站起身,缓缓往外走,“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喃喃地走出辛蕊的房间,往外走去。   去吧!抱着你的罪一起跌入地狱吧!!寒续看着辛虹的身影,眼里透着一股寒意。   窗外,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戴着鬼谱面具的人将辛家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的掌心上方飘浮着一个主体只有乒乓球大小,还在燃烧的黑火。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我一直以为世上的妈妈都和我的母亲一样无私而伟大,甘愿为孩子付出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哪怕孩子将来会有坎坷的命运,她也愿意把生的希望留给他,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是的,一定会有希望!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不管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一定要取仇人的性命为族人报仇!!   他握紧了拳头,掌心上方的黑火像虚无的烟雾一样,被他一抓,像沙一样从他指缝中流失,一会儿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而他也渐渐消失在月光之中。   同一时刻,吴祥家   吴祥家的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同时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吴祥一边冲着淋浴,一边随着客厅里的音乐扭动着身体,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他利用了辛蕊对辛虹的关心,故意在她面前穿得邋遢地从租车行走出,装作是为了辛虹的钱才和她交往的骗子,那个天真的女孩真的上当了,为了跟踪他还出了车祸,也幸好她没死,不然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后来的事就如他预料的一样,辛蕊怕辛虹不相信她的话,故意接近他想套取他是骗子的证据,却完全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入吴祥布置的陷井——让辛虹误以为辛蕊勾引他,设计两母女自相残杀!辛虹这个寂寞了十几年,正处于深深孤独中的女人,怎么会让潇洒又多金的吴祥被其她女人抢走?哪怕那个女人是她唯一的女儿!!   现在吴祥唯一要做的就是洗完澡后给辛虹打电话,如果她状况有异,他就报警,就算她念在骨肉之情手下留情了,以她的性格,也没有再管理公司的心情,这样一来,她的公司群龙无首,破产是肯定的,估计用不了一年,唯一能与他公司抗衡的竞争对手将不再存在,雄霸市场也不再是幻想,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辛虹的公司兼并,有这么完美的计划,他又何必要娶那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才能达到垄断市场的目的?   正当吴祥设想着美好的未来时,浴室的门突地被人踢开了,辛虹拿着带血的刀冷冷地站在门外,吴祥吓了一大跳,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刀上的血迹,心中暗自一喜,却装出惊讶的神情:   “虹,你,你……”奇怪,她怎么进来的?我没有给过她家里的钥匙啊!吴祥暗自奇怪。   “小蕊死了,小蕊死了。”辛虹提着刀,缓缓走向吴祥。   “什,什么,难道你……”吴祥关上水龙头,把全世界吃惊的表情都用在他脸上了。   “小蕊是被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辛虹尖叫着刺向吴祥。   “不,不是!!”吴祥万万没想到辛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急忙躲开,但刀尖还是擦破了他左肩,“虹,虹,你冷静点!!”他急忙侧身闪出浴室,却发现家里的大门敞开,锁已经被破坏了,看来辛虹是破门而入的,由于客厅的音乐声太大,他并没有听到,吴祥看到门外的楼梯口像是见到了救星,全然不顾自己现在一丝不挂,往门外奔去。   突然,他觉得一个物体扑向自己,同时后背钻心的痛蔓延到了全身,他跌到在地,“虹,不要,我爱你,我爱的是你!!”吴祥一边叫道,一边挣扎着往门边爬去,“救命啊,救命啊——!!”可惜他用来庆祝自己胜利的音乐淹没了他的声音,成了他的哀乐。   “你骗了我,骗了小蕊,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辛虹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地骑在吴祥身上,一边用力将刀刺进他的身体,一边大叫着,血溅了她一身,她的眼里满是鲜红的颜色,鼻腔中全是刺鼻的腥味,就算她身下的吴祥早已没了声息,她还是不住地刺着他渐渐冰冷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辛虹停住了动作,她像是醒悟过来似的,愣愣地看着身下血泊中的吴祥,刀从她手里滑下,“咣铛”一声,好像惊醒了她,她颤抖着举起手,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她笑了:   “呵,呵呵呵,”她像是孩子似地竟坐在吴祥的尸体上前后摇摆着,好像在骑木马,嘴里还喃喃地唱道,“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白鹭鸶,车粪箕,车到溪仔边,跌一倒,拾到两仙钱,一仙存起好过年,一仙买饼送妈眯……”   第八章 神迹   圣母玛丽亚以处女之身孕育耶酥,被喻为神迹      TMX市,北鬼街   “阿续,你回来了!!”正在看书的皇晟看到寒续回来,欣喜地叫道,没有寒续在的这几天他还真不习惯,他站起身,迎了上去。   “嗯。”寒续敷衍地应了一声,“绍佐呢?”   “今天还没有来呢,”皇晟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绍佐大哥不在我也可以照顾自己啊!”他以为寒续是担心他一人在家。   “我是担心绍佐不在你会偷懒。”寒续把自己重重地丢在沙发上。   “才没有呢!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修行,绍佐大哥也夸我大有长进!”皇晟反驳道,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前两天绍佐为了引导他的能力而伤了自己的一幕,顿时涨红了脸,他也承认自己还需要好好地锻炼,但他就是不希望寒续看轻了自己。   “哦,只是不知道你的手艺有没有长进?”寒续缓缓道,皇晟的样子让他有点想笑,心里的阴霆也散去了一些。   “饿了就直说嘛,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的?”皇晟嘟着嘴往厨房走去。   听着皇晟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寒续闭上眼,仰面靠在沙发上,任由嘴里的烟自燃。   绍佐会告诉我吗?如果他能告诉我,以前就说了,在灵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警察,却是由身为三殿的绍佐直接领导,这与我的过去是否有关联?连我自己本身也充满了迷团——我为什么会恐血?那血河是什么?为什么耳边会有怨灵的尖叫?他们想告诉我什么?从来都吃不饱的肚子以及,这双绿眸,是否都隐藏着什么秘密?寒续想到这,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眼睛。   “阿续,辛苦了。”绍佐的声音突然出现。   “绍佐!”寒续反射性地站起身。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说过不用拘泥于上下级。”绍佐淡淡一笑,阿续似乎有些反常?   “不,我只是……”一直充斥在寒续心里的问题此刻竟化为乌有,不,应该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任务不顺利吗?”绍佐打断寒续,其实在他心里,是不想听到他的问题,因为,这真的让他很为难。   “嗯,又出现黑火了。”寒续点头。   “黑火?”最近对方的行动越发频繁,似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在运酿着,但阿成那边却没有一点线索,一想到这,绍佐忧心如焚。   “我与对方的人交过手,”寒续见绍佐一脸忧虑,心里的疑问又悄悄沉了下去,他不想再增添绍佐的烦恼,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他戴着鬼谱的面具,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是阴阳眼。”   “什么?阴阳眼!”绍佐惊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是阴阳眼啊?”在厨房里的皇晟听到他们的对话,问道。   “所谓的阴阳眼一方面是指可以看到鬼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指两只眸子有着不同颜色的人,”绍佐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很久以来,有着这样的族群,他们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和阴阳眼——左眼是蓝色,右眼则是棕色,那个族群以灵力强大著称,只是他们信奉的是魔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民族,不过早在十年前他们一族就已经神秘消失,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那一族的人?”绍佐心乱如麻。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一族早在十年前就被灭族了,怎么会有幸存者?要知道,亲手解决他们的人是……,若是阿续见到的真是那一族的人,那说明他与近期争对灵界进行一系列活动的组织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那就危险了!!   “太黑了,我没有注意他头发的颜色。”寒续道,“不过他会隐藏气息,速度也非常快,攻击和防守并重,实力不容小觑!”   “我明白了,”绍佐神色凝重,“阿续,你好好休息几天,有任务我会通知你的。”现在他必须马上赶回去。   “嗯。”第一次看到绍佐这样的表情,事情很严重吧?寒续暗忖。   “究竟什么事呀?”皇晟不明白。   “不知道。”寒续抱着头坐在沙发上。   “对啦,既然现在阿续没有任务,就可以赚外快啦!”皇晟一脸奸笑。   “外快?”寒续奇道。   “嗯,我在网上建立了我们工作室的主页哦,今天上午又有人委托我们啦!”皇晟一脸兴奋,他不知道寒续什么时候回来,还在担心能不能去呢,“你看,是去一个叫何姆镇的地方,听说那里出现了神迹哦!”   “神迹?!”寒续重复道。   何姆镇存在的时间很短,二战初期才建立起来的,距今只有几十年,据说是一个叫何姆的瑞士地质学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他回国后大力宣传此地的景色逸人,引来了不少人观光,也渐渐建立起了一个欧式风格的小镇,战火渐渐扩大,硝烟弥漫在全世界大部分地区,不少其他国家的人逃到此地安家落户,何姆镇由此得到了发展,也成为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在何姆镇的居民全都来自世界各地,战后,有一部分人离开了,回到自己的祖国,大约有百来人因为以前的家园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亲人朋友活下来的也没多少,再加上他们已对何姆镇的人和物渐渐有了感情,索性在这里长住下来,也由于留下来的人大都有着相同的经历,大家有了一种息息相惺的感情,在何姆镇渐渐形成了一个没有阶级、种族之分的大家庭。   何姆镇的建筑风格各异,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都依照自己民族的风格修建了房屋,有中式的塔、泰式的寺院,欧式的教堂和荷兰的风车小屋,这里就是一个浓缩的世界。   寒续和皇晟委托方是一所大学的超常事件研究社,他们委托的任务就与何姆镇的教堂有关,教堂里有一个叫玛利的修女,在十二年前,她以处子之身生下了一名男婴,取名天赐,寒续和皇晟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收集与此事有关的资料。   在通往何姆镇唯一的盘山公路的一辆小型客车里,有一名司机和三名乘客。   “奇怪啊,那个什么学校的超常事件研究社不自己派人来考察,要委托我们?”皇晟坐在车上,一边忍受着山路颠簸,一边问。   “我调查过,那个研究社只有三个人,他们虽然不缺经费,但人手和时间非常有限,为了避免得到的是虚假信息,他们通常会让侦探社的人先行调查,事件属实才会行动,这次之所以找我们,是因为,”说到这,寒续停了停,吸了口烟,斜视着皇晟,“你要求的调查费用太低了!”   “现在是开业大酬宾嘛,当然要给他们打打折啦,先增加客源,以后再加价也不迟。”皇晟振振有词。   “为什么叫百元店?”寒续不屑,“一个事件只收一百元,你以为我们是找猫猫狗狗啊?”光是两人的机票就用去三千多,这次亏大了!   “阿续不是可以拜托灵情司的同事拿资料吗?本来是无本生意的。”皇晟嘟着嘴。   “反正快考试了,就当是你的课外训练。”寒续找了个借口。自从他把灵能者资料室弄得一团乱后,阿成正四处追杀他,他哪敢自投罗网?   “不过阿续,我不太明白,”皇晟道,“处女之身生小孩就很厉害吗?”   “男人生小孩厉害不?”寒续反问。   “男人怎么可能生小孩?男人生小孩就是男(难)产,会死人的!”皇晟振振有词,引得司机和另一位客人忍不住回头看他。   “笨蛋,男人生不出小孩!”寒续愤怒地纠正,“因为男人的肚子是用来装饭的,不是用来装小孩的!”   “你说的是你吧?”皇晟汗道。   “胡说八道!真是胡说八道!”前面那位客人再也受不了这两个超级大白痴的弱智对话了,“看来我有必要跟你们上一课!”他扶了扶梁上的眼镜,眼光犀利地看着两人。   “你是谁?”皇晟打量着那人,他也不过四十来岁,微黑的皮肤,深陷的眼窝,微卷的头发,虽然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但也不失为一名美男子,他穿着白衬衣,休闲裤,手里拿着一个大包,不过从他的长相无法判断他是哪个国家的人。   “我叫克罗,是何姆镇唯一的医生。”克罗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皇晟,他叫寒续。”皇晟礼貌地点点头。   “你是混血儿?”寒续问。   “现在何姆镇80%都是混血儿。”克罗答道。   “既然你是何姆镇唯一的医生,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寒续道。   “天赐那孩子是我亲手接生的,玛利修女也的确是处子之身,她是虔诚的基督徒,绝不是那种放荡的女人。”克罗不允许外人以世俗的眼光看玛利修女。   “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呢?”皇晟掏出小本,记录着。   “没什么奇怪的事。”克罗回忆了一下。   “那个叫天赐的有没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呢?”皇晟问。   “只是比普通的孩子淘气了一些,也不觉得有其他特别的。”克罗摇头道。   “看来我们可以回去了。”寒续吸了口烟,然后轻轻吐出。   “只是医生的片面之词,还是实地调查比较好。”皇晟不顾克罗在场,向寒续道。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会骗你们不成?”克罗顿时不爽。   “这事是什么时候传到外面的?”寒续问。   “没多久吧?前两天也来了两个调查的人,”克罗道,“他们自称是克什么勃研究院的人,对天赐做了很多测试。”   “克劳勃研究院?”寒续补充。   “对对,就是这个。”克罗点头。   “克劳勃研究院是什么?”皇晟问,不过他也猜出了应该和委托方的身份差不多。   “是二战时期建立起来的超能力研究院,被试验者都是超能力者。”寒续道,这个研究院在二战时期异常活跃,近十年渐渐悄声匿迹。   “那为什么……”皇晟想问为什么灵界没有把那些有念力的人收为灵界警察。   “他们的能力太普通了。”寒续看穿了皇晟的心思,为了避免他说出不应该说的话,提前回答。   是了,绍佐大哥和阿续都说过,念力只是灵力的一种,只要人类有着超强的意志力,都可以成为念力者,所以念力者依然是人类,拥有的也是人类的磁场,他们无法感觉到灵界事物的存在,是灵界中的小学生。皇晟明白了。   “普通?他们中的一个人差点让天赐死掉!”克罗以为寒续只是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有些不满他们的态度。   “咦?他们不是来看他的吗?”皇晟惊道。   “是啊,这好像是测验的一部分,”一想到这事克罗就愤愤不平,天赐是他接生的孩子,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能容忍那些人这样欺负他,“他们中的一人就这样看着天赐,天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脸色苍白,满脸大汗,呼吸急促,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一直持续了半分钟,那人只说了句‘不是’,后来我问天赐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被那人盯着,就好像被他捏住了他的心脏,呼吸非常困难,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真是太没人性了!若是天赐死掉怎么办?”   “那个人是念力者,他可以控制别人身体内部的运作,这种能力早在二战时期就被发现了。”寒续缓缓道,他深知这是对方测试天赐是否也是超能力者的方式之一,若是他能反抗他的念力,他或许也是超能力拥有者,但现在看来,天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天赐差点死掉,就说明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咯?”皇晟也想到了。   “我早说了他是普通的小孩,”克罗不满道。   “或许有超能力的是他妈,那个修女?”皇晟猜测道,“阿续不是说念力者可以控制别人身体内部的运作吗?也有可能她把别人肚子里的小孩移到了自己肚里。”他越想觉得越有理,“一定是这样!”   “嗯嗯。”寒续也觉得有可能。   “你们两个根本就没弄清楚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克罗汗道。   又颠簸了一个小时,客车翻过了一座山,远远地可以看到何姆镇了,从远处看,何姆镇就像是被群山怀抱的小孩,现在正值下午六点,山间回荡着悠扬的钟声,皇晟奇道:   “还有钟啊?”   “当然了,何姆镇有一座泰庙,有不少人信仰着佛教,香火很旺的。”克罗答道。   “克罗也有泰国血统吧?”皇晟问。   “是啊,我奶奶是泰国人,不过我是无神论者。”克罗看着寒续深邃的绿眸问,“你也是混血儿?”   寒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客车驶进了何姆镇,路过了镇里唯一的广场,这个广场不大,却极有欧洲风情,广场中央有一个圆形喷水池,喷水池中央耸立着一座雪白的女神雕像,她手里抱着一个水瓶,水从瓶口源源不断地流下,在她下方有一个淘气的孩子正嬉戏着,女神含笑望向那个孩子,眼里有说不尽的温柔,喷水池四周排列着几根长凳,每隔几米就有一盏老式的欧式路灯,一些山雀在广场上来回蹦嗒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广场四周有一些商店和露天的咖啡馆,可见这里也是何姆镇的商业中心。   客车继续往前驶去,大约五分钟后,停在了镇上唯一的车站,三人陆续下了车,克罗指着前方Y字型路口向寒续和皇晟道:   “我的诊所在左道两百米处,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们要去旅店,穿过广场再往西走五十米就是,修道院在镇东,你们最好雇一辆马车。”   “还有马车啊?”皇晟兴奋地说。   “是啊,我们不喜欢汽油味,污染环境,所以只有这辆客车可以进镇,其余的只能用马车和单车代步。”克罗道,“镇上的人都很热情好客,希望你们过得愉快。”   “谢谢你啦。”皇晟感激道。   “没什么,我先走了,请自便。”克罗提起他的医包。   “再见!”皇晟向他告别。   等克罗走后,寒续径自往广场走去,皇晟快速追上他:   “阿续,去哪里?”   “我饿了。”寒续淡淡地回答。   何姆镇唯一的餐馆位于广场西南面,名字叫“大大的餐馆”,虽然名字很大气,但店却不大,此刻正值用餐时间,餐馆里宾客满座,只有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寒续和皇晟已经没得选择,他们刚刚坐下,一个胖胖的,大约三十来岁,脸上带着笑的女服务员走过来打招呼:   “两位第一次来何姆镇吧?”她手里拿着一份菜单,腋下还夹着一份。   “是啊,你们这里有什么?”皇晟觉得这里的人很有亲切感,大家脸上都带着笑。   “对于第一次到何姆镇的客人,我们店里都有一份特别的菜谱,”她说着将腋下的菜单递给寒续和皇晟,“各国的菜式都有,最有特色的是何姆烤猪。”   “每样来一份吧?”寒续饿得不行,连接都不接,就直接说。   “每样一份?”服务员以为自己听错了,同时店里的人都停下了喧哗,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阿续很能吃的。”皇晟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目光,他解释道。   “那好,”服务员转过身,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两天来的全是怪人?”   “怪人?还有什么怪人吗?”皇晟听到了,他好奇地问。   “前两天来了两位客人,来了也不点东西,只是看着其他人,看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恐怕是因为让他们慕名而来的那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让他们有些失望,想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超能力者吧?寒续暗忖。   “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已经穷到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吗?”皇晟悄声问寒续。   “他们已经练成了只用看就可以填饱肚子的能力。”寒续故意逗皇晟。   “还有这么好的事啊?”皇晟信以为真,“他们可省了好大笔钱啊!阿续,你也应该练练,你练成这个神功后我们就不会这么穷了!”   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傻。寒续斜着眼看着皇晟,觉得好笑。   “第一道菜,正宗东北水饺!”女服务员话音刚落,只听重重地一声闷响,一个大盘落到了两人面前,这个足有橄榄球大小的盘子里只装了一个饺子,这个饺子长十厘米,肚子里的馅像是孕妇一样鼓得圆圆的,薄薄的皮被撑得好像马上就要破掉一样,透过透明的外皮,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肉馅。   “这,这,这么大!”皇晟眼睛快突出来了,这简直就是饺子之王嘛!以他的食量,估计一个就可以撑死,难怪刚才其他人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不错,看来今天可以吃个半饱了。”寒续倒是很满意。   “不会吧?阿续,你以前从来没有吃饱过?”豆大的汗珠滑过皇晟脸颊。   “最多的一次,也只吃了三成。”寒续准备开动了。   “有阿续这样的人,也难怪会有食品危机了!”皇晟嘀咕着。   “第二道菜,印度咖喱饭。”服务员又端上一盘占了桌面一半大,像小山般高的咖喱饭。   “我现在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叫‘大大的餐馆’了。”皇晟脸色发青,但寒续却乐在其中。   “第三道菜,蜜汁烤乳猪。”   “第四道菜,意大利通心粉”   “第五道菜……”   “第六道……”   随着寒续旁边越堆越多的餐盘,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们不明白这名男子吃了这么多东西,肚子却一点也没有鼓起来,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食神”?!   “铛”地一声,寒续将最后一道黑胡椒牛排搞定,把刀叉放定后,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他们用崇拜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崇拜的是他的好胃口,同情的是他的钱包。   “晟,付帐。”果然只有半饱啊!寒续也知道再吃下去,全镇的人都会来,他刚要站起身,“!!”突然,他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缚住,虽然没有痛觉,但他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灌了铅一样,跳动得有些吃力了,寒续一面抵御着那股力量,一面环顾四周,就在人群后面,两名身穿白衬衣、黑西装的人正冷冷地盯着他,在他们周围能清晰地看到白色的灵脉,其中有两条已经连到了他的心脏上,那两条灵脉就像绳索一样,正在他的心脏处渐渐收紧。   克劳勃的人?寒续明白了,哼,想试探我吗?   对于寒续来说,要将那两人的灵脉斩断只是举手之劳的事,这样也会让他们的生命提前画上句号,不死也是植物人——就像白焰一样,但他知道不能,虽然不齿于他们的做法,可罪不至死,若他冒然出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事件——不打破人类世界的规则,也是灵界警察必须遵守的法则之一。   “咚”寒续倒在了座椅上,皇晟吓得脸色苍白,奔了过去:   “阿续,阿续!!”   寒续紧闭双眼,任由皇晟摇晃着自己,他只是想尽量避免与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正面冲突。   “拜托,叫医生,叫医生啊!!”皇晟吓得不行,他第一次见到寒续昏倒,手足无措地向后面愣住的人群叫道。   “快通知克罗!”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能吃而已。”其中一个黑衣人悄声对他的同伴道。   “啧,真可惜!还以为可以找到新的试验者。”另一个人语气中充满着失望,并将聚集在寒续身上的念力收回。   “这么能吃也算是超能力者吧?我只想知道他吃下去的东西到了哪里。”那黑衣人说着开始往外走。   “研究院不需要念力者以外的人。”另一人咬牙道,“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明天走前再去泰庙看看,或许能找到‘那个孩子’。”   “也好。”他的同伴赞同道。   那个孩子?不是天赐?寒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能将念力运用到如此地步,他们已经不是一般的念力者,受过了特殊的训练,克劳勃研究院不是一向以研究念力者闻名的吗?什么时候开始转化为训练念力者了?   确定两人走远后,寒续腾地坐了起来,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皇晟吓了一跳:   “阿续,你没事啦?”   “没,噎住了。”寒续不想让皇晟知道。   “病人在哪里?”克罗的声音从店门处传来,当他看到镇上的人都指着寒续时,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克罗医生,阿续他刚才噎住了,现在没事了。”皇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虽然噎住不是病,但若是引起窒息就危险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玛利修女的病又犯了。”克罗说着就要离开。   “那就好,我先走了,玛利修女的病又犯了。”克罗说着就要离开。   “玛利修女,就是那个神迹的玛利修女啊?”皇晟问。   “是啊,就是以处子之身生下天赐的玛利修女啊!”一提到这对母子,镇里的人话多了起来。   还是不明白处子之身生下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皇晟挠挠脸:   “克罗医生,我们能跟你一起去吗?”   “嗯,如果不是,我们明天也可以回去了。”寒续也想速战速绝。   “也好!”克罗应允。   克罗雇的马车就等在“大大的餐馆”外面,寒续和皇晟跟着他上了车,车夫一挥鞭一拉缰绳,马缓缓地调头往镇东奔去。   此时天色已晚,何姆镇虽然没有大城市里耀眼的灯光,但也灯火通明,看着渐渐往后倒退的老式路灯,皇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他有些担心寒续:   “阿续,你真的没有事吗?”   “嗯。”寒续随口应道。   “听说你把餐馆里所有的菜式都吃了?”克罗医生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寒续,“为什么身材一点没变?”一般的人,单吃一种就撑死了,他的胃究竟是怎么长的?难道他的胃里有一个黑洞?   “我也想知道肚里的食物到哪里去了。”寒续淡淡地回答,这话虽然看似在说笑,却是他的心里话。   “阿续的身体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吧?”皇晟见寒续确无大碍,这才放了心。   从镇中心到教堂只需要十五分钟,在一座小山丘上,渐渐可以看到教堂的顶端了,现在已是夜里八点,教堂里却犹如白昼,马车刚刚停住,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远远地就冲他们奔来,他是白种人,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白晰的皮肤,穿着小马甲,不像是长在教堂的孩子,倒像是乡下满山遍野乱跑的淘气鬼,他满头大汗,远远地就冲克罗喊到:   “医生,医生,妈妈又发病了!!”   他就是天赐?寒续打量着天赐,没有感觉到灵气,看来的确是普通的小孩!   “走!!”克罗提上医包。   天赐带着三人穿过教堂到了院后的居所,这个教堂只住了一名神父、三名修女和天赐,一共五人,偶尔也会有清修者住在这里,但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冷清,不过因为何姆镇的白人很多,信仰基督的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天赐降生以后,所以礼拜天还是挺热闹的。   在一间简陋的居所里,玛利修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呼吸上了,她的样子也不过四十来岁,金色、稀松的头发披散着,额上有不少细小的汗珠,她双手抱拳,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十字架,好像在请求神赐予她战胜病魔的力量,教堂里另外一名神父和两名修女正跪在桌前的耶酥像前,为她祈祷着。   克罗一进屋就迅速从医包里取出听诊器,天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过了一分钟,克罗从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注射器,吸进了一些药水后从玛利修女的右腕处替她注射,大约五分钟后,玛利修女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慢慢稳定下来,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她望向克罗医生,努力想笑:   “谢,谢谢你了,医生。”   “唉,都是老朋友了,还说这话干什么?一会儿天赐到我那儿去拿药。”克罗见玛利修女脸色渐渐恢复了,放心了些。   “玛利修女是什么病呢?”皇晟问。   “老毛病了。”玛利修女冲门边的两位陌生人淡淡一笑,同时她望向克罗医生,示意他介绍一下。   “他们听说玛利修女和天赐的事,来看看。”克罗隐去了寒续和皇晟的真正目的。   “和那两个研究院的人一样的?”天赐这才注意到他们,他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瞪着两人。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恶意的。”皇晟忙摆手。   “哼!”天赐想到自己像怪物一样被那两个克劳勃研究院的人随意玩弄,对两人也没有好声气。   “也只是普通的孩子罢了。”寒续缓缓道。   “我本来就是普通的孩子!”天赐大声地说。   “天赐,”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神父叫住了天赐,“你是神赐予的,不只是你,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每个人都不同于他人,对神来说,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孩子。”   神父的年纪不过五十来岁,长得慈眉养目,头发有些花白,眼角也布满了皱纹,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让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喜欢他。   “好一个博爱论!”寒续对神父的话颇为不齿,“若真是这样,为什么人间还有灾难?难道神不爱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有的人生下来就不幸,有的人则一生风平浪静?神也太偏心了吧?”   “不,神给予每个人的考验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在于人类怎么看待它。”神父微笑着说,神情自若。   “阿续,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啦!”皇晟悄声道,然后转向神父问,“神父,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生孩子都很平常,玛利修女生下天赐就被称为神迹呢?”在他看来,玛利修女和天赐都是普通的人类,却偏偏被别人冠以神的名号,让他觉得奇怪。   “上帝创造了人类,并且把世上的生物分为两种性别,只有两两结合时才能孕育下一代,玛利修女生下天赐之所以被喻为神迹,是因为她生下天赐的情形和圣母玛利亚生下圣子耶酥是一样的。”神父道。   “难道是传说中的雌雄同体?”寒续问。   玛利修女的房间静得可怕,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寒续。   “拜托啦,阿续,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为什么没人去崇拜蚯蚓?”皇晟再怎么也不会说出这么没智慧的话。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克罗只恨不得把寒续一脚踢出去。   “真是的,我和母亲就老是被你们这些无聊的人打扰,我们是人,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天赐不爽道,“现在看到我们,满意了吧?你们可以走了,母亲的身体不好,你们别打扰她休息了!”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对不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皇晟忙解释。   “你们见到玛利修女和天赐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了,天赐,你去我那儿拿药。”克罗见时间差不多了,道。   “辛苦了。”神父拿出准备好的钱。   “神父,我不能收你们的钱。”克罗拒绝道,“你这么做就太见外了!不过玛利修女的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城里的医院好好做个全面检查,毕竟这里的设备有限,我怕……”   “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帝给我的考验,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玛利修女冲克罗笑道。   “妈妈,你不要老是把‘考验’、‘考验’挂在嘴边,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还是觉得你去医院看看比较好,神不会因为你去了医院而怪罪你的!”天赐急道。   “天赐。”玛利修女嗔道。   “天赐,你就别惹你妈妈生气了,放心,这次我进城已经把修女的情况写了份报告交给了一家医院,并把血液样本给了他们,他们验过血后就会把报告寄来,不过,若是情况严重的话,我还是建议去城里的医院比较好。”克罗也深知玛利修女的脾气,已经先做了打算。   “嗯。”天赐听了克罗的话,稍微放心了一些。   “现在你先跟我回诊所拿药,玛利修女,你好好休息。”克罗说着向神父和其他两位修女点头示意。   “玛利修女请好好休息。”皇晟也道。   “谢谢你。”玛利修女含笑望着皇晟。   天赐跟着克罗寒续和皇晟坐上了马车,虽然他才十二岁,但神情却像一个小大人,克罗忍不住侃道:   “天赐,什么时候学会装深沉了?”   “克罗医生,我妈的病真的会好吗?”天赐没有了以往的天真,一脸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克罗也没什么把握,但总要有希望。   “天赐,你不要担心,玛利修女人那么好,神不会亏待她的.   “就因为人好才会蒙主宠招。”寒续道。   “你讨厌!”天赐冲寒续大叫道,抡起小拳头就要打他却被克罗阻止了。   寒续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车里顿时出现了一股不安定的冷空气,从教堂回诊所的途中都没有人在讲话,只能听到马车车轮“嘎嘎”地转动声。   克罗的诊所不大,只有两个小小的房间,只有七十平米,一个是坐诊室和药房的综合体,房里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另一个就是微型住院部,只有两张床、两个柜子和输液用的铁杆,以至于屋里的摆设很拥挤,但却很干净、整洁,与医院一样,诊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   克罗把药包好后交给天赐,并叮嘱道:   “注意剂量,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嗯,谢谢你,克罗医生。”天赐感激道。   “快回去吧,别让你妈担心。”   天赐离开后,寒续靠在里屋的门边,四下打量着克罗的诊所:   “的确小得可怜。”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克罗不满道。   “克罗医生,玛利修女的病很难治吗?”皇晟问。   “心脏病,都不好治,而且现在已经出现了多种并发症的症状,唉,我早就劝过她去城里的医院,做一次系统的检查,但她就是不听。”克罗医生叹道。   “她以为自己是勇敢的战士,正在和恶魔战斗?”寒续无法理解玛利修女的逻辑。   “不好说。”克罗不置可否,虽然他很敬重玛利修女的为人,但对于她这样的做法也不赞同。   “我倒觉得那位神父说得不错,在神面前,每个人都是很特别的孩子。”皇晟道。   “亨利神父曾在梵地冈念过神学院,他本来可以留在当地一家有名教堂做神父,但他还是放弃了名誉与地位回来了。”克罗的语气中透着对亨利神父的尊敬。   “玛利修女和亨利神父从小就立志服务上帝吗?”皇晟对基督教的了解仅限于书本上,就如寒续所说,现在正是他课外训练的机会。   “亨利神父是被以前的老神父养大的,他和天赐一样,从小就住在教堂里,成为神父是他最大的愿望,至于玛利修女,虽然她生在何姆镇,不过十岁时就进城读书,回来后就做了修女,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克罗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寒续问。   “大约是十三年前的春天,两个月后就发现怀上了天赐,当时镇里的人都非常惊讶,大家都不理解,他们认为玛利修女侮辱了神,正准备找她麻烦时,玛利修女主动提出了去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是:她是处女怀孕,镇里的人知道后,将她敬为圣母玛利亚。”克罗道。   “是克罗医生接生的吗?”皇晟听得晕乎乎的,不过大概知道了处女怀孕非常厉害。   “嗯,剖腹产。”   “晟,看来没什么好调查的,我们走。”寒续身为灵界警察,虽然对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可以理解,但就这事而言,他更倾向于人为——毕竟医学的发展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   “会不会是试管婴儿呢?”皇晟用了一个他在书上看到的名词。   “这个,我没有研究过。”克罗耸耸肩。   正当寒续和皇晟准备告辞时,诊所里的电话刺耳地尖叫了起来,“铃铃铃——”,克罗看看表,刚好十点,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他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克罗。”   “克,克罗医生,”话筒那边是玛利修女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   “玛利修女?怎么了?又发病了?”克罗心中一紧。   “请你,请你帮我把天赐……,嘟嘟嘟——”她话还没说完,听筒那头就传来急促的嘟声。   “把天赐?”寒续重复道,此刻夜深人静,诊所又不大,玛利修女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出事了?”皇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克罗抓起桌上的医包往外奔去。   寒续和皇晟也感到事情不妙,跟上了克罗,此时他们并不知道,恐怖的序幕正被慢慢拉开。 教堂 亨利神父和其他两位修女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赐也睡眼忪忪地出来了,他不太相信克罗的话: “不会吧?妈妈吃了医生的药后就睡了。” “不过……”克罗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亨利神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不便打扰玛利修女。 “维西,你去看看。”亨利吩咐另一名修女。 维西修女应了一声往玛利修女的房间快步走去,天赐也紧跟了上去。 玛利修女想说什么?把天赐?怎么这么像是交待遗言啊?皇晟暗忖,而且,若是她病情突然恶化的话,拜托给亨利神父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给克罗医生打电话?看来大家都有些意外,也就是说玛利修女的病不是那种会突然死掉的,那为什么……。他想不通。 “她的病情会突然恶化吗?”寒续问道。 “这种可能性不大。”克罗也不明白玛利修女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如果是心脏病发的话,会马上死掉,而不是还有时间去打电话吧?”寒续沉吟道,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疑问。 “是啊,但据我的观察,玛利修女的心脏病还没有到会突然死亡的程度。”克罗道。 “妈!!妈——!!”突然,天赐的哭喊声从玛利修女的房里传来。 众人觉得不妙,向玛利修女的房里跑去,只见玛利修女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天赐正抱着她冰冷的尸体痛哭着,泪水不住地顺着他幼嫩的脸颊滑过,离床有一米多远的木桌上,电话的听筒挂在桌沿,来回地摇晃着。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大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亨利神父和另外两名修女在胸口上画了一个十字架,口中喃喃地念着祈祷词。 “怎么会这样?”克罗医生看着玛利修女紧闭的双眼,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他踉跄着走上前。 “克罗医生,你不是说妈妈不会有事吗?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天赐一把抓住克罗医生的衣服,哭叫着。 “我,我也不知道,”克罗医生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虽然他对病人的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玛利修女的猝死。 “医生最近在她的左手处打过针?”寒续蹲在玛利修女的尸体旁,他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手腕处一个微红的针眼上,他清楚地记得今天克罗给玛利打针的地方是右腕,为了确认,他拔开她右腕的袖口,果然,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印记,但从颜色上看,左手的针眼似乎更新一点。 “没有,”克罗顺着寒续的目光也落到了玛利修女左手腕处的针眼上,“奇怪——”他沉吟道,因为床位的关系,他都是打在右手,左手怎么会有针眼? “如果克罗医生没有给玛利修女的左手注射过,怎么会有针眼?”皇晟也注意到了,“难道是他杀?” 克罗翻开玛利修女的眼皮,又检查了她的嘴唇和指甲,但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毒杀,没有中毒的迹象。” “不解剖是检查不出死因的。”寒续站起身。 “我不要!我不要!!”天赐一把抱紧了玛利修女的尸体,“我不要你们把妈妈解剖!” “是啊,这可是对神的大不敬啊!”亨利神父也反对道,“既然玛利已经去世,我们就应该让她入土为安。” “可是,若是不清楚玛利修女的死因就将她下葬,恐怕她死亡的真相将永远只是个迷了,”皇晟小心翼翼地说,生怕伤害到其他人,“而且,而且……”他想说玛利是他杀的可能性很大,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这就意味着亨利神父和其他两位修女还有天赐都有嫌疑,但他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在为玛利修女难过,实在不忍说出伤害他们的话。 “她的死亡时间在十点和十点一刻之间,我需要你们在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寒续不会像皇晟那样考虑到别人的心情,他直说。 “你在怀疑我们吗?”亨利神父如何不明白寒续的意思,他一脸从容。 “我想不出不怀疑你们的理由。”寒续缓缓道。 “因为我们接到玛利修女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从克罗医生那里到教堂的车程只有十五分钟,所以可以断定玛利修女是在这期间死亡的,”皇晟忙解释,“只是例行问话而已,若你们有不在场证明,说出来不是更能洗脱嫌疑吗?” “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各自的房里,没有不在场证明。”亨利神父道,“教堂的坐息时间都非常有规律,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晚上九点半以后大家就会回房就寝。” “是啊。”另外两名修女点头道。 就是说没有了。寒续暗忖。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天赐想到生养自己、一直疼爱着自己的母亲突然去世,而自己那时却在毫无知觉地酣睡,心中自责不已,“如果我守在妈妈旁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天赐,你不要自责,玛利修女蒙主宠召,也是她的幸福啊!她一定会到天堂的!”亨利神父把手放在天赐肩上,以示安慰。   对了!皇晟听了亨利神父的话灵机一动,阿续可以回地府查探,玛利修女应该还没有投胎。他望向寒续,却看到他一脸严峻地盯着玛利修女苍白的脸孔,连烟快燃尽了也混然不知,好认真的表情,这才是真正的阿续吗?皇晟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既然阿续在思考就说明他不想回地府,更不想不付出努力就得到答案,明白了,这就是侦探的自尊!一想到刚才自己竟想完全不用思考,而是直接用非常的方法得到答案,皇晟就非常惭愧。   我饿了,不知道那家餐馆现在还有没有营业?寒续此刻所想却与案件毫无关系,如果让皇晟知道,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去天堂,我只要妈妈陪在我身边!”天赐毕竟还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子,一想到母亲以后都不会对自己微笑,不会再孜孜不倦地教导自己,不会再给他讲圣经的故事,他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滑落。   “亨利神父,我觉得玛利修女的死因很可疑,所以——”克罗医生只想弄清楚她死亡的真相,如果真是他杀,他也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克罗,你有法医执照吗?”亨利神父摇头道。   “只要你们同意,我马上叫镇上的警察,他们会将玛利的尸体运到城里负责检验。”克罗道。   “不行!不行!”天赐流着泪,一脸恳求地望着亨利神父。   “天赐,如果你母亲的死真是另有原因,那我们也……”亨利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死了还要受这种折磨!”天赐紧紧地抱住玛利修女。   亨利神父思量了一下,向克罗点点头,表示同意解剖,克罗见神父同意,从包里拿出一个老式手机拔了何姆镇警局的电话。   “天赐。”另外两名修女扶起天赐,想将他拉离玛利修女身体。   看到克罗已经在给警察打电话了,天赐知道他最敬爱的母亲就是死了也免不了要开瞠破肚,他突地发狂般地推开那两名修女:   “你们走开!我恨你们!!”他哭着大叫着跑了出去。   “天赐!”皇晟想追出去,却被寒续叫住了:   “让他静一下。”   “是啊,天赐也不是不讲理的孩子,虽然有点任性,但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玛利的死。”克罗已经给镇上的警察说了,现在只需要等他们来。   “唉——”亨利神父想到玛利的死,不住地叹气。   天赐不停地奔跑在教堂往镇外的路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的脑海里像走马灯地不停地闪过他和他母亲的一幕幕,在他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妈妈生气的样子,从他有记忆起,她就一直像神一样微笑着,对他微笑,对生活微笑,对所有人微笑,虽然修女的生活很清苦,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还一直教导天赐,这一切都是神赐予的幸福,应该好好珍惜,但就是这样的母亲,却就这么死了。   天赐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发现自己身处镇外的树林里才停了下来,他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不断地喘着气,朦胧的月光照在天赐身上,他抬头望向狼牙一般的弯月,想到自己将再也见不到妈妈的笑颜,听不到她温柔的话语,泪水不断地漫出眼眶。   不错,正如克罗医生所说,妈妈是他杀的可能性很大,但用普通的方法又查不出死因,解剖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虽然天赐只有十二岁,但他比较早熟,可恶!可恶啊!我竟然什么也做不了!!他用手腕遮住眼睛,想让自己坚强起来,可泪水还是不听话地从他的指缝间浸出。   “神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请赐予我查出真凶,为妈妈报仇的能力吧!!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天赐对着月朗星稀的天空叫道。   “小子,与其求那些莫须有的神,不如与我签订契约!”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山林之中。   “谁!是谁!!”天赐喝问道,若是平时,他会害怕,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怕,他甚至希望对方能够杀死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和妈妈在天堂相见了。   “我感受到你的悲伤,想助你一臂之力。”一个人影突地出现在前方的树干上,透过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带着鹰形面具的人,面具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唇,他站在细长的树枝上,树枝竟像没有感受到他的重量,连树叶也纹丝不动,他双手抱胸,俯视着天赐。   “你,你可以帮我?”天赐已经顾不得问及对方的身份,此刻他只想为母亲报仇。   “是,杀你母亲的凶手就在这个镇的某处,我可以赐予你复仇的能力,代价是……”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天赐打断他的话:   “我的灵魂吗?”他也听母亲和亨利给他讲过恶魔的故事,“你是恶魔?”若是平时,他会大声唾骂他,但此刻,他竟渴望这种力量。   “恶魔?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来,“我喜欢这个称谓,可惜我不是,不过你可以叫我末。”   “末?”天赐重复道,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   “穷途末路的末,”那人道,“在人们穷途末路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和你签订契约后,我就有为妈妈报仇的力量吗?”天赐现在已经不关心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他只想为妈妈报仇。   “是的,”那人望着天赐笑道,“你将会有杀死任何人的力量,只要你想。”   “好!”只要能为妈妈报仇,即使把灵魂卖给恶魔我也愿意!!天赐握紧拳头。   “真爽快!”末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末咬破食指对着天赐画着,血在空中画出痕迹时并没有滴在地上,而是浮在了空中,好像空中有一块透明的玻璃,而血就画在玻璃上,但天赐深知不可能,渐渐地,一个六芒星阵出现在末和天赐之间,“荣耀于天地之间的六芒星啊,请回应我的要求,将我的力量平等地赐予眼前之人,执行我与你的契约!”   在末吟咒完毕后,空中的六芒星阵就像是突然从乌云背后射出的阳光,天赐本能地用手遮住眼睛,当他觉得那光消失,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空中哪里六芒星阵的影子,就连末也消失不见,他愣在原地,几乎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这时末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记住,我们的事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提前结束契约。”   “力量要怎么运用?”天赐急道。   “你胸前的六芒星阵会告诉你的,祝你玩得愉快,哈哈哈。”末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胸口的六芒星阵?天赐解开衣服的钮扣,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原先白净的胸膛此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阵,虽然只有饼干那么大,但他还是有些心惊,一想到自己竟然堕落到要与魔鬼签订契约,天赐的泪不由地充斥着他的眼眶,他的眼神也变得凶狠:   “我要杀死妈妈的凶手付出代价!!”   “孺子可教也,”在暗处的末看着天赐,露出笑容,“作为奖赏,我就帮你把障碍清除掉吧!嘿嘿!”他伸出手,一道黑光从他掌心伸上天空,然后慢慢扩大,覆盖在何姆镇上。   教堂大厅   正当克罗医生在把详细的情形告诉刚赶来的警察时,突然,“!!!”寒续像是被万根钢针刺中了一般,未抖落的烟灰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落在了地上,皇晟察觉到了他异样,问:   “怎么了,阿续?”   “没。”寒续说着暗自聚集灵力,但力量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一点也使不出来。被人布下结界了?和睡美人公馆的一样,这么说又会有黑火的出现?绍佐一提到这事,表情就很奇怪,看来非同小可,而且对方一开始就会布下结界,可见他们的行动并不盲目,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我们明白了,明天我就会开车到城里,你们就放心吧!”一名警察记下了克罗和亨利神父叙述的经过,他也觉得谋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转过身对另一位同事说,“如果是他杀,凶手可能还在镇里,你要多留意。”   “放心吧!”另一名警察比较年轻,刚从警校毕业的他也是自信满满。   天赐回来了,他看着警察把玛利修女的尸体抬走,拳头不由地硬了起来。   妈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的!!!   警察刚抬着玛利修女的尸体走到门边,两名妇人快步走进教堂,她们见警察抬着玛利修女,年轻一点的那位急切地问:   “玛利修女怎么了?玛利修女怎么了?”   “她去世了。”亨利神父黯然道。   “天哪,怎么会这样?”年老的那位妇女有些站立不住。   “她们是谁?”寒续问克罗医生。   “她们是住在镇南的乔夫人和简,她们是母女,跟玛利修女的关系很好,也非常喜欢天赐。”克罗医生悄声道。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乔夫人有些瘦弱,满头银丝,脸上也布满了皱纹,她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大很多,而简大概三十来岁,面容有些憔悴,她金色的头发微卷,蓝色的眸子里含着泪水,看到玛利修女的尸体被盖上白布被警察抬走,她失声道。   “天赐,天赐,”简看到站在一边伤心欲绝的天赐,向他伸出手,“我可怜的孩子!”她说着抱着他,天赐感受到妈妈般的体温,泪水又忍不住下来了   “晚上我接到玛利修女的电话,就知道出了事,”乔夫人哽咽着说。   “你接到了玛利修女的电话?”克罗医生惊道,寒续和皇晟也微微一愣,他们都以为玛利修女只给克罗一人打过电话。   “嗯,大概是十点左右,”乔夫人点头,“听她的声音,她的状况不是很好,她只说把天赐托付给我们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觉得奇怪,叫醒了简,和她尽快赶过来了。”   “这么说玛利修女是先给你们打了电话,然后找的我了?”克罗有些失望。   “玛利修女也给你打了电话么?”简含泪道,“可怜的玛利。”   “她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寒续追问。   “只说把天赐交给我们了,其他没说什么。”乔夫人道,“怎么?有问题吗?”她望向其他人。   “玛利修女去世,天赐应该由教堂抚养吧?”寒续奇道。   “如果是玛利的意思,我们也没有意见。”亨利神父表示愿意尊重玛利。   “天赐,你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吗?”简捧起天赐的脸膀,慈爱地看着他。   “妈妈刚刚去世,我——”天赐的目光有些游移,他深知自己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了,教堂是母亲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没关系,只要你想,我们随时欢迎你。”简抱紧了天赐,“只是我们希望你也能把我们当一家人,你的心情我们都愿意分享。”   “是啊,天赐,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乔夫人也把手放在天赐的肩上。   “谢谢,谢谢。”除了这句话,天赐什么也说不出来,但他知道与恶魔签订契约的自己已经没有享受幸福的权力了。   明天,只要等到克罗医生得到尸检报告,我就可以知道母亲的死因了,如果真是死于他杀,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为母亲报仇!!天赐咬紧牙。   “好感人啊!”皇晟被这场面感动得一塌胡涂,他拭着眼角的泪,想到自己早逝的父母,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不过他也很欣慰,天赐有这么多疼他爱他的人,以后他的人生还是充满阳光的。   的确被人布下了结界!寒续的心情可不轻松,他已经试了两次,力量依然无法释放,好像有一张密织的大网罩在自己身上,教他动弹不得,又是那个戴鬼面具的家伙吗?正好,绍佐非常在意他的阴阳眼,想不到他竟自投罗网了!寒续在心里冷笑道,这次我要把你虚伪的面具揭开,看看那下面长着怎样的面孔!!   本来决定次日一大早就离开的寒续,现在已不急着离开了,他一方面想等玛利的验尸报告,另一方面也想见识见识面具人在玩什么把戏,现在的何姆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玛利修女的死很快传遍了何姆镇,大家纷纷自发地来到教堂前为她祷告,整个何姆镇都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之中。   看着穿着丧服的人们挨个在玛利修女的画像前放上一朵白菊花,天赐的心隐隐作痛,他一边向来客答礼,一边注意着周围人们的表情,并暗中记下他们的姓名——如果杀他妈妈的凶手就在吊唁的人中,他的神色肯定比较怪异,比如有些高兴什么的;如果没有人表现反常,那么另外一些没来的人就有嫌疑了,天赐毕竟是只有十二岁的孩子,他的逻辑也很简单。   丧礼快结束时,克罗医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他神色严峻地回来了,寒续一见他脸色有异就知道和玛利修女的死有关:   “他杀?”   “嗯,”克罗沉重地点点头,“死于心脏栓塞。”   “心脏栓塞?”皇晟重复道,“这是心脏病的一部分吧?怎么会是他杀?”他不明白。   “心脏栓塞是指心脏里有气泡,空气进入到心脏里,血液流不进去又流不出来所引起的死亡。”克罗解释道。   “比如注射空针。”寒续补充。   “啊,这么说玛利修女左手的针眼就是……”皇晟一惊,“为什么啊?玛利修女人那么好,为什么还有人想害她!”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四周的空气越发沉重了。   果然是他杀!九十八人,来了九十八人,天赐一直在默数着来吊唁的人数,镇上一共有一百一十二人,也就是说有十四人没来,凶手一定就藏在他们之中!天赐幼嫩的肩膀微微发抖,哪怕付出我的灵魂,我也要将凶手拖入地狱!!他望向放在教堂中央的玛利修女的黑白画像,想到她的逝去,胸口痛得厉害,在这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没有愁忧的小男孩变成了立誓要为母报仇的复仇者。   “玛利修女和什么人有仇吗?”皇晟不甘心,他不死心地问。   “玛利人非常好,不可能与人结仇的。”亨利神父摇头道。   “晟,这是警察的事。”寒续提醒道,相比而言,他更关心那个戴面具的家伙。   根据睡美人公馆和驿镇的经验,现在已经出现了封印的结界,极有可能已经有人与面具人签订了契约,这里的某人也得到了非比寻常的力量!从时间上来看,肯定与玛利修女的死有关!   寒续的目光扫过亨利神父、天赐和克罗医生,这三人与玛利修女有不一般的关系——天赐是她的儿子,亨利神父像是她的兄长,克罗医生则对她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敬重,所以他们是最有可能与面具人签订契约的人,但出现结界的时候,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都和我在一起,也就是说……   寒续的目光落到了天赐身上,天赐还并未发觉寒续已经注意到他了,他咬着牙,在脑海里搜索着没有人参加丧礼的人的名单。   想为母报仇吗?可怜!寒续暗忖,只要我紧跟天赐这条线索,一定会找到面具人!   天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杀害玛利修女的凶手,将他绳之于法的!!皇晟并没有感觉到力量上的不适,他对天赐的遭遇非常同情,就像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皇晟只希望天赐以后的生活依然能充满阳光,而不是像他那样一直活在父母逝去的阴影里。   傍晚时分,玛利修女的尸体被运回,随后将被安葬在镇北的坟地里,看着装有母亲的木棺渐渐被泥土淹盖,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将不再有母亲陪伴,天赐的泪水又滚落眼眶,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手刃母亲的凶手,葬礼快结束时,镇上的邮差急匆匆地来找克罗:   “医生,医生。”   “什么事?”克罗是镇上唯一的医生,谁生病了都要找他。   邮差?天赐在脑海里搜索着今天参加葬礼的人员名单,搜索了两次,确定这名邮差没有来,他没有来,也就是嫌疑人之一了!天赐握紧拳头,狠狠地瞪着邮差。   如果你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你就应该死!若不是的话,就当我对不起你了!!为了替母亲报仇,天赐心中的一切伦理道德全都消失了,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次就当是实验!!   “那两个研究院的人去泰庙闹事了!”邮差气喘呼呼地说,全然不知道死神正在降临。   天赐正欲取邮差的性命,突然听到他提到克劳勃研究院那两个人,如梦初醒。   是了!他们两个更有可能是凶手!前两天还差点杀死我!!想到那天受的奇耻大辱,再联想到玛利修女的死,天赐更加憎恨那两个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但可惜他还不知道如何杀人。   “去泰庙闹事?”克罗医生一惊。   “嗯,他们想知道僧人们有没有超能力,所以像试天赐那样去试他们。”邮差道,“僧人们并不理会他们,只是念经,他们就越发放肆了,现在已经有三人倒在地上,非常痛苦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去庙里送信看到,恐怕他们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去看看!”救人如救火,克罗医生说着就要走。   “我也去!”天赐叫道。   “你去干什么?”克罗不同意,更何况玛利修女的葬礼还没有结束,他是她的儿子,怎么可以中途离开?   可是,可是他们很有可能是杀死妈妈的凶手啊!!天赐在心里叫道,却不知如何说服克罗。   “葬礼结束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寒续如何不知天赐的心思,他提醒他先不要声张。   天赐愣愣地看着寒续,他分明是在告诉他不要急于一时,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怎么可能?难道他就是昨晚那个面具人?   “是啊,天赐,出于礼貌,你不能离开。”克罗看着前方正在住持葬礼的亨利神父道,“我先走了,请替我向神父说一声。”   不甘心,万一他们逃掉了呢?我要去哪里找他们?天赐细细思量,也觉得现在太过暴露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又实在不想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睡美人公馆的小婕可以借尸还魂和拥有强大的怨念,驿镇的辛蕊则只有滞留人间的能力,并没有得到额外的法力,那么这次他给予天赐的力量到哪种程度?有杀死克劳勃研究院的念力者的力量吗?他们的契约究竟以何种方式来签订,力量的大小是否与他们付出的灵魂数量呈正比?等等!难道力量是与契约方会杀死的人数有关?是了,小婕杀了两个人,何敏又她而死,加上她自己,对方应该可以收集到四人的灵魂,而辛蕊并没有杀死吴祥,所以她付出的只是自己的灵魂,相比小婕而言,她得到的力量就弱了很多,若是天赐会杀很多人,那……。寒续看着旁边一脸严肃的天赐,他会有杀死那两个念力者的力量也不一定!   “晟,”寒续悄声对皇晟说,“你试试看,能不能使用力量。”所谓的结界,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封闭特定的磁场空间,除非有大于封闭者数倍的力量,否则根本不可能突破结界。   “嗯。”皇晟聚集力量,手上隐隐发着白光,“可以呢?阿续,难道又出现争对你的结界了?”他想起睡美人公馆的事,叫道。   “看来是这样。”寒续道。   又出现结界了,难道又会发生和睡美人公馆同样的事吗?每次提到黑火,绍佐大哥的表情就很严肃,看来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天哪,现在阿续的力量又被封印了,那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了吗?皇晟有些紧张,不行,皇晟,你不能退缩,你必须快点成长起来!阿续在看,绍佐大哥在看,在天国的爸妈也在看着!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他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阿续,我应该怎么做?”皇晟有了些自信,他问寒续。   “暂时什么也不用做。”寒续吸了口烟,晟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灵界警察,若是让他去冒险,出了事的话,绍佐非杀了我不可!   寒续也清楚皇晟在努力,但他依然没有认可他。   阿续还是觉得我不行吗?皇晟垂下眼睑,像泄了气的皮球。   葬礼结束后,天赐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泰庙,却被乔夫人叫住了:   “天赐,你现在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   “我还不想离开妈妈。”天赐望向刻有玛利修女名字的冰冷的墓碑,心中又一阵抽痛。   “没关系的,妈妈,”简道,“天赐,你想来的时候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来接你。”   “谢谢,谢谢。”除了这句话,天赐什么也说不出来。   寒续看着简扶着乔夫人蹒跚地离开,一言不发。   “天赐,你不应该拒绝她们的好意。”亨利神父说话了,“况且这也是玛利修女的遗愿。”   “我知道,我很感谢她们。”天赐埋下头。   “我知道你还不习惯,”亨利神父把手放在天赐肩上,“但天赐啊,希望孩子幸福是所有母亲的愿望,你……”   “我知道。”天赐不想再听下去,他怕会动摇自己复仇的决心,“神父,我没事。”   “出事了!出事了!”邮差又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怎么了?”亨利神父忙问。   “那两个人不让克罗医生给僧人们医治,好多人都去泰庙了,警察已经拦不住了,看样子要打起来。”何姆镇没有镇长,镇里的大事都是由教堂的亨利神父和泰庙的高僧商量,这两个地方也代表了何姆镇的两大宗教信仰,虽然教义略有不同,但大都是引人为善,所以并不冲突。   “欺人太甚!!”天赐怒道,冲了出去,本来他就怀疑克劳勃的那两个人就是杀死玛利修女的凶手,如此一来,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天赐!”亨利神父还想叫天赐不要冲动,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只得跟了上去。   “阿续,我去帮忙!”皇晟说着也要跟上他们,却被寒续拦住了:   “你有战斗的力量?”他一脸怀疑。   “不要小看我,现在你的力量被封印了,只有我——”皇晟担忧地说,虽然他也没有把握,但总归要试一试的。   “现在你还不能暴露身份,安静地看就是。”寒续道,天赐会有与念力者对抗的力量吗?真是期待!   难道阿续的力量并没有被封印?皇晟见寒续如此镇定自若,有些奇怪。   泰庙   位于何姆镇东北面郊外的泰庙此时人声鼎沸,人们正拿着原始的农业工具怒吼着,克劳勃研究院的两人则双手抱胸地站在庙门前,冷冷地看着愤怒的人群:   “单凭你们就可以赢我们吗?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左边那人冷笑道。   “我们热情好客并不代表我们好欺负!你们快点让开!!”克罗医生毫无惧色,义正辞言。   “让开!让开!”他身后的人们也叫着。   “哼,一群杂碎,我们杀死你们就像捏死蚂蚁一般!”左边那人也动了怒。   “二十九号,不要乱来!”右边的人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真正的任务!”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些人挡在门口,我们也无法全身而退!”二十九号看着庙前黑鸦鸦的人群,气道,“看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的厉害!!”他的目光落到了克罗身上,“就拿你开刀!”他说着狠狠地盯着克罗的心脏处。   克罗只觉得一股力量将他的心脏缚住,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呼吸也非常困难,他张大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吸入空气,但心脏处的巨痛却让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发着抖,他瞪大眼看着两人,脚下一软,缩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扶住他:   “克罗医生,克罗医生!!”   克罗挣扎着用手指向克劳勃研究院的两人,汗水不断地从他额上滑落,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瞪着他们,恨不得生吞了他们。   “差不多了,给点教训就是。”另一人见克罗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提醒着二十九号。   “放心,死不了!”二十九号狞笑着,正当他准备加大念力的力度时,一排气浪突地向他袭来,他反应不及,竟被逼得退后了几步,他不得不把念力收回,以防止敌人偷袭,“谁!!”他怒吼一声,除了研究院排名在他前面的念力者外,他第一次被人逼得收回念力。   “克罗医生!”天赐从不远处奔向克罗,刚才他看到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在伤害克罗,再想到妈妈的死,心里更加气愤,不自觉地就释放出了末给他的力量。   “天赐,我没事。”现在克罗觉得轻松了很多,但心脏处依然有些不适,他喘着气,心跳开始慢慢在恢复,他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了一些。   “是你!!”二十九号看着天赐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明明被他和二十五号认定为不合格的孩子竟然有抵制他的力量。   那人给予天赐的似乎也是念力,念力会依照他心情的好坏决定力量的强弱,只要天赐心中有恨,他就能轻易地杀死一个人。寒续很快根据眼前的一切做出判断。他知道,若对方不是念力者,早已经死了。   “不要乱来,这孩子和上次不一样了!”二十五号也感觉到天赐身上强大的念力。   “怎么可能!上次明明差点死在我手里!”二十九号啐道。   “你们这两个混蛋!!”天赐向两人怒道,一股气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发,周围的人也明显地感觉到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迫感。   “天赐?”纵然皇晟再迟钝也不会感觉不到天赐身上发出的念力,况且他还能清楚地看到一条条白色的灵脉正从他身上扩散,“阿续,天赐怎么……”   不可能啊!就算我会出错,但上次阿续也明明没有感觉到天赐有念力啊!或许是平时连天赐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克罗医生受伤,潜能就暴发了?也有可能,阿续不是说过吗?即使再普通的人只要稍加训练也可以成为念力者,可是……,这么强的念力,真的只是巧合吗?皇晟觉得奇怪。   “很有意思!”寒续并不关心那两个人的死活,他只想得到关于给予天赐力量那人的一切资料,而天赐则是他收集情报的最重要的线索。   “好强的念力!”二十五号也着实吃了一惊。   “我开始有点兴趣了!”二十九号对于天赐的表现非常满意,“看来新的实验者找到了!”他说着缓缓走向天赐。   “小心点!”二十五号隐约觉得二十九号不是天赐的对手,但为了看清天赐的念力能运用到哪种程度,他没有阻止自己的同伴。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妈妈!!天赐恨恨地瞪着二十九号,脑海里浮现出玛利修女的死状,妈妈,天赐就要为你报仇了!!   臭小子!我要你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二十九号也狠狠地盯着天赐。   其他人明显地感觉到渐渐变得沉重的空气,他们觉得自己就好像下雨前的蜻蜒,空气中的水珠凝结到它们的翅膀上,连呼吸也有些压抑了。   寒续和皇晟则清楚地看到天赐和那人身上的灵脉正不断攻击着对方,虽然天赐的力量相比强一些,但他经验不足,一直处于下风,他的灵脉直来直去地攻击着二十九号的心脏处,而二十九号在弹开天赐的念力的同时,将自己的念力巧妙地施于天赐身上,他只等时机成熟,等天赐精疲力竭的时候,再慢慢折磨他。   看来二十九号赢了!二十五号暗忖,他提醒道:   “别杀了他!”   “知道!”二十九号已经感觉到天赐的念力开始变弱了,他狞笑着准备把念力加强,给予天赐重击,不为取他的性命,将他击昏就成。   就在二十九号觉得自己志在必得的时候,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处好像被人猛击了一拳,他看着前方天赐大汗淋漓的脸,瞪大眼。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小子!!我明明,明明已经占上风了!!二十九号怎么也想不通,天赐是怎么弹开他的念力又给他重创的?他怎么也不像有战斗经验的样子,难道只是巧合?不可能!不可能!!二十九号只觉得那一击似乎把他全身的经脉打断,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他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就在二十九号被神秘力量击中的同时,二十五号和寒续向泰庙的左方望去,就在刚才,他们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助了天赐一臂之力,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左边的小树林跑去。   “阿续,怎么了?”皇晟的反应还没有灵敏到寒续的程度,他见他往左边跑去,想跟上他,却被寒续喝了回去:   “去看着天赐!”对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十有八九是那个面具人!!寒续不顾自己此刻无法使用灵力,寻着那股不寻常的气奔去。   刚刚那是什么?二十五号也感觉到了,但却不知道伤了二十九的是什么,念力?不像,那力量分明是念力的百倍!究竟是什么?难道,是院长一直所说的,存在于念力之上的力量?!他一惊,不可能!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存在?念力分明就是最强的!!他报着要追寻真相的信念快速追去。   自投罗网的家伙,我就不客气了!未一边在树林中奔跑着,一边不住地回头,避免让二十五号跟丢他。   相比末和二十五号,寒续的速度已经渐渐慢下来了,现在的他除了能感觉到灵界的事物外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若是平时他还可以召唤灵犬追踪,但此刻在对方布下的结界范围里,他连一分灵力都使用不上,只能随着两人微弱的气息往树林深处跑去。   在泰庙那边,皇晟依照寒续的话留了下来,他先查看天赐的伤,见他除了有些体力透支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刚才连他也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他也没有这种程度的灵力,一想到自己甚至连天赐都比不上,皇晟有些自卑。   “可,可恶!”二十九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知道此刻自己只能任人鱼肉,但他不甘心竟然会败在一个初用念力的小毛孩子手上。   “你还好吧?”皇晟蹲在二十九号旁边,将手放在他的心脏处感应着,他的心跳有些弱,但没有生命危险。   “哼!!”二十九号冷哼一声,一脸不服务。   “克罗医生,麻烦你们去看看里面的僧人。”天赐支开众人。   “好!”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大家都惊讶不已,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隐约知道这和天赐有关,难道他真是耶酥转世?   “你让开!”天赐等镇上的人都进到庙里去后,蹒跚着走上庙前   “你让开!”天赐等镇上的人都进到庙里去后,蹒跚着走上庙前的台阶,向皇晟喝道。   “咦?”皇晟正准备替二十九号治疗,却看到天赐带有杀意地瞪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二十九号,他顿时明白了,皇晟张开手挡在天赐面前,“不要杀他!天赐!”   “不要杀他?他杀了我妈妈,你却对我说不要杀他?!我妈妈被杀的时候,有谁阻止过吗?”天赐怒道。   “天赐,你冷静一点,玛利修女的死我也很遗憾,但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皇晟劝道,“更何况玛利修女的死因并不是死于念力,而是心脏栓塞。”   “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谁会做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天赐已经认定了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妈妈在镇上的人缘非常好,大家都很喜欢她,镇里的人不可能伤害她的!”   “哼,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二十九号听出了端倪,“只怪我们忽略了你隐藏的念力!不然你早就被我们带走了!”他只后悔第一次检验天赐的时候太过粗心,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惊人的力量,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至惨败。   “既然你承认了,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天赐想到逝去的母亲,只恨不得马上将他撕成两半。   “不对!天赐!”皇晟叫道,“动机呢?他们没有动机啊!他们当时已经认定你是普通人,就不会和玛利修女有冲突,你想想,如果他们要杀玛利修女,当场解决掉不是更省事吗?”   “他们只是想掩人耳目!”天赐一口咬定。   “哼,我就这么给你说好了,对于没有超能力的人,我们研究所是没有兴趣的,如果发现念力者,我们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带回去,但若只是普通人,就算他跪下来哭着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二十九号冷哼道,“就如这个小子所说,当时我们并没有发现你是念力者,自然不会无聊到去杀一个卧病在床的修女。”   是啊,之前我和阿续也没有发觉天赐是念力者,他就隐藏得这么好?就算因为玛利修女的死暴发了他的潜能,不可能马上就变得这么厉害吧?连阿续的力量都等人封印了,等等!封印!和睡美人公馆时一样,也就是说,有人像小婕一样借用了什么人的力量吗?就是那个令绍佐大哥忧心忡忡的“黑火”!!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借用了邪恶力量的是,天赐!!皇晟惊异地望向天赐,一脸不敢相信。   不会错,是天赐,可是,可是——,天赐为什么……,因为玛利修女的死吗?为了报仇,他甘愿付出自己的灵魂吗?!皇晟想起小婕的遭遇,又想到半年前发生的事,心中一阵酸楚,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是我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   “去死吧!”天赐趁皇晟发呆,将全身的仇恨发泄到二十九号身上。   “!!!”二十九号觉得自己的喉部好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已经无法呼吸了,他双目圆睁,想从天赐手中逃脱,但刚才那一击的确重创了他,力量竟半分也使不出,他几乎能想像自己此刻的模样,他费力地蹬着腿,和那只看不见的手博斗着,但追究无法摆脱天赐那令人窒息的仇恨,最后,二十九号在憎恨的眼神中渐渐死去。   “天赐,你真的……”皇晟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他甚至能理解天赐的心情,他不就是想为父母报仇才想做灵界警察,才想要变强的吗?虽然他和天赐用了不同的方法,但目的终究是一样的,同样背负着复仇宿命的他,没有立场说服有着相同经历的天赐,他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只要能为妈妈报仇,不管什么我都可以舍弃!”天赐的眼里含着泪水,虽然知道妈妈不会因为他为她报仇而感到高兴,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原谅杀死他最爱的母亲的人!   不管什么都可以舍弃吗?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做出和天赐一样的选择吗?皇晟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此时,在泰庙西边的小树林里的一块空地上,二十五号已经追上了末,两人面对面地站在夕阳普照的草地上,相互对望着,二十五号打量着眼前这位带着鹰形面具的男子:   “你是谁?”他说话的同时放出了念力想试探对方。   “嘻!”男子冷笑着,他清晰地看到一条白色的灵脉鬼鬼祟祟地向他心脏处袭来,就在离他尚有五厘米时,他突地伸手抓住了灵脉。   “!!”二十五号只觉得好像被人扯住了心脏一般,身子不由向前一倾,一阵钻心的痛向全身扩散。   “似乎你们的程度只到使用最基本的念力呢!”末笑道,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一样轻松,但不远处的二十五号却痛苦不已:   “只能,使用最,基本的念力?”他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你,你——”他想说话,但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难道真像院长所说,这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力量吗?而这种力量是我们望尘末及的?那,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真可惜,本来我还很期待你的表现。”末耸耸肩,拉紧了从二十五号身上发出的灵脉。   “啊——!!”二十五号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痛得尖叫出声,就好像有人在将他的肌肉一根根生生地拉断,巨烈的痛苦让他不禁叫出了声。   “还是让你死得痛快点吧!嘿嘿,我可是很仁慈的!”末狞笑着,他用力一扯,将灵脉连同二十五号的灵魂扯出了他的身体,就在他的灵魂脱离肉体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灵体顿时变成了一团黑火飘浮在末的掌心,“竟然用自身的灵脉来攻击像我这样的高手,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杀,不过无知者无畏嘛!呵呵呵——”他笑着消失在桔色的夕阳之中。   当寒续赶到的时候,空地上只有二十五号冰冷的尸体,他的面容狰狞地扭曲着,还保持着生前痛苦的模样,寒续拭了拭他的额头,再拭了拭他的心脏处。   灵魂被拉出了肉体!真是不得了的家伙!!越来越想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寒续回到何姆镇时,天已大黑,泰庙的僧人在克罗的治疗和皇晟的暗中帮助下已经没有大碍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寒续得知皇晟和其他人回到教堂,马不停蹄地向镇东赶去,在经过镇中心的时候,他听到四处都是镇民们控诉着克劳勃研究院那两人罪行的声音,对于天赐打败了二十九号显得格外兴奋,大家都认为他就是圣子转世。   有打败克劳勃研究院的人的力量,看来对方给予天赐的力量比小婕和辛蕊都强!或者说,他认定天赐会杀很多人?寒续微微皱眉。   在教堂,不少人正围着天赐兴奋地谈论着,没有人注意皇晟垂头丧气地靠在墙角,他双手背着身后,埋着头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脑海里浮现出半年前他的父母被人残忍地杀害的那一幕,又想到天赐的遭遇,皇晟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阻止他。   我应该怎么劝天赐?说杀人是不对的,说杀害他母亲的人不会逃脱命运的惩罚吗?但是,这样的事我又何尝不知,却还是想着自己要变强然后手刃杀死父亲和母亲的仇人,明知道凶手逃脱不了地府的惩罚,但我不能就这样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人生!!所以,若是,若是那个时候我遇到的不是绍佐大哥,而是和小婕、天赐同样的遭遇,那我,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灵魂交换!!皇晟望向不远处的天赐。   杀了二十九号后,天赐也渐渐冷静下来,仔细一下,他也觉得皇晟对于克劳勃研究院的人不是杀害玛利修女的凶手的推理是正确的,所以,他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平息,还在寻找着真正的凶手。   天赐和皇晟的目光相撞,又迅速移开,他不会因此而放弃,这是他现在唯一活下去的目标,正当天赐在想谁会是凶手时,人群中的一张脸孔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是经常到教堂做祷告的一名信徒,他非常瘦弱,裹着有些破烂的单薄衣服瑟瑟发抖,他那像老鼠一样的眼睛正咕噜噜地打着转。   对了,这个人!天赐想起以前听玛利修女说过他,他是瘾君子,在镇里终日无所事事,因为大家可怜他,偶尔给他点饭食或是不要的衣服,后来他受到亨利神父的感化,经常来教堂忏悔,但毒瘾却怎么也戒不了。   毒瘾?!天赐一惊,他记得以前和玛利修女去镇里的时候见过这人吸毒的样子,正是用注射器将毒品打入他的手臂,这么说来——!!   这人比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更有可能是凶手,第一,他有凶器——注射器;第二,他经常到教堂,熟悉这里的作息时间;第三,他是瘾君子,极有可能是想向妈妈索要钱财未果痛下杀手!!天赐更加确定他就是杀死玛利修女的凶手,他狠狠地瞪着那人。   那人还混然不知天赐已经对他起了杀念,他哆嗦着,等着人群散去后找亨利神父做祷告。   是他!肯定是他!!天赐看着那人猥琐的表情,心中的愤怒和恨意更深了一层,他握紧拳头,用杀死人的眼神瞪着那人,肯定是他杀了妈妈!!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想像着自己用一只看不见的手掐向他的脖子。   突然,皇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他望向天赐那边,只见一条灵脉不怀好意地伸向旁边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他暗自一惊,天赐!你怎么!!   “又要下手了?”寒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皇晟身边。   “阿续!”皇晟见到寒续不觉松了口气,“我去阻止他!”正当他准备奔过去时,肩却被寒续按住了:   “太迟了!”   天赐的灵脉像蛇一样挠在那人脖子上,然后慢慢用力绞杀,那人也感觉到了不适,他想求救,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此时大家都在谈论着克劳勃研究院的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那人的脸被憋成了紫红色,身体慢慢缩在地上,他的手还在空中痛苦地抓挠着,想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但不管他怎么做,也依然阻止不了生命的流失,最后,他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这其间的过程不过一分钟,皇晟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天赐用念力杀死,他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有想到天赐会滥杀无辜,看到那人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和天赐收回去的灵脉,皇晟第一次愤怒了,他愤力地一挣,想挣脱寒续按在他肩上的手:   “放开!放开!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阻止他!!”   “没必要。”寒续的手像是粘在皇晟肩上似的,竟让他逃脱不了。   “什么叫没必要,那也是一条生命啊!!”皇晟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和寒续说话。   “你有阻止他的力量吗?”寒续冷冷地提醒。   寒续的话令皇晟如雷贯顶,是啊!他有阻止天赐的力量吗?他不知道,现在寒续的力量已经被封印了,只有他还能使用灵力,可是,可是——。皇晟想起绍佐对他说的话,战斗根本不是他所擅长的啊!更何况,他也不能伤害已经伤痕累累的天赐,他下不了手!!   想到和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天赐现在走上了另一条充满罪恶的道路,皇晟鼻子一酸,一行清泪不觉滚出眼眶。   “听着,晟!”寒续看着皇晟泪流满面,更觉得他懦弱,“你想做灵界警察就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可是,可是——”皇晟泪眼婆娑地望着寒续,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灵界警察跟人类的警察不一样,我们不只是单纯地破案,更重要的是要保护灵界和自然界的平衡。”寒续道,“所以要做好牺牲一些人的准备。”   “牺牲一些人?”皇晟一愣,刚才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在寒续的话令他茫然,难道说刚才他是故意不去救那个人的吗?   “你应该知道了吧,天赐像小婕一样得到了邪恶的力量。”寒续见皇晟一脸的不理解,只得解释。   “嗯。”皇晟点点头。   “得到这个力量的人最终会变成黑火,而且我们没有办法阻止,”经过了两次事件,寒续已经大概清楚了一些,但他们契约的内容以及更详细的情况还是不太了解,所以想通过天赐收集相关的资料,“与其在中途打断他们,让天赐直接变成黑火,倒不如让他继续下去,从而找出在幕后操纵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任由天赐杀人,只为了我们收集情报吗?”皇晟的声音颤抖了,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寒续口中说出,他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是!”寒续毫不犹豫地回答,“所以我才说要牺牲一些人,我们没有义务去保护每一个人!”如果能早日找出幕后真凶,早日阻止他们的阴谋,不仅会减少黑火的出现,也会救以后可能会与他们签订契约的人。但这话寒续并没有说出,他认为没有必要。   皇晟后退了一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次“死亡岛”的任务,寒续因为对人性的失望而中途退出,他多少有些失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玩家有着令人心寒的自私,后来知道寒续依然在暗中调查,令皇晟非常欣慰——寒续还是关心别人的,可是现在,他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灵界警察,会从一个他一直当哥哥、当老师、当目标的寒续口中说出:   “阿续,在你眼中,那些人,那些人的性命根本不重要?!”皇晟多么希望寒续会否定地回答,他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是!他们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本次任务死亡的人数!”寒续的声音冷酷得足以冻死企鹅。   根据以前的经验,就算他现在阻止天赐,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阻止他继续杀人,却无法阻止他变成黑火,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幕后的面具人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把他放走后唯一的结果就是他将会在另一个地方找另外一个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得到力量的人,再继续进行邪恶的交易,这样灵界会永远处于被动——仅仅为了这次救几个人。   所以寒续准备放任天赐,只要他在继续杀人,幕后那人就一定在何姆镇的某处,这样他才有机会抓出他,扯下他的面具,而所牺牲的仅仅是现在几个人的性命而已,这将会救以后无数人的性命,也会阻止平衡的破坏,所以,在寒续看来,这是最佳的方案。   “他们的命对阿续而言只是数字?!”皇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退在墙角,用不认识的眼光看着他,“那他们的家人呢?父母妻儿呢?失去亲人的痛苦,阿续怎么会了解??是啊!阿续没有痛觉,当然不会知道心痛是怎么样的感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皇晟大吼。   寒续没申辩,依然是一脸淡漠。   皇晟的吼声引起了教堂其他人的注意,他们这才发现有人死了,手忙脚乱地做着急救,但已经于事无补,教堂里顿时忙做一团。   寒续微微回过头,看着一团忙乱的人群,用右手撑着墙壁,微微弯下腰对一脸怒意的皇晟道:   “我是不会阻止天赐的,如果你真想救其他人就找出凶手,只有找出凶手才能让他停止杀人!”对于谁是凶手,寒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的目的不只是要救何姆镇的几个人,所以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将凶手暴露——天赐找不到凶手就会继续杀人,这样寒续才有机会找到幕后的操控者。   找出凶手?是啊!只要找出凶手,天赐就不会胡乱猜测,也不会胡乱杀人了!那凶手呢?他肯定也会死,但至少不会再有其他无辜的人死亡,可是,凶手是谁?我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皇晟觉得头痛,何姆镇这么大,连生长在这里的天赐和克罗医生都没有丝毫头绪,他这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的话,皇晟,我会劝你放弃做灵界警察!”寒续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放弃做灵界警察!!寒续最后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皇晟只觉得心好像被人重击了一拳,我就这么没用吗?我,我甚至连做灵界警察的资格也没有吗?那,那……。皇晟不敢再想下去,他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为了为保护我而死的父母,为了一直对我谆谆教导的绍佐大哥,为了何姆镇的其他人,为了天赐,我一定要找出凶手!!皇晟握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阿续可以做到的事,我也绝对可以做到!!      次日一大早,皇晟就到了克罗的诊所,但克罗不在,只有一个护士打扮的三十来岁的女人在诊所,皇晟有些失望,他问:   “请问克罗医生去哪里了?”   “他到乔夫人那里看诊去了。”护士打量着皇晟,觉得他很面生,“你有急事吗?”何姆镇只有克罗一个医生,有时候还真忙不过来。   “就是住在镇南的乔夫人吗?”皇晟回忆了一下。   “是啊,你也认识?”护士奇道。   “嗯,她得了什么病?”皇晟也只见过乔夫人两次而已,印象不是很深。   “癌症晚期,没多少时日了。”护士摇头道,本来这是病人的隐私,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但在何姆镇这样的小地方,是没什么秘密的。   “啊!”皇晟惊道,“癌症晚期?”他回忆着见过乔夫人的两次,虽然她看起来很虚弱,可不像是将死之人哪?   “嗯,全靠药物续命,但也只有一年了。”护士长长地叹了口气,“简也真可怜,早年丧夫,又没有孩子,现在一直相依为命的母亲也要离她而去了,也难怪玛利修女要把天赐托付给她了。”   “对了,请问除了诊所还有谁可以拿到注射器呢?”皇晟突然想到,既然因为有人为玛利修女注射空针而导致了她的死亡,那能拿到针筒的人自然就很可疑了。   “只有诊所才有啊!”护士很奇怪皇晟为什么问这个,“不过倒是有个人抢过。”她回忆道。   “谁!”皇晟的心被提了起来。   “就是昨天晚上在教堂里猝死的那人,他要吸毒,抢针筒是很正常的事。”对于那个瘾君子的死,大家倒还不奇怪。   “啊!”皇晟惊呼一声,难道天赐的判断是正确的?瘾君子杀人倒也不需要什么动机,等等,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凶手,就让天赐认为他已经为玛利修女报了仇,至少他就不会再杀人了!但是,事情有这么容易吗?阿续也说了,在天赐身后还有一个人,既然他的目的是黑火,当然不会让天赐就此罢手!真头痛,接二连三地有人死,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皇晟揉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   “你没事吧?克罗医生一会儿就回来了。”护士以为皇晟是来看病的。   “使用过的注射器会怎么处理?”皇晟突然想到应该查查针筒的去向。   “我们用的都是一次性注射器,克罗医生会收回来再丢掉以避免发生病人间的感染或是被小孩拿去玩。”护士觉得皇晟很怪,但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除了昨天晚上死掉的那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拿过注射器或是发生过丢失事件?”皇晟现在只能紧抓这条线不放。   “没有吧?”护士也不太确定。   我还是不行啊!皇晟有些泄气了,在他看来,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嫌疑但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算了,先确定那个瘾君子在玛利修女被杀时的不在场证明吧!   同一时刻,镇北的墓地   天赐站在玛利修女的墓碑前,看着镶在石碑上玛利修女的照片,喃喃道:   “妈妈,天赐为你报仇了!”   天真!太天真了!一个声音从天赐心里响起,他警觉地环顾四周:   “谁!!”   嗯?不远处,正斜靠在一棵树,一边悠闲地吸着烟一边监视着天赐的寒续注意到他有些反常,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他直起身子,凝视着天赐那边,天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难道是——!是了,那人是隐藏气的高手。寒续闭上眼睛,感应着对方的气。   末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天赐心里:   听着,小朋友,你的杀母仇人并不是昨天杀的那两人,真正的凶手还悠然自得地享受着他的人生,说不定他正在某处偷笑,你就甘心被人当成笨蛋吗?   “不,不是?!”天赐只觉得“嗡”地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实在想不出镇里还有谁会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当然了,真正的凶手还藏在某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为报杀母之仇,连灵魂都可以舍弃的你还犹豫什么?杀吧!用我给你的力量血洗何姆镇吧!!末鼓动着天赐。   “血,血洗何姆镇?”天赐喃喃地重复道,“可,可是——”他的脑海里如走马灯地闪现自他有记忆起何姆镇的大家对他疼爱有佳的画面,他们对他就像亲人一样,而且他不信这么多人都是杀害他妈妈的凶手!他要寻仇的只是真正的凶手而已,如果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他……。天赐犹豫了,虽然他已经连杀了两人,但他觉得这两人都是死有余辜,对其他人他还是下不了手。   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末冷笑着,你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你的灵魂也不再纯洁,天赐,要么你就照我的话去做,要么我马上终止契约,让凶手就此逍遥法外,你和你母亲的灵魂也将永远无法得到救赎!末威胁天赐。   找到了!!寒续猛然睁开眼睛,一道白色的光晕从他身上震开,好像氢弹爆炸时弹出的气浪,打在末先前布下的结界上,结界犹如碎掉的玻璃,变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往空中消散。   寒续手一扬,灵鞭从他右腕中飞出,直袭末藏身的树上。   “!!”末正专注说服天赐,完全没有料到寒续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破他的结界,末纵身一跃飞到空中,同时做出展翅的动作,上百万枚灵针从他的毛孔里射向寒续。   厉害!竟然利用毛孔凝结灵气并做为攻击的武器!寒续边往右跑边思考着对策,灵针不断地钉在他的脚边,他刚刚靠着的大树也应声而倒。   寒续在躲闪的同时轻轻拉了拉右腕的灵鞭,灵鞭顿时断成了两段,其中一段消失在空中,寒续用他手里较短的一段快速画着一个圆,不一会儿,竟形成了一个平面的保护屏障,就好像一面镜子,将末的灵针挡在了外面。   “哼!还有点办法!”末看着下方快速移动的灵鞭冷笑着,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聚集了一枚灵弹,正当他准备抛出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太迟了!”是寒续的声音。   “!!”末一惊,一段灵鞭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脖子——正是断掉的那一段,而寒续已经握住了灵鞭的两端,也就在这时,前方正挡着灵针的灵鞭已经软了下来,瘫在地上,“原来只是障眼法!”末不得不佩服寒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灵界警察不仅能破除他的结界还对他的攻击做出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反击,他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有计划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浪费。   “说,你是谁!”寒续留意了末的头发,只是黑色的短发,而绍佐说阴阳眼一族是红发,那应该只是巧合了?   “呵!”末并没有惊慌,“末,穷途末路的末!”   “末?”寒续重复。   “你应该觉得荣幸,在死前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末笑道。   寒续不想跟他废话,他正准备收紧环在末项上的灵鞭,却感觉到一股气压从上压下,他本能的往右一侧,一个物体擦着他的身体落下,却是天赐!刚刚还在地面上的他此刻双眼紧闭地从空中坠下,不用说,这是末的把戏,他趁寒续不注意时用念力将他移动到了半空,并用他的身体作为攻击的武器。   寒续明白上当,但眼前哪有末的影子,他没法,只得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天赐,并在半空中接住他,将他安全地带到地面。   寒续望向此时没有一丝风的蔚蓝天空,感受着末的气息,却没有丝毫结果,他暗觉可惜,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下次要抓他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呼,好险!藏在一棵树后隐藏了气息的末看着寒续抱着天赐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若不是分了一部分力量给那小子,今天你就没这么走运了!他抓紧了树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我要让你看一出好戏!!   寒续带着天赐到克罗的诊所时,正好克罗刚刚回来,他见天赐双目紧闭,猛然一惊:   “怎么了?”在他的印象中,天赐不是身体虚弱的孩子。   “不知道,我见他晕到在路边就带过来了。”寒续道,一副过路人的漠然,他将天赐放到里间的床上,退出来,靠在门边吸着烟。   不对啊,阿续不是要抓幕后的人吗?难道他和天赐交手了?一直等着克罗的皇晟暗自一惊,不会,天赐虽然有念力,但不可能知道阿续的身份,而且阿续的力量被封印了,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他又迅速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担心地问寒续:   “阿续,没事吧?”   “咦,晟也在这里。”寒续这才注意到皇晟。   “你才发现啊!”皇晟有些不爽,他嘟着嘴走到里间看克罗医生。   “没什么大碍,”克罗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唉,玛利修女去世给这孩子的打击很大啊!”他认为天赐晕倒的原因是过度劳累,也没放在心上。   “注射空针多长时间会导致死亡?”寒续问。   “不到一分钟,怎么了?”克罗不明就理。   “没什么。”寒续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阿续是在提示我吗?皇晟还真没想到这个。   连这么明显地漏洞都察觉不到,晟真的太嫩了。寒续见皇晟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在心里道,还是不合格啊!不过,我给你的提示只有这么多!想要救人就得靠自己!   寒续望向外面稀稀嚷嚷的街道,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人还没有离开,一定还在某处窥视着这里!   “我,我出去一下。”皇晟也知道寒续是在提示他,可是他就是想不出这话有什么意思,他不想向要糖的小孩一样等寒续再给他更明显的提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皇晟红着脸逃离了诊所。   阿续一定看轻我了!虽然我老是嘴上说我要变强什么的,但我就是没有办法像阿续一样——不管是力量还是头脑,我都比不上他!皇晟低着头在何姆镇的街上奔跑着,风在他耳边呼呼地刮着,想将他的烦恼也吹去,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相反越发沉重了,我跟阿续不一样,他是为灵界而战,而我是为人类而战,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他的冷血,但我那种程度也只能在嘴上吵吵罢了,我根本,我根本没有保护别人的实力啊!!皇晟的脑海里浮现出父母被杀的那一刻。   从小,我都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父亲、母亲、绍佐大哥、阿续,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奔跑的速度也更快了,突然,他脚下绊到一块凸出的石头,“砰”地摔倒在地。   可恶!可恶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我这么没用!!皇晟把气都发在地上,他使劲捶打着地面,正当皇晟觉得非常丧气的时候,一只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没事吧?”亨利神父慈爱地扶起皇晟。   “没,没事。”皇晟站起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冲亨利神父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神父,你能告诉我有关玛利修女的事吗?”自从父母被杀后,他就 可恶!可恶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我这么没用!!皇晟把气都发在地上,他使劲捶打着地面,正当皇晟觉得非常丧气的时候,一只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没事吧?”亨利神父慈爱地扶起皇晟。   “没,没事。”皇晟站起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冲亨利神父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神父,你能告诉我有关玛利修女的事吗?”自从父母被杀后,他就已经习惯了强颜欢笑,掩示心里的悲伤。   “有关玛利修女的事?”亨利神父不明白皇晟的意思。   “嗯,”皇晟点头,“我听说玛利修女人非常好,不可能会跟人结仇的,但是什么人想杀她呢?”还有,如果凶手给玛利修女注射了空针后就离去,玛利修女为什么给乔夫人和医生打电话时不说明凶手是谁,而是把天赐,把天赐?!皇晟好像被雷击中一般,这么说,玛利修女那时想说的是“把天赐托付给简”吗?为什么是简呢?托付给亨利神父或是克罗医生不是更好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亨利也想不出凶手是谁,“唉,玛利死了,乔夫人的命也不长久,以后只有简和天赐相依为命了。”   “为什么玛利修女要把天赐托付给简呢?让天赐留在他长大的教堂不是很好吗?”皇晟问。   “这是玛利的遗愿,我也希望天赐能够和简一起生活。”亨利神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何况简和乔夫人都非常疼爱他,视同己出,让他们团圆是神的安排。”   “团圆?!”皇晟很奇怪亨利神父的这个用词,“神父,简是不是很可怜啊?”他转移了话题。   “是啊,简的命运多磨,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她的先生在十年前死于车祸,只有她和乔夫人相依为命,现在乔夫人又得了癌症。”亨利神父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谢谢神父!”皇晟有了一些头绪,他一边向亨利神父道着谢,一边往回跑,他想到克罗的诊所与寒续分享他得到的消息,但刚跑两步,他停下了。   阿续应该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我这么唐突地跑去告诉他,会不会很傻啊?何况天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杀人,没时间再磨蹭了!皇晟看着亨利神父正往广场方向走去,下定决心,不管怎么说,先去查查玛利修女的遗物,或许会有发现!   此时,克罗的诊所   “呃——”天赐呻吟了一声,渐渐睁开眼。   “你醒了!”寒续靠在门边冷冷地盯着他。   “天赐,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克罗听到动静,从外屋奔了进来并一把堆开寒续。   “没,没有。”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去看妈妈,然后,然后……,头好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天赐拍拍太阳穴,想回忆起后来发生的事,但脑海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失去了刚才的记忆?也好!寒续觉得省事不少。   “啊!”正在给天赐检查身体的克罗突然大叫一声,他捂住心脏缩在地上。   “克罗叔叔!”天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急忙扶住他。   寒续清楚地看到无数条灵脉从天赐身上散发,其中一条缚住了克罗的心脏,而这一切似乎是在天赐无意识地情况下发生的,正当他惊异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时,外面传来护士的惨叫:   “啊——!”另一条灵脉也缚在了她的心脏上,她痛苦地缩在地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虽然天赐看不到灵脉,但他依稀觉得是自己的缘故,他乞求地望向寒续,希望他能帮克罗他们。   力量不受天赐的控制,是刚刚那个叫末的!寒续俊眉微皱,由此可见,他们的契约不仅是以灵魂做代价得到非凡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在签订契约的同时,他们已经成为他的傀儡,是了,这也解释了为何在他们欲透露有关他和契约的情况时,灵魂会直接变成黑火!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在他的手里,签订契约后,他们只是随着复仇的剧情扭动的扯线木偶罢了!!   “克罗叔叔!”天赐看到几乎快窒息的克罗,泪水从他眼中涌出,他根本不想伤害他,他只是想为母亲报仇啊!难道他做错了吗?   “天赐!”寒续望向诊所外面的街道,发现不只是克罗和护士,其他镇民也在地上扭动着,天赐的灵脉连接到了他们心脏,看来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更多的黑火。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天赐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抱住脸色苍白,气若吐丝的克罗,一直以来,他都把克罗当父亲、当朋友,他不想伤害他,也不想伤害其他人,他觉得大家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他与恶魔签订契约的缘故。   唯一的办法是斩断灵脉,这样天赐也会死,线索又会断掉,但若是我不管,镇里的人全都会被杀,其他人死后天赐也活不了——凶手肯定会死于这场大屠杀中,那他们的契约也完成了,那人收走天赐的灵魂也是正常的事。寒续当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但就算他坐视不理,天赐也一样活不久,现在杀死天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不想就这么认输。   “天赐,你想救大家吧?”寒续边说边走向天赐,同时灵鞭出现在他的右腕上。   “嗯!”天赐含着泪水用力地点头。   寒续没有说话,他用右手指向天赐,灵鞭自行环绕在天赐的脖子上,然后寒续走出诊所,这时他才发现无数条灵脉好像蜘蛛网一样罗织在何姆镇上空,每一条灵脉的另一头都是一个镇民的心脏,他冷冷地环顾四周,周围全是表情痛苦的人,并没有那个面具人的影子,当然了,他是隐藏气的高手,感觉不到他的气也是意料中的事。   寒续握紧了灵鞭,连接在天赐脖子上的灵鞭开始像绞杀食物的蛇一样缩紧,天赐觉得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呼吸变得非常困难,他想扯下阻止他呼吸的那只看不见的手,但却什么也抓不到,灵鞭却越收越紧,他的脸也随之憋成了紫红色。   这就是,这就是神的惩罚吗?天赐倒在了床上,昏了过去,从他身上散发的灵脉都受到影响,微微抖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寒续依然捕捉到了一条没有动的灵脉。   在那里!寒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条灵脉的尽头挥去一鞭。   灵鞭直袭镇上唯一的钟塔,就在它要飞进钟塔的阁楼时,一个人影从阁楼里跃出。   竟然会洞悉到我的藏身之处!末没想到寒续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可恶!看来不能够用一半的力量和他打!他将控制在天赐身上的灵脉和大部分力量收回,一是防止寒续利用灵脉对他做出致命的攻击;二是如果他收回了全部的力量,契约就不再成立,不过他留在天赐身上的力量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的契约中可并没有说明他必须给予天赐多强的力量,但这样的话,只有在凶手自然死亡或是天赐向别人透露有关他的事时,才会依照契约变成黑火,结果不会变,只是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这次绝不让你逃掉!寒续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若是其他人,可能会停下来查看镇民的情况,但寒续不会,既然末已经收回了控制天赐的灵脉,天赐也不会再做出危害其他人的事,至于他们是死是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在他心里,救人依然是次要的。   速度好快!末往镇外逃去,何姆镇被群山环绕,只要他隐藏了自己的气,寒续要找他也没那么容易。   有点意思,在逃的时候还能将气隐藏起来!寒续感觉到末的气开始越变越弱,在他看来虽然末并不是很强,但会隐藏气息这一项就足够令人头痛了,不过他不是知难而退的人,越是难缠的对手,他就越有兴趣。   寒续将手中的灵鞭放开,灵鞭在飞出的同时断成了数十段一尺来长像钢筋一样的条状物,圆条闪着白光插着末的耳朵往前飞去,令末不禁冷笑:   “你也不过如此!”灵鞭是具有攻击性的灵气变幻的,能够根据灵能者的意志千变万化,一旦与灵能者分离,就只能攻击灵体,现在末正由灵体渐渐转化为普通人类的气,从灵鞭分离出来的灵条感应不到灵体的存在就不会再对其进行攻击,所以在末看来,寒续让灵气脱离自身是极为幼稚的作法。   原来如此,他之所以能将自己很好地隐藏起来是因为他能将灵体的磁场转化为普通人类的磁场,普通的磁场到处都是,他将自己的气隐藏其中,自然不易察觉,而且他转换的速度十分迅速,恐怕连一般的灵警都做不到。寒续已大概摸清了末隐藏气的方法,不过可惜,他不是普通的灵警!   他的速度慢下来了!末边往前奔边感应着寒续的气,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他猛然转身,掌心上方出现两枚灵弹:   “上次你把我逼得这么惨,这次双倍还你!”末将灵弹抛出,将天赐身上的大部分力量收回的他不管是力量和速度上都将是上次的两倍。   两枚灵弹像导弹一样,尾部画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交叉着冲向寒续,眼看它们要击中他时,他纵身一跃,再一个前空翻跳到了灵弹的前方,灵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在空中一个急刹车又一次向寒续的背部袭来,寒续回过头,看着两枚呼啸而至的灵弹,放弃了躲开的打算,只是微微拉动右腕的灵鞭。   “这么快就放弃了?”末冷笑着看着灵弹袭向寒续,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般令人窒息的气从头顶压下,他猛然抬头却看到一张灵网向他扑天盖地地袭来,而编织成这张灵网的正是刚刚从他身边穿过的从寒续的灵鞭中分离出的灵条,“不可能!不可能!”末想不通,从灵能者身上分离出的灵条不可能感应到非灵体的存在,那它们为何对现在的他做出反应。   “你太天真了!”寒续猛地一拉,灵网将末缚在其中,灵网的四个角像蜘蛛丝一样粘在了旁边的两棵大树上,将他吊在中间,灵弹与寒续擦肩而过,画出一道弧形飞向天空——灵弹只对灵体有攻击效果,现在寒续已经学着末的样子将自己的气息调节成普通的气,灵弹感应不到寒续,自然就放弃攻击了。   “什么?”末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灵网与灵鞭之间有一条非常非常细的灵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表面上寒续让末以为那些灵条是没用的攻击,让他掉以轻心,实际却用灵脉控制着灵条的动向,让其暗中组合成一张灵网。    “你叫末,是吧?”寒续走向已动弹不得的末。   “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末咬牙道,他暗怪自己太轻敌。   “你不是……”走到末面前,寒续才发现他的眸子是黑色的,并不是上次看到的阴阳眼,“看来在做这种事的不只你一人!”   “你见过和我一样的人?”末皱眉,虽然老大说过暂时不要和灵界发生正面冲突,但其他人都绝非善男信女,他们怎么会错过杀死灵界警察的机会?除非是……。   “说吧!”寒续将快燃尽的烟头灭掉,重新点燃一根烟,“你的同伴还有谁?有什么目的?”   “嘻,你以为自己已经胜利了吗?”末冷笑道。   “你不说也没关系,让你开口的办法多得是!”寒续冷哼道,只要他将他带回地府,交给负责逼供的刑狱司的同事,他们自然有办法探到他知道的一切。   “嗡嗡——”蜜蜂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寒续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身,灵鞭一挥,一只比平常大千倍的蜜蜂顿时被劈成两断,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布满了这样的蜜蜂,它们每一个都足有猫一般大,犹如拳头般大小的复眼闪着悠悠的红光,翅膀正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拍打着,发出令人烦燥的噪音,尾部的蜂针闪着深黑色的光,足以见其毒针致命的程度,位于前方的几只蜜蜂正上下移动着,似乎在思考进攻的最佳方案。   蜜蜂?!寒续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蜜蜂,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深水镇看到的异化了的毛虫,但就算这些是蜜蜂是因为污染而变异,这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很明显,它们的目标是寒续,这么说它们是末的援军?!   “嗡——”为首的一只蜜蜂带头冲向寒续,寒续来不及思考对策,快速旋转着的灵鞭将自己包围起来,就好像是高速旋转的陀螺,蜜蜂带着尾部的毒针不断冲向寒续,但就在它们与灵鞭接触的那一瞬间,身体顿时被撕裂成无数片,黑色的浆汁溅在树木上,升化出一片呛鼻的浓烟。   大约五分钟后,当最后一只蜜蜂被灵鞭斩断弹在树上化为一股青烟后,寒续这才停下来,他望向刚才缚住末的地方,虽然已经料到,但寒续的心还是凉了半截,灵网像是残破的蜘蛛网在空中摇摆着,哪里还有末的踪影。   我居然没感觉到那些蜜蜂的气!寒续望向四周满是黑色的浆汁,越发觉得事情的严峻,这么说它们不是灵体,而是真正的蜜蜂!但为什么会这么大?而且很明显是有人在操纵它们!是末?不像,那个有着阴阳眼的人?也不像,看来对方不只两个人!他们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   看着寒续离开,末和另一个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末松了口气:   “呼,幸好你带来了蛊的实验品,不过那些蜜蜂也太弱了吧?”   “看来蛊又失败了。”此人带着鬼谱面具,左眼的眸子是蓝色,右眼则是棕色——他正是寒续在驿镇交过手的人。   “喂,离,遇到刚才那个灵警的人是你吧?”末坐在树干上,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重新呼吸到自由空气的感觉真好。   “嗯。”离应了一声。   “嘁,果然是你!也只有你才这么仁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他害死!!”末一想到自己两次栽在寒续手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像个孩子似地大嚷。   “你太弱了!”离望向渐渐躲在山后的夕阳,淡淡地回答,“走吧,老大召集我们回去。”若不是他来找他,末铁定会被抓。   “什么叫我太弱了!是那个家伙太狡猾!!”末不服气地大叫。   ……   寒续回到何姆镇克罗的诊所,却发现这里挤满了人,因为刚才莫名的昏倒,大家都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全都聚在了诊所里,刚刚好转的克罗和护士不忘救死扶伤的工作,不顾自己刚才也是受害者之一,打起精神为大家诊治。   寒续走进里屋,看到天赐还躺在病床上,他拭了拭他的鼻息,还有气,但那股非凡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因为契约并没有完成——也就是说杀死玛利修女的人并没有死,一旦凶手死亡,他的灵魂依然会依照契约变成黑火。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家伙打电话说知道谁是杀死玛利修女的凶手,叫我们去教堂!”克罗从外间探出头,对寒续道。   “哦。”寒续应了一声,抱起还在昏迷的天赐和克罗医生乘上马车往教堂赶去。   在玛利修女的房里,皇晟看着屋里的七人和躺在床上的皇晟,他拿出了一些资料,向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道:   “神父、医生,我知道你们的职业道德不允许透露别人的隐私,但事关重大,如果我说对了,请你们告诉大家更详细的情形,可以吗?”   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对望了一眼,微微点头。  “我找到了一些玛利修女做修女以前的东西,”皇晟拿出一张工作简历,上面贴着玛利修女年轻时的照片,“十三年前,她曾在一家医院工作过,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知道吗?”   “玛利非常善良,医院那种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地方并不适合她,每次看到病人去世,她哭得比病人的家属还伤心,她重视生命,珍爱生命,但人生怎么会没有离别?所以玛利选择了离开。”亨利神父道。   “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死亡才离开的?”寒续一脸怀疑,“岂不是忽视了医院也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这个牵强的理由他不能接受。   “或我还找到了这个。”皇晟又拿出一张协议,递给寒续。   “受精卵育移协议?”寒续念道,“请克罗医生解释一下。”他对这方面不太懂。   克罗医生接过协议,大概看了一下,这才道:   “玛利所在的那家医院最出名的一项研究就是受精卵的育移,他们将精子和卵子以人工受精的方法培育出受精卵,以帮助无法正常受孕的夫妇培育孩子,但若是那对夫妇愿意放弃受精卵的所有权,医院有权在四十八天以内将其处理掉。”   “处理?是杀掉吗?”皇晟问。   “如果没有人愿意做孕母,四十八天后就算医院不做任何事,受精卵也会自然死亡。”克罗解释道,“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现在的技术已今非昔比,只要给钱,就可以无限期地保留受精卵。”   “什么叫孕母?”皇晟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他已经推理出了谁是凶手,可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明白。   “就是将别人的受精卵用人工受孕的方法怀孕的女子,她与受精卵本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受精卵借用了孕母的子宫成长起来的。”克罗道。   “是了,玛利修女就是这样的孕母,那份就是受精卵的父母放弃其所有权的协议。”皇晟指着克罗手里的协议道。   “以人工受孕的方法,让孕母保持处子之身也不是不可能了?”寒续望向克罗医生,他一开始的想法是正确的——以现在的医学手段,发生以前被视为神迹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是的。”克罗医生点头。   “相信大家已经想到了,玛利修女和天赐就是这样的关系。”皇晟指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天赐。   “但是,这与玛利修女的死有什么关系?”亨利神父不明白。   “这恐怕就是动机了。”皇晟望向他们中的某人,“是吧?简!”   不会吧?众人一脸惊异地望向简。   还真是乱来!原本还有些欣慰的寒续顿时无言。   “那份协议上有你和你已过世的先生的签名,你的原名叫简.利安,对吧?”皇晟大声道,“虽然从前与玛利修女签过放弃孩子的协议,但后来你后悔了,而玛利修女就是你与天赐之间最大的障碍,对吧?”虽然这么说,但皇晟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吗?简!”克罗惊异地望着简。   简别过头,没有回答。   “玛利修女被杀的时候,你说你在睡觉,也就是说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皇晟见简没有辩解,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他的推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玛利修女被杀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我,另一个是打给简的,当时是乔夫人接的电话,如果简是杀人凶手的话,为什么玛利修女要打电话给她?”克罗不相信。   “因为简威胁玛利修女,让她给自己家打电话,是想证明自己的不在场和玛利修女的托孤,简给玛利修女注射空针后就走了,克罗医生也说过,注射空针并不会马上死亡,所以玛利修女用最后的时间给克罗医生打了电话,可惜话只说了一半她就……”皇晟停了停,“我想,她想说的是把天赐托付给克罗医生或是亨利神父吧?”   “是这样吗?简?”亨利神父也不相信。   简低下头,依然不说话,她的眼里却闪烁着泪花。   “你——”乔夫人怒视皇晟,她的胸口频频起伏,看得出她非常激动,她用颤抖的手指着皇晟,正欲说话,简抢先道:   “是的,天赐是我的孩子。”   “啊!”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其他人还是大吃一惊。   “我刚结婚的时候发现患有子宫癌,虽然不至于致命,代价却是以后都不可能有小孩,而且医生说子宫切除后雌性激素分泌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和我丈夫在手术前保留了我们的受精卵,手术很成功,但却花去了我们全部的积蓄,我们已经没有钱去保留受精卵和做人工培育了,知道了我们的立场,医院劝我们签署了一份放弃受精卵的协议,这样,只要孕母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那些受精卵就不会被丢弃,我和我丈夫是没有办法才签下的这份协议。”简泪眼婆娑地望向床上的天赐。   “对于善良的玛利修女来说,受精卵也是生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亡,所以她付给医院一笔钱买下了你们的受精卵,但这么做也让身为虔诚的基督徒的玛利修女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选择,她的宗教信仰觉得这是亵渎神灵的行为,所以在接受了人工受孕后,她回到了何姆镇,成为了一名修女,想在后半生都忏悔自己的错过。”听了简的话,皇晟有了自信,他接着道,“你只想着自己和天赐团聚,却根本没有考虑过玛利修女的立场,天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对她来说,他就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哪怕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却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证据呢?”寒续打断了皇晟。   “证据?”皇晟怔怔地望向寒续,现在连简都承认了,证据嘛——。   “简的动机的确有,但证据呢?”寒续盯着皇晟,并不认可他的推理。   “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简是凶手!!”乔夫人怒视皇晟,她紧紧地抱住了简,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她身为简的母亲,不能看着别人冤枉她的孩子却坐视不管。   “呃——”讨厌啦,阿续!本来都好好的,你干嘛帮她说话?皇晟暗怪寒续。   “是啊,会不会是其他人?”亨利神父也不忍怀疑经历坎坷的简,“或者玛利修女的死只是巧合?”   “这个——”皇晟心里觉得肯定是简,但却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推理,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太嫩了,晟!”寒续叹道,“不过,你能查到简和天赐的关系还算有进步,虽然那样的资料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家伙根本没有听我给他的提示,或者他根本没有想到潜在的凶手。   “你这是在夸我吗?”皇晟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只是在安慰你,”寒续实话实说,“晟对于天赐的身世没有错,错的是凶手的身份。”他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你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他的目光定在屋内的某人身上。“就是你接的那个电话。”   大家顺着寒续的眼神望向那人,微微有些吃惊。   “动机如晟所说,是想让天赐回到简身边,因为你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能再陪在女儿身边了,对吧?乔夫人。”寒续望向满头银发的乔夫人。   “妈妈!”简含着泪望向乔夫人,乔夫人却毫无惧色,她爱怜地拍拍简的肩,反而还在安慰她。   “从一开始你就只让玛利修女打了一个电话,就是给克罗医生的,至于原因,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快速离开现场,而克罗医生离教堂尚有十五分钟车程,不能马上赶来,是你最佳的证人,亨利神父和其他修女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住在教堂,若是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很快会到这里,你根本来不及逃走,你夺人之子的计划就会失败,”寒续道,“但可惜玛利修女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好,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而克罗医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会赶来,你没有办法,只得给昏迷的玛利修女注射空针,至于空针的来源,很简单,克罗医生经常会替你看病,偷偷拿一个也不是难事,”寒续停了停,继续说,“最关键的话玛利修女没有说完,这实在让你大为恼火, 寒续停了停,继续说,“最关键的话玛利修女没有说完,这实在让你大为恼火,急中生智,你叫上简,假称接到了玛利修女临终托孤的电话,想顺理成章地让天赐回到简的怀抱。”   “证据呢?”乔夫人异常冷静。   “很简单,你不是说玛利修女在临死前给你打了电话吗?只要去电话局查一查这部电话的打出记录,马上就会真相大白。”虽然寒续没有去查过,但他有绝对的把握,他不相信一个身患绝症的七旬老妪在杀人后冷静得想到如何补救,当时她知道克罗医生马上就会赶来,在慌忙之中逃走,哪里想过要圆自己说的谎。   “你说得没有错,”乔夫人望向简,“我一个快死的老太婆,死不足惜,但我放心下不简。”   “妈妈,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简哭道,虽然她也想到自己的母亲可能是凶手,但她实在不忍怀疑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的母亲。   “我只有一年好活了,我不想留下你孤零零地一个人,”乔夫人看着女儿的泪颜,温柔地替她拭去眼里的泪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如果不是那天我想吃邻镇的曲奇饼,你和迈克就不会开车去替我买,就不会出车祸,迈克也不会死了!”她说着紧紧地抱着简,“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经常哭着睡着,我一直一直想为你做点事!”   “你们怎么知道玛利修女生下了简的孩子?”克罗医生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玛利是一个好人,她在回何姆镇的之前曾找过我们,说如果我们想看孩子,随时都可以。”简解释道。   “但她并没有放弃天赐的抚养权。”寒续接过话,“所以在潜意识里,你们是恨她的——明明知道是你们的孩子,却把他抢走,还做出一付好人的姿态,对吧?”   “没有,我们没有。”简摇头道。   “是的!”乔夫人肯定地回答,她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的不后悔,“以前我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但自从知道我得了癌症后,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我讨厌她的做作,既然她想做好人,为什么不把天赐还给简?她明明比她还要寂寞,还需要人关心!”   “你就没有想过玛利的心情吗?”克罗医生怒了,明明是杀人凶手,对于自己的罪行却没有丝毫地愧疚,“天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用自己的乳汁养大的!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资格做别人的母亲,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混蛋!”他已经将教养这样的词汇抛在脑后,怒指乔夫人。   “是啊,玛利修女也是别人的孩子,你就没有考虑过她亲人的心情吗?”皇晟也不赞同乔夫人的做法。   天赐为了替玛利修女报仇而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会是怎样的心情?皇晟望向床上的天赐,心中一阵酸楚。   “乔夫人,”亨利神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知道的说出来,“天赐是简的孩子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玛利一直非常矛盾,她想把天赐还给简,但又舍不得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所以她经常会向我告解,希望能得到神的启示,而且——”他停了停,“一周前,玛利对我说,她死后希望天赐能够回到亲生母亲的身边,对于人工受孕这件事,她常常自责自己亵渎了上帝,但并不后悔,玛利之所以不愿意去医院就诊,是因为她也希望天赐能够早日与简团聚。”   “这根本就是慢性自杀!”克罗想到玛利修女,又想到乔夫人的所作所为,更加气愤。   “那天赐会回到简身边吗?”乔夫人没有回答,只是问道。   “既然玛利修女也是这么希望,会的。”亨利神父点头道,虽然他也不齿于乔夫人的作法,但简也的确是很可怜,她应该会是一个好母亲。   “那就好,我的罪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只要简能幸福!”乔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望向简,“简,你是唯一的女儿,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妈妈并不怕死,只怕我死后这个世上只剩下你了,所以,哪怕我的灵魂会坠入地狱,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妈妈——”简泪如珠莲,两母女紧紧相拥。   不,不会了,乔夫人!皇晟想到天赐已经与恶魔签订了灵魂契约,想到乔夫人死后他也会变成黑火,想到事件的最后结果是谁也得不到幸福,他的鼻子一酸,泪水不禁滑出眼眶。   “呃——”床上传来了天赐的呻吟声,他缓缓睁开眼,“我怎么在这里?”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力量好像不受他控制了,后来,后来他好像被人卡住了喉咙,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不记得,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酸痛,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天赐!”简看到天赐醒来,更加百感交集。   “啊!”天赐看看自己的手掌,我没死?我没事就意味着杀死妈妈的凶手也……,我真没用!就算得到了力量,也没有办法替妈妈报仇吗?天赐欲哭无泪。   “天赐,杀死玛利修女的凶手已经死了。”亨利神父道。   “呃?”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怎么可能?”我和那个人的契约不是他将力量借用给我报杀母之仇,我的仇人死后,我的灵魂也就属于他了吗?天赐不相信。   “凶手是谁我们不能告诉你,但希望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玛利都希望你能幸福!”亨利神父冲天赐露出慈爱的笑容。   “是啊,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事情已经结束了,天赐,请你依照玛利修女的愿望,好好活下去吧!”皇晟明白了亨利神父的意思,也道。   “你们——”简感激地望向大家。   “不可能,怎么是梦?”天赐埋下头,他的心脏处依然有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阵,这就足以说明这一切不是梦,他捂住胸口,怎么也不相信。   “真是麻烦!”寒续皱眉,他对当好人没什么兴趣,转身离开屋子。   “阿续!”皇晟急忙追了上去,“拜托,帮帮他们吧!”   “帮?怎么帮?”寒续停下脚步,微微回头。   “将,将他们关于凶手的这段记忆抹去,将天赐出卖自己的灵魂只为为母报仇的那段记忆抹去,如何?”皇晟建议,“这样天赐就不会陷入复仇的深渊了!至少,至少让他和自己的母亲好好地生活一段时间吧?”   “那玛利修女怎么办?她的死又算什么?”寒续斜眼看着皇晟,“你太天真了,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   “我没有想要改变,我只是,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幸福,”想到自己的遭遇,皇晟心中隐隐作痛,“他们都没有错,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做伤害别人的事,天赐是,乔夫人也是,他们都是为了别人才……”   “这不能成为罪恶的理由!”寒续不想再听下去,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在他离开教堂的同时,手轻轻向后一挥,一道清风随着他的手向教堂刮去,像是春天里的一阵微风,又透着秋日的凉爽,竟让人心中的烦恼不翼而飞。   阿续,谢谢你!皇晟对着寒续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个躬,为了再确定一下,他回到玛利修女的房间。   “妈妈,奶奶!”天赐扑向简和乔夫人,虽然他胸口的六芒星阵并没有消失,他和末的契约也不会因为失去相关的记忆而解除,但至少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享受着家人关怀的孩子,那段经历太沉重太沉重,他幼嫩的肩膀还承受不起。   太好了!在确定寒续已将天赐的那段记忆抹去后,皇晟这才松了口气,有时候,阿续也蛮温柔的!他望向一家团聚的感人场景,脸上也忍不住带着笑。   次日,寒续和皇晟乘坐客车离开了何姆镇,在车上,皇晟向寒续道谢:   “阿续,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寒续吐出一团烟雾,斜着眼看着皇晟。   “只是,乔夫人身患癌症,也活不了多久了,她死后天赐也……”一想到那短暂的幸福,皇晟垂下眼睑。   “不是还有一年吗?”寒续道。   “嗯!”是啊!还有一年,这一年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吧!皇晟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相比我来说,天赐是幸福的!   在离开何姆镇的唯一一条公路上,一辆深黑色的奔驰车与客车擦身而过,虽然只有一瞬,寒续依然清楚地看到车里坐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坐在后座,双手抱胸,神色严峻,好像全世界的人欠了他们钱似的。   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是了,他们的人在何姆镇神秘失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克劳勃研究院,还有那个叫末的,他们都是什么来头?看来灵界又有事要发生了!!寒续心里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两日后,美国,克劳勃研究院,停尸间   在两个两米来长,约有半米宽,用不锈钢筑成的停尸台上分别躺着二十九号和二十五号的尸体,因为他们很久没有向研究院报告事情的进展,研究院派人去寻找他们,但找到的只是两块连名字都没有的冰冷墓碑,来找他们的人将他们的尸体挖出,运回研究院,现在他们的尸体已经满目疮痍,胸口上有一个巨大的“Y”字型伤疤——这是解剖过的痕迹,此时,一个手术服上混身是血的男子正迫不及待地用视频电视向院长报告着:   “院长,二十九号死于心脏麻痹,但二十五号不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心脏和大脑都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是毫无预兆地死亡!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毫无预兆地死亡?”电视里是一个很有精神的七十来岁的老者,他带着银边眼镜,坐在一个柔软的高背椅上,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此时他的身体前倾,恨不得穿过电视,“你确定吗?”   “是的,非常确定!”法医对自己的技术有100%的信心。   “一定是那神秘力量!一定是那神秘力量!!”院长握着拐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的表情非常激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世上果然还存在着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果然存在!!”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同时颤微微地站起身,在房里来回踱着步,“你,写份报告给我,关于二十五号的,要详细到每一种细节!”   “是!”法医应道。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院长的心里波澜起伏,一想到自己领导的克劳勃研究院将要接触千百年来人们科学一直望尘末及的力量,他就像发现美洲的哥伦布一样,激动、狂喜的心情就无以言表,“我一定要得到那股力量!!”他以平生最大的力气握紧了拐杖,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定!!”   第九章 母亲的选择   夜晚十一时,TMX街西昂街   一辆公车在西昂街转弯的时候遇到一辆直冲而来的吉普车,公车司机本能地往左转,车却撞上路边的一个消防栓,随着乘客们的尖叫,公车在空中翻转了两转后又重重地落到地上,车窗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带着血的玻璃碎片溅在马路上,随着刺耳的磨擦声,车顶和地面不断砰出电光火花,车往前滑行了十来米后终于停下了,刚刚还惨叫连连的车箱此时却是死一般地寂静……      地府,灵司殿总府   绍佐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寒续粗暴地踢开了,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稳如泰山地靠在上面,外面传来阿成粗鲁的撞门声和气急败坏的咆哮:   “寒续,你给我出来!你搞乱资料室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就因为寒续上次犯下的错误,资料室至今都还乱作一团,连阿成也要帮忙清理,现在由于黑火事件和即将到来的灵警考试,灵情司已经很忙了,再加上资料室要全部重新修整,他不火才怪。   “阿成。”绍佐额上青筋暴起,笔在他手里轻易地折断了,什么时候阿成变得这么不稳重?   “啊,是!”阿成被寒续气昏了头,竟忘了绍佐还在办公室。   “你先去准备灵警考试的事。”   “是!”外面传来阿成蹬脚的声音。   阿成走后,绍佐问寒续:   “有事?”   “嗯,关于黑火,”寒续将何姆镇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基本可以判断对方不只一个人,他们将灵力做为契约的方式给予需要力量的人类,那个人的灵魂包括此后因他而死的人都会变成黑火,而且,那些人还可以控制契约者的行为,或许在签订契约那一刻契约者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傀儡。” 那个神秘组织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搞得整个灵界鸡飞狗跳。   “嗯。”绍佐点头,寒续的情报与他们收集到的差不多,“你与他们交过手?”   “遇到一个叫末的。”寒续不想说两次让末逃掉的事。   “末?”倒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名字,因为前期的资料不足,不少单独出任务的灵警都死于非命,而且现在黑火事件越来越频繁,警力也越来越紧张。   “绍佐,深水镇的魔虫有线索了没?”寒续对于将末救走的那些异形蜜蜂有点在意。   “没有,不是从地狱逃出去的。”绍佐对此事也颇为头痛,若不是地狱逃出的,那它们怎么会出现在人间?最令他心惊的是,它们有杀死灵警的能力!   “还有,克劳勃研究院似乎有不寻常的动静。”何姆镇一行虽然严重亏损,但还算有点价值。   “那个超能力研究院?”绍佐皱眉,“我知道了。”灵情司也有几份关于他们的报告,他们似乎在进行念力者的培养,现在一是因为黑火的事,警力不足,二是他们还成不了气候,灵界也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绍佐停了停,问,“晟最近怎么样?”   “没什么长进。”寒续实话实说。   “给他点时间,”绍佐从桌上拿起一份任务书,递给寒续,“这是给晟的。”   “嗯?”寒续有些吃惊绍佐竟会让晟单独出任务。   “只是最简单的六级任务,”绍佐停了停,解释道,“下月初八是灵警的考试,晟离灵警的标准还差一大截,特别是这次的考试将会非常严格,我想让他试着多熟悉灵警的工作,也许胜算会大些。”   “要我帮他特训?”   “不用特训,”时间有限,特训只是填鸭式地应付考试,实力不够的人就算因为特训成为了灵警,也容易在任务中丢掉性命,“正确引导他就好,让他用平常心去考试,但也不要放弃希望,”绍佐深知以皇晟的实力,想要通过考试真的很难,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不放弃也没有用,他那么弱。”寒续不屑道。   “晟的力量跟你不一样,你可以杀很多人,他却可以救很多人。”绍佐道,“只是等他的力量完全觉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很期待长大以后的晟。”   那小子有那么厉害吗?寒续不相信。   TMX市北鬼街   “欸——?”皇晟听了寒续的话吃惊之余又有些兴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任务。   “只是很简单的六级任务,不用我教你了吧?”寒续虽然对晟的能力还有诸多怀疑,但这样的任务他应该可以胜任的。   “可是,我要怎么做?”皇晟将任务书阅读了一遍,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是一次突然的车祸,车里有二十八人,其中有八人会直接到地府报道,剩下的二十人中有十人可以生还,至于是哪十个人,你就不能决定了,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寒续简单地解释,“记住,你只是旁观者,如果你透露一点有可能影响到他们选择的事,他们全部会死掉,而你的任务也就失败了!”这是为了防止灵警依照个人的喜恶来决定人类的生死。   “嗯。”很简单的样子嘛!   “任务从今夜零时开始,到明晚零时终止,一共二十四小时,记住,不要带任何私人感情。”寒续知道皇晟容易感情用事,恐怕这也是绍佐将此任务分派给他的原因。   “知道啦!”皇晟嘀咕着。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出去了。”寒续说着起身要走。   “阿续去哪里?”皇晟以为他也有任务。   “我饿了。”寒续简短地回答,离开了。因为何姆镇之行花光了最后的钱,可是离他拿薪水还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趁现在赚点外快怎么行?   TMX市,北房街   一名女子抱着大概五个月大的婴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怀中的婴儿正在熟睡,他双拳微握,脸颊上呈现出幼嫩的粉红色,小小的鼻孔一张一合,正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清新空气,嘴巴微微张开,嘴边还流着口水,呼出的气息有一股淡淡的奶味。   女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她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他粉嫩的脸颊:   “乖乖,马上就到家咯,你猜爸爸回家了吗?”因为她母亲生病的缘故,她带着孩子回娘家探病,孩子的爸爸最近经常加班,她不想他太劳累,并没有告诉他。   现在已经快零点了,出租车也不容易叫到,女子看着前方不远的公寓,微微动了动肩,现在她的手臂酸痛得厉害,儿子出世五个月,小家伙已经有些重量,看着他可爱的睡相,虽然手臂酸痛,但心却是甜的。   突然,她的左边刮起一阵阴冷的寒风,她本能地往右倾了倾,护住孩子,以免他受凉。   当风停下,她准备继续往家的方向走时,却发现一辆公共汽车停在马路边上,女子愣了愣,刚才她并没有听到汽车开动的声音,这辆车竟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她清楚地记得,这条路上是没有公车站的!   “嘶——”车门打开了,一股寒气从车箱里喷出,好像夏天时走进的空调房,车里的乘客齐刷刷地望向她,车箱内白炽灯的灯光印在他们脸上,竟是一脸煞白,女子咽了咽口水,看着穿着公车公司制服目光阴冷的司机和四名脸色苍白,毫无表情的乘客,想起某个恐怖片里的场景,心里有些害怕,她急忙埋下头,装作没看到,匆匆往前走,突然,她怀中的婴儿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   “哇哇哇——”   “乖,乖——”女子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肩,尽力不去看那辆公共汽车。   “哇哇——”婴儿哭得越发大声了,他扭动着幼小的身躯,似乎想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   “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女子一边加快回家的脚步,一边在心里祈求着,希望她的丈夫能感应到她的恐惧,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呼——”又是一阵冷风,女子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抵挡着透心的寒意,当风停下后,她禁不住回头望,身后哪有什么公共汽车的影子?有的只是一地的落叶和不断向前延伸的黑暗,她怀中的婴儿突然停止了哭泣,安静地睡着了。   天哪!怎么回事?难道我撞鬼了吗?女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家狂奔。   随着“砰”地关门声,女子靠着门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屋里一片漆黑,要不是她爱人加班还没有回家,要不就是他已经睡了。   回到自己家中,年轻的母亲这才从刚才的恐惧中慢慢解脱出来,她打开客厅的灯,把孩子放进客厅右边的育婴房,看着他可爱的睡颜,她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蛋,就在她直起身子不经意地望向窗外的时候,赫然看到那辆公车就停在她家楼下,司机和车里的乘客都仰望着她这边,好像在催促她上车,女子犹如冷水激面,背后伸起一股莫名的凉意,她踉跄着退了两步,摇篮里的孩子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哇哇哇——”只有五个月大的他只能用哭声表达着自己的心声。   “不要,不要——!!”年轻的母亲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她捂住耳朵,奔向卧室,可卧室哪有她丈夫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双人床,女子冲回客厅,几乎是扑倒在放着电话的柜子上,她猛地拿起电话用颤抖的手拔着丈夫的手机号,电话那头却传出一个甜甜的女声:   “您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快速地按下了她母亲家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只有缓慢的“嘟——嘟——”声,再加上孩子高亢的啼哭,更令她心烦意乱。   女子重重地放下电话,冲向窗边,将窗户上锁,并把窗帘放下,抱起婴床上的孩子,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缩瑟在角落,婴儿蹬着脚,似乎在拒绝着母亲的保护,女子只得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祈祷着:   “不要哭,不要哭,妈妈会保护你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辆车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就像恐怖片里的死亡公车,上了这辆车的人都会被送到地狱。   她和孩子都不能就这么死去,她刚结婚,和丈夫非常恩爱,并有了可爱的儿子,孩子健康又聪明,对于将来,她有很多人生计划——五年后,她还想再生个女儿;看着他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后,她和丈夫都已经年过半百,他们要在郊外买一块带有花园的房子,养花种草,周末的时候孩子们都来看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又悄悄地睡过去了,女子缓缓站起身,她颤抖着回过头,望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那辆公共汽车已经不见了,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   此时,皇晟气喘呼呼地跑到西昂街,前方有不少警车停靠在路上,警察、记者和看热闹的人将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皇晟好不容易以身材的优势挤到了最前面,却被交通警察的黄色警戒线拦在了外面,远远地,一辆公共汽车倒在路边,碎玻璃散了一地,救护人员正从车箱里将里面的伤员抬出,有的人被盖上了白布,有的人则快速送进了救护车,这时,救护人员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这里有一个婴儿!”   “还有呼吸吗?”   “有!但非常微弱!”   “车里死伤了这么多人,一个婴儿竟然没事?”另一名救护人员急忙拿来了氧气瓶。   “发现他的时候,他妈妈用身体护住了他,虽然表面没有受伤,但挤压在狭窄空间的时间太长,好像有点缺氧!”抱着婴儿的救护人员快速跑向救护车。   “这边!!快准备输血!!”车箱里另外两名救护人员抬出了手臂和背后有着无数玻璃碎片的年轻母亲,她的气息非常微弱,血不住地沿着她的手臂滴在地上。   “!!”看着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身受重伤的那位年轻的母亲,皇晟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半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幕:   ……   皇晟趴在床下,不断发着抖,他从狭小的床板空隙中看着跌坐在前方的母亲和一双黑亮的皮鞋正缓缓向他们靠近,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他妈妈沾满血,撑着地面的双手和染血的后背。   妈妈,妈妈!皇晟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重重地打开,并示意他不要出声。   “快说,他在哪里?”那个阴冷的声音皇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不认识你说的孩子!”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坚强。   “不认识?”那声音冷笑着,“床下有什么?”刚才她的动作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他蹲下身,正欲往里看,突然,皇晟的母亲勇敢地扑向他,在他们跌倒的同时,她向皇晟大喊着:   “快跑!!跑——!!!”   妈,妈妈!!皇晟从床上爬下,看到他妈妈将那人压在地下,明明已经身负重伤的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的腿狠狠地抵着他的喉部并用指甲狠狠地抓扯着他的脸,那人只能用手臂抵挡着并努力想翻身,但盛怒中的母亲如泰山压顶般地压在他身上,竟让他动弹不得。   皇晟看着平时一向温柔、慈爱的母亲,此刻像愤怒的母狮,再看着倒在一边没有了气息的父亲,泪水不住从他眼里滚出。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妈妈冲他凄厉地尖叫着。   皇晟被他母亲这一吼,脑中一片空白,求生地本能让他拔腿往外飞奔。   屋外下着皇晟自出生以来经历的最大的一场雨,豆大的雨点沉痛地打在他的身上,泪水从他眼中涌出与雨水混为一体,从他脸颊滴落。   随着一声警笛响起,皇晟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急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此次车祸的伤者已经全部被送往了TMX医院,他还有任务必须完成,只有成为了灵界警察,他才能用正义的力量替父母报仇!   天已经大亮了,窗外的一缕阳光照在年轻的母亲脸上,让她从昏睡中醒来,她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地,忙不跌迭地往育婴房跑去,当看到儿子还在摇篮中酣睡时,她松了口气。   是梦,我只是在做梦!女子长长地吐了口气,她回到浴室用冷水胡乱地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下头脑,这才回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去。   卧室只有二十来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上方挂着她的结婚照,看着照片里正冲她露出温柔微笑的男人,女子也回以一笑,她暗笑昨晚自己的神经过敏,可能是最近丈夫老是加班,很少回家的缘故,她竟然怕起那些莫须有的鬼怪来。   女子换好衣服后,抬腕看看表,刚过下午四点了,爸妈家应该有人吧?也不知妈的病好些了没。想到这,她拔通了家里的电话,又是一阵“嘟——嘟——”声,没有人接听。   “还是没人接?”女子嘀咕着挂了电话,昨晚没接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他们都已经睡了,现在没人在家应该是爸爸带着妈妈去医院复诊了吧?她暗忖着走到婴床边,爱怜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儿子——他幼小的脸颊透着粉红,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乖乖,妈妈出去买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哦!”她亲亲儿子的脸,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在前面的路口有一家大型超市,附近的居民都喜欢在这里买菜,随便拉拉家常,女子还没进超市,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冲她笑道:   “贺太太,今天怎么这么迟?”   “嗯,有点不舒服。”女子冲工作人员笑道。   “请注意休息,令堂的身体好些了吗?”工作人员礼貌地问。   “承蒙挂念,已经大好了。”女子优雅地冲他点点头,推着购物车进入了超市。   因为记挂着家中的孩子,年轻的母亲没有像以前一样悠闲地在超市里闲逛,径自走进自助菜市区,就在她刚刚离开家电区时,样品电视正播放着TMX市电视台的新闻,报道的是昨晚十一时发生在西昴街的一场车祸,屏幕里出现了现场杂乱的景象,救护人员将伤员一个一个地从公共汽车里抬出,这时电视里出现了那个婴儿和他母亲被抬进救护车的画面,家电区的超市工作人员一见那位母亲,不由惊呼起来:   “这不是收银部的罗敏吗?”   嗯?女子停下了脚步,我?不会,我又不在这里工作,罗敏这个名字很平常,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是啊是啊,还有她的儿子,好可怜啊!前不久听说她丈夫有外遇,正在闹离婚呢!想不到她又出了车祸!”另一位负责销售空调的工作人员凑了过来。   真可怜,被丈夫抛弃了又出了车祸。罗敏离她们并不远,将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听得真切,虽然同名同姓,却没有半点沾上我的好运——有一个爱我疼我的好丈夫和聪明可爱的儿子。   “好可怜啊!她以后要怎么办呢?”负责电视销售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不知道啊,唉——”   罗敏也打心底里同情那个与她同名同姓又生死未卜的母亲,但想到宝贝一个人在家,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进入了自助菜市区,首先去的是海鲜区,海鲜区的工作人员一见她,熟络地向她打招呼:   “贺太太,又来买海鲜啊!”   “嗯,我家那口最喜欢吃大闸蟹了,麻烦你帮我挑两个好的。”罗敏拢了拢头发,冲工作人员笑道。   “好咧,你看这个怎么样?”工作人员捡了两只还吐着小水泡的大闸蟹。   “嗯,谢谢你了。”罗敏点头。   “慢走啊,贺太太,”工作人员替罗敏打包后替给她,然后迫不及待地向旁边买肉的同事道,“贺太太人最好了,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她是最有涵养的顾客了。”   听到工作人员的夸赞,罗敏心里乐开了花。   再买了些配大闸蟹的小菜后,罗敏到收银台前付款,她漫不经心地听着收银员的报价和机器扫码的“嘀嘀”声,眼光不经意地落在前方另一个收银台前收银员的标牌,牌上写着:编号:NO.167号,姓名:罗敏,而贴在上面的照片赫然竟是她自己的脸。   “!!”罗敏猛然一惊,她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张照片又变成另一张陌生的脸孔,她在心里松了口气,暗怪自己神经过敏。   “一共两百零六块。”收银员微微欠欠身。   罗敏付款后推着购物车离开超市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霓虹在城市里闪亮登场,将城市的天空映如白昼,她快步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一辆公共汽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左边,与她并排行驶着。   罗敏看到这辆公车,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手中的购物袋也重重地落在地上,出现在马路上的就是昨晚那辆幽灵般的公车!司机依然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她,与昨晚相比,车里的乘客又多了两人,连同司机一共七人,他们齐刷刷地望向罗敏,好像在催促她上车。   “嘶——”,犹如鬼魅般的声音,车门又开了,一股阴深的冷气从车里吹出,让罗敏不禁后退了两步,司机干脆将车停了下来,斜着头看着她,罗敏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滚!滚——!!”   司机像是听懂是她的话,将公车缓缓向前开去,停在了她家楼下。   罗敏完全不知对方是何意,她也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急忙往家的方向狂奔,就在她快进入公寓大门的时候,一个幼小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她才五个月大的儿子正一步步向前爬行着,他的嘴角还有口水流过的痕迹,他在慢慢爬向那辆公车!!   “不!不——!!”罗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孩子离公车尚有五米远的时候抱起了他。   “哇——!”她的儿子并不明白罗敏的好意,他突地哭了起来,蹬着脚,拼命挣扎着。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罗敏紧紧地抱住了他,想到他差点就被死亡公车带走,泪水不禁浸湿了眼眶。   又是“嘶”地一声,车门关上了,公车静静地向前驶去,渐渐消失在拐脚处。   “唔——,唔——”那辆公共汽车消失后,孩子也停止了哭闹,他吸吮着自己的拇指,睁大眼睛看着罗敏,发着呜呜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宝贝!宝贝!”想到刚才差点就失去他,罗敏紧紧地抱紧了儿子,“我会保护你的,妈妈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你不上车?”一个略有些稚气的声音从罗敏身后响起。   “谁!!”罗敏警觉地回过头,只见一个十六岁左右,有着黑珍珠般明亮的眸子,微卷的亚麻色头发,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男孩站在她身后,他望着她,一脸悲切。   “我为什么要上车?我哪儿也不去!”罗敏厉声道,恨恨地瞪着他,认定他是要抢走孩子的坏蛋。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皇晟见罗敏对他充满了敌意,忙解释,“其实你已经……”他不知如何启齿。   “住口!!”罗敏尖叫着打断了皇晟,“不要再来找我了!!”她冲他大吼着然后向公寓跑去,只有回家她才有安全感。   “等等!!”皇晟想叫住她,但耳边回响起寒续的话:   “记住,这次任务你只是旁观者,只需要静静地看着他们选择自己的生死,如果你透露一点有可能会影响他们做出选择的事,他们全部会死掉,而你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怎么办?我想帮她,好想帮她!我救不了自己的母亲,至少,至少让我救救她吧!可是,我不能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否则所有的人全部都会死!怎么办啊?   罗敏重重地关上门,在确定自己和孩子安全后,她如释重负地缩在了门下。   太好了,太好了,我回来了!我的家!!她俯视着怀中的孩子:   “乖,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在家里等爸爸。”她努力想笑,泪水却涌出了眼眶,滴在儿子的脸上。   “呜,呜——”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他自己的方式回应着她。   我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罗敏看着儿子,眼里浮现出她与丈夫相识、相爱的一幕幕,往昔的片段如走马灯似地快速在她脑海里越过,从快乐的渐渐过度到不快乐的,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抱住头使劲摇晃着,不要!不要!我不要想起来!!她尽力把那些片段甩出脑海。   就在罗敏眼前的影象慢慢恢复到他们一家温馨的片段的时候,房子突然巨烈摇晃起来,大地随着她的心颤抖着,紧接上,她身后的地面裂开了一条幽黑的裂缝,不等罗敏反应,洞里飞出了两根黑色的铁链,铁链像是长了眼睛似地缠住了她的脚踝:   “哇啊——!!”罗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尖叫着。   在罗敏的尖叫声中,裂缝又渐渐合上了,地面也恢复了平静,若不是那根铁链还在“铛铛”作响,她会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敏挣扎着想往前走,但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地狱?不,不,我还没死,怎么会到地狱?她不相信,不相信!!   罗敏怀中的孩子也突地增加了几百倍几千倍地重量,竟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她的脚绊住了铁链,连同孩子一起摔倒在地:   “宝贝!!”罗敏看着儿子落到不远处,虽然没有受伤,却一脸无辜地望向她,她拼命爬向孩子,想确定他有没有受伤,但孩子却直起了身子,淘气地往另一边爬去,好像在和她玩着躲猫猫。   “来,到妈妈这里!”她看着儿子爬会儿又坐在地上拍着小手,嘴里发着呜呜声,而且他的脚上也没有和她一样的铁链,罗敏越想抓住孩子,缚住她的铁链就越发地沉重了。   孩子停下了小手拍打的节奏,像是警觉的小鸟,他仰望着窗外,嘴里发着“呜呜——”声,好像在回应别人对他的讲话。   “乖乖,来,到妈妈这里!”罗敏用尽全身的力气,正在慢慢接近孩子。   “唔——”孩子看着他的母亲,似乎告诉她他要出去了,然后往门边爬去。   “宝贝!不要!!”罗敏意识到那辆公车又在召唤她的宝贝,她凄历地尖叫着,却无法阻止她的儿子往门边爬去,眼看他的头就要撞到大门时,他幼小的身体竟然穿过了它,消失在门的那头,“怎,怎么会这样?”罗敏虚脱地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公寓楼下,皇晟正思考着应该怎么办时,一个幼小的身影向他这边慢慢爬来,昨晚出事的那辆公车也停在了路边,车门又打开了,好像在迎接着新来的乘客。   咦?皇晟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婴儿,他妈妈不像会放他出来的样子啊?等等,难道是……!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皇晟暗自一惊,拔腿往公寓跑去,如果没有错的话,以那女子如此强烈的执念,她极有可能变成地缚灵!!他清楚地记得绍佐给他的法术书上写着,凡成为地缚灵的灵体,在放弃他们对人间的执念以前,将永远生活在回忆和幻想中,无法获得往生!!   皇晟抬腕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到零时在车祸中丧生的人们的灵魂都会去他们应该去地方——或者回到人间,或者到地府报道,但一旦成为地缚灵,她是绝对没有机会回到人间,并且在放弃自己的执念以前也不会进入轮回!!   一想到这些,皇晟冲进公寓,他甚至来不及等电梯,从楼梯直奔上楼。   罗敏还呆坐在原地,缚在她脚踝处的铁链像万年古木的树根,深深地扎在地上,但她已经无暇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海里全是儿子的身体穿过大门的场面,罗敏怔怔地看着高大的门,看着空旷的屋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咚”地一声,门被人踢开了,是刚才在楼下的那个小子。   “果然!”皇晟看到缚住罗敏的铁链,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想慢慢开导她,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似乎没有相关的法术,只有将亡灵直接送到地府的咒语,但皇晟的希望是她能够回到人间和她的孩子一起生活,他希望能够救她!   “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罗敏拖着沉重的铁链,想抓住皇晟,但她连移动都非常困难。   “接受事实吧!”皇晟狠下心,只有罗敏放弃对这个家的执念,她才有可能重新回到人间,一旦过了零点,一切就太迟了!“你出了车祸!”   “不!不——!!”罗敏捂住耳朵,拒绝听皇晟的话,“我没有!我没有!!”   “你仔细想想,昨天你去了哪里?后来发生了什么?”皇晟也没有说服她的把握,但他不想放弃。   “我不要想!我不要想!!”罗敏抱住头,使劲摇晃着,拒绝接受自己已死的现实。   “你误会了,你并没有死!”皇晟换了种说法,“但你被困在这个地方是无法回到本来的身体的!”   “什,什么?”罗敏抬起头,望着皇晟。   “请你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一定要想起来,我会帮你的!”皇晟瞄了一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时间快到了!他有些着急。   “昨天,昨天——”罗敏尽力回想着,“我妈妈有点不舒服,我带着宝贝回家探病,然后坐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是了,末班车。   “车上有二十几位乘客,在经过西昂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想想!”皇晟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罗敏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昨天,她抱着孩子,坐在后边靠右的窗边,她一边轻摇着孩子以让他更好地入睡,一边望向窗外渐渐倒退的景物,突然,公共汽车一个急转弯,她因为惯性也跟着右转,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好像坐上了翻滚烈车,公车被弹在了空中,随后是接连两个360度大旋转,她俯下身本能地护住了怀中的孩子,公车重重地落到地上,窗户上的玻璃被巨大的撞击震成了碎片,向四面八方飞去,她只觉得后背和手臂一股钻心的刺痛,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不——!!”罗敏捂住头,不敢再想下去。   “不要担心,你还没有死!”皇晟见她如此痛苦,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里一阵酸楚。   “我,我还没死?”罗敏机械地抬起头,眼里尽是泪水,“宝贝呢?宝贝呢?”   “你想回去吧!”皇晟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害得其他已经选择返回人间的人无法回到亲人的身边。   “我,我舍不得宝贝!”罗敏的泪水浸出了眼眶。   皇晟走向罗敏,蹲在她面前,将右手放在她冰冷的手上,诚恳地说:   “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的!至少也要比我幸福!!   皇晟的右手隐隐发着金光,随着他心中善念的增强,金光也随之扩大,就好像初升的太阳,缚住罗敏的铁链在金光的笼罩下如同化去的雪水,慢慢消失了。   “我,我——”罗敏看着最后一环铁链的消失,惊异地望着皇晟,宛如他是神一样。   “感谢的话等你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后再说,”皇晟扶起她,“快走吧!已经没时间了!”   “嗯!”罗敏感激地望向皇晟,穿过墙壁往外奔去。   罗敏带着重生的喜悦奔至楼下,却看到那辆公车又停在了她面前,而她的宝贝也在里面,他坐在靠前的窗边,冲她依如往昔地笑着,用幼嫩的小手拍打着玻璃窗,好像在催促她上车。   “不——!”罗敏心中的喜悦顿时被绝望代替,她跑到车门前冲司机咆哮着,“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司机机械地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好像没听到似地。   “宝贝!宝贝!!”罗敏见司机不理她,又跑到儿子所在的窗户外面,她看着还冲她笑的孩子,泪水顿时充斥着眼睛,“宝贝,下来,到妈妈这里来!!”   孩子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然用小手拍打着车窗的玻璃。   罗敏见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又跑到车门边,就在她抬脚准备上车的那一瞬间,她停住了。   不行!我不能上去,我上去后那个鬼司机肯定会把门关上的,他才不会管我是为了带走我的宝贝才上的车,这样的话,我们都会死!!   “宝贝!乖乖!到妈妈这里来!”罗敏从开着的车门处叫着自己的孩子。   “唔?”儿子听到了罗敏的话,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全车的人都用带有敌意的眼睛瞪着罗敏。   “乖,来妈妈这里,妈妈的好宝宝!”罗敏见儿子听到自己的话,像往常一样拍打着手,呼唤着他。   血浓于水,孩子听到母亲的呼唤,慢慢爬下了座椅,并慢慢往车门的方向爬去。   “宝贝,快,快来这!”罗敏见儿子正在慢慢向她靠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孩子的爬行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更何况他爬一会儿还会东张西望地看看四周,她只恨不得自己能冲上车,将他抱走。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   就在孩子已经到了车门前方,就在他准备爬下阶梯时,远处传来了零点的钟声:   “铛——铛——铛——”   “嘶——”车门将不足一米远的母子隔开,公车缓缓向前发动。   “不,不——!!”夜空中回荡着罗敏凄惨的叫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公共汽车渐渐被一阵白光笼罩,化为了数道白光,白光如同放出的烟火,突地冲上云宵,然后像流星一样往四面八方散去,知道大势已去的罗敏绝望地跌坐在地上,连哭泣的力气也被夺走了。   “嗒嗒嗒”一阵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罗敏转过头,泪水“哗”地一声淌了下来:   “老公!老公!”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罗敏的丈夫贺德,他看起来精神非常差,面容憔悴,下巴长满了胡渣,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汗味和消毒水味,“老公,宝贝,宝贝他——”罗敏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不知如何告诉他这个沉痛的消息,但看到他回来,她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她扑向他。   就在罗敏要抱住贺德的那一瞬间,她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不,应该说是他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呆在原地,此时贺德的手机响了:   “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   “宝贝,宝贝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激动,罗敏听出是贺德妈妈的声音。   “真的?”贺德欣喜地叫道,“那,那小敏呢?”   “她,她——死了。”贺母的声音小了许多。   “小敏,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贺德哀嚎着,蹲在地上像孩子似地嚎啕大哭。   老公?!罗敏看着后悔未及的丈夫,先前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现在如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海,她全部想起来了:他有了外遇,吵着要和她离婚,她为了争取宝贝的抚养权在前面的超市打工以表明自己有单独抚养孩子的能力,但她将与贺德要离婚的事一直瞒着家里人——不想让他们担心,昨天,听说她母亲生病,她带着宝贝回家探望,她的家人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的近况,一直到十一点她才从家人的苦口婆心的劝解中逃出,带着孩子乘末班车回家,不料途中却出了车祸。   “老公,”罗敏想起自己所作的一切,心中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她一直单方面地以为那辆公车是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死亡公车,它会载着车上的人到达地狱,却没想到它的终点却是先前的起点,想到自己差点让宝贝也和她一样无法获得重生,她就懊恼不已,但现在一切都好了,孩子没有死,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   罗敏跪在地上,从身后抱住了贺德的腰,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但她还是将脸靠在他背上,就像以前她向他撒姣的时候一样,可她的脸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老公,请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虽然这份爱情已经不付存在,但我爱你,永远!”泪水漫出了她的眼眶,像水蒸气一样很快在空中挥发,她的灵魂也像蒲公英一样,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在公寓楼下看着这一切的皇晟看着罗敏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想到为自己而死的父母,想到自己最后什么也做不了,他觉得心中像塞了块大石头一样,堵得厉害,鼻子一酸,眼泪如崩堤般地滚落。   “晟?”绍佐的声音从皇晟的身后传来,他的手放在他肩上,“做得很好。”   “绍佐大哥!”皇晟再也忍不住了,他孩子气地扑向绍佐,任由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我谁也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晟啊,”绍佐听着皇晨的哭诉,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的人,但是你应该看到好的一面,那孩子回到了人间,而那位母亲最想救的不正是她的孩子吗?”他一语双关,“知道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她是笑着离开的。”   “可是,可是——”皇晟想到半年前发生的事。   “有生就有死,有苦就有乐,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这就是人世的无常,所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今天过好,这就是人生的意义!”绍佐开解着皇晟,“而且,你让那位母亲摆脱了地缚的痛苦,她已经进入轮回,所以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真,真的吗?”皇晟望着绍佐,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水。   “对自己有点信心!”绍佐见皇晟心情已经好转,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嗯!”皇晟听了绍佐的话,重重地点点头,心里的阴郁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能够将地缚链直接除去,这样强大的灵力连好多灵界警察都没有,晟,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第十章 考试前夕   一个月后,TMX市,北鬼街   “啊——!!”工作室传来皇晟的仰天长啸。   “鬼叫什么?”寒续刚从外面回来,这段时间他也只接了一些五、六级的小任务,顺便赚了些外快,算是暂时解决工作室的财政危机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阿续,我能考过吗?”皇晟坐在客厅中央一大堆法术书的中间,离考试越近他心里就没底。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寒续扬扬眉,看着皇晟焦虑万分地脸。   “真话!”皇晟直起了身子。   “肯定考不过。”   “那假话呢?”皇晟没好气地说。   “考不过。”   “你这算哪门子的假话啊?”皇晟抓狂道,我真笨!竟然奢望阿续能够安慰我!   “肯定考不过和考不过还是有差别的!”寒续开始在厨房翻找着,“我饿了。”   “阿续,你也考过灵警吧?会出什么样的题呢?”皇晟一脸向前辈淘金的表情。   寒续从杂乱无章的厨房里抬起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续很厉害,他是直接升为灵警的。”刚到的绍佐听到皇晟的话替寒续回答了。   “绍佐大哥!”皇晟像是见了救星,“对了,绍佐大哥,你是主考官吧?我是考生,你在考试的前一天来这里不太好吧?”虽然知道绍佐不可能漏题给他,但皇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为就算绍佐把题给你你也能考过?”寒续毫不客气地说,“就算你能侥幸通过前两关,第三关也绝对过不了。”   “阿续,别这么说,”绍佐见皇晟一脸受打击的样子,安慰道,“只要好好发挥,会有奇迹发生的。”   奇,奇迹!皇晟无力地趴在地上,连绍佐大哥也认为我只能靠奇迹了!   “阿续,有件事要你帮忙。”绍佐道,虽然知道寒续不喜欢回地府,但因为黑火事件死了不少灵警,现在严重人手不足,特别是大浪淘沙那场,需要很多在职的灵警协助。   “好。”寒续没问什么事就答应了。   绍佐走后,寒续坐在沙发上吸着烟,他见皇晟如行尸走肉地站起身,走进厨房,叫住了他:   “晟,你为什么想当灵警?”   “因为,因为……”皇晟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寒续。   “因为复仇?”寒续依稀记得皇晟说过他要找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嗯,”想到父母的惨死,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成为灵警的资格,皇晟的心又凉了半截,“半年前,有个人突然闯进我的家,杀了爸爸和妈妈,但是他杀人的手法却分明就是念力,”那个时候皇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后来才慢慢清楚,“普通人对这样的超能力者根本没有办法,只有成为灵警,”皇晟突地抬起头,“只有成为灵警,我才能亲手将杀害爸妈的凶手绳之于法,所以!”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寒续,“不管阿续怎么说,我也一定要成为灵警!!”   “哦,努力吧!”寒续淡淡地说。   “嗯!!”第第一次听到阿续鼓励的话!他一定是被我感动了!皇晟高兴地泪流满面。   “如果你能成为灵警,我就把整张沙发吃下去!”寒续补充道,“不知道沙发的味道怎么样,不过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竟然以为阿续会鼓励我,我真是个白痴!!皇晟狠狠地转过头,想到刚才自己心里所想,他就欲哭无泪。   第十一章 文韬武略   灵界警察的考试非常严格,要经过三次考试,即:文韬武略、大浪淘沙和龙争虎斗,合格的人才能成为正式的灵界警察。   “文韬武略”属于文考,由文司殿负责,题目有知识题、记忆题、分析判断题、证明题,这次考试大概都会淘汰30%的考生。   文司殿负责的灵界事务简单但是种类繁杂,相当于人类世界的政府公务员,文司殿的工作人员统称为文员,服装是统一的中式马褂。   负责管理文司殿的是官至三殿之一的孔老,孔老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长达半米的白眉,长至腹部的银须,头上的秦冠挽住他满头的白发,他总喜欢穿着一身宽大、洁净的汉服,拿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地沉浸其中,闲暇时,孔老也常和十老谈书论道,吟诗作画,他是地府中学识最渊博,也是唯一见过十老真面目的人。   文司殿的总府是一幢非常独特的建筑,样式如同古时半张开的竖立的竹简,灵界警察的第一关考试也将在这里进行。   为了防止考生作弊,监考非常严格,不仅布下了禁止用法和严禁使用式神的结界,连考试的题目也是随机的,每一个考生的题目都不一样,每间三十平米大的房间里只坐十五名考生,由五名文员监考,可以做到绝对地公平。   学识题包含了天文地理、科学常识、历史传记、物理化学、宇宙自然、动物植物等等,包含的内容之广,绝非一般人所能想像,满分100,用时一小时,60分合格。   记忆题是单纯地考验考生们的记忆力和观察能力,出题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让考生看图三秒到三十秒不等,然后换作另外一张大致相同的图,在规定时间内找出两图的差异,类似于“找不同”这样的小游戏,但不会同时给出两张图做对比,完全只能依靠考生的记忆和观察力;第二种是给出一张大图,让考生在规定时间内找到隐藏其中的东西,比如:在一张画着花鸟的山水图中找出十二只海豚,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心理学——心怀邪念的考生是看不到一些图案的,电脑作业,满分100,用时半小时,70分合格。   分析判断题,在考室里放随机录像,以真实案例为题,让考生在规定时间内判断出谁是谁非,应该怎么处理,用时一个半小时,85分合格   证明题,给出两例真实案例,困难程度是分析判断题的数十倍,考生必须在所有人被杀死以前找出真凶并说出理由让其伏法,一开始考生就有100分的保底分数,凶手每杀一人,分数就会被扣除一部分,两道题若有一道到最后没有找出凶手或是找出凶手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指认其罪行,而导致其他人都被杀死的话,就绝对不合格,满分200,100分及格。   前三题平均分75分及格,也就是说,如果前三次考试都刚刚及格,但平均分不到75分的话,依然不合格,第四题是单独记分。   (因为事关机密,不便举例)   文考的时间是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每一次小考完毕都由监考的文员当场阅卷,不合格的人可以不再参加后面的考试,前三次小考全部合格并且平均分在75分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第四次考试,第四次考试完毕后,合格的人可以参加第二场的考试,被淘汰的人将被削去相关的记忆,遣返原地。   考试结束了,拿着次日第二场考试资格证的考生欢心雀跃,被淘汰的考生则垂头丧气,他们都必须通过一扇叫文武的门,这扇门高达十米,宽三米,门上有一块黑木牌匾,上面由孔老亲自题字:文承武德,门柱旁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负屭的图腾,没有第二场资格证的考生在通过这扇门时将直接失去和此次考试有关的一切记忆并返回人间。   孔老和绍佐在远处看着考生们依次通过文武门,孔老捻着银须道:   “通过第一次考试的人不少啊,是不是题目太简单了?”   “怎么会,那是因为TMX学院灵学院的存在啊!”绍佐解释。   “就是附属于TMX学院专门为我灵界训练灵能者的学院?”孔老问。   “是的。”绍佐点头,这个学院在人界几乎无人知晓,在灵界却非常有名,也正因为这个学院的存在,灵界警察的人数才能每年递增。   “哈哈,老夫记得了,八年前,你升至三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TMX灵学院吸纳成为培养灵界警察的特别学院。”孔老笑道,“不错,不能让灵能人才白白流失。”   这时绍佐看到皇晟就要通过文武门了,他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往前踏步。   晟通过了吗?绍佐心里也没底,虽然他训练过他,但他毕竟公事繁忙,时间有限,而且文考的题目本就不是常人所能熟知的,皇晟才十六岁,要没有经过正规学习的他通过考试,实在有点难为他了。   皇晟一步一步走向文武门,近了,更近了,他迈出了跨过门槛的脚步,当他跨过门槛,脚落在另一边时,绍佐松了口气——被淘汰的人会在这时被送离地府,现在皇晟通过了文武门,说明他已经通过考试了。   “那孩子是……”孔老顺着绍佐的眼神望去看到了皇晟,“他也就读于灵学院?”   “没有,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没有让他过多地接触外界,只是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绍佐回答道。   “安全的地方?”孔老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翻,“是你直接领导的——”他拉长了声音。   “是的。”绍佐点头。   “嗯——。”孔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他本来还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晟能通过考试,阿续算是功不可沫。绍佐知道虽然皇晟并没有在灵学院接受正规的学习,但他和寒续出任务积累了不少经验,否则就算他能通过前三次小考,也绝对不可能通过第四次考试。   “他的力量是属于救助型的吧?”孔老再次确认。   “是啊!”   “以后他可就难了。”   “孔老,现在灵界警察只分为两类,”一类是片区灵警,就是只负责某一区域的灵异事件,普通的事件可以自行处理,若是遇到有难度的,就要通报上殿,上殿再派出第二类灵警——专门处理较为复杂的灵异事件的灵警,“但因为黑火事件我方伤亡惨重,甚至出现了很多地区无片警管辖的现象,虽然由以前的灵警单独出任务改为四级以上任务由两人协作完成,但是依然还有损伤,”绍佐向孔老寻求意见,“所以我想培养一些救助型灵警,以保证受伤的灵警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救助,这样也会大大减少伤亡。”   “不错,”孔老点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灵警本身的工作定义就太广泛,劝解死灵、消灭恶灵,防止灵能者犯罪、维护自然界的平衡、收集相关情报等等,虽然对任务分了级数,但是否应该对灵警本身也做一个细分呢?”   “我也正有此意,”绍佐和孔老的见解一样,“所以我准备向十老建议依照灵界警察的职能分为五部:起部——管理片区或是负责现在的五、六级任务,由新人担任,依首次灵警考试的实际情况而定;转部——负责现在的四级任务,新人有了经验后通过考试取得资格;承部——负责现在三级以上的任务,由经验足、能力强的灵警担任,也必须通过严格的考试;隐部——负责收集情报,直接由灵情司管辖;医部——负责灵警的救助工作,关于医部,我准备新设一个司,”绍佐停了停,见孔老暂时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继续道,“为防任务突变,以后都是两人一队,承部出任务时由一名医警陪同,以减少伤亡。”   “嗯,这个想法不错,但是这样的话警力是否会不足?”孔老沉吟道,“你也说了,黑火事件让我们损失了很多优秀的灵警,若是以后的任务都由两人一起执行,是否会造成人员的浪费?比如与黑火无关的事件,一名灵警就可以解决,现在派出两名以防不测,这个——”     “是的,所以这只是个计划,在警力充沛以前暂不敢实施,不过我近期会向十老提出扩张警力,”绍佐望向前方的文武门,“其实被淘汰的考生中也有很多优秀的能手,每个人都有他们的长处,我们应该人尽其用。”   “你的意思是大量放开灵警的门槛?”孔老问。   “是的,孔老,现在灵警要求的是文武双全,可也会有那种战斗天才,但谋略不足;或是非常聪明,不过战斗力稍差的灵能者呢?还有像晟一样天生就拥有强大救护能力的灵能者,这样就把他们淘汰了,是否太可惜?”绍佐停了停,“组成小队后队友之间就能互补,还可以弥补警力的不足。”   “说下去。”孔老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依能力再将灵警分为四种类型:智、力、全、助。”绍佐道。   “嗯,‘智’、‘力’互补,组成小队,‘全’是各方面都优秀的灵警,可以单独出任务,‘助’则依其能力归于隐部和医部,对吧?”孔老明白了绍佐的意思。   “是的。”绍佐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孔老赞成。   “只是这样的话灵警的考试将会增加,转部和划分能力都需要再进行考试,届时……”   “没关系,我文司殿将全力协助你们。”孔老明白绍佐的意思,如果真要这么实施,文司殿的工作量将会巨增。   “多谢孔老。”有了孔老的支持,就容易说服十老了。   “那明天的考试你就要留意,或许有未来的隐部和医部的人才,哈哈!”孔老笑道。   “是啊!”绍佐会心一笑。   第十二章 大浪淘沙   第二次考试称为大浪淘沙,每一次考试都有不同的题目,有时是让考生在规定时间内从A点到B点,有时是将考生丢在地狱某处非常危险的地方,其间危机四伏,而考生们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活着。这次考试大约都会淘汰70%的考生。   负责这次考试的是冥司殿,冥司殿是专门管理地狱的部门,在冥司殿工作的叫狱卒,战斗力较灵警弱些,只负责监督各个狱的情况。   管辖冥司殿的也是官至三殿之一的鬼仙,鬼仙的本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本是唐初的一位德道仙人,生平嗜酒,一日在九华山上喝得酊酊大醉,稀里糊涂地摔下山崖,又稀里糊涂地到地府报道,成为此后数百年的笑谈,他对此倒不介意。   鬼仙身材瘦小,总是穿着死前的那件唐衣,终日袒胸露乳,手里提着个酒葫芦,走路东倒西歪,说话含糊不清,见哪里舒服就躺在哪里睡,让十老颇为头痛,但他的法力深不可测,一次恶鬼狱的结界出现裂缝,数百万只在恶鬼狱受刑的恶鬼倾巢而出,狱卒们上前抵挡,可死伤惨重,最后还是鬼仙只身一人将越狱的恶鬼全部就地解决,让以前不服他的人刮目相看,从此对他尊敬无比。   考试前一刻,三千多名考生站在地狱的入口处,等待考官交待考试规则,可是……   “呼呼呼——”在众多考生前面躺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他摆成一个“大”字,头歪在一边,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打着如雷鸣般的呼噜声。   “这人是谁啊?”一名考生悄悄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旁边的人摇头。   “鬼仙大人!”这时一名狱卒匆匆赶来,“快醒醒,要进行第二场考试了!”   “什么考试?”鬼仙含糊不清地问。   “灵界警察的第二场考试,由我们殿负责的。”狱卒觉得脸都丢光了。   鬼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说:   “全部,全部打入修罗狱。”   “什,什么?!修罗狱?!”考生们一片哗然,修罗狱是比恶鬼狱恐怖百倍的地方,里面关押的全是嗜血的凶兽和连恶鬼都害怕的恶鬼,他们只为战斗而活并且凶残无比,人类进入修罗狱,那不是死定了?!   不等考生们提出抗议,他们的脚下突然裂开了一片巨裂:   “哇啊——!!”三千多人一个不落地掉入裂缝。   “啊——!!”鬼仙对着前方的空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倒下继续睡觉,“呼呼呼——”   修罗狱   修罗狱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景色单调,只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在没有风的修罗狱,空气中却总是弥漫着一层薄沙,薄沙中笼罩着莫名的压迫感,好像海啸来临前的潮湿,又好像随时会有凶暴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从什么地方扑出,让人不自觉地严阵以待。   “哎哟!”皇晟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抬起头,四下张望着,发现除了自己外,周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大家呢?”三千多人一起跌入修罗狱,怎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他第一次一个人身处这样恶劣的环境,心里有些发毛。   皇晟站起身,周围没有一点声音,犹如死一般地寂静。   天哪!怎么只我一个人?其他人呢?虽然并不是想要依靠谁,但一个人身处这种陌生的地方,皇晟还是第一次。   皇晟咽了咽口水,定定神,压强着心底的恐惧,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为了掩示心中的害怕,他大声地自言自语,以增加自己的勇气:   “那个考官也真奇怪,什么都没说就把我们丢在修罗狱,连如何通过考试的规则也没有讲,真是个怪老头啊!”   “少来了!”一个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   “哇啊啊啊啊——”没有心理准备的皇晟惊叫连连。   “你鬼叫什么?嫌这里太静了是不是?”那人也被皇晟的大叫声吓了一跳。   皇晟这才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对方是一个长得瘦瘦的少年,他也是考生,看到同期的考生,他心里踏实多了:   “什么嘛,你才吓我一跳呢,对了,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吗?”   “能在修罗狱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期望什么?这里的结界是地狱中最强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出得去,”那考生愤愤地说,“那个酒疯子老头究竟记不记得考试的事啊?”   “那我们怎么办?”皇晟问。   “不知道,所以我先躲在土里,你自己小心了!”那男生又缩回土里。   “啊?躲土里?”皇晟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防身的技能。   怎么办?我该不会死在这里吧?皇晟环顾着四周空旷的沙地,吓出一身冷汗,对了,可以布结界呀!   “世上最强的光明……”皇晟正欲吟咒,却看到沙地下有两处凸处正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分明是下方有东西,他想起那名考生躲在沙下,大叫道,“小心!”   那名瘦瘦的考生已经感觉到了两股邪气正分别从北方和南方向他袭来,他将两枚灵弹聚集在掌心,分别向两个方向扔去,两只正在靠近的修罗感觉到了对方的攻击,很轻易地躲过了灵弹,正当其中一名修罗准备向那名考生发动进攻时,它身后的土竟变成了高速旋转的钻子向它刺来,它用坚硬的右臂一挡,土钻顿时变回了沙土,就在土钻崩溃的那一瞬间,那考生手里握着灵弹向修罗袭来。   皇晟脚下的沙地一直发生着振动,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是第一次只身一人参与这样激烈的实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皇晟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有什么法术可以排上用场,他灵光一现:   “伟大的大地之母,请倾尽您的力量将邪恶之物禁锢吧!”皇晟吟咒完毕的同时将手放在地上,从他的掌心开始出现无数条裂缝向四周蔓延。   沙地里,就在考生的灵弹要击中他前方的修罗时,原先在另一边的修罗竟然也摸到了他的身后,它狰狞地张着血盆大口向他袭来,而他已经无暇顾及身后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修罗四周的沙地开始变得坚硬起来,就像开始硬化的水泥,竟让它们动弹不得,那考生见它们已经束以待毙,正欲用灵弹解决其中一只时,一股杀气从下方传来,一柄长矛从他下方刺向他,他已经无法躲避了:   “啊——!!”完了!全完了!考生惨叫道,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过了许久考生也没有感觉到痛楚,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厅中,他的身后是近百张大屏幕,屏幕上竟是修罗狱每一个角落,里面的一举一动都在地府的监视下,屏幕前方有一百来名灵界警察,一看到自己所属区域的考生将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就将他救出,在他的前方坐着两人,从他们的衣服上判断,他们属于四殿以上的官员,站在他旁边的灵警向他们报告道:   “4593号考生被淘汰。”似乎是他救了他。   “啊?”那考生惊道,“我被淘汰了?”   “很可惜,不过你入土的本领不错,”绍佐从桌上拿出一张表格递给他,“我们要暂时删除你相关的记忆,如果要成立隐部,你是否愿意再参加考试?”那名考生再稍加训练,会是很好的情报人员。   “隐部?”考生第一次听说。   “是专门收集情报的部门。”阿成解释。   “很荣幸,我会继续努力的!”考生燃起了斗志。   “你的记忆只是暂时删除,如果需要你参加隐部的考试,记忆会再恢复。”绍佐道。   “是!”考生立正,敬礼。   此时,修罗狱   因为在那名土里的考生的消失,他下方的修罗冲出了地面,落到皇晟面前,它身高达两米,人身兽首,尖利的凿子般的牙齿刺穿了下巴,嘴边不停地流着唾液,它的手上拿着盾和矛,凶神恶煞地瞪着皇晟,喉部不时地发着低吼,好像庆祝自己找到了美味的食物。   “啊?!凿凿凿凿齿!”皇晟一眼就认出了它是自己曾在书中见过的远古时期的十二凶兽之一的凿齿,它不是被后羿射死在昆仑山了吗?想不到竟然在地狱的修罗狱遇到了,皇晟的舌头打结,脑中一片空白。   凿齿一步步走向皇晟,它每走一步,皇晟就退一步,他做好防御,以防止它突然进攻。   “吼——” 凿齿突然大叫一声,用长矛刺向皇晟,皇晟急忙往左一侧躲过了它的攻击,他右手的掌心出现了一团火焰,他不等凿齿再刺向它,将火炎弹用力丢向它,但它只是轻轻抬了抬盾,火炎弹就像熄灭的蜡烛,化为了一缕青烟飘上空中。   这家伙攻守一体,我要怎么做?皇晟见火炎弹攻击无效,心里有些打鼓了。   不等他细想,凿齿又接二连三地向他刺来,虽然战斗经验不足,但皇晟的身体还算灵活,他左躲右闪,长矛还不曾伤到他,可这对他的体力消耗太大。   “光之利刃啊,化成无敌的长剑,斩破黑暗的时空吧!!”皇晟趁凿齿间隙的空当,奋力一挥,一道白光犹如利刃一般斩向凿齿,其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这一击下去连盾也可以轻易斩断。   凿齿毕竟从远古时代就是战斗的老手,它往右一闪,可两人的距离太近,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左脸依然被光刃的边缘划破,鲜红的血从它的脸颊缓缓流下,凿齿愤怒地咆哮着:   “吼——!!!”它发了火,以刚才十倍的速度和力量刺向皇晟。   “极光之壁!!”皇晟在慌忙之中布下结界,但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很快,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怎么办?怎么办?!皇晟看着面目狰狞的凿齿不断用矛刺向他外围的结界,而结界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他拼命在脑海中搜索着可以防御或是进攻的法术,可是心越慌,脑里就越乱。   结界的一处已经出现了空洞,凿齿看准时机,用力对准猛刺下去。   惨了!阿续那个乌鸦嘴,不用吃沙发了!皇晟急得心里想哭,不能成为灵警就不能为爸妈报仇,我,我……。一想到这,泪水充斥着他的眼眶,他本能地缩在了地上,等待着凿齿最后的一击。   此时,在大厅屏幕的前方,一名灵警见皇晟已经束手待毙,正准备进入修罗狱救出他时,却被身后的绍佐喝住了:   “等等!”   “绍佐大人,那孩子……”灵警不解,那孩子明明毫无还手之力了。   “再等等!”绍佐命令道。   修罗狱   过了好一会儿,皇晟都没有等到那一击,他抬起头,发现凿齿的长矛离他的眉心只有三厘米,但只有这么短的距离,它却怎么也刺不下,一名银发少年挡在皇晟面前,左手握住了凿齿的长矛,他微微回头,问:   “没事吧?”   “没,没事!”皇晟仰望着他,心里的崇敬之情犹如涛涛江水。   “想不到十二凶兽都关在修罗狱了。”少年冷笑道,放开长矛,并用食指轻轻一弹。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竟让这一人多高,足有两百斤的长矛晃动得厉害,竟震得凿齿的虎口发麻,它握紧了矛,不让它晃动,并恼怒地刺向少年,少年也不躲闪,他不紧不慢地握住长矛,轻轻往自己面前一拉,竟让凿齿打了个踉跄。不等它站稳,少年迅速上前,他的右手微握,用手背在凿齿的胸口轻轻一击,凿齿松开了长矛并连退数十步,最后跌坐在地。   “好,好厉害啊!”皇晟忍不住赞叹道。   “吼——!!” 凿齿自从被后羿杀死后就被关到了修罗狱,在这里它一直所向无敌,哪里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如今竟被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年纪不超过十八岁的人类少年打得如此狼狈,怎么不叫它生气?凿齿怒吼着扑向少年,少年冷笑道:   “找死!”   不等凿齿近身,少年先用右脚在地上画出一个弧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到了凿齿身边,用手背、手掌、手肘分别击向它的要害,他的出掌看似缓慢,力道也极轻,却教凿齿无法躲闪,他每击中它身体的一处,一道白色的光晕就从他掌心向四周扩散,凿齿全身就颤动一次,它试图用盾抵挡,但它的盾被他击中数次后竟出现了裂痕,可它的身体看起来却毫发无伤。   凿齿被少年打得嗷嗷直叫,少年也觉得差不多了,他右手握拳,整个右臂开始隐隐发着白光,他用力向它挥去,凿齿眼疾手快地用已经有些残破的盾抵挡。   “咚!”少年的拳头击中了凿齿的盾,一道白光冲出,将凿齿重重地弹出三丈远,它的后背顿时出现了一个碗大的窟窿,鲜血喷射而出,而盾和它的前胸却没有丝毫损伤。   “太极拳?!”皇晟看得都呆了,他不知道应该说厉害还是应该说漂亮,整个过程,少年都像是在跳舞一样,身体轻盈,步子矫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将传说中的凶兽凿齿打死,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大厅里,监视着这片区域的屏幕前聚集了不少灵警,连他们也不由地惊奇这名少年竟然如此厉害,其中一名灵警认出了他:   “他就是刚刚将猰貐打死的那个家伙嘛!”   “查到了,这家伙叫星翎,是文考的探花。”另一名灵警已经找到了第一手资料。   “那孩子……”绍佐听到灵警们的议论,也注意到了星翎,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相貌,不禁道,“好像!”但两人的年纪、头发和眸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应该是巧合吧?   “怎么了?”阿成察觉到绍佐的反常。   “没。”绍佐摇头,暗怪自己神经过敏。   “星翎可以直接通过第二场吧?”阿成以为绍佐惊叹星翎的实力。   “嗯!” 绍佐应道。   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将灵力和拳法结合得这么好!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灵气都没有浪费,实在是难得的人才!绍佐求才若渴,将心中的疑虑藏了起来。   修罗狱,皇晟对星翎又崇拜又羡慕,他做梦都想像他一样厉害: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们都是同一届的考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星翎冲他微微一笑。   “对了,我叫皇晟,你呢?”皇晟这才细细地打量着他。   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一头及肩的银发,两镂耳发依附在脸膀,他长相俊美,棕色的眸子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他身材修长,身穿白色的高腰中式衣服,扣子是斜梯式的,非常别致,在修罗狱这样风沙大的地方,他全身上下竟然一尘不染,“咦?”皇晟的目光落到他微凸的胸部上,忍不住叫了一声,只是他的性别就……   “星翎。”星翎答道。   “呀?你流血了!”皇晟这才发现星翎的右手关节处有些血迹,是刚才和凿齿战斗时擦伤的,他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右手笼罩在他的伤口上,“虽然我没什么用,不过会一点治疗术啦!”他冲他吐吐舌。   “小伤而已。”星翎微微回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轰!” 星翎身后的沙地突然冲出了两只修罗,正是刚刚被皇晟用法术困在沙里的那两只,它们好不容易解开了法术,张牙舞爪地向离他们最近的星翎扑去。   哼!星翎在心里冷哼一声。   “啊!!”正在给星翎治疗的皇晟大惊,他见那两只修罗凶猛地分别从左右两边袭向星翎,而他好像还没有感觉到,皇晟紧紧地闭上眼,本能地伸出手对准它们,大叫着,“不要——!!”   一道金光从皇晟手中射出罩在那两只修罗身上,星翎猛然回头,却发现它们竟然变成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好像突然散开的萤火虫,他怔在原地。   被净化了?就在这一瞬?!星翎不敢相信,他惊异地望向皇晟。   “啊?!逃了?”当皇晟睁开眼睛时,并没有看到那两只修罗,还以为星翎已经把它们打跑了。   “你有净化的能力?”星翎不相信看起来这么柔弱的皇晟竟有如此神力。   “净化?我?我不知道。”皇晟摇头,一脸茫然。   “……,算了,走吧!”星翎知道此地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大厅中   看到皇晟竟在一瞬间将两只修罗直接净化,灵警们更是张大了嘴,阿成问旁边的绍佐:   “他就是那个孩子?”   “是啊!”   净化的能力也开始觉醒了!不错啊,晟!!绍佐欣慰地想。   修罗狱   皇晟和星翎结伴而行,远远地看到三名考生被十来只修罗围攻,他们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修罗们却依然如狼似虎,它们不停地逼近,唾液“吧嗒吧嗒”地滴在沙地上,三名考生背靠背,注视着他们的前方,手中的灵弹随时准备发出,突然,一只修罗腾空跃起,扑向三人的中间,一人大叫着:   “大家小心!”他叫着将手中的灵弹抛向空中的修罗,灵弹正中目标,让它化为一团飞灰,但其他修罗却不约而同地扑向三人。   “火焰精灵请听我的召唤,将你的力量与我溶为一体,将眼前之物,化为灰烬吧!火焰爆射!!”一名女性考生慌忙吟咒道。   火炎弹如同一只火龙一样咆哮着冲向修罗,“轰——”火光四射,正中目标,修罗们被弹在空中,然后重重地摔下。   “搞定了!”那名考生欣喜地叫道,可他话音刚落,那几只修罗竟站了起来,虽然身上略有损伤,却还不至于致命,它们怒吼着冲向考生。   星翎看到这情形忍不住道:   “在这里只有灵力攻击才会有效!”修罗狱本身就有强大的结界,意在封印修罗们的力量,只有光明法系的灵攻击才会给它们致命的打击,而其他法系的攻击只能发挥出原先1/3的力量,对修罗只会有所损失,不至于毙命。   “我去救他们!”皇晟一边急道一边奔了了出去。   也好,我也想再见识一下皇晟的净化能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拥有这项能力的只有……。星翎看着皇晟远去的身影,没有行动的意思。   被修罗攻击的考生正本能地护住头准备坐以待毙,只听“轰”地一声,随着几只修罗的惨叫,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本来已经近在咫尺的修罗已经灰飞烟灭了,一个男孩站在他右边不停地喘着气,看得出来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   “谢啦!”那考生向皇晟伸出大拇指。   “不用客气啦!”皇晟冲他笑道,突然一股杀气从他左边传来,一只修罗如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他,“啊!!”皇晟大惊,但他已经来不及自救了。   星翎依然站在一边,他双手抱胸,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哇啊!!”皇晟眼睁睁地看着修罗扑向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厅   还是这么弱啊!寒续看着屏幕里快被修罗杀死的皇晟,眯着眼深深地吸了口烟,现在被淘汰了也好,至少不用参加第三场考试,因为第三场考试就是专门为那种在第二场完全靠同伴和运气才通过的家伙准备的!   修罗狱   就要结束了吗?我就要这样结束了吗?虽说还有下次考试,可是,可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伤害爸爸和妈妈的仇人我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我就只能成为懦夫了!我不要!我不要!!可是,我现在能做什么呢?就如阿续所说,我真的很弱啊!!皇晟紧闭双眼,泪水不住滑出眼眶。   可是过了许久,那一击依然没有落下,皇晟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张修罗的特写,它张着血盆大口,一脸狰狞,可是那张满是利齿的嘴却僵硬了,它向皇晟仰面倒下,后背上插着一只闪着灵光的匕首。   “哎呀!”皇晟被修罗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大厅   屏幕前的几名灵界警察看到皇晟在千均一发之际获救,有些奇怪:   “是谁做的?你们看到了吗?”一名灵警问旁边的同事。   “没有,要不要把影象倒过去看一下?”另一名灵警也没看到,他刚准备带出皇晟,却发现那只修罗已经被解决了。   “你们没看到?”寒续叼着烟,虽然他并没有讽刺其他人的意思,但其他人都觉得非常刺耳,“就是那小子。”他指着站在一边依然是双手抱胸的星翎道。   好快!几乎就在一瞬,聚集了灵力并刺中修罗!第一次看到这么快的速度!!连寒续都有些吃惊。   “还是倒回去看一下吧!”另一名灵警有些不服气。什么嘛,好像就他最厉害似的!态度真是傲慢!也难怪其他人都说他自以为是,性格恶劣得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   影象被倒回到前一分钟,虽然不愿意相信寒续的话,但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旁边的星翎。   就在修罗扑向皇晟的那一刹那,星翎等了三秒见皇晟没有反击的能力,他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一柄匕首大小的灵剑顿时出现在他掌心上空,他轻轻一挥,匕首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修罗,在最后一秒救下了皇晟。   “真,真的!”几名灵警有些吃惊了。星翎是他们有始以来见过的最强的考生。   在后面的绍佐看看表,问旁边的阿成:   “阿成,被淘汰的有多少人?”   “两千一百七十八人,差不多是第二场考生的三分之二。”阿成拿出记录本。   “差不多了,剩下的考生全部进入第三场。”绍佐宣布。   “是!”大厅里的灵警全部进入修罗狱,通知考生们他们考试通过。   修罗狱   星翎走向皇晟,忍不住问:   “你不是有净化的能力吗?”他刚才想试试皇晟,故意让修罗攻击他,他却险些丧命,好像刚才净化了那两只修罗只是碰巧而已。   “我,我也不知道。”皇晟羞红了脸。   “算你运气好。”寒续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后方传来。   “阿续!”皇晟欣喜地叫道,他又马上意识到现在是考试,“你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真的会把你们丢进修罗狱给它们当餐后甜点?”寒续点燃一根烟,走过去。   “这么说,那些快被杀死的考生都被你们救了?”皇晟这才恍然大悟。   “星翎是吧?”寒续没有回答皇晟,径自走向星翎。   “嗯。”星翎打量着寒续,还没来得及细想,寒续突然将手放在他胸部上,四周的空气迅速凝结。   “啪”星翎本能地给了他一耳光。   “啊?!”皇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他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寒续并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相反还一脸挑衅。   “你!!”星翎气急败坏地叫道,重重地打开了寒续的手,一掌击向寒续的心脏处。   寒续往右一闪,一把抓住了星翎的手腕,他并没有因为被抓住而束手就擒,而是很灵活地转了几转,挣脱了寒续的手,用手肘攻击寒续的腹部,在他的手肘处隐隐带有白光,就像刚才给凿齿最后一击时一样,可见他的愤怒。   “不错!”寒续由衷地道,并躲过了星翎的攻击。   虽然太极拳攻击的速度看似极慢,但在这一动一静之间隐含了上千百种变化,而且用太极拳攻击的同时再用灵气做辅助,让杀伤力呈百倍的效果,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到伤口,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的五脏六腑打烂!!寒续一边灵活地躲闪着,一边分析着星翎的实力。   “少废话!”星翎怒道,并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寒续也不进攻,只是不紧不慢地躲闪着,同时观察着他的动作。   “阿续、星翎不要打啦!”皇晟急道。   “寒续,你太乱来了!”阿成愤怒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个都住手!”   “难得来个有实力的新人,如果每个都像晟那样,灵界早就完蛋了。”寒续收了手,一脸不以为然。   “咳!”阿成不便发作,他干咳一声,“你们已经通过第二场考试,回去准备第三场吧!”   “真的?”皇晟欣喜地叫道。   “这家伙完全是托了这位小弟的福,这样也可以通过考试?”寒续指着皇晟抗议。   小,小弟?!星翎听到寒续的话如同被雷击了一般,他走到寒续面前,直视他的绿眸。   “唔?”寒续不明白星翎想干什么,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星翎愤懑地扬长而去。   “他怎么了?”寒续红肿着脸,问阿成。   “别问我!”阿成汗颜。   我真服你了,寒续!在大厅里看到这一切的绍佐用右手撑着额头,捂住眼睛,不忍再看寒续那副惨相。   第十三章 龙争虎斗   第三场考试是最残酷的,因为剩下的考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他们之间要做个了断,只有一部分的人能够成为正式的灵界警察,本场考试采取一战一胜制,不过就算现在被淘汰也不会像以前被淘汰的考生那样失去考试的记忆,可以依据实力酌情处理,有的可以成为后补,可以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若表现非常优秀,也有机会成为正式灵警。      TMX市北鬼街   看着皇晟穿好衣服准备去地府参加第三场考试了,寒续叫住了他:   “听着,这次考试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像你这样是依靠运气通过第二场考试的人几乎没有,所以,”他停了停,“不要逞强,他们是不会留情。”   “阿续——”皇晟心里一阵感动,“谢谢你担心我,我会全力以赴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寒续吸了口烟,眯缝着眼看着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皇晟,“你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的好!”   “哼,臭阿续,就知道泄我气!我会赢给你看的!!你最好先将沙发煮一下,这样比较容易咽下去!!”皇晟愤愤地说,站在画好的阵式上,冲寒续做着鬼脸,消失在白光中。   地府,武司殿   第三场考试对于考场的要求很高,因为考生们将要发挥他们最大的实力,所以考场一要宽广,二要抗破坏力最强,三要能最快恢复原状,基于以上三个条件,考场设在武司殿的格斗场。   格斗场类似于中世纪古罗马的角斗场,从前魔族横行的时候是专门用于魔族俘虏之间的战斗,通过它们的厮杀进而研究魔物们的招数以知己知彼,不过自从魔族在十几年前销声匿迹后,这里就只用于灵界警察第三场考试,这个格斗场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不管被破坏得如何面目全非,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原状,能办到这点,完全是由于后土的缘故。   后土是土神,每到考试的时候,十老就会请它暂住地府,专门负责格斗场的修复工作,一场战斗结束后,后土就会运用它的神力,不管场上如何支离破碎,都可以瞬间恢复原状。   第三场考试十老也会亲临,他们坐在北面的正位,一排竹帘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人窥其庐山真面目,孔老会陪在他们左右,而鬼仙则会找个地方从开始睡到结束;负责武司殿的三殿长官因为长年驻防在地府与魔界的边境不能到场,虽然在十几年前,魔族中最具战斗力的高级魔族都进入了沉睡(原因见《灵侠事件簿》=_=+),但总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中级和低级魔族妄想侵占人类世界,虽不足为虑,但也不得不防。   灵司殿的三殿长官宁绍佐则是此次考试的主考官,他与灵情司的四殿长官阿成需要记录每一位考生在战斗中表现出的特殊才能,以保证以后能人尽其用,就算被淘汰的考生,也可以依据他们的实力决定去留。   格斗场的西面有一面大鼓,这面鼓也大有来头,远古时期有一只叫夔的凶兽住在东海的流破山,据说夔能放出如同日月般的光芒和雷鸣般的叫声,只要它出入水中,必定会引起暴风,在黄帝和蚩尤的战争中,黄帝捕获了夔,用它的皮制作军鼓,用它的骨头作为鼓槌,击打这面鼓的声响能够传遍方圆500里,使黄帝军士气大振、蚩尤军大骇,后来这面鼓辗转到了地府,放置在格斗场以振考生士气。   东面则是亲友区,一些有亲友要参加考试的灵界中人都会坐在这里观摩,比如灵界世家,或是TMX灵学院的老师和已经成为灵界警察,专门来为学弟学妹们打气的前辈。   “咚咚咚——”随着三声鼓响,表明第三场考试即将开始。   在休息区,看着周围的考生个个如狼似虎,皇晟的心里打鼓了,他紧张地坐在石凳上,把捏着手指,这时几个考生小声的议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知道吗?听说第二场考试时有个家伙把凿齿和猰貐都给杀了。”   “不会吧?十二凶兽的两只都被杀了?!”   “是啊,据说他还是文考的探花呢,好像已经被内定了。”   “真厉害啊!这次大家的实力都好强。”看来心里打鼓的不止皇晟一人。   “大部分都是TMX灵学院的学生,有专人教导是不一样。”旁边的一个考生插嘴道。   “请问TMX灵学院是什么?”皇晟凑过去问。   “你不知道啊?”说话的考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皇晟,“就是专门培养灵界警察的灵学院啊!”   “你看那些人,”另一个考生指着另一边几名正围在一起说笑,毫无紧张气氛的考生道,“他们就是灵学院的。”   “是不是通过特殊培训胜算就要大些?”皇晟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了!”其他几名考生异口同声地说。   “那为什么你们不去?”皇晟奇道。他是不知道,但为什么他们知道却没有去读呢?   “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去啊?”一个考生道,“进入灵学院非常难,只有精英才能进。”   “嘿嘿,”皇晟笑了,“我希望能跟你一组。”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人怒了,不过也觉得刚刚的话太灭自己的威风。   “跟谁一组都比跟他一组好!”旁边的一人噜着嘴指着那边的星翎道。   “啊,星翎!”皇晟向星翎挥手。   “是你啊!”星翎认出了皇晟。   “恭喜你啦,听说你被内定了。”皇晟衷心地说。   “谢谢。”星翎的神情有些恍忽,他不时地望向外面。   “咚咚咚”场上传来急促的鼓声,考生们一起走出休息区,坐在西面的看台,正对西面有一个电子屏,里面记录了每一位考生的考号和照片,两人对战就以电子屏随机抽取的方式进行,一个穿着中式长袍的灵界警察走到格斗场中央,他宣布道:   “本场考试采取两人对战模式,昏迷十秒、投降算输,比试点到为止,杀了对手将永久剥夺成为灵界警察的资格,”电子屏开始不断滚动,两个人的名字和相片出现在电子屏上,“第一场比赛:48号的罗迪斯克.莱恩对战2641号的宗青。”   “啊!!是小青!”东面的看台上一个声音大叫道,“小青加油啊——!!”一名二十来岁的银发男子对正走上场的身穿唐装,长相清秀的银发女子叫道。   “知道啦,路过哥哥,别叫这么大声啦!”宗青注意到四周的目光都定位在自己身上,羞红了脸。   在选手的看台上,皇晟见那名叫宗青的女子也是银发,奇道:   “呀,她也是银发呀?”   “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是西山镇的宗家,很有名的灵能世家。”坐在皇晟前面的考生回头道。   “星翎也是银发,你也是宗家的吗?”皇晟问旁边的星翎。   星翎似乎并没有听到皇晟的话,他的目光也不在场上,而是望向另一边,他双拳紧握,混身发抖,眼里充满了杀意,他紧咬下唇,似乎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星翎?怎么了?皇晟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他小心翼翼地唤道:   “星翎,你没事吧?”   “没,没事。”星翎将眼神移开,勉强道。   “你也是西山镇宗家的吗?”皇晟问。   “不是,”星翎也注意到场上那名叫宗青的银发女孩,“宗家的银发是天生的,我不是。”   “不是?”皇晟不明白了。星翎的头发也不像是染的呀?难道是少年白头?他不好意思再问。   “咚咚——”随着两声鼓响,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呵呵,竟然让我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比试,实在有点余心不忍啊!”罗迪斯克是法国人,他长着桔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下巴中央有一道小沟,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   “你不用手下留情!”宗青拿出一条彩色的丝带,正色道,“我不会输给你的!”   “就是这样,小青,不要在气势上输给那个家伙!!”看台上那名叫路过的银发男子又叫道。   那家伙是谁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银发男子身上。(那家伙的故事见《异少年历》=.=)   “哈哈哈,小美人儿,放心好了,我会很温柔的!”罗迪斯克大笑道,完全没有把宗青这样的弱质女子放在眼里,他的手里飘浮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灵弹,灵弹慢慢升上天空。   宗青全身警戒,握紧了手中的彩带。   那三个灵弹升得半空,突然旋转起来,场上像是舞池一样闪现着各色的萤光,再看罗迪斯克,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电子吉它,他不等所有人反应,开始边唱边跳:   “美丽的小姐请慢慢听我说,你的眼眸犹如星光般闪耀,你的头发令黑夜失色,你那漂亮的脸蛋让所有男人心跳,啊~~~~,小美人儿,你要夺走我的心……”   罗迪斯克和考试不相干的歌声令在场所有人都汗颜。   这人是来干嘛的?众人均暗忖。   “你这无聊的……”宗青刚准备攻击在她身边穿梭的罗迪斯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麻痹得动不了了,“怎,怎么回事?”   “啊~~~~小美人儿,不要挣扎,不要彷徨,你的梦中情人就在眼前,你的白马王子就在身边!”罗迪斯克继续唱道,他不时地靠在宗青身上,或是环住她的腰,动作非常轻浮。   “小青,你在干嘛!!一拳给那家伙打过去啊!!”路过一边愤怒地叫着一边不停地挥着拳,恨不得自己跳下台去给罗迪斯克一拳。   路过哥哥,我,我动不了了!小青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她混身发抖,拼命想动,但不管怎么用力连手指都没有办法活动,怎么办?我要输了吗?不行!我不能给宗家丢脸!!我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我要赢!我要赢!!   宗青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冲破罗迪斯克对她的束缚,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俏脸上滑下。   “我美丽的公主,请闭上你的眼睛,慢慢睡去,”罗迪斯克感觉到宗青的气开始慢慢变强,靠在她身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继续弹奏。   眼皮好重!这家伙想用催眠术吗?宗青觉得意识正在渐渐模糊。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会到你的梦中与你相会。”罗迪斯克见宗青的眼睛已经慢慢合上了,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地上。   “你这混蛋!你要干什么!!”路过抓住栏杆,似乎想要翻身进场狠狠地给罗迪斯克一拳,他气地连虎牙都露出来了。   “路过,冷静!”坐在他旁边的年纪大概有六十来岁的银发男子喝道,“小青现在还没有输,但你一下场,她就输定了!”比赛是不允许有人帮忙的。   “是啊,路过,要相信小青,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另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银发男子也劝道。   “老爸、平叔!”路过渐渐平静下来,他一脸担心地看着场上昏迷中的小青,裁判开始倒数了:   “十、九……”   我不要!我不要输!!宗青在心里呐喊着,但身体依然动不了。   “要结束了!”罗迪斯克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宗青,并没有停止电子吉它的弹奏,“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不应该做这么危险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很乐意一辈子都吃你做的饭,呵呵呵。”   “什么叫吃你做的饭!你把小青当厨娘啊!!”路过将罗迪斯克的话听得真切,更加气愤了。   “傻瓜,这是求婚哦!”坐在路过旁边六十来岁的妇人忍不住笑道。   “啊?求婚!”路过傻眼了,他想也没想就大吼道,“小青!你再不起来就要嫁给这个变态的家伙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埋在我们家的祖坟啊——!!!”   全场听到路过的叫喊,想笑又笑不出来。   路过哥哥!宗青听到路过的叫声,泪水从她的眼里滑出,顺着眼角滚落。   “四、三……”裁判继续倒数。   “呵呵呵!”罗迪斯克见胜利在望,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已经没有时间了。   突然,宗青的彩带袭向罗迪斯克,他往后一仰躲过了宗青的攻击,彩带又一次软绵绵地落到地上,他见宗青攻击无效,笑道:   “不要再挣扎了,没有用的!”   “锵”地一声,罗迪斯克吉它的低音弦断成了两段,琴声嘎然而止。   “什,什么!”罗迪斯克惊道。难道刚才她的目的不是我,而是吉它?!   “干得好!!小青!!”路过比谁都激动。   裁判也停止了倒数——既然还有攻击就说明她没有昏迷,比赛也没有结束。   宗青全身的麻痹还没有完全解开,她挣扎着睁开眼,踉跄着站起来,但步子还不稳,她又摔倒在地,再一次重新站起:   “我才不要输给你!现在你的吉它坏掉,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打!”   罗迪斯克倒也不慌张,他呵呵一笑:   “真是可惜,”他拢拢头发,“生性浪漫的我是不喜欢流血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我当然不想看到你痛苦,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打了个响指,半空中的灵弹开始迅速旋转起来,地上的光辉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同时吉它就像是有生命般的,断掉的琴弦又连接起来,罗迪斯克将灵力聚集在指尖上,好像又长了一层指甲,“小心了,现在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什,什么?!宗青暗自用劲,身体已经勉强能动了。   “铛铛铛”随着一场刺耳的琴声,罗迪斯克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啊!”宗青本能地捂住耳朵,那尖利的琴声好像把把尖刀一样刺向她,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将永远处于被动,她用手一挥,彩带飞向罗迪斯克。   彩带在空中转了几转,由原先三指来宽的彩带变成了一股半指来粗的绳索,虽说是彩绳,但头部却犹如尖刀般锋利,它直袭罗迪斯克,罗迪斯克并不躲闪,就在彩绳要刺中他的那一瞬间,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竟被弹在了一边,彩绳失去了原先的攻击力,落在地上。   “我说了是没用的。”罗迪斯克笑道。   宗青咬牙看着前方继续弹奏的罗迪斯克,攻击吉它没用,又攻击不到他,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开始越来越重,在琴声中,力量也在渐渐流失。   罗迪斯克见宗青的脸色越来越差,加大了弹奏的力度,旋在他头顶的三颗灵弹也越转越快。   身体,好重!宗青已经不堪重负,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地上不断交织的彩光,她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那三颗灵弹。   如果他用的仅仅是音波攻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布下这三颗灵弹?只是单单地想制造舞台的气氛吗?不,在战斗中,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动作!宗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红黄蓝是三原色,从这三种颜色中可以幻化出无数的色彩,如果是这三颗灵弹代表的是三种力量呢?攻击、防御和治疗!是的!表面上是他用弹奏的方式攻击我,但实际上是——,宗青猛然抬头望向空中的那三颗灵弹,更加肯定了,实际上这三颗灵弹在为他战斗!!   宗青心中一阵狂喜,或许攻击那三颗灵弹就能赢,但不等她做出任何动作,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从她全身各处传来:   “啊——!!”她忍不住惨叫道。   “小青!”看台上的路过握紧了拳头,不忍再看。   不行!!我不能输!!宗青望向看台上一脸焦急的路过和家人,我不能,我不能辜负路过哥哥对我的教导,不能辜负爸妈、吕伯和松姨对我的期望,我绝对不能输!!   “圣者之灵呀,请聆听我的乞愿,让灵魂摆脱困扰,恢复自由吧!!解脱之光!!”宗青突然吟咒,压在她身上的重压减轻了一些,她趁着这一瞬间的空当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彩绳袭向罗迪斯克。   胜败在此一举!!对于那三颗灵弹是否就是罗迪斯克真正的武器,宗青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但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我说了没用的!”罗迪斯克并不知道宗青真正的目的,他往后一退,彩带并没有像先前一样落到地上,而是以更快更猛地速度冲上天空,在冲刺的同时,彩带迅速拧成了一股强劲的彩绳。   “天上的诸神啊!请赐我纵横天地之能,驰骋疆界之力,力量啊!狂飙吧!!”就在彩带离三颗灵弹尚有一米远的时候,宗青突然吟咒,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想要一举败溃罗迪斯克是不可能的,所以用了加强咒语增强自己的力量。   在咒语的作用下,宗青的彩带幻化成一条巨蟒,咆哮着直袭空中的三颗灵弹。   “什,什么?!” 罗迪斯克这才明白宗青真正的目的,他傻了眼。   “轰——”正中目标,半空发生了巨烈的爆炸,灵弹扩散在四周,宗青的彩带也无力地飘到地上。   看着罗迪斯克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宗青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此刻她连站立都非常困难,但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她蹒跚地走向他,狠狠地说:   “现在到我反击的时候了!!”   “等,等等!!”罗迪斯克忙阻止道,他不住地往后退,现在再布下三个灵弹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招数,已经不会再有胜算。   “就是这样,小青!”路过见宗青胜利在望,兴奋地一拳狠狠地打在石栏上,“狠狠地给他一拳,以报刚才之辱!!”石块飞溅,石栏上顿时出现了斗大的洞。   “啊!” 罗迪斯克见路过如狼似虎的模样,再看看前方怒气冲冲的宗青,吓得两脚发软。   “这个主意不错啊,路过哥哥!”宗青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杀手腾腾地走向罗迪斯克。   “我,我投降!!”罗迪斯克哆嗦着说。   “再说一次!”宗青要所有人都听到。   “我投降!!”罗迪斯克大叫道。   “第一场,宗青胜,罗迪斯克败!”裁判宣布道,同时电子屏上罗迪斯克的头像上画了一个大红叉。   “太好了,小青!!”看台上的路过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赢了,路过哥哥。”宗青冲看台的路过笑道,但脚下一软,瘫在了地上,最后那一击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最后她是以自己坚强的意志撑下去的,如果罗迪斯克再不投降或是再做一点小小的攻击,她就输了。   “小青!!”路过翻身跳下场,奔向宗青。   场外的两名灵警准备将担架抬上场,路过不等他们赶来,抱着宗青直接奔向治疗室。   第一场结束,场上散落的石块开始震动,格斗场渐渐恢复原状——这就是土神后土的力量。   电子屏又开始滚动起来,左边的那一个已经停了下来,是星翎!   星翎站起身,瞬间移动到场上。   所有知道他实力的考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祈祷另一个不是自己。   右边的电子屏开始慢下来,停在了134号的一个黑人选手身上,没有被选中的人都松了口气,正当那名黑人考生准备上场时,电子屏又翻动了一格。   “第二场比赛:3641号星翎对1592号皇晟!”   “啊——!!!”本来还在暗自庆幸的皇晟听到自己的名字,望向显示出自己考号和照片的电子屏,发出凄厉的惨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是诅咒!!一定是阿续的诅咒!!皇晟欲哭无泪地走上场。   北面的十老见是皇晟,议论着:   “这就是那个孩子啊!”吕王道。   “嗯,不过听绍佐说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包王点头道,“现在就参加考试没有关系吗?”   “是啊!这孩子不是战斗型的。”历王也觉得皇晟没有胜算。   “那孩子的净化能力对我们来说故然重要,但就算他不成为灵界警察,也一样可以为我所用!”蒋王不同意绍佐让皇晟成为灵警的做法,加入灵警后会有各种各样的任务,其间也会有生命危险,这孩子是什么人绍佐再清楚不过,他不是战斗型的人才。   “绍佐是希望灵警的能力范围能够广一些,”坐在旁边的孔老不失时机地说出了绍佐的想法,“十老也知道,这孩子有非常强大的救护能力和净化能力,如果这样的灵能人才也能够成为灵警的话,灵界的实力就会大增,一些可以避免的战斗就可以派出他这样的灵警——不战斗,直接将邪灵净化,可以减少对人间界的破坏。”   “嗯,绍佐的报告我们已经看了,还要再斟酌一下。”吕王点头道。   “不过这孩子能否通过还是个未知数,听说那个叫星翎的考生在修罗狱将凿齿和猰貐都杀了。”孔老捻着银须道,虽然修罗狱本身的结界会让凶兽的力量有所折扣,但对于人类来说,他已经很强了!   “确有其事?鬼仙?”余王问旁边的鬼仙。   “呼呼呼——”回应余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先看吧,胜负一会儿自会分晓。”包王解围。   格斗场上   星翎的目光并不在场上的皇晟身上,他的双眼充满恨意地望向他的后方,定格在某人身上,他双拳握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   可恶!可恶!仇人就在眼前,可是我,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星翎咬紧牙关,全身却不住地颤抖,那个人的力量深不可测,现在的我根本报不了仇,我要忍!忍!!他双拳紧握,强迫自己冷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用这双手取你的项上人头!!   好,好强的杀气!皇晟感觉到星翎混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杀气,不由地后退了两步,他,他该不会想杀了我吧?应该不会,如果他杀了我他也成不了灵警啊!可是——。虽然这么想,但皇晟的脚却有些发软,好恐怖啊!我根本没有胜算嘛!!   好强的杀气!看台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我再提醒一次,杀死对手将永远失去成为灵警的资格,并且堕入恶鬼地狱。”裁判也感觉到了星翎的异样,他再一次提醒道。   这孩子的力量这么强,连我都不一定能马上阻止他,这样的杀气……,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当灵警?绍佐微微皱眉,而且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咚咚——”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全场的气氛开始沉重起来,大家的目光都紧盯着星翎,就算是不知道他实力的人感觉到他的杀气后也不敢小觑他的力量,空气中好像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得皇晟喘不过气来,虽然天气不热,可汗水还是不住地从他的额上滑下。   怎么办?星翎那么强,我根本不可能会赢的!一想到这种最坏的结果,皇晟就想哭,不行,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比赛才开始啊,或许会出现奇迹也说不定!他鼓励着自己,但脑海中却浮现出星翎杀死凿齿的那一幕,天哪!根本不可能嘛!怎么可能会出现奇迹!!不行!不行!!皇晟摇摇头,想将心中的胆怯都甩出去,我不能放弃,我不是为了亲手捉住伤害父母的仇人才想成为灵警的吗?我不是为了要成为灵警才参加考试的吗?已经花了那么多时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能站在这里,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现在放弃!!皇晟握紧双拳,拼也不拼地就认输,只会被阿续笑话,我也永远是一个只会哭的小孩,我要变强!我要为爸妈报仇!!我要成为灵警!!!   星翎盯着皇晟,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星翎擅用太极拳,也就是说我不能近距离地和他作战,只要不让他近我身,我还是有胜算的!皇晟度量着,不管怎么样,拼了!!   皇晟打定主意望向星翎,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人呢?”皇晟一片茫然地站在原地。   星翎突然出现在皇晟斜后方,一记手刀落下。   皇晟根本没看清星翎是怎么到他身后的,他只觉得项上被重击,一阵昏眩迅速从项上蔓延。   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皇晟趁自己倒下的时候单手撑地,纵身一跃弹到了一边,他不等自己站定,马上开始吟咒:   “冰之世界的精灵啊,让世界的一切都禁锢于你们的力量之下吧,冰冻术!!!”   皇晟的手中发出寒冷的冻气直袭星翎,而他并没有避开的意思,冻气在星翎脚下迅速凝结,皇晟见将他的行动封住,暗自高兴,他双手高举:   “空中狂暴的雷之力量,听我密令,暴落吧!!!”   “轰!!”一束电光打下正中目标,星翎脚下的石块和冰块飞溅四方,皇晟知道这招可不轻:   “糟了,会不会下手太重了!”毕竟星翎不是敌人啊!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星翎的声音从皇晟的斜后方传来,又一记手刀落下,再次重重地击中皇晟的颈项。   什,什么时候!!皇晟清楚地记得在天雷落下之前星翎还被冻住的啊!   皇晟重重地倒在地上,他两次在毫无发觉的情况下挨了星翎的手刀,是人都知道他们实力的悬殊了。   “放弃吧,你打不过我的。”星翎俯视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皇晟,“我必须成为灵警!”   “星,星翎,”皇晟挣扎着想站起来,他打了个踉跄,偏偏倒倒地站住脚,“我也是,我也有必须成为灵警的理由!!”他的眼中闪着坚定,“虽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做灵警,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不能杀人对吧?” 星翎望向一边的裁判。   “嗯!”裁判点头。   “那么,” 星翎举起右手,手上隐隐笼罩着一层白光,“断手断脚就不会违反规则了。”   这场无聊的比赛,早点结束就好!!星翎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刚才的漠然,而是透着阴冷,哪怕要我堕入地狱,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所以,皇晟,这场比赛你注定会败!!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这,这是……。皇晟记得星翎给凿齿最后一击时手上也有这样的灵光,也就是说,他要来真的了!!现在可不像刚才的手刀那么舒服,糟了!不能近距离作战!!皇晟迅速跳到离星翎有三丈远的地方,怎么办?他速度那么快,我根本,根本逃不掉的!!他在心里暗自叫苦。   “不要妄想逃跑,越早结束你的痛苦就越少!”星翎说着突然消失在皇晟面前。   不,不见了!!皇晟惊恐地环顾四周,怎,怎么可能!   一股杀气从皇晟的左边传来,他本能地往右一侧,一道白光从他鼻尖滑过,幸好他闪得快,否则肯定伤得不轻。   皇晟只能感觉到星翎的气,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他左闪右躲才能勉强躲过攻击,可是星翎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气也越来越强,每一次他的手从皇晟身边滑过都可以令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刺痛——虽然躲过了星翎的正面攻击,他的气也已足以刺伤他。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输定了!皇晟心乱如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任何对敌的招式和咒法。   “来了!”星翎喝了一声,用手背击向皇晟的腹部。   皇晟向后一仰双手撑地顺着星翎的手做了一个后空翻,星翎的攻击并没有结束,不等皇晟站定,他的手肘向他的心脏处击去,这看似软弱无力的攻击,其中却蕴含了无数种变化,皇晟用手一挡,护住了心脏,脚下却打了个踉跄,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幸而星翎并没有用全力,否则他的下场只会和凿齿一样。   好痛!皇晟刚想站起身,却发现心脏处竟隐隐作痛,刚刚被打中时并没发觉,现在才觉得胸口好像被铁锤击中了一般,连心跳也有些萦乱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右手捂住心脏,为自己治疗。   “认输吧!!”星翎见皇晟一脸痛苦,劝道。   “还没有,还没有结束!”皇晟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下来,心脏处的巨痛慢慢消失了,他弯着腰,踉跄着想站起身,“力量无穷的雷精灵,请……”   不等皇晟吟咒完毕,星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膝盖踢向皇晟的腹部,又用拳头击向他的后背,如此双管齐下根本不可能逃得过。   “哇——”一口鲜血从皇晟嘴里喷出,星翎放开他后,他竟没有倒下,虽然步伐不稳,但依然立在场上。   星翎并没有因为皇晟受到重创而罢手,他又一记手刀击中他的后项,已经不堪重负的皇晟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重击,他“咚”地一声跪倒在地,然后重重倒下。   “十、九……”裁判见皇晟处于昏迷状态,开始读秒。   一开始就放弃不是很好吗?星翎俯瞰着脸上还充满稚气的皇晟气若吐丝地趴在地上,忍不住叹息。   爸爸、妈妈——。皇晟脑海里浮现出父母被杀的那一幕,母亲鲜血淋淋的脸以及歇斯底里的叫喊刺激着他的神经,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到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我要放弃了吗?我要放弃了吗?他似乎又看到那人残忍地杀死他父母的场景,与往昔他们一家人和睦的场面交织在一起,不!不!!不——!!!   “五、四……”已经没有时间了。 星翎见胜负已定,转身准备下场,突然,皇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比,比赛还,还没结束!”他挣扎着站起身,同时抹去嘴角的血迹,“我说过,我也必须成为灵警!我绝对,绝对不会认输!!”   “真是不死心!” 星翎回过头,看着连站立都困难的皇晟。   皇晟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团白光将他全身包裹住,治疗着他的伤势。   竟然直接用灵气治疗,皇晟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在治疗方面绝对是天才!星翎微微皱眉,眼看着受到重创的皇晟身体正在逐渐恢复。   皇晟也感觉到原本巨痛、沉重的身体现在变得轻盈起来,刚刚受的伤在白光中渐渐全愈,而在他的伤势治愈后,白光也并没有消失,好像随时准备再为他治疗。   一定是爸爸和妈妈!他们也帮我!皇晟的眼里含着泪水,请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握紧双拳,准备还击了:   “神圣的风之精灵,请以你强大的力量赐我飞翔之翼,助我有与风共舞的能力!漂移!!”这是加速咒,虽然时间有限,但在这期内,皇晟的速度将是平常的百倍。   皇晟好像消失了一般,因为他的高速运动,场上开始刮着一股旋风,同时束束电光和火光从四周袭向站在中央的星翎,星翎并不惊慌,他甚至连动也没动就将皇晟的攻击全部弹开,场上的人都清晰地看到一条条灵络在星翎周围组成了一个防御圆,就好像一张太极图,皇晟的攻击进入星翎的防御圈后,他身上的灵络就如同有着柔软触手的珊瑚球一般,轻轻将雷电和火炎弹弹开,完全将太极的柔拳用在了灵络上,可以说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没用?!皇晟一惊,那就试试这个!   “风戒之锁,薄纱之链,终年吹佛大地的不息之风啊,化为禁锢的枷锁吧!!”   皇晟话音刚落,星翎的周围凭空出现一阵飓风,吹得地上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星翎本能地护住了眼睛,正欲跳开却发现这股飓风正在逐渐缩小,像锁链一样将他的全身缚住,竟让他动弹不得。   “成功了!”皇晟欣喜地叫道,但他也深知风之枷锁困不住星翎多久,他赶忙吟咒:“愤怒的火龙啊,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将我们的敌人在无坚不摧的爆炎下化为灰烬吧!!!”   “!!”糟了!星眼看着烈炎狂袭着冲向自己,而他的身体却被飓风困住,根本逃不开。   这家伙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咒法?星翎将全身的灵力聚集在掌心,可恶,想不到竟会用到那一招!!   “轰——”爆炎如同咆哮的火龙一般直冲星翎,将他吞食。   全场的人见形式逆转,原本担心皇晟的心转而担心起星翎来,连皇晟自己也懊恼不已。   惨,竟然对星翎用了绍佐大哥给我的法术书上的咒语!那些法术可是连一幢大厦都可以轻易摧毁的超强咒术啊!星翎不会有事吧?不会死了吧?一想这,皇晟的心提了起来,糟糕,被逼得太急,我竟想也没想就用了,星翎,千万别出事啊!你也是想要成为灵警的人啊!!他竟忘了现在是自己和星翎只能胜出一人的考试,竟为他祈祷起来。   火光渐渐散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星翎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柄半米来长的灵剑,虽然他并没有受伤,但却有些气喘,看得出挡住这一击用去了他很多灵力。   “啊!!”皇晟惊叫着,虽然不想星翎受伤,但也不至于连他这么有信心的一击都没有效果吧?   风吹舞着他星翎的长发,让他看起来越发柔美,手中的灵剑发着萤光,他正视皇晟:   “你应该觉得荣幸,能够看到这一招。”   “啊?”星翎还有招数没有使出来啊?皇晟欲哭无泪。   星翎将灵剑缓缓平放于胸前,慢慢往右滑去,其速度之慢,完全可与乌龟比拟,风卷着落叶从场上吹过,皇晟也呆在了原地:   “星翎,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被打傻了?这算哪门子的秘密武器啊?   星翎没有说话,皇晟也完全不明就理,他自顾自地说:   “那我要进攻咯!”星翎,对不起了!我一定要成为灵警!!   皇晟的手上聚集了一个火炎弹,他与星翎的距离这么近,而他的速度这么慢,再加上脑子有点不正常,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够了吧?皇晟将火炎弹用力丢向他。   火炎弹飞速冲向星翎,而他好像混然不知似地继续舞剑,但就在火炎弹离他只有半米远的时候,竟凭空消失了!!   “咦?!”皇晟愣住了。   正当皇晟准备再进攻一次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出现了“呼呼”的风声,他猛然回头,却见刚刚自己抛出的火炎弹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自己身后。   “啊——!!”随着皇晟的一声惨叫,火炎弹正中他的后背,将衣服烧出一个焦黑的大洞,骨头也受到重创,他摔倒在地,“怎,怎么回事?!”他抬头望向前方的星翎,他依然自顾自地在舞剑,好像跟他毫不相干。   虽然皇晟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台上的一部分人却将星翎的动作看得真切,就在火炎弹离他只有半米远的时候,他以百分之一秒的速度转身将灵剑轻轻一推,一道白光从灵剑上震开,火炎弹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飞了出去,然后他又继续原本极缓慢的动作,其间只用了0.01秒,不是常人所能看到的。   皇晟挣扎着站起身,却听见一阵风声,他还来不及反应,右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前方的星翎依然继续舞剑,很难想像是他做的。   究竟怎么回事啊?皇晟抹去脸上的血痕,感觉好像有鬼魅攻击他一样。   “嗖嗖嗖”又是三剑,皇晟的左肩、右臂和右腿被狠狠地刺中,他“咚”地一声又一次摔到在地,若不是星翎剑上凭空出现了血迹,他还真不敢相信。   “太极剑?”皇晟仰望着星翎,此时他已经停止了舞剑,将剑高高举起:   “呀——!!” 星翎将灵剑重重刺向地面。   “轰轰轰”随着灵剑插入的地方,格斗场的地面开始裂开,好像七级地震一样,巨大的裂缝迅速往四周蔓延,不到半分钟,场上竟出现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星翎站在阳面,皇晟则趴在阴面,而灵剑则插在太极图的正中央。   难道是刚才舞剑的时候画的?!皇晟惊恐地看着凹陷的地面。   “还没有完!”星翎握住灵剑,用力往地底插去,“啊——!!”他大叫着,灵剑已经有一半插进地面了,而太极图的两边也开始翘起,就好像正在慢慢关闭的两扇门,趴在阴面中间的皇晟也开始往下滑去,他拼命地想要抓住地面,可惜根本没有用,这股力量实在太惊人了!!   “啊!!”观看的人看着逐渐闭拢的两块大石板,心都提了起来,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哇啊啊啊——!!”随着皇晟的一声惨叫,石板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般又分别倒在了地上,空气里扬起了一股巨大的烟雾。   烟雾渐渐散去后,星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场上,皇晟则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右手和左脚都扭曲在一边,他双目紧闭,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呼吸上了。   “十、九、八……”虽然知道皇晟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但裁判还是要读秒,“三、二、一,第二场,星翎胜!!”电子屏上皇晟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大红叉。   裁判刚宣布完,星翎就瞬间移动到皇晟身边,将手放在他胸口,开始替他治疗,同时两名灵警抬着担架上场,将皇晟抬了下去。   太极剑的力量太惊人,连我自己都无法撑控,若是把捏不好,恐怕连我自己也会丧命!星翎看着不住颤抖的双手,再望向躺在担架上,气若吐丝的皇晟,本来以为可以轻松获胜的,想不到竟然会用到这一招!      第十四章 新人报道   在一片漆黑阴暗的环境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皇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要去何方,他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走着。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皇晟环顾四周,他第一次身处这样的地方,有些想哭,对了,我跟星翎比试来着,然后就到这里了,难道——!!我已经死了吗??皇晟一惊,他想起最后那两块慢慢向他合拢的大石块,想起最后那撕心裂肺的痛,心顿时凉了半截,我死了吗?我就这样死了吗?他趴在地上,泪水从眼眶滚落,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突然,一道亮光从皇晟头顶射下,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好像电视剧中被UFO召唤的外星人,身体顺着光束向上飘去。   我要去天堂了?皇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飘向光亮的出处。   ……   TMX市北鬼街   皇晟慢慢睁开眼,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脸上似乎被盖了一张白布,他伸手将白布扯下,翻身坐起。   “啊!!”当看清楚四周的境况时,皇晟惊叫出声。   他躺在一个白色的棺材里,身上穿着寿服,右边是一个供桌,上面有他的黑白照片和一个燃着三根香的小香炉,看着这一切,皇晟的泪水哗哗地淌下:   “我真的死了吗?阿续连灵堂都为我设好了,呜呜呜——”   “你醒了?”寒续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他探出个头,“来帮忙做饭。”   “阿续!”皇晟看到寒续顿时悲从中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我再也不能帮你做饭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少吸烟,切菜的时候不要再切到手,以后没有人替你治疗了,呜呜呜——”虽然有时候皇晟也很气寒续,但一想到从此他们人鬼殊途,泪水就犹如绝堤的江水,“阿续——,呜呜呜——”   “哦,我知道了,你安心地去吧!”寒续双手合十。   “什么叫我安心地去吧!我特意回来看你的,你就这个态度吗?”本来就非常郁闷的皇晟见寒续还是这样不冷不热地,怒道。   “那里有香,饿了自己吃去。”寒续道,“要不我再给你烧点蜡烛?”   “阿续——!!”皇晟抓狂地叫道。   “咦?皇晟怎么——”还没跨进门星翎就听到皇晟的叫声,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更是吃了一惊。   “星翎,我不怪你,”皇晟见是星翎,泪水又下来了,“那只是意外,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星翎觉得很奇怪。   “要怪就怪你太弱了,轻轻一碰就死了,”寒续漫不经心地说,“晟,你就当早死早投胎,安心地去吧!”    “臭阿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皇晟怒吼道,“我要缠着你缠着你缠着你——!!”他阴深地说,心里的悲伤被愤怒代替,   “皇晟的怨气好重,”星翎汗道,“不过,我记得你没有死啊?只是右手和左脚骨折而已。”   “咦?!”皇晟怔住了,“那,那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自己躺的棺材和身后的供桌问。   “啊——!!”突然一声大叫从工作室门边传来,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伯,他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房东,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皇晟,尖叫道,“诈尸啊——!!”   “晟,你放心,每逢初一十五我会给你烧纸的!”寒续不由分说地把皇晟按进棺材。   “我还没死!!!”皇晟怒发冲冠。   “寒续,这是怎么回事!”房东似乎明白了,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寒续,“你不是说因为要给皇晟办丧事钱都用光了,房租下个月再交吗?”   “是的!”寒续坚定地点头。   “那这是怎么回事!!”房东指着坐在棺材里的皇晟尖叫道。   “那家伙捣乱地府,被赶回来了。”寒续一脸正经。   “你当我是猪啊!!”房东只是一个普通人,才不会相信寒续的鬼话。   “请不要侮辱猪。”寒续回答。   “房租有多少?”星翎有些可怜这个房东了,他问皇晟。   “七百块而已。”就这地段,就这面积,七百块已经非常便宜了,但就是这么便宜,他们还老交不上房租,工作室也老是入不敷出,寒续已经从绍佐那里预支了三年的薪金,还经常在外面捉捉小鬼驱驱小幽灵,但到现在他们还是一分存款都没有,原因是:寒续太能吃了,外加烟不离手,他们会有钱才怪!   房东正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一个鼓鼓的信封递到他面前,他看看递信封给他的银发少年,不知何意。   “这是未来半年的房租。” 星翎说。   “咦?”房东第一次遇到他们能这么爽快地交出房租,他有些怀疑是否在做梦。   “我以后要住这里,就当是预支吧!” 星翎解释道。   “欸?!”寒续和皇晟都吃了一惊。   “那就最好了!”房东忘了刚才的不快,欢心雀跃地拿过钱,“我走了,你们继续办‘丧事’吧!”   “星翎要住在这里?”皇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从今年开始新人都要跟着前辈们学习一段时间才能单独出任务。”星翎点头,“这是委命函。”他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寒续。   “这么说星翎已经是正式灵警了,恭喜你!”皇晟衷心道喜。   “你也被淘汰了,恭喜你。”寒续大致看了一下委命函,上面说星翎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要跟着寒续出任务,他也要尽他所能将他的经验传授给他。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皇晟不爽地叫道。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星翎安慰皇晟。   “嗯,谢谢你,星翎!”   星翎能来实在太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寂寞了!皇晟欣慰地想。      此时,地府内城,十老居所   “那个叫星翎的孩子去寒续那里报道了?”历王问单膝跪在大殿中央的绍佐。   “是的。”   “不过在比赛时他的杀气……”包王有些迟疑。   “是啊,虽然那孩子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优秀,但我们都很担心他在第三场考试时所发出的杀气。”余王赞同道,“让他成为灵警,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也有些在意,所以安排他去了阿续那里。”绍佐答道。   “但寒续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蒋王皱眉道。   “请放心,寒续现在的情况很稳定,皇晟也在成长,如果星翎有什么事他们一定会马上告诉我。”绍佐已经考虑周全了。   “星翎的身份太神秘,让灵情司再好好查查他!”毕王提议道。   “我已经吩咐阿成了,只是现在警力紧张,可能要过些时候才会有消息。”绍佐回道。   “关于你提出放宽灵警条件的提议,”黄王说,“我们考虑了一下,可以实施。”   “谢谢十老!”绍佐喜道。   “唯一不允许的事是,”陆王接着道,“晟不能成为灵警!”   绍佐猛然抬头,惊异地望着竹帘后的十老,但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应道:   “是!”   “我们这么做的原因,你能理解吧?”很少说话的董王带有安慰的口吻。   “是绍佐考虑不周。”绍佐垂下眼睑。   “嗯,你先下去吧,孔老那边已经做好再次考试的准备,你们灵司殿和文司殿这段时间有得忙了。”薛王道。   “是!”绍佐退下。   走在回灵司殿总府的路上,绍佐心情沉重。   成为灵警是晟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和动力,但现在……,我要怎么对他说呢?   第十五章 失首城   在某处的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出阴森的笑声:   “嘻嘻嘻,终于完成了,终于完成了!接下来要怎么玩呢?孩子们,让爸爸体会一下你们成长的快乐吧!!哈哈哈——!!”   “咕咕咕”洞底的某物发着奇怪的声音,好像迎合着他。      TMX市北鬼街   皇晟看着正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的星翎,半蹲在他面前,问道:   “星翎,你的太极拳在哪里学的?武当山?”   “不是,”星翎睁开眼,“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啊?不会吧?看电视可以变得这么厉害啊?我怎么不知道?”皇晟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但也没学会一招半式。   “当然了,你看的都是没营养的肥皂剧,能学到才怪!”坐在沙发上,木然地叼着烟的寒续插嘴道。   “你能看到这个吗?”星翎说着释放着灵气,一道道极光一样的淡蓝色光芒从他身上扩散着。   “嗯,能看到。”皇晟点头,“是灵脉,我听寒续说过,是念力所致。”   “我可没这么教过你。”寒续否认。   “这不是灵脉,”星翎解释,“灵脉的确是念力所致,但只是灵能力中极少的一部分,非常细,所以才称之为‘脉’,而这个,以前的叫法是灵气,现在叫灵络。”   “灵络?”皇晟第一次听说。   “嗯,灵脉是念力所致,只要意志力强,就算是普通的人类也可以拥有;但灵络不一样,只有灵能者才有,而且可以根据灵能者力量的大小和意志任意改变其状态,”星翎说着,原先像极光一样的灵络又变成了像珊瑚球触手一样的条状物,然后又变成了像是宗青那样的彩带,然后又在手中聚集,形成了一个灵弹,“以前不管灵络和灵脉都统称为灵气,现在则对其做了细分,灵脉只是初级的灵能力,灵络则是高级的。”   “原来如此。”皇晟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你的灵剑和阿续的灵鞭都是由灵络幻化而成的?”   “是的,” 星翎点头,继续道,“灵络的功能很多,若是懂得运用,哪怕是最简单的动作都能有致命的杀伤力。”他收回了散发在全身的灵络,“我的太极拳也是如此,其实很多动作都是我自己瞎编的,大家之所以会觉得厉害,都是因为灵络的关系。”   “这么说我也可以了?”皇晟欣喜地叫道,能够像寒续和星翎一样强,是皇晟梦寐以求的事。   “这个……”星翎沉吟道,“要依照个人的天赋了,晟,你不是战斗型的,不过,若是能把灵络更好地运用在治疗术和净化上,也会很厉害!”皇晟净化那两只修罗和可以直接用灵络治疗伤势的那一幕至今还印在星翎的脑海里。   “可是,可是……”皇晟听了星翎的话直想哭,以前寒续老说他不行,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偏见,可是现在连星翎也这么说了,他真的很泄气。   正当皇晟郁闷得不行时,屋内金光一闪,一张纸出现在寒续上方,然后像雪片一样飘在他手里,寒续伸手接过:   “有任务了。”一看就知道是任务书。   “奇怪,为什么绍佐大哥没来?”皇晟嘀咕着,以前都是由绍佐送来或是让寒续直接去地府取的。   “听说要进行新的考试。”星翎道,“以前被淘汰的考生有不少被叫回去重新参加隐部和医部的考试了,绍佐大人应该会很忙吧!”   “咦?隐部和医部?!”皇晟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 星翎有些支唔,“是这次才新设的考试,所以……”   皇晟的治疗能力有目共睹,但却没有收到医部的考试通知,星翎也有些奇怪。   刚刚星翎不是还在夸我治疗能力强吗?就算我没有资格成为像阿续和星翎那样的灵界警察,但医部的考试,总应该让我试试吧?绍佐大哥说我的能力很强,说我是很特别的孩子都是骗我、安慰我的吗?皇晟直想哭。   “走!”寒续看完任务书,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风衣。   “晟去吗?”星翎问皇晟。   “他不是灵警,不能去。”寒续不由分说地拒绝了。   阿续!皇晟惊异地望着寒续,泪水顿时漫出了眼眶,虽然以前也常被寒续打击,但与他划清界限,并且这么坚定地将他拒之门外,这是第一次!   “你那么弱,我可不想花时间救你。”寒续停下正欲迈出门的脚步,微微回过头,冷冷地瞄了皇晟一眼,然后径自离去。   皇晟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咬紧牙,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巨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懦夫,但他的身体却因为心痛不住颤抖着。   “……” 星翎看着皇晟不断抽动的双肩,张张嘴,但还是将心里想安慰他的话收了回去,他快步跟上寒续。   就因为我不是灵警吗?就因为我的力量不够吗?阿续才会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当同伴!皇晟听到寒续和星翎下楼的脚步声,泪水顿时倾泄而出,他紧咬下唇,以防止自己哭出声,我真傻,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绍佐大哥以前全是骗我的!我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不应该呆在这里!就算,就算成不了灵警,就算不是仇人的对手,就算会因此而丧命,我也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我永远也达不到的事情上,我一定要依照自己的力量为爸妈报仇!!哪怕会因此下地狱,我也绝不放弃!!   皇晟狠狠地抹去眼里的泪水,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在工作室对面的大楼上,一名穿着小丑衣,画着小丑脸的男子双手抱胸地站在楼台上,他看到皇晟从楼里冲出后将手张开,一只雪白的鸽子从他刚才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它拍拍翅膀飞向远方,同时他也从十五层的高楼上跳下,消失在半空中。   寒续和星翎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失首城的地方,失首城位于蜀州一个没有名字的山区里。   当地的气候有些怪异,早晚温差较大,有时上午晴空万里,中午风雨交加,晚上寒风凛烈,一天之内就能经历三个季节,即使如此,半山腰依然百花齐放,山林高耸如云,林间鸟语花香,远处高山上的雪水融化后顺着山涧潺潺流敞,汇集成一条条小溪流向远方,如同人间仙境。   这里是二战初期欧洲的一名叫罗伯.斯坦福的贵族艺术家在采风的时候无意发现的,随着战火的蔓延,他索性变卖了家中的财产搬到这里,在半山腰中建起了一幢独立别墅。因此地地处偏僻,极少有外人出现,山民们虽然贫穷,但朴实憨厚,乐于助人,他们对这位外地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们帮他修房子、引水渠,他也给了山民们不少物质帮助,也正因为他的资助,几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的山民们渐渐有了自己的商店、学校、医院,他们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罗伯热爱行为艺术,对推理也有着极大的兴趣,他远离了战火硝烟的战场,来到这一方净土一住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间,他雕塑了数以百计的雕像,这些雕像的灵感都来缘于他亲眼见到的战场上暴尸于荒野中支离破碎的尸体,这些作品形状恐怖,令人毛骨耸然,它们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没有首级,失首城也因此而得名,后来失首城也成了这片地区的代号。   山区的交通极不方便,所以一直没人知道在这里有一幢豪华的欧式别墅,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诡异事件,失首城才名声大噪。   事件发生在1958年,失首城建成的第十六年。   当时负责罗伯生活起居的是山下的两名山民,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所以这两名山民一周才去一次,不仅要替他打扫别墅,还要为他带去未来一周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但在2月17日那天,他们打开别墅大门时却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景象。   罗伯全身赤裸地跪在大厅中央,正对着大门,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好像虔诚地祷告着,但他的首级却不翼而飞,鲜血从项上的断裂处缓缓顺着冰冷的尸体滴在血红的地毯上,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和他姿势、动作一模一样的雕像,当时两名山民惊诧不已,急忙找来了附近镇上的警察。   警察在罗伯的卧室里找到一封遗书,大致内容是说他要完成本世纪最伟大的集推理与行为艺术为一体的挑战,即找到他失踪的首级。   罗伯在遗书中要求将别墅改建成旅馆,以便支付这幢别墅未来的维护费用,并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专门用来奖励发现他首级的人。同时他也留下了一笔捐助金给警方,希望他们能够协助自己,他要求警方将他的尸体搬走后不要移动别墅里的其他任何东西,警方可以在别墅内拍照片,也可以将他的尸体进行解剖,但三天后必须将此幢别墅关闭,直到在他生日当天——8月26日那天才能重新开启,遗嘱也在那天正式生效。他还要求警方将此事保密,直到那天才公之于众,并将他们手上的所有资料留给想要得到那份奖金的人,以做到绝对的公平!   这是自杀无疑,本来就警方的立场来说,是不能任由他这么做的,但是二战之后,一切百废待新,物资极其紧缺,那笔捐助金对于当时的政府来说是笔不小的款项,再加上这也是当事人本人的意愿,当局经过再三思量后决定尊重他最后的愿望。   三天后,警方搬出他的尸体后关闭了别墅,不让任何人进出,同时也封锁了消息。直到在罗伯生日当天重新将别墅打开并将此事公布在各大报纸上。   这个消息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在世界各处传开了,很多想得到那笔奖金的人蜂拥而至,但全都无功而返,就好像这是罗伯给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渐渐地,此事也被人们淡忘,只有一些热爱行为艺术和推理的人才会到此探秘,但在一个世纪以后,这个沉寂了一个世纪的失首城再一次风起云涌。   事情发生在这个月7号,因为失首城地处偏僻,交通极不方便,所以到此的人都不仅仅是好奇来的,奖金虽然诱人,但他们更愿意接受一个世纪前的挑战。   当时在别墅入驻的有九人——一名负责管理别墅的管家、两名负责照顾客人饮食起居的佣人和六名远到而来的客人。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4月8日是提供补给的那天,几位山民推着小车到达别墅时却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早餐还好端端地放在餐桌上,饭菜微微冒着热气,好像等待着客人们享用。别墅也和往常一样,打理得有条不紊,但偏偏住在里面的九个人都神秘失踪了!   没有任何征兆,客人们的衣物都留在房间里,管家的办公桌上摊着记事簿,日期刚好是4月7日,但才写到一半,厨房里煲着晚上要吃的老鸭汤,没有任何理由让人相信他们会集体失踪,但偏偏他们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警方查探了五日,没有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只得将此案转到了警方的特殊部门——TMX市灵学院。   在这里不得不交待一下TMX灵学院了,很久以前TMX灵学院就与人间界中的警局联手,一旦警方遇到无法以常理解释的、超出警方能力的、超自然的案件都会转由TMX灵学院办理,那时的灵学院会让自己的学员进行查探(详见《异少年历》)。   自从灵学院被归入灵司殿所辖后,绍佐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现在的灵学院只负责培养学员和代表灵界接受人界的灵异任务,至于任务的分配则交由灵情司管理,负责查探的也全部是正规的灵界警察,当然了,这些改革人类的警察局不会知晓,他们有什么疑难案件依然会交由灵学院处理,所以,现在的灵学院也是灵司殿对外的一个窗口。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案子之所以交由寒续和星翎这样高级别的灵界警察是因为负责进行资料调查、考查任务级数的灵界警察失踪了!!虽然灵情司旗下的灵警只相当于人类世界中的巡警,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看来这绝不是普通的灵异案件,搞不好和近期内那个活动异常频繁的组织有关!   寒续和星翎从TMX市到离失首城最近的I城需要乘坐五个小时的新干线。   新干线像银色的子弹一样飞速穿过城市和乡村,现在是旅游淡季,搭乘的客人并不多,宽大的车箱里只有他们两人,显得很空旷,寒续靠在墙头,缠绕在他耳边的尖叫声令他的忍耐力已快到极限,他撑着快爆炸的头,心烦意乱。   坐在另一边的星翎看着寒续一脸痛苦,觉得奇怪。   他怎么了?对晟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才受到良心的遣责吗?   “喂!”寒续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干嘛!” 星翎像刺猬一样全身戒备。   “打昏我!”寒续道。   “什么?” 星翎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点!!”寒续已经快到极限了,根本没有人能理解这种无间的痛苦。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不会这么做的。” 星翎正色道。   “收起你无知的责任心,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寒续瞪着星翎,眼神阴冷而充满杀气。   “哼,对于能够向昔日的同伴说出那么无情的话的人,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只是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吗?” 星翎冷笑道。   他究竟在想什么?又一个让我无法洞悉的人,看来此人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星翎话音刚落,只在眨眼间,却发现寒续不见了,同时一阵风声从他右边响起,星翎本能地用右臂一挡,寒续的拳头正好落在他的手腕处,生生作痛。   好快!什么时候——。竟在这种地方出手,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的安全,他真的是灵界警察吗?   不等星翎反击,寒续又一记手刀落下,却被星翎灵活地闪开,正当他也准备动真格的时候,新干线缓缓停了下来,两人这才注意新干线已经停在中转站了,同时广播里响起列车员甜美的声音:   “T站已经到了,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本次列车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往I城;T站已经……”   “咝——”车门开了,寒续在车门开启的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拿出香烟狂吸,香烟顿时燃尽2/3。   整个世界清静了!   他在干什么?星翎对寒续毫无预兆的行为弄糊涂了,他跟了下来,看着寒续已经冷静下来的脸,更觉奇怪:   “怎么?不打了?”他问道,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刚才被寒续击中的右腕还在隐隐作痛。   “咦?”寒续回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 星翎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刚才挑衅的人不正是你吗?”   “哦。”寒续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精神崩溃,可恶!就没有办法把那个声音去掉吗?究竟为什么要缠着我?   “先生站内是不能吸烟的,那边有吸烟区。”一名工作人员过来阻止道。   “谁规定车箱里不能吸烟的?”寒续真想把制定这规定的人的脖子拧断。   “车箱内是不能吸烟的,但列车内也有专门的吸烟区。”工作人员答道。   “啊!!”寒续无不郁闷地叫道。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烟鬼,为什么会视烟如命?刚才他分明是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他不是吸烟而是吸毒!他究竟在压抑什么?星翎看着寒续一脸的郁闷,心中的疑惑更加了一层。   从I城到失首城有一班一天只有一班的公车,他们到候车室的时候,已经有一对姐弟等在那里了。   女孩大约有二十岁,眉清目秀还略带有一些稚气,眼里却透着淡淡的忧郁,弟弟则只有十五岁的样子,总是笑嘻嘻的,一双好奇的眼睛望这望那,当他看到星翎的银发时,嘴巴张成了O字形:   “好漂亮的银发啊!在哪里染的?”他说着就无所顾及地想伸手去拉星翎的马尾,却被他姐姐重重地打开:   “小武,不要没礼貌,”她喝止道,然后向星翎道,“对不起,弟弟年纪小,不懂事。”   星翎冲她淡淡一笑,以示不必介意。   “啊,你的眼睛是绿色的,我听说狼的眼睛也是绿色的,你是狼人吗?”小武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寒续身上。   寒续瞄了他一眼,继续吐着烟圈,没有回答。   “小武!”姐姐嗔道,“你再这样淘气我就不带你去找爸爸了!”   “你们是去探亲的?” 星翎问道。   “嗯,爸爸在失首城当管家,我们去看他。”姐姐答道。   “当管家?” 星翎喃喃道。   是了,警方暂时封锁了九人失踪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已经失踪七天了。星翎暗忖。   开往失首城的班车到了,上车的加上寒续和星翎一共有七人,除了他们和那对姐弟外,还有一对二十五、六岁的恋人和一名三、四十岁的外国男子。   小武的个性活泼,对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非常好奇,他趴在座位的靠背上,问他:   “你就是传说中的外国人吗?”   “小武,不可以没礼貌!”姐姐对这个好动的弟弟有些头痛。   “哈哈,没关系,我叫爱德.斯坦福,你呢?”爱德爽朗地笑道。   “啊,你会说中文啊!”小武惊道,“我叫小武,她是我嫁不出去的姐姐,小文。”   “斯坦福?”那名青年男子想起了什么,“你也姓斯坦福,那你和失首城的主人罗伯.斯坦福先生是什么关系?”   “他和我爷爷是同胞兄弟。”爱德道。   “真是幸会,我叫张昌,你们叫我阿昌好了,她叫刘艳,我们是来新婚旅行的。”阿昌的个性也非常随和。   “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做新婚旅行吧?”小文问。   “哈哈,的确,我们都是美术学院毕业的,一直听闻失首城有着本世纪最伟大的行为艺术,早就想来了,今天正好如愿以偿。”阿昌笑答,他说着握紧了刘艳的手。   “我和姐姐是来看爸爸的,阿昌哥他们是来度蜜月的,爱德叔叔则是来看叔叔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你们呢?”小武问星翎和寒续,“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我叫星翎,只是来玩的。” 星翎简短地介绍道。   “你呢你呢,绿眼睛的哥哥。”小武毫无顾忌地问寒续。   “我饿了。”寒续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道。   众人顿时无语。   七人到达失首城山脚下的县城时已经傍晚了,此地已经今非昔比,虽然还是透着大山的气息,但也渐渐进入了商业化经营,几人一下班车就被一大堆人围着,喋喋不休地介绍他们的旅馆、饭店和直接开往失首城的“豪华”马拉车。   小文和小武见父心切,搭上一辆马拉车就走了,爱德、阿昌和刘艳则有意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想在小县城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失首城。   星翎是想当即去失首城的,可惜他刚转身,就发现寒续被一个饭店老板拉走了。   县城的条件有限,饭店的卫生状况可想而知,在一个不到五十平的饭店里挤满了当地的山民,他们毫无顾忌地大声谈论着,看着油腻的桌椅、衣着邋遢、吐着刺鼻的烟雾、高声喧哗的山民们,星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家时,寒续已经在里面坐下并叫了几大桌子的菜。   虽然星翎对寒续没有丝毫好感,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前辈,也算是自己的上司,星翎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他对面,两人依然是一言不发,正当气氛非常冷场的时候,一个六、七十岁,满脸皱纹的老头拿着一叠资料到他们面前:   “两位,你们是去探秘失首城的吧,我这里有非常宝贵的资料,十块钱一份,包你们能顺利得到奖金。”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寒续反问。   “来一份吧!” 星翎见他年纪大了,也不忍拒绝。   老头卖了一份后就走了,星翎白了寒续一眼:   “你有没有同情心?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再说我们也不缺这个钱!”   “滥用同情心是要付出代价的。”寒续吸了口烟。   就在星翎刚刚拿到资料,还没来得及看时,一大群拿着同一份资料的老头、老太太、小孩蜂涌而至,顿时将小饭店挤得水泄不通,星翎被他们围在中间动弹不行,只得全部买下,正好饭菜也上上来了,寒续才懒得管他,开始大快朵颐。   “叮叮,叮叮”,一声声铃声回荡在山区上空,饭店里的山民一听就明白了:   “又有人去失首城了?”   “你们怎么知道?” 星翎从人堆里探出头问。   “这是失首城的铃声,真奇怪,失踪的那几个人还没回来吗?”一个山民问。   “好像没有。”另一人也不太确定。   “为什么会有几人失踪?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星翎迫不及待地问,他急于想开始工作。   “谁知道,后来不是又有人来过,不都没事吗?可能过两天他们就会回来吧。”山民们对此还挺乐观。   “那现在失首城还有其他人吗?” 星翎左手递钱出去,右手就被塞进一堆资料。   “有的,里面有警察留守。”山民道。   失踪并不代表死亡,再加上这里的经济完全是靠旅游业拉动,当局不敢无故关闭失首城,将案件交由灵学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加派了失首城的人手,但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一小时后,寒续已经吃饱喝足,星翎的周围也堆起了小山般高的资料,这些资料一字不差,甚至连标点符号也是一样的,更让星翎郁闷的是,他们一出饭店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为民服务的专栏,旁边就放着一叠免费的资料。   资料上除了对失首城的来源做了详细的讲解外,还给出了当年警方对罗伯的尸检结果。   砍头绝对是致命伤,但警方在罗伯的胃里发现了安眠药,也就是说在他失去首级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他们还发现当时的罗伯已经是癌症晚期,能长癌的地方都是癌,就算他不自杀,不出三个月他一样会死。   可是罗伯的首级在什么地方?警方当时也做了非常详细的检查,发现别墅里所有的门窗都被人从里面锁住,两名山民也回忆说当时大门的插捎也是从里扣着的,他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后来警方排除了两个山民联合作案的可能,也就是说当时的罗伯身处于一个完美的密室中,那他的首级绝对还在这幢别墅的某处,但不管警察怎么检查,也找不到罗伯的首级。   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查找,别墅所有的地方都被人查找过了,但依然一无所获。   现在基本上有四种假设:   罗伯是被人谋杀的,如果遗书是凶手逼着罗伯写的,这个假设也可以成立,可是凶手是怎么完成这完美的密室呢?窗户没有被破坏,门是两名山民一起破门而入的,凶手又是怎么在这密室中全身而退的呢?   那么,罗伯是被人失手杀死的吗?如果是的话,那遗书就不成立了,经过笔迹鉴定确定是罗伯本人的,如果是被人失手杀死,遗书的存在就非常奇怪了。   也有人认为当时那具尸体不是罗伯的,以当时的警力和条件,是不可能检查DNA和指纹,警方也仅凭借着尸体所穿的衣服和当地山民的指认确认死者的身份,当时的确让人深信不疑,不过在科学发展的今天,也有不少人对于死者的身份感到了质疑,可若死者不是罗伯,究竟会是谁呢?真正的罗伯又到哪里去了呢?他又是怎么从这间密室中离开的?这又是一系列的迷。   最后就是自杀了,若是自杀,当然很容易将现场布置成绝对的密室,而且罗伯自杀的动机也成立——患有癌症晚期,没什么时日好活了,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流芳百世,为了不默默无闻地死去,他选择将自己变成最伟大的艺术品,可是他怎么在昏迷后自杀,又怎么在自杀后将首级送到其他地方的,这是整个案件最大的疑点。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哪怕是再豪华的马拉车也不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载人去失首城,所以寒续和星翎只能运用法术。   借助风力自然是最快的方法,在空中就能看到半山腰灯火通明,一束束耀眼的彩色光束直冲云宵,将天映得通红,那里就是失首城的所在了。   失首城虽然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却丝毫不逊于本世纪的五星级宾馆,一幢三层高,占地约一千坪的欧式别墅耸立在半山腰的草地中央,旁边是十来个聚光灯,美丽的光芒从各个方向射向失首城,将它映得格外漂亮。   寒续和星翎趁着四下无人,降落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步行走向失首城。   失首城的大门约有两米宽,三米高,门把上有着典型的欧式风格的雕花,大门的左上方有一根细绳,细绳上方是一个铜钟——即古老的门铃,此时大门紧闭,星翎拉了拉细绳。   “叮叮,叮叮”,一声声刺耳的铃声回荡在山里。   不一会儿,一个小木窗从大门的斜上方打开,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问道:   “谁呀?”是小武。   “是我们。”星翎见他们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   “啊,你们也来了。”小武将门栓解开,开了门。   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罗伯最后的作品——他本人死状的雕像,它正对着大门跪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像在对天祷告,虽然已经经过近一个世纪的风雨,它依然和当年一样,守望着屋外蔚蓝的天空和青翠的草地,只是没有人知道失去了首级的它会有怎样的表情。大厅里的吊灯依然和以前一样装载着蜡烛,桔黄色的小火苗随着屋外的风扭动着身躯,让映照在雕像上的光忽隐忽现,使得这具失去了首级的雕像给阴森的夜晚平添了几份诡异。   雕像后面两米处是一道镂空的屏风,高一米,长一米五,屏风中间夹着一幅百花争艳图,画得非常细腻,但走到近处就可以发觉,这不是画,而是绣出来的,里面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由一针一线绣成,巧夺天工,正是八大名绣中的蜀绣。   屏风后面就是正厅了,正厅大约有三百来坪,正中是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楼梯上方的中央是一台老式的吊钟,嘀嗒嘀嗒、不厌其烦地前进,吊钟上方是一扇圆形的窗户,彩色玻璃拼凑成耶酥受难的画面,显得庄严肃穆。   楼梯两边分别放着四具形状各异的雕像,似乎是依照希腊神话中众神的装扮,也正如传说中的一样,它们都没有首级,在楼梯的右面有一架老式钢琴,钢琴旁边是一条细长的走廊,分别是管家房、佣人房、厨房和地窖;左边则是会客厅、餐厅、书房和杂物室。   “怎么会这样?”小文的声音从右边的管家房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么焦急和忧虑。   寒续和星翎随着声音走过去,这是管家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办公桌上还放着管家和小文、小武的照片,小文站在房间中央,愁眉紧锁,眼里有说不出的担心。   “李小姐,我们已经在尽力查找令尊和其他人的下落,请放心,很快就会有他们的消息。”留守在这里的警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警探。   “可是,爸爸怎么可能无故失踪?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小文深知父亲个性稳重,不可能不声不响地离开。   “没有发现意外和谋意谋杀的可能,也许他们只是结伴进山游玩了,过两天就会回来。”警察解释道,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失首城的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有一丝零乱。   “可是……”小文还想说什么,却被警察打断了:   “在他们失踪之后还来过几个游客,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一早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其他人没事?” 星翎问道。   “是啊,你们放心好了,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们会负责。”警察亮出了人民公仆的身份。   “就怕你也自身难保。”寒续悠悠地说。   “现在暂时没有专职的管家和佣人,所以要靠你们自己动手,”警察不理会寒续,“你们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问题,住宿的标准和费用在那边的备忘录上有写,住宿费你们可以先交给我或者也可以直接交到山下的管理部门,相信你们也知道,这是作为失首城的维修费用,食物在厨房里有,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做,费用已经包含在住宿费里。”   “真的可以随便吃?”寒续看到了希望。   “是的。”警察心想,反正你们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   “你们会亏死。”星翎看到寒续一脸窃笑,汗道。   “还有,别墅里的任何东西你们都不能破坏,也不能带走,否则将以原价的20倍赔偿。”警察已经兼职做起了管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带你们去客房。”   “什么时候能有我们父亲的消息呢?”小文忧心忡忡地问。   “我们已经在开始搜山了,相信不久就会找到他们。”警察还算耐心。   “姐姐,姐姐,”小武从外面进来了,他根本不知道父亲的失踪意味着什么,只是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奇。   “小武,别添乱。”因为父亲的失踪,小文没有了先前的好声气。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那里闪过。”小武指着对面通往二楼的楼梯,道。   星翎来不及细想小武的话的真实性,拔腿就往外跑。   “人影?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警察半信半疑地向正厅走去。   星翎站在楼梯下方,四下张望着,并没有发现异状,寒续见他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道:   “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要当真。”   “我说的是真的!”小武涨红了脸,为自己辨解。   “小武,爸爸都失踪了,你还有心情玩?”小文深知弟弟的性情,知道他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小武咬紧下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铛铛铛铛——”吊钟尽忠职守地敲了十一下,警察见时间已晚,为小武解了围:   “已经十一点了,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麻烦你了。”   以前的二楼和三楼都是库房,每层楼有十三间二十来坪大的房间,里面零乱地堆满了一具具已完成、未完成的雕像,在失首城的事传开后,世界各地的探秘者如潮水般涌入,当时这里热闹非凡,门庭若市,连走廊上也睡满了人,罗伯.斯坦福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早在一年前就将这些库房改成了客房,那些雕像也被利用起来,完好的雕像都放在醒目处,未完成的则都摆放在客房里,位置都恰到好处,倒也别出心裁。   跟那时的辉煌相比,现在已经冷清了许多,走廊两边忽闪忽闪的烛光似乎诉说着这一个世纪的苍桑,桔黄色的光芒将走廊两边的雕像印得格外暗淡。   与楼下的雕像不同,二楼的雕像主题是战争,每一具雕像都透着血腥和残酷,它们有的半跪着,好像在乞求生命的宽大;有的肚子被炸开,露出内脏和胸腔,好像嘲笑着人类的脆弱;有的失去了四肢,断裂处还能清晰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和被扯断的肌肉,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气息;它们中有穿着褴烂的平民服,也有的穿着残破的军服,胸前还依稀可见代表军功的徽章,有的甚至赤裸裸地站在那里。虽然它们都没有首级,但肢体语言更表达着对战争的恐惧与憎恨,这些雕像在跳跃的桔光中更显阴森和诡异,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   “姐!”小武看着这些形状恐怖的雕像,不由地抓紧了小文的手臂。   “不用怕,只是雕像而已。”虽然小文也有些害怕,但爸爸不在,现在她是小武唯一的依靠,身为姐姐,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弟弟。   “两位,你们住202和203,”警察带着小文和小武来到左边尽头的房间,道。   “分开住啊?”小武有些害怕。   “你都这么大了,又是男子汉,当然要一个人住了。”小文笑道,让弟弟宽心。   “哦!”小武嘟着嘴,有点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长大了,不能和姐姐住同一间房。   “你们住204和205。”警察向寒续和星翎道。   “真的可以随便吃?”寒续只对这个感兴趣。   “当然了,我住201,你们有事可以叫我。”警察要在这里守夜。   “麻烦你了。”小文道谢。   在二楼通往三楼楼道的拐脚处,一双红眸看着五人分别回房,也消失在黑暗中。  星翎住的205房位于楼梯这边,旁边203房是小武住的,除了电话柜上放着一只断手外,房间的布置都如同宾馆一样,只是外面还有一个五坪大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三张椅子,阳台外面对着远处的雪山,一阵阵凉风夹杂着雪原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为了避免影响客人休息,十点以后,别墅外面的聚光灯都被关掉了,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洒下,将一切都罩在那一片清新的白色之中,让人心旷神逸,但星翎无暇欣赏这世外桃源的独特景色,他确定其他人都睡了以后,悄悄离开房间,往三楼走去。   三楼与二楼的格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三楼的天花板有六个透明的玻璃窗,洁白的月光从上倾泄而下,细微的灰尘在月光中格外清晰,好像站在那里就可以飞往天堂。   三楼雕像的主题是病痛,这似乎是罗伯后期的作品,他将人们受病痛折磨的夸张化,比如肠子的一头变成蛇的模样,慢慢将其他内脏吞噬;又或是心脏像已经枯萎又无人摘采的果实,无力地吊在胸腔里,好像随时都会脱落,诸如此类,这也算是罗伯的真实写照,不知当年他在雕塑这些雕像时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没有客人入住,走廊里的蜡烛大部分已经燃尽,桔黄色的光和月光相互交织,将雕像映得一片惨白,在万赖寂静中更显阴沉。   星翎先向左边走去,他一边看着走廊外的雕像,一边警觉地感应着有没有不寻常之处,正当他刚刚走到尽头的窗边,准备倒回去时,一个东西快速地从他身后闪过,他猛然回头,可除了那一座座形状恐怖的雕像外,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星翎暗忖着,开始往回走。   此时,一双红眸出现在左边尽头的窗边,它窥视着里面的一切,看着星翎的背影流下贪婪的口水。   突然,星翎一声大喝:   “出来!”他发声的同时一个前空翻,三道尖利的闪着灵光的袖箭从他的掌中射出,直飞向窗户。   灵光穿过窗户渐渐消失在原野之中,并没有任何异物。   “奇怪。” 星翎看着渐渐被黑暗淹没的灵光,喃喃道。   “咣铛。”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星翎来不及去查明刚刚的杀气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什么东西,直奔向声音的发出地。   二楼并没有异状,警察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一边睡眼忪忪地从房里探头,一边打着呵欠:   “什么在响?”   星翎没有理会他,直奔向一楼。   月光从吊钟上面的彩色玻璃射下,映在正厅中央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凄凉。   “咚”又一声响从右边的厨房传来,星翎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果然,在微弱烛光照耀下的厨房里,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灶台边,正是寒续。   “你在干什么?” 星翎没好气地问。   “我没做你那份。”寒续头也不回,一股奇怪的味道从他面前的锅里传出,和他的烟味夹杂在一起,显得很怪异。   星翎也不想理他,正欲离开的时候,发现小文和警察都来了,他们见寒续在做吃的有点奇怪:   “这么晚了,你在干嘛?”警察边问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我饿了。”寒续简短地回答。   “呀,这是什么?”小文走到寒续旁边,见他做的东西,吃了一惊。   土豆、罗卜、卷心菜、牛肉、鱼完全没有切成块也没有洗过,就这样整个地丢在锅里和一大堆生米一起煮,锅的旁边还放了一堆杂七杂八、东倒西歪的佐料瓶,看来寒续把它们全都放在里面了。   “不知道。”对于寒续来说,只要能吃就可以了。   “呵呵,还是我来吧,你这样是不行的。”小文笑道,开始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你们慢用,我回去睡了。”警察拖着疲的身子开始往回走。   这个只知道吃的笨蛋,也稍微做点有用的事吧!星翎在心里暗骂。   “那个谁谁谁。”寒续突然向星翎道。   “什么谁谁谁!!” 星翎对寒续越发地厌恶,虽然他们在一起合作没多久,但起码也应该可以记住对方的名字了吧?真奇怪晟能够忍受他这么久!   “去看看。”寒续道。   “咦?” 星翎没明白寒续的意思,正当他想问清楚时,一声尖叫从外面传来:   “啊——!!”是警察的声音。   “!!!”星翎奔出,往正厅跑去。   新人真是有精神,不过还是太嫩了。寒续看着星翎远去的身影,暗忖。   在正厅,警察对着楼梯,瘫坐在地上,刚才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他此时睡意全无,他颤抖着指向前方,只见一个白色的鬼影在吊钟处扭动着身躯。   这是……。星翎顿时明白了:   “小武!”   那白影没有回应星翎,只是用低沉地声音道:   “我不是小武,我要吃了你们,吃了你们!”   “你这淘气鬼!”一听这声音,警察也明白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骂道,“吓我一跳!”   “讨厌,你怎么知道是我?”小武愤愤地拉开罩在他身上的白布。   “很简单就猜到了。”星翎道。   不过他竟然在我之前就发觉小武会恶作剧,是巧合吧?星翎不相信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只关心食物和香烟、不思进取、对同伴冷嘲热讽、个性极差的寒续会有这样的洞察力。   “小武!”小文也闻声赶来,喝道,“你又恶作剧了?”   “没有啦,”小武见姐姐有些生气了,声音顿时小了很多,“我只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而已,这个房子这么大,难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底气不足,谁都听得出他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辨解。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尽胡说八道。”警察想到刚才自己的狼狈样,对小武也没有好声气。   “对不起,舍弟少不经事,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小文对弟弟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   “继续做饭吧。”寒续只对食物有兴趣。   “我也要回去了。”警察说着瞪了小武一眼,刚才他这么一搅和,恐怕要好一会儿才能睡着。   “什么嘛,为什么大家都不听我的话!!”小武气急败坏地叫道,然后奔回二楼的房间。   这孩子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吗?星翎看着小武失落的背影,有点同情他了。   对不起,小武。小文看着弟弟渐渐消失在楼梯拐脚处的身影,想到他的遭遇,心中一阵发堵,因为爸爸失踪的事姐姐心里很乱,也忽视了你的感受,可是你已经快十五岁了,应该懂事了。想到这,小文沉沉地叹了口气。   厨房里,寒续靠着门栏一边吸着烟一边等小文把饭做好,突然,一股杀气从厨房外面一闪而过,寒续也瞬间追了出去。   大厅里一片诡寂,而那股杀气也消失在这片寂静当中,好像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寒续警觉地缓缓走向正厅,他的右手灵光一闪,出现了一条灵鞭,灵鞭开始像水一样流在地上,又像水中的涟漪慢慢向四周扩散,虽然对方隐藏了自己的气,但碰到这道灵光一样将暴露他的所在,就在灵光慢慢扩散到钢琴脚边时,一团烈焰突然从他身后袭来,寒续本能地往右一侧,火焰弹与他擦肩而过,消失在半空中。   寒续不等对方进行第二次攻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灵鞭劈向火焰弹的发出地,在一道灵光中,他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突地消失在半掩着的大门后,那个人戴着一张鬼谱面具,而他的眸子分明是一棕一蓝。   是他!!寒续确定就是他在驿镇遇到的那人,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确定寒续走远后,一只红眸从钢琴后面露出,然后缓缓向厨房移动。   此时小文已经将饭做好了,她正用厨具为寒续将饭乘出,突然,一道阴风从她身后刮过,她隐约觉得不对,当她回头看到自己身后是什么东西时,张大嘴,竟一点声也发不出。   一条好像水母一样透明的物体蠕动着快速向她滑来,若不是它那对如血一般的红眸,她根本没这么容易察觉到它的存在。   小文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眼前出现的东西已经超过了她的学识,她想逃,可一步也挪动不了,她想求救,可声音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突地跃起,浮在空中,同时它的尾部出现一个如同口袋一样的空洞,向她飞来并将她从头到脚地盖住。   那东西将小文罩住以后,开始蠕动着它的身体,使自己透明的身体慢慢渗入小文的肌肤,此时的小文还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滑滑的好像蛋清一样的东西浸入她的毛孔,化为她的一部分。   小武!小武!!!小文在心里呐喊着,泪水不住地滑过她的脸颊。   那怪物并没有因为小文的泪而停止自己的合并,直到它的红眸也渐渐消失在小文的额心,令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成了那怪物一样红色的眸子,而小文的意志也渐渐消失了。   当他们完全合二为一后,小文张着嘴,机械地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出厨房。   同一时刻,失首城外   寒续追着那人到了户外,透过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头发竟是红色,寒续微微皱眉,想起前段时间他向绍佐提及此事时他那严峻的表情。   绍佐说有过这样的族群,可是那族不是在十年前失踪了吗?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当时绍佐说这事的时候面露难色,恐怕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那族的人会加入与灵界对抗的神秘组织?三番两次制造黑火事件,究竟意欲何为?想到这,寒续不由握紧拳头。   失首城附近的失踪事件会不会也是他弄出来的?是为了收集黑火?难道失踪的九人中有谁怀有深仇大恨,于是与他签订契约?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没有他们的尸体?灵魂变成黑火,剩下空壳的尸体对他们有何用?还有,发现那九人失踪的时候失首城的一切都好好的,没有打斗的迹象,屋里的一切都很自然,奇怪——,这与他们的作风不符,不过既然有他们的人出现,就绝对与他们有关!   寒续加快了追赶的步伐,但对方的动作也非常敏捷,很快就要逃进前方的山林,寒续深知一旦他进入山林隐藏自己的气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了,所以就在他进入的那一刹那,寒续一鞭挥去。   灵鞭在他挥出后开始无限延长,以极快的速度缚住了他,正当灵鞭开始收紧的时候,对方的身体突然腾起一股白雾,白雾消失后,灵鞭竟缠在旁边的一棵树干上,而那人已经不知去向。   障眼法吗?寒续收回灵鞭,树干上竟出现几道凹痕。   寒续转过身,似乎是放弃了,但他刚走几步,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一棵树上劈去。灵鞭划出一道Z字形冲向天空,数只鸟儿受惊地飞上天空,在夜空中鸣叫,但并没有那人的踪影。   是错觉?寒续微微皱眉,与在何姆镇一样,他们一旦隐藏了气,就让人无法察觉,其他能力暂且不说,单是这一项就令人头痛。   寒续在山林边缘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只得离开,他深知能够又一次从自己手中逃走的绝不是等闲之辈,一想到灵界有了这么强大的敌人,他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寒续重新点燃一根烟,往失首城的方向走去。   在一棵树的上方,那个戴着鬼面面具的人靠在树干上,他正是寒续在驿镇交过手,又在何姆镇帮末逃跑的叫离的人。   离看着寒续远去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他放开了按住左手手臂的手,鲜血顿时像盛开的玫瑰一般从衣服上蔓延,他将右手放在离伤口三厘米处,掌心隐隐发出白光开始为自己治疗。   “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啊。”寒续的声音突然从他的后方传来,灵鞭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脖子。   “!!!”离腾然一惊,完全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更不知他如何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隐藏气息的奥义无非是将自己身为灵能者的气息调节成普通的气,然后利用四周的花草树木、人类、动植物的气将自己的掩盖,”寒续将灵鞭固定在树干上,将松紧的程度刚好在仅仅只能让他说话和呼吸,只要他稍微一动,灵鞭就会将他瞬间绞杀,他自己则低头点燃一根烟,走到他面前。   “哼,不错,这么快就能看穿并且巧用在自己身上,你很厉害。”离冷冷一笑,全然没有害怕和惊慌。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吧。”寒续盯着他深邃的眼眸。   “说?”离冷笑道,“你确定能让我说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哦?”寒续随口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动了动绕在自己腕上的灵鞭,灵鞭顿时将离的身体缠住,发出洁白的萤光,好像蚕茧,同时也逐渐收紧,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连他的骨头也能弄碎。   离咬住牙,忍受着巨痛,连哼都不哼一声,他闭上眼,似乎不想让寒续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红发和阴阳眼,”寒续伸出手罩着他的面具,“真想知道这张鬼面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他说着突地将面具揭开。   就在他去揭开面具的那一瞬,离腾地睁开双眼,一道蓝色和棕色的光晕从他两眸之中划开交织在一起,因为距离太近,寒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地弹了出去,他的身上如同被万把利刃割裂一般,脸上、项上、手上、身上都出现了数处裂口,血倾泄而出,就在他看到自己鲜血喷出的那一瞬,寒续仿佛又致身于那片血海,他用仅存的意识,抓紧灵鞭用力一扯,缠在离身上的灵鞭似乎也感应到寒续的意志,迅速收紧,一道道鲜血从离身上喷出,同时他的鬼面也裂开,当寒续想看清他的真面目时,一股鲜血从他额上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眼,而他也顺着那片血色坠下……   此时,地府,灵司殿   “!!!”正在批阅公文的绍佐突然停下笔,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胸口好像被重击了一般,站在他前面等待答复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他的反常,问:   “绍佐大人,怎么了?”   “没有。”绍佐定定神,迅速在公文上批注了几行字,再交给他,“去告诉阿成,隐部的考试由他全权负责。”   “是。”那人向绍佐敬了个礼,出去了。   阿续没事吧?绍佐拔通了工作室的电话,虽然知道寒续和星翎执行任务外出了,但至少皇晟应该在。   电话通了足有一分钟,依然没有人接,绍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就在他准备亲自去看看时,阿成忘记了应有的礼节,推门而入:   “绍佐!”他神情严峻。   “隐部的考试由你全权负责,不必向我报告。”绍佐以为他是为了考试的事而来。   “刚刚有情报人员来报,皇晟出事了!”阿成说着将报告书递给绍佐,“有人看到他被一个打扮成小丑模样的人带走了。”   “什么?!”绍佐脸色顿时变得刹白,他一把拿过报告书,快速阅读着,“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的经过不太清楚,情报人员只是无意中看到的,他在灵警的考试中对皇晟有点印象,所以向我报告,绍佐,如果没有错的话,带走他的人极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阿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奇怪,为什么这次执行任务时寒续没有带他去?怎么可以把他一人留在工作室?”   “是我吩咐阿续不要带他去的。”绍佐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次任务非常危险,”他说到这也暗怪自己失策,“阿成,派人去找晟,一定要找到他!!”   “是!那隐部的考试?”阿成知道此时正是警力不足的时候,若花大量人力去寻找皇晟,隐部考试时难免人手不够。   “我去找鬼仙大人,请他协助,”绍佐知道若皇晟背弃正道,投入那个邪恶的组织,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有,若寒续回来交任务,马上让他来见我!”   “是!”阿成敬礼,告退。   晟怎么会出走?以他的个性,就算阿续不带他执行任务,他也不会到处乱跑,更不会和可疑的人擅自离开,难道是新增了医部考试却没有通知他,让他自尊受损?绍佐深深叹了口气,恐怕是的,想必连阿续也无法理解我的做法吧?晟能成为灵警最好不过,但十老也有他们的考虑,只是保守了些,唉,即使升至三殿,也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   就在绍佐担心皇晟安危的时候,却不知寒续也正处于生死关头。   失首城外的森林   “咣铛”一声巨响,一个足有两百斤的大鼎重重地落在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寒续和离之间,顿时腾起一股厚重的灰尘,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魁梧男子看到气若吐丝的两人,大笑道: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离!”   “少罗嗦!蛊!”离咬牙着想坐起来,但稍一动,被灵鞭割伤的伤口又裂开,血如泉涌。   “这么多血,别浪费了!”蛊舔着舌头,他将手微微抬起,两条足有半米长的吸血蛭从他袖中爬出,分别向离和寒续爬去。   离虽然身付重伤,动弹不得,但也绝不会让人摆布,他再次略微蓄劲,双眼一瞪,一道蓝光和棕光从他双眸中振开,竟将那两只变异的吸血蛭斩成两半,不过他也因为在重伤的情况下用法过度,几乎要晕阙过去,但他深知若他昏倒,不只是寒续,连他也难逃蛊的毒手——此人没有情谊可言,有的只是对强大力量狂热的占有欲。   离咬着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冷冷道:   “就算我受伤也轮不到你造次!”   “呵呵,竟然还能使出溟瞳。”蛊干笑着,他弯腰拾起两只吸血蛭已经残破的尸体,竟将它们送入口中,像用吸管喝水一样,将它们体内暗绿色的汁吸液个精光。   “蛊,父亲让我通知你,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需要你去做。”离知道若蛊看出他已经灵力焕散,手无缚鸡之力,必然会对他下手,所以必须在他发觉之前将他支开。   “很有意思?有我在这里培养可爱的虫儿们有意思吗?”蛊嗤之以鼻。   “当然了,只要对方愿意用你的力量,他们肯定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就算是明目张胆地用人来试验也没有关系,不用像你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蛊打断了:   “偷偷摸摸?老子做事向来不畏首畏尾,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算是老大也绝不能干扰!!”他狂暴地一把抓住离染血的衣襟,向他露出被虫汁染成暗绿色的牙齿,似乎马上就要生吞了他。   “不错,但你的虫子毕竟不是你,它们有自己的生长环境,在长大之前离开特定的环境会死,而你也不可能每时每刻守在它们身边,像深水镇的教训,你还不吸取吗?”离厉声道,他的双眸紧盯着蛊的脸,没有丝毫惧色。   “你刚刚说要找谁?”蛊的语气缓和些了。   “克劳勃研究院。”离一边说,一边暗自为自己治疗并重新聚集灵力,以防蛊对他下毒手。   “克劳勃研究院?”蛊一脸鄙夷,“就是连末也可以将他们的人秒杀的那个垃圾研究院?”   “是,他们现在对培养超能力者有着浓厚的兴趣,只是他们所掌控的只是一些能力低下的念力者,但不要忘了,这个研究院是从二战时期建立的,在不少国家都有着无法估量的权力,所以父亲才想利用他们在人界的势力,蛊,这是父亲派给你的任务,也是你的好机会。”离抓住了蛊的心理。   “就是说只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我就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养我可爱的孩子们?”蛊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当然了。”离肯定地回答。   “嘻嘻嘻,哈哈哈!”蛊突地仰天长笑,“好,非常好!离,看在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情报的份上,今天老子就不杀你,只是这小子……”他说着望向寒续,“嘻嘻,我的雪宝宝还差点养料,正好用他,也算是为你报付伤之仇!”   “随便你!”离冷冷地回答。   蛊将那个大鼎的鼎盖打开,顿时腾起了一阵白雾,四周的空气瞬间下降十度,树枝和树叶很快被蒙上了一层白霜,“咕咕咕”,鼎里的东西开始发出声响,一堆白色的如同熔岩的东西从鼎口涌出,竟是一大堆手指长短的虫子,数量之多,队伍非常地壮观,它们全身雪白,没有眼睛,也没有触须,全身圆滚滚的,利用尾部向前耸动着。   “嘻嘻嘻,乖孩子们,爸爸有事要走,你们要乖乖地长大哦!”蛊爱怜地对虫子们叮咛着,向它们露出阴森的白牙。   “咕咕咕”虫堆发出犹如猫头鹰夜啼的声音,好像在回应他的话。   “这就是你的新产品?似乎没什么战斗力。”离一脸不屑道,若不是他把寒续引开,房里的那个东西早就被他发现了。   “当然了,这只是它们的第一形态,一旦到了第二形态,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蛊狞笑着看着白虫们爬向尚在昏迷中的寒续。   “哦?那就期待了,”离道,“蛊,办正事要紧,这里就交给我了。”   “呵呵,没问题。”蛊也想尽快去克劳勃研究院。   看着蛊渐渐远去的身影,离靠着身后的树干踉跄着站起身,他蹒跚地走向寒续,掌心隐隐发着白光……。   “哗哗哗——”海潮的声音回荡在寒续心里,他听着此起彼伏的涛声,感觉自己好像浮在海面上,就像那随波逐流的小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会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沉下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令寒续一阵头昏脑涨,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没有日月星晨,没有云,没有风,就好像一块单调的色板,没有一丝着墨。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寒续努力回忆着,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发现指尖有一股粘滑感,一股不详的预感从他心里扩大,他腾地坐起,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没有尽头,没有生命,有的只是一片诡异的鲜红。   血!!寒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往下沉,同时四周风起云涌,一股股巨大的血浪腾起,向他扑天盖地地袭来,好像想将他淹没在这片血色中。   呀——。一声声刺耳的尖叫也凑热闹地在寒续耳中回荡,他本能地想捂住耳朵,却发现一只只已经腐烂的手从血海里突地伸出,在他面前挥舞着。   滚开!滚开!!!寒续奋力地将那些腐手打开,但一只被打下去了,又有十几只浮上来,它们带血的手抓住寒续的衣襟、将他往下扯,想将他也拉入这片地狱。   不甘心哪!不甘心哪!一个个阴沉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同时腐手开始往上伸,或者说是寒续在往下降?一个个面目可狰的头颅逐渐出现在他面前,有的失去了半边脑袋,脑花赤裸地露在被打烂的头颅外;有的眼球吊在外面,好像随时会掉;有的就只有寥寥无几的腐肉和几根头发……   血海已经淹到寒续的下巴了,他拼命想挣脱它们的魔爪,谁知越挣扎就沉得越快,渐渐的,他的鼻子、眼睛也被血水淹没,就连拼命向上伸的手也慢慢消失在血海之中。   最后,血海上“咕咕”地冒着气泡,又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堆腐尸拉着寒续往下沉,而他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他双目紧闭,恨不得就此死去,至少死后不会再受这种无间的痛苦,至少在他死后接受审判时,他会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背负这样的罪,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   突然,一道白光从寒续眼前划开,就好像照入地狱深处的那一缕阳光,渐渐将寒续包在其中,让他的身心不再受煎熬,也让他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   “呃?”寒续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一阵发白,好像直视着耀眼的阳光,他本能地闭上眼,并抬起手将眼睛遮住。   “别动!”是星翎的声音。   “烟——”寒续喃喃道,虽然那片让他深深恐惧的血海消失了,但怨灵们的尖叫依然还在。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着吸烟?”星翎愤然道,他说着一手继续释放灵力替他治疗,一手在他染血的风衣包里摸找着,然后将烟盒丢给他。   “你怎么在这里?”寒续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清凉无比,烟味不仅隔离了那嘈杂的声音,也将自己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掩盖起来。   “别把我当白痴,那么重的杀气谁都感觉得到。”星翎没好气地说。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呢?”寒续问。   “跑了,也受了重伤的样子。” 星翎看了寒续一眼,有意无意地说,“若是晟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替你把伤治好。”   “晟吗?”寒续若有所思地说,然后望向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咦?” 星翎不明白寒续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对方也受了重伤吗?明明是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追?”寒续眼里没有对星翎的感激,相反尽是责备。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人!我不会看着同伴受伤不管,也不会对同伴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星翎也怒了,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遭雷劈。   “在我眼里,你跟晟一样,不合格!”寒续淡淡地说,“就算你在修罗狱杀了凿齿和猰貐,也只能证明你的作战能力相比常人较高,但我们面对的毕竟不是凿齿和猰貐这类只有蛮力的凶兽,战斗不仅要斗勇,更重要的是斗智,你却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放弃了,所以你的战斗智力,”他说着将大拇指向下,“是零。”   “你的意思是应该丢下身付重伤,命悬一线的你,去追受伤的敌人吗?”星翎冷笑道。   “不错,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这么做。”寒续道。   “那么,如果在战斗中,你的同伴付了伤,四周危机四伏,你把他留下,他肯定会死,如果你背他走,你们两个都会死,你会怎么做?”星翎问。   “我会杀了他。”寒续认真地回答,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此刻星翎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惊异地看着寒续,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这才是正确答案。”寒续补充道。   “杀了他吗?”星翎深深地低下头,他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你究竟是怎么当上灵警的?你的道德、你的良心呢?你究竟为了什么当灵警?回答我!!” 他愤怒地一把抓住寒续衣襟,眼里尽是愤怒。   “这与你无关,”寒续淡漠道,“你只需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任务永远是第一。”   “好!!”星翎猛然站起身,“谢谢前辈教诲!!”他说着狠狠踢了寒续一脚,也不再替他疗伤,转身跑去,渐渐消失在清早的晨光中。   天快亮了啊!寒续靠着树干,透过树叶的间隙望向发白的东方,虽然没有痛觉,但失血过多的他体力暂时没有恢复,再加上没有了星翎的治疗,想要完全恢复,恐怕需要一天时间。   不过有一点寒续不得不承认,若是皇晟在的话,他的伤势可能已经复原,皇晟的治疗能力有目共睹,却没有收到医部的考试,连他也觉得奇怪。   寒续从怀里拿出任务书,他不是想再看任务书提供的情报,而是将目光落到它的下方,本来任务书都是由打印机打出来的方体字,但这次任务书的下方还有绍佐的亲笔字:   “此次任务极危险,不要带晟去。”   不要带晟去,但也没有通知晟去参加医部的考试,作为灵界警察他的确不够格,不过若是要成立医部,或许他能成为一员也说不定,从前那么看中晟的才能,现在却将他拒之门外,但还在担心他的安危,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绍佐在想什么了。寒续吸了一口烟,将自己和心中的疑问深深地藏在烟雾之中。   星翎愤愤地跑向失首城,心中的愤怒无法用言语形容。   混蛋!混蛋!!混蛋!!!那么无情无义的话都说得出来,早知道我真不应该救他!哼,也难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由那种人在领导,会有寒续这样的灵警有什么奇怪?也正因为有这种不负责任、不知廉耻、不可理喻、不稂不莠、不学无术、不择手段的人,才会发生那件事!!什么保护世界,什么维持人界与灵界的平衡,根本就是信口开河!!他们只是披着华丽说词下残忍的杀人恶魔!所谓的灵界警察只不过是掩盖他们暴虐行径的代名词!!星翎渐渐放慢了脚步,他埋下头,握紧了拳头,其力道之重,以至于双肩不住颤抖着,所以,所以,所以……   “你好!”一个礼貌的声音从星翎身后传来,将他的思绪打断。   星翎压制怒火,回过头,却看到三名学生模样打扮的人,“你们是……”他打量着这三名的年轻人,两男一女,他们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左右,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其中一名个子较高的男生道:   “我们是K大推理社的,久仰失首城大名,特来拜访,你也住在这里?”   “嗯,”星翎点头,他想将刚才的不快甩开,“一起进去吧!”虽然讨厌寒续,但有一点他说对了,现在他们在执行任务,一切个人感情都必须抛开,毕竟相比一个人生闷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星翎走到门前,拉响了吊在门上的小钟。   “叮叮叮——,叮叮叮——”刺耳的铃声回荡在山野之间,由于回音的关系,声音越发高昂。   “谁啊!”警察昨晚受了小武的惊吓睡得并不好,他睡眼忪忪地来开门,同时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刚到七点,谁这么早?”他嘀咕着走下楼。   “是爸爸回来了吗?”小文听到门铃也下楼了,此刻的她并没有任何异状,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门打开了,那名女生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们好,我们是K大推理社的社员,未来三天要打扰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警察略微有些不满。   “我们激动哇!一想到要来失首城昨晚激动得一夜没睡,天刚亮就上山了。”另一个小个子男生的声音还有些发抖。   “是啊是啊!”高个子男生附合道。   “你们两个稳重点吧,”那女生嗔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佳,他叫万里,”她先指着高个子的男生道,然后又指着个子小一些的男生说,“他叫刘波。”   “你们好。”小文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   “我是负责这里的警察,你们先跟我去房间吧!”警察道。   “警察?”三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奇怪,刘波兴奋地问:   “为什么警察会在这里?是不是又有杀人案了?”   “什么叫又?”警察警觉地问。   “我们是来解密失首城之迷的,相比自杀而言,我们更倾向于罗伯.斯坦福死于他杀。”万里解释道。   “真是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警察巧妙地回答,对于不知九人失踪的人警方一略不告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哎呀,好热闹啊,大家都起得好早!”一个声音从门边传来,是张昌和刘艳,爱德也和他们一起来了,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门前的那具雕像上。   “你们也来了。”小文向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哈哈,是啊,我们正睡得香的时候走廊外就吵个不停,只得提前来。”张昌说着望向那三名大学生,“年轻人真是有精神啊!”   “老公,我们就不是年轻人了吗?明明大不了人家多少。”刘艳嗔怪道。   “哈哈哈。”张昌大笑着摸摸后脑勺。   “我正要分配房间呢,你们一起来吧!”警察说着望向爱德,“这位先生,请一会儿再看,跟我来吧!”   “爱德先生是罗伯先生的孙侄,他第一次来失首城,对于这里的一切当然好奇了,毕竟是叔公曾经住过的地方。”刘艳解释道,他们两夫妇因为跟爱德同车又住同一间旅馆,已经熟了。   “请问,我能不能住罗伯以前的房间?”爱德说话了。   “这个——,”警察沉吟道,“根据记录,罗伯先生的房间是不固定的,从前他在世的时候,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他的工作室,而他一向是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躺,不过,书房倒是有一个,”他说着指了指那边的管家房,“只是现在改成管家房了,但没有床位的,管家住在佣人间。”   “没关系,我有睡带。”爱德道,一脸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表情。   “对不起,恕难从命。”警察态度也很坚决。   “警官先生,爱德先生也是想体验一下他叔公生前的生活环境,你就通融一下吧!”张昌为爱德说话了。   “这个不行,我只是代为管理,没有决定权,如果你确实有这个需求的话,我可以先向我的上级请示,然后上级再给上级的上级请示,等上级的上级同意后,上级就会通知我,你才能住进管家房。”警察道。   “这么麻烦啊!”黄佳嘟嘴道。   “没办法,这是规定,”警察耸耸肩,“现在的失首城已经不再是斯坦福家的私有财产,有专门的政府管理部门的,请理解我的难处。”他也很明确地告诉爱德,就算你是罗伯的侄子,现在也没有资格继承失首城的一切,这都有罗伯的遗书为证。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说话的星翎道,“如果找到罗伯先生的首级,失首城会怎么处理呢?”他记得资料中并没有说失首城的后续处理,只说在没有找到首级期间由政府代为出租,租金就作为失首城的维修费用,但如果有人找到他的首级,领走他留下的遗产后,失首城是赠予解开迷题的人呢,还是由他斯坦福家的人继承呢,还是作为一个旅游景点继续为失首城谋福利,并没有做出说明,似乎罗伯有绝对的信心,人们永远也找不到他的首级,所以才没有留下失首城的后续处理的说明。   “这个——”警察也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是很清楚,我也只是暂时看管而已。”   “你们都没吃饭吧?”小文打破了僵局,“我去做饭,警察先生,你带他们去房间吧,一会儿请叫大家来用餐。”   “麻烦你了。”警察点点头。   张昌和刘艳是夫妇,警察安排他们住在二楼楼梯正对的207房,这间房比其他房间大些,正好位于罗伯雕像的正上方,考虑到黄佳、万里和刘波是一起来的,肯定不愿意住得太分散,警察就让他们分别住在楼梯右面的208、209和210房,爱德则住在寒续和张昌、刘艳之间的206房。   “大家早,啊——”唯一还在睡的小武被吵醒了,他穿着可爱的睡衣从门边露出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呵欠,“大家都起得好早哦,我姐姐呢?”   “在下面为大家做早餐。”星翎答道。   “真有精神哪!”小武也没心思再睡,他回房换衣服了。   半小时后,在失首城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餐厅,他们最热衷的话题当然是罗伯首级的失踪之迷。   “不对呀,你们也看了警方的验尸报告吧?”万里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罗伯先生死亡的时候已经出现昏迷的状态,如果是自杀,他怎么可能在自己昏迷时把自己杀死?还把首级移到别的地方,所以我觉得他杀的可能性很高,就算是自杀,他也一定有帮凶!”   “但不要忘了,当时整个失首城都是一座完美的密室,不管是凶手还是帮凶,他们都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张昌反驳道。   “这很简单,”刘波说话了,“失首城这么大,当时那两位山民发现罗伯先生尸体的时候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去察看每一间房的,凶手极有可能是趁着他们叫警察的时候逃走,又或者凶手根本就是警察,他没必要逃走,只需要等他的同事来后,再混入其中,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不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谁会从角落里钻出来的,不少推理小说都有这样的情节。”   “你们讨论归讨论,不要把我们警察扯进来,”警察忍不住道,“关于失首城的事,我听前辈们说过,那时候条件非常有限,当时只有一个警察,管的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兼职收发信件,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人看着,根本不可能出现你所说的警察是凶手的可能。”   “会不会这里根本就不是密室呢?”刘艳猜测道,“我看有些侦探剧中也有类似的情节,有些所谓的密室并不是绝对,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呢?”   “嗯,有可能。”黄佳同意刘艳的说法。   “两位女士,请不要忽视一个问题,”爱德说话了,“这里经历了近一个世纪探宝人不懈余力地查找,这里的一切都被人查找过无数次,如果真有什么秘密通道的话,早就被人找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啦,但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有啊!”万里不死心地说,“或许有寻常人找不到的地道呢?比如必须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的秘密通道。”   “相比而言,我更好奇为什么罗伯先生会将自己和雕像放在门庭,而不是大厅。” 星翎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如果这么做没有特殊的意义,放在正厅也可以。星翎暗忖,而且正厅比门庭宽许多,血也不会溅在蜀绣上,是了,蜀绣离尸体不过一米多远,放在那里很容易被血溅到,可是上面却没有任何血迹,这是为什么?   “门前?”万里愣了愣,“不是为了让人开门时就发现吗?”   “各位,久等了。”小文端上了鸡丝粥和一些餐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做了点,你们慢慢吃。”   “应该我们说不好意思才对,你也是客人啊。”警察摸摸后脑勺,他突然想起寒续一直没有出现,问星翎,“你朋友呢?还在睡吗?”   “出去了吧?我不知道。” 星翎现在不想跟寒续扯上任何关系,他一想到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心中就无名火起。   “以后我也来帮忙吧,家务事都是女人的事,别指望男人能做什么。”刘艳笑道。   “黄佳,听到没有,你也去帮忙吧!”万里和黄佳开玩笑。   “不要你管啦!”黄佳嘴上虽这么说,但也向小文道,“我不会煮饭,就让我帮忙洗碗吧!”   “老婆,你的意思是我就没做家事了?”张昌委屈地说。   “这个嘛,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刘艳笑道。   “你们说会不会做了什么机关呢?”刘波把话题又引了回来,“如果是机关的话,就算罗伯先生本人处于昏迷状态,也可以将自己杀死,然后再利用机关将自己的首级藏在某处。”   “你这个想法我早就想过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要做成机关,至少需要两个支点,具备这个条件的只有正厅,比如钢琴,比如那四具雕像,凶器无非是用钢丝一类坚韧的东西,至于方法,肯定是采用弹力了,就像拉弓,将钢丝固定在某处,再算好时间,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罗伯先生吃了镇定药,然后保持了祷告的姿势,如果是这样,能够做到也不是不可能,”万里停了停,“可是你看,尸体的位置处于门庭,后面一米处是蜀绣,四周没有一点可疑的血迹,如果是用那个方法的话,钢丝上不可能不带有血迹,在弹拉、返回的过程中也不可能没有血滴滴下,更何况当时罗伯先生并没有死亡,他的血液还不到凝固的程度,所以就算不滴在蜀绣上也会有血滴滴在地上,但你们注意看警方当时拍下的照片,不管是附近还是正厅,都没有血滴,综上所述,我觉得这个理论也站不住脚。”   “他们说得好复杂呀,我都听不懂。”小武嘟着嘴向小文抗议道。   “你还小,当然听不懂了。”小文冲小武微微一笑。   “会不会警察的验尸结果会有偏差呢?”刘艳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那个时代,科学技术还不发达,甚至连那具尸体是否就是罗伯先生本人都没法证明,所以我们不能执着于警察给出的数据,也要靠自己的力量。”   “老婆,你侦探小说看太多了,”张昌汗道,“已经距今快一个世纪了,怎么查探?”   “我比较同意刘姐的看法,不能太执着于警方给出的数据,毕竟那个年代与我们现在相比,刑侦手段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黄佳冲刘艳微微一笑。   “嗯嗯,完全抛开资料的限制吧。”万里也赞同道。   “爱德先生,你觉得呢?”警察见爱德没有作声,问道。   “我?”爱德突然被点名,稍微怔了怔,“我不知道。”   “爱德先生,你对罗伯先生的性情、习惯了解吗?”刘波问。   “不了解,一个月前,爸爸在弥留之际才告诉我有这样一位亲人,爸爸说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看他弟弟曾经住过的地方,他作为儿子本来应该代替爷爷来的,但一直碍于杂务,脱不开身,我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才来的。”爱德解释道。   不对,照他这么说他与罗伯根本没有感情,完全是陌生人,但他一来就要求住他以前住的房间,于理不合,恐怕另有目的。星翎看出了端倪。   “啊——,吃饱了!”小武打着饱嗝,大叫道。   那个家伙恐怕已经很饿了吧?他的饭量那么大,星翎突然想到寒续,但他刚才的那番话又回荡在他耳畔,星翎甩甩头,想将那么无情无义的话忘掉,哼,说出那种话的人饿死活该!   “我也吃饱了。”刘艳也道。   “小文煮的饭真好吃,我都不知不觉吃了好多。”黄佳也赞道。   “觉得好吃就把碗洗了。”万里笑道。   “什么嘛,为什么老是我们女的做家事?你们男的也总得做点什么吧?”黄佳嘟着嘴抗议道。   “我们怎么没做?我们要负责监督你们。”刘波一本正经地说。   星翎见他们玩闹起来,也不想插话,趁无人注意时离开了。   在山林里,寒续靠着树干,透过树叶的间隙看着高挂在空中的太阳,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   红发、阴阳眼,以及杀伤力极强的瞳术,那族还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们十年前会神秘失踪而现在又突然出现?或许至始至终都是他们在与灵界作对?是了,绍佐说他们祟拜的是魔族,会做出这种事自然不足为奇,只是为什么要等十年?这十年的等待代表了什么?而且那瞳术……。寒续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离重创的那一幕,应该还有发挥的余地,至少那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杀气,好像运用那么强大的力量只是为了自卫?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能运用自如,所以并没有发挥完全的力量?看来在下次见面以前,必须要想好应对措施,而且,不能再近距离作战。   “咚。”一个重物落到寒续身上,是三个重叠放制的便当盒,星翎则站在他前方五米处,不肯再靠近,好像寒续有什么传染病,再走近就会被传染,他把便当扔给他后转身就要走,寒续却说话了:   “听着。”   “不用说谢谢,”星翎微微回过头,冷冷地说,“我没兴趣听。”   “哦?你以为就这点值得我说谢谢?”寒续扬扬眉。   我果然不该来!!星翎气得混身发抖,他咬紧牙关,恨不得一拳给寒续打过去。   “你听着,如果遇到昨晚那个戴面具的红发小子……”不等寒续说完,星翎就冷笑着打断他:   “即使抛弃生命垂危的同伴也要将他捉住吗?同样的话不用说第二次。”   “不错,儒子可教,”寒续吸了口烟,悠悠道,“但最好不要近距离与他交手,你死了是小事,线索断了,一切就得重来。”   “人命究竟是什么?”星翎突然问,“在你眼里,人命算什么??”   “就像烟一样,”寒续抬了抬手中的烟,“如果烟还没有吸就掉到水里,它的出现完全没有意义;如果吸烟的人吸到一半,烟掉在地上,它的价值就只体现了一半;只有被吸得只剩下烟头,它才算完美地体现了它的价值,虽然只有五分钟,虽然最后它会化烟化灰,但却给吸烟的人带来了可贵的宁静,”他说着抖抖烟灰,“制造烟草的人也正是为了那五分钟才将它制造出来的,不是吗?”寒续见星翎一脸愤怒,用烟头指指他,“我不想说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与自然界的平衡这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们的命就像烟,为了某个人、某个愿望或是某个理想随时可以被点燃,哪怕只有五分钟,哪怕事后会化烟化灰,也无怨无悔,”他注意到星翎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没有价值。”   这也是绍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寒续想起自己刚加入灵警时发生的一些事,当时他非常自暴自弃,甚至不想再活下去——向前千难万阻,向后万丈深渊,也正是绍佐这番话让他顿悟——从绍佐向他打开救赎之门的那一刻,不就决定了自己只为绍佐而活吗?虽然想起来有些悲哀,但也的确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   星翎没有答腔,寒续的话里不也应照着自己吗?不错,为了能达到目的,哪怕事后化烟化灰也无怨无悔,这也是他的选择。   从山林里出来,星翎回到失首城,刚好大家正在商量下一步做什么。   “我们想到四周看看,感受一下上个世纪的行为艺术。”张昌回答。   “嗯,我们也是,我们只向学校请了三天假,要抓紧时间查探,如果能解开失首之迷就太好了,不行就当是来长见识。”刘波也道。   大家望向爱德,本来不想答腔的他,只是勉强道:   “我想看看书房。”   “我们嘛,没什么做的。”因为父亲的失踪,小文和小武显得很孤单。   “那就拜托你们帮忙暂时看管一下,我要先回警局一趟,把你们的住宿费交到相关部门。”虽然他们相处不是很久,不过警察觉得他们都不是坏人,也比较放心。   “好的。”小文点头。   “那你呢?”张昌问星翎。   “和你们一起吧。” 星翎道,现在对于失踪的那九人没有丝毫线索,为了防止不测,现在只能在寒续复元以前保护大家,或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那么,我宣布,”万里大声道,“失首城世纪解密大作战现在开始!”   “什么叫世纪解密大作战?这名字太难听了。”黄佳抗议。   “不然叫什么?”万里反问。   “名字不重要啦,我们先上三楼吧。”刘艳提议。   “好。”大家齐声应道。   “那我先去了,如果有新客人,你们帮我招呼一下。”警察说,“小文,这里就拜托你了。”   “嗯。”小文点头。   八人开始向楼梯走去,小武走到拐脚处见爱德往管家房走去,叫道:   “叔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吗?”虽然刚刚爱德说了他想看看书房,但在小武眼里,大家应该在一起行动。   “不了,你们玩吧。”爱德神情有些严肃,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去。   “奇怪啊,就算罗伯先生是他叔公,貌似跟他也没啥关系吧?”刘波喃喃道,“会不会他知道些什么?比如密道?”   “干嘛?你想偷看?”万里眯着眼看着他。   “神经,我只是猜测一下,就算想看,自尊心也不允许。”刘波不屑道,“走吧走吧,先去三楼看看。”   星翎倒是很好奇爱德会做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并不是来看看亲人的故居这么简单,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离队是非常不智的。   看着其他人说笑着消失在二楼的拐脚处,爱德这才走进书房,他一进去就顺手将门关上了,然后迫不及待地翻找着,暂且不提。   “哇——”刘艳环顾着三楼走廊上的雕像,嘴张得合不起来。   “老婆,小心下巴脱臼了。”张昌说着爱怜地打打她的下巴。   “咳咳。”黄佳假装咳嗽,“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   张昌和刘艳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微微有些脸红,倒是小武的叫声替他们解了围:   “啊——!!”他惊异地指着斜对面那具内脏被一张狰狞的脸代替的雕像,手不住地颤抖。   “小武我带你到别的地方玩吧,这里对你来说是太恐怖了。”小文微微皱眉,暗怪自己忽视了弟弟的年纪。   “不是啦,刚刚,刚刚那,那张脸在笑!!”小武的声音颤抖着。   “!!”所有人一惊,他们只觉得一股冷汗爬上自己的背脊,倒是万里先笑了:   “怎,怎么可能,又不是灵异小说。”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笑声却有些发抖。   “就是,就是,哈,哈哈。”刘波干笑了两声,但其他人都没笑,显得他的笑声很奇怪,他只得闭了嘴。   星翎对小武的话不相信,他走到那具雕像旁边,摸了摸那张狰狞的脸,冷冷的,硬硬的,没有邪气,没有异物,什么也没有,他回头望向小武,一脸严肃:   “小武,你要小心了。”   “咦?”小武收起了恐惧的表情,茫然地问。   “以前听到过关于失首城的传说,如果有人看到雕像在动,那个人一定会成为下一具雕像,这就是失首城的诅咒。” 星翎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小武大惊失色,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其他人失踪的事,又有七分相信,“我,我随便说说的,我没有看到雕像在笑,我,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他语无伦次地说。   “呵呵,跟你说笑的。”星翎见小武惊惶失措的样子,忍俊不禁。   “小武!”小文却笑不出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淘气?”   “算啦,算啦,小武还是小孩子嘛。”万里帮小武辩解道,“说实话,刚才冷不防那一下,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你真笨,这怎么可能嘛。”黄佳笑道,其实刚刚她也吓得不行。   “对不起,小武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说些没有边际的话。”小文向大家道歉。   “没关系,小孩子嘛,总是希望能让人注意。”张昌一句话道破了小武的心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武不满地嘀咕着。   “三楼的主题是疾病吧?”刘艳岔开话题。   “是啊,老婆,听说罗伯先生当时已经身患癌症,想必这些感觉都是他的真实写照吧?”张昌认同道,“也有足够的自杀动机。”   “得了癌症的人不一定都会自杀吧?”万里反驳道。   “只是说有动机,如果罗伯先生是个健康的人,他就不一定有勇气放弃自己的生命,完成失首之迷,也正因为病痛的折磨,死神的逼近,他才会选择不在平凡的境地里死去。”张昌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他的作法很成功,至今都没有任何人解开这个迷,而他的名字连同失首城一起还将继续传承下去。”   “哈哈,也许这次就会由我们解开,将这个迷题终结。”刘波大笑道。   “你们两个别耍嘴皮子了,就算不能解开,能来亲眼见识见识已经不错了。”黄佳的心态比较好。   “是啊是啊,哈哈。”万里也笑起来,“开心就好,反正我们也不缺这个钱。”   只有刘波没有答腔。   “对了,三楼的房间与二楼一样,里面也有一些雕像,只是比较零碎,你们要不要看?我可以去拿钥匙。”小文道,钥匙就放在柜台,加上警察在临走前把这里交给她代为管理,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好啊,反正来都来了,就一饱眼福吧。”张昌点头。   “嗯,那就麻烦你咯。”黄佳也说。   此时,书房   “呼呼呼——”爱德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喘着气,书架上的书已经全被他搬空,抽屉也被翻得一团乱,地上全是零乱的书本、笔记等等,虽然这里并不热,但由于大量的体力劳动和心理过度紧张,以至他的额上不断浸出汗水,他用手背胡乱地拭去,喃喃道,“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爱德坐了一会儿,但依然心急如焚,他叉着腰,像困兽一般在屋里来回走动,他将书房又环顾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   “可恶!”爱德烦躁地抓着头发,“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照爷爷的说法,那个东西的确是在失首城,可是——,”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被人发现了?不,不可能,如果被人发现,没理由事情不传出去!肯定还在,肯定还在!!”他喃喃道,不断安慰着自己。   就在爱德不知如何是好时,小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爱德先生,你还在吗?”她说着轻轻敲了敲门。   “在,在,在,我正在看书,有事吗?”爱德暗自一惊,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   “没有,大家都在三楼,你要不要一起去呢?”小文问。   “我一会儿就去,你们先玩。”爱德忙道。   “那我先上去了。”小文的脚步声连同钥匙相互碰击的声音渐渐远去。   听着小文逐渐离开的声音,爱德这才松了口气,他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斯坦福家的私有财产,在找到那个东西以前被人发觉他的目的是不智的,他开始将书本收拾起来。   东西慢慢还原了,爱德将落在地上的最后一本笔记本拾起来时,一张相片从笔记本里落下,他拾了起来,相片的背面上写着:4月7日,与S大98届登山协会会员及陈氏夫妇摄于门前。   相片里一共有九人,一名管家打扮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两名女佣,四名穿着登山服的男子和一对七十来岁的老夫妇。大家站在失首城的大门前,管家和女佣姿势端庄地含笑站在两边,那对老年夫妇站在中间,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另外四名登山协会的男子虽然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但童心不减,他们做出各种各样搞笑的姿势,让人忍不住发笑。相片右下角记录了拍摄的时间:4月7日16:23分。   爱德对这张相片并没有引起注意,他开始翻看管家的日记,希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管家非常尽责,记录了他们每天的工作情况,哪一天有什么人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每一顿吃了什么都记录得非常详细,对于爱德来说,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他快速翻阅着,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页:   “4月6日 雷阵雨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S大的各位没有外出,大家都在屋里打侨牌,玩得很高兴。    早餐:豆浆、油条    午餐:九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鲑鱼、青菽肉丝、烂肉碗豆、猪肉炖粉条、泡椒凤爪、麻婆豆腐、炒豆芽、黄金玉米、酸菜粉丝汤    晚餐:火锅——考虑到陈氏夫妇年纪较大,又是北方人,用了鸳鸯锅。   4月7日 晴    明天大家就要回去了,所以S大的各位一大早就进山,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早餐:包子、稀饭   午餐:五菜一汤——火爆肥肠、武昌鱼、香菇烧肉、炒野菜、凉拌三丝、黄瓜皮蛋汤”   管家的记录到这里就算完了,爱德没看出什么名堂,也不以为意,随手将相片夹在日记中,并放回办公桌,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也去了三楼。  一小时后   午餐在各位女士的同心协力下完成了,大家有说有笑,已经俨然像一家人了,饭后,所有人都帮忙收拾碗筷。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上午又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体能消耗太大,直到这时大家才觉得有些累了,在黄佳的提议下,众人各自回房,开始午睡。   星翎毫无睡意,他思量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守株待兔肯定不是办法,这样我将永远处于被动,不如趁现在去四周查查吧!虽然那九人凶多吉少,但总得查清楚他们失踪的原因。   星翎打定主意,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他悄悄离开了。   一个黑影站在楼梯的拐脚处看着星翎下楼的身影,迅速跟上他。   星翎当然不会没有察觉,他也懒得回头,只是径自往大门走去,就在他走到蜀绣旁边时,突地跑出门,那个躲在钢琴后面的黑影被他冷不防的作法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去,就在他追出去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星翎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   “你不去休息,想干什么?”他靠在旁边的墙上,双手抱胸,斜视着他。   “啊!”小武惊叫了一声,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摸摸头,笑道,“我睡不着啊,反正现在天气这么好,不出去玩实在是浪费了。”   “你随便出去不怕姐姐担心?” 星翎知道这下自己跑不掉了——小武不是那种随便说两句就会乖乖听话的孩子。   “我都是大人了,怎么能什么事都向她报告?”小武嘟着嘴,“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个绿眼睛哥哥呢?一直都没看到他耶。”   “你想去哪玩?”星翎不想回答,把话题插开。   “我以前就听爸爸说不远的地方有个瀑布,一直想去那里。”小武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了。   “瀑布?” 星翎重复道。   “嗯,一起去吧。”小武说着就开始往前走。   星翎深知小武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累赘,虽然他也大可以将他甩开,但小武怎么会善罢干休?正当他想着劝说的说词,走在前方的小武突然停下了,他回过头望着星翎一脸感激:   “谢谢你啦!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哥哥的,姐姐虽然也很好啦,可是她是女孩子,都不能陪我玩,”说到这,小武垂下头,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能告诉姐姐,以免她担心,不过无所谓啦,我已经长大了,应该由我保护姐姐了,哈哈哈!”   “小武,” 星翎听到小武的话,想到自己小时候,心里一阵发堵,“走吧,你不是说前面有个瀑布吗?”   “嗯!”小武重重地点点头,恢复了平日的淘气样。   算了,如果能把他劝回去,他就不是小武了,就算我不带他去,他也肯定会自己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而且把他带着也不影响我什么。星翎这么告诉着自己,他看着在草坪上又唱又跳的小武,仿佛也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想要个哥哥啊,真遗憾哪,我不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将一切舍弃了!他望向蔚蓝的天空,却深知这片天空已经不会属于自己,内心一阵酸楚。   一路上小武非常兴奋,又是唱歌又是翻筋斗,一会儿扑扑蝴蝶,一会儿采采野花,好不快乐。   大约走了半小时,两人远远地听到前方传来瀑布落下的声音。   “啊!!瀑布!!”小武拔腿就往前跑,手中的野花洒了一地。   果然,前方有一处大约十米高三米宽的瀑布,山泉从崖上飞流直下,落入深绿色的潭中,发出“哗哗”如同爆竹一样的声音,水花向四周发溅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彩虹,与四周的山野之色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和谐,好像瀑布就是为了这片景色而存在,四周的花草树木也是因为瀑布而生。   “哇啊,哈哈哈!”小武也不顾自己还穿着衣衫,脱下外套迫不及待地奔向潭中。   星翎想阻止,但随着“扑通”一声,小武已经跳了下去,然后叫道:   “呀呀呀,好冷啊!”他打了个冷颤,“你不来吗?水很清呢!”他向星翎招手道。   “不了。”星翎淡淡一笑。他坐在旁边的草地上,若有所思地望向斜上方的雪山。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藏几个人绝对非常容易,只是——。星翎皱皱眉。   “哗啦”,小武将潭中的水向星翎泼去,想引起他的注意: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耶,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呢?”   “你不冷吗?” 星翎岔开话题,“还是别玩水了,如果生病你姐姐会担心的。”   “什么嘛,为什么你们的表情都这么严肃,好像连笑都是奢侈,一点都不好玩。”小武嘀咕着向星翎这边游来,准备上岸。   笑都是奢侈吗?不错,苟且偷生的我是没有资格笑的。星翎缓缓闭上眼,以掩示眼底的那抹伤痛。   “啊——!”突然,小武开始没来由地往下沉,他尖叫着拼命扑打着水,但还是慢慢沉入潭中,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将他往下拉。   “小武!!” 星翎想也没想,“扑”的一声跳到水中。   在幽绿的潭水中,星翎看到一股股气泡从下方向上窜,他奋力向下游着,同时警觉地观察着周围是否有可疑物体,但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在他抓住小武的肩,将他往上拉时,小武突地向他做了个鬼脸,以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恶作剧。   星翎没好气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拉着小武浮上水面时,却发现幽绿的潭中竟有一个诺大的洞口,他暗觉奇怪,但此时不是去查探的时候,要先把小武安顿好了再说。   “呼!” 星翎和小武同时浮上水面,小武见他衣服也没脱就跳下来了,水还不住地顺着他的鬓角滴下,有些得意:   “哈哈,这下可好,我们两个都会感冒了。”   “你先上去。” 星翎有些在意那个洞穴,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潜入水中。   “什么嘛,自己倒先玩起来了!”小武嘀咕着,也不顾星翎的叮嘱,也跟着他潜了下去。   在水下,瀑布的水声变得有些沉闷,也随着星翎进入水洞,声音也渐渐遥远,太阳光无法照到这里,他的身影被一片黑暗淹没,好像进入了永久的黑夜,星翎深知若敌人此时攻击他将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他将灵力聚集在手中,每划动一次,一排白色的光圈就向四周扩散,就像声纳一样,对邪物有着极强的感应,这样他可以在对手之前做好防范。   所幸并没有发生异状,前方也到头了,山洞出现了中空状态,星翎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洞中,下方是水,上方则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这里的空气潮湿,温度极低,一股股阴风吹着口哨从洞中忽啸而过,让人一阵发悚。   星翎将手放在前方的大石头想借力爬上去,却发现石头非常滑,手感不像是苔藓,倒像是摸到了浓稠的鼻涕,又冷又湿,他觉得有些反胃,做出一个光明球,借助白光一看,发现石头上全是乳白色的粘液,颜色像是冰冻过的嫩椰子里的椰榕,冰冰的,粘粘的,滑滑的,就在星翎准备收手的时候,又有一滴粘液滴在他的手上,顺着手背滑到石头上,成为了粘液的一体。   这是什么?星翎记得钟乳洞里只是滴水,不会滴这种东西,他借助光明球的光,抬头一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洞顶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钟乳石,是一种很像胃壁的东西,它不断翻滚着,分泌出的粘液像小孩子的鼻涕一样慢慢变长,然后滴到下方的石头上,像是胃酸,又像是在排泄多余的物质,总之,这根本不是平常的山洞。   就在这时,星翎注意到前方一堆白色的东西缓缓流向他这边,好像是火山的熔岩,那东西渐渐近了,更近了,竟是一大堆手指长短的虫子,数量之多,队伍非常地壮观!它们全身雪白,没有眼睛,也没有触须,全身圆滚滚的,利用尾部向前耸动着,不管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的虫子。   看着眼前的一切,星翎不住往后退,在修罗狱从容不迫的他此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洞里气温极低,但汗珠却不住地从他额前滑下,星翎在脑海中搜索着与这些怪物有关的东西,突然一怔,难,难道是……   “哇,有个山洞啊!”小武的声音从星翎身后传来。   “小武!快走!!”小武的出现令星翎清醒过来,他用身体护住了小武,不让他看前面的东西,但他越是这样,小武越是好奇,他伸出头望向前方,顿时爆发出一阵惨叫:   “啊啊啊——!!!”连星翎都觉得恐怖的场面,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了。   不行!不能让这些东西到水里!星翎已经无暇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当务之急是要将它们全部消灭。   “小武,你快走!快点!!”星翎大声道。   小武张大嘴,怔怔地望向前方,好像根本没听到星翎说的话。   “小武!!” 星翎见小武吓傻了,使劲摇晃着他的肩,想让他清醒过来,对于这些怪物的身份他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他判断失误,搞不好还会丧命,所以他不想连累小武,而且若是他们两人都留在这里,而他又失败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会任由这些怪虫继续作乱。   “那那你呢!”小武总算回过神来了,他的声音颤抖着,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你不要管我!” 星翎说着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快走!!”   “嗯!”小武也清楚事态的严重,他看了星翎一眼,好像在目送即将慷慨就义的英雄,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   好了,接下来,你们必须死!星翎望向那些怪虫,眼神变得坚定,他举起右手,手上隐隐发着白光,然后开始吟咒:   “火焰之神啊,请将你的愤怒化作冲天爆焰,摧毁一切的罪恶吧!!”   “轰——”,一道烈焰从星翎的右手掌心射出,喷射至前方,将洞里的温度瞬间升高十度,洞顶的粘液和前方的怪虫因为气温的突然升高,就像融化的雪一样,竟渐渐化成了一滩粘水,慢慢浸到洞的下方,流入水中,然后被潭水稀释。   果然是雪虫,这种只能生活在冰之炼狱的魔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九人的失踪与它们有关?星翎知道雪虫的幼虫遇火即化,遇水而融,只要用火攻之,根本无力反抗,倒是成虫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而山洞顶部的粘液是为了保证洞里阴寒的温度和湿度而存在的,能做这种地理环境改变的绝不会是雪虫本身,而是饲养这些雪虫的人!   起先星翎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现在总算松了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因为洞内雪虫的融化而停手,为了防止还有漏网之鱼,他爬上已经不再粘滑的石头,一边向四周喷射着火焰,一边缓缓向前走去。   咦?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星翎注意到洞的尽头有一个人影,那人斜靠着山壁,似乎尚存了一丝气息,他暗觉奇怪,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收回烈焰,转而在掌心聚集了一个灵弹,然后慢慢走向他……。   同时,小武奋力游着,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虫子,又总觉得它们好像就在他身后,恐惧就是动力,小武以他前所未有的速度游了出去,“呼”地一声冲出水面,却看到寒续的一张特写,在高度紧张之下看到一张突如其来的脸,小武惊不住叫出了声:   “啊——!!”   “叫什么?”寒续悠悠地问,他泡在水里,嘴里还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小武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他毫无表情的脸显现出一丝意外。   见到寒续,小武就如同见到救星,想到还留在那鬼地方的星翎生死未卜,他的眼泪一下涌出眼眶,与脸上的水迹融为一体:   “不,不好了!那,那里有怪物!!”他指着水下语无伦次地说。   “他在下面?”寒续含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似乎并不相信小武的话。   “嗯,好像是虫子,不,不是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很恶心。”小武又点头又摇头地比划着,“怎么办啊!”   “虫?”寒续微微皱眉,他想起在深水镇遇到的那些怪虫,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原先以为一向喜欢夸大其词的小武在说谎,却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而且看小武的样子,绝不像只是为了让别人注意他而故意编造的谎话,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不过,若是要下水的话,香烟肯定要灭掉,那么……。看着那一潭深水,寒续犹豫了。   “我去通知大家!”小武说着就要上岸。   “咕噜咕噜”,一堆水泡从水面上翻滚着,寒续感觉到了星翎的气息:   “居然没死。”   “呼!” 星翎突地冲出水面,他瞪向寒续:   “我没死,真是不好意思了!”水是可以传声的,寒续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啊,这人是谁?”小武注意到星翎还扶着一个昏迷的人,想到洞里的一切,他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我在洞里发现的。” 星翎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武一眼,然后不再说话。   是失踪九人中的一个?这么说其他人已经……。寒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那些虫呢?”一想到刚刚的那幕,小武就直起鸡皮疙瘩。   “只是普通的虫而已,刚才洞里太暗没看清楚,其实是雪地里很寻常的生物。” 星翎掩示道。   “这样啊,吓我一跳!”听星翎这么说了,小武也放了心,幸而他的年纪尚小,对于比他年长的人说得话一向深信不疑。   星翎见小武没起疑心,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引起恐慌就麻烦了。   星翎将那名幸存者扶到岸上,湿淋淋的衣服附在他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将平时不易显现的曲线展露出来,他将那人平放在草地上,替他将肚里的水挤出来。   那人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除了胖以外长相没有其他的特色,他穿着昂贵的名牌登山装,但左脚穿着鞋子,右脚却没有,脚后跟还有一些擦伤,看来是在挣扎的时候把鞋子弄掉了,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表情却非常痛苦,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又不时地摇头,好像在做恶梦。   “咳咳咳!”那人在星翎的一挤一压下将肚里的水都吐了出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没道理,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他还活着?寒续也上了岸,他蹲在他旁边,拭了拭他的脉搏,嗯,脉向平稳,看来并无大碍。   “你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寒续望向星翎。   “嗯。” 星翎点点头,轻轻拭去额上的水。   “呃——”寒续的目光落到星翎微凸的胸部上,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胸部肿了。”   “要你管!死色狼!!” 星翎恼羞成怒地护住胸部,并一脚踢向寒续,但被他眼疾手快地闪过了。   本来没有被打中是好事,可是寒续蹲的地方离水潭太近了,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寒续跌进潭里,“咕咕咕”,他很快就沉了下去。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寒续依然没有露出水面。   “这么久了,他不会溺水了吧?”小武隐隐有点担心。   “不用管他!!死了最好!!” 星翎愤愤地说。   肯定去那个山洞了,我是新人,像他那么独断专行的人肯定不会放心。他想到刚才的情影,脸不觉红到了耳根,讨厌死了!那种混蛋死了最好!!   星翎没有想错,此刻寒续已经到了水底山洞,他做了一个光明球,借助它的白光环顾着四周有些烧焦的山壁,然后下意识地摸向口袋中的烟盒,这个烟盒是防水的,即使泡在水中再久,里面的香烟也不会被浸湿。   如果这里曾经是虫穴,那失踪的人怎么到这里的?被虫捉来?既然星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它们消灭,那些虫应该没那种战斗力吧?寒续一边向前走,一边思索着,还有那个失踪的灵界警察,也是在这里惨遭不测吗?这个山洞与深水镇的枯井如出一辙,这其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山洞并不大,寒续很快走到了尽头,他借着光明球的白光又检查了一次洞底,还是一无所获。   寒续暗觉怪异,这里没有任何失踪的人到过的迹象,若不是幸存者还好好地在上面并且有两名目击者,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里曾经来过人,别的人就不说了,但是连幸存者那只脱落的鞋子也不在这里,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寒续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什么线索,在深吸了一口烟后潜入水中,他并没游向潭面,而是往深处潜去。   此时,河岸上   星翎和小武已经合力生了一堆火,火光让两人温暖不少,只是小武全身脱得赤条条的,星翎却还将他已经湿透的衣服包得紧紧的,两人坐在一起感觉很别扭。   “你这样穿着烤不容易干的,还是像我一样脱掉吧!”小武一边说一边用一根木棍将他的衣裤穿在一起,放在火上来回烤着,水气顺着火焰挥发着。   “不用了!”星翎红着脸咬牙道,他将眼光移向别处,不看全身赤裸的小武。   “忽”,突地一个物体从水中跃出,正好落到星翎旁边的草地上,竟是一条鱼,“啪啪啪”,它摇晃着尾部,在草地上弹跳着,努力想回到它赖以生存的水中。   接着又是一条,再一条,一条,一条……   不一会儿,星翎和小武旁边已经堆起了如小山高的鲜鱼,就好像储藏过冬食物的北极熊的杰作。   “这是干嘛的?吃不完要做鱼干吗?”小武仰望着鱼山,汗道。   “放心,有某人在,一定吃得完。” 星翎已经见怪不惊了,他刚到工作室的时候也被寒续的饭量吓了一跳,现在总算习惯了。   “哗啦”寒续从水里冒出头,他的头上和肩上还缠着深绿色的水草,手里还拿着受害者的另一只鞋,   “鞋?”星翎想到了什么,“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清楚地记得洞里没有鞋,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呢。   “自己想。”寒续毫不留情地说。   “哼!” 星翎冷哼一声,别过头。   既然不是在洞里,那肯定是在湖底,奇怪,为什么会在湖底?他的脚后跟有擦伤,也就是说他曾经被人拖动过?!鞋也是在那个时候松动的?也许当时鞋落到了草地上,凶手为了不让人发现就把它丢到水里?一定是这样!!星翎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越大,但问题是是谁干的?只是单纯地为了养虫子?那其他人呢?他们在哪里?洞里没有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会在别处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吗?   “呃——”这时一直躺在旁边的幸存者发出了呻吟。   “你醒了!”星翎见他醒转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人缓缓睁开了雍肿的眼睛,他一脸茫然地望向星翎:   “这是哪里?你是谁?”   “这里是失首城,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星翎急切地问。   “我叫吴斌,只记得我和几个朋友到了失首城,然后,然后……。”吴斌痛苦地说,他努力回忆着,但什么也记不起来,一些零碎的片段在他眼前闪现,当他想抓住这些片段时,它们又突然消失了,他痛苦地捂着头,“我不记得,我,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能平安就好。”星翎有些失望。   “那你还记得我爸爸吗?”小武问。   “你爸爸?”吴斌茫然地望着小武。   “嗯,就是失首城的管家。”小武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管家?”吴斌努力回忆着,“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望向他们,一脸歉意。   寒续看着那人茫然的脸,一言不发。   将衣服烤干后,那堆鱼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失首城了,小文一定发现小武不见,说不定正在担心,吴斌虽然失踪多日,又失去了一些记忆,但身体还算好,只是刚走的时候步子有些踉跄,小武一改平时调皮捣蛋的样子,懂事地将他扶住。   星翎刚走两步,又停住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许其他人并不在这个山洞而是在其他地方,既然吴斌活着,没难他们也在某处正等着救援。   “喂,”走在前面的寒续突然说话了,“你回去。”   “什么?”星翎没有听懂寒续的意思。   “既然那个山洞没有其他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寒续说出了星翎的想法,“那他们极有可能在某处,哪怕是1%的可能性也要去找,就算找到的只是尸体,多少也会留下些线索,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以。”虽然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恶意,但无疑刺痛了走在前面的吴斌。   “对不起,对不起。”吴斌连连道歉。   “请不要在意,他不是那个意思。” 星翎忙解释,人家死里逃生,为什么还要听某人在这里冷嘲热讽?他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   “不不不,是我不好,如果我能记得就好了,”吴斌摇头道,一些片段像走马灯似的闪现在他眼前,但不知为什么让他有股深深的恐惧,他捂住头,蹲在地上,“我,我,我想不起来。”   “你现在记不起来不代表以后也记不起来,有些事急不得的,慢慢来。” 星翎安慰道。   “真的吗?我的记忆可以恢复吗?”吴斌喃喃道。   “一定可以。”星翎点头道。   “谢谢你。”吴斌感激地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恢复,但星翎的话无疑给了他信心,他说着按住了小武的肩膀,一脸诚恳地望向他,“小弟,你放心,我会努力回忆,一定帮你找到爸爸,好吗?”   “啊!”小武盯着吴斌的嘴,愣住了,他揉揉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努力帮你找到爸爸的。”吴斌重复道。   “嗯,谢谢你。”小武道,暗自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竟然看到他舌根处有一堆泡沫样的东西在蠕动,一定是山洞里的那些虫的幻影。小武这么想,心里也踏实了。   寒续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星翎、小武和吴斌则返回失首城,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向他们跑来,是小文,她一见小武平安无事,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但言辞间却有些严厉:   “小武!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对不起啦,姐姐,”小武看着小文焦急的脸,吐吐舌,以示歉意,“我闷得慌,就出去玩会儿。”   “你这孩子……”小文想说他两句,但因为星翎在场,也不便发作,这时她注意到了吴斌,“这位是……”她以为是新的客人。   “对啦,姐姐!有好消息!!”小武这才想起正事,“这位吴叔叔,是和爸爸一起失踪的九人之一哦。”   “真的吗!!”小文惊道,“那爸爸呢?爸爸没事吧?”   “对不起。”吴斌难过地低下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一定会尽快想起来的!”   “不记得了?”小文一脸悲伤,“怎么会这样?爸爸,爸爸他……”   “小文,不要太过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吴先生还活着,其他人生还的可能性也都很大的。” 星翎安慰道。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吴先生的?”小文不死心。   “我们仔细查看过,发现吴先生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到过的迹象,可能是吴先生自己到那里的,你放心,前辈已经去找他们了,很快就会有他们的消息。”星翎道。   “谢谢你们,谢谢。”小文感激涕零。   “姐姐,我们先回去吧,吴叔叔已经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小武也不想让姐姐太过伤心,他转移她的视线,“或许明天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还说,你失踪了这么久,害得我担心死了。”小文作微怒状。   “对不起啦,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小武双手合十,吐着舌。   “傻瓜,”小文爱怜地摸摸小武的额头,“你能平安就好了,姐姐怎么会生气?”   看着小文和小武姐弟情深,星翎想起自己小时候,神情黯然。   吴斌跟着他们回到失首城,安顿在黄佳旁边的211房,其他人以为是他是新来的客人,也没有怀疑,正好快到晚餐时间,大家都开始乐呵呵地忙乎起来,暂且不表。   寒续又回到昨天他与离交手并被他重创的地方,昨晚飞溅在树干上的血迹此时已经变得深红,幸而数量不多,而且较为分散,还不至于让寒续恐血,他站在自己昨天站的位置,回忆着与离交手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隐藏气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了,但若不是他要为自己治伤,我也不可能发现他,也就是说我还是处于被动,不过既然我找不到他们,同样的,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发现我。最麻烦的是那个瞳术。寒续想到这,闭上眼,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在还击之前他先闭上了眼睛,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聚集力量,可惜当时我太大意,并没有发觉。然后从他的眸子中划出两道蓝色和棕色的灵光,那两道光在一瞬间就有着足以致人死地的杀伤力!想到这,寒续不由地皱皱眉,他深吸了口烟,我身受重伤,衣服却完好无损,身后的树木也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伤痕,可见那个瞳术可以只争对特定的物体,对手的强大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寒续走到昨晚缚住离的地方,背靠着树干,望向天空,毫无疑问,失首城的事肯定与他有关。明知道我们来了却没有布下封印的结界,哼,是在向灵界挑战吗?还有那个叫吴斌的,他的生还有些蹊跷,在那样的洞里不吃不喝近十天居然也能活下来?!   寒续的脑海里浮现出洞里的一切,包括空中气中充斥的焦味和山壁上有些烧焦的痕迹。   很明显,星翎用过火焰法术,也就是说那些虫怕火,若是普通的虫,洞里应该有它们的残骸,但是没有,可见它们被彻底消灭了,遇火而灭,且不留一丝痕迹,又生于阴暗潮湿之地的——难道是生长在冰之炼狱的雪虫的幼虫?!寒续突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不行,我要回一趟地府!!   寒续全然忘了星翎还留在失首城,径自划开虚空回到地府。   地府,灵情司   “咦?要查关于冰之炼狱关于雪虫出逃的情报?”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寒续,将他的话重复一遍。   “对!”寒续肯定地说,“还有十年前神秘失踪,拥有红发和阴阳眼一族的所有资料。”   “请稍等。”工作人员开始在键盘上敲打着,“冥司殿那边没有关于雪虫出逃的报告,你要提供相关情报吗?”   “暂时不用。”关于雪虫出逃也只是寒续的猜测,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也没有问过星翎,更何况他没有丝毫证据证明雪虫出逃,所以不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添加情报。   “拥有红发和阴阳眼的,找到了,”工作人员又一次快速敲打着键盘,“溟族,族姓宇文,特征:红发、阴阳眼,自隋初崛起,随应天命,用溟族秘术助杨氏统一全国,隋末全族隐居,不问世事,十年前神秘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有没有关于他们一族秘术的资料?”寒续问。虽然他知道很多族群的秘术都不为人知,但也不能放弃希望。   “没有。”工作人员摇头,他注意到屏幕右上方有一个“密”字的标记,道,“资料库里还有关于这族的其他资料,但我的权限不够,无法查阅,如果是四殿以上的官员应该没有问题。”   “谢了。”寒续语毕直奔阿成的办公室。   “他就是传说中的寒续?也没那么讨厌嘛!”刚刚替寒续查阅的工作人员向旁边的同事道。   “讨不讨厌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绍佐大人亲自领导的,你还记得前段时间灵警考试的第三场考试中爆发出骇人杀气和惊人力量的叫星翎的银发小子吗?他也被编入他那一组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见四下无人,悄声道。   “记得记得,当时把我吓了一跳,那家伙能力不错,不过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压抑着什么,不过为什么他们会被绍佐大人直接领导?”   “这你都不知道?为了更好地监视啊!他们都是危险人物,放在哪里都不能放心,只有让绍佐大人直接领导才能安心。”   “既然是危险人物,为什么还要用他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   “砰”,阿成办公室可怜的门被寒续踢开,阿成一见寒续,来不及责怪他粗鲁的行为就大叫道:   “阿续,你来得正好!出大事了!”   “帮我查个东西。”寒续不理会他,径自道。   “查什么?”阿成以为他已经知道皇晟的事了,问。   “溟族的秘术,他们说只有四殿以上的官员才有权限查阅。”寒续指了指外面。   “溟族的秘术?”阿成微微皱眉,“你查那个干什么?”   “我碰到他们的人了,而且被一种很奇怪的瞳术所伤。”   “什么?!”阿成大惊失色,“不可能!那族在十年前就被……”   “嗯?”寒续望着阿成,示意他说下去。   “溟族的资料是最高机密,就连我也没有资料查阅。”阿成掩示道,“你遇到他们的人了?”他再一次确认道。   不可能啊!要知道亲手将他们一族灭掉的人是……,不,不可能!可是阿续应该不会看错!!既然有他们的族人出现,那么形势就更加严峻了!!阿成的心情越发沉重。   “嗯。”寒续没有追问,他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   “阿续,绍佐在找你,晟出事了。”阿成想起正事。   “晟?”   “详细的情形绍佐会告诉你,失首城的事件解决了吗?”   “没有,星翎留在那里。”   “星翎?!”阿成更加头痛了,“我们先去绍佐那里吧!”   灵司殿   “溟族吗?”绍佐听寒续说完后垂下眼睑,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就是天意!“阿续,失首城的事就让星翎处理吧,你去找晟。”   “晟怎么了?”寒续问。   “他被那个组织的人带走了,”绍佐神色严峻,“我很怕他会误入岐途。”   被带走了吗?寒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点挫折就被打倒了,还说什么要变强,真是靠不住。   “阿续,你替我将晟追回来,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绍佐知道晟的出走与他没有通知他参加医部考试有关,本来亲自解释是最好不过,但在这种非常时期他实在走不开。   “知道,若他自甘堕落,我就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寒续的语调冷淡,丝毫感觉不出他与皇晟是相处了半年的同伴。   绍佐张张嘴,想让寒续不要伤害皇晟,但转念一想,若晟真的加入那个组织,带来的损失比他死不知严重多少倍,于是将话又咽了下去,只是道:   “尽量不要放弃。”   “知道。”寒续出去了。   听着寒续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绍佐闭上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应该给晟那么大的希望。”   “这不是你的错,绍佐,”阿成安慰道,“你比谁都希望晟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谁也没想到十老竟然会反对,要不再向十老说说晟成为灵警的益处,或许十老会理解你的用心良苦?”   “没有用,”绍佐摇头道,“孔老之前就已经向十老禀明,如果能够说服他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十老也有他们的考虑,你也不要再说了,我会再想办法。”   “嗯,那星翎那里……”阿成提醒道。   “派两个人跟着他。”绍佐道,“星翎的身份查到了吗?”   “还没有。”阿成犹豫了一下,问,“绍佐,你不担心吗?还有溟族的漏网之鱼。”   “嗯,不知道他的瞳术到哪种程度了,不过既然阿续没有大碍,应该不超过第四重。”但即使如此,绍佐还是非常担忧。   “应该不会,除了他们的创族始祖外,没有人超过第五重。”阿成让绍佐宽心。   “阿成啊,你太小看仇恨的力量了。”绍佐可没这么乐观。   (皇晟和寒续发生的事容后再叙)   失首城   晚餐过后,大家并没有离席,而是坐在餐厅里说着自己今天在参观失首城后的收获,其中刘波最为激动:   “各位,可能我会解开困扰了世人近百年的失首之迷!”   “今天我们都是集体行动的,没发现特别的地方啊?”张昌一脸不相信。   “哼哼,因为我是天才!”刘波做了个“V”字形的手势。   “刘波,别吊我们胃口啦,说啦!”黄佳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别听他的,”万里明显不相信,“他向来说话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骗你干什么,关键就在……”刘波激动地站起来,他指着正厅的方向,突然又住了口,“哼,你想用激将法,我才不上当!”他又坐了下去。   “没有人可以解开失首之迷的!”爱德摇着头,喃喃道。   “我就能解开!”刘波见大家都小看他,愤愤道。   “不,没有人能。”爱德只是摇头,神情坚定。   “我暂时只有一个问题没有想到,明天,明天我一定可以解开,到时候你们可别不服气!”刘波赌气地说。   “这么厉害?”警察有些惊讶,“你解开了失首之迷拿到奖金后可别忘了大家啊。”   “当然了!哈哈!!”刘波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根本解不开!”爱德的声音有些尖利,“没有人可以解开!!”他说着起身离开。   “什么嘛,就算刘波的答案是错的,他的反应也用不着这么大吧?”黄佳有些愤愤不平。   “谁说我的答案是错的?”刘波愤愤地说。   “大家理解一下,罗伯先生是爱德的叔公,又是他唯一的亲人,难免有些不能接受。”刘艳替爱德辩解,但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   “不管怎么说,那个爱德的行为举止让人觉得奇怪,说是来看罗伯先生生前的住处,可一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再说他们以前又没有见过面,哪有亲情可言?”刘波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是来参观失首城的艺术品,你们能不能解开失首之迷,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张昌说着握紧了刘艳的手,将他们置身事外。   “失首之迷?失首之迷?”站在角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斌喃喃地念道,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想到什么了吗?”小文见吴斌碎碎念着,急切地问。   “不,没,没……”吴斌摇着头,脸色苍白。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房休息吧!”警察提议道,他说着望向吴斌,“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什么配合?”万里敏锐的侦探嗅觉发挥作用了。   “没什么。”警察将话题插开,他望向星翎,“你朋友呢?一直没有看到他。”   “不知道。”星翎答道。   “今天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呢,后来绿眼睛哥哥去山里了,好像狼一样哦。”小武可找到表现的机会了。   “去山里?”警察皱眉道,“他一个人吗?”   “嗯,他好厉害!一个人能吃那么多鱼!!”小武比划着。   “没问题吧?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警察望向星翎。   “不用管他,不会有事的。” 星翎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怎么行?万一又出什么事……”警察急道,但他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呃——,大家先休息吧。”他说着带头站起身。   “究竟什么事啊?”刘波也问,“为什么要说个‘又’?”   “大家不用在意,只是小事而已。”警察忙掩示道。   “因为家父的事让大家担心了,请不要在意。”小文见警察有些为难,帮他掩示道。   “令尊?”黄佳奇道。   “嗯,家父走失了。”小文垂下眼睑。   “小文,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令尊不会有事的。”刘艳安慰道。   “所以你们尽量不要单独行事。”警察暗自松了口气,“睡觉的时候也要把房门锁好。”   “是是,知道了,警察大人!”警察和小文的话无疑让大家放心了些。   一行十人互道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警察将一楼的灯全部关上,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后也回了房,此时夜已经渐渐深了,屋外“呼呼”地刮着大风,吹得山林间沙沙作响,乌云笼罩在失首城上,将月亮吝啬地藏在云后,兴许是天空太拥挤,已经容不下壮志诚诚的云团,它们相互撞击着,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肩,发着“轰轰”的声响,预告着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楼梯处的吊钟“嘀嘀嗒嗒”地忠实着自己的本能,全然不顾屋外声势壮大的雷雨大军,“铛铛铛铛”,当时针走到十一的时候,它发出了沉闷的警告,屋外的乌云也跟着凑起了热闹,“轰隆隆——”,似乎连整个失首城也在雷声中动摇。   这时,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下楼了,他踮着脚尖,摸黑前进,突然,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天际,电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黑影上,竟是爱德。   爱德摸着黑缓缓走到正厅,他四下摸索着,凭证着记忆和屋外的电光悄悄向书房走去。   总算毫无声息地到了书房,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爱德暗自松了口气,轻轻关上门,将门从里面反锁,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袖珍的手电筒,“哒”地一声,小手电微弱的电光好像将书房淡淡地笼罩着一层薄雾,正当爱德准备将小手电放在书桌上,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书房的角落响起: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爱德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书房,他一惊,手电掉到地上,微亮的书房顿时又被一片黑暗掩盖,“谁!!你是谁!!!”他想惊叫,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让人觉得很怪异。   “呵呵,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那个缓缓走向爱德,身上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杀气。   “你,你,你想干什么?”爱德不住地往后退,一股冷汗爬上他的背脊,他退到门边,想夺门而逃,可不知为什么,门把怎么也转不动,他越是用力就越打不开,他尖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那人冷笑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已不到半米,他缓缓向爱德伸出手,正好是对着脸的部位。   “等等!!等等!!!”爱德歇斯底里地叫道,“我全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不要什么宝石,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放了我!!”在死亡面前,任何东西都可以被舍弃以换取生命的宽大,只是有时候这样做也无济于事,那人并不动容,他咧嘴一笑:   “呵呵,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对我来说,只有生命之花枯萎的那一瞬间所结出的绝望之果才是最美的!”他说着手中隐隐发着白光,“你应该感到荣幸,可以作为成长的肥料永存,呵呵——。”   爱德透过对方掌心的白光看到了他的脸,惊诧之情不可名状,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卡住了一般,竟说不出话来,他用颤抖的手指着他:   “你,你,你……”   那人手中发出的白光渐渐扩大,竟将爱德整个人包围起来,然后他轻轻一拉,一个白色的灵体被拉出了爱德体内,就在灵体被拉出的那一瞬间竟变成了一团黑火,爱德如同被抽走关节的娃娃一样,渐渐缩在地上,没了声息。   那人走出书房望向二楼,露出邪恶的笑容:   “晚餐准备好了,你也很饿了吧?”他语毕狞笑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本来还在睡熟的小文突地睁开眼,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那,眸子竟是血一般的红色,但那一抹鲜红慢慢沉淀,恢复成黑色,她缓缓坐起,下了床,机械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好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地向一楼走去。   “轰隆——”屋外响起的一声闷雷将203房的小武惊醒,他抱怨着雷公的不近人情,却隐约听到走廊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小武想起恐怖片里的情节,有些害怕了,但好奇心大过了恐惧,他悄悄打开房门,透过一条细细的门缝观察着。   一个人影正慢慢下楼,走廊上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而那身影正是小武万分熟悉的。   姐姐?小武见是小文,也不觉得害怕了,他偷偷跟了上去,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里?   对于小文,小武并没有戒心,完全是出于好玩和好奇才跟上去的,他只是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好好吓吓她,而小文似乎也没有发现小武在跟踪她,她缓缓走进书房,连门也不知道关,她蹲在已经死去的爱德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已经冰凉的尸体,微微张开了嘴。   姐姐在干什么?悄悄躲到书房门边的小武越发奇怪了,因为太暗,他根本无法看清楚小文在干什么,也看不清她旁边有什么,越是看不清,小武就越好奇,他心急如焚地往里张望着。   突然,闪电好像连珠炮似地划破天际,好像想迫不及待地要将天空撕成两半,但就在那数秒之间,小武看到了令他惊恐不已的一幕:   小文张开嘴,一条又粗又长的舌头从她嘴里露了,这条舌头顶部尖锐,中间是空心的,好像吸管一样,但根本不是人类的舌头!   不等小武反应,小文的舌头骤然刺进了爱德的额心,随着“咝咝”的吸吮声,脑浆通过吸管状的舌头送达到她的胃中,吸完了脑浆后,小文用这条怪异的舌头舔了舔嘴,好像还在回味着美味。   同时数道血口从小文的嘴边蔓延,像裂开的西瓜一样竟将她的脸分成十余片,好像盛开的花瓣,里面没有头骨,没有脑浆,竟是一团鲜红的血肉和那条舌头,“花瓣”周围密密麻麻地长着一排尖利的牙齿,好像食人花,不等小武反应过来,小文如同饿极的猛兽一般突地扑向爱德,“花朵”从上咬住爱德的头,只听“卡嚓”一声,竟将他的首级生生咬了下来。   小武瞪大眼、张大嘴看着这一切,过了许久才叫出了声:   “哇啊啊啊啊——!!!”   “轰隆——”屋外的雷声将小武的尖叫掩盖。   小文变成的怪物进食得正高兴,却突然被小武打断,她低吼一声,四肢趴在地上,好像准备进攻的野兽一样俯下身子,唾液顺着牙齿滴在地上,舌头好像野兽的尾巴一样晃动着,似乎在庆幸又有食物送上门来,她猛然一跃,扑向已经动弹不得的小武。   “啊————!!!”小武本能地护住头,拼命尖叫着。   ……   “小武、小武!!”是小文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啊——!!!”小武拼命蹬着腿,双手在空中胡乱抓舞着。   “小武,你怎么了?小武?”小文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啊啊啊啊!!”小武腾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现在的气温只有十几度,但汗水依然不住地随着他的脸颊滑下。   “做恶梦了吗?”刘艳同情地说。   “我,我……”小武只觉得喉咙干躁,看着小文、星翎、张昌和刘艳关切的脸,又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武,没事吧?”小文无不担心地望着弟弟,像平常一样亲昵地坐在他床边,想拭拭他的额头是否有发烧。   “不要!!”小武想到昨晚的事,突地打开了姐姐的手,他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她,并弹到了一边。   “小武,你怎么了?”小文错愕道。   “可能被昨晚的雷声吓倒了吧?”张昌笑着,猜测道。   “呵呵,小武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胆小?”刘艳也不以为意。   “小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文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异状,但小武还处于深深的恐惧中,那血腥的一幕幕映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边说边往床边退。   “小武,” 星翎隐约察觉到小武的不对劲,虽然这孩子喜欢恶作剧,但他此刻的表情绝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他也没想到那么多,以为是昨天雪虫的阴影还在他心中,“不要怕,我们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是啊,小武,姐姐一直在你身边。”小文似乎并不知道小武的恐惧之源就是她,她又靠近了他。   “姐姐是怪物!姐姐是怪物!!”小武崩溃般地尖叫着,他跳下床,躲到星翎身后。   “什么?”屋里的四人都吃了一惊,小文有些生气了:   “小武!你在胡说什么?”   “我昨晚亲眼看到的!!姐姐变成了怪物,把那个外国人吃了!!”小武不顾后果地把昨晚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屋子里一片死寂,过了半晌,张昌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小武,你的想像力真厉害!!”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姐姐有多关心你,你还这么说。”刘艳也怪责道。   “哥哥,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小武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星翎身上,他抓住他的手臂一阵猛摇,“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 星翎叹了口气,“而是,爱德还活着。”   “啊??!!”小武顿时哑口无言,“我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吗?”他愣愣地说,但心里也松了口气——姐姐不是怪物啊!   “小武!”小文摸摸小武的头,爱怜地说“对不起,本来说好到这里后好好陪陪你的,可是爸爸失踪了,小武,姐姐答应你,等找到爸爸后,一定带你好好去玩,好吗?”   “嗯!”小武重重地点头,也为刚才自己的唐突自责——根本就是自己在做梦嘛,怎么可以把现实与梦境联系起来,还这么说姐姐。   “真是的,你的哀嚎把我们都吵醒了,老公,我再回去睡会儿!”刘艳打着呵欠走向门边。   “对不起啦!”小武俏皮地吐吐舌,他就是小孩子心性,不管发生什么事,一会儿就忘了。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楼下传来刘波和爱德的争吵声:   “你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刘波愤怒地吼道。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解开失首之迷,你也别痴心妄想!”爱德也丝毫不让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明白了,你怕我解开后得到罗伯先生的遗产,你才不要痴心妄想!罗伯先生的遗嘱中明确说过,他的遗产是给能解开失首之迷的人,而不是斯坦福家的人!”刘波指着爱德的鼻子吼道。   “你说的不错,但我不是以斯坦福家人的身份在阻止你,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寻宝者!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破坏!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极有可能是解开失首之迷的关键,你无权这么做!!”爱德重重地打开刘波的手,怒目相向。   “你们别吵了,”黄佳焦急地说,“刘波,爱德说得没错,你不能这样做。”   “是啊,你能解开还好,如果不能解开那岂不是对这里造成了破坏?”万里也站在了爱德这边。   “你们根本就是在嫉妒!!”刘波歇斯底里地叫道,“不错,虽然我平时不如你们,但这次我绝对可以解开失首之迷!!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   “现在我们在这里争是没有用的,警察下山联系其他人要进行搜山,我们等他回来再做决定吧!”张昌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下楼劝道。   “姐姐,怎么回事啊?”小武茫然地看着小文。   “刘波想把钢琴拆掉做实验,大家都反对。”小文简短的回答。   “什么做实验!肯定能行的!!”刘波冲小文吼道。   “你的想法是罗伯借用了钢琴线的弹力吗?”星翎问。   “肯定是这样的!”刘波对此非常自信。   “那么支点在哪里?” 星翎又问,他不等刘波回答继续道,“弹力是行不通的,一是没有支撑点,二是血滴不成立。”   “他的理论没有错,但你也提醒了我——为什么尸体不在正厅,而是在门庭,”刘波抬抬下巴,“关键在钢琴和蜀绣上!”   “那你拆钢琴干什么?难道你以为这架钢琴可以自动变形?”爱德冷笑道。   “我的理论有一个前提,就是罗伯有帮凶,”刘波答道,“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血迹的原因——有人把血迹擦掉了!”   “那他是怎么逃走的?别忘了,这房间是完美的密室。”万里反问,虽然他不赞同刘波的看法,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他。   “这我管不着,迷题是寻找失踪的首级,跟帮凶是怎么逃走的没关系。”刘波不以为意。   “不管你的理论是什么,你都绝对不能破坏这里的一丝一毫!”爱德大声道。   “刘波,反正我们还有两天时间,等警察先生回来后再做决定吧!”黄佳劝道。   “哼,我一定会成功的!你就睁大眼睛看看你们斯坦福家的遗产是怎么被我得到的吧!”刘波向爱德咬牙道。   “拭目以待!”爱德也不甘示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吃早餐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前两天的热烈、温馨已经荡然无存,沉闷的空气憋得大家都很难受,终于刘艳忍不住了,没话找话地说:   “小文,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了,不如也帮你们去找父亲吧!”失首城的雕像他们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在此之前想给彼此都留个好印象。   “可以吗?实在太麻烦你们了。”小文有些过意不去。   “不行,” 星翎阻止道,“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迷路了怎么办?”   “你朋友也去了啊,你不担心吗?”黄佳道。   “他才不是我朋友。” 星翎想到寒续的冷酷无情,实在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去,可以有个照应,”张昌也表示同意,“能找到自然最好,不能找到就当是游览观光了。”   “我不去!”刘波生硬地拒绝道。   “我也没兴趣,在这么大的山里走失,你们以为还有多大的生还可能?”爱德冷笑道。   “……” 星翎看了爱德一眼,眼神里写着疑惑。   “对,对不起,我,我会尽快想起来的。”吴斌把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大家的眼睛。   “你也不要太自责,并不是你的错。”万里余心不忍,安慰道。   “这样吧,我们到附近看看,不去太偏僻的地方,就当观光之余也帮小文和小武找爸爸了,不想去的也绝不勉强,大家以为如何?”张昌提议道。   “好啊!”黄佳首先赞同,“万里,你要去吧?”   “嗯。”万里点头,“反正老留在这里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欣赏一下这里的自然风光,刘波,你去吗?”   “不去!”刘波已经被功利心占据了头脑,哪里还能顾及其他。   “我也不去。”爱德瞪了刘波一眼,似乎在说绝不让你得逞。   “你们呢?”张昌望向星翎和吴斌。   “我去,兴许还能想起什么。”吴斌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谢谢。”小文感激地说。   “我……” 星翎思量着,现在他有些为难,这里的人分成了两批,而他只有一人,无法顾及全部的人,他想了想,道,“我不去了。”把爱德和刘波单独留在失首城实在太危险,更何况爱德的表现有些奇怪,让他心生疑虑。   “好吧,就这么定了。”张昌觉得这样也好,如果把爱德和刘波单独留下,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星翎留下至少可以缓和两人的气氛。   星翎向来谨慎,自然不会因为他无法前往就任由张昌等人的性命处于未知状态,为了以防万一,他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一道护身符,一旦感应到邪气,他就会立即知晓。   目送小文、小武、张昌、刘艳等七人有说有笑地向山里走去,星翎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站在大门与罗伯的雕像之间,环顾着整个前庭和正厅。   刘波说解密的关键在于钢琴和锦绣,这个解释非常牵强,如果真有帮凶,他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机关,直接把头砍下来就可以了,消失的血滴也容易解释,但关键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当时是有帮凶的,而且整个案子有很多矛盾的地方……,算了,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说得也没错,我在这里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失首城之迷的。想到这,星翎长长吐了口气。   二楼的拐脚处,爱德看着星翎向他这边走来,悄悄上楼了,同时嘴角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形。   就在星翎准备上楼看看刘波和爱德时,刘波从楼上下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标尺,星翎见他下楼略微松了口气,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只要他看住刘波和爱德中的一个,另一个就不会出事。   “你做什么?” 星翎跟着刘波,见他拿个尺子一边计量一边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   “计算。”刘波简短地回答,生怕星翎从他的话中得到什么启示,比他先解开失首之迷。   星翎深知刘波的意思,也不再问他,他双手抱胸地靠在钢琴边,在一边看着他。   刘波将四具雕像、钢琴、吊钟与锦绣之间的距离都认真地计量了两次,以将误差降低到最低,然后在本子上画出一张正厅和前庭的缩略图并标上其间的距离,他见星翎看着他,下意识地将本子往自己胸前移了移,以防止他偷看: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 星翎耸耸肩,“你放心,我对失首之迷没兴趣,不是你的假想敌人。”   刘波没有答腔,但他的表情明显不相信,他记录完以后向自己房间走去,星翎见他戒心这么重,觉得自己不能逼得太紧,以免弄巧成拙,但就在刘波上楼不到一分钟,他脸色苍白地又下来了,星翎暗觉奇怪:   “怎么了?”   “我,没,没有。”刘波眼神发直,他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他说着又要上楼,但被星翎一把拉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是笨蛋,刘波这种表情不可能没事。   “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波爆发性地吼道,然后捂住头蹲下身,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星翎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快步奔向二楼,向刘波住的208室跑去。   刚走到拐脚处,星翎看到了令他惊愕的一幕:鲜血从二楼的楼梯边缘缓缓淌下,像潺潺的小溪流向下一个阶梯,星翎毕竟是新人,他不禁后退了两步,但很快意识到爱德出了事,快步迈向刘波的房间。   208室的房间门半掩着,鲜血不断从门缝里涌出,虽然星翎感觉不到敌人的存在,但他还是全身戒备,他微侧着身,轻轻推开了房门,当他看到房间的一切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失去了首级的尸体双手合十地跪在门前,其姿势竟与前庭的罗伯的雕像一模一样,虽然没有了头颅,但从衣物上可以判断,那具尸体是爱德的。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刘波也跟了上来,他的嘴唇微微发抖,他知道这里只有他们三人,现在爱德死在他房间,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刚刚我们不是在一起吗?你是我的不在现场证明人吧?”   星翎没有答话,他注意到爱德合十的双手上握着什么东西的一角,走上前,蹲在爱德已经僵硬的尸体前,辩认着。   这是……。星翎微微皱眉。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刘波此刻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你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星翎知道现在不能刺激刘波,他的声音尽量显得平和。   “是,是啊,我量完距离上来就看到他死在这里了,我吓得不行,马上下楼来叫你。”刘波用仅存的理智为自己辩护道。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的确没有作案的可能。” 星翎沉吟道。   但是之前就说不清楚了,这里的确没有外人的存在,也许刘波之前就已经将爱德杀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这样也不是不可能!在星翎心里,刘波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是啊是啊!你也这么说的,”刘波听了星翎的话,心里的大石头略微放下,“你可要为我作证啊!”   星翎没有答话,只是径自道:   “为什么要把爱德的尸体和罗伯的做得一模一样?他的首级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波以为星翎在质问他,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没做,警方也不会冤枉好人。” 星翎安慰他。   “我没做,我什么也没做。”刘波忙道。   星翎知道在警察没来之前,自己随便碰尸体是不智的,他退出了刘波的房间,向爱德住的206房走去,刘波紧紧地跟着他,不停地问:   “你干什么?你去爱德房间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帮你洗脱嫌疑的证据。” 星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刘波的脸色。   “好好好!”刘波把头点得像鸡啄米。   也许是能证明你是凶手的证据。星翎在心里补充着下半句话。   爱德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在他行李箱内侧的小包中,星翎发现了一封有些发黄的遗嘱,遗嘱的落款人是罗杰.斯坦福,看样子应该是爱德的爷爷,罗伯的哥哥。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除了一些财产的分配外还有一项是关于罗伯的,内容如下:   “罗伯.斯坦福曾经窃取了家族的传家宝——‘蓝色的海洋’逃走,至今下落不明,斯坦福家的子孙有责任和义务将‘蓝色的海洋’追回。”   落款是1957年8月19日。   蓝色的海洋?是蓝宝石吗?这么说罗伯离家的时候盗走了他们家族的至宝?那么爱德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它?是了,这样才能解释他反常的行为,那么罗伯的死,会是斯坦福家的人所为吗?星翎分析着,不太可能,若是斯坦福家的人,罗伯的遗嘱的出现就很奇怪,还有,失首城声名大噪是在罗伯死后,也就是说斯坦福家的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是在他死后,虽然也有可能在此之前就找到他,但鉴于此地地处偏僻,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可以暂时排除罗伯是被斯坦福家的人所杀。现在除了失首之迷、八人失踪之迷外,“蓝色的海洋”的下落以及杀死爱德的凶手又成了本案的迷团。星翎想到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不由皱皱眉。   “蓝色的海洋?”刘波也看到罗杰的遗嘱了,“是什么东西?爱德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极有可能,” 星翎把遗嘱收好,“你下楼的时候有没有见到爱德?或是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刘波摇着头,他想了想,再一次确认道,“没有,这里除了我们外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他说着后怕地向后张望着。   那七人是我看着离开的,若是他们中的一人离队潜回,其他人会知晓,只要等他们回来后问下就知道了,而且我一直在大厅,若是有人回来我不可能不知道。星翎也觉得有些棘手,爱德的死究竟在预示着什么?如果是他杀,凶手是谁?为什么要做成罗伯的死状?如果是自杀,那首级又到哪里去了?   “叮叮,叮叮”有人敲门。   星翎和刘波一起下楼开门,是警察回来了。   警察见里面冷冷清清的,问道:   “他们呢?”   “进山了,” 星翎简短地回答,“你跟我来。”   “干什么?”警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警察走到二楼的拐脚处,看到正不断流下的鲜血,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他用颤抖的手指着上方,问:   “怎,怎么回事?”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星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走向刘波的房间。   当警察看到爱德尸体的姿势与前庭的一模一样时,跌坐在地,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波见他不像是很有经验的警察,趁机为自己辩解: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楼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我,我……”警察毕竟年纪尚轻,又没有处理类似案件的经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先通知你的同事吧。” 星翎建议道。   “好,好!”警察使劲点头,“但今天只有我和前辈两个警察值班,这样的大案我们需要上报市级警局,不过等他们派人来,恐怕要明天了。”   “嗯,” 星翎也能理解他们的程序,“不介意的话,我想先验尸。”也只有星翎才会这样很征求警方的意见,若是寒续,早就先斩后奏了。   “你?验尸?”警察和刘波都吓了一跳,星翎的样子柔柔弱弱的,说是男生,但又比男生多了分柔美;说是女生,又比女生多了份坚强,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念的就是法医专业。” 星翎解释道,他并没有说谎,要成为灵警,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都是必修的课程,这两门学科在第一场文韬武略的考题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呃——”警察考虑了一下,“那好吧。”   星翎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而且据警察的观察,他除了不太爱说话,有着他这个年纪很少见的老成外并没有可疑之处,也不像是坏人,现在警察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刚刚星翎就有些在意爱德手中握住的东西,虽然刚才已经从外面查看过,但毕竟得到的资料不全面,现在有了警察的首肯,他也不再有所顾虑,首先扳开了爱德紧握的手,一块残缺的布条从他手中滑下,星翎眼疾手快地接住。   这应该是牛仔裤的一角,断裂处还有不少线条,看得出爱德扯下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咦?这是……”刘波这才看清楚那块布条,他后退两步,表情变得惊恐不已,“不,不,不是,不对!!”   “什么不对?”警察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到刘波的牛仔裤上,虽然他的牛仔裤破破烂烂的,但上面的洞大都是圆形、椭圆形,而在右裤脚处,竟比左裤脚短了一小段,裤脚下方是些零乱的线条,不难看出,短的部分正好与爱德手中抓住的那块符合。   星翎和警察的目光都落到刘波身上,刘波也觉得混身像针扎一样难受,他吞吞吐吐地辩解:   “你,你们要相信我!我,我没有杀他!!你们,你们想想,我,我,牛仔裤这么厚,怎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扯下一块来?”   “如果上面本身就有洞的话那就容易了。”警察的眼里写着怀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短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波尽力为自己辩护着,“你们,你们想想,被砍下首级会有血溅出吧,但我身上并没有血啊!”   “嫁祸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星翎道,一方面是安慰刘波快要失控的情绪,另一方面刘波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对对对,肯定是嫁祸!!”刘波像见了救星似地望着星翎,希望他能多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证词。   “我去通知同事吧。”警察叹了口气,往楼下走去。   “这里没有电话吗?” 星翎问。   “没有,因为不能破坏失首城原有的一切,所以没有安装。”警察答道,“连手机也接收不了信号,只能下山求救。”   “那搜山的人员呢?” 星翎想起今天警察下山是为了安排搜山的。   “前辈已经在召集志愿者了,明天应该会有二十来人上山。”警察答道。   但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了。星翎想到在水中洞中看到的情形,垂下眼睑。   “叮叮,叮叮”又有人敲门,看来是他们回来了。   “现在怎么办?”警察没主意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引起恐慌,但瞒是绝对瞒不住的。   “我来处理吧,请尽快通知你的同事。” 星翎也觉得棘手。   “好,我尽快回来!”警察说着下楼了。   “我们回来啦!”门一开,小武就兴奋地喊道。   “小武,你可真有精神哪,我快累死了!”刘艳疲惫地说。   “老婆,你应该减肥了!”张昌忍不住笑道。   “你敢嫌我胖?”刘艳怒目相向。   “哪敢哪敢。”张昌忙道。   “哈哈!”看他们夫妇俩唱着双簧,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有什么发现吗?”虽然并不报什么希望,星翎还是问道。   “没有呢,不过这里的风景真不错。”黄佳答道。   “刚刚警察先生慌慌张张地去哪里?”万里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只是警察,连刘波的脸色也一片惨白。   “该不会是已经解开失首之迷了吧?哈哈!”张昌笑道。   “吴先生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星翎望向吴斌。   “对不起,没——”吴斌愧疚地低下头。   “没关系,没关系,警察先生不是说要派人搜山吗?我们今天去的地方不多,会有希望的。”小文忙安慰道,“而且你也已经尽力了。”   吴斌深深地埋下头,一言不发,大家都看得出,他比谁都难过。   “你们,一直都在一起,没有人离开过吗?” 星翎问。   “是啊,”张昌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了?”   “我们有点饿了,就分开去找了些东西,其间不超过十分钟,怎么了?”万里听出星翎话中有话。   “没有人落单?”刘波有些急了,若是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因为怕迷路,我们分成了两组,我们这一组没有人落单。”黄佳说着望向小文。   “我们也没有。”小文很肯定地说。   “究竟怎么了?”刘艳问。   “你们跟我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大家还是满肚疑肠地跟了上去。   看到爱德的尸体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惊异不已,他们的脸上写着恐惧、不安,几位女士不忍看如此血腥的场面,她们痛苦地别过头,吴斌则张大嘴,怔怔地看着那具形状怪异的尸体,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一股深深的恐惧由然而生,竟让他有一种想逃走的冲动,可是他现在却一步也移动不了,他仅存的理智似乎在告诉他:你不能走,你要留下来!!你要帮小文和小武找到父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万里喃喃地说,一脸不敢相信。   “万里、黄佳,你们会相信我吧!会相信我吧!!” 刘波说着握住了他们两人的手。   “为什么爱德会死在你的房里?”黄佳这才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波痛苦地捂住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手里会握着我的牛仔裤的布片!”   “握着你的牛仔裤布片?”张昌反问。   “嗯,在爱德手里发现了这个。”星翎拿出那块布片。   大家看着布片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刘波见大家都沉默了,急道。   “刘波,不要紧张,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万里安慰道。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的证据对刘波极为不利,他有动机和作案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只有他和星翎在,其他人又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如此一来,想信任他都很难。   “暂时请你们不要离开这里,警察去叫他的同事了,明天就会有增援,所以在这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希望大家能理解。”星翎道。   “嗯,那房间……”万里有些犹豫地说,“能不能换换?”他就住在刘波的隔壁,一想到旁边的房间发生了惨案,实在没有心情住下去。   “我们都搬到三楼吧。”张昌提议道。   “这样也好。” 星翎点头道。   趁着大家都忙着搬东西,星翎再次察看了爱德的尸体,刚刚只是检查了爱德手中的东西,并没有查看他的伤口以及检验死亡时间。   爱德的伤口很奇怪,断裂处参差不齐,好像是被生生扯断的,但有的地方又有很明显的牙印,牙印的方向也很奇怪,若是野兽的话,牙印应该是纵向,但爱德头颅的牙印却是横向,好像被咬断的黄瓜。   就血液的凝固程度和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小时,可是在三小时以前他还活得好好的,因为失首城的天气凉爽,并没有可以让尸体生变的自然条件,而且爱德死后,星翎半步没有离开过,也不可能有人为的作用,难道那误差的七小时出现的是爱德的僵尸?可是他也没有感应到半点邪气,也就是说那时的爱德不是鬼魂,但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现实,这更让星翎觉得头痛不已。   看来有必要做一次大清理。星翎微微握拳,他想起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在三楼感应到的邪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这时,小武任性的叫声从三楼传来。   “怎么了?” 星翎上楼了。   “小武想和小文住一间房。”黄佳笑道,“还像个小孩子。”   “我已经是大人啦!”小武抗议。   “大人还会吵着和姐姐住一间房吗?”万里汗颜。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再分开住也是不安全,不如两人一间吧?” 星翎提议道。   “这样也好。”张昌表示赞同。   考虑到寒续暂时不在,只对这里的十人做出分配:   警察和刘波住301、星翎和小武住302、万里和吴斌住303、张昌和刘艳住304、黄佳和小文住305。   大家对这样的分配都没有表示异议。   夜幕很快降临了,八点多时,警察回来了,他顾不上擦汗,就向大家报告着最新的消息:   “各位,明天就会有市里的警察来增援,请大家稍安勿噪。”   “明天做完笔录就能离开了吗?”张昌问,他们的新婚旅行计划只有三天,明天就要下山了。   “当然可以。”警察点头。   “我只希望今天晚上别再出什么事就好。”黄佳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会有事的。”万里安慰道。   刘波深深地埋下头,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唯一的企盼就是明天来的警察能够还他清白。   “哗啦啦啦,”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没有像昨晚那样电闪雷鸣,但豆大的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让这个经历了近一个世纪苍桑,如今又发生恐怖事件的失首城更显阴森和凄凉。   302房   “小武,昨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星翎犹豫着问。   “不是什么好梦。”小武一想到梦中的情形就毛骨耸然。   “你说梦到你姐姐变成一个怪物把爱德吃了?”虽然星翎知道小武这孩子一向喜欢恶作剧,他的话不能相信,但现在发生的事已经超出常理,若小武的梦是真的,爱德的死亡时间倒是相符,但其中还有很多矛盾之处,比如小文为什么会变成怪物?为什么小武会梦到等等。   “嗯,”一想到昨晚梦中的情形,小武心里就有些发毛,他不由地缩了缩身子,“哥哥啊,你说爱德为什么会死呢?”   “这个……” 星翎也答不上来,如果凶手是刘波的话,动机倒是有,但刘波说得也不错,虽然爱德手里握着他牛仔裤的布条,可是他本人的身上没有血迹,除非是在爱德死后再砍下头,但这样的结论逻辑性会出现问题,爱德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若是死后砍下首级,今早出现的爱德又是谁?若爱德是今天被杀,为何尸斑会出现得这么早?   等等,尸斑!!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与屋外的雨声混杂在一起。   “怎么了?怎么了?”所有人脆弱的神经都被崩得紧紧的,大家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冲出房门。   只见警察跌坐在地,用颤抖的手指着301房,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刘,刘波,刘波他……”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刘波跪在门前不远处,其姿势与罗伯、爱德的一模一样,鲜血流了一地,而他的首级也不翼而飞。   屋外,雨越下越大,似乎老天也在为这出惨剧哭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万里见同窗好友惨死异乡,不由失声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 星翎急切地问道,又有一个人惨死,但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这让他无比自责。   “我,我不知道,”警察还在惊恐中,“我出去查看门窗,回来就,就……”他说不下去了。   “你离开的时候刘波还好好的吗?” 星翎又问。   “是,我离开不过三分钟时间,没想到……”对于刘波的死,警察也非常自责。   “这其间没有任何人离开吧?” 星翎望向其他人。   大家都纷纷摇头。   “我们下山吧!现在就下山!”刘艳尖叫道,“这样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对!在这么短的时间,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将刘波杀死,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我们谁!”黄佳也道。   “是恶魔吗?是恶魔吗?”吴斌靠着墙,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   “大家冷静,” 星翎见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失常,尽力想让他们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万里一把抓住星翎的衣襟,冲他吼道,“敢情死的都是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你可以冷静!刘波是我同窗四年的好友,现在他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蒙受了不白冤,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刘波的死是一个刺激,失去好友的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恐惧。   “刘波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 星翎想说服万里,却发现他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将爱德和刘波杀死,并令他们连吭声的时间都没有,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连失踪的八人都没有一点线索,又发生了恐怖的杀人事件,星翎难免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如果是他在,如果是他在会怎么做?星翎耳边回响起寒续说过的话: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任务永远是第一!”   是了,在他眼里哪有什么人命?如果他在,肯定会置他们的生命不顾,去追查八人失踪的原因——他现在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哼,我怎么可以把自己的道德水准降低到与他同样的程度?我一定要那个家伙看看,任务和人命是可以兼顾的!!   “你们听着,” 星翎打开了万里的手,恢复了冷静,“这里还会出现什么危机我不知道,今晚请大家不要离开我身边,明天一早,我们就下山,先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这么柔弱,怎么行?”张昌心里也没底。   “凶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家伙,如果你们都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单独行动。” 星翎语毕不再说话,径自走向301房。   “大家,”小文弱弱地说,抱紧了小武的肩,“不能再有人死了!”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文的哭声令所有人的心都碎了,警察现在也没好的主意,只得道:   “我们都呆在这里吧,至少明天要都活着离开。”他的声音无比沉痛,让人心里一阵发冷。   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星翎开始验尸了,伤口和爱德的一样,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而且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难道黑暗中真的隐藏了什么?想到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再等了,必须进行一次大搜查!否则我将永远处于被动!!   打定主意,星翎开始吟咒:   “无所不知的光之圣灵啊,请张开您的双翅,寻找邪恶之物,将它消灭于雏形吧!”一道白光从他掌心渐渐扩大。   一双眸子看着星翎手中逐渐扩散的白光,在心里冷笑着。   嘻嘻,这么普通的方法是绝对找不到我们的,不过杂碎越来越多了,看来要尽快了结。   白光一直扩散到将整个失首城包围起来的程度,这才停止,若远处有灵能者,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失首城外围有一层白光笼罩,失首城就好像放在玻璃球中的城堡,雨水连绵不绝地从空中倾下,击打着历经百年风雨的古老城墙,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一道道灵光在失首城内徘徊着,它们穿梭在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邪物。   刘波的尸体并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星翎把目光停留在走廊的八人身上。   警察说他只离开了三分钟,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异样,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这几人之中?但除了警察外,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果警察是凶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爱德的死就说不过去了——那时候我一直在正厅,若有人用非常的方法进入,应该会产生灵动才对,但是没有,他们究竟怎么死的?星翎有些头痛了。   “铛铛铛——”吊钟敲了三下,钟声回荡在失首城中。   “已经三点了。”刘艳说着靠紧了张昌。   “天亮就好了,天亮就好了。”张昌抱住了张艳,喃喃道。   灵光在失首城查探完毕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没有?难道凶手不在失首城,而是外面?星翎看着身心都疲惫不堪的几人,有些余心不忍:   “去餐厅吧,大家可以坐一下。”   “也好。”警察应允。   也许是对黑暗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到了一楼,警察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灯打开。   就算到了餐厅,大家也没有丝毫睡意,屋里沉寂得可怕,只能听见屋外的雨声和时间流逝的声音,   “你们说,”终于,黄佳打破了沉静,“会不会是罗伯的诅咒呢?”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别自己吓自己,”万里安慰道,“如果是罗伯的诅咒,为什么以前都没事?”   “那为什么……”黄佳想到刘波的惨状,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凶手会在我们之中吗?还是藏在这里的某处?”刘艳道出了大家都想知道,但又不敢面对的问题。   “爱德的死,刘波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但现在刘波也死了。” 星翎语毕不再说话,虽然现在警察是第一嫌疑人,但考虑到当事人的感受,他觉得还是不说破比较好,更何况这一切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残忍?”小文捂住脸,泪水哗哗地淌下。   星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途劳,他望向灯火通明的正厅,听着屋外的雨声,感觉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泥谭,他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开始整理思绪。  爱德是为了斯坦福家的传家宝才到失首城,可是,为什么他会作为这里的第一个牺牲者?凶手是随机杀人还是因为爱德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才惨遭毒手?当时刘波是第一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有一定的动机和作案时间,但现在刘波也死了,案情陷入了迷宫,所以只能暂时先假设第二种可能性,不管凶手是谁,爱德的死都是一个未知的起点,或许也是本案突破的关键?星翎的思路清晰了不少,那么现在要查的是爱德为什么是第一个受害者,他来了这里后曾单独呆在书房,看来有必要再查查书房!!   星翎看看无精打采的几人,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他们说,这样只会增加他们的压力——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并不是凶手是谁,而是他们明天是否能活着离开,星翎在离开前悄悄在餐厅门前布下了防御的结界,然后只身一人去了书房。   书房的一切依旧,与第一天星翎看到的一样,桌子上放着管家的日记,书柜上是一堆书,星翎清楚地记得连这些书的位置都没有动过。   奇怪,爱德来过书房,肯定查找过这里,但现在竟然连书放的位置也与我第一天来看时一模一样,以他的个性不会这么细心,能够将每一本书完全还原,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帮他复位了!!星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会这么做的人绝对是凶手!!   星翎慢慢走到书房中央,环顾四周,以期望能够发现蛛丝马迹,可惜一切的放置太过完好,就算他能推出是凶手将书房还原,也无法知晓凶手是谁,他走到书桌旁,顺手拿起了管家的日记,翻看着,一张照片从日记本中落出。   照片?这就是失踪的九人最后的合影吗?他在照片上看到了吴斌,当时他笑得那么开心,完全不像现在垂头丧气的样子。   星翎看着照片和管家最后的记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正当他看着日记和照片出神的时候,他的脚微微移动了一点,踢到了书桌下的一件物品。   星翎弯腰查看,竟找到了爱德的微型手电。   “手电?手电怎么会在这里?” 星翎将它拾了起来,奇道,他清楚得记得,爱德查看的时间是下午,怎么需要用到手电?而且这手电的光线微弱,好像是故意用这样的微型手电,以免光线太强,被别人发现,星翎突然想起小武说过的话:   “我昨晚亲眼看到的,姐姐变成了怪物,把那个外国人吃了!!”那惊恐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装的,当时他以为是小武做的一个恶梦,现在想来,这真的是梦吗?   小武说是爱德死的前一天晚上看到小文变成怪物将爱德吃了,如果案发的地点就是在书房呢?会不会是那晚爱德去而复返,想趁着夜色寻找“蓝色的海洋”?是了,手电是最好的说明!白天根本用不着手电,只有夜晚!!可是,小文怎么会变成怪物?就算她变成了怪物将爱德杀死,那第二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爱德又是谁?星翎闭上眼,仔细回想着爱德被杀那天所发生的每一幕。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爱德的尸体表明他已经死了十二小时——看来他的确是在那天晚上被杀了,但是第二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爱德身上是没有尸斑的!还有,爱德前一天因为与刘波争吵,负气离去,我们是在他走后才说管家走失的事,但第二天他却很自然地说出了管家的失踪!!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爱德已经惨遭毒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另有其人?能这么解释的只有:凶手会变身术!!他先将爱德的尸体藏到某处,然后变成爱德,趁着刘波和我在正厅的时候将爱德的尸体移到刘波的房间,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而且凶手是知道管家失踪的人!!很好,嫌疑人的范围在缩小,但变成爱德的人是谁呢?小文一直与大家在一起,难道她有分身?或是凶手是失踪的八人之一?他并没有失踪,而是一直藏在失首城的某处?可他即有变身术,又没有被我的圣光找到,不得不说此人的法力不容小觑!!   虽然解开了爱德之死和次日出现的爱德之间的关系,但对于凶手的身份,星翎依然没有头绪。   其次就是刘波了,刘波的死故然蹊跷,但解开了爱德的死亡之迷,顺藤摸瓜地推下去,也可以得到刘波是之前被人杀死,然后在警察离开的时候将他移尸?星翎想到这,隐约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刘波是什么时候被杀的?爱德死后,他是重点监视对象,其间他没有一刻离开了我的视线,就算凶手有变身术,也不可能有机会杀他,更何况我们将住宿的二楼搬到了三楼,藏尸和移尸也会因此变得格外困难,或许杀死刘波的方法与杀死爱德的方法并不相同?   星翎觉得自己的思维到了瓶颈处,他知道推理最忌钻牛角尖,要从错误的推论中退出,就得重新整理证据,星翎这次更加仔细地察看管家的日记,以期望能找到失踪的八人中是否有谁是凶手的证据。   全是食谙。星翎略感失望,他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   咦,这是——!!星翎盯着最后一页,又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突然醒悟似地猛然抬头,可以绑走其余失踪的八人、杀死爱德并变成他的样子、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刘波的人,只有一个!!他望向餐厅的方向,目光锁定在某人身上,一切迷题的答案就在管家的笔记和那张照片上!!   得知了谁是凶手,星翎并不急于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他,他知道此人法力深不可测,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只会殃及无辜,只能等大家安全离开后才能与他做个了结,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天已经快亮了,只要好好地监视他和小文,就不会再有人死掉。   小文。星翎望向小文,她依旧与第一天来失首城一样清秀,但他深知,此时的小文已不再是三天前的她了,看到她一脸混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星翎心里充满了愧疚,小文在这件事上是完全的受害者,但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他只能尽力将伤害降低到最小,而小武,在失去父亲后不久又面临着失去最亲的姐姐,不知道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星翎不敢看小武有些困倦、充满稚气的脸,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已经发现了吗?不赖嘛!星翎的表情逃不过那人的眼睛,但就算你发现了我和小文的身份,并不代表我输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呵呵!!   “铛铛铛铛铛铛铛——”吊钟忠实地敲了七下,整个失首城回响着它沉闷的钟声,但餐厅里的九人不但不觉得钟声沉重,相反都松了口气,就好像得到特赦令的重犯,一夜没合眼的张昌求救似地望向其他人:   “已经七点了,我们可以下山了吧?”虽然因为下雨的关系,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并没有完全亮开,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嗯!”警察早就等不及了,“我们走吧!”   “现在就走了吗?”吴斌犹豫着问。   “你还想呆在这种鬼地方啊?”黄佳叫道。   “先下山吧。” 星翎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望向其中一人,“真相会大白的,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那大家走吧!”万里站起身。   失首城的门打开了,屋外的第一缕自然光射进屋里,第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似乎将这里一切的血腥、恐惧都吹走,好像大家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总算能活着离开了!”万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想到刘波身首异处,客死他乡,不由悲从中来,“我们明明是三人一起来的,却只有两人回去,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刘波的父母交待!”他叹了口气。   “万里,凶手会被绳之以法的。”黄佳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   “姐姐,”小武望向小文,抓住了她冰凉的手,“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小武!”小文眼里分明嚼着泪花。   星翎看着他们,内心一阵酸楚,他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虽然下山的路满是泥泞,又滑又难走,难看的泥点溅在大家身上,但没人表示出一丝怨言,他们知道相比爱德和刘波而言,他们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大家这么默默地走着,谁也不想说话,为了以防万一,星翎走在了队伍的最后,目光一刻不离某人。   突然,走在前面的张昌、刘艳夫妇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不,不——!!”他们发疯似地向前奔去。   其他人顺着他们跑去的方向看去,心顿时凉了半截。   因为下了一夜的大雨,前方的山路出现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整个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口,已经不可能通过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刘艳虚脱地坐了地上,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沾满了泥点。   “我们出不去了!都出不去了!!”小文也哭了起来。   “大家稍安勿噪!”星翎虽然也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山体滑坡,山下的人肯定都看到了,很快就会有救援部队的!!”   “我们还要呆到什么时候?呆到什么时候??”警察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状态,他像困兽似地来回走动着,“谁也不知道凶手在哪里!不行!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语毕向失首城的方向跑去。   “等等!!” 星翎叫道,但已经无法阻止他离去的脚步。   “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先回去吧!”吴斌也建议道,他说着缩了缩被冷风吹得发冷的身子,“至少比这里暖和。”   突然的事故将星翎的计划打乱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们真的可以安全离开吗?我们真的可以安全离开吗?”刘艳原本就崩得紧紧的神经更加脆弱,她含泪望向张昌,“老公,我们真的都可以活着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虽然张昌心里也很绝望,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冲她勉强笑了笑,“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明年就生个大胖小子,然后你辞去工作,在家安心地相夫教子,我就在外努力工作,让你们母子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张昌嘴上虽这么说,但对于生死未卜的未来,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未知数。   其他人听着他们两夫妇的对话,想到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失首城,加据了心中的恐惧、绝望和无助,他们慢慢地往回走,就好像正走向刑场的死刑犯。   “各位!” 星翎知道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崩溃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么?”果然,星翎的话让大家为之一震。   “凶手是谁?”万里迫不及待地问道。   “此事已经超出了你们的理解范围,”星翎长长地叹了口气,以他的本意是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说的,但以现在的形势看来,他已经必须这么要先安抚大家的情绪,让他们先稳定下来,至于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关于灵界的事,只能以后再删除他们相关的记忆,“事情要从四月八日开始说起,四月八日是山民固定为失首城提供补给的日子,但运送食物上山的山民却发现原本应该住在失首城的九人全都失了踪,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你也是警察吗?”小武叫道,他一直都觉得星翎和寒续与常人不一样,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   “可以这么说,”星翎微微点头,“关于除吴斌先生以外的八人失踪之迷,我呆会儿再说,现在先说说爱德。”   “爱德?”万里重复道。   “是,爱德.斯坦福,”星翎从怀里拿出他收起来的罗杰.斯坦福的遗书,“如大家所想,爱德来失首城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惦念罗伯,而是寻找被罗伯盗走的斯坦福家的传家宝——蓝色的海洋。”他说着将遗书递给离他最近的张昌,让大家传阅。   “难怪他的表现那么反常了。”众人恍然大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蓝色的海洋已经被罗伯变卖,卖掉的钱用来修建失首城了。”星翎推测道,“从罗杰的遗书看,罗伯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而他却花了大笔钱修建了这座城堡,还留下了大笔遗产作为解开失首之迷的奖励基金。”   “会不会是他卖掉雕像的钱呢?”张昌问。   “不可能,在罗伯死之前,失首城以及罗伯的名字根本不为人知,而且那时刚刚二战结束,大家都忙着在废墟上建立自己的家园,怎么会有伯乐那么有闲情逸致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可以推断,罗伯在失首城是没有收入来源的。”星翎的推论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爱德是怎么死的?”万里迫不及待地问,“我不相信刘波是凶手!”   “此事已经超出了你们的理解范围,不过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星翎说着看了小文一眼,又将目光移开,“尸检表明,爱德其实已经死亡十二小时,也就是说他在前一天晚上就被人杀害了。”   “怎么可能?第二天他还好好的。”张昌不相信。   “我说过事情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像,” 星翎停了停,“其实次日我们看到的爱德是经由某人变幻而成的。”   “啊?”众人一脸不相信。   “这世上本来就有异能力的人,此次的凶手就是其中之一,他有着你们无法想像的力量,”星翎神色严峻,“他趁刘波下楼的时候,将早已死去的爱德的尸体搬到他的房间,砍下首级,并放了血。”   “星翎啊,我本来不想说的,你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啊?”万里以为星翎被吓傻了。   “以后我会证明的。” 星翎也知道他们会有这种反应。   “可是当时我们全都在一起啊,根本没有人离开过,大家都有彼此不在场的证明,或者你要说这又是超能力杀人吗?”刘艳也不相信。   “不,你们忘了,当时有一人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星翎道。   “有一人?”大家回忆着,突然醒悟起来,“难道你是说……”   “其次是刘波的死,” 星翎没有直接回答,他继续道,“刘波的死和爱德的看起来表面上一样的,但唯一不同之处是他们的死亡时间——爱德是早已死掉,而刘波却是在进入房间后被人杀死的,能做到的只有一人,现在你们已经很清楚凶手是谁了吧?”   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若是凶手是那个人的话,刘波的死就可以解释了,但他们不知道星翎的话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怎么可能?”刘艳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动机我不能告诉你们,但请你们理解,这些事绝对不是我编出来故意吓你们的!”星翎道,“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离队,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你们离队后的安全!”   “可是,可是……”黄佳还是不相信。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不过只要是星翎哥哥说的,我会相信。”小武首先表明立场。   “小武……” 星翎张张嘴,想说那天他看到的不是梦,可看到小武一脸真执和信任,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张昌现在也一筹莫展。   要想彻底解决失首城的事,首先要先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打起来又分身乏术,根本无法顾及到他们的安全,尤其现在小文也……。可恶,那个家伙死到哪里去了?还说什么去找其他人的下落,他该不会逃了吧?星翎想到寒续的不负责任,心中无名火起,我也太天真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那种人有所期待!!   “我们先回去吧!” 星翎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留在这里,他将一直处于被动,现在唯有主动出击,以攻为守,大家才有生的希望。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远处山林里的鸟鸣,远远地可以看到失首城了,但此刻的心情与前几日刚上山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失首城的大门紧闭,感觉不到里面留存的一丝生机,众人一想到里面有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伤感中又带有几分恐惧,星翎看着紧闭的大门隐约觉得不对,他没有感觉到人类的气息,也没有灵能者的灵气,他回过头,向大家道:   “你们退后一点。”这是为了防止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被敌人偷袭。   大家虽不明白星翎的用意,但都退避三舍,站在他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   星翎先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住了,他微微皱眉,将手放在门锁的前方:   “开!”   “咯嗒”,门锁应声而开,但就在星翎将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就在大家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警察跪在罗伯的雕像旁边,保持着与他同样的姿势,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警服,而他的首级已如鬼魅般的,消失了。   “警,警察死,死了!”刘艳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是说他是凶手吗?凶,凶手会死?”张昌快崩溃了,他走到星翎旁边,强忍着胃中的翻腾打量着警察的尸体。   原本开始明亮的天空又暗淡了下来。   星翎也怔住了,他仔细回想着,觉得自己先前的推理并没有错,但是……。   就在大家被眼前惊人的景象摄住的同时,一双手无声无息地伸向在队伍最后方的某人,不等那人发出求救的声音,那双手用力一拧,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脖子拧断,然后悄悄地把他拖到不远处的树后,五秒钟后,刚刚已经被杀死的那人又从树后走出,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到的微笑。   “你不觉得惭愧吗?”万里歇斯底里地冲上前,一把抓住星翎的衣襟,“你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警察就是杀死爱德和刘波的凶手,现在呢?现在你怎么解释!!”他冲他咆哮着,以期望自己的怒吼可以冲淡自己心中的恐惧。   “我坚持先前的推理。”星翎心里虽然也很乱,但他必须保持镇定。   “坚持?”万里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在那边搞什么推理,拦着我们回城,警察就不会死!!我们还真是天真,居然相信了你这样的家伙!!是你吧?是你做的吧??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对于这样的事,我现在也不知如何跟你解释,但不要忘了,当时我们在一起,如果我是凶手,怎么会有时间杀他?”星翎暗叫不妙。   “你当然不可能,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你的同伙,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刘艳也说话了,“自从第一天后他就一直没有出现,现在想来,真正有杀人时间的不是警察,而是跟你一起来的家伙!你们是一伙的吧?一个在杀人,一个误导着我们,分明是想把我们罪恶的迷宫,然后将我们一个个地杀死!!”   “是啊!来后的第二天就一直没看到你的朋友。”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文也道。   “那个绿眼睛的哥哥和我们一起找到吴叔叔后说是去找其他人,往山林里去了。”小武插嘴道。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家伙,但我可以保证,他……”星翎现在四面楚歌,情形急转直下。   “不要再挣扎了,你们的诡计已经被揭穿了!!”万里指着星翎的鼻子大声道。   “刚刚还说什么有人会变身,真是笑死人了,你以为这是灵异小说吗?”黄佳也道。   “说是变身,倒不如说是易容术吧?你那个同伙才最有作案时间,不管是爱德还是刘波,他的不在场证明比警察更不充分。”刘艳也一脸看穿真相的表情。   “老婆,易容术也不能很好地解释,我看他根本没离开,而是藏在失首城的某处在进行着可怕的杀人计划!”张昌和刘艳夫妻齐心。   小武望向星翎,虽然他不太明白他们的话,但也觉得他和寒续不是凶手。   “想不到竟然是你……”小文含泪用颤抖的手指着星翎,“是你们杀了我们的父亲吧?是你们吧!!”   “对对,小文和小武的父亲也一定是你们杀的!”大家一听小文这么说,越发觉得星翎和寒续就是这一连续事件的罪魁祸首。   杀人?杀人?吴斌听着大家的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们刚到失首城的一些片段,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断从他眼前闪过,就像夏季里的萤火虫,想抓,却发现它们其实离自己很远,根本抓不住,他痛苦地捂住头,蹲下身。   “大家等等!”小武注意到吴斌的表情,他大声道,“如果星翎哥哥是凶手,为什么还要救吴叔叔呢?”去水下山洞那天他也在场,也清楚地记得星翎挡在他前面,让他快走的情形,他不相信,那时拼命保护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小武,你柯南看多了吧?”黄佳叹了口气,“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什么小孩儿?我已经长大了!”小武不服气地叫道。   “小武,别添乱!”小文喝止道。   “我就是不相信!”小武心中有气,凭什么因为他年纪小就忽视他的意见?“星翎哥哥,我相信你和绿眼睛哥哥,如果你们是凶手,完全没有必要救吴叔叔啊!!”   小武,谢谢你,只是,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哥哥、哥哥地叫我?很伤自尊啊!星翎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   “这就叫欲擒故纵,他们知道吴斌失去了记忆,才将他‘救’回来,小武,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这社会有多可怕!”刘艳苦口婆心地说。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给你们看证明警察是凶手的证据!”星翎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唯有拿出证据才能洗脱嫌疑,但为何警察会死,他还没有丝毫头绪。   “证据?你以为我们现在会相信你吗?”万里怒道。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大可以派个人来验尸,” 星翎冷笑道,“万里,你们不是推理爱好者吗?对尸检多少也知道一些吧?现在就由你来验尸如何?”   “验尸?”万里虽然是推理社的,但验尸却没有经验。   “很简单,只是查看尸斑和血液凝固程度而已。” 星翎道,现在条件有限,不能做详细的检查。   “好,我来!”万里现在根本不相信星翎,与其让他检查,不如自己动手。   万里先捏了捏尸体的各处,还没完全僵硬,说明热量放射还没达到六个小时;尸斑呈局限性,境界清晰,在下体出现淡紫色的小斑点。由此可见,警察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颈项的伤处平滑而整齐,可见是被利物砍下头颅,但血液的颜色呈暗红,像是死后被割下的头颅,可是当时大家都在一起,也就是说警察的死与罗伯的如出一辙?   怎么可能?星翎有些不相信,警察绝对是令八人失踪、杀死爱德和刘波的人,可他的死就更加蹊跷,虽然他有变身术,可是——,等等,变身术!!星翎一怔,拭了拭尸体颈项的断裂处,竟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再定睛一看,血管处还有一些细小的冰渣,他马上明白了:   “谁有温度计?”   “你要温度计干什么?”黄佳问道。   “测试肝温。”星翎道。   “肝温?”张昌重复道。   “是,肝温更具说服力。”星翎道。   “我有,我去拿。”黄佳也想知道真相。   “我陪你去。”万里瞪了星翎一眼,跟着黄佳上楼了。   温度计拿下来了,测试的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居然只有3度!   “怎么可能!”虽然张昌是外行,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温度绝对不正常。   “我明白了,” 星翎吐了口气,一切的迷题总算找到了答案,最后的问题是真正的凶手现在又藏在哪里?他的目光闪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道,“对不起,警察不是凶手。”   “早就知道了,还要你说!”万里冷笑道。   “真正的警察早在十几天以前就已经死了。”星翎道,并在心中回忆着从发现警察尸体开始,这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有绝对的把握,真正的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十几天前?”刘艳重复道。   “嗯,尸体放置两周就会有腐臭味,也会有部分腐烂,但警察的尸体却没有,原因是真正的凶手将他的尸体放在极寒之地,虽然体外的温度可以通过加热之类的办法作假,但体内的温度却不会,这就是为什么肝温和表面的体温会相差这么大。” 星翎道。   “你刚刚说警察是凶手,现在又说警察在十几天就死了,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万里还是不信。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凶手会变身术,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就变成了警察的模样作案,我现在就给你们看可以证明警察是凶手的证据,小武,能不能麻烦你到书房把放在桌子上的你父亲的工作笔记拿来?” 星翎望向小武。   “嗯!”小武答应着就要向书房跑去。   “等等!你让小武去,是想让你的同伙杀他吗?”万里阻止道。   “放心,若是小武有三长两短,我随你们处置。”星翎镇定自若。   一会儿,小武将笔记拿回来了,星翎接过笔记,道:   “我刚刚说过,四月八日,定期上山给失首城提供补给的山民发现住在这里的九人全都神秘失踪,而屋里的一切还好好的,没有打斗的痕迹,管家的工作笔记记录在四月七日的午餐,所以我可以推断,午餐过后,不,应该说在下午四点过后,他们就惨遭毒手。” 他拿出夹在笔记中的照片,递给大家,“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这张照片,留下了凶手的证据!”   “一、二、三……八、九。”万里数着照片上的人,“上面就是九人啊,哪有凶手?”   “替他们照相的人呢?” 星翎反问。   “照相可以用三角架啊,不是还有自动快门吗?”黄佳不以为然。   “当时是下午四点,太阳的方位正好位于拍照人的后方,请注意看地上的影子。”星翎道。   果然,在照片的下方,有一个半圆形的黑影,正是头部的影子,这足以注明为他们拍照的是人。   “只是个影子,怎么能证明谁是凶手?”刘艳还是不明白。   “这就多亏了管家的负责,如果不是他每天坚持记录客人们的饮食,我们根本发现不了谁是凶手。” 星翎打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念道,   “4月6日 雷阵雨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S大的各位没有外出,大家都在屋里打侨牌,玩得很高兴。    早餐:豆浆、油条    午餐:九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鲑鱼、青菽肉丝、烂肉碗豆、猪肉炖粉条、泡椒凤爪、麻婆豆腐、炒豆芽、黄金玉米、酸菜粉丝汤    晚餐:火锅——考虑到陈氏夫妇年纪较大,又是北方人,用了鸳鸯锅。   4月7日 晴    明天大家就要回去了,所以S大的各位一大早就进山,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早餐:包子、稀饭   午餐:五菜一汤——火爆肥肠、武昌鱼、香菇烧肉、炒野菜、凉拌三丝、黄瓜皮蛋汤”   “只是食谱,哪能证明谁是凶手?”万里问道。   “你就不觉得矛盾吗?” 星翎冷笑着晃晃手中的笔记,“4月6日,晚餐:火锅——考虑到陈氏夫妇年纪较大,又是北方人,用了鸳鸯锅。注意这句:考虑到陈氏夫妇年纪较大,又是北方人,用了鸳鸯锅,这足以说明管家非常注意客人的饮食,每一次的餐点都充分地考虑了客人的身体状况,”他又重复了一次,目光闪过这里的每个人,“但是,4月7日,因为S大外出,只有陈氏夫妇两人,只有两人的午餐却做了五菜一汤,特别还有老年人最忌吃的心肺食品——火爆肥肠以及北方人吃不惯的辣味凉菜——凉拌三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是因为陈氏夫妇两人吃,觉得太冷清,邀请了管家和佣人呢?”黄佳觉得星翎说得很有道理,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若是邀请了管家和两名佣人,菜就显得有些不够了,你们看,S大的四人在时,他们安排的是九菜一汤,更何况从每天记录这么详细的工作笔记,就可以看出管家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他绝对不会做不合乎规矩的事。” 星翎的分析有条有理,让人心悦诚服,“所以,可以从菜品和照片推断,当时来了一位客人,可是这位客人却没有记录在管家的入住记录上,为什么?”   “呃——,是一个不用记录的人?”张昌猜测。   “为什么不用记录?” 星翎追问。   万里想到了答案,他神色沉重地回答道:   “是他们很熟悉的、不会住在失首城的人,也就是说山民和管理失首城的官员都有可能。”他也知道警察是其中之一,却不愿承认自己刚才错误的推断。   “当然了,其中也包括了警察!”星翎正色道。   “可是你刚刚说警察不是凶手啊!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十几天了吗?”黄佳完全糊涂了。   “真正的警察在四月七日那天就被害了,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冒牌而已。” 星翎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开始他也以为是警察在杀人,现在从他的尸检才得知,真正的警察才是第一个受害者。   “管家和佣人都是见过很多次警察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难道真有易容术?”刘艳不太相信。   “我说过,不是易容术,而是变身,”星翎闭上眼,“非常不幸,此人正在我们之中。”   “什么!!”众人大惊,相互打量着,“在我们之中?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你们想想,为什么他要把警察的尸体放在这里?为什么要摸仿罗伯的死状?” 星翎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定在某人身上,“就是要趁你们都处于深深的震惊和对我的不信任时,杀死其中的一人,并取而代之!!”他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袭向那人,“到最后还要找一个无辜的牺牲者吗?!”   “咚”,刘艳重重地弹了出去,滑行了三丈远。   “你干什么!!”张昌见爱妻中招,大叫着奔向星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重重地向他挥去一拳,但就在他的拳头离星翎只有五厘米时,星翎的手握住了他愤怒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   “醒醒吧,她不是你老婆!”   “怎么会是刘艳?”万里和黄佳也不相信。   “我们到这里后,他就一直在说易容术,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星翎冷冷地盯着还瘫在地上的刘艳,“我说变身术,你们肯定不会相信,但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有什么易容术,除非有人先入为主地知道有变身术,从而想为这一系列的事件找借口,”他说着望向依然一脸愤怒的张昌,“你刚刚也说了吧,易容术也不能很好地解释,这才是普通人的想法。”他停了停,观察着大家站的位置,继续道,“而且你站在队伍的最后,对方想找人下手,你自然是最合适的一个!”   “艳!你说话啊!!说你不是!!说你不是——!!!”张昌歇斯底里地冲刘艳叫道,但他已经相信了星翎的话,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滑落。   “啧,我还以为一切都很完美!”刘艳没有如张昌所说地为自己分辩,而是露出了惋惜的笑容,她说着站起身,“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瞬间,竟变成了离的样子。   “啊!!”原先还不相信什么变身术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红发、阴阳眼!你就是……”星翎微微一怔。   “Game Over,”离突地一跃而起,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把闪着灵光的弓,他的指尖出现了细长的灵络,开始变得细长而尖利,最后竟变成了九只灵箭,他对准下方,用力拉弓,射出,灵箭呼啸着飞向星翎他们,“你们就一起被埋葬吧!!”   糟糕!星翎暗叫不妙,对方的目标不只他一个,就算他能救离他最近的几人,其他人怎么办?现在唯有主动主击,以攻为守,星翎来不及细想,聚集灵力,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灵剑,他飞上空中,挡在六人的前方,挥舞着灵剑,在空中画出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呵呵,天真!”离冷笑着,在他的灵箭与太极图要两败俱伤的那一刹那,竟突地改变方向,从太极图的外围飞向他们,而星翎已经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救所有人了!!   突然,两道身影从暗处跃出,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分别将六人奔去,就在灵箭要射中他们的一瞬间,将他们从鬼门关救出。   “你们……!” 星翎惊异地望向突然出现的两名灵界警察。   “小心前面!”他们正是阿成派来监视星翎的灵警,虽然只是来监视他的,但也无法看着无辜的人命悬一线而袖手旁观。   “你没有发现吗?”离嘲笑地又向星翎射去一箭,“似乎你的上司并不放心你呢!”   “不用你管!!” 星翎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不再顾虑,他灵活地躲开,竟消失在离面前。   “速度不错,可惜逃不过我的眼睛!”离向后一跃,往他的右方又射去一箭,但灵箭却射空了,就在他准备再射一箭的时候,星翎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   “是吗?”他不等离反应,用力将手中的灵剑一挥,一道蓝光从剑刃划出,击中了离的背部。   “不,不可能!不可能!!”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星翎所伤,他不敢相信地望向他,同时坠入万丈悬崖,消失在深谷之中。   “呼呼,”因为用法过度,星翎也元气大伤,他返回地面,就在脚落的同时竟打了个踉跄,幸而一名灵警扶住了他:   “没事吧?”   “没有,谢谢前辈。” 星翎艰难地笑笑,“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寒续有别的任务,我们是绍佐大人派来保护你的。”其中一名灵警隐去了事实。   “艳!艳!!”张昌这才注意到刘艳的尸体,他发疯似地奔向她,“不,不,你不要死!!艳,你不要死——!!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人!!”如果不是他将刘艳留在原处,她就不至于被人杀害,为此,张昌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听着张昌的哀嚎,大家的心都酸溜溜的。   星翎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望向小文,缓缓走向她:   “小文。”他说着将手放在她的额心,不等她说话,他的掌心喷出火焰,让小文在火中燃烧起来:   “啊——!!”她发着刺耳的尖叫。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小武尖叫着看着自己的姐姐被焰火笼罩,他冲上去,不停地捶打着星翎,但他不为所动,手中的火焰喷得更加爆烈了:   “小武,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住手!!住手!!!”小武狠狠地咬住了星翎的手臂,泪水不住地从他眼里滑下,滴在他的手臂上。   “你的那个梦,是真的。” 虽然不忍,但星翎必须说出事实,“你姐姐早就死了,现在你面前的只是被怪物占据了身体的小文,她一定很痛苦,就让她解脱吧!”他也清楚地知道,小文的神智并没有完全消失,否则小武在看到她吃掉爱德时就会被杀,是她仅存的姐弟情救了他,可被雪虫侵蚀后没有解救的办法,寄主和寄生虫都必须一起死。   “吱——!!”小文像被烧化的雪娃娃一样,变成了一滩雪水,星翎紧紧握着全身已经发红的雪虫的成虫的脑门,它在空中痛苦地扭动着、撕叫着。   吴斌看着这一切,张大嘴,瘫倒在地,竟一句声也发不出。   “姐姐、姐姐!!”小武并没有松口,泪水如绝堤般地涌出。   “吱——!!”随着雪虫的最后一声哀嚎,它化为了一缕白烟消散在空中。   “姐姐、姐姐——!!”空中回荡着小武绝望的嚎叫。   在两名灵警的帮助下,大家很快离开了失首城,并删去了他们最后关于灵界的那段记忆,虽然记忆消失了,但他们在那里留下的阴影却是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   傍晚,山下的深谷中   躺在地上的离突然睁开眼睛,在他睁眼的同时,原先一蓝一棕的眸子沉淀成了黑色,扎成马尾的红发也开始变短、变黑,最后他像换了个人似地毫发无伤地站起身,悠然自得地拍拍身上的土,自嘲道:   “呵呵,很厉害嘛!”他望向雨过天晴的天空,“时间差不多了吧?”然后消失在谷中。   S市,吴斌的家   我是谁?我是谁?吴斌抱着头缩在客厅的角落,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越是想着这个问题,头部就更加头痛欲裂,我是谁!!我是谁!!他发疯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突然,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在一个阴冷嘲湿的山洞里,一大堆白色的东西蠕动着向他爬来,慢慢地向他爬来,然后,然后,它们钻进了他的脚底!对!!它们钻进了他的脚底!!消失在他的身体里!!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吴斌缓缓站起身,我全都想起来了!!   在吴斌站直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眼、口、鼻突地像蚕一样吐出了丝,一根根细白的丝,从头部慢慢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我全都想起来了!!那个警察打昏了我,将我丢在湖中,然后,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将我们从水里捞起来,丢到一个山洞里,然后,有很多虫,非常多的虫爬进大家的身体,爬进了我的身体……,我想起来,想起来了……   五分钟后,吴斌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茧,里面传出“咕咕”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白光一闪,末出现在吴斌的家中,他看着巨大的虫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呵呵,离,你真是厉害,竟然在灵警的眼皮底下保全了蛊的雪虫,我应该夸你太聪明还是他们太笨?”   ……   灵界,在回灵情司交任务的路上,那两名灵警问星翎:   “失首城之迷你解开了吗?”   “嗯,”星翎答道,“其实是凶手摸拟的杀人方法提醒了我。”   “咦?”他们重复道,“凶手模拟的杀人方法?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提示是爱德、刘波和警察的死。” 星翎语毕径自向前走去。   “你的意思是说,罗伯当时是有帮凶的?”其中一人继续追问。   “杀人莫过于动机和不在场证明,斯坦福家的人可以首先排除——虽然他们有动机,但罗伯的死对他们来说完全没益处,而且当时他们能找到罗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们想,罗伯死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最大的受益者?”两人想了想,“没有人找到他的首级啊,现在没有受益者。”   “其实不尽然,还有一点,罗伯虽然留下了关于他遗产的分配,却没有说明在解开失首之迷后,失首城的归属,这点很奇怪,所以我想,会不会是罗伯从一开始就知道失首之迷永远也解不开呢?”星翎道。   “嗯,照你这么说,失首之迷根本就是个陷井了?”其中一人明白了八、九分。   “是的,如果没有失首之迷,不管是罗伯还是住在失首城附近的山民,都只是默默无闻的艺术家和过着贫穷生活,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普通人,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声名大噪,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失首之迷吧!”星翎最后一语道破失首城的玄机。   “那罗伯的首级会在哪里呢?” 另一人问。   “我不知道。” 星翎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既然是罗伯和失首城的山民共同策划这起世纪大骗局,就肯定藏在一个人们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早就已经烧掉了。”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推论,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而他也没有打算将此事公之于众。   星翎到了灵情司,将任务的报告交上,并道:   “请问冰之炼狱有雪虫出逃的报告吗?”   “没有,”工作人员打量着他,“你怎么和寒续问同样的话?”   “寒续?” 星翎皱眉,“他怎么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并没有告诉他关于雪虫的事,而且山洞里的雪虫不是已经被他全部消灭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那我不知道了,”工作人员耸耸肩,“冥司殿没有相关的报告,你需要添加情报吗?”   “嗯,我在蜀州的失首城发现了雪虫的踪迹,其中还有一条成虫,不过已经被消灭了。” 星翎汇报道。   “不可能啊,”工作人员一面敲打着键盘,一面发表着意见,“冥司殿的结界那么强,就算是第二形态的雪虫也不可能冲破结界啊!”   “是,我也觉得奇怪。”   “谢谢你的汇报,我们会尽快与冥司殿取得联系,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了,谢谢。”   寒续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到哪里去了?亏他还是前辈,这次的事件他根本没有出半分力嘛!星翎一边往回走,一边不服气地想。   灵司殿   绍佐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星翎远去的身影,问身后的两名灵警:   “星翎的表现如何?”   “非常完美,有勇有谋。”他们对星翎的评价非常高,甚至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绍佐要这样防他。   “那个戴面具的人被他所杀?”绍佐语气中带有几分疑惑。   “因为情形特殊,我们并没有去查看他的尸体,不过肯定受了重伤。”其中一人道。   “雪虫也被他消灭了?”   “是的,他在整个事件的处理方式上,强势中带有几分温柔;温柔中又不失原则。”   “明白了,下去吧。”绍佐闭上眼睑。   “是!”两人退下。   星翎,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真的可以安心地让你留在灵界吗?绍佐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求才若渴,另一方面,星翎在第三场比赛中爆发的惊人杀气又令他不得不防。      克劳勃研究院总部   “砰!”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被蛊丢在地上,他踩在尸体上,吼道:   “老子来这里是看得起你们,竟然派这些小杂种来应付老子?叫你们老大给我滚出来!!不然老子就将你们这个狗屁研究院夷成平地!!!”整个房间在他的咆哮中震荡。   “果然厉害!”一名七十来岁、戴着银边眼镜,手里杵着一根拐杖的老者被一群神情紧张的人簇拥着走进招待室,“阁下说想与鄙院合作,不知你有没有让老夫感兴趣的能力?”虽然他刚刚已经在监视录像中看到了蛊的神力,但单凭这样的蛮力是不会让他有兴趣的。   “嘻嘻,想看老子的力量?”蛊狞笑着,“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第十六章 岐路   本章从皇晟离开工作室开始叙述。      就因为我不是灵警吗?就因为我的力量不够吗?阿续才会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当同伴!皇晟听到寒续和星翎下楼的脚步声,泪水顿时倾泄而出,他紧咬下唇,以防止自己哭出声,我真傻,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绍佐大哥以前全是骗我的!我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不应该呆在这里!就算,就算成不了灵警,就算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就算会因此而丧命,我也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我永远也达不到的事情上,我一定要依照自己的力量为爸妈报仇!!哪怕会因此下地狱,我也绝不放弃!!   皇晟狠狠地抹去眼里的泪水,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他将自己的衣物塞进背包,然后匆匆奔出了大楼。   可是离开了工作室,他又能去哪里呢?皇晟在TMX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曾经有过欢笑与泪水的家早已废弃,想到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自己,皇晟心中一阵酸楚,他渐渐停下奔跑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我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呢?身上的钱不够,又没有可以投奔的人,要不,去地府找绍佐大哥问清楚?可是,若绍佐大哥说我的确是一个没有才能的孩子,他以前的话只是在安慰我怎么办?我好怕,我好怕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届时我该怎么办才好?皇晟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发冷,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还是,现在就去找出杀害爸妈的凶手?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做到吗?他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想到自己灰蒙蒙的未来,心中竟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轰隆——”,不知是否老天也感受到了皇晟的苦痛,沉闷的天空也为他灰暗的心情伴奏起来,不等人们洞悉天机,豆大的雨点像筛豆子似地从空中倾下,街上的人像受惊的动物往各自的目的地奔跑着,只有皇晟依旧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任由雨点击打在自己身上,任雨冰冷的雨水浸湿他的头发,滑过他脸颊再从下巴滴下。   皇晟从街边商店的玻璃窗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想起半年前,从家中仓皇逃出的自己也是这个模样,时隔半年,他的处境依然没有改变,能力也没有成长。   想到无所作为的自己,皇晟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滴在嘴里,冰冰的,味道又苦又涩,令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啪啪啪”,随着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鸽子落到皇晟面前,它受了伤,翅膀上还有鲜红的血迹,鸽子“咕咕咕”地叫着,似乎在求救。   “呀!”皇晟顿时忘了自己的苦恼,小心翼翼地将鸽子抱起来,它竟然没有反抗,“你受伤了吗?”他将手笼罩在它翅膀的上方,掌心发着白光,几乎就在一瞬,它的伤口愈合了。   皇晟替它治好伤后放开它,可鸽子怎么也不肯飞走,只是“咕咕咕”地叫着,绿豆大的眼睛望着他,好像说着感谢的话。   “找到了,原来你在这里呀。”一个有些沙哑又略带沉闷的声音从皇晟身后传来。   咦?皇晟以为是来找他的灵警,但见到的却是一个穿着小丑服,戴着怪异的三角帽,脸上化着小丑妆的男子,他的眼睛很小,睁开与闭上没什么分别,眉毛被剔掉了,眼圈处画着两颗红色的心型,鼻尖戴着一个肉色的尖尖的鼻套,好像因为说谎而令鼻子变长的皮诺曹,嘴边用红色的颜料画着夸张的嘴形,他说话时能清楚地看到满口被故意磨尖的如同野兽般的牙齿,再加上他的血盆大口,感觉好像食人怪兽。一般来说,小丑的打扮得怪异是为了让人发笑,可他的打扮却令人觉得害怕,皇晟咽了咽口水,不禁退后了两步:   “你,你是谁?”   “一看就知道,我是魔术师。”小丑答道,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牙齿一张一合,好像随时会扑上去咬他一口,看得皇晟胆颤心惊。   “魔,魔术师?找,找我干什么。”皇晟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救了我的伙伴,要我怎么感谢你呢?”小丑说着向皇晟伸出手,皇晟怀里的鸽子顿时跳到了他的手臂上,“咕咕咕”地叫着。   “不,不用了,再见!”皇晟被他的打扮吓得不行,哪里敢要什么谢礼,他说着正欲离开,小丑却自顾自地说:   “真是可惜,我原以为可以帮你呢!”小丑故作惋惜地说,“你不是正在苦恼如何才能为父母报仇吗?”   听到小丑的话,皇晟站住脚,吃惊地望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嘻嘻,因为我是无所不知的!”小丑露出满口的利牙,他突地一把抓向手中的鸽子,不等皇晟阻止,鸽子竟然在他的手中消失了,好像它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皇晟,你的个性太懦弱了,想要变强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我知道能得到无尽力量的方法,只要你点头,就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   “是可以为爸妈报仇的力量吗?”皇晟急切地问,虽然他也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他真的太想将伤害他亲人的家伙绳之以法,既然成为灵警是不可能了,如果有其他的方法,也未尝不可。   “嘻嘻,当然可以了!”小丑说着向皇晟伸出手,“来吧,皇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你做出选择的地方!”   “能做出选择的地方?”皇晟觉得自己的心魄好像被摄住了一般,他怔怔地也向他伸出手。   “是的,嘻嘻。”小丑握住皇晟的手,一股紫气从他手中散开,皇晟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瘫倒在地。   ……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他腾地坐起,不等他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个低低的略带稚气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你醒了。”   “你,你是谁?”皇晟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二十来坪的房间,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张沙发,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看样子这是一间病房。在病房中央,一个男孩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地上满是奇奇怪怪的画,而他还不停地在画着什么,   “黯,黯淡无光的黯。”男孩简短地回答。   “黯?”皇晟重复道,“这是你的名字吗?”他跳下床,走到他面前。   黯的年纪应该与皇晟一般大,他的大腿上放着一个画板,手不停地在画上游走着,一幅图画渐渐跃然于纸上:一个男孩茫然地站在两条路前。更令皇晟惊奇的是,虽然黯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却非常空茫,在作画的过程中,他竟没有看过画纸一眼,皇晟迟疑地问:   “你的眼睛……”   “哼,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黯冷哼道。   “对不起。”皇晟低下头。   黯不再说话,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请问,为什么我是在这里?”过了半晌,皇晟忍不住了,又问。   “我们收留了你。”黯冷冷地回答。   收留?是了,我太弱了,阿续看不起我,连绍佐大哥也放弃我了!以后我要去哪里?能够去哪里?我还能为爸妈报仇吗?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啊!!皇晟抱着自己的双肩,倦缩在着,眼泪哗哗地淌出。   愚蠢的家伙。黯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皇晟的抽泣声却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停下画笔,望向皇晟,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冷笑了一下,继续在纸上画着。      当寒续顺着皇晟微弱的气息找到TMX医院住院部时已经凌晨两点半了,除了旁边昏暗的路灯外,黑夜将一切囊括在它深沉的胸怀,四周没有一丝风,连鸟虫的夜啼也不知何时嘎然而止,一切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寒续重新点燃一根烟,望向黑漆漆的住院部大楼。   皇晟,你这个笨蛋!!他在心里骂道。   正当寒续要走进住院部的大楼,两束淡绿色的火焰突地从他前方三米处燃起,两边的路灯也随之熄灭,一张面目狰狞的小丑脸出现在两束火光之间:   “嘻嘻嘻,想不到灵界的动作也这么快!”   “滚开。”寒续冷冷地盯着他。   “嘻嘻,你以为可以从我这里通过?”小丑慢慢从黑暗中走出,站在寒续面前。   “有意思,”寒续冷笑着,“那就试试看吧!”   阿续!!虽然皇晟所在的房间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因为此时夜深人静,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皇晟的耳里,他跑到窗边,看到寒续熟悉的身影,想叫,但声音却像卡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直起来,竟移动不了了。   “你最好别动。”黯冷冷地告诫道。   阿续来找我了!他还是关心我的!!寒续的出现对皇晟来说无疑是一记强心针。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你?”小丑大笑着,“皇晟是我们想要的人,如果你自视有能力将他从我的手中夺回,我也乐意奉陪。”他停了停。   “夺回?你好像搞错了,若是那家伙敢涉足你们的组织,我会亲手杀了他。”寒续的声音冷酷得令皇晟心寒,他的手腕出现了灵鞭,随时准备攻击。   阿续,你是来杀我的吗?你是来杀我的吗?炽热的泪水从皇晟的眼眶中涌出,你已经放弃我了吗?在你心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同伴、你的朋友吗?阿续!!寒续的话轻易地撕裂了皇晟的心,他甚至觉得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就玩个游戏吧!”寒续的话正中小丑下怀,他五指向上,两张票顿时出现在他掌心上空,他将票丢给寒续,“三天后,魔幻堡,再见分晓!”   “没兴趣!”寒续想迅战迅绝。   “皇晟也会参加,届时我们就好好期待他的表现吧!看看他跟着你,还是跟着我们更有趣,嘻嘻嘻——”小丑没有接招的打算,他两边的绿焰像火球一样开始扩大,绿色的光芒刺得寒续睁不开眼。   病房中的皇晟感觉到黯站在他身后,他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皇晟来不及说话,眼前一花,瘫倒在地。   绿焰消失后,路灯恢复了明亮,虫儿和夜莺好像解冻似地又开始鸣叫起来,寒续望向住院部的三楼,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皇晟的气息,看着漆黑一片的病房,寒续俊眉深锁,他手中的两张票像麻花一样扭曲了。   第十七章 魔术的诱惑   魔幻会是世界魔术师协会举办的十年一届的盛会,能参加魔幻会的魔术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不是在过去十年中为魔术界的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就是拥有令人称道的特技,总之,能参加魔幻会是魔术师的最高荣誉。   魔幻会除了提供精英魔术师们交流的场所外,也给大家相互切蹉魔术特技的机会,每名候选魔术师将表演自己拿手的魔术,最后由协会会员做出评选,获奖者将获得魔术界最具权威、象征王者的魔幻之戒,传说,魔幻之戒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它能让它的主人永远站在魔术王国的颠峰,是所有魔术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地府,灵司殿   听了寒续的汇报,绍佐久久没有说话,一向精明干练的他面露忧虑之色,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中。   “阿续,打听到那个组织的情报吗?”阿成问。   “啊,忘了。”寒续这才想起。   一切只以任务为先的阿续居然会忘?虽然他嘴上说不在乎,但还是在为皇晟担忧,看来绍佐将两人安排在一起是对的。阿成看着一言不发的两人严峻的表情,暗忖。   “魔幻堡吗?”绍佐若有所思。   “嗯,还有两天时间,我先回失首城,把事情解决后就去。”寒续道。   “不用了,星翎快回来交任务了。”阿成已经收到星翎完成任务的消息。   “阿续,你回去准备吧,不可轻敌!”绍佐目光犀利地望向寒续。   “是。”寒续离开了。   阿成正欲告退,绍佐突然叫住了他:   “阿成,这里要暂时拜托你了。”   “咦?”阿成大惊失色,立即明白他也准备去魔幻堡,“绍佐,你是三殿长官啊!整个地府的灵警都需要你统领,你不能以身犯险!”   “三殿长官又怎么样?依然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绍佐厉声道,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么说对十老不敬,语气也缓和下来,“阿续的个性我很清楚,他真的会杀了皇晟。”   “可是……”阿成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皇晟之所以会出走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必须去!”   “不行!绍佐,你要考虑清楚,万一有什么事……”阿成极力反对。   “难道你认为我已经不是合格的灵警了?”绍佐用阿成不容反驳的语调说,“官职再高也依然是灵界警察,还是你觉得你的能力不够,不能独挡一面?”   “真败给你了!”阿成无言以对,他知道绍佐心意已决,“若十老问起怎么办?”十老当然不可能让绍佐亲自去,他肯定要替他隐瞒。   “我一会儿会去内城汇报近期工作,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召见我!”绍佐已经想好了瞒天过海之计。   “绍佐,这样好吗?”阿成还是放心不下,“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既然是对方选择的地方,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敌在暗,我在明,你冒然前去,很容易掉入他们的陷井。”   “这本来就是我的过失,”绍佐叹道,“想必晟非常失望才走到这一步吧?”   “绍佐……”阿成想安慰他,绍佐打断他,继续道:   “阿成,你也去准备一下,未来几天要麻烦你了。”   “唉,好吧。”阿成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听从绍佐的安排。   TMX市北鬼街   寒续回到工作室,屋里的一切依旧,并没有因为皇晟的出走而改变半分,他走到电脑桌前,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又走到书柜边,拿出一本书,但很快又放了回去,然后到阳台上,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大海,一边猛吸烟,虽然他平时吸烟也很厉害,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口吸完,似乎连香烟也无法抚平他心中的波澜。   寒续也不知自己在阳台上站了多久,直到港口客轮的鸣笛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就连夕阳也懒散地只露了半边头在海面上,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他返回里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向皇晟的卧室。   皇晟的卧室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干净、整洁,丝毫感觉不到它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寒续站了一会儿,刚转过身就看到星翎回来,两人都愣了愣,不等星翎说话,寒续就说:   “我只是看看晟有没有拿走公共用品。”   “咦?”星翎被寒续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明其妙,冰雪聪明的他马上就明白了,“皇晟呢?不在吗?”   “你会不会用这个?”寒续指着电脑问星翎,虽然上次查“死亡岛”游戏事件时,皇晟教过他,但到目前为止,他依然连开机也不会。   “会,”星翎走到电脑前,“你要查什么。”   “魔幻堡。”   “魔幻堡?”星翎重复道。   寒续不想做任何解释,星翎见他一脸不想说的样子,想到在失首城时他所说的话,心中有气:   “晟呢?他去哪里了?”   寒续没有回答。   “该不会被人绑架了吧?”星翎综合他的一系列反应,猜到了八、九分,来失首城的灵警说他有别的任务,难道就是指皇晟被人绑架的事?   “他自甘堕落,怨不得别人。”寒续淡然。   “自甘堕落?”星翎有些火了,“若不是在离开的时候你说了那么无情的话,晟怎么会出事?虽然我们是灵警,但绝不是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就算你在各方面的能力很突出,也只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晟真是可怜,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换来的也只是你的嘲笑和讥讽!!”   “说完没有?说完就查下魔幻堡的资料。”寒续不想反驳,依然是冷冷的、什么都无所谓的腔调。   “你这只冷血的北极熊,”星翎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加替晟不值,“觉得自己很强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查?在你心中不是觉得我们根本就是累赘吗?”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发现寒续以极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竟让他本能地戒备起来,“怎么?打算杀了我吗?”他冷笑着,丝毫不示弱.   “魔幻堡是对方定下的地方,任何危险的可能性都要考虑到,查不查随便你。”寒续收回了瞪着星翎的冷酷眼神,他低头重新点燃一根香烟。   星翎见他让步了,也不再说话,毕竟这是皇晟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转过身,开始在电脑上敲打着,由于魔幻会的临近,网络上有很多相关的消息,他打开了世界魔术师协会的官方网站,上面有关于魔幻堡最详尽的介绍:   魔幻堡原名伊凡堡,位于俄罗斯境内的一处原始森林,建于1665年,俄波战争后期,是为数不多的文艺复兴晚期风格的城堡,当时的主人是布拉克家族的雷蒙公爵,可惜他的子孙继承爵位后,不思进取,终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终于入不敷出,不仅变卖光了家里的产业,最后连祖上辛苦修建的城堡也只能用来抵债。   后来,这座城堡辗转卖给了世界魔术师协会,用来做为每一届魔幻会的举办地。魔术协会之所以选择这座城堡一是因为它的奇幻色彩,二是由于布拉克家族的历届城主都是戏剧爱好者,城堡中有十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宽阔的戏剧大厅,此地用来角逐魔幻之戒的新主人再合适不过。   魔幻堡外围是一个宽五米,深三米的护城河,通过护城河的唯一通道是一个巨大的吊门,这个极具中世纪欧洲建筑风格的木制吊门经过几百年的修复,已经千锤百炼,可以一次性通过两吨以内的重量,这就方便了魔术师往里运送舞台道具。   早在三天前,参赛的魔术师就已经入场布置,官方网站上还公布了此次的候选魔术师姓名和作品介绍,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角逐魔幻之戒的魔术师有五人。   史蒂芬.赫本,男,荷兰人,41岁,生于魔术世家,祖上三代都是非常出色的魔术师,他的父亲曾经被英国女皇授予骑士勋章,他最拿手的是逃脱魔术,曾在32岁时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京风凉宇,日本人,39岁,日本天皇的御用魔术师,他的魔术以优雅和唯美闻名,在他世界巡回演出时,票价最高被炒到了一万美金,人们都以看过他的魔术表演为荣,在魔术界,京风的表演也被称为魔术中的贵族。   科兰.贾斯丁,男,美国人,32岁,他的魔术以新奇著称,喜欢以戏剧的形式表现魔术手法,将歌舞剧与魔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美国拥有众多疯狂的FANS。   迷样的小丑,男,国籍不详,年龄不详,是最近一年才崭露头角的魔术师,施予了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魔术,曾在一千多人面前将埃及的金字塔和西藏的布达拉宫调换,并在三分钟后让它们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此魔术在魔术界有上千种猜测,却无人能给出最合理的解释,被称为本世纪最大的魔术之迷。   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女,俄罗斯人,36岁,五名候选人中唯一的女性,她最擅长的是心理魔术,也曾被传有特异功能,她的魔术虽然谈不上创意十足,但却拥有着令人折服的魔力,不管是谁,只要站在舞台上,都会成为她的俘虏。   五人在网络上的人气排名以京风凉宇之高,其次是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科兰.贾斯丁、史蒂芬.赫本和迷样的小丑,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一个参考数据,魔术协会更重视魔术师的想像力、创造力和魔术特技,这五人都是魔术界精英中的精英,可惜魔幻之戒只有一个,究竟谁将摘取桂冠,现在无人知晓。   “迷样的小丑?”寒续深深地吸了口烟。   就是这家伙!哼,想不到竟以这么高调的姿态出现,那晟呢?他想利用晟做什么?要胁灵界吗?虽然绍佐多次说晟是很特别的孩子,但他的身份依旧是个迷,恐怕只有绍佐这样的三殿长官和十老才知道,那为什么他们要把目标锁定在晟身上?他们会不会就是杀害他父母的人?   “他就是那个组织的人?”星翎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们为什么会对晟下手?他甚至连正式的灵警都不是。”两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   “因为他容易捕捉吧!没人这么笨,会轻信怪模怪样的人。”在寒续心里,晟的过错依然要占七分。   “晟是什么时候被他们抓走的?该不会是我们刚走不久吧?”星翎可不这么认为,他不齿道,“明明是自己的过失,却不负责任地推到他人身上,这就是你做前辈的姿态吗?”   “前辈饿了,去做饭!”寒续不想跟他吵。   “你以为我像晟一样好欺负吗?我是你的佣人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星翎怒道,他刚从失首城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累得要死,为什么还要侍候这个不讨喜的家伙。   “不为什么,我们不是同伴吗?这可是你说的!”寒续将了星翎一军。   “现在知道我们是同伴了?” 星翎不是皇晟,他可不吃这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吃饭就得自己动手!”在爱德出事后,他一直没顾得上洗澡,快脏死了。   十分钟后,星翎从浴室出来,湿嗒嗒的银发搭在肩上,让他看起来有平日少见的秀美,他刚出浴室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焦味,一股浓烟不断从厨房中涌出,星翎大惊,他的第一个反映是着火了,端起一盆水就往厨房里泼去。   “哗啦”,寒续被泼了一身水,他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保持泼水姿势的星翎,缓缓道:   “你对我做饭有什么意见吗?”   “你这叫做饭?我还以为你火烧厨房呢!”星翎没好气地说。   寒续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身体,又用大度的眼神看了星翎半晌,才说:   “将功赎罪吧!”   “你就不怕我对你下降吗?”星翎瞪着他。   “下就下吧,无所谓。”寒续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他深沉地拍拍星翎的肩,一边向浴室走去,一边道,“希望你的手艺不会很差。”   星翎压制着心中的无名业火,以防止自己冲上去一拳打肿寒续一副讨打的脸。   五分钟后,看着一大盆犹如木炭般焦黑的东西,寒续什么食欲都没了:   “这是什么?你真的下降了?”   “废话少说,要吃就吃!”星翎不爽道,他本来就不会做饭,平时都是皇晟下厨,这次根本是被寒续赶鸭子上架。   “我还是吃泡面好了。”   “那你一辈子都别指望我再做饭!”   “没人指望。”寒续不吃这套。   “咚!”星翎重重地一拳打在餐桌上,桌子顿时应声而裂,他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难相处。”寒续看着星翎怒气冲冲地回房,然后“砰”重重地关上房门,嘀咕着。   寒续话音刚落,一个不明物体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袭向他,在1/2秒后,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脸。   星翎依着房门戒备了半晌都没有受到寒续报复性的攻击,他奇怪地将门打开一条缝,大吃一惊,只见寒续蹲在裂开的餐桌旁,像吃印度餐一样,用手将他做的蛋炒饭送到嘴里,星翎一愣,走出房门,寒续见他出来了,以美食家的口吻道:   “蛋和饭都炒糊了,没有放油,糖当成了盐,而且放得太多,还有,你居然放了辣椒,总之一句话,太难吃了!”   “一看长相不就清楚了吗?你干嘛还吃!”星翎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我饿了!”寒续轻轻地声明。   两天后,魔幻堡   魔幻堡这座孤寂了几个世纪的古堡终于迎来了十年一届的魔术界盛会,它与魔术协会官网上公布的照片一样巍峨和庄严,又多了几分神秘和古雅。   魔幻堡的九个塔尖飘荡着代表魔术协会的彩旗,城墙上的凹凸处上方牵着彩条,上面挂着小型的各国国旗,让堡里充满了节日的气氛——是的,对魔术界来说,这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魔幻堡占地在四千坪以上,城墙是由厚重的正方形大石头堆砌而成,足有半米厚,其坚固程度就算经历了近四百年的风雨,也依然不减当年,好像要将战争的残酷告诉后代。   外围足有五米宽的护城河将魔幻堡拥入自己怀中,就像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并静静地守护着它,通往堡内的唯一巨型木门已经放下了,它巨大得就像通往天国的神圣之门。   堡内的建筑风格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非常高雅,魔术协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让它更加金碧辉煌,让人一进去就被深深地吸引住,就好像一位绝世美女站在自己面前,教人无法将眼光移开。   古堡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六个五百坪的戏剧大厅,用来做为第一轮魔术表演的场地,五名候选魔术师早在几天前已经入场准备,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另一个则举行本届魔幻会的开幕式,每一个戏剧大厅之间都悬挂着历届魔幻之戒得主的油画,除了戏剧大厅外,一楼的四个半圆形房间分别是厨房、会议室、和两间化妆间。   在一楼的尽头,娱乐室和会议室之间有三部升降电梯,为了附合这古老的城堡,这个现代化的工具也是采用最老式的设计,在右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是宽大的货梯,以方便运送舞台道具到二楼,左边则是安全出口。   二楼要比一楼小1/3,上面只有四个戏剧大厅,半圆形的房间则是两间休息室和两间化妆间。   三楼就是住所了,虽然三楼比二楼又要小1/3,但依然能容纳四排房间,每排有十二间房,每间房能住2-4个人,所以魔幻堡最多能够同时住200人左右,不过每次受到魔幻邀请的都不到五十人,加上魔术师带的助手,不到百人,大家也住得比较宽松,为了防止魔术师贿赂评委,魔术师及其助手的房间都在靠右边的D座,而评委的房间则在最靠左的A座,B座和C座之间有两扇铁门,同时他们都有自己的专用电梯,尽可能地避免双方作私下接触,以做到公平竞争。由于三楼的半圆形房间较小,并没有设置单独的房间,而是作为眺望处放置了望远镜。   再往上就是天台了,上面没有房间,只是方便佣人们晾衣服和晒被子,也相对比较空旷,也可以从这里到最高层的塔顶,塔顶上有一个大钟,是从第一代的雷蒙公爵流传至今的,它见证了魔幻堡几个世纪的变迁,依然能发出响彻云霄的宏亮钟声。   寒续和星翎到魔幻堡时,已经是最后一天的傍晚了,参赛的魔术师及其助手以及评委、嘉宾都已到场,他们刚入堡,大门就被关了起来,在魔幻会进行的三天内,里面的人不许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直到魔幻会圆满结束。   两人刚踏入一楼的走廊,顿时感觉到一股邪恶的目光,他们同时警觉地往右望去,只见那个小丑正双手抱胸地靠在墙上,他依然化着那令人生厌的小丑妆,嘴角浮现出一抹邪邪的弧形:   “嘻嘻,我还以为你们怕得不会来呢!”   “晟呢?”寒续问。   “呵呵,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他的,”小丑狞笑着,“现在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幻,变幻莫测的幻。”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寒续冷冷地说,“把晟交出来!”   “这只是我对猎物应有的礼貌,”小丑说着身体开始融入墙中,就像陷入了沼泽一般,“招呼打完了,你们好好享受我为你们准备的魔术吧,寒续、星翎,嘻嘻嘻——”   “竟然知道我们的名字!”星翎皱眉道。   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又把气隐藏起来了吗?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那个阴阳眼的家伙也会出现吗?若是他也在的话,或许有机会再会会他那可怕的瞳术,还有晟,现在在哪里?如果他真的选择了背叛,那……。寒续下意识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不等点燃,又将它揉成了一团。   心乱了吗?星翎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在心中冷笑着,皇晟的离开对他也不是一点打击也没有,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自大和目中无人付出代价!   “两位,是刚才来的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是的。”星翎答道。   来人是名三十来岁的男子,他穿着笔挺的西服,左胸的口袋上放着三角形的白布,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皮鞋也擦得油光可鉴,他站得笔直,双手垂直放在身侧,从他的打扮、语气和站姿不难看出他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服务人员:   “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   “谢谢。”星翎注意到寒续还望着幻消失的地方出神,叫他,“走吧!”   “晚饭是什么时候?”寒续突然问。   “半小时后,我们的服务人员会把餐点送到你们的房间。”这也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魔术师和评委的私下接触。   由于寒续和星翎是以观众的身份参加,他们的住处也就位于B座的311室,靠近二号电梯的地方,在他们去房间的楼上,看到了左边的走廊有一扇古老的欧式大门,它顶着天花板并紧贴着地面,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就好像童话中放置神秘物品房间的大门,虽然明知这扇门是为了隔开评委和魔术师的房间,但依然会让人觉得门的那头是关在城堡中的妖怪,两人注意到门上有三个钥匙孔:   “打开这扇门需要三把钥匙?”星翎问领他们上来的服务生。   “是的,三把钥匙要同时使用才能打开,并且由这里的管家、评委会会长以及上届魔幻之戒的得主分别保管,”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311室,并将钥匙递给星翎,“开幕仪式将在一小时后在一号大厅举行,请两位记得准时到场。”   “等等!!”星翎突然大叫。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不要跟这个家伙住一间房!!”   “两位不是一起来的吗?”他奇道。   “是倒是,不过……”星翎正在脑子里搜索着措词,却被寒续打断了:   “你害什么羞?”   “我哪有害羞!!”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星翎的脸依然红到了耳根。   “不要任性了!”寒续不由分说地架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入房中。   这两个人难道是那种关系?服务人员看着挣扎中的星翎,汗颜。   寒续刚进房突然想起什么,又伸出头向服务生叮嘱道,“我的饭要十份。”   “呃?”服务员吃了一惊。   “不够会再叫你的。”寒续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   “你想怎么样?”星翎好不容易被放开了,他摸着快断掉的脖子,怒视寒续。   “什么怎么样?”寒续不明白他所指,他想了想,随即明白了,“放心,我不会吃你那份。”   “谁跟你说这个!”星翎叫道,“如果半夜你敢扑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你!!”   “哦?”寒续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你有我会扑过来的资本吗?你又不是烤猪。”   星翎恨不得一拳将寒续打出银河系。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只知道吃、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混蛋!!   不管怎么骂,现在毕竟要与他合作救出皇晟,星翎只得强忍心中的怒火: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吃了饭再说。”寒续说着抱着头躺在床上。   “拜托你认真一点!现在还不知道晟会不会遭到不测呢!”星翎最受不了他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   “我认真一点就有用了吗?”寒续缓缓道,并深深地吸了口烟,“既来之,则安之,养精蓄锐吧,新人。”   一小时后,一号戏剧大厅   一号戏剧大厅是魔幻堡中最大的大厅,足以容纳1000人,是当时专门为接待沙皇修建的,它有着其他大厅无法比拟的气派和富丽堂皇。此时10名评委、43名观众、5名魔术师和31名助手全部到场,先由评委会会长致词。   第一排坐的是五名候选魔术师以及魔术师代表和上届魔幻之戒的得主,第二到第五排是魔术师助手和观众,评委们则坐在第二层的包厢,这是当时专门为沙皇、大臣和贵族们修建的,管家和十名服务人员站在通往二层的几个出入口,如此森严的戒备,将作弊的可能性几乎降到了零。   寒续在人群中搜索着皇晟的身影,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幻身后,一个小丑打扮的孩子身上,他不顾现在是公开场合,起身向那孩子走去。   星翎也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但他觉得现在不到动手的时机,寒续一起身,他就立刻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伸手想拉住他,以阻止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但迟了一步,寒续已经快速向前排走去,星翎深知他的个性,暗自着急,可若是连他也参与进去,一旦发生突发状况,他们就没有退路了,他强忍心中对寒续的不满,坐在位子上,只能保持缄默。   寒续快步走到第二排,他正欲去拉那孩子,肩膀却被人按住了,绍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要冲动,阿续!”   “绍佐!”寒续惊异地回头看着他,“你怎么——”他打量着已经换下纹有麒麟的三殿官服,穿上绣着白鹤的代表普通灵警衣服的绍佐。   “跟我过来。”绍佐见四周有些人注意到他们了,低声道。   星翎见绍佐突然出现,猛地直起身子。   幻微微回过头,看着正在离场的宁绍佐和寒续,裂开了他的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利齿,即使是笑容也让人觉得恐怖。   嘻嘻,宁绍佐果然来了,他就交给你了,离!   幻轻轻动了动左手的指尖,缠绕在他指尖的灵脉顿时像断了线的蛛丝,他身后与皇晟年龄相仿的傀儡小丑像是睡着般地低下头,一股紫气从他的眉心消失了。   绍佐和寒续走到外面的走廊,由于所有人都在参加开幕式,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绍佐,你怎么来了?”寒续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没想到他真的抛下了灵界的事务前往。   “阿续,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绍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当然知道以寒续的实力,不可能没发现那孩子有问题。   “知道,那又怎么样?”寒续吸了口烟,又轻轻地吐出。   “不要乱来,尽量暗中解决此事。”绍佐在心里叹了口气,比来之前的担忧又增加了一层。   “我不喜欢偷偷摸摸,速战速决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吗?更何况对方也没有暗中行事的意思。”   “这怎么是偷偷摸摸?除了晟以外,这里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万一发生战斗祸及他人怎么办?”绍佐皱眉道,他本来是没打算这么早现身的,但寒续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寒续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却显得并不认同绍佐所说,只不过因为敬重他,没有像反驳其他人一样反驳他。   “现在我们只能分头行动了,”绍佐也知道寒续的个性,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他知道他刚刚那么做也是因为担心皇晟的缘故,这样一来,寒续应该不会轻易取皇晟的性命了吧?“晟之所以会出走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就由我去带他回来,至于那个组织的人,就交给你了。”   “晟离开并不是你的错。”寒续脑海中回响起星翎痛斥他的话。没有收到医部的考试通知,对皇晟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但真正让他决定出走的却是寒续那番无情的话,虽然心里依然觉得他太过懦弱,可看到绍佐如此内疚、自责,以至于抛下灵司殿的工作,深入敌后,寒续非常不安。   “阿续,你不要安慰我了,”绍佐苦笑道,“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晟的下落,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你要万事小心!”   “嗯!”寒续点头,他张张嘴,也想叮嘱绍佐小心,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还有,星翎的身份不明,你要多注意他。”绍佐道,本来他是没打算在确定星翎的身份前将此事告诉寒续的,但现在大家前途未卜,他不得不早作安排。   “星翎?”在寒续的心里,星翎在能力和智力方面已经合格——他能这么快破失首城的案子就足以证明他的优秀,只是他的个性太优柔寡断,只要再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是,灵警的第三场考试你没有观摩,当时他发出了强烈的杀气,原因不明,我已经让阿成去调查他的身份,不过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将他安排在你身边也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绍佐说出了将星翎分到寒续这组的原因。   “明白了。”虽然寒续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心里暖暖的。   “进去吧,切勿心浮气躁。”绍佐再一次叮嘱道。   “嗯,绍佐,你也要小心,如果晟真的自甘堕落,千万不要手软。”在寒续心里,绍佐的地位依然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放心,我会把晟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绍佐莞尔,充满了自信。   寒续依言返回一号戏剧大厅,星翎他见回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绍佐会来,而寒续也没有说明此事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互不理睬。   绍佐准备去三楼寻找皇晟的下落,他刚走两步,又停下了:   “出来吧,就算你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但你的杀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离从角落里走出,他毫不掩示自己眼里的杀意和憎恨:   “宁、绍、佐!”他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阁下是——”绍佐打量着他,红发、阴阳眼,这一切的特征都如寒续所说,“溟族的幸存者吗?”   “在后悔吗?居然还有幸存者。”离的声音充满恨意地颤抖着,“出去吧!”   “不想在这里打?”绍佐再次打量着对方,虽然由于面具的关系无法知道他的长相,但从身高和声音判断,他的年纪不到二十岁,“走吧!”绍佐也不想伤及无辜,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先提出避开人多的地方。   虽然魔幻堡的木门已经被两条粗壮的铁链吊起,但门与城墙之间依然有一米宽的间隙,只是间隙在最顶部,离地面有五米高,普通人在没有工具的辅助下,根本无法利用间隙离开,不过对于离和绍佐来说就不是难事了,他们轻轻一跃,并在木门上蜻蜒点水般地微微一借力,就跃过了护城河,落到了魔幻堡前方的空地上。   到了外面,离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冲天的怒焰和杀气,他刚一落地,就挥拳狠狠地向绍佐袭去。   绍佐微微一侧,并用左手抓住了离的手,往前一扯,右手同时抓向离的面具,想揭开他的面具。   离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用左手一挡,一脚踢向绍佐的腹部,趁他躲闪的时候,抽出了被他抓住的右手,退到了两米之外。   “溟族祟拜魔族,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绍佐冷冷地说,“既然十年前没有清理干净,今天就当是补救了。”他的右臂开始发着白光,白光渐渐长长,一柄灵刀出现在他的手上。   “哼,你根本就是借口!”离冷哼道,“因为灵界惧怕我族的秘术——溟瞳,再加上我族的能力虽然属于灵界,却并没有向你们效忠,这才导致你们痛下杀手!!宁绍佐,十年前你只身前往我们栖身的地方,杀死了我族七十八人,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偿!!”由于愤怒,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七十八人?”宁绍佐气弱了一些,手上灵光也没有先前那么耀眼,他回想起当时混身沾满鲜血的自己,想到一个个溟族的人在他面前倒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即使如此,他依然不觉得当时的决定有错,虽然溟族中也有许多不知情的人,但他们的恶行证据确凿,为绝后患,不得不将所有人都杀死。   “你不就是因为灭了我族才升为三殿的吗?你根本是踩着我族人的尸体才爬上现在的位置!!”离的气突然大增,他大叫着冲向绍佐,“十年,你也活得够久了!!死吧——!!”他突地跃到空中,数发灵弹从不同的方向袭向绍佐。   绍佐根本没有躲的意思,灵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   “轰——”,一阵烟雾从绍佐身边腾起,离有些惊讶,按理说,以宁绍佐的实力不可能躲不开或是不反击,还是有什么阴谋?离全身戒备,手上浮着两颗灵弹,准备再做攻击。   烟雾渐渐散去,绍佐站在原地,他的衣服因为强力的冲击已经有所破损,身上有些许擦伤,但并无大碍,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空中的离:   “不错,我是因为灭了溟族才升至三殿的,杀了你的族人我觉得很抱歉,但灵界的这个决定没有错,我也绝不后悔!!十年前你才多大?有十岁吗?你知道溟族族长做了什么吗?”他望向离,“虽然抱歉,但既然知道你是溟族的人,我也绝不能放过。”   “哈哈,族长做了什么?”离突然大笑,他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泪水充斥着他的眼眶,他闭上眼,掩示住自己的心伤,更不想在仇人面前落泪,“就在前一晚,族长还告诫我们,虽然我们没有正式加入灵界,却有义务将先祖的秘术用于正义之事,还说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循入魔道,不能以个人的喜恶来判断世事,要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他的话到现在都萦绕在我耳畔,只可惜,只可惜一直这样告诫着全族人的族长就这样被你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永世背负着罪恶的名声!!”   离语毕冲向绍佐,以极快、极猛的速度不断向他进攻,虽然他现在依然双目紧闭,却能准确无误地击向绍佐的各处要害,就算被他躲开或是被他攻击也没有丝毫地慌乱与松懈,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了千百万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带有强烈的杀意。   绍佐右手挡住离的一记回旋踢,左拳击向他的右肋,只等他往左闪开的时候,他就会发出致命的一击,双方的距离这么近,他根本不可能躲开,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但就在绍佐袭向离右肋的时候,离根本没有躲闪,而是硬接了他这一招,同时猛然睁开眼睛,一道金色和棕色的光晕从他两眸之中划开。   虽然绍佐一直防备着离使出溟族的秘术,但真的见这么年轻的他就能使出溟瞳,依然有些吃惊,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要躲开是不可能的,若是普通人,就只能坐以待毙,绍佐毕竟身经百战,他的实力和反应能力都极强。   就在光圈直袭他的时候,绍佐没有选择消极的防御,而是奋力将手中的利刃向离挥去,霎时间,一道灵光夹杂着锋利的剑气袭向他,竟将他们之间的两道光晕劈成两半,离的溟瞳也被一分为二,攻击力被削去了大半,绍佐的剑气却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吸收了一部分溟瞳的灵力,幻化为咆哮的巨龙扑向离。   此时,一号戏剧大厅   感觉到强大灵力的寒续回头望向出口处。   这感觉是,绍佐的必杀绝技之一的猛龙斩吗?遇到他们的人了?他望向前方的幻,这么说他们不只来了一个人?!算了,接了猛龙斩还活着的人这世上是不存在的。   魔幻堡外面的空地上   离瞪大眼看着全身闪着灵光的巨龙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练了十年的瞳术在仇深似海的敌人面前竟是如此不济,而使出了溟瞳又被绍佐击中右肋的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能逼着我用这一招的,这十年来你倒是第一人,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溟族最后的幸存者。绍佐看着离盛怒、绝望的眼神,与十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场景混杂在一起,不禁皱起了眉,他刚刚说的话值得相信吗?溟族没有背叛灵界?当时十老说溟族反叛的证据确凿,虽然灭族的命令是无情了些,可也是为绝后患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的绍佐只是四殿,根本无权过问为何十老会做出灭溟族的决定,即使是现在,他也只能执行十老的命令,不然皇晟也不会因为没有收到医部考试的通知而离开了。   但就在猛龙斩要撕碎离的那一瞬间,一个白影突地从右侧冲向离,在千钧一发之际带他逃出了猛龙斩最中心的攻击范围,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被强大的气浪吹出,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离“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离,你也太没用了吧!”救出离的是个身高达两米的巨人,他身形高大,肌肉发达,虽然看起来很笨拙,动作却极为灵活,他的手臂上戴着银白色的铁腕,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离没有说话,他靠着树干开始调息。   “离?”绍佐望向两人。   “是,离经叛道的离!”离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我是戾,暴戾恣睢的戾!”戾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没把绍佐放在眼里的表情。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与灵界作对?”绍佐微微皱眉,看来对方比他想像中实力还要强,虽然他知道这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们的力量却已经在不少灵警之上,也难怪灵界会损失惨重了。   “告诉你也无防,我们的组织叫群,为了推翻由那十个无能、卑鄙的老头领导的地府而存在的群。”戾毫不掩示。   “为了推翻十老领导的地府!”绍佐愕然道,他以前以为他们捣乱灵界的秩序是为了更强大的力量或是其他什么利益,没想到竟是以颠覆地府为目的。   “哈哈,当然了,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我们群主根本就没看在眼里!”戾放声狂笑道,“他的最终目的是阎魔尊天!!”   “戾,你的话太多了。”离冷冷地说。   “尊天陛下!!”绍佐惊诧不已,阎魔尊天是地府的至尊,是地位还在十老之上的,真正的地府之神,也是与大神在上古神代时期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患难之交,但他的行踪非常神秘,除了十老,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们想要篡位吗?哼,别痴心妄想了!尊天陛下是大神钦点的地府之主,是力量、地位仅次于大神的神!!”   “哈哈哈,力量、地位仅次于大神的神?”戾狂笑道,“宁绍佐,你被十老骗了,阎魔尊天在很久以前就被那十个老头软禁了,我们群主就是为了拯救尊天陛下、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才决定推翻由他们领导的地府!!”   “真是胡说八道!”绍佐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虽然对十老的一些决定颇有微词,但他相信他们不会劫持阎魔尊天,“你们……”   就在绍佐的注意力都放在离和戾这边时,一道金光从他身后五米处突地袭向他,因为距离太近,当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金光已经射穿了他的身体,而向他下手的竟是皇晟!!   “晟!”绍佐惊异地望着皇晟,他注意到他的表情木讷,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被控制了吗?难怪没有感觉到他的气!一股巨痛从被金光贯穿的伤处蔓延,撕扯着绍佐全身的神经,同时一道黑气从他的伤口向他全身扩散,将他的身体慢慢包围起来,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转身向皇晟打出了一道极小的灵光,灵光击中了皇晟的眉心,将他眉心处的一团紫气打散,同时皇晟好像睡醒似地恢复知觉,却看到一股黑气好像不断扩张的泡沫将绍佐的身体包裹住,并且还在向四周扩大:   “绍佐大哥!!”皇晟尖叫着,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为什么绍佐大哥会这样,看着他正在自己眼前消失,泪水突地涌出眼眶,原先心中充满的怪责也烟消云散,替而代之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这种巨痛比他失去双亲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一次见到绍佐的情形、绍佐教导、帮助他的情形、绍佐为了激发他的力量而伤了自己的情形都如同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浮现,“不——!!不要——!!”他尖叫着捂住头。   “恢复了吗?”绍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黑暗沼泽,身体正变得迟钝,那片黑色正逐渐扩大到他的全身,连近在咫尺的皇晟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绍佐!!”寒续急切的声音从大门那里传来,他察觉到绍佐的气不对劲,火速赶来,却看到他正在被黑气吞噬。   “干得好,皇晟!”戾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寒续这才注意到绍佐前方泪流满面的皇晟,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糟糕,阿续,不要杀晟!!绍佐这才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想提醒寒续,可惜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绍佐——!!”寒续无暇顾及皇晟、戾和离,奔向绍佐,想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但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黑气像是长了眼睛似地,迅速收缩,将绍佐快速吞噬并突地消失在寒续眼前,寒续扑了个空,半跪在他消失的地方,一股强烈的杀气从他全身扩散。   戾和离见势不妙,再加上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悄悄隐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皇晟和盛怒的寒续。   尚在一号大厅的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水晶球,他看着水晶球里隐约出现的人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魔幻堡外面的空地   “晟!”寒续背对着皇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却怎么也止不住声带的颤抖。   “阿,阿续,我,我……”皇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虽然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像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难道他真的杀死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绍佐吗?   “没有通知你参加医部的考试,绍佐也有他的思量,为了这样的小事就要把将你救出并努力想把你培养成灵警的绍佐杀死吗?”寒续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其中却暗流涌动。   “我,我……”皇晟感觉到寒续身上发出的杀气,他本能地退后两步,却不知如何是好——论实力,他绝对不是寒续的对手,再加上他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一命抵一命。   “晟,”寒续背对着皇晟,缓缓站起身,望向空中皎洁的月光,双拳紧握,“本来我不想杀你的!本来我答应绍佐不会杀你的!”他说着转过身,用幽绿的眸子望向皇晟,他的眼神中透着绝不原谅的杀意,“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皇晟怔怔地望着寒续,不知如何回答,他也觉得杀了绍佐的自己应该死,可是,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的父母之仇没有报,而且杀绍佐是在他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皇晟无所适从的时候,幻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迹。   嘻嘻,怎么样呢,晟,要不要与我签订契约,我可以给予你打败你眼前这个人的力量哦!而且就连杀你父母的仇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手刃,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感觉到那股杀气了吗?呵呵,他可完全没有把你当同伴呢!在他心里,你连只蝼蚁都不如啊!!   住口!!住口!!!皇晟尖叫着打断他,他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   之前在何姆镇的时候,皇晟非常同情天赐的遭遇,可他没想过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他要怎么办?像天赐一样,与他们签订契约,变成为了得到力量,愿意毁灭一切的可悲的人?他不要,他也不愿意!!可是现在他杀了绍佐啊!一直教导他、开通他的绍佐,这样的自己与天赐有什么分别?不,比天赐的行为还恶劣!!   不等皇晟理清思绪,幻又在他心里说话了:   晟啊,你可没有时间考虑了,怎么样,快做决定吧?要生,还是要死呢?选择死亡的话,你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哦!!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觉得痛苦的!”寒续一步步走向皇晟,这也是他仅仅能做的最后的承诺,杀了绍佐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哪怕是皇晟,他也无法原谅。   “阿,阿续!”皇晟的心乱得厉害,他不想就这么死去,也不想加入与灵界为敌的群,可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谁来告诉我!!谁来救救我!!皇晟在心里呐喊着。   呵呵,不要再叫了,没有人会帮你的,除了你自己!!幻的笑声回荡在皇晟心底,来吧,晟,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的契约就成立了!   “晟,到了地府后再好好地向绍佐道歉吧!!”寒续突地冲向皇晟,他的掌心延伸出了一把无坚不摧的灵剑,只要他轻轻一挥,皇晟就会人头落地,本来寒续不喜欢用有刃的武器,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要——!!”皇晟尖叫着。   “轰——!!”一声巨响,一团烟雾从寒续和皇晟面前腾起,发着“咝咝”的电光相撞的声音。   寒续的招式被挡住了,对方同样也在抗衡着他的力量,白光的电流不断从灵剑向他全身各种游走着,好像无处揎泄它强大的灵力。   烟雾渐渐散去,皇晟惊异地看着前方,只见星翎站在了他们之间,为他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滚开!”寒续冷冷地盯着星翎。   “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星翎觉得有些吃力,他向身后的皇晟道。   “翎!”皇晟愣愣地看着他,他没想到竟是星翎救了他。   “快走!!”星翎明显地感觉到寒续的气正在滋长,而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皇晟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也知道在他们面前自己那可怜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看的,他咬咬牙,转身向魔幻堡后方的森林跑去。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寒续的目光如炬。   “当然相信,你连皇晟都下得了手!”星翎冷笑道,丝毫不为他的冷酷感到惊讶。   突然,寒续放了手,星翎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放弃,被自己的力量弹开,不禁后退了两步,他以为寒续要挠过自己去追皇晟,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   “要想杀晟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寒续没有答腔,他低头点燃一根烟,缓缓向魔幻堡走去。   星翎警觉地看着他的身影,直到见他从门缝进入堡内,这才放心。   他究竟在想什么?星翎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寒续执意要去追杀皇晟,凭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或许他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冷酷无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开幕式已经结束了,大家正从一号戏剧厅里出来,明天开始正式的比赛,第一场比赛是由五名魔术师分别在一楼的五个戏剧大厅表演,然后由评委选出其中的三名魔术师参加第二场比赛,也就是说明天将有两人无缘于魔幻之戒。   星翎回到堡内的时候,寒续已经不见了身影,这时他才看到五名候选人的模样。   史蒂芬.赫本拥有着强壮的身材,根本看不出他居然已经四十好几了,他戴着类似佐罗的面具,一双蔚蓝的眸子扫视着四周,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胸前还别着英国女王赐予的骑士勋章,走路时昂首阔步,相当有气势。   京风凉宇穿着白衣的燕尾服,里面配着蕾丝花边的白衬衣,他总是戴着白色的手套,手中拿着象征绅士的白色手杖,他的长相算不上英俊,却极具贵族气息,鼻子下方留着薄薄的八字胡,脸上总是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科兰.贾斯丁则显得狂放不羁,史蒂芬和京风相比,他就像魔术界的暴发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衣和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嘴里总是嚼着口香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蹭吃蹭喝的无赖,哪有精英魔术师的样子。   任何人看到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就会知道她是俄罗斯人,高大的身材、坚挺的鼻梁、深深的眼窝,金色的大波浪式的头发披在肩上,但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苍老许多,本来她的身高就已经鹤立鸡群,偏偏又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总是高抬着下巴,用余光俯视着别人,让人觉得她更加高不可攀。   迷样的小丑还是化着浓厚的小丑妆,看起来根本不像魔术师,而是杂技团里的搞笑角色,他注意到星翎正注视着他,冲他露出可憎的笑容。   评委们已经先行离开了,魔术师和观众们还在等电梯,七十多人挤在一楼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拥挤,有的观众已经等不住,直接从楼梯上去,不过由于魔术师们所住的三楼D座没有楼梯,只能乘座三号电梯才能到达。   “这勋章是真的吗?”科兰突然指着史蒂芬胸前的勋章大笑着问,话语间充满了讽刺。   史蒂芬.赫本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即使利用祖上的名头当上了候选人,也不可能夺冠的,哈哈哈!”科兰见史蒂芬没有说话,越发猖狂了,他大笑着环顾四周,想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理他,只得悻悻地住了口。   “靠低级、庸俗的表演赢得观众的人哪能领略到魔术的精神?”京风凉宇冷笑着。很明显,他与史蒂芬站在同一阵线上。   “总比那些自以为高雅,却让观众打嗑睡,自以为是的白痴好。”科兰不仅不在意京风的冷嘲热讽,还越发来了劲。   “有什么好吵的?明天就会见分晓!”伊娜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争吵,她的声音粗犷,一点也不像女人的音调。   随着电梯抵达的“叮”地一声,第一回合的争吵结束,一楼很快人去楼空,只剩下古堡特有的诡异。 星翎回到311室,发现寒续不在,他一惊,顿时想到他可能去追杀皇晟了,趁着四下无人时,星翎径自从三楼的半圆形窗台跳到魔幻堡后方的森林,寻着皇晟微弱的气息穿梭在森林中,他暗怪自己大意,在心里不断祈祷着他能平安无事。   幻回到自己房间,他刚顺手把门关上,呛人的烟味从他身后扩散:   “幻,是吗?”寒续偏着头冷冷地盯着幻。   “哦?真是稀客!”幻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地惧怕,他狞笑着,舔着干瘪的嘴唇,发着沙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去追杀皇晟呢,看来寒续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酷嘛,嘻嘻!”   “你的挑拔对我是没有用的。”寒续冷笑着,“谁应该杀,谁不应该杀,我比你清楚。”   “这么说,你觉得我是现在就该杀之人,而皇晟不是?”幻依然没有回头,他发着难听的笑声,“呵呵,杀死宁绍佐的人可不是我哦 ?   寒续没有回答,他突地一脚踢向幻的后腰,幻却没有躲闪的意思,就在寒续的脚尖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的影像好像水中的倒影一样变得扭曲起来,寒续暗叫不妙,但已经无法挽回,他穿过了幻的身体,在他落地的那一刹那,四周的影像变了,幻的房间如同被扭曲的空间,两人一起消失不见。   “嘻嘻嘻——”幻的奸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   寒续落地时发现幻突地不见了,他很快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没有感觉到可疑的气息,周围安静得可怕,原先还有些喧闹的走廊此时变得鸦雀无声,寒续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看到走廊的一切,寒续不禁后退了两步,原先走廊上铺的红地毯被蠕动的肠道所代替,一股股恶臭刺激着他的鼻腔,墙壁上也不断分泌出暗黄色的酸液,酸液与墙上的油画接触,顿时冒出一股青烟,油画顿时像融化的冰块一样开始萎缩,变成一滩脓水。   幻觉?!寒续迅速把门关上,迅速地思考着逃离此地的对策。   “哈哈哈,不要白费心机了!”幻发出难听的笑声,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寒续的脚下开始抖动起来,天花板上的石灰也随着大地的颤抖而掉落,地板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整个房间发生了山崩地裂,小丑的巨型脸谱从地上升起,冲破了地板,他那张狰狞的脸谱也随之变得更加巨大和恐怖,他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咬向寒续,那些坚硬的地板在他面前就好像棉花糖一样,轻易地就被咬成碎片,他身后的墙壁也像走廊上的一样,开始挤出酸液。   寒续并没有因此变得慌乱,他冷冷地注视着幻,注意到他的眸子中竟然没有自己的倒影,他冷笑着,就在他的尖牙咬向他所站的地方时,寒续一跃而起,先是一个后空翻,退到墙角,不等墙上分泌出腐蚀的酸液,就借力一蹬,冲向幻的左眸。   幻眼中的晶状体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硬,就在他脚尖触及幻的眼球的那一瞬间,房间又开始扭曲起来,寒续落到地上,门外又传来了魔术师及其助手的喧哗声,就好像他做了一场梦,但他深知这根本不是梦,因为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幻,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就是他的能力吗?寒续环顾空无一物的房间,暗忖,他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谁也占不了便宜,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要与他战斗的意思,否则不可能就此罢手。   寒续拉开房门,走出幻的房间时,走廊上正在交谈的几人惊异地望着他。   “你是谁?”戴着和史蒂芬一样面具的魔术师助手问寒续。   “你是那个小丑的助手吗?怎么没见过你?”另一个穿着性感,打扮成兔女郎的助手用带有好感的眼神打量着寒续。   “不对呀,他好像是观众。”另一人对寒续有点印象。   “不可能,他是怎么通过那两道铁门的?”大家都不相信。   是的,两道紧挨着天花板和地面的铁门必须要三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不管是谁都绝对不可能逾雷池一步。   寒续停下正欲离开的脚步,用幽幽的绿眸望向他们:   “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普通人是无法区分法术与魔术的。   “什么嘛,”兔女郎打扮的助手嗔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跟着谁来的?”   寒续没有回答,他径自走到右边的铁门,一阵白雾从他脚下腾起,在烟雾散去后,他凭空消失在他们面前,众人惊异地看着刚才寒续站的地方,张大嘴: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不是魔术师吗?”   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伊娜斯汀动容地直起了身子,她走到铁门前仔细察看着。   没有使用魔术道具的痕迹,那人怎么做到的?她皱起了眉头,额上出现几道深深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更加苍老。   “伊娜老师,你见过他吗?”虽然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精英云集的魔幻堡,倒也没有起疑心,只是对他的精湛的魔术技艺钦佩不已。   “没有。”伊娜语毕不再说话,她径自走向自己房间。   大家见她如此冷淡,也兴趣索然,考虑到明天有重要的演出,互道了晚安后也各自回房了。   此时,幻房间的一口箱子突然自己打开了,箱子里黑漆漆的,好像装的是能吞噬一切的宇宙黑洞,在确定寒续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后,幻的身体渐渐从不到一平米的箱子中飘然升起,就在他落地的同时,箱子盖“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   “呵呵,”幻狞笑着望向紧闭的房门,“真可惜,本来想和你好好较量一番的,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寒续,”他一脸惋惜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真想早点体会把你那俊俏的脸膀剥下时的快感,啊,还有那双绿眸,一定要成为我独特的收藏品,嘻嘻嘻——”   同一时刻,星翎奔波在森林中,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身上,微风夹杂着湿湿的青草味飘散在空气中,可惜他无暇欣赏异国情调的森林美景,而是快速地穿梭在粗壮的大树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离皇晟的气已经很近了,但除此外,他没有感觉到寒续或是别人的气息。   远远地,星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树干上喘着气,看得出他也已经相当疲劳了,他大叫一声:   “晟!”   “啊!”皇晟吃了一惊,本能地戒备,一见是星翎,又放了心,“星翎!”他多么希望来找自己的是寒续,但他也知道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寒续找到他代表的仅仅是他生命的终结,是的,若不是星翎救了自己,寒续真的已经杀了他,又或者,他自己也已经与幻签订了契约,沦为他们的一员,已正式向灵界为敌。想到自己杀了最最敬重、犹如再生父母的绍佐,皇晟的泪水顿时滑落眼眶,在他脸上淌出两道水沟。   “寒续没有追来。”星翎见皇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谢谢你,翎!”皇晟急忙拭去眼里的泪水,“可是,阿续杀我是有原因的,我,我杀了绍佐大哥!我杀了救过我,又细心教导我的绍佐大哥!!”回想起绍佐在自己眼前消失的那一幕,他的泪水像是永不枯竭的井水,迅速蔓延出来。   “晟!”星翎也不知怎么安慰他,他按住了他的肩膀,半蹲在他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希望?希望有什么用?绍佐大哥已经死了。”皇晟摇头道,他现在矛盾得很,一方面想补偿自己的过失,让寒续杀了自己算了;另一方面又不想就这样死去——父母的仇他还没有报,只要手刃了杀害他父母的仇人,他愿意马上自尽,但现在,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晟,你有目标吗?有活下去的目标吗?”星翎问。   “嗯!”皇晟重重地点头。   “在实现自己的目标以前,再苦再累也不怕吧?”星翎似乎已经看穿了皇晟,就像看他自己一样。   “嗯!”皇晟再一次点头。   “既然这样,有什么好犹豫的?那样的目标,即使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是实现的,不是吗?”星翎好像说的是皇晟,又好像说的是自己。   “翎?”皇晟怔怔地看着他。   “我们有着极其相似的经历,我也有即使背弃一切也要实现的目标!”星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在没有实现以前,一切挡在我面前的东西都必须消失!但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选错路,晟,变强吧!!”   “我要变强,可是我不想与阿续他们为敌!”皇晟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虽然想为爸妈报仇,但我不能违背天理和自己的良心!!”   “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星翎道。   “翎!”皇晟感激地望向星翎,他正想说什么,突然,寒续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阿续!!”他尖叫着。   星翎猛然起身,挡在了皇晟的面前:   “刚才晟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到现在还是要杀即使被你追杀也不愿意违背天理和良心的昔日的同伴吗?”他喝斥道。   寒续冷冷地盯着两人,毫不掩示自己身上的杀气:   “不违背天理和良心?是什么样的良心?”   “晟,你先走!”星翎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翎!!”皇晟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哼!”寒续冷哼一声,腕上的灵鞭突地袭向星翎身后手足无措的皇晟,就在灵鞭要击中皇晟的那一瞬间,突然停止,星翎握住了灵鞭,不让它攻击皇晟,他冷冷地盯着寒续:   “够了吧,寒续!!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晟已经很悔恨了,难道你真要把他逼上绝路吗?”   寒续没有回答,他将右手轻轻一扬,灵鞭像滑滑的泥蚯快速蠕动着,一时间灵气四溢,竟将星翎的手割伤了,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下,皇晟见状禁不住惊呼:   “翎!!”   “我没事!你先走!”星翎神色严峻。   “想走?没那么容易!!”寒续不等皇晟反应,又向他挥去一鞭。   就在星翎要再次帮皇晟抵挡时,灵鞭突然分成了两根,一根依旧飞向皇晟,另一根则袭向星翎,现在星翎必须面临一个选择,要不救晟,而他自己就会受伤,要不自行躲开,但以皇晟的力量,他死定了。   “呀——”皇晟看着两道灵鞭分别袭向自己和星翎,他本能地闭上眼,尖叫着。   过了许久,没有丝毫地疼痛感从他身上传来,皇晟缓缓睁开眼,竟看到星翎挡在自己面前,而两条灵鞭都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如同盛开的鲜花从他的腹部和左胸蔓延,皇晟惊异地望着一脸残酷笑容的寒续和身负重伤的星翎:   “不要——!!”皇晟拖着长长的惨叫声,他正欲冲上去,但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双手将他拉住,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进了一团黑影中。   看着皇晟消失,寒续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将灵鞭收了回去,星翎如同抽走关节的娃娃一样,瘫倒在地,鲜血从两处伤口不断涌出,将原本雪白的衣衫染成了红色。   寒续缓缓走到星翎面前,蹲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凝视着他,他张开嘴,正想说什么,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气息正由远至近,“呵,动作挺快的嘛!”他说着站起身,消失在洁白的月光中。      在一片茂密的丛林里,两个身影在林间穿梭着,他们大汗淋漓,气喘呼呼,但丝毫不敢放慢奔跑的脚步,也不敢回头看,生怕连站立的勇气也失去了,汗水不断浸出他们的额头,顺着他们娇嫩的脸颊滑下,突然,跑在后面,年纪略小一些的摔倒在地,前面略微年长的那个急忙返回,扶起他:   “翎,还能走吗?”   “我——”幼时的星翎已经什么力气了。   “来,我背你!”他说着蹲在星翎面前。   “不行!这样我们两个都会被杀的!”星翎推开他。   “翎,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不要放弃!!已经逃到这里了,不要放弃!!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他坚定地望着星翎,然后自行背起他,继续往前跑。   星翎枕在他的后背上,感觉到他的体温,觉得好温暖、好温暖,身心的痛苦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星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寒续所伤,然后……,晟!!星翎猛地坐起,原先盖在他身上的寒续的风衣落下,露出他原本一丝不挂的上身,伤口也因为刚刚巨烈的运动裂开了,鲜血从伤处浸出,染红了绷带,星翎急忙捂住伤口,开始为自己治疗,并用风衣遮住了敏感部位。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星翎随即明白自己被带回魔幻堡了,他看了看手中的风衣,的确是寒续的,是他把他救回来的吗?那晟呢?被杀了吗?   “你醒了。”寒续从浴室走出,水珠从他的发梢滴下,他的神情漠然,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伤了星翎的事。   “你!!”星翎握紧拳头,但他稍稍一动,伤处的巨痛就蔓延到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他打了个踉跄,半跪在床上。   “能救你回来就不错了,伤自己治。”寒续瞄了他一眼,以他的恐血症,背着混身是血的星翎回来,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极限,“还有,我什么也没看见。”他将目光移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   “你!!”星翎顿时明白他所指,羞红了脸,虽然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但也没想到会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被发现。   “你也太没用了吧?居然被晟伤得这么重!”寒续转移话题。   “晟?”星翎愣了愣,随即怒视寒续,“哼,少装蒜,伤了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哦?”寒续觉得蹊跷,他是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才去森林的,看到的只有身受重伤的星翎,由于之前他刚与幻战斗过,所以推测凶手是晟或是离。若是平时的晟,就算有十个他也绝对伤不了星翎的一根毫毛,难道与幻签订契约,像天赐、小婕他们一样,得到邪恶的力量了吗?这当然是最坏的情况了,但他没想到星翎竟然指证伤了她的人是自己!!   “难道是——”星翎见寒续一脸茫然,觉得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会做了不承认,以他的个性,应该会毫不掩示地说:“就是我,怎么样?”才对,她突然想起在失首城,曾经有人变成警察和刘艳的样子,“变身术?”   “变身术?”寒续重复道。   “嗯,在失首城的时候遇到过会变身术的人,他变成了警察的模样将那九人都杀害了。”星翎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这么说那个人变成寒续的模样是为了让皇晟彻底绝望?!   “如果晟够聪明的话,就不会上当。”寒续听完后,淡淡地说。   “咦?”星翎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迷。   “竟敢明目张胆地拉拢晟!你最好快点把伤养好,也许明天就会有正面的战斗。”   “知道了。”虽然星翎话语间没有好声气,但对于将她救回的寒续还是有点感激的,她张张嘴,想说谢谢,寒续又说话了:   “谢谢之类的废话就不用说了,记得帮我把衣服洗干净。”   “你自己不会洗吗?”星翎将感激地话咽下,她瞪着他。   “是被你的血弄脏的,你看着办吧!”寒续说完出去了。既然知道了星翎是女儿身,当然就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睡一间房了。   “混蛋!!”星翎气得将枕头丢向寒续刚刚站的地方,可她的伤不允许这么过激的行动,刚刚才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上午九点,角逐魔幻之戒的魔术大赛正式开始了,评委会给了每一名候选魔术师一小时的表演时间,上午的九点到十点由科兰在二号戏剧大厅表演、十点十分到十一点十分是史蒂芬在三号戏剧大厅演出、十一点二十到十二点二十则由迷样的小丑在四号戏剧大厅表演、从十二点二十到下午两点是休息时间、两点到三点是京风在五号戏剧大厅演出、最后上场的是在六号戏剧大厅表演的伊娜。   伊娜的表演结束时大概是四点半左右,届时评委会的委员会从五名魔术师中选出三名参加第三天的总决选,大概在晚上七时会公布。   经过一晚上的自我恢复,星翎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的二号戏剧大厅已经人声鼎沸,大家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科兰的表演。   一阵低沉的音乐开始响起,随着帷幕缓缓升到半空,以魔幻堡为背景的舞台渐渐出现在观众面前,同时舞台下方一阵烟雾升起,让整个场面显得越发朦胧,突然,科兰穿着中世纪的俄罗斯特有的奴隶衣服牵着一名穿着华丽服装的女人跑上了舞台,与昨天他的粗鲁无礼不同,现在的科兰的表情显得很焦急,完全融到了角色中。   两人刚跑到舞台中央,一阵急促的音乐响起,几名穿着黑袍的人上了台,他们渐渐向两人靠拢,其中的两个黑衣人把那女人从科兰手中拉开,他们显得非常痛苦。   女人被拉下台后,科兰被黑衣人绑了起来,同时另外两名黑衣人推着一柄竖着的利剑来到舞台中间,黑衣人把挣扎的科兰架到了利剑旁边,音乐开始变得沉痛又哀伤,突然,四人将科兰的四肢抓住,并抬了起来,他们将他放在利剑上,利剑的尖处抵着他的腰迹,四人又让科兰在利剑上旋转起来,音乐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紧张,突然,利剑贯穿了科兰的身体,他也无力地垂下了手,观众席上有不少人惊叫起来。   黑衣人在庆祝似地在舞台上跳起了舞,科兰依然在利剑的中间旋转着,只是他慢慢地向利剑的上方靠拢,终于恢复一开始的状态,他缓缓睁开眼,发出一声声低吼,露出尖牙。   黑衣人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人从舞台后面拿来了一个火把,急忙点燃了剑,剑像是被涂了油料,迅速燃烧起来,火势很快将科兰也包围起来,“轰——”,发出了冲天的爆焰,一阵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当烈焰渐渐消失后,大家紧张地望向舞台上,焦黑的利剑上哪里还有科兰的影子,突然,聚光灯打在了舞台的右上角,五秒钟前还在利剑上被燃烧的科兰已经换上了帅气的斗篷披风,他向黑衣人露出尖利的牙齿,不难看出原先的奴隶是吸血鬼。   在一阵战斗的音乐中,黑衣人和科兰的扮演的吸血鬼打斗起来,双方不分上下,虽然是打斗,其中也穿插了有趣的飞翔魔术和变化魔术,而且科兰和助手的表演都非常到位,看得下面的观众心惊肉跳,就在科兰渐渐占了上风的时候,一个教士打扮的人拿着圣经、十字架上场了,十字架发出耀眼的白光将科兰笼罩着,他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黑衣人一拥而上,再一次将他捆绑起来。   这一次等待科兰的刑具就不是普通的刀剑,而是神圣的十字架了。   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从舞台下方缓缓升起,这个十字架约有两米高,上面血迹斑斑,看来在这里接受惩罚的不只一个吸血鬼。   音乐变成了基督教的圣乐,原先的黑衣人也都换上了教士的服装,他们手拿圣经和十字架庄重地走上舞台,已经昏迷在神圣之光下的科兰被绑在了巨大的十字架上,在教士宣读对他的惩罚时,他醒转起来,奋力挣扎着,铁链发着“咣咣”的碰撞声,巧妙地向观众表明了铁链的牢固。   一名教士捧着铁钉和铁捶上台了,为首的教士登上了三级阶梯,配合着鼓击声将铁钉打在科兰的手掌中,钉在十字架上,他每敲打一下,铁钉就钉入一点,血花飞溅,科兰的表情也越发痛苦,让观察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铁钉并不能将科兰钉死,很快,几名教士从后台拿出一个不到半米宽黑色的箱子,他们将科兰从头到脚地锁在箱子里,只露出他那两只还在滴血的手和脚踝,另一名教士拿着十来柄银剑上了台,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教士将银剑一柄一柄地插入黑箱子,他每插一下,露在外面的科兰的手就奋力张开,以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痛苦,不到一会儿,黑箱子上密密麻麻地被插入了十五柄银剑,以这样的密度,就算科兰骨瘦如材也绝不可能相安无事,教士似乎并不放心,他打开位于科兰头部的黑箱子的小木门,将科兰的脸展显在观众面前,表示他还在里面,科兰冲他调皮地做着鬼脸,   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教士将银剑一柄一柄地插入黑箱子,他每插一下,露在外面的科兰的手就奋力张开,以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痛苦,不到一会儿,黑箱子上密密麻麻地被插入了十五柄银剑,以这样的密度,就算科兰骨瘦如材也绝不可能相安无事,教士似乎并不放心,他打开位于科兰头部的黑箱子的小木门,将科兰的脸展显在观众面前,表示他还在里面,科兰冲他调皮地做着鬼脸,观众席中发出一阵哄笑。   教士恼羞成怒般地大叫一声,他重重地关上了木门,一名教士又拿来了一把铡刀,他将铡刀狠狠地插进位于科兰脖子处的细缝中,让他头身分离,一名助手将装有科兰头部的小箱子拉到了十字架的最左边,打开木门,科兰还在,他的头部位于自己的左手上方,身体却在中央,让人感觉很怪异,教士并不就此满足,将门关上,把小木箱又拉到了最右边,情况与刚才相同。   教士们像是很高兴自己的功绩,他们相互击掌,庆祝着他们同心协力杀死了一名邪恶的吸血鬼,教士将科兰的头拉到了原来的地方,将铡刀、银剑都从黑箱子里抽出来,最后,当黑箱子被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人竟然不是科兰,而是一开场就与他逃跑的女子!!   不等众人反应,“轰——!!”,在一阵雷光火石中,科兰缓缓地从舞台上方降下,他挥舞着披风,身上发出金色的光芒,而那些教士们见他如此厉害,都吓瘫在地,科兰落地后将铁钉从那名女子手上拔下,与她相拥在一起,在两人深情地亲吻中,幕布落下了。   观众席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都站起身向科兰及他的团队致意,科兰带着他的助手们出现在台前,向评委以及观众鞠躬、谢幕。   离第二场史蒂芬的表演尚有十分钟,观众们都还沉浸在刚才科兰的精彩演出中,他们不断赞叹着他的想像力和创造力,能够将魔术和戏剧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天才魔术师,不只是观众,就连评委会也对科兰的表演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在休息室中,科兰不请自来地到了史蒂芬的房间,他看着他依然戴着黑色的面具,不禁嘲笑着他:   “哈哈哈,想必你已经看了我的表演了吧?怎么样,前辈。”   史蒂芬没有理他,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科兰不放过任何打击对手的机会,他高声叫道:   “还是放弃吧!你肯定会被淘汰的,不要侮辱了祖上的荣耀,也不要让你的骑士勋章蒙尘,现在放弃或许还可以在魔术界再混两年,哈哈哈!!”他的话中充满了讥讽。   史蒂芬的休息室旁边就是他助手的,他们听到科兰的冷嘲热讽,都为自己的老师鸣不平,几人冲出来想好好地教训一顿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却被史蒂芬拦住了,他拍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不可以动气。   助手知道马上就要演出了,若是出事,不仅会搞砸比赛,还会让史蒂芬的名誉受损,他们只得忍气吞声,跟史蒂芬一起向二号戏剧大厅的后台走去。   “呸,胆小鬼!”科兰见史蒂芬如此胆小怕事,也觉得没劲,他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十点十分,观众和评委都在三号戏剧大厅就座了。   史蒂芬的表演相比科兰而言感觉单调、无趣了许多,虽然灯光和音乐都恰到好处,但由于大家刚看了科兰的精彩演出,相较之下,史蒂芬的表演就逊色很多,他最拿手的逃脱魔术,在这一小时的演出中也不懈余力地表演他的拿手好戏。   第一个魔术水笼脱险,史蒂芬被助手们绑住了手脚,倒挂着放进了一个两米深,半米宽的水笼里,黑布将水笼罩住,助手们围着黑布跳舞,半分钟后,黑布被缓缓升起,史蒂芬还在里面敲打着玻璃,助手们继续跳舞,又过了半分钟,黑布拉起时,刚刚还被关在里面的史蒂芬竟然不见了!黑布继续往上升,在它升到舞台顶端的时候,史蒂芬完好无损地站在水笼上方,他还有些气喘,身上也湿嗒嗒的,不过还是不影响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个魔术结束后,幕布被缓缓放下,一分钟后,又重新拉开,里面放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子,与刚刚的水笼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放水。   这时史蒂芬走上台,他依然带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以下的部位,他向观众道:   “接下来,我要邀请一位勇敢的,呃,美丽的女士和我同台演出。”他说着嘴角浮现出暧昧的笑容,观众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都笑了起来,“有没有哪位美女自愿参加的?啊,就是你了,第三排的小姐。”他说着指着第三排的一位金发女郎。   就在女郎走上台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科兰大声道:   “哈哈,别装了,她是你的人!”他说着向旁边的观众道,“真是的,毫无新意,这样的魔术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玩了。”   观众席又发出低低的笑声,大家都认同科兰的说法,如果是普通的魔术表演,这种程度还行,但在精英云集的魔幻会上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史蒂芬不理会他们,他牵着这位金发碧眼的女郎的手走到舞台中央。   此时一名助手把五柄剑递给了史蒂芬,为了表示剑是真的,他当着观众的面把一块木头斩断,然后把女郎关进了玻璃箱,在门关上后,一股烟雾从里面腾起,史蒂芬将剑一把一把地从玻璃箱里预留的小口子里插进去,这和上一场科兰的表演是一样的,精彩度却大不及他,不少观众略显不耐烦的神色。   在插入最后一柄剑的时候,一声拖得长长的惨叫声从玻璃箱里传来,就好像猫头鹰的夜鸣,令所有人都不禁直起了身子,透过烟雾向玻璃箱中观望着。   烟雾散去后,所有人大吃一惊,地上还有一些血迹,幸而并不多,当然,那名女郎也消失了。   “失败了吗?”   “怎么会有血?”   史蒂芬不愧是老手,他的临场反应能力不是一般的魔术师能够比拟的,他拿起话筒道:   “我只是想向大家证明,那位女士并不是我的助手,请大家放心,她的伤并不严重,已经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治疗了。”   “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戏言就刺伤了观众,史蒂芬前辈,你也太轻率了吧?”科兰反驳道。   “是啊,究竟把协助自己的观众的命当成了什么?”观众中很快有人响应起来。   史蒂芬并没有做过多的辩解,幕布又一次拉上了,趁这时星翎望向评委会所坐的地方,发现他们中很多人都面露不满意之神色,看来史蒂芬在第一场比赛中被淘汰的可能性很大。   当幕布再一次拉开的时候,一个一平米大的黑箱子悬吊在舞台中央,有不少观众看到这样的架势,对于后面的表演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如此毫无新意的演出令不少人打起了呵欠。   果然,史蒂芬被助手们簇拥着到了舞台中央,沉重的音乐开始响了起来,助手们让史蒂芬的双手抱胸,用三根结实的皮带将他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此时黑箱子已经落到了地上,助手们把史蒂芬粗鲁地塞进了黑箱子中,并在上面加了五把大锁,为了表示大锁的真实性,还特意请了三名观众上来检查。   在将史蒂芬装进黑箱子后,助手们开始围着它跳舞,同时一名助手将一个定时炸弹放在了箱子上,时间设为一分钟,然后箱子又被升到空中。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观众中有不少人开始不耐烦地交头接耳、窃窃思语,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只剩下三秒、两秒、一秒。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黑箱子被炸得粉碎,正当观众准备习惯性、礼节性地鼓掌时,坐在前排的观众尖叫了起来:   “啊——!!”只见一团被烧得漆黑的尸体从破碎的箱子中掉了下来,重重地落到舞台上,空气中散发着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那具尸体双手抱胸,身上还捆绑着三根皮带,不用想也知道,史蒂芬在最后的表演中被自己设制的炸弹炸死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大家都站起身,愣愣地看着烟雾弥漫的舞台和那具烧焦的尸体,就连一直对史蒂芬表演冷嘲热讽的科兰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一直在贬低史蒂芬的表演,但他也着实没想到魔术界有名的逃脱大师竟然自己会被炸死!   “快,快叫医生!”还是评委会会长反应快,他指挥着还处在震惊中的服务员。   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在这么强力的爆炸之下,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服务员只得用白布将史蒂芬的尸体盖起来,至于爆炸和死亡原因必须要经过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会长,要叫警察吗?”一名评委会会员问道。   “科兰、伊娜、京风、小丑,你们四人一起去检查一下箱子,看是意外还是人为的。”会长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向另外四名参赛选手道,由他们四人一起检查就可以避免有人会鱼目混珠,但若是他们四人都是共犯就另当别论的,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   四人强忍着舞台上弥漫的焦臭味,靠近了黑箱子的残体,上方的五把大锁根本不用检查,有经验的魔术师都知道真正的机关是在背对着舞台的那面箱体,它是可以活动的,也是魔术师逃走的出口。   四人一起查看着背面,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史蒂芬挣脱了束缚他的皮带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在助手们跳舞、箱子被升上高空之前离开了,而且箱子中还放着为史蒂芬准备逃脱时穿的助手服,可见他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挣脱捆住他的三根皮带。   评委会会长见四人检查得差不多了,问道:   “怎么样?”   “箱子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人做手脚,看来是史蒂芬自己手艺不精,没能挣脱皮带。”科兰耸耸肩,毫不掩示对他的鄙夷。   “看样子是这样的。”京风也同意科兰的说法。   “我也没有意见。”伊娜也说。   “那就依照意外处理吧,既然是意外,警察方面可以暂时不用通知,我们不能因为一场意外而中断比赛进程。”会长道,“下一场是迷样的小丑在四号戏剧大厅表演,时间不变。”他语毕起身离开。   “也太冷漠了吧?怎么说也是旗下的一名魔术师出了意外,这么处理好吗?”星翎有些不满他们这样的决定。   “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事而耽误大家的时间。”坐在旁边的寒续淡淡地说,同时他望向幻,而他也正裂着嘴望着他笑。   十一点二十分,四号戏剧大厅   虽然证实了史蒂芬是意外死亡,但要说对观众和评委会成员都没有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大家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继续观看演出,这对下一场表演的幻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若说科兰的舞台布置是神秘,史蒂芬的是简约,幻的舞台则可以形容成诡异了。   舞台的背景是巨大的金字塔,其立体感就像是让人身处埃及,下方的黄沙似乎随时都会溢出,塔身上写满了奇特的符号,像是外星文字,又像是上个古文明时期留下的,看久了竟有种窒息感。舞台中央则放着一个水晶做的金字塔模型,足有一米高,中央有一个黑色的水晶,一团团黑气在里面游走着,就像混沌状态的世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幻走到舞台中央,张开双臂,用他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向众人道:   “欢迎来到我的奇幻世界,各位,就你们所知,宇宙是怎么形成的呢?”   “根据霍金的理论,是由于黑洞的收缩产生的。”科兰又开始捣乱了,“小丑啊,难道你要说宇宙是由金字塔产生的吗?这样未免是把在座的各位当成白痴了。”   “嘻嘻,”幻似乎并没有要跟科兰一般见识的想法,他阴森地笑了,“愚蠢的人类啊,你也说了,这只是理论,理论和实际是有差别的,如果我说是由神创造的,你们会相信吗?”   “哈哈!神?”科兰大笑道,“哪个神呢?上帝?梵天?还是女娲?”   “哈哈。”观众不禁笑了起来。   “是一个愚蠢的人类不可能知道的神。”幻说话的同时瞪了科兰一眼,他竟像被定住了似地,张大嘴,一个音也发不出,“虽然人类社会的科技在发展,但是对宇宙的认知,对神的敬畏却连几千年前的古人都不如,今天我就要你们看看神的力量!!”他说着一挥手,舞台上的灯光突地熄了,一束聚光灯打在金字塔上。   幻走到金字塔的后方,将走放在它的两端,用轻篾的眼神看着下方的人:   “我再说一件让你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独的,而是有多个空间并存,古埃及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利用这点建造了金字塔,所以金字塔中藏有空间和时间转换的奥秘,来吧,愚蠢的人类,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有本事就把刚才意外死亡的史蒂芬变回来吧!”科兰在下面叫道,观众中又发出一阵哄笑。   “不,史蒂芬还在这个空间,不过——”幻拖长了声音,“那个受伤的女人倒是可以。”他说着裂嘴笑道,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他舔了舔画着夸张嘴形的嘴唇,将手放在水晶金字塔的上方一尺处,里面的黑水晶开始高速旋转起来,里面的黑气竟产生了旋涡,渐渐地,连外围的金字塔也渐渐变成了黑色,就像被喷了墨汁一样。   幻觉得差不多了,将手放水晶中央,一道白光从他手中散开,就好像黑暗中打开的一道光明之门,突然,幻好像在被谁往里拉一般,白光也变得更加耀眼,竟刺得下方的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本能地闭上眼,当他们睁开的时候,发现幻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黑气正在逐渐消失的水晶金字塔和空无一人的舞台。   “怎么回事?”有不少观众伸长脖子向舞台上张望。   “人呢?”   “不会又出意外了吧?”有人想到刚才史蒂芬被烧焦的尸体,不寒而悚。   “没事,又没有爆炸物,只是魔术而已,魔术!!”科兰倒是想得开,他安慰着众人。   科兰的话音刚落,画在背景上的金字塔开始出现崩塌,明明是画上的东西,竟像融化般地渐渐陷到地上,同时下方的黄沙也开始往舞台上流动,它们慢慢向前推进,如同沙漠中移动的沙丘。   “怎么回事?!”观众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这也是魔术吗?”   “怎么做的?”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有的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画中金字塔上那些奇怪的符号也开始在背景布上不安份地自己活动起来,同时在它们前方的水晶金字塔的塔底上发着金光,好像在召唤它们,字符像有了生命似地立了起来,它们在确定了水晶金字塔的方向后,竟如同掠食的蛇一样冲向它的顶端,顿时金光四射,就像高挂在空中的太阳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观众又一次本能地闭上眼睛。   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奇特的一幕出现了,原先画中的情形完全出现在舞台上:   金字塔身上出现了那些奇特的字符,沙丘的移动也停止了,像画中的一样,堆满在舞台中央,有些好奇心重的观众忍不住伸手去抓,竟是真的沙子,还略有些烫手,就像刚从沙漠中移动过来的一样。   就在大家惊异于眼前这一系列的变化时,一只手突然从金字塔中伸出。   “呀!”前排的一位女性观众忍不住惊叫一声。   不过这只手并不是幻的,要比他的手小很多,不多一会儿,灵异片中常有的穿墙术中的情形出现了,一个穿着和迷样的小丑一模一样的衣服,化着一模一样的妆,但身体却小了很多,看样子不超过十六岁的孩子从金字塔中穿出,站在舞台上,他的手里还拿着在史蒂芬的演出中失踪的那名女性刚刚穿过的衣物:   “真遗憾哪,本来想请那位女士亲自现身,但被她拒绝了,还让我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真是个不讲理的家伙!”那孩子用着幻的语气说着,但他的声音要比他明亮很多,而且是寒续和星翎万分熟悉的声音:     “晟!!”星翎不禁站了起来,叫道。   “不过拿来了她的衣物,大家可以相信我已经去过她那里了吧,至于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呵呵,那是秘密!”晟似乎并不认得星翎,继续道。   “哈哈,你们该不会是和史蒂芬的那个助手商量好了吧?衣物可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科兰故意发难。   “如果你想见她,我倒是很乐意送你过去。”晟冷冷地看着科兰,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晟,难道真与幻签订契约了?寒续知道以皇晟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帮幻表演的,还是像星翎所说,是那个会变身术的人幻化而成的?   科兰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只干枯的手突然从金字塔中伸出,一把抓住皇晟的手腕,将他往里拖,不等众人反应,在一道白光中,皇晟又被拖进了金字塔里,星翎紧张地想跑上台,却被寒续拉住了:   “没用的,静观其变吧!”   寒续话音刚落,幻像贞子似地从金字塔里爬了出来,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冲下方的科兰露出尖牙:   “科兰先生,想必你认为这只是一场魔术吧?”   “这是一场魔术,在场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科兰耸耸肩,虽然他并不知道幻用的什么手法,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谦虚。   “嘻嘻,魔术?”幻从金字塔中爬了起来,站在舞台中央,拍拍身上的沙土,“那么请你来检查一下,以魔术师的名义来检查,不管是金字塔内部、后台还是地板下,随你高兴。”   “哈哈,小丑,你岂不是要自揭其短?”科兰大笑道,“谁不知道机关都在地板和后台?”   “呵呵,来吧!”幻阴森地笑了。   “好!那你别后悔!!”科兰咬牙道,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在第一场被淘汰,自己顺利地拿到魔幻之戒。   幻从舞台上下来,站在观众席旁边,以便让大家看清楚自己并没有做任何手脚,所有的观众都紧盯着在舞台上的科兰。   科兰首先粗暴地将已经变成白布的幕布扯下,里面只是一块墙壁,没有丝毫幕布调换的迹象,而且就算调换了,也没有办法解释沙子从布上溢出,字符从布向水晶金字塔上转换的现象——这可是在场近百人亲眼所见。   科兰没办法从布上找到线索,又转向了地板,他让他的助手将水晶金字塔抬开,斜放在地板上,检查着里面,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里面竟然是实心的!但就刚才的情形来看,至少里面要藏两个人——幻本人和后来的那个小孩,而且他当时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确是从金字塔里出来的,这,真的可能吗?科兰不死心,又敲打着地板,可惜与检查金字塔的结果一样,地板也是实心的,根本没有任何从地板上遁走的可能,得知这一结果,科兰只觉得头脑里“嗡”地一声,暗叫上当——小丑利用自己将魔术升华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当然了,他是绝对不相信什么所谓的超能力,唯一的解释是,小丑比他的魔术技艺更加高明,这是他拍马也追不上的!!   “嘻嘻,怎么样呢?”幻见科兰的脸变得苍白,讥笑道。   “算了,看在大家都是魔术师的份上,我又何必去揭穿你的把戏!”科兰若无其事地走下台,“不管怎么说,你比史蒂芬可强多了。”   “嘻嘻。”幻狞笑着,他微微回过头,望向斜后方的寒续和星翎,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他的力量是制造幻觉和空间转换吗?寒续看着走向后台的幻,暗忖,除了他以外还有那天在场的两人,以及不知是敌是友的皇晟!   午休时间到了,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用餐,只有要在下午两点表演的京风和他的助手们留在了五号戏剧大厅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京风老师,迷样的小丑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一位助手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魔术界的秘密,你还要好好学习。”其实京风也不知道,但他不能在助手面前表现出自己逊于他人,模棱两可的回答。   “真不愧是老师啊!我也想不到其中的机关呢,想不到老师这么快就知道了。”另一名助手赞叹道。   “是啊,不管他怎么故弄玄虚,都比不上老师的作品之分毫,此次魔幻之戒的得主一定是京风老师!”助手们七嘴八舌地附合道,好像魔幻之戒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哈哈,你们也太得意忘形了吧?”科兰的声音从休息室的门口传来,他双手抱胸,嘲笑着一屋子的人。   “你来干什么?”助手们对科兰这个不素之客非常不欢迎,他们都站起身,准备将他赶出去。   “我和你们老师有事要谈,小喽罗走开比较好吧?”科兰鄙夷地说。   “老师!”助手们非常讨厌科兰这种态度,他们望向京风,等他发号施令。   “你们先下去吧。”京风闭上眼,他当然知道科兰找他是什么事。   本来希望京风将科兰赶出去的助手们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等助手们都离开休息室后,科兰把门关上,开门见山地说:   “你也想不通吧?”   “什么?”京风装傻。   “还有什么?迷样的小丑的魔术。”科兰冷笑道。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京风可不吃这一套,在魔术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   “少来这套,”科兰平日里最讨厌这些装腔作势的家伙,他的语气也有些生硬,“我仔细地检查过,地板和金字塔都没有问题,这绝对不是魔术!!”这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只能私下和同为候选魔术师的京风商量。   “哈,难道你真相信这世上有超能力之说?”京风嘲笑他。   “信不信由你!”科兰知道没啥好谈的了,他也为自己冲动地来找竞争对手之举感到后悔,“反正魔幻之戒我要定了!!”   “哦?侍目以待吧!”京风也不甘示弱。 下午两点,五号戏剧大厅 京风凉宇的演出风格以唯美著称,此次表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舞台的背景是一副画着正在盛开的樱树的巨型屏风,其真实程度就像花瓣会随时从画中飘落,京风凉宇和助手们都穿上了和服,梳起了发髻,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方式都仿造平安时期的风格,音乐也是由琵琶和日本鼓合奏的,将观众成功地带入了平安时代的日本。 京风穿着白色的狩衣上台了,衣袖上也绣着樱花,与屏风遥遥相衬,不禁让人心旷神怡,他庄重地走到舞台中央,手轻轻一挥,顿时香气袭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袖子上绣的樱花竟然从衣袖中飘落,袖子也变成了白色。 在京风上台后,助手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抱上台,并将它放在了京风的旁边,京风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然后示意助手抬上一张白色的屏风,屏风将狐狸团团围住,能活动的空间只有一米见方,并在里面点燃一根蜡烛,烛光将狐狸的影子映在屏风上,让观众也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京风拿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后,贴在屏风上。 屏风中狐狸的影子正在逐渐产生变化,竟慢慢地化成了人形,最后,一名穿着红色和服的美女从屏风中站起身,出现在天皇面前,助手将屏风移开,当然,原先在里面的狐狸已经不见了。 狐美人不仅姿色过人,舞也跳得很好,她开始在古乐声中翩翩起舞,看得天皇和旁边的大臣们心神荡漾、不知所以。可就在他们要被狐美人迷住的时候,她突然纵身一跃,就在她跳到空中的那一刹那,一阵烟雾从她身体中腾起,美人竟然消失了,只有一只红毛狐狸裂着嘴扑向天皇,同时和服飘在地上,摆成了一个人形。 天皇周围的侍卫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快速地抽出了武士刀,在狐狸的尖爪离天皇的脸仅有半米的时候,将其斩杀,只听狐狸一声惨叫,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它的身体触地面的一瞬间,一股青烟升到空中,狐狸的尸体消失了,一只黑翅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飞到京风肩上,好像在他耳边私语,向他痛诉着这些人的罪状。 京风缓缓站起身,旁边的武士也围了过来,用武士刀对着他,以防他做出对天皇和大臣们不利的举动,只见他慢慢伸出手,对准天皇,可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一名武士突然冲上前,将他拦腰斩断,台下的观众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出了一声冷汗。 与其他的身体分解魔术不一样,普通的魔术都是将人放在一个黑箱子里,将魔术师或助手的身体分开后,有一块类似刀片的东西会挡住观众的视线,但同样的魔术,京风也能表现得格外与众不同,甚至连箱子也没有,只有狩服将他的身体罩住,也让人觉得更加真实。 京风的上半身慢慢向前爬,下半身却留在了原地,他的身子相隔足有两米远,虽然看不见狩服里面的样子,但两部分的长度都不超过一米,即使是小孩子,也不可能躲在这么狭小的空间,成功地打破了分体魔术是由两人分开完成的传说,台下的观众也对京风精彩的演出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表演还没有结束,京风的上半身在围着舞台爬了一圈后,回到了自己原先倒下的地方,将上半身与下半身对在一起,他将右手伸向前方。 更令观众惊诧的事发生了,京风的身体又合在一起,并直立起来,武士们的刀也放回了刀鞘,整个舞台就像时光倒转一般,是的,是时光倒转。 那只黑翅蝴蝶又回到了天皇脚下,青烟过后,它变成那只红色狐狸,狐狸在空中向后倒退,退到一半的时候它的身体腾起一阵烟雾,又变回了那名绝色美女,美女将刚才的舞从后到前地重新跳了一遍后,退到了京风身边,助手将已经移开的屏风拿出,将她围住,屏风中美女的身影慢慢萎缩,屏风移开后竟又变回了红毛狐狸,狐狸很快被助手抱下了台。 整个场景完完全全就是在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倒带,但由真人在现场演艺,这还是史上的第一次,而且一切都衔接得那么好,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瑕疵,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真的有人能创造这一神话。 京风不仅魔术技艺高强,背景、音乐和人物都非常唯美,虽然科兰和小丑的魔术也非常不错,但与他相比,就少了几分美感和内涵,所以大家都觉得京风极有可能成为本次魔幻之戒的最终得主。 台下已经又一次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次掌声经久不息,几乎要将魔幻堡的屋顶揎翻了。 不过京风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开始向后走,回到刚才进场的位置,也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股樱花旋风,旋风过后,京风衣袖上原本消失的樱花图案犹如神助般地回来了,京风露出自信的笑容,他慢慢抬起手,将自己的脸挡住,同时开始在原地转圈,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急促。樱花不断从他身上射出,背景屏风上的樱树也像是凑热闹似地不断喷出樱花花瓣,不仅是舞台上,就连观众席上也散落了不少,观众都伸出手去接,台上台下融为一体。 就在观众的注意力聚中在舞台上喷散出的樱花时,台上的京风越转越快,终于,在一阵鼓击声中,他竟然任空消失了,雪白的狩服落在地上,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在全体观众自发地起立、鼓掌声中,幕布缓缓拉上了。 演出并没有结束,当幕布再一次拉开的时候,背景已经变成了平安时代的大街上,京风和狐美人走在街上,突然,一名忍者打扮的助手冲上台来,不等京风做出任何反应,将苦无刺进了他的心脏,京风惊异地看着他,抑面倒下,鲜血从苦无穿透的地方漫延。 台下的观众津津有味地看着,也猜想着京风又会有什么不可思议地表演,但他一直躺在那里,打扮成忍者的助手和狐美人惶恐地靠近他,随后狐美人发出了与她长相不相符合的尖叫: “呀——!!” “快叫医生!!”忍者助手也向台下大叫着。 台下的观众和评委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了事,大家都站起身,窃窃思语,不过他们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喜欢出奇不意的京风故意安排的一场戏。 坐在台下的寒续吸了口烟,向旁边的星翎道: “去看看。” 不等他说完,星翎就已经奔向舞台,她蹲在京风旁边,察看他的伤势。 “怎么,怎么会这样?”忍者助手颤抖地看着京风,喃喃道,“这,这明明是道具,怎么会,怎么会……” “道具?”星翎微微皱眉,这苦无能够插入京风的胸口这么深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道具,难道被人掉包了? 虽然苦无插入的深浅度都不足以致命,但是京风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口吐白沫,全身不断抽动着,看来苦无上被涂了毒,而且毒素已经经由血液循环到了他的全身,就算星翎会治疗术也已经回天乏术,不到半分钟,京风就在自己布置的舞台上咽了气。 “他死了,”星翎垂下眼睑,“通知警察吧!” “死,死了!”评委会众会员和观众都吃了一惊,在星翎宣布京风凉宇死亡前,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京风设计的一场戏。 “要通知警察吗?”魔幻堡的管家向评委会会长微微欠身,请示道。 “死因是什么?”会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星翎。 “中毒,不仅苦无被换成了真的,上面还被涂上了厉害的毒,至于是什么毒,还要待尸检后才能知晓,这根本不是意外,极有可能是谋杀!”星翎正色道,同时目光落到在幻身上。 “呵呵。”幻知道星翎在怀疑自己,嘿嘿一笑。 “去叫警察吧!”会长并不希望在比赛期间有外人进入,但既然发生了严重的杀人事件,再不叫警察也实在说不过去了,而且现在联系史蒂芬的意外死亡,捆绑他的皮带会不会也被人动了手脚,才导致他无法挣脱,被自己设置的炸药炸死呢? 管家通知了警察,但由于魔幻堡地处偏僻,警察到此起码需要一小时时间,为了保护现场,会长派了五名服务员留在五号戏剧大厅和后台,京风的助手也被召集起来,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偷换道具的人,其他人虽然可以继续观看伊娜的演出,但也绝对不能离开一楼,这样可以防止凶手偷偷溜走。 离伊娜的演出还有五分钟,大家可以稍微地在一楼活动一下,不过由于京风的死亡,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星翎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上,向正在自动贩卖机前买烟的寒续道: “会不会是幻做的?可是这么普通的杀人方法会是他的作风吗?” “不要以常理来判断,但也不要把一切想得太简单。”寒续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说了等于没说。”星翎本来对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啊!”寒续想起什么,停下了投硬币的动作。 “有线索了?”星翎急切地问。 “肚子饿了。”寒续无力地垂下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星翎愤愤道,他暗怪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对这种人有所期待。 晟参与到这件事了吗?寒续没有回答,他失神地望向自动贩卖机,真的与幻签订契约了吗?绍佐——,事情已经开始偏离你预见的轨道了,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六号戏剧大厅,伊娜的演出在沉重的气氛下开始了。 伊娜是一个很典型的俄罗斯女子,不仅是长相、身材,连死板的性格也是,也不知是不是京风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伊娜上台后没有一点笑容,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就像在西伯利亚里冰冻过三年,她的舞台布置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个小圆桌、两张椅子和一个画架。 伊娜上台后毫无表情地向评委和观众道: “我想请两位观众和一位魔术界人士上台来配合我一下。” 因为京风的死,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再加上伊娜的语气生硬,更加没有人响应她。 “科兰.贾斯丁先生,你不介意来配合我吧?”伊娜之所以选中科兰是由于他频频在观众和评委面前与其他候选魔术师作对,让他们难堪,再加上各自的立场,他会与伊娜联合的可能性是零。 “要我做什么?”科兰站起身,表示乐意效劳,不过他的语气也充满了戏谑。 “只是画副画而已。”伊娜指了指画架,“当然了,在你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看。” “这个简单。”科兰一脸“我一定会让你出丑”的表情。 科兰坐在画架前,伊娜向观众席道: “为了表示公平,请三位观众上来检查我是否装有耳麦之类的装置,并且替我蒙上眼睛。” 科兰的一位助手和另外两名观众代表上台了,他们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就替她蒙上了眼睛,并让她背对着科兰,面朝观众席。 科兰在画纸上开始胡乱作画,毫无规律可言,就像小孩子的涂鸦,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差不多了,向伊娜道: “画好了。”他这样乱画一气,就算有伊娜助手向她口述也无法叙述清楚。 “桌子上有个信封,请你在检查后将画叠好放进去,交给其他人保管。”伊娜道。 科兰在确认信封没有问题后将他的涂鸦装了进去,交给了他旁边的助手。 伊娜这才将布解下,走到画架旁边: “现在我就将刚才科兰的画重现。”她说着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其他人或许看不到,但寒续和星翎则清楚地看到她的手隐隐发着白光,一条条灵脉依照刚才科兰画出的轨迹游走着,这当然不奇怪伊娜为何会如此胸有成竹,她根本就是念力者! “哦?”寒续看着伊娜笔走龙蛇,顿时明白了。 “念力者?史蒂芬和京风会不会就是她杀的?”星翎喃喃道,“若是灵能者杀人,就不再是警察的工作,而是属于我们负责的范围。” “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伊娜就是凶手,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寒续泼了星翎一盆冷水。 “你的意思,只要不是灵能者作案,就算有人在你面前被杀,你也会置若罔闻?”星翎怒视寒续,虽然在失首城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他的冷漠,但现在听了他的话,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星翎不再说话,她别过头,不想让寒续觉得他是本场的胜利者,但因为愤怒,她依然掩示不了胸部巨烈的起伏,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能与这种人再合作下去了,否则迟早会被他气死: “这次的事件结束后我会申请调离。” “威胁我?”寒续扬扬眉,斜着眼看着她。 “威胁?这不是我们彼此的期望吗?”星翎气鼓鼓地说。 “我可没有,”寒续转向舞台,紧盯着伊娜,“顶多觉得你很麻烦而已。” “我也觉得你很讨厌!!”星翎不甘示弱。 “真是荣幸。” “我没有夸奖你!!”星翎快崩溃了。 台上的伊娜并没有因为寒续和星翎在争吵而停止表演,她重现了科兰的画,并将它展示给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但大家都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兴趣。她看着台下一张张沉默的脸,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惊奇,不想给点掌声吗?”这话本来可以调节现场气氛,不过从她口中说出则带有了命令的语气。 台下的观众礼节性地开始鼓掌,伊娜也觉得有些无趣,她径自道: “看来这样的魔术大家觉得太简单了,那好,我们换一种方式,科兰,你能再配合我一次吗?” “可以。”科兰的画虽然被伊娜完美地重现,但观众并没有对此表示出过多的热情,仅从这点,科兰就已经得知伊娜不管在人气还是魔术的精彩程度上都比不上自己,对她的敌意也减少了几分。 科兰又一次被请上了舞台,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位观众,观众依伊娜所说将科兰的眼睛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接着伊娜又请了另一位观众上台,让他当着其他观众的面在一张白布上画了起来,那名观众的画功不错,他三下五除二就画了一副简单的航海图,接着就轮到科兰了。 对于念力者的伊娜来说,要控制身为普通人的科兰简直易如反掌,即使科兰再不情愿,他也抵抗不了伊娜的操纵,被蒙上眼睛的科兰重现了那名观众现场随性创作的图画,观众们这才如梦初醒,掌声不绝于耳。 接着又是一些类似的魔术,伊娜的表演便草草收了场——史蒂芬和京风都已经死了,科兰、小丑和伊娜毋庸置疑地直接进入复赛,她也没有必要使出混身解数来取悦评委和观众. 伊娜的表演刚结束,俄罗斯警察就赶到了魔幻城,由于事态严重,他们派出了十数名警察,一方面是调查命案,另一方面保护其他参赛选手和评委。 调查从京风的助手和三名候选魔术师开始。 星翎见幻此刻被数名警察围着,又是取指纹,又是录口供,现在他是嫌疑人之一,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正是找皇晟的最佳时机,她四下张望着,却没有看到寒续的身影,不禁暗骂他不管皇晟死活,趁着没人注意她,星翎悄悄去了三楼。 星翎的动作,幻如何不知,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他的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对星翎来说, B座和C座之间的铁门根本是形同虚设,她轻松地通过铁门,来到幻的房间。 幻的房间并没有独特之处,就像普通魔术师的房间一样,屋里放了三个魔术箱,但幻毕竟不是普通的魔术师,所以这些箱子的存在就很可疑了。 左边的两个魔术箱里只了放了一些平常衣物和道具,星翎打开最右边的魔术箱,赫然看到了昏迷中的皇晟。 “晟!”星翎见皇晟没事,放心了不少,她拍打着他充满稚气的脸蛋。 突然,皇晟猛然睁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星翎的心脏处,星翎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她往右一闪,避免自己的要害部位受伤,但无奈两人的距离太近,她依然受到了重创,再加上先前的伤势,她已经不堪重负,“哇”地一声,鲜血从嘴里喷出,吐在地上。 “真是太天真了,”皇晟站起身,但那语气分明不是他本人,“皇晟已经快与我们签订契约,就连宁绍佐也不能阻止,怎能让灵界的小喽罗来搅局?”他在说话的同时身体开始产生变化,竟变成了离。 “果然是你!”星翎咬牙道,“竟然没有死!!” “呵呵,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杀?”离走到星翎身边,举起右手,“现在换我把死亡赐给你了。”他说着,手上的灵气开始转化成一把利刃,竟是先前绍佐对他用过的招数。 星翎紧紧地闭上眼,等待着最后一击。 “这么快就放弃了?实在不像你的作风。”寒续悠然自得的声音从房间的门边传来。 星翎抬起头,只见寒续靠在门边,他的左手夹着烟,右手则握着灵鞭,灵鞭的另一头绕在离的右手腕处,正与他展开拉据战: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寒续望向离,“又见面了,想不到溟族的人还会变身术?” “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离道。 “我只问一次,皇晟在哪里。”寒续的眼神变得阴冷。 “呵呵,没有用,他已经认定你杀了星翎,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我们这边,寒续,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离显得有十足的把握。 寒续说过,如果皇晟够聪明的话,就不会上当,这家伙的变身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皇晟怎么会知道伤了我的不是寒续?或者是他故意这么说的?不,寒续的个性直来直去,不会耍这样的手段,难道他们有什么暗号?星翎暗忖。 就在寒续和离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警察的声音。 “把门打开吧,我们需要检查你们的道具。” “放心,我们可是良好公民。”是科兰的声音,同时旁边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看来要暂时休战了。”离也深知若是被外人发现,他们的立场都会变得很难。 “想逃?”寒续可没有休战的意思,他拉紧了灵鞭。 “如果还想继续打的话,今晚三点天台上见,或许会有你感兴趣的事发生,呵呵。”离说着指了指灵鞭,绑住他的那头顿时像被腐蚀的绳索,慢慢融化,而他本人也消失在空气中。 “还能走吗?”寒续走到星翎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用你管!”星翎撑着床沿,极力想站起来,此时房门外传来了警察的声音: “打开这间房。” “呵呵,警察先生,我的房间可没什么好看的。”幻边说边打开房间门。 “真是麻烦!”寒续抱起星翎,两人一起消失了。 “看吧。”在他们消失的同时,房门被打开了,幻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阴笑着。 “你的助手呢?”三名警察开始查看房间,另一名则盘问着幻。 “晟。”幻唤道。 最右边的箱子自动打开了,眼神空茫的皇晟从箱子里走出,他的手里还抱着那个黑水晶。 “这孩子怎么在箱子里?”警察吓了一跳。 “呵呵,那里最安全嘛。” 此时,311房 “放开我!!”星翎愤怒地捶打着寒续。 寒续果然放了手,只听“咚”地一声,她重重地摔到地上,见她痛得嗤牙裂嘴,他补充道: “这可是你让我放手的。”还一脸公理自在人心的表情。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打烂这家伙嚣张的脸!!星翎在心里暗暗发誓。 “记着,下次见到晟的时候闪远一点。”寒续走进浴室,拿出一块毛巾递给星翎。 “为什么?这次伤我的可不是晟!!”星翎没有接他的毛巾,她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走进浴室,重新拿了一块,拭去嘴角边的血迹。 “真是学不乖,你怎么知道下次出现在你面前的不是晟本人?你怎么知道晟有没有正式与他们签订契约?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手伤你?” 星翎想了想,觉得寒续的话不无道理: “你不是说可以判断对方究竟是不是晟本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寒续好像失忆似的。 “我被刚刚那家伙变成你打伤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晟够聪明,就不会上当’。” “那么我改下刚才的话,不管你下次遇到谁,都可以使出最大的力量杀了他,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你什么意思?”星翎怒视寒续,觉得他是不想将他的情报共享,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信任她,“我可以随时向你痛下杀手吗?” “当然了,你不也很想杀我吗?”寒续不置可否。 星翎气得混身发抖,她走到寒续面前,抑起手突地向他挥去,由于她刚才被离所伤,已经元气大伤,那一掌不仅是速度,力量也大打折扣,但就是这样软弱无力的一掌,也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寒续的脸。 “啪”,就连星翎本人也吃了一惊,以她对寒续的了解,他会在她的手离他的脸只有三厘米的时候抓住她,再以鄙夷的眼神看着她,狠狠地讽刺她一番后扬长而去,现在他居然被她打中,这实在让星翎觉得不可思议,不禁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寒续。 “现在扯平了。”寒续平淡地说。 “什么?”难道是为了刚才的事?算他还有点良心。星翎的气消了一些。 “真怀疑你是不是来专门扯我后腿的,从来这里开始,你的伤就没断过。”寒续用星翎极为熟悉的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我究竟都是为了谁受伤的?!”星翎怒吼道, “反正不是我,你最好快点把伤养好,晚上的战斗怎能少了你这个炮灰?”寒续说完出去了。 星翎咬紧牙关,狠狠地把手中的毛巾丢向寒续,以发泄心中的愤慨,却打在正在关闭的房门上,而且由于刚才的巨烈运动,她的伤势又加剧了。 我究竟为了什么要受这家伙的气?是报应吗?星翎捂住受伤的右肩,恨恨地望向前方。 寒续走出311房后,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转过头,低头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后,这才离去。 此时,幻的房间 “没问题吗?幻!”戾看着眼神空洞地坐在床沿边的皇晟。 “当然了,事情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幻凝视着黑水晶,舔舔鲜红的嘴唇,“离的情报一点都没错,要让皇晟与我们正式签订契约,非得有人把他逼上绝路,而这个人就是性格冷酷的寒续!嘻嘻,现在宁绍佐已经被困住了,根本阻拦不了我们!” “宁绍佐?他还没死?”戾不满了,“若不赶紧下手,恐怕会后患无穷,不如让我动手吧!” “你?”幻卑夷地看了戾一眼,“你也看到他对付离那招了吧?我们中没人能杀死他,只能暂时将他困住,而且这个结界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手中的黑水晶中浮现出一道道白光,虽然很快又被黑暗吞噬,但白光的数量也在逐渐增加,水晶中的黑气正在慢慢被稀释,开始变成灰色,“不过,要坚持到今晚三点是没有问题的,嘻嘻。” 凌晨三点,天台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拉扯着林中的树木,树木哀嚎般地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像在哭诉着寒风的无情,空中的乌云也凑热闹般地在月亮边捉摸不定地飘荡着,让魔幻堡一会儿陷入黑暗,一会儿又笼罩在洁白的月光中。 为了防止下雨,魔幻堡的服务人员将被单都收了回去,天台上现在显得空旷无比,一个人影双手抱胸地站在天台上,他的双臂上套着一对银色的铁腕,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 “怎么只有你一人?”星翎依照约定的时候到了天台,却没有看到寒续和幻、晟的影子。 “这话应该我问才是。”戾望向星翎笑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晟呢?”星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觉有可疑的地方。 “真可怜,你好像被你的同伴出卖了。”在塔尖上,一个人影俯视着下方,此时月亮从他身后的乌云露出丰腴的脸,洁白的月光闪在他身上,将他的红发淡淡地铺上了一层银妆,显得格外养眼。 “是你!”星翎认出了他,会变身术的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吗? “正式自我介绍,我叫离,离经判道的离。”离从塔尖上跳下,轻盈地落到戾旁边,“哎呀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寒续不在可就不好玩了。” “我再问一次,晟呢?”星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晟!”离高声叫道。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天台的楼梯口,正是皇晟! 星翎看到皇晟,全身的神经紧崩起来,他快速地判断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若是他倾尽全力,应该能与离和戾旗鼓相当,但现在还有不知是敌是友的皇晟和擅长空间转移的幻,所以星翎处于明显的劣势,当然,若是寒续在,情况大不相同,可惜,她并没有对冷血的他做任何期望,相反,还必须密切注意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向皇晟痛下杀手。 此时的星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与寒续组队,比她独自战斗还要糟糕,她面临着两面受敌的状况。 “你们对晟做了什么?”星翎知道现在盲目作战对自己更加不利,她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思考着作战计划。 “做了什么?”离缓缓走向星翎,“你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离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戾突然不见了,星翎突地一抬手,挡住了戾从她身后的偷袭,然后身子向前一倾,右手撑地,用脚攻向戾的胸口,戾本能地用手护住要害,但星翎又突然改变方向,攻向他的下盘,戾的手臂虽然极为灵活,但双腿就格外笨拙,就算他意识到星翎的真正目的,也无法再躲闪了,他四面八叉地摔倒在地,星翎不等他起身,向晟的方向跑去。 就在星翎从离身边掠过时,他依然双手抱胸,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星翎虽然觉得疑惑,但现在唯有将皇晟从敌营中解救出来方是上策。 “晟!”星翎奔到皇晟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腕,就在她准备带他走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她右方伸出,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抓向她的心脏。 星翎只得放开皇晟,她向后一跃,灵敏地闪开,那只手又迅速消失了,并且突地从她身后出现。 鲜血飞溅,星翎的后背被抓出了三道深深的爪痕,但她依然没有放弃,抓起皇晟的手往天台左边跑去,不等离、幻和戾反应,带着皇晟纵身跳下几十米高的城墙。 离看着星翎和皇晟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冷笑着。 戾还想追,却被离叫住了: “别追了。” “为什么?”戾不解。 “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离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钟楼。 “想不到炮灰还是有用的。”一个忽隐忽现的小红点从大钟后出现,寒续慢条斯理地出现在钟楼上。 “呵呵,同伴在战斗,你却躲在一边看好戏,真是有情有义啊!”幻也从暗处走出,他的右手指尖还滴着星翎的血。 “居然这么容易让星翎救走了晟,”寒续可不觉得这是星翎运气好,“真不敢相信。” “我们可没有对皇晟做什么哦,只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罢了,”离阴森地笑了,“倒是你,寒续,不要被宁绍佐、十老这帮人骗了!” “肚子饿了。”寒续完全没有听离的话,他望向空中又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速战速决吧!” 寒续将原本握成拳头的右手张开,系在他指尖的灵脉像没有打好结的丝线,弹了出去,不等下面的三人反应,一张灵网铺天盖地从塔顶向他们罩下。 “什么时候?”离暗自一惊,不仅学会了我们隐藏气的方法,还用到了自己的灵力上吗?这家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幻抬起右手,在他手掌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洞,就在灵网要缚住三人时,黑洞迅速将他们吞噬,随后消失了。 这样的结果也是寒续先前预料到的,他的目的只是阻止他们狙击星翎和皇晟,既然两人已经安全逃脱,也就没有了追捕的必要,在离等人消失后,他也纵身跳下了魔幻城的城墙,寻找着星翎和皇晟微弱的气息,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森林深处 “晟!晟!!”星翎草草地处理了自己背上的伤口,使劲摇晃着眼神空洞、神情木讷的皇晟。 “没用的!”寒续也出现了。 星翎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他劈去一道灵刃,寒续侧身闪过了: “有点长进了嘛!” “这可是你说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是谁?”星翎挡在寒续和皇晟之间,一来是怕现在的他是离变化而成,二来是担心他会对皇晟痛下杀手。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寒续并没有因为星翎对他突然袭击而生气,他的目光落到了靠着树干的皇晟身上,“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你带走晟?” “奇怪的人是你!”星翎冷笑道,“晟明明是我们的同伴,现在救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只要将他的神智唤回,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能有这么幼稚想法的人,这世上还真是少见,”寒续边说边走向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痛?” “别过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星翎厉声警告道。 寒续像没听见似地,径自走向皇晟: “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对方要变成我的样子偷袭你们,大可不必把皇晟交给你,以他们的实力,你一个人赢得了吗?”寒续说着走到皇晟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然没有反应。 星翎细细一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嘴上却不愿承认: “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计划?” “晟,给我起来!”寒续拍打着皇晟的脸颊,但他还是毫无反应。 “你太粗暴了!”星翎见皇晟的脸被打肿了,阻止道,“应该用爱来唤醒他,用爱!!” “爱?”寒续想了想,“晟,起来吃饭了。” “你以为晟是你吗?”星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皇晟的心里 皇晟抱着双腿蹲在屋檐下,任由雨水溅在地上,打湿他的鞋子和裤脚,泪水从他娇嫩的脸颊滚落,双肩不住地抽动着,他的身体甚至还发着抖,心里的恐惧和失去双亲的痛苦占据了他幼小的心灵,从家里跑出来后,他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更多的是自己苟且偷生的羞耻,想到为自己而死的父母,想到自己除了哭泣外什么也做不了,皇晟就恨着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连自己最亲的人也保护不了。 突然,一双脚出现在皇晟面前,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名素未谋面的男子,此时他一点也不害怕了,竟希望他能送自己与父母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你是……”绍佐蹲在皇晟面前,惊异地望着他,“没事吧?你一个人吗?” 皇晟沉痛地点点头,并不想说话。 “跟我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绍佐向他伸出手。 皇晟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晟,是吗?”绍佐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皇晟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晟?” “你母亲告诉我的,”绍佐道,“她很担心你的安危。” “你是谁?”皇晟警觉地问道,“妈妈呢?” “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绍佐回答,他向他伸出手,“晟,跟我走吧!以后就由我代替你的父母保护你。” 皇晟看着他一脸的真诚,不知觉地伸出手。 就在皇晟和绍佐的手接触的一刹那,场境突然变了,竟变成他杀害绍佐的那一幕,皇晟瞪大眼看着眼前逐渐被黑暗吞噬的绍佐,抱住头,尖叫着: “不——,不——,不——!!!”他的脚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他开始坠入无尽的深渊。 我怎么会,怎么会杀死对我恩重如山的绍佐大哥?拜托,谁来告诉我这是个梦,谁来把我叫醒? “晟!晟!”星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星翎?是星翎?!皇晟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张望着,可是除了黑色外,什么也看不到,翎,翎!!阿续、阿续!! 突然,皇晟的脚下开始巨烈的震动起来,晃得他头昏脑涨,他艰难地站起身: “别摇了,阿续,别摇了!” …… “别摇了,阿续,别摇了!”皇晟喃喃道,同时原本空茫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晟!”星翎欣喜地叫道,“没事了吗?神智清醒了吗?” “翎,”皇晟望向星翎,感激地说,“谢谢你,在黑暗中,一直听到你的声音。”他说着望着毫无表情的寒续,泪水又下来了,“阿续,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我,我杀了绍佐大哥,只有,只有一命抵一命才能,才能赎罪!” “杀了你?”寒续盯着皇晟的脸,悠悠地说,“我怎么能杀你呢?” “阿续?”皇晟透过眼里的泪珠看着寒续,虽然有些朦胧,但还是让他很感动。 寒续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冷酷。星翎也对他略有改观。 “你死了谁给我惹祸啊?”寒续补充道。 原本心里好受了一点的皇晟又变低沉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收回刚才的话!! “绍佐的事,你也别太自责,”寒续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他并没有死。” “绍佐大哥没有死!!”皇晟欣喜地叫道。 “不然你哪有命在这里?”寒续瞪了他一眼,“晟,你最好祈祷绍佐平安无事,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晟也不想的,你没感觉到吗?宁长官出事,他是最痛苦的!”星翎替皇晟辩护。 “如此甚好,也不枉绍佐白疼你一场。”寒续说着给了皇晟一记,“还有,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提高警惕,不要什么人都跟他走!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真是不懂事的家伙!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绍佐顶了多大的压力?”现在晟回来了,绍佐也可以安心了,准备反击了吧? “对,对不起。”皇晟低下头,虽然被寒续骂了,他的心里还有暖暖的,他最怕的就是寒续不再理他,而且,他隐约地感觉到了寒续的变化,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对他说这番话的,看来这件事给寒续的触动也很大,平时虽然没觉得,但到了关键时刻,依然放不下他,或许在他心里,他们已经渐渐地成为朋友、成为彼此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晟,欢迎回来!”星翎见皇晟无恙,也松了口气,魔幻堡的解救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被困的宁绍佐、还有京风、史蒂芬的死需要他们继续处理。 “谢谢你,星翎!”皇晟感动不已。 “晟,我饿了,”寒续蹲在地上,无力地说,“星翎做得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真是委屈你了!”星翎咬牙切齿地说。 “知道就好!”寒续大度地看着星翎。 “晟,别给这种人做饭,让他啃树皮去!”有皇晟在,星翎与寒续一直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晟跟你可不一样,你还是多学着点儿,免得以后嫁不出去。”寒续边说边往回走。 “嫁不出去也用不着你操心!!”星翎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翎,别跟阿续计较啦,他肚子一饿就乱说话。”皇晟忙打着圆场。 皇晟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到寒续耳里,他没有再说话,看到晟与平时一般无二,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从表面上看,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会把晟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现在的晟虽然不是离变身的,但真的已经从他们的魔爪中逃出了吗?他们把晟掳了去,只为了把我们引到魔幻堡?若说目标是绍佐,他们却没有杀他,太令人费解了,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次日,魔幻堡,312室   林中吱吱喳喳的鸟叫将皇晟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到寒续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他揉揉眼,走过去,向平时一样向他打招呼:   “早啊,阿续。”   寒续没有回答,不等皇晟反应,突地一拳击中他的腹部,皇晟哪里受得了寒续这一击,他“砰”地一声弹出去,撞在墙上,“哇”地一声,鲜血吐了一地:   “阿,阿续?”皇晟捂住巨痛的腹部,艰难地说。   “自己治疗吧!”寒续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动作解释,他转过身,继续眺望着远方的树林。   皇晟清楚寒续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刚刚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就是为了试探他,虽然委屈,但他想到生死未卜的绍佐,也觉得自己是自食其果,皇晟将眼里的泪水偷偷地拭去,自己开始疗伤。   寒续虽然背对着皇晟,却很谨慎地观察着他的气息。   的确是皇晟的气没错,和以前一样,灵气很纯,没有一点杂质,越来越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了,他们会甘心把晟就这样放回来?还是已经做了我们无法洞悉的手脚?寒续略微皱眉,离会变身,但昨晚星翎救皇晟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出手,似乎是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以表示现在的晟不是他变身而成,要说没有目的,这根本不可能!   魔幻堡五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上,离站在树干上利用溟瞳清楚地看到寒续和皇晟的一举一动,突然,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一名黑发黑眸,年纪在二十八岁左右,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他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怎么样?很顺利吧?”他说着正欲摘掉离的面具,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是。”离说着巧妙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迹拿开。   “真是冷淡啊,离。”那名男子一脸委屈。   “三个目的才达成一个,你好像也太闲了吧?”离冷冷地说。   “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男子不以为意,“不过你要记住,宁绍佐现在还不能死,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亲手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就像他当年对你的族人所做的事一样。”   听到宁绍佐的名字,离的双眸露出杀意,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平静:   “我知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相信聪明如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离没有回答,他跳下树:   “你还不走吗?”   “真伤心,这就赶我走了?”男子倚着树干,笑道。   离没有回答,他径自往魔幻堡的方向走去,身后却传来男子的声音:   “离,别忘了,你是我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的吗?离没有答腔,他闭上眼,并没有因此放慢离开的脚步,很遗憾哪!早在十年前,我的身心就只属于恶魔了。   魔幻堡   为了明天的魔幻之戒总决选,科兰、幻和伊娜都在布置着最后决战的舞台,根据评委会的安排,决赛的舞台从一楼移到了二楼,一是为了保护史蒂芬和京风死亡时的现场,二是二楼的舞台比一楼的大1/3,可以方便选手更好地发挥,与此同时,俄罗斯警方也马不停蹄地调查着史蒂芬和京风的死。   “翎!翎!!”皇晟大呼小叫地跑到311房找星翎,他早上被寒续所伤的地方已经全愈了,他也忘记了早晨的不快。   “怎么了,晟。”星翎正在闭目养神。   “我们来破案吧!”皇晟有些激动。   “破案?”星翎疑惑地看着他,“寒续没有反对吗?”   “他只说‘随便你’,不过以我的水准恐怕一个人有些困难,”皇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拜托,翎,你会帮我的吧?”他一脸期待地望向她。   “你还想参加下届灵警的考试吗?”看来皇晟在寒续心中并不是没有份量,星翎暗忖。   “是啊,”皇晟微微有些脸红,“这次输给你我没有怨言,我也相信绍佐大哥没有通知我参加医部考试是有原因的,我还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   “明白了,一起加油吧!”   “耶~~”皇晟欢欣雀跃,“有星翎在实在太好了,我们走吧!”   星翎和皇晟找到俄罗斯警方说明了来意,不出意料,他们很快拒绝了他们,不过看到星翎出示了代表了TMX灵学院的徽章后态度顿时180度大转变:   “啊,原来是TMX警方的特别调查人员,真是失敬。”   “没关系,我们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也许与两位候选魔术师的死有关,破案后我会向上面报告,是俄罗斯警方的鼎力协助。”星翎抓住了警察的心理。   “有你们的协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俄罗斯警方忙表明立场。   “谢谢。”   趁俄罗斯警方的人员去拿资料时,皇晟小声向星翎道:   “为什么灵警的徽章他们也认识?你用法术在暗示他们吗?”   “当然不是,”星翎笑了,“这是成为灵警后获得了便利之一,你也知道TMX灵学院是专为灵界培养灵能人才的学院吧?”   “嗯!”皇晟想起第三场考试前发生的事。   “TMX灵学院其实是TMX学院组织的秘密学院,耗费巨资修建TMX学院的是TMX财阀,TMX财阀在世界上的地位想必连三岁小孩都清楚。”   “啊,就是占全球经济份额1/4的TMX财阀?难怪灵学院的徽章到哪里都吃香了。”皇晟恍然大悟。   “因为TMX财阀的关系,各国的警察都知道持有这徽章的人是TMX警方的特别调查人员,论级别来说,相当于警方的高级督察,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会法力,所以在查案时要加倍小心,不到万一不可泄露与灵界有关的一切,就算泄露了,也要在事后将相关人员的记忆消去,否则会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星翎道。   “嗯,知道有超能力的存在,人们的恐惧会大于兴奋吧?”皇晟点头。   “这是资料,请过目。”俄罗斯警察把他们查到的资料都一一呈上。   俄罗斯人做事过于古板,他们写了整整两大篇的资料,星翎只看了三分钟就将其总结成四条:   1、在史蒂芬魔术中失踪的那名女子至今没找到,DNA档案库里也没有她任何资料。   2、史蒂芬被炸死是无庸制疑的,警方发现他之所以没有逃脱是由于捆绑他的皮带被打上了死结,在经过对他助手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不过助手们都指证在演出开始前,科兰曾经到过史蒂芬的休息室,并与他发生了争执,虽然小丑和伊娜也有杀人动机,但科兰连做案时间也有了。   3、经过尸检,杀害京风的苦无上被人涂上了左思罗,这是产自俄罗斯的巨毒,是连沙皇都害怕的毒药,无色无味,透明状,能迅速浸入血管,让末梢血管收缩,进而导致肺叶血管收缩,然后缺氧而死,可惜苦无上并没有查到凶手的指纹,但京风的助手也都指认科兰之间来找过京风,与史蒂芬一样,他的嫌疑最大。   4、昨天对魔术师及其助手房间搜查时,并没发现任何可疑物。   看完资料,皇晟一拍手:   “我知道了,凶手是科兰!”   “何以见得?”星翎也有意培养皇晟。   “警方断案,最先依据的就是动机和不在场证明,说到动机,不仅仅是科兰,幻和伊娜都有,幻虽然是灵能者,但没有理由要大费周章地杀史蒂芬和京风这两个普通人,伊娜有动机却没有时机,只有科兰,”皇晟指着资料,“他在开赛前拜访的两位魔术师都死于非命,想不怀疑他都难。”   “你有没有注意到,伊娜也是超能力者。”星翎问。   “我没有看她的演出,”皇晟红着脸说,“她是超能力者吗?那么是不是跟幻是一伙的呢?”   “不,她拥有的只有念力,幻应该不屑与她为伍,而且不能以幻没有理由杀史蒂芬和凉风为由就将他排除在外,或许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剩下的三人都是重大嫌疑人,要尤其注意幻和科兰。”星翎将皇晟的推理丰满了。   “星翎真厉害,考虑得很周全。”皇晟由衷地赞道。   “那么晟,接下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星翎反问,在锻炼他。   “呃——”皇晟沉吟着,“监视他们?”他望向星翎,见她没有说话,继续道,“虽然监视幻是不可能的,不过科兰和伊娜应该不会有问题,再狡猾的狐狸都会露出马脚,况且凶手明显是以候选魔术师为对象,他不可能放任还有三人活着,明天就是总决赛了,今天一定会再次行动的!监视的另一个作用,也算是保护了吧?”   “想用什么方法呢?”星翎问。   “若是用式神的话,幻一定会发现的,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会打草惊蛇。”皇晟被难住了。   “晟,在你离开我们这段期间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星翎问。   “嗯,记得一些。”皇晟点头,他将他离开工作室碰到幻,又遇到黯的事说了一遍,“我对阿续也说过了,他什么也没说,翎啊,我是不是很傻?居然赌气跑出去,连绍佐大哥也害了。”他说着低下头,一脸难过。   “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再真正要反省的还有寒续。”星翎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年纪尚小,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但他都活了几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不是啦,翎,”皇晟忙替寒续辩解,“我听绍佐大哥说,因为某种原因,寒续在这个世界只生活了五年,他没有以前的记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个性是坦率了些,但却没有恶意,否则,在我失去意识害了绍佐大哥时,他就已经杀我了。”   “他那不叫坦率,而是自私,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星翎想到在失首城里他说的那番话,心中有气,“我曾经问过他,如果在战斗中,同伴付了伤,四周危机四伏,把同伴留下,他肯定会死,如果背他走,可能两人都会死,他会怎么做?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嗯——,”皇晟想了想,“杀了他?”   “你怎么知道?”星翎惊道。   “翎,你误会阿续的意思了,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你最好变强,若是在执行任务中发生不得不丢下你的情况,我会杀了你!’,当时我也很不能理解,还偷偷地哭过,后来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发生不得不丢下同伴的情况,说明执行的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任务,敌人也有着无法想像的强大,若是感情用事,执意要和同伴一起走,不仅两人都会死,任务也无法完成,肯定还会因无法完成任务而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任务和同伴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自然是任务了!虽然当时会牺牲一个同伴,但却能救千千万万的人。可丢下同伴,他就会落入敌人之手,还说不定会受什么苦,敌人肯定也会从他身上探取到灵界中不能外泄的秘密,所以只能杀了他。”皇晟替寒续解释。   “不拼拼怎么知道?或许能找到既能救走同伴,又能完成任务的方法。”星翎虽然吃惊寒续这么简单的回答背后有着如此多的考虑,但依然讨厌他的冷血,“说到底,他就是个毫无人情味的家伙!!”   “要议人长短是否应该找个隐秘的地方?”寒续的声音突然从两人右边传来。   “啊,阿续,我们没有说你什么啦!”皇晟忙摆手。   “晟,到你将功赎罪的时候了。”寒续吸了口烟,向皇晟道。   “咦?”皇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查到了,幻手里的那个黑水晶就是困住绍佐的结界。”   “你难道想叫晟去拿回来吗?”星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那么弱,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谁是羊,谁是虎还不知道呢!”寒续淡淡地回答,“趁现在幻不在房中,去吧!”   “对方根本不只幻一人!就算是晟害得宁长官身陷重围,就算宁长官是你最敬重的人,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吧?”星翎认定了寒续故意给皇晟穿小鞋。   “晟。”寒续没有回答,也不想辩解,他望向皇晟。   “嗯,我去了!”皇晟点点头,往三楼跑去。   “晟,别去!!”星翎想追上去,却被寒续挡在前面:   “这是属于晟的任务。”   “你!!”星翎愤怒地向他挥去一拳,却被他躲过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寒续没有答话,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皇晟消失的方向。   此时,皇晟蹑手蹑脚地从魔术师的专用楼梯到了三楼,由于他之前是以幻的助手身份出现,并没有受到魔幻堡的服务人员的阻拦,幸而魔术师和助手们忙于次日的总决选,C座和A座都没有人,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幻的房间。   幻的房间没有变化,黑水晶更是醒目地放在箱子上方,水晶中的黑气比先前消散了许多,变成了灰白色,皇晟没有多想,他欣喜地拿起了它,事情远比他想像得简单多了,没有任何事发生,晟拿着黑水晶离开了,运气好得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装载着皇晟的电梯门渐渐合上后,幻的房间门突地打开了,幻和戾出现在门边,戾有些不解:   “宁绍佐不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放了?”   “嘻嘻,就算我们不放他,他也很快就要冲破我的结界了,而且……”幻说到这不再说话,只是发着低低的笑声。   “那就杀了他,没有了宁绍佐的地府肯定会大乱!”戾还是不明白。   “地府不是仅仅依靠宁绍佐一个人在支撑,那是从上古时代就建立起来的强大的平衡,况且我们的力量还不成熟,颠覆的时机还没到。”幻简短地回答。   “哼,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皇晟是,宁绍佐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抓来又将他们放回去,搞这么多事干嘛?直接杀了才痛快!”戾愤愤地说。   “呵呵。”幻没有解释,只是阴森地干笑了两声。   当皇晟将黑水晶交给寒续时,他惊讶地望着他:   “这么快?”   “嗯!”皇晟点头。   “没有受到他们的阻挠?”寒续挑挑眉。   “都没有人在啊!”皇晟实话实说。   “里面有没有结界呢?”星翎也觉得蹊跷。   “没有,就这么放在箱子上面的。”   “不会是假的吧?”星翎猜测道。   “不像耶,我都能感觉到绍佐大哥的气息。”   寒续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水晶,突然,他将它高高举起,不等星翎和皇晟反应,就重重地将它摔在地上,“砰”,水晶被摔成了碎片,里面灰色的气就像腾起的烟雾,渐渐被空气稀释,绍佐并没有出现,皇晟急了:   “绍佐大哥呢?阿续,你不是说这水晶是困住他的东西吗?”   “会不会是你的方法不正确?”星翎也问。   寒续没有回答,而是一脚踩向地上的水晶碎片,奇怪的是,那些碎片并不是玻璃,将整个水晶拿到手里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在将它打破后,碎片也变成了气泡状的东西,薄薄的,软软的,不仔细看真发觉不出,气泡被踩散后,地上化为了一滩水,可还是没有绍佐的身影,皇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绍佐大哥变成水了!!”   “也许明天下雨,他就变回来了。”寒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阿续,你骗人!”皇晟鼻子一酸,“你说绍佐大哥会没事的!”   “我可没这么说。”寒续矢口否认。   “好了,阿续,不要闹了。”绍佐突然出现在皇晟面前。   “绍佐大哥!!”皇晟欣喜地叫道,“原来你没事!!”   “嗯,多谢你冒着生命危险将水晶球拿出来,”绍佐淡淡一笑,然后望向星翎,“星翎,你这次的表现相当不错,把你分在阿续这组果然是明智的。”   “绍佐,少夸他们,不然又有人飘飘然了。”不等星翎和皇晟说话,寒续抢先道。   “宁长官,就算被缚住,你也知道我们身边发生的事吗?”星翎从绍佐的话中听出了玄外之音。   “嗯,包括你阻止阿续杀晟、被离所伤、从对方三人手中救出晟的事,我都知道。”绍佐冲她露出鼓励的微笑,“就新人来说,你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我的意料。”   真可怕,就算被敌人困住也依然能洞悉所有的事,宁绍佐究竟强到什么程度?等等,这么说他要从水晶中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却任由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有此打算?他想试探的是我还是皇晟?星翎盯着绍佐深邃的眸子,心中透出一阵凉意。   “绍佐大哥都知道?”皇晟惊叫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杀你?”寒续真佩服皇晟的迟钝。   “这么说这一切都在宁长官的意料之中?”星翎也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谈不上,我知道这是他们故意把我引出所设的局,但并不清楚对方会用什么方法,也算是孤注一掷的赌博,”绍佐解释道,“不过我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厉害,对方使用了很奇怪的法术,困住我的不仅仅是结界,我曾试过冲破,但力量全都被弹出来了,只能慢慢地净化困住我的黑气。”   “黑气将绍佐的气掩盖,教我们无法洞悉他的所在,让我们以为他被皇晟所杀,以达到借我之手杀皇晟的目的。”寒续继续道,“可惜他们算错了一步。”   “咦?”星翎回想了一下整个事件,觉得对方的行动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她暗觉奇怪,但不便讯问——毕竟因为灵警第三场考试她无法压制的杀气,令她的立场很困难。   “阿续,对方远比我们想像的厉害,他们只是自称为‘群’的组织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他们身后还有个深不可测的人。”绍佐以自己的生命作赌注换来了可贵的情报。   “嗯,到魔幻堡的有三人,加上我之前遇到的末和晟遇到的黯,我们知道的就有五人。”寒续道。   “不,对方在魔幻堡的不只三人,除了你们见过的离、幻和戾外,我能感觉到还有一人的存在。”绍佐正色道,“只是他的气非常奇怪,若隐若现,时有时无,飘忽不定,变幻莫测,看来他远比这三人厉害,极有可能是他们口中的群主。”   “还有一人?”寒续皱眉,他并没有感到可疑的气息,看来他的力量与绍佐还有相当的差距。   “没有呀,我见到的就只有三人。”皇晟奇怪了。   “你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怎么可能什么都告诉你?”寒续瞄了他一眼。   皇晟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   不,晟并不只是他们的一棵棋子,对方的行为令人费解,虽然没有成功地引诱他签下契约,但却没有额外的动作,还将他还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这必定有什么阴谋!关于这点,绍佐的想法和寒续一样,不过能洞悉晟的身份,就足以说明敌人对地府的机密资料已达到可以自由探知的地步,一定要把他们安插在地府的耳目揪出来,否则阿续的事迟早会被他们知晓!!   “不过绍佐,”从看到绍佐被皇晟所伤,直到现在,寒续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你也太乱来了!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那时他真的连杀皇晟的念头都有了,若不是绍佐及时发出了气息,告诫他不可伤害晟,晟也不可能现在还能站在他面前,搞不好连星翎也会被祸及。   “可是我赢了!”绍佐浅笑道,“阿续、星翎、晟,在这里担搁了太多时间,我必须回地府处理相关事务,虽然解救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但‘群’还在密谋着什么,这就是现在我要交给你们的新任务。”   “这里就安心地交给我们吧!”寒续道。   “嗯,那万事拜托了!”绍佐点点头,然后按住了皇晟的肩,“晟,对于没有通知你参加医部考试的事非常抱歉,虽然迟了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给绍佐大哥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皇晟难过地低下头。   “晟,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就算不能成为灵界警察也不要放弃,好吗?”   “绍佐大哥——”皇晟怔怔地望着绍佐,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地府的大门已经为他关上了,他被明确地拒绝成为灵警。   “非常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向你做任何解释,但你要明白,错误纠结不了错误,仇恨代替不了仇恨,我答应你,一旦捉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一定让你亲手将他正法!”   “绍佐大哥——”皇晟不是笨蛋,绍佐的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泪水顿时充斥着他的眼眶,但他也知道绍佐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他用手背抹去泪水,“我明白了,我没事的。”   “晟,对不起。”绍佐知道皇晟不可能没事,是自己给了他一个梦,却又是自己亲手把这个梦打破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他望向寒续,示意他好好开导开导皇晟,寒续点点头,以示会意,“我先回地府了,这里的事件解决后,你们再回来报道吧!”   “嗯,你安心地去吧!”   绍佐走后,寒续拍拍皇晟的肩:   “晟,想开点吧,有时你是在石像是肆意大便的鸽子,有时你就是那倒霉的石像!”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星翎汗颜。   “你有意见?那就交给你了。” 寒续实在不擅长这个,他说完真的离开了。   “真是个无情的家伙!”星翎为皇晟鸣不平,“晟,你的仇我来替你报!”   “咦?”皇晟惊异地望向星翎。   “我们是同伴啊!”星翎冲他笑道,“虽然你不是灵警,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同伴了!”   “翎!”皇晟感动地叫道,“谢谢你!!”   可是皇晟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星翎愿意替自己报仇而好转,成为出色的灵警、手刃仇人是他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前进的动力,现在希望破灭,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他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   “不能成为灵警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星翎看出了皇晟的心思,“在你的父母尚在世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呢?”   “我?”皇晟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他沉思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想做一个出色的医生,也希望世界能够和平,没有战争和饥饿。”   “第二个愿望需要很多人的共同努力,不如先从第一个愿望开始吧!”星翎笑道,“而且晟的救护能力有目共睹,一定可以成为非常优秀的医生!!”   “可是,翎,”皇晟低下头,“我已经不能成为灵警了。”   “你错了,晟,”星翎知道皇晟理解为灵界的医部成员了,“并不只有灵界才是你的归属,人界也同样需要你的能力,你可以成为人类的医生啊!”   “成为人类的医生?若是这样就不能使用灵力了,万一被人发现会很麻烦,绍佐大哥说过,人界有人界的生老病死,不能由于我们的介入而打破这个规则。”   “可以不使用灵力啊,去学校学习人类的医术吧,现在的你也只是回到了以前的自己,晟,有时候要学会放弃!”星翎按住了皇晟的肩,鼓励他。   回到以前的自己?可是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还回得去?皇晟没有回答,但他知道星翎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嗯,谢谢你,翎,阿续是不会这样安慰我的,绍佐大哥说得没错,把你分在阿续这组实在是太好了!”寒续的性格冷漠、孤僻,星翎却仁慈、善良,两人的性格刚好互补,想到这,皇晟突然想起在第三场灵警考试时,星翎身上发出了与她性格不相符的杀气,“对了,翎,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仇要报呢?”   “咦?”星翎愣了愣,同时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怎么这么问?”   “第三场考试的时候你好吓人哦!”皇晟心里已经将星翎当成好朋友了,有什么话也直说,“当时我还真的以为你要杀我呢!”   “是吗?对不起,因为我也有必须要成为灵警的原因,与你一样,我也有必须要背负的仇恨!”星翎说着拳头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宁绍佐早就察觉到了,刚刚那番话也是想说给我听的吧?错误纠结不了错误,仇恨代替不了仇恨吗?哼!以血堆砌成的仇怨只能用血来偿还!这样的我也没资格劝晟放弃报仇,只是,让灵魂变得肮脏不堪的,只要我一人就够了!!   “咦?!”皇晟大吃一惊,“翎也是为了复仇才成为灵警的?”他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劝自己放弃报仇的人竟也是为了复仇才会当灵警。   “嗯,既然我是代替你成为灵警的,也理应替你报仇,就安心地交给我吧!”星翎冲皇晟微微一笑,“你只需要代替我好好地享受人生就可以了。”   “翎!”皇晟感激地说不出话来。   次日,魔幻堡,魔幻大赛总决选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总决选了,虽然史蒂芬和京风的死令身处魔幻堡的人惶惶不安,但也为魔幻大赛平添了几分诡异和神秘,大家在猜想谁会得到魔幻之戒的同时也猜测着究竟谁是杀害两名候选魔术师的凶手,虽然警方严密地封锁了消息,但从他们的盘问和众选手在比赛时的表现,大家都猜到科兰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决选表演的先后秩序也是由抽签决定的,上午九点三十到十点三十分是由小丑在七号戏剧大厅表演,十点四十到十一点四十则是科兰在八号戏剧大厅表演,最后的演出是伊娜于下午两点到三点在九号戏剧大厅,随后的两小时则属于评委的商讨时间,五点的时候,评委会会长将在十号戏剧大厅宣布魔幻之戒的最终得主。   上午九点三十分,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七号戏剧大厅的帷幕缓缓拉开,这次幻的舞台布置与京风的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不只是相似这么简单,细心的观众已经发现了,这根本与京风第二幕的布置一模一样——就是他“意外”死亡时所处的场景——日本平安时代的街道。   就在观众们窃窃思语地议论的时候,幻出现了,他用他那独特的沙哑嗓音缓缓道:   “京风先生昨天来找我,他对于自己的死显得非常无奈,但他最遗憾的是没有将自己耗费了五年心血才研究出来绝世魔术表演完,而我,则可以替他实现这最后的愿望!”幻停了停,他一抬手,上次用过的金字塔从地板,“上次我就说过,金字塔有着非常神秘的力量,它可以融合两个世界,是的,那就是人界与鬼界!”他说着抬起手,金字塔也渐渐浮到空中。   “这是真的吗?”皇晟小声地问旁边的星翎。   “假的。”寒续瞄了他一眼。   “不过金字塔的确具有神秘力量,只是这力量对于地府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星翎解释道,“幻的能力是空间转换,金字塔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果然,金字塔在升到半空的时候,“砰”地一声,竟炸得粉碎,观众们一阵惊呼,他们很容易联想到了史蒂芬死亡的那一幕,就在大家不知应不应该叫警察的时候,一个身影与金字塔的碎片一起落到地上,他低着头,落地和起身的动作有些缓慢,看得观众心急如焚。   当那人抬起头,面向观众时,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观众不由地尖叫出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风,不,京风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已经被警察运走了,应该说这人与京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可是,这世上会有长得如此想像的人吗?这让人不由地猜想他是否是人类。   就在观众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幻说话了:   “那么,就由京风先生将他没有表演完的魔术完成吧!呵呵呵——”   “什么嘛,装神弄鬼!”下边的科兰嘀咕着,刚才可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京风没死,但转念一想,这人极有可能是幻的助手装扮的。   幻下台了,同时京风的两位助手——扮演狐美人和忍者的助手也上台了,他们继续着上次未完的演出,不过下面的寒续等人清楚地看到那两名助手被数条灵脉控制着,也就是说他们被幻操纵了。   就在星翎起身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寒续突然拦住了她:   “慢着!”   “他们被控制了!”星翎知道他又不想管,有些恼怒。   “你现在冲上去又能做什么?”寒续叼着烟,漫不经心地说,“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看下去!”   “既然知道他有目的,为什么不阻止?”星翎有些怒了,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无论是谁也会觉得恼火。   “现在阻止了就永远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寒续斜着头望向星翎,“你怎么还是学不乖?”   “可是阿续,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皇晟和星翎的看法一致。   就在三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台上的表演继续着。   在京风中了忍者的苦无后,他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倒下,一团紫气从他胸处喷出,忍者突地倒地,痛苦地在地上抽动着,过了一会儿,他就不动了,当大家都以为这是他们故意安排的时候,寒续、星翎和皇晟清晰地看到助手的灵魂变成黑火飞到幻的手中,就在三人震惊的时候,京风缓缓转过身,面向观众,将紫气喷向观众席。   星翎随即就明白了幻的诡计——利用京风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死,她不等寒续作出反应,将他用力推开,奔到舞台和观众席之间:   “闪耀的光辉啊,请让无助的人进入你的庇荫,将外来之邪物化为无形,驱散邪恶的空气吧!!”顿时,观众席和舞台之间竖起了一道巨大的屏障,虽然其他人看不见星翎布下的结界,却能清晰地看到紫气好像被吹散了般,而里面连一丝风也没有,大家都以为这是魔术技艺,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只有伊娜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虽然她是念力者,却也无法看到结界,不过她依然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从前方挥散,她看着自己左斜方不远处的星翎,微微皱眉。   那是什么?他在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后那些紫气就消失了?难道这就是院长所说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只是他,还有那个迷样的小丑,刚刚分明就是用念力在控制京风的助手,他们的力量都绝不简单!!伊娜回想着那一幕幕不可思议的场景。   就在京风的紫气被星翎净化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股杀气突地从她右边袭来,她本能地向后一闪,一道银光从她鼻尖五厘米处闪过,击在后面的墙壁上,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深坑,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当然了,他们以为这也是魔术表演。戾出现在星翎面前,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炫耀似地举起了双手:   “嘻嘻,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你撕成碎片!”他说着突地攻向她,星翎本能地用手一挡,虽然挡住了戾的攻击,但结界却因此而消失,京风的紫气如同涌动的风云,轰地向观众席冲去。   “翎!”皇晟见状不妙,冲了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紫气已经蔓延到了星翎的身边,眼看就要被它吞噬了,“住手——!”他大叫着伸刀双手,一道金光从他掌心射出。   与星翎的结界不同,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金光,由于太过耀眼,他们本能地闭上眼睛,也仅仅在这一瞬间,京风的紫气完全被晟净化了,不仅是紫气,连京风也被强大的余波冲击着,竟化为了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京风的灵魂被净化了!!星翎惊诧地看着台上的情形,好厉害,不仅是在没有吟咒的情况下,而且竟然连已经签订了契约的京风也在这一瞬间净化,晟这孩子,将来或许能拯救世界也说不定!!   伊娜身为念力者,视力和感应能力都比常人更胜一筹,京风的消逝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惊讶地腾地站起身,呆木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兴奋表情。   就如院长所说,那种力量是存在的!是存在的!!而且,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百倍!!   “这就是神赐予的力量吗?”藏身在舞台后面的幻也动容道。   “你已经没时间感叹了。”寒续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灵鞭已在无声无息的时候将幻缠住,并随之收紧,“不要企图做无谓的挣扎。”   “呵呵,虽然很想邀请你加入我们,不过好像已经太迟了?”幻毫无惧色。   “若你现在决定弃暗投明倒也不迟。”寒续冷笑道。   “谁是暗,谁是明还不知道呢!”幻转过身,冲寒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今天没时间陪你玩,嘻嘻,多亏你们,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的任务?”寒续皱眉道。   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幻的脸开始一层层的剥落,剥落过后竟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好像是气体,又好像是宇宙中代表着死亡和永暗的黑洞,日蚀状的黑液像火山喷射出的岩浆,幻就如同融化的雪人,从灵鞭的间隙中溢出,灵鞭失去了捆绑目标,瘫在地上,而幻的气息也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了。   不是灵体!又没有实体,那个叫群的组织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们不知道的?寒续惊异地看着地上渐渐蒸发的黑水,暗自皱眉。   就在寒续为灵界担忧的时间,戾也跳到了台上:   “今天就放过你们,”他说话的同时,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戾正欲利用幻的空间转换能力离开,星翎突地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地,他身后的黑洞也突地消失了,戾一惊,“什,什么!”   “现在是我们不会放过你!”星翎举起右手,掌心上方顿时出现了一把匕首,不等戾反应就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   戾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用左手一挡,手臂的银腕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右手狠狠地挥向离他近在咫尺的星翎。   “翎!”皇晟深知只要被戾击中,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星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拳风袭向自己,就算她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完全躲开——拳头夹带着强烈的戾气强劲地冲向她的脸部,这一拳下去,极有可能连头骨都会碎掉。一般的人会拼尽全力闪开,但星翎毕竟不是普通人,她选择的不是消极的防御,只见她右掌摊开,四指并拢,指尖上顿时笼罩着一道灵光,在戾的拳头挥向她的同时,她也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刺入他的劲部。   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皇晟在下面看得傻了眼,他张大嘴,半点声也发不出。   就在两人都要两败俱伤的时候,戾的拳头突然急刹车般地停住了,星翎的指尖却准确无误地刺进他的喉部,血花四溅,戾瞪大眼望着星翎,费力地张了张嘴,但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他头一偏,便咽了气,而他的右腕处被寒续的灵鞭缠住,早已连半点力也使不上。   “星,星翎!”皇晟的声音颤抖了,他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他无法想像同样的情形发生在他身上,他能做什么,虽说是寒续阻止了戾的进攻,可他绝不可能像星翎一样主动攻击对方,恐怕连基本的防御也做不到——戾的速度和气势都太过惊人,若不是他的对手是星翎,他根本不是死。   由于刚才过于紧张,汗水不住地从星翎的脸颊滑下,随着耳鬓的银发滴落,她喘着气,下意识地望向刚刚寒续站的地方,可是哪有寒续的影子。   台下的观众惊异地看着舞台上的一切,过了半晌,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他们这才鼓掌——他们完全把这当魔术表演了,同时幕布缓缓落下,将星翎和戾的尸体与观众隔开。   皇晟趁观众离席前往八号戏剧大厅的时候,奔上台,只见星翎瘫坐在地上,盯着戾已经僵硬的脸,面如死灰:   “翎,没事吧?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多亏阿续,咦,阿续呢?”他环顾四周。   “我不该杀他,我不该杀他。”星翎低着头,喃喃道。   “你现在才发觉?”寒续的声音从舞台后面传来。在戾的鲜血洒出的那一瞬间他就离开了可以看到那抹鲜红的地方。   “如果翎不杀他,他就会杀翎的!”皇晟替星翎辩解。   “套用你的话,在关键时刻不是应该相信同伴吗?”寒续正色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与人发生战斗,皇晟也站在一边看着你,当然,我承认晟能帮忙的可能性不大,或者你认为我也不会救你?”   “同伴?”星翎冷哼一声,“你有把我们当成同伴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有自己在战斗,说在关键时刻要放弃同伴的人不正是你吗?现在又说应该相信同伴?真好笑,同伴这个词也会从你口中说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不是啦,翎,其实阿续一直都当我们是同伴的!”皇晟见两人又开始吵,忙道,“虽然他不太会说,但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冷酷。”   “不,我只是在提醒她,她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寒续打断了皇晟的话,“嘴上说应该相信同伴,却在我们都能出手的情况下如此决然地杀了最重要的人证,星翎,这次你真是错得离谱!”   “阿续,别这么说啦,那个时候谁都会失去判断力的!”皇晟听错了寒续话中的火药味。   “我可不这么想,”寒续继续道,“我们对‘群’的了解太少,活捉他们的成员是最快获取情报的方法,你的错误将直接导致我们依然止步不前,没有丝毫收获。”   “我明白了!”星翎站起身,“宁长官那里请你照实说,我会负全部的责任,不会连累你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她强烈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她刚走两步,又停下了,缓缓举起右拳,拳头上发着灵光,不等寒续和皇晟反应,星翎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一股鲜血从她嘴角滑落。   “翎!你这是干什么?”皇晟叫道,他想不通星翎这么做的理由。   “现在我不欠你了!以后也不需要你救我!!”星翎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翎!”皇晟追了两步,回头看看寒续,想让他劝劝星翎,或是跟她说对不起,但也觉得寒续根本不可能会听自己的话,只得把话又咽下,小跑着去追负气离开的星翎。   “真是幼稚!”寒续吸了口烟,将烟头掐灭,走向戾的尸体,与他一起消失在空旷的大厅中,虽然戾已经死了,但灵情司的同事应该有办法在他的尸体上得到一些可贵的情报。   寒续消失后,幻的脸渐渐从旁边的一根柱子中露出:   “嘻嘻,真是happy ending。”   伊娜正急步走向魔幻堡的大门,几名服务人员拦住她:   “万奇克格斯基女士,下午还有您的比赛,您不能出去。”这是大赛为了防止作弊而规定的。   “走开!下午的比赛我已经弃权了!”伊娜厉声道。   “弃权?太可惜了,您可是非常有希望得到魔幻之戒的优秀魔术师之一啊!”服务人员不能理解她的作法,魔幻之戒不是每一位魔术师都梦寐以求的吗?   “难道你们想让我说第二次?”伊娜说着狠狠地瞪向他们。   那几名男子好像被慑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为伊娜让开了一条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大踏步离开。   我要快点向院长报告,院长一定会很高兴的!伊娜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魔幻堡外   看着伊娜驱车离开,那名黑发黑眸,长相俊逸的男子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任务圆满完成。”   “嘻嘻,牺牲一个小喽罗就能换来克劳勃研究院绝对的信任,真是划算啊!”幻出现在他的身后。   “宁绍佐,这一石三鸟之计,你识破了多少?你真的认为你赢了你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局?”那男子用嘲笑的口吻道。   “这只是让他小小地尝点甜头,否则他怎么会下够本?”幻狞笑着,“恐怕到最后他也不会知道,他的底牌早就被我们看穿了,哈哈哈!”   男子望向魔幻堡的方向,笑而不答。   此时,魔幻堡内   “奇怪,翎到哪里去了?”皇晟跑出来后就看不到星翎,他又不愿回去找寒续。   就在皇晟在魔幻堡内瞎窜的时候,前方的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按理说这时候所有人都应该在八号大厅看科兰的演出啊,怎么会有人出现在后台?而且那身影不像是警察,也不像是服务员,皇晟满肚疑肠地跟了过去。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脸部带着黑色的面具,正是史蒂芬的助手。   “你在干什么?”皇晟好奇地问。   “!!”那人一惊,回头望向皇晟,正欲离开,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找到他了!”是俄罗斯警察。   不等皇晟反应,警察们扑了上去,那人还想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掌,他很快被警察抓住了,领头的警官扯下他的面具,那副黑色面具下的脸孔着实令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二场应该死亡的史蒂芬!!   “史,史蒂芬先生,你,你——”警官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应该被炸死了吗?”皇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不到我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你们发觉了。”史蒂芬长叹了口气,惋惜道。   “既然你没死,那京风先生也——”一名警察问,看来他们对于凶手是史蒂芬也显得相当地吃惊。   “不,他已经死了。”史蒂芬从容地说,“这才是我的魔术,向警方挑战的真正的逃脱魔术!”   “果然是你!”星翎的声音从皇晟身后传来,虽然她右脸依然有些红肿,不过相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写匿名信让我们在这里瓮中捉鳖的人是你?”为首的警官打量着星翎,一脸不相信。   “不。”星翎摇头道。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那个家伙!她想到刚才寒续的冷言冷语,根本不愿再提起他的名字。   “翎,究竟是怎么回事?”皇晟急道,本来他是想好好训练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不过后来被幻和戾他们一打茬,也就忘了这档子事了。   “史蒂芬是装死的,当然了,在京风的道具上涂毒药嫁祸给科兰的人也是他。”星翎后来才有所怀疑,但也正如寒续所说,若是人类犯案,就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了,现在想来,在寒续说这话的时候,应该已经洞悉了凶手是史蒂芬吧?   “想不到还是有人发现了,”史蒂芬并没有被捕的恐惧,反倒是一脸可惜,“你是从哪里开始有所怀疑的?”他自认整个计划毫无破绽。   “说来惭愧,我也是刚刚发现的。”星翎从幻的表演中得出的结论,“在你的表演中,代替你表演的是你的助手对不对?”助手与他的身材相仿,再加上后来被炸得面目全非,警方哪里想到要验他的DNA?   “是,我说要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他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当然了,那个变消失的女人也是我的助手假扮的,也是为了让整个案情显得扑朔迷离,而我只需要趁着大家观看表演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京风的道具。”   “若是为了魔幻之戒,你又怎能全身而退?”警方越来越不明白了。   “谁说我是为了魔幻之戒?”史蒂芬大笑道,“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所有都认为我只是个沾祖上光才有今天这个地位的人看看,看看本世纪最伟大的逃脱魔术——挑战人类极限智慧的终极表演!哈哈哈,没人能赢得了我,没人能!!哈哈哈——!!”他放声狂笑。   看着警察把精神已经处于疯狂状态的史蒂芬带走,皇晟更加不解了:   “翎,你是怎么推出凶手是史蒂芬的?”   “因为幻的表演,”星翎道,“他拒绝召唤史蒂芬的灵魂时说过,他还在这个空间,只可惜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只以为是他的诡计,刚才见他又唤出京风的灵魂,才想到的,是否不是他不想唤出在史蒂芬,而是不能呢?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科兰不利,而他又是个跟某人一样嘴巴很烂的人,若是他有心要铲除其他选手,大可不必这么高调,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幻和伊娜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史蒂芬这个堂堂的逃脱大师竟然只准备了两个非常普通的魔术,就说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奖,这样想来,他装死,实际是害死京风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样啊!”皇晟努力让自己跟上星翎的思路,“既然不是翎通知警察的,那会是谁呢?是阿续吗?”   “只有他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你们说够了没有?”寒续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回去交任务了。”他已经将戾的尸体交给灵情司的同事,接下来只要等结果,绍佐被十老叫去了内城,一会儿就会回来,现在戾死了,幻和离也不知所踪,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咦?完了吗?”皇晟还没有心理准备,“对了,阿续,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史蒂芬是凶手的?”   “他装死的时候。”寒续淡淡地回答。   “欸?怎么发觉的?”皇晟惊道,这么说阿续很早以前就发觉了啊!比翎还厉害!   “他的面具,”寒续停了停,觉得以皇晟的智商,这么简单的回答他不会明白,“这里云集了世界最顶类的魔术师,目的只有一个:魔幻之戒,所以参赛选手都不会是泛泛之辈,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道具都是有用的,可是直到史蒂芬‘意外’死亡,我都没有看出他和他助手的面具对他的表演有什么帮助,就这么简单。”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星翎怒道,如果当时他说出来,京风也就不会死了。   “有证据吗?这能做为证据吗?”寒续反问,“动点脑子吧,要在这世上生存靠的不仅仅是满腔的热情和无知的冲劲,好好学吧,新人!”   “多、谢、前、辈!”星翎咬着牙,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看着弓拔弩张的两人,豆大的汗珠从皇晟的额上滑下。   第十八章 绍佐的处罚   地府,内城   “绍佐,你身为三殿长官却抛下应有的职责身陷险地,有没有想过后果?”厉王严厉地问。   “你是三殿长官,这样的事交给其他灵警就好了,怎能什么事都亲历亲为?”蒋王的语气中带有叹息。   绍佐单膝跪在殿下,一言不发,这样的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也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   “绍佐,你这次的做事方式很不谨慎,以后在处理类似的事情时应该先向我们报告。”吕王也说。   “算了算了,绍佐不是没事吗?”包王为绍佐说话了。   “没事当然是最好了,不过皇晟这么容易被救回来了,会不会是他们的诡计?”余王猜测道。   “是,我们也有所怀疑,阿续会密切注意的。”绍佐答道,“星翎这次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不仅救回了晟,还杀了一个叫戾的‘群’的成员。”   “嗯,灵情司那边的结果怎样?”虽然对绍佐莽撞的做法不认同,不过最后的结果令十老都相当地满意,毕竟他们可以从戾身上得到很多可贵的情报,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对星翎的戒心也较以前少了——毕竟这次她救回皇晟,又杀了戾,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其他灵警,肯定会从普通的七殿灵警至少升至五殿,但她的身份太过神秘,也还不知道为何她会在第三场考试时发出那样的杀气,所以不管是十老,还是绍佐都不敢轻易重用她。   “还在做进一步的解剖。”绍佐答道,“一有结果我会向十老报告。”   “嗯,虽然这次收获颇丰,但还是要对你做出处罚。”这也是十老商量后的结果。   “是,绍佐明白。”   “灵司殿宁绍佐从即日起降至四殿,代理三殿事务。”董王宣布。   “谢十老。”绍佐深知,虽然十老将他的官衔降至四殿,但并没有剥夺他的权力,对他的处罚也只是表面上的降职,算是为了服众所作出的决定。   “你先退下吧。”   “十老,”绍佐有些迟疑,他有些在意离说过的话,“溟族当年被灭族的原因……”   “他们祟拜魔族,是罪有应得,虽然灭族的决定残忍了一些,但为绝后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余王打断了绍佐的话。   “溟族的秘术溟瞳隐藏了极大的秘密,凡是使用这种秘术的人都绝不能存在于世上,否则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绍佐,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叫‘离’的溟族幸存者铲除!”陆王下令。   “是啊,不能手软。”另外的九王也异口同声。   “是。”绍佐嘴上应着,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只是十老缄口不提,他也不便急于追问。   确定绍佐离开内城后,包王这才开口:   “绍佐对当年奸灭溟族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绍佐仁慈,否则也不会以身犯险,瞒着我们去救皇晟了。”吕王也道。   “他是当年的执行者,肯定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况且我们并没有将灭溟族的原因向他做一个明确的说明,也没有出示他们反叛的证据,他有所疑问也是情理之中。”包王并没有怪罪绍佐的意思。   “唉,并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他,而是不能啊!”厉王叹道。   “相比而言,我更吃惊的是‘群’的目的竟然是尊天陛下!难道他们发现了?”蒋王忧心忡忡地说。   “绝不可能,此事只有我们知晓,不可能有外人洞悉。”十老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们不会怀疑他们中是否有人泄密。   “现在‘群’的动作越来越大,虽然灵司殿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隐部和医部,增设智、力小组,可短时间内依然无法弥补警力的不足。”   “不错,与‘群’相比,溟族的幸存者只是只小老鼠,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将他们的群主揪出来,各位,你们看是否需要召回驻守在边境的武司殿的三殿?”吕王问。   “嗯,魔族中最具威胁的的高级魔族已经十年没有动作了,若是我们依然派大量人马驻守在边境,的确有些浪费,不如调回一部分另作安排?”   “我没有意见,这样也能缓解灵司殿的警力压力。”其他人也都赞同这样的安排。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   地府,灵司殿   “降至四殿暂代三殿职务?”阿成重复着绍佐的话,“这样真不公平,绍佐你又没有做错,纵然有不合十老心意的地方,也足以将功抵过了。”他为绍佐鸣不平。   “是啊,这根本不关绍佐的事,就算要降职也应该降我,怎么能让绍佐受罚?”寒续也不满道。   “降你?你本来就没有任何职位,降你有什么用?难道你想成为新人吗?前辈!”星翎白了他一眼。她现在的职位是七殿,也就是担任灵警不满三年的新人,寒续则是没有任何职务的普通灵警,职位是六殿,只是资历比她高些罢了。   “我无所谓。”寒续一脸漠然。   星翎不再理他,转头向绍佐道,“宁长官,我申请调离这组。”   “申请调离?”阿成装傻,“可是依照规定,必须要期满一年后才能单独出任务,一是为了加强警员训练,二是减少人员伤亡。”   其实这只是借口,以星翎的水准,她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她这次虽立下大功,也无法弥补她那匪疑所思的杀气。她要杀谁,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些灵情司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她藏得越深,就越不敢对她放心,另一方面,若不是见她是个难得的人才,绍佐也不可能让她留在这里,身份不明是身为灵警的大忌,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只要不是跟他一组,我跟谁都无所谓。”星翎没有说笑的意思。   “太好了,累赘终于要走了。”   “你没资格说这话!”   看来两人不合的传闻是真的。绍佐和阿成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暗忖。   “星翎,阿续的性格是比较难相处,不过他绝对没有恶意。”绍佐劝道。   “喂,绍佐。”寒续不服气。   “阿续,这是你最大的缺点,”绍佐向寒续道,“星翎是女孩子,也是你的同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说话的时候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   “宁长官怎么会知道?寒续,你竟然连那种事也说?!”星翎一惊,一直以来大家从外表就将她规为男性,她也没有辩解的意思,若不是寒续告诉了绍佐,他怎么会发觉自己是女儿身?星翎脑海中浮现出寒续趁自己昏迷时,为自己宽衣解带的情形,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即而大怒,抓住寒续不由分说地就是一通暴打。   “那种事?”阿成眯缝着眼看着他们。   “咦?”寒续任由星翎在自己身上猛捶,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绍佐,“绍佐,你怎么会知道?这家伙哪里像女的?该凸的地方不凸,从侧面看,就是一个平底锅,身为平底锅,却没有做平底锅的觉悟,连饭也不会做,除了爱生气、爱赌气外,真没一样能与女性沾上边。”   “天雷暴!!”星翎的涵养已经到极限了。   “这两人,在长官面前干什么呢?”阿成汗颜。   “星翎,你在考试前有填报名表吧?”绍佐替寒续解围。   “是,”星翎突然醒悟了,“啊!”她这才想起上面有个性别栏,可惜寒续已经变得焦黑焦黑的。   “咳,别闹了,这是你们的新任务。”阿成拿出任务书。   “这么快?”寒续也知道现在警力紧张,但没想到他们刚回来就有新任务,“天承之子?”他看了一眼任务书,疑惑地望向绍佐。   “嗯,位于亚洲东南部的帝沙国信奉着天承教,天承之子是他们眼中不可取代的神,可惜他们在十七年前的一场内乱失去了天承之子的消息,令该国一直处于混乱当中。”绍佐解释道。   “可是现在帝沙国不是有天承之子吗?前段时间还到西藏访问。”星翎不解。   “那个是假的,”阿成接过话,“这是他们的长老为了避免国家长时期的分裂而采用的手段,真正的天承之子至今下落不明,当然,这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可是我听说帝沙国确定天承之子的方法与活佛相似,在上届天承之子升天后不久,他们的圣湖会显现新任天承之子的出生地以及出生时间,几千年来无一偏差,怎么会——”星翎不解。   “其间的原由太过复杂,现在一个自称是天承之子的孩子出现在隶属于TMX市的泰安镇,你们需要去确认他的身份,如果那孩子是如假包换的天承之子,就要将他带到帝沙国,其间必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恐怕有人会对他不利。”绍佐道。   “虽然这看似不是困难的任务,但或许有想不到的危险,你们要小心行事。”阿成叮嘱两人。   “这次的任务把晟带上吧,虽然他不能成为灵警,但也是你们中的一员。”绍佐补充道。   “是。”   待寒续和星翎离开后,阿成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绍佐,那个天承之子明明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派阿续他们去?”   “阿成,你不觉得很蹊跷吗?天承之子一直不曾露面,现在突然高调出现,不能不想这是否是对方的陷井,而且他当年为何会下落不明,至今是个迷,这其间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让皇晟去——”阿成还是无法理解。   “根据我的观察和阿续的报告,晟的净化能力已经觉醒得差不多了,可惜那孩子只能在需要保护别人的时候才能运用力量,况且,这次的任务他必须去。”   “不会有危险吧?况且魔幻堡的事太过蹊跷,若是再有什么差池,绍佐你就……,”阿成想到绍佐刚刚被降职,万一再有差池恐怕就不是降职这么简单了。   “没关系,就安心地交给阿续吧!”绍佐微微一笑。   阿成知道绍佐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相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克劳勃研究院的秘密基地   伊娜扶着院长走在长长的走廊上,由于她身材高大,高出了院长足有一个头,两人走在一起感觉有些别扭,不过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   “伊娜,你提供的情报相当可贵,而且前段时间就有一个自称是蛊的家伙来找我,虽然他的能力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我并不太确定他拥有我们想要的力量,既然你见到的那些人就是蛊口中的人,那么我们就有与他们合作的必要,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的新力量。”说到这,院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已经开始合作了吗?”伊娜先前是在电话中向院长报告,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已经不能再等了。”院长说着走到右边的一扇门前,将脸凑在电子眼处,电子确认了院长的瞳膜后,将一扇足有三寸厚的铁门打开。   铁门前方一米处有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下方是一个足有一百坪的白色的房间,蛊就站在房间中央,在他身边,一只成年的雪虫正直立着身子盯着它面前一只类似蜈蚣的怪虫,说是蜈蚣,却只有多足这点相像,它全身圆滚滚的,身体有点像蚯蚓,它的头上有三只复眼,分别位于前部、顶部和后脑,每一只复眼都可以呈360度旋转,能够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这是——”看着下方两只从未见过的怪虫,即使是一向冷静的伊娜也觉得毛骨耸然。   “这就是蛊带给我们的新力量。”院长知道已经快到最后阶段了,他兴奋地说。   “乖孩子,让爸爸看看你的力量,你是最棒的孩子。”蛊说着蹲下身抚摸着“蜈蚣”身上的小绒毛,轻语着,好像正溺爱地对孩子说话的父亲。   “吱——!”雪虫吃醋般地扑向“蜈蚣”。   蛊知道好戏开演了,退到了一边。   就在雪虫凶神恶煞地想将那只怪虫撕成碎片时,那怪虫竟然不见了,就在雪虫立在原地寻找它时,它却突然出现在它的身后,从它的腹部流出一股紫色的脓腋,脓腋迅速将雪虫包围,可怜的雪虫发着刺耳的尖叫,它奋力挣扎着,可不到一会儿就被紫液吞噬,它想不到,自己拼命长大的结果竟然是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被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吃掉。   “真不愧是百足怪,上古时代的妖虫果然厉害,哈哈哈!!”蛊狂笑道。   百足怪在雪虫融为紫液的一体后将其又吸入体内,然后它倦成一团,进入了睡眠。   “院长!”蛊爱怜地将百足怪放入角落的大鼎中,望向院长和伊娜的方向,“现在可以借个地方给我了吧?这里的食物已经不够它吃了,嘻嘻。”吸收了雪虫力量的百足怪将会再进化到何种程度?他非常期待,只是光吃这种程度的虫子也没意思,是时候给它换换口味了。   “放心,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院长对蛊非常满意,雪虫的力量他先前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比它更厉害。   “院长,这究竟是——”伊娜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伊娜,你去把七号叫来。”   “是。”伊娜满肚疑肠地离开了。   “蛊,作为你们提供天承之子的情报的报酬,这里就是你的了。”院长说着将一张地图从玻璃窗前的一扇小窗丢给下方的蛊,“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嘻嘻嘻,这有何难?哈哈哈——!!”蛊欣喜地看着地图上的小岛,放声狂笑。   虽然有了蛊的虫子,但我真正想要的力量依然是那近似于神的力量!天承之子,我终于要得到你了!!想到这,院长苍老的身体开始不住颤抖,脸上按捺不住地露出狂喜之情。   此时,门外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欲从电子门处离开,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呵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的目光落在黑影手中的符咒上。   “!!”黑影大惊失色,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脖子却被人卡住了。   “似乎混进来一只小老鼠呢!”幻狞笑着对他身后的人道。   “我倒有个好主意。”那人微笑着按住了幻的肩。   “噗”,血花花溅,门上、地上、幻的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脑浆和破碎的骨头,幻舔舔唇边沾上的血迹,撕哑的喉部发出阴森的干笑声。   第十九章 天承之子   承天命降于人世,普渡众生,以慈悲之心指引世人尽为善道,死后拒入仙班,而再入轮回者,喻为天承之子。      泰安镇距TMX市仅有一个半小时车程,这里位于TMX市的西北部,建于青山脚下,甘水河旁,典型的依山傍水,四周都是一片绿幽幽的青绿色,此地气候凉爽逸人,称为TMX市的避暑圣地。   泰安镇的镇口有一块牌楼,牌楼的四角是四只石雕的“狻猊”,兽头朝着四方,牌楼中央的牌面上写着“泰安镇”,泰安是取自国泰民安的意思,镇里全是砖瓦平房,路面是有四百多年历史的青石板路,每每下雨的时候,雨水就顺着石板流向低处,经过几百年的风雨,路面已经光滑无比,泰安镇虽离城市不远,却依然能保持着纯朴的民风和独有的特色,这与当地的民俗息息相关。   泰安镇建于清初,开始只是一个很小的村落,清朝入关后,有不少汉人不愿意接受清政府的统治,纷纷打起了“反清复明”的口号,与清政府进行抗争,可惜均是以卵击石,死伤无数,到了康熙末年,人民渐渐过上了好日子,想要颠覆清政府的事件也渐渐绝迹,而泰安镇就是当时那些反清志士的一个秘密据点。   在接受了明朝已经灭亡,现在人民的生活过得比明末时更好的事实后,反清志士也放下了刀剑,开始和当地的村民一起建设他们的家园,并在此安家落户,他们都非常团结,所以后人关系也非常好,一家有难,八方支援,这就形成了现在泰安镇和睦、融洽的大家庭氛围。   现在临近冬季,来泰安镇的游人较为稀少,镇里也显得格外安宁,只是在这片宁静的表面下,又隐藏着一股暗涌,那就是天承之子。   泰安镇   “翎,那是什么呀?”皇晟指着牌楼上狻猊的像,问,远远地看,就像是四尊石狮,但又有所区别,他心里没底,才向星翎请教。   “晟,”寒续突地转身按住皇晟的肩膀,“你究竟是怎么通过第一场考试的?这是常识问题吧!”   皇晟的自尊严重受损。   “晟,别理他!”星翎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那是狻猊,是龙的儿子,随佛教传入我国,传说能率百兽,也是兴云作雨,灭火防灾的神,不过多用于佛位或香炉上,你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它,也是情有可原。”   “这就是后补与正式之间的区别。”寒续边说边往前走。   “什么嘛!”皇晟嗔着,但看到寒续和以前一样,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在魔幻堡的时候,他对他的怀疑令他心伤不已,但皇晟也深知这是由于自己出走的缘故,苦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现在看到寒续好像和从前一样,虽然话语依然刺耳,可他却觉得很亲切,他望向星翎,却发现她正望向远方,表情有些严肃,“翎?”皇晟唤道。   “晟,你看那里。”星翎指着位于泰安镇后方的青山。   “走吧,我饿了。”前方的寒续也在眺望,他转过头,含着烟,面无表情地说。   “真是好笑,一向自视过高、目中无人的你竟然没有发觉?”星翎冷笑着。   “正因为看到了炊烟,才会觉得饿。”寒续边说边摸着肚子往前走。   “炊烟?”皇晟揉揉眼睛,又确认了一次,“没有啊?”   “对于只知道吃的人来说,看到的当然是炊烟了,”星翎指向半山腰,提示着皇晟,“在那里。”   “啊!”这下皇晟看到了,半山腰中隐约能看到一座古刹,一股股蓝色的灵气向四周发散着,很快融入了四周的一片绿意中,“难道天承之子就在那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们要找明宸?”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三人右方传来,是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孩,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菜,她的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生得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脸上虽还带有一些稚气,却有着城市女孩没有的纯真,她带着礼貌的微笑,问三人。   “明宸?”皇晟一脸茫然地重复道。   “嗯,就是你们口中的天承之子呀。”少女笑道。   “你认识他呀!”皇晟激动地说。   “呵呵,他是我弟弟呀!”少女抿嘴笑道,更显清秀可人、雅丽绝伦。   “啊,你好!”皇晟和星翎礼貌地向她打招呼,同时打量着她。   这女孩没有灵气,应该是普通人吧!   “我叫明溪,既然你们是来找明宸的,我就做个向导吧!”明溪道。   “麻烦你了,我叫星翎,他叫皇晟,那个家伙叫寒续。”星翎感激道。   “呵呵,寒续,这名字好有趣啊!”明溪笑了,但与寒续的绿眸相撞,顿时羞红了脸,“抱歉,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那今天晚上就在贵府打扰了。”寒续毫不客气地说。   “喂,厚颜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吧!”星翎怒道,明溪又不是故意的,他竟然趁机要胁。   “没关系,我们家附近还有很多空房,这样你们也方便些。”明溪并没有不高兴,“最近找明宸的人很多,现在还有好几个排在你们前面呢。”   “还要排队啊!”皇晟叫道。   “抱歉,因为明宸的身体不好,一天最多只能帮十个人看,所以——”明溪面带难色。   “看什么?”寒续问。   “因果啊,”明溪望向他,有些奇怪,“你们不是来找明宸看因果的吗?”   看因果?寒续微微一怔,如果天承之子真的能看到因果的话,或许会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身体——不绝于耳的怨灵的惨叫、永远也吃不饱的肚子、五年前失去的记忆以及那片血海,我以前是不是犯了什么罪,才会受此罪罚?   想到这,寒续的眼睑微微下垂,他从嘴里长长地吐出烟雾,将自己很快隐藏起来,不想让其他人察觉。   真的要知道吗?绍佐肯定知道什么,可每次我问及他时,他都一脸为难的表情,并叫我不要胡思乱想,怎么可能不想?若是能就此知道我的过往倒也不错,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些惨叫声会消失吗?看到血也不会觉得恐惧了吗?如果不行,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其他人,肯定想方设法地要知道自己的过往,哪怕知道后会更痛苦,人们也总是想先满足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像这样无所谓知道,无所谓知不知道的淡漠态度,这世上也只有寒续才能做到。   “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星翎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寒续此时心情的复杂,她巧妙地将明溪的问题掩示过去,以免她疑心,对他们产生敌意。   “请随我来吧。”明溪说着向青山走去。   “我帮你拿吧。”寒续话音刚落就已经拿过了明溪手中的菜篮,在接过菜篮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明溪的手背。   “真是难得啊,阿续,不管我出去买多少东西,你可从来没有帮我拿过呢!”皇晟惊讶地说。   “那是为了锻炼你。”寒续不冷不热地说。   他该不会是想偷吃吧?星翎和皇晟都这样怀疑着。   “谢谢你。”明溪红着脸道谢,并轻轻握住被寒续碰到的地方。   全是素啊!寒续瞄了篮子里的菜一眼,有些失望,好饿啊——!!   一只苍蝇在四人头上盘旋了一圈,拍拍翅膀,“嗡”地一声飞远了。   明溪领着三人顺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大约走了半小时,就到他们所住的地方了,这里位于青山的半山腰,是一个可供十几人居住的小村落,在小村落中间,有一座千年古刹,可能由于明宸的关系,这座古刹正在翻修,到处都堆着木头,外墙也正在粉刷,看起来有些杂乱。   “以前这里是供镇上到山中打猎的猎户们居住的临时居所,”明溪解释道,“我们以前就住在那里。”她说着指着前方的一幢小房子说。   “咦,你刚刚不是说这里只是临时居所吗?”皇晟奇道。   “母亲在生明宸时因难产去世了,父亲靠打猎为生,在我十岁时,他失足跌落山崖,受了重伤,不久也去世了,我们姐弟年纪尚小,全靠镇上的人帮助我们,我们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明宸有这种能力我们都很高兴,这样就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了。”明溪说着眼里泛着光。   难怪明溪对人如此热情,毫无戒心了。星翎看着脸上总是带笑的明溪,有些羡慕。   “你弟弟是什么时候发现有那种能力的?”寒续单刀直入。   “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有了,”明溪道,“记得小时候,我上山采药,脚受了伤,都是明宸帮我医好的,镇上有人生病,也是明宸帮忙医的,当时只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孩子。”她说着忧心忡忡地望向古刹,但很快把眼里的忧虑隐藏起来,冲三人笑道,“我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   明溪带着三人到了一间只有四十平方大的小屋子前,带有歉意地说:   “条件有些简陋,请见谅。”里面仅有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衣橱和一个仅有五平米大的洗手间,墙上还挂着猎弓、鹿头等装饰物,的确是典型的猎户居所。   “等等,”星翎紧张地问,“难道我们三个要住一间房吗?!”   “不会呀,闲置的房间还有很多,你们可以一人住一间。”明溪答道,“另外两位请跟我来。”   “翎,你在紧张什么?”皇晟倒觉得三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他还不知道星翎是女生。   “只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讨厌的人。”星翎没有正面回答,她瞪了寒续一眼。   明溪疑惑地看着星翎,又看看寒续,想到刚才他主动帮自己拿东西,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就在说话间,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被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从古刹里搀扶出来,他一边颤微微地杵着拐杖,一边痛哭流涕地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向旁边扶他的男子道,“你打电话给刑律师,我要改遗嘱。”   “仅仅靠一个小孩子的话就改遗嘱,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男子竭力劝说。   “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老者摇着头,老泪纵横地抬头望天,“报应啊,都是报应!”   “……,好吧。”那人只得先将老者扶回了他们暂住的小屋。   这并没有引起三人太大的重视,在明溪将他们安排往下后,寒续望向古刹:   “现在能见见你弟弟吗?”   “这——”明溪有些犹豫,明宸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他应该很累了。   “如果不方便,明天也可以。”星翎见明溪有些为难,替她解围。   “你们是想让明宸看因果吗?”明溪想了想,问寒续。   “是。”寒续简短地回答。   明溪咬咬下唇,过了许久才道:   “好吧,希望能帮上你。”她望着他的绿眸,微微有些脸红。   她对寒续有好感吗?那家伙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星翎隐约察觉到了明溪的心动,大惑不解。   就在他们刚准备进入古刹的时候,一个小声的说话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老爷子要改遗嘱,是是,好像说要把1/10的财产捐给那个天什么子,其余9/10要捐给中华基金会,嗯嗯,我劝过了,没用,好,但他要我马上联系律师,可能最快明天下午吧?你明天上午来吗?嗯,知道了。”他挂了电话,才注意到四人正看着他,心虚地快步离开了。   “根据我的推理,”皇晟摸着下巴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不放过任何锻炼自己推理能力的机会,“那个老爷爷是个富翁,在听了天承之子的话后要更改遗嘱,刚刚那人应该是他的儿子吧?通知的人是他的兄弟姐妹,他们要赶在明天下午遗嘱更改以前来劝服老爷爷打消念头,可是有这么容易吗?这搞不好就是一起连环杀人事件的序幕和动机。”他指着那名老者住的居所,道。   “你看的动画片太多了,哪有那么多连环杀人事件?”寒续盯着皇晟,“而且你的推理——”他正要毫不留情地说皇晟错了,却被星翎接过话:   “晟的推断大部分都没错,不过——”星翎讨厌寒续说话不留情面,对于皇晟这样的初学者,应该先鼓励,再引导,像他那样不顾皇晟的心情冷酷地指出他的错误,只会打击他的积极性、伤害他的自尊心,“我倒觉得这人是他的秘书或是管家?他打电话时的语气带有讨好,如果他是老人的孩子或是遗嘱的利益关系人,语气应该更加气急败坏——毕竟老者是要剥夺他们的遗产继承权,他通知的人才是老者的孩子吧。”   “应该是他的亲戚,”寒续补充道,“他的年纪称得上是高龄了,应该在八十岁左右,他刚刚说‘报应’,可他的身体还不错,又衣食无忧,若说是报应的话,应该没有应验到他自己身上,而是他的子女,他之所以要把钱都捐出去则是想为下辈子积德。”他的语气中带有不屑。   “呵呵,说得没错,”明溪钦佩地看着他们,“他是很有名的律师,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岁,不是因病去世就是死于意外,直到现在都后继无人,只有一个子侄,他找明宸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子嗣。”   “可惜金钱买不到通往天国的路,他得到的只是心灵上的寄慰。”寒续淡淡地说,语气中带有嘲讽——孩子都活不过十岁,可见此人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以为捐点钱就可以洗涮他的罪孽,他把地府的判官们当什么了?   “可是他的孽障报在他的子女身上,不是很残忍吗?”皇晟有点同情那些早夭的孩子们了。   “不,不是他的孽障报在他子女身上,而是他的子女本身就是他的孽障。”星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些孩子恐怕是被他伤害过的人转世的吧?”   “这就是因果。”寒续语重心长地说,一脸“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表情,向古刹走去。   因果?那爸妈为我而死,也是因果吗?是因为他们前世受了我的恩泽,今生就用性命来回报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皇晟脑海中闪现他的父母被害的一幕,胸口一阵绞痛。   “晟,走吧。”星翎看出皇晟的悲伤,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星翎如何不知皇晟此时所想,她柔声唤道。   “翎,”皇晟想问星翎关于因果的事,又觉得难以启齿,将话锋一转,“不知道天承之子长什么样。”   “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吧?”星翎猜测着。   古刹内部有些残破,墙壁上大面积的出现脱落,还有一些神像已经残缺不全,不过就古刹外面堆置的材料来看,内部也一样会被翻新,在明溪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前堂,到了后院的居所,明溪走到雕着镂空雕花的老式木门前,轻轻敲门,里面一个稚气的声音应道:   “是姐姐吗?”   “是啊,明宸。”明溪推开门。   明宸所住的地方比外面的居所要大许多,大概有八十平米,里面的装饰带有浓浓的宗教气氛,空气中弥漫着香蜡味,前方是十来个蒲团,蒲团前方是供台,上面放着香蜡和供品,供台后面是一个佛座,一个大约十五、六的男孩坐在上面,他的面容与明溪有几分相似,又多了几分稚气,眉心还有一颗豆大的朱砂痣,他一见明溪就笑着:   “姐姐,我正想出去透透气呢。”   “明宸,有三位香主想请你看看。”明溪想到操劳的弟弟,声音不觉小了一些。   “抱歉抱歉,请坐吧!”明宸这才注意到跟着明溪后面的寒续等人,忙道。   “你是天承之子?”寒续上下打量着明宸,灵气的确很强,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生气?不,准确一点说,下半身好像是死的?!   “是有人这么说过。” 明宸微微有些脸红。   “什么人?”星翎问,难道是帝沙国的人?   “不知道,没见过的人,”明溪摇头道,“他说明宸没有开天眼,然后咬破食指,用血在明宸的额心画了什么,之后明宸就能帮人看因果了。”   “之前不能吗?”寒续微微皱眉,开天眼?   “只会治疗而已。”明宸答道。   “那人还有没有说什么?”星翎也注意到明宸的下半身了,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明宸注意到星翎和寒续的目光,他主动拉开了盖住自己腿部的长袍,呵呵笑道,“他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在长袍之下,竟是一双已经石化的双脚。   “这,这是——”皇晟惊道。   “明宸刚出生没多久就生了一场病,吃了好多药,看了好多医生都治不好,最后还是一位游方的法师才将他治好,可是脚却变成这样。”明溪看着弟弟已经变成石头的双腿,黯然道。   “是慢慢变成这样的吗?”星翎觉得奇怪。   “嗯,刚开始是觉得脚底冰凉,皮肤和骨头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渐渐失去知觉,接着是脚腕、小腿,现在已经蔓延到腹部了。”明溪咬着下唇。   气氛有些沉重,过了许久,明宸打破了僵局: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出去活动一下。”   “我背你!”寒续主动地说。   阿续!皇晟感动地看着寒续,阿续果然很温柔!   “没关系,我可以坐轮椅的。”明宸笑着婉拒。   “是啊,”明溪也不赞成,因为明宸的重量不轻,她一边说一边将旁边特制的轮椅推过来。   会听别人劝告的就不是寒续了,不等明溪去扶明宸,他就已经不由分说地背起他,就在他们的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好像被电击一般,一阵酥麻,他微微一颤,含在嘴里的烟也掉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平时不绝于耳的怨灵的尖叫竟没有出现,他暗觉奇怪,怀疑是否是“群”的人布下了争对灵警的结界,思量间,寒续的腕上灵光一闪,一条灵鞭完好无损地出现了。   或许这就是天承之子的力量?寒续只能这么解释了,这小子少说也有三百斤吧?   虽然有些吃力,但他还是背起了明宸,向看傻眼的皇晟和明溪道:   “走吧!”他腕上的灵鞭像快速生长的藤蔓,想由下至上环住明宸,可就在灵鞭碰到明宸已经石化的身体时,竟“咝”地一声消失了,好像遇到了烈火的雪花,可明宸毫无知觉的样子,向寒续道谢:   “谢谢你。”   是在潜意识中拒绝寒续的灵力还是……。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星翎的眼睛。   “翎,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皇晟自然也看到了,但他并不明白寒续想干什么。   “他想试探那孩子的灵力,不过好像碰了钉子。”星翎解释道,但她也没有因此挖苦她有些讨厌的寒续。相比寒续而言,星翎更注意说话的场合和当事人的心情。   “这么说明宸很强咯!”皇晟差点惊叫出声,从表面完全看不出啊!   “可能吧?”星翎似答非答。虽然她很讨厌寒续的个性,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的确很强,明宸有拒绝他的力量,这就已经不是普通的灵能者了,可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出现石化?他真的是天承之子吗?星翎暂时还没有答案。   寒续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明溪紧张地问。   “我饿了。”   “我去准备晚饭,你们想吃什么?”明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只要能吃,什么都可以。”寒续道。   “而且份量越多越好。”皇晟补充。   “我来帮你吧。”星翎道,她知道这里有寒续在,至少可以放心,况且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明溪,若是特意去问,会让人觉得不自然,以聊天的方式会比较好。   “别糟蹋食物了!”寒续下辈子都不想吃星翎做的东西。   星翎走到寒续面前,踩住他的脚并狠狠使劲:   “你、管、我!”然后向明溪道,“我们走吧!”   “她干嘛突然靠这么近?”寒续一脸茫然地问皇晟。   “呵呵。”皇晟只得干笑两声,掩示过去。   翎还不知道阿续没有痛觉呢!   星翎和明溪走向古刹右边,寒续背着明宸则和皇晟走向空地,明宸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享受的表情:   “啊,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明宸,帮你开天眼的是什么样的人?”寒续直截了当地问。   “他的打扮很奇怪,”明宸回忆道,“蒙着面,不让人看到他的样子,只知道是男的,年纪嘛,应该有点大了吧?”   “他帮你开天眼后有没有奇怪的感觉呢?”皇晟也问。   “也没什么,就突然看到一道白光,”明宸的目光有些游移,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又道,“啊,对了,我之前是没有这个的,”他指着自己额上的朱砂痣,“自从他帮我开了天眼后,这个就好像自己长出来似的,听他说,好像是天承之子的标志什么的。”   “什么时候的事?”星翎紧接着问。   “大概一个月前吧?”明宸大概算了一下日子。   从灵力来说,这孩子算是挺强的,又拥有天生的治疗术,不过怪异的身体、神秘的法师、突然拥有的能力,这些都像是人为,而且他这个身体——,寒续想起刚刚消失的灵鞭,并不单纯!   “明宸,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得病的事吗?”皇晟有很多问题想问。   “我那时太小,已经不记得了,”明宸摇头道,“那年姐姐也才三岁,应该也不记得了吧?”   也就是说唯一知道此事的是明宸和明溪的父亲吗?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寒续这么说着,已经将明宸放在石凳上。   “抱歉,我很重吧。”明宸微微有些脸红。   “只是想吸烟罢了。”就在寒续放下明宸的那一瞬间,怨灵们的尖叫好像突然打开的扩音器,刺耳的悲嚎在山野间阵荡着,好像超声波,差点将寒续的耳膜震破,他迅速点燃一根烟,果然安静了。   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声音,看来这里也不干净。寒续斜着眼看着明宸,他真的会是天承之子吗?!   “明宸,”皇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能帮我看因果吗?”   “好啊,”明宸爽快地答应了,“你过来吧。”   “谢谢!”皇晟走到明宸面前,蹲在他身边,明宸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天灵盖上。   就在明宸的手与皇晟的天灵盖接触的那一刹那,一道青色的灵光从他们接触的地方向四周散开,化出一个美丽的圆,不过又很快消失了,霎时明宸的灵气大增,一条宽大的蓝色灵络将明宸和皇晟团团围住,好像是连接着天地的拱桥,这也正是寒续他们在山下看到的灵气。   好强!明宸果然是天承之子,好强的灵气!皇晟由衷地佩服着。   的确很强,这孩子就算不是天承之子也是难得的灵能者。寒续也肯定了明宸的实力。   明宸好像看到了什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可前方除了几间小房子,什么都没有,他还不时地点点头,过了半晌,明宸才收手,向外扩散的灵气渐渐隐藏起来,他道:   “皇晟,不要担心,你的父母已经进入轮回了。”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皇晟心中所思。   “真的吗?太好了!”皇晟激动地说。   “你的前生是一名修为很高的僧人,经常游历四方,给人讲经,引人为善,集下了很多功德。后来你遇到了你今生的父母,当时他们正被仇家围攻,命在旦夕,你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的仇人讲解佛法,讲了三天三夜,终于打动了那些人,放下屠刀,遁入空门。你前生救了你的父母,所以今生他们要用性命来回报你。”明宸道。   “可是前生是前生,今生是今生啊!我不要他们用生命回报我!”这样的解释无法让皇晟释怀。   “不能这样想,”明宸摇头道,“人世有因果,有轮回,前世的业障由今生来化解,受了别人的恩惠也必须报答,灵魂受到洗涤方能成佛,你就当成全他们吧!”   “那杀害我父母的人呢?他们会有报应吗?”皇晟问。   “当然,夺人性命是很重的罪,他们的下世将受到惩罚。”明宸回答,“所以,仇恨只会增加你无端的痛苦,倒不如泰然处之,将他们的命运交由神佛吧!”   看不出这小子年纪轻轻,说话很有惮理。寒续对明宸刮目相看。   皇晟垂下眼睑,同样的话绍佐也说过,但他还是无法忘掉死去的父母,心安理得享受着他们用生命为他换回的幸福。   “你也要看吗?”明宸突然问寒续。   “我?”寒续被明宸突然问道,愣了愣,他没想到明宸会问到他。   “嗯,”明宸笑了,“你帮过我和姐姐,就当是我的报答吧!”看来他已经知道寒续帮明溪的事,可明溪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在明宸面前半句也没提过。   就此借机再试探一下他的能力也不错。寒续思量了一下,同意了,他半蹲在明宸面前。   和刚刚帮皇晟看因果时一样,灵络很快包围了明宸和寒续。   可是明宸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额上浸出,放在寒续天灵盖上的手也开始发颤,突然,一道青色的光晕将明宸重重弹开,竟将重达三百斤的他推出三丈远,他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喷出,染红了衣衫。   “明宸!!”皇晟急忙跑过去,扶起他。   寒续走到明宸身边,看着他因疼痛扭曲的脸孔,沉沉地叹了口气。   “抱,抱歉,我看不到,看不到。”明宸艰难地说。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竟然会反抗我的意识,而且,那黑暗中的是什么?如果再近一点,或许可以看到,可是——,明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不听话地颤抖着,好像受惊的兔子,可是一旦偷窥到不能窥视的天机,恐怕我也要负出生命的代价,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死!!   “怎么会这样!”皇晟看着寒续,以为又是他故意试探明宸的。   “看来这世上也有不可泄露的天机。”寒续淡定地说,好像事不关己。   虽然寒续本来是没有抱希望的,但真听明宸这么说了,他心里多少也有一点失落,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疑问也开始扩大,他的过去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每次当他问及绍佐时,他都一脸为难地让他别胡思乱想,寒续也不只一次地告诉自己: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追随绍佐,对于过去,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却——。   寒续将目光移向别处,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   一只苍蝇拍打着翅膀,发着“嗡嗡”声往东边飞走了。   此时,星翎和明溪在厨房   “啊,那个是糖,”明溪见星翎准备放盐,提醒道,“那个是味精,呃,这个是淀粉。”   星翎看着一大堆她不认识的佐料,泄气地说:   “算了,我还是不帮倒忙了。”本来想封住寒续那张可恶的嘴,看来她的确是厨房白痴。   “呵呵,没关系的,我来吧。”明溪抿嘴笑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呢!”   “我?跟他?!”星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她和寒续原本誓不两立的敌对关系,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你们是朋友吗?”明溪回头,冲星翎笑了笑。   “才不呢,只能勉强算是同事。”星翎矢口否认。   “真不错呢,一起结伴游山玩水。”明溪的话里充满了羡慕,“我可从来没有和明宸一起离开过这里呢,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泰安镇。”   “因为明宸的腿的关系吗?”星翎进入正题,也难怪他们父母双亡后,两姐弟没有搬离这里,“明宸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呵?”   “是呢,有时我都在想,会不会是我害了他。”明溪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害了他?”星翎狐疑地重复着。   “呵呵,可能是我胡思乱想吧!”明溪随即掩示过去。   “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呢?”星翎问。   “没有呀,只是一些来看因果的普通人。”明溪答道。   帝沙国的人还没有找到明宸吗?究竟要怎么确定他是不是天承之子?星翎想到这个问题。   “啊,说到奇怪的人,倒是有两个呢。”明溪突然想起来了。   “是什么样的人!”星翎忙问。   “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即使是阴天也戴着副墨镜,感觉蛮怪异的。”明溪回忆道,“他们来了后也不找明宸,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不过这几天就没看到他们了,应该是不相干的人吧?”   “……”星翎没有回答,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晚饭时间   “哇——,好丰富啊,真的全是素菜吗?”皇晟看着一桌秀色可餐的菜肴,叫道。   “这是土豆做的,”明溪指着像红烧鸡块的菜式道,“这是豆腐做的,”她指着旁边一道像东坡肘子的菜肴说,“做得不好,见笑了。”   “这也叫做得不好?岂不是星翎应该咬舌自尽,以谢天下?”寒续准备开动了。   “叭哒”,星翎把筷子捏断了。   “咦,明宸不吃吗?”皇晟注意到明宸只是坐在餐桌边,面前却没有碗筷。   “我不吃。”明宸笑道。   “大家不要客气,凉了就不好吃了。”明溪招呼着他们。   寒续突然起身为明溪、星翎和皇晟乘饭。   “谢谢。”明溪红着脸接过寒续乘给她的满满一大碗饭。   姐姐?明宸斜着头看着明溪。   寒续将其他三人的碗乘满后,才道出了自己帮他们乘饭的真正目的,“你们都够了吧,那我不客气了!”他准备直接用装饭的大木桶吃,以他现在饿的程度,可以吃完五桶。   “咚”,星翎的铁拳打在寒续头上,她夺过了他手中的木桶,“你适可而止吧!”在家里也就由着他了,可是在别人家里不能没有礼貌,若是明氏姐弟对他们印象欠佳,执行起任务来会更加困难。   “你们的感情果然很好呢!”明溪笑道。   “还,还好吧!”皇晟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附合着。   晚饭后,明宸要回古刹,自然只能由寒续背他回去了,星翎和皇晟则帮忙收拾碗筷,看着已经空无一米的木桶和桌上连汤都不剩的菜碗,皇晟道:   “阿续肯定没吃饱,他以前给我说过,他从没吃饱过。”   “没见过他那么怪异的人,能吃就不说了,还烟不离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穷了!”星翎一想到寒续,就一肚子气,“还有不讨喜、冷酷、对人漠不关心,以讽刺同伴为乐,一想到还要和他共事下去,我就要疯掉!”   “其实以前我和翎的想法一样,”皇晟见星翎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苦笑着挠挠脸颊,“开始也很受不了阿续的态度,不过后来发现他也有很多苦衷。”   “苦衷?”星翎冷笑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在魔幻堡的时候,有人变身成寒续的样子伤了我,你怎么发觉那人不是他?”若不是皇晟揭穿了有人变身为寒续的诡计,恐怕他早就背叛灵界,加入“群”了,这个问题也让星翎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可是连她都没有看出来呢。   “怎么讲,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吧!”皇晟道,“因为之前绍佐大哥告诉我,阿续是不能见血的。”   “不能见血?!”星翎重复着。   “嗯,后来据我观察,阿续好像有很严重的恐血症,只要看到血就会产生晕血的症状,而当时他在你流了好多血时好像没事似地,所以我才会觉得那人可能不是他,当然只是一种感觉啦!”皇晟吐吐舌。   “恐血症吗?”星翎若有所思。   “嗡——”,一只苍蝇从屋里飞出,消失在夜幕中。   寒续将明宸送回古刹的内堂,正欲离开,却被明溪叫住了:   “请等一下。”   “嗯?”寒续含着烟,回头望向她。   “我,我——”明溪望着寒续的绿眸,一阵心慌意乱,原先想好的对白竟与他直视的那一瞬间忘光了。幸好明宸替她解了围:   “姐姐每天傍晚都要去林中乘净水用以供奉神佛,现在渐入深秋,天色暗得较早,她一个女孩子会觉得害怕,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陪她去呢?”   “哦。”寒续应了一声。   “麻烦你了。”明溪红着脸道谢。   “走吧。”他说着径自往外走去。   “姐姐,加油哦!”明宸小声向明溪道。   “明宸!”明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她拿了水壶小跑着跟上寒续。   连年纪尚幼的明宸都发现了,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他会不会讨厌我呢?如果讨厌我,应该不会答应陪我来溪边吧?明溪看着前方寒续的背影,又紧张又欢喜。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一轮狼牙月悬挂在半空,照耀着空中数之不尽的繁星,凉爽的秋风轻扶,山林中发出“沙沙”声,奏响了晚秋的乐章。   “我饿了。”寒续走出古刹,摸着感觉空空的肚子喃喃道。   “这么快?”明溪觉得奇怪,今天晚上4/5的饭都是寒续一人吃光的,现在才过半小时啊,他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寒续已经习惯了别人奇怪的目光,正准备往前走时,明溪突然说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孤独呢?”她问。   “嗯?”寒续回过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歉,我是问,你是不是觉得很孤独?”明溪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唐突了,她低下头解释道,“我听说孤独的人是怎么也吃不饱呢。”   孤独?寒续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似乎就不需要任何人,也没想过需要别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前段时间皇晟的出走,令他有不小的震动,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不需要任何人吗?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没有,有时候还觉得心里空空的,这就是孤独?   明溪的话就好像一把锥子,刺进了寒续的内心深处,但他不想再探究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   “怎么走?”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的明溪突然被他这么一问,忙不跌地把目光移开,慌乱地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不远。”她说着心虚地快步走到前面,不敢再看他。   寒续看着前方正快步向前走的明溪,耳边回荡着她刚才的问题,却想不出答案,或许是他不愿去想?   “今天,谢谢你了。”走在前面的明溪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冲寒续一笑。   “谢我?”寒续回过神,反问。   “嗯,”明溪对寒续报以羞赧的微笑,“谢谢你帮我提菜篮,背明宸呀,我们都觉得你人很好。”   寒续第一次听人说他人好,即使是绍佐,也经常说他为人处事欠佳,其他同事就不说了,完全拿他当死敌一样地仇视着,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皇晟也常被他气得直掉眼泪,人好?这个名词第一次被人用来形容他。   “我们素不相识,你却愿意帮助我们,我们都很感动呢。”明溪继续道。   “镇上的人不也常帮你们吗?”寒续觉得奇怪,一直受别人帮助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小小的帮忙如此敏感才是。   “是呢,没有他们,我和明宸早就饿死了,”明溪望向寒续,声音小了许多,“可也不能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啊,况且,你不一样。”说最后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小了很多,想说,又不想让寒续听到,所以话一出口,她就急忙转过身,“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溪边吧。”   不一样?寒续在心里重复着明溪的话,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孩的每一句话都能让自己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为什么?   明溪与寒续并肩走向小溪,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香烟燃烧的声音,明溪不时地偷偷望向寒续,打量着他俊逸的脸膀、深邃的绿眸以及叼着烟有点狂放不羁的嘴唇,回想起今天相遇的一幕幕,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她注意到寒续吸烟从来不会间断,不等一根烟燃尽,又迅速点上另一根,她好心地提醒他:   “吸烟有害健康哦。”   “哦。”寒续淡淡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似乎在敷衍她。   气氛有些冷场。   溪水的潺潺声由远至近,水流拍打着溪边石头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   前方,一条清流横贯山林,潺湲成韵,清澈的溪水映照着空中的那轮弯月与挂在天边的银河,相互辉映,分不清那条是地上的溪流,那条是天上的银河,万簌静寂中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的蛙鸣与秋虫的鸣叫,一切显得如此和谐。   “如果是夏天,这里会有好多萤火虫,很漂亮呢!”明溪转过身,冲寒续笑道。   月光洒在明溪身上,寒续这才第一次正视她,明亮的眸子,小巧的鼻子,粉嫩的脸颊,微微上翘的朱唇,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至双肩,令她看起来娇小可爱,虽然明溪只是穿着普通的素服,但依然掩盖不住她雅丽绝伦的气质,寒续看着明溪,不禁怔了怔。   “怎么了?”明溪被寒续看得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打水吧。”寒续迅速用烟雾将他和明溪隔离起来。   明溪轻轻蹲下身,将水壶打满:   “好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走。”寒续的目光落在溪流对面的森林中。   “咦?”明溪不明其意。   “哼,果然来了。”寒续冷哼一声,飞身跃过浅流的小溪,消失在前方的森林中。   气很弱,不像是群里的人——他们隐藏气的手法可是一流,虽然故意释放气引我前来也不是不可能,但释放的气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寒续一边飞驰着,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难道是帝沙国的人?若是他们,行事何必如何鬼祟?或者是,最近异常活跃的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寒续渐渐慢了下来,他已经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他们的气依然很弱,他站住脚,低头重新点燃一根烟,然后悠悠地道:   “不要藏了,你们的气早就出卖了你们。”   “一开始我们就没准备藏,是你们太笨,现在才发现而已。”一个带有嘲笑的声音回荡在林中,两名身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人从一棵参天古树后走出,他们正是明溪口中说的奇怪的人。   “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寒续嗤之以鼻,“真有意思。”在何姆镇他就见识过他们的实力,只是拥有念力的低等灵能者罢了,他们之前就寻找着灵能者,这次当然不会放过可能是天承之子的明宸。   “九号,我们似乎被人看扁了呢?”右边的男子抬抬下巴,打量着寒续,他的眼镜发着极小的“嘀嘀”声,将寒续此时的状况显现在墨镜的屏幕上。   就寒续此刻的磁场和热能来说,连念力者的标准也达不到,屏幕的数据显示他此刻的战斗力是五,与普通的人类无异,九号也看到了自己墨镜中微型装置上的数据,不禁哑然失笑:   “就凭你?”他摩拳擦掌上前跨出一步,举起右拳嚣张地说,“我单凭这只手就能打死你!”   “哦?”寒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七号,他是我的,你别插手。”九号向右边的七号道。   七号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你太天真了,九号,没那么容易打倒他,单凭他能寻着我们的气找到我们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这家伙不是普通人,之前在研究院看到的那个叫蛊的家伙也是,不说他那些恶心的虫子,就他本人而言,数值从来没有超过十,但破坏力和暴发力却异常惊人,能在一瞬间杀死我们五个研究员的人,没人会认为他的战斗力只有十,看来那个组织根本没把所有的情报告诉我们,至少隐藏能量和改变磁场这一点,他们就没有如实相告!与九号相比,七号更冷静。   九号将他的念力贯注于右拳,拳头上笼罩着一层萤光,这种情形有点类似于星翎在第二场灵警考试中杀了凿齿的招数,可细细一看,九号手上的萤光是由无数条灵脉组成,其间略有间隙,力量自然大不及像星翎这样的灵能高手所用的灵络,不过因其数量之多,也具有相当的杀伤力。   “哦?”寒续有些惊讶他们的进步,按理说他们不会运用灵脉才对,难道只是凑巧?“似乎有点长进嘛!”但就这样的实力,想伤他一根汗毛还是不可能的。   “你很快就知道了!”九号依然没把寒续放在眼里,他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寒续,对准他的脸膀狠狠地挥去一拳,普通人一旦被击中,肯定没命。   可就在九号的拳头就要击中寒续的时候,寒续的身形突地一闪,凭空消失在他面前,九号一惊,只觉下方寒风袭来,不等他闪避,寒续一记上钩拳打中他的下巴,将他重重地弹了出去。   好快!!不远处的七号有些动容,更令他吃惊的是,此刻寒续的战斗力依然只有五。   “哼,算你运气好!”九号站起身,扶了扶梁上的墨镜,再次确认了寒续的战斗力。   “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寒续想解决他们,根本用不了一分钟,不过他察觉到这两人的实力远在何姆镇的那两人之上——他们已经学会运用灵脉,不管是机缘还有巧合,他都要弄清楚。   “真有意思!”九号咬牙笑着,声音听起来格外怪异。   “九号,”不远处的七号叫道,“不要乱来。”他已经察觉到寒续的目的。   “放心,这次不会失手了!”九号举起双手,这次两只手上都附着大量的灵脉,他额上青筋暴起,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念力,“呀——”他大喝着,冲向寒续。   寒续依旧从容不迫,像是在逗九号,在他要击中他的那一瞬间,微微往后一仰,九号很快又挥去一拳,他又退,让他打不到自己。每次攻击,九号拳头与寒续的脸都仅相隔五厘米而已,可就是打不到他,如此十来回合,性格暴躁的九号已经知道寒续在耍他,一向自负的他更加怒不可恕,狂吼道:   “老子要你连渣都不剩!”   不等寒续说话,他又重重地向他挥去一拳,寒续依然习惯性地向后一退,可就在他刚刚站定的时候,九号的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寒续暗觉奇怪,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烈焰突地从九号的袖口喷出,直袭寒续。   “!!”寒续没料到他竟会有此一招,可两人的距离太近,即使利用飞翔术,也来不及了。   “轰——”一道冲天的火光直射空中,竟将萤萤的夜空映得通红。   “哈哈哈!”九号仰天狂笑,在他看来寒续已经被烧成灰了。   七号没有笑,虽然他也觉得寒续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依然保持着一份戒备,他冷冷地向九号道:   “别掉以轻心!”在说话的同时,七号环顾四周,除了正在燃烧的树木外,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东西。   “哈哈,放心吧!”九号得意地转过身,露出隐藏中袖子中的还在冒烟的钢管,“尝到我喷焰的厉害,看那小子还有命?”他继续道,“谁能想到研究院能够利用现代高科技装置,将念力转换成烈焰?这就叫科技创造力量!”   这个装置是将念力通过特殊的程序转换成实体的火焰,与自然界的烈焰和灵能者的火系法术一样,极具杀伤力,却比自然火焰更加方便——即省下了原料,又方便携带,只要将喷射的钢管和安放在脑部的感应装置连接起来,当念力者发动与之有关的念力时,感应装置就立即将其转换为烈焰,其情形有点像灵能者的吟咒,就像刚刚一样,让对手防不胜防!只是火焰的形态比较单一,不能像灵能者那样任意改变其形状和方向,仅仅只能以喷射的方式射出,但就算这样,也已经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一大创举。   寒续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打败,虽然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也将七号和九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克劳勃也能做到与灵能者如此相似的程度,虽然还不足为虑,但不能不防,看来要带他们两个回地府接受调查了。寒续俯视着二人。   “走吧。”七号再次确定寒续没有生还的可能,叫着九号。   就在两人正欲离开的时候,寒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就这么走了?”   “!!”两人猛然回头,像见了鬼似地看着他,九号更是瞠目结舌,他指着寒续,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游戏时间结束。”寒续走向受惊的两人,他的腕上出现了一条灵鞭。   “这,这——”七号和九号看着屏幕上的数值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寒续的战斗力从原先的5,在三秒钟之内一直飚升到3000。   “果然会改变磁场和能量吗?!”七号看着屏幕上不断翻滚的数字,咬牙道,他知道,自己的数值从没超过500,“九号,我们撤!”   “嗯!”九号自然不会傻到用鸡蛋碰石头。   可就在两人正欲撤离的时候,脚却被绊住了,身体也僵直得动不了,当然,他们看不到灵鞭已经缚住了他们的身体,教他们无法动弹。   “好,好强的念力!”九号艰难地说。   的确,这样的念力恐怕研究院中无人能敌,不,或许只有一号可以与之抗衡,可恶!原以为我们是最强的,即使是那个蛊也只是依靠那些恶心的虫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强的人存在!!七号非常不甘心,克劳勃研究院的人一向自视甚高,从没将普通人放在眼里,现在在寒续手中受到重创,一时之间自然难以接受。   “你究竟是谁?”七号咬牙切齿地问,同时想用他的念力震开灵鞭。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在我眼里,你们只是一只小蚂蚁!”寒续冷冷地告诫着,他走到他们身边,准备打开虚空,带他们回地府。   “什么?!”九号和七号自尊严重受损,虽然他们双双被他擒拿的事实已经说明了双方实力的悬殊,可由寒续不屑的口吻说出,更令他们难以接受。   但就在寒续正准备将他们带回去接受调查时,一股杀气带着强大的攻势从前方袭向他,寒续翻身躲过,却丝毫没有放松手中的灵鞭,可不等他站定,数以百计的灵箭向他飞来,速度之快,攻势之猛,根本没有留给寒续布防御结界的时间,同时森林中也响起了令人心烦的“嗡嗡”声。   寒续微微皱眉,他深知这样的杀气和灵力都不可能是克劳勃的人能够拥有的。   就在寒续闪躲着令他应接不暇的灵箭时,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慢慢将九号和七号围住,将他们包裹其内,而那团东西竟是由一只只细小的苍蝇组成,它们成群结队,黑鸦鸦地一片,发着令人头昏脑涨的嗡鸣,渐渐地,七号和九号被这些苍蝇罩住,不断蠕动着,如同两个巨大的蝇人,令人倒胃。   糟糕!寒续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它们想吃了他们,他也深知群里有一个会使虫的人物存在,他将灵鞭用力一扯,一是驱逐蝇群,二是要将两人拉到自己这边。   就在寒续拉动灵鞭的那一刹那,蝇群受惊似地一哄而散,明明被它们罩住的九号和七号已经如鬼魅般地消失了,而刚刚还对他进行猛烈攻击的杀气也完全消失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有一分钟,与刚才的嘈杂相比,现在静得有些不真实,好像做了一场梦。   群和克劳勃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吗?寒续看着前方因已经失去了目标,瘫在地上的灵鞭,对灵界越来越不利了!他收起了灵鞭,用水法将森林的火扑灭后,往居所走去。   此时,在森林深处   九号和七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庆幸着自己的生还,几乎已经忘了刚刚被恶心的苍蝇裹住的事。   “嘻嘻,克劳勃的人还是老样子啊。”幻鄙夷地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谁?”九号看着眼前小丑打扮的幻和带着鬼谱面具,一头红发的离,艰难地问。   “真是无情,我们可是同伴呢!”幻啧啧道。   “你们就是那个蛊的……”七号明白了,“是你们救了我们?”他还不太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以你们的实力可以从寒续手中逃出?”幻冷笑道,眼里尽是不齿。   “你!!”九号怒火中烧,本来在寒续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又听这个小丑冷言冷语,可是他全身好像要散架了似的,即使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杀了他,更何况是深不可测的幻?   “天承之子的事进行得如何?”离知道内讧是不智的,他岔开话题。   “已经快上钩了。”七号也冷静下来。   离和幻对望了一眼。   “我们还有别的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离道。   “什么?你们在开玩笑么?”九号怒道,语气有些生硬,“有那么强的人在,我们能得手吗?”   “想得到天承之子的,可不是我们老大。”幻冷冷地说,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大吼大叫,若不是顾及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他早撕了他们,“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嘻嘻嘻。”幻发出阴森的笑声,他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在月光下宛如凶猛的野兽,“你们会玩得很愉快的!”他的身体好像被黑夜吞噬了一般,慢慢与黑暗融为一体,消失在黯夜中。   “好自为之。”离的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两人面前。   竟然还有比我们强之数百倍的人!九号狠狠地抓了地上的一把土,以发泄心中的愤恨,他们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些力量的?   “九号,你注意到了吗?”七号看着离和幻刚刚站的地方,问九号。   “什么?”   刚刚那两人由始至终,战斗力都是零!!七号没有回答他。   “七号,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九号已经没了主意,一向无往不胜的他第一次遇到比他更强的非研究院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了。”七号一边说一边取下墨镜,捏成了碎片,原先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心里也没底了。   寒续由原路返回,远远地能听到溪流的水声了,他刚出森林,前方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竟是明溪,她一直在这里等他,明溪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过头,见是寒续,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冲他露出醉人的笑容,低柔如诉:   “你回来了。”就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那么自然又那么亲切。   “你怎么还在这?”寒续微微吃惊,他以为明溪早就回去了。   “我在等你,”明溪轻声道,又随即补充着,“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了。”   “哦,走吧。”寒续应着,顺手接过了明溪手里的水壶。   两人并肩走在返回居所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寒续送明溪回到她的居所后,并没有回他的住所,而是走向皇晟的小屋。   寒续轻轻推开门,随着老朽的木门“吱嘎”的一声嚣叫,银色的月光射入屋里,皇晟睡得正酣,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被子几乎快掉到地上,左手和左脚都露在了外面,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森林里的那场大战。   寒续踢了踢床脚,木床抗议地晃了两晃,又平静下来,而皇晟只是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这个笨蛋,被杀了都不知道。寒续带上门出去了。   月光渐渐被挤出了门缝,床上,皇晟的被子已经盖好了。   接着是星翎的住所。   皇晟的力量较弱,洞察力远不如星翎,所以他没发觉森林里的那场战斗,寒续并不奇怪,可是一向警觉、谨慎的星翎也没有出现,令寒续颇为不解。   推开木屋的门,寒续看到星翎面壁侧躺,合衣而睡,他拉开灯,星翎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寒续走到床边,这才注意到星翎的项上有一个好像被蚊虫叮咬的痕迹,红红的,略有些肿,寒续拭了拭她的鼻息,呼吸很顺畅,即使他这样靠近她也没有察觉,只有一种可能,星翎现在处于昏迷中。   可是什么人能在星翎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她弄昏呢?   就在寒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细小的嗡鸣声在这间本不大的房中回响着,寒续目光犀利地瞄向右墙,同时一挥手,一根灵针准确无误地将一只苍蝇钉在墙上,说是苍蝇,它的尾部却有一根像蜜蜂一样的尾针,它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还欠火候啊,新人。寒续将那只苍蝇带走了。  次日   “啊——!”皇晟对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好饱!”他注意到寒续过来了,向他打招呼,“阿续,早啊!”   寒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他刚从地府回来,已经将那只变异的苍蝇交给灵情司的同事,本想向绍佐报告克劳勃研究院的事,但他被十老召去内城,寒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又到阿成那里,趁他外出,把他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一扫而光后,这才意油未尽地回来。   “早啊,大家都好早。”明溪也出来了。   “明溪姐早,”皇晟向她打招呼,“明宸还在睡吗?”   “他已经起床了,”明溪道,“一会儿还有人来呢,所以要早起。”   “还有人?”皇晟注意到这里只有他们在住,就连昨天那个老者也离开了,“怎么没看到他们?”   “这里的条件不如镇上好,他们一般都不住在这里。”明溪答道。   正在说话间,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女声从众人后方响起:   “请问天承之子是在这里吗?”对方是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身后还有两名壮汉抬着一付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名五、六十岁,面容扭曲得厉害,表情异常痛苦的男子。   “是的,”明溪和颜悦色地应道,“你们是来看因果的吗?”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   “麻烦你了。”妇人指挥着那两名男子将担架抬进去。   “阿续,我也想去看。”皇晟望向寒续。   “走吧。”寒续也有些在意明宸的灵力。   皇晟却先往另一边跑:   “我去叫翎。”   寒续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皇晟的衣领,将他拖向古刹。   皇晟不明所以,但想到也许星翎没有起床,也就作罢,到了内堂,两名壮汉将担架放在地上后就出去了,妇人跪在明宸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天承之子,求你帮帮外子吧!”   “怎么了?”明宸直了直身子,关切地问。   “从我们结婚开始,每到秋冬季节,外子就头痛难当,我们寻医求药,只要稍有名气的医生、术师,我们都去拜访过,偏方也不知吃了多少,可全不见好,刚开始还能用止痛片压住,可是近两年病情急剧恶化,天承之子,我们听说您法力无边,请救救外子吧!!”妇人说着就“咚咚”地对着明宸磕起头来。   “香主,请别这样,”明宸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向明溪道,“姐姐,扶我下来。”   “我来吧。”不等明溪上前,寒续先一步扶住明宸,抱着他走到担架旁,妇人也扶起了她的丈夫。   明宸将手放在她丈夫额心,释放出灵力。   扶着明宸的寒续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明宸体内倾泄而出,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他的力量,但现在靠得如此之近,更能观察到其灵力。   寒续只觉得一缕清风从身边扶过,身体的疲劳一扫而空,连明宸似乎也没那么重了,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着他的灵气,好像一汪清水,那么纯净,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很纯,至少这孩子不是坏人。寒续有些看呆了,虽然晟的灵气也很纯,但力量却大不如他,可是他的脚——,寒续的目光落到明宸的腿部,等等,那是什么?!   虽然长袍盖住了他石化的脚,但寒续依然看见一条彩色的光从长袍下转瞬即逝,若不是他们靠得如此之近,根本不可能发现。   寒续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名男子身上,悄悄用手指勾起了明宸的长袍,露出他的脚趾,依然是灰色的石头,与上次看到没有两样,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刚刚眼花时,一条七彩光从上至下地从明宸身上飞逝而过,迅速消失在脚指尖,好像划过天空,转瞬即逝的彩虹。   不是灵脉更不是灵络。寒续迅速做出判断,但也无从得知这是什么。   “好了。”明宸松开手,吐了口气。   “怎么样?”妇人急切地问。   “大叔的前世是一条蛇。”明宸道,“前世的大叔死在他的洞穴中,洞穴非常狭小,后来洞里堵满了泥土和石块,秋冬两季,天气寒冷,泥石收缩,夹着大叔的头,所以才会头痛,最近两年病情恶化是因为那块土地被开垦成了农田,田中的植物生长时,穿破了骨骸的头颅,由于遗骸中还有大叔的一部分灵魂,所以他才会受这样的苦。”也正因为他的灵魂有一部分留在了骸骨中,骸骨才会保存这么多年。   “那要怎么办?”妇人将信将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事,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只要找到遗骸,好好供奉一翻,再火化之后洒入田中即可,从此大叔就不会再受头痛之苦。”明宸道。   “应该去哪里找?”妇人急道。   “在现在的越南北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里,不过——”明宸有点为难。   “不过什么?”   “此事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明宸忧心忡忡地说。   “为什么?”在一边的皇晟也着急了。   “已经到收割的季节了,收割完后他们要将土地全部翻新,施以肥料,以备来年再种粮食。”明宸答道,“所以必须在这之前找到大叔前世的骸骨。”   “你只说了越南,可是越南那么大,我怎么能在三天之内找到那个小村子,又怎么去找那个遗骸?”妇人急了,就算知道了原由也依然余事无补。   “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明宸摇摇头。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妇人抱着她的丈夫,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心如刀割,泪水汩汩地往外涌。   皇晟看着泣不成声的妇人,心中一阵发堵,也不知是想安慰她,还是可怜那个男人,他不自觉地走向他们,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让我试试看吧!”   寒续一点也不吃惊皇晟的决定,打架晟肯定不行,但治疗绝对是NO.1,或许他可以医好他也说不定。虽然寒续平日对皇晟诸多打击,但也非常肯定他的治疗能力。   妇人泪眼婆娑地看着皇晟,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问:   “能行吗?”她是冲着天承之子的名声来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并无独特之处,她还以为他是天承之子的侍从。   “我不知道,试试吧。”皇晟挠挠脸。   妇人见皇晟自己都不确定,心里更没底了,她看看明宸,见他点头,松开了她的丈夫:   “那就拜托了。”她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并没抱什么希望。   皇晟走到男子面前,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只是依照本能的驱使,用双手的食指分别按住了他两侧的太阳穴,拇指按住他的眼角,无名指按住他耳后的凹处,然后闭上眼,同时将灵力聚集在双手。   一道七彩光渐渐笼罩在男子的两侧,慢慢向中间合拢,将他的头部完全包在彩光之中,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脸色惨白的男子,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他缓缓睁开眼,感激地看着皇晟。   “老公!”妇人见昏迷了天三的丈夫醒了,喜形于色。   “别动!”明宸惊于皇晟的力量,但现在若是乱动,不仅功亏于篑,连皇晟也会有危险,他告诫着正想和他妻子说话的男人。   又过了一会儿,七彩光渐渐散去,皇晟这才收手,他的额上浸满了汗珠,他看着夫妇俩,笑道:   “好了。”   “老,老婆!”男子望向他的妻子,眼里嚼着泪花。   “老公!”妇人不顾还有那么多人在场,扑向他的怀中,“你没事了吗?你好了吗?”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是是真的。   “已经舒服多了。”男子点头道。   “让我再帮你看看吧。”明宸欣喜之余也觉得奇怪,虽然他也感觉到皇晟、寒续和星翎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皇晟竟有与他相匹敌的能力,不,或许比他更高一筹。   明宸再一次将手放在男子额前,寒续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脚部,想再次确认。   果然,在明宸发力的时候,一道不易让人察觉的彩光游走于他的脚部,又很快消失了,这次寒续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竟与刚才皇晟医治那名男子时发出的气息极为相似。   寒续看看明宸,又看看皇晟,一言不发。   “厉害!”明宸将灵力收了回来,这话分明是对皇晟说的,“你已经将遗骸处理好了?”他已经看到那具骸骨已经化为虚无。   “咦?没有啊。”皇晟也不知道,“我只是医他的头痛病嘛!”   “那具遗骸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大叔留存在遗骸中的灵魂也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以后不会再受头痛之苦。   “真的吗?那就是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吗?”妇人欣喜若狂。   “是的。”明宸笑着点头,不管是谁医好了他,都是功德一件。   “谢谢,谢谢你!”妇人对着明宸使劲磕头。   “不要谢我,是晟治好的。”明宸赞许地望向皇晟。   “谢谢,谢谢!!”妇人说着就要跪在皇晟面前,却被皇晟一把扶住了:   “没有啦,能医好大叔我也很高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以为自己只是误打误撞。   “你们两位的大恩大德,我们莫齿难忘,下世愿做牛做马以报今日之恩!”妇人感激涕零。   “不用了不用了,”皇晟摆手道,他想到他父母的死,想拒绝,耳边回响想起明宸关于报恩的话,又道,“如果你们想要报恩的话,就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吧。”   明宸微笑着点头,也同意皇晟的意见。   虽然男子的病根已经治好,但他毕竟卧床多日,身体非常虚弱,明溪和皇晟送他们到外面,寒续则将明宸抱回佛座,就在他刚刚扶明宸在佛座上坐定时,他的手臂突然被他抓住了。   虽然没有痛觉,但寒续从皱在一起的衣袖和明宸发抖的身子判断,他的力道一定不轻。   明宸嘴唇不停颤抖着,汗水不断从他额上溢出。   寒续感觉到了什么,他突地拉开了明宸的衣袍。   “!!”虽然也想像过会是什么事,但当寒续看到眼前的境象时依然吃了一惊。   明宸下身的石头正逐渐向他上身蔓延,原先只在他肚脐以下,现在连肚脐也变成石头了,外表的石头好像磷片,参差不齐,莹莹地泛着灰色的光,有点像阳光下的鱼鳞。   “怎么会这样?”寒续皱眉,他第一次不知自己能够做什么。   “一会儿就好。”明宸咬着牙。   “你,究竟是什么?”寒续盯着明宸,问道。   明宸的身体微微一颤,也不知是由于身体的痛苦还是寒续问到了他的痛处,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好些了,这才松开寒续,冲他带有歉意地一笑:   “对不起,抓痛你了吧!”   “经常会这样吗?”寒续知道明宸不会告诉自己,兴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嗯。”明宸点头,“刚刚的事,请你不可告诉姐姐!我不想她担心。”   “你这样的身体,想不担心都难。”寒续直说。   明宸难过地低下头。   “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尊石像。”寒续道,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若是其他人肯定认为他在幸灾乐祸。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明宸冲寒续苦笑着,对他说话的语气毫不在意,“有这样的身体,”他渐渐垂下眼睑,“只是,我放心不下姐姐,”他突地望向寒续,“你知道吗?其实……”不等他说完,一个气急败坏的人怒吼着冲过内堂:   “天承之子,你给我滚出来!!”一个四十来岁,气势汹汹的男子出现在门边,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脸想砍人的样子。   寒续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他,并挡在明宸的前面。   “就是你吗?”男子用菜刀指着寒续,“敢坏老子的好事,今天就砍了你!”   “哦?”寒续猜到了八、九分,“遗产得不到,就迁怒于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那个更改遗嘱的老者的侄子。   那人恼羞成怒,举起刀砍向寒续,但他刚跑两步,嘎然而止,寒续不偏不倚地一脚踢到他的脸上,教他动弹不得,由于惯性,菜刀从他手中飞了出去,从寒续耳旁五厘米处飞过,“锵”地一声镶在墙上。   那人仰面倒下,三根牙齿从口中脱落,鼻梁也歪在了一边,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   好厉害啊!明宸在寒续身后感叹着。   “啊!”皇晟和明溪回来了,却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已经休克了,寒续靠着佛座吸着烟,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阿续,怎么回事?”   “没什么。”寒续答道。   “是这个人先袭击我们的。”明宸指着墙上的菜刀说。   “我去报警!”皇晟知道这种事应该交由警察处理。   “我饿了。”   “我马上去做饭。”明溪忙道,“明宸,你先休息一下。”   “嗯。”明宸点头,刚才消耗了两次灵力,他也的确是有点累了。   已经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睡。寒续抬头看看半空的太阳,不会死了吧?他暗忖着走向星翎的居所。   就在寒续准备踢门时,门突然打开了,星翎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寒续见她无恙,开始往回走。   其实从醒来开始,星翎就觉得头昏得厉害,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她不想让寒续看出端倪,径自往前走,却不小心打了个踉跄,虽然她很快站定了,可还是被寒续察觉到,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星翎想推开他,却混身使不上劲,只能用眼神警告他,“走开!!”   “跟我走!”寒续趁着四下无人,拉着星翎回到地府。   地府,灵情司,医检处   灵情司旗下分为医检处和异检处两大检验机构,医检处主要争对人,包括活人、死人的体内可能出现的异状进行的检验;异检处则争对异物、异形等物体,像寒续在星翎房中捕捉到的那只变异的苍蝇就送往了异检处;而在魔幻堡,被星翎杀死的戾的尸体则送往医检处。   现在星翎被变异的苍蝇叮咬,寒续本以为只是单纯的麻醉,但从刚刚的情形看,她的状态不乐观,他才将她送来。   寒续目送星翎被两名医护人员扶进医检处的诊疗室后,走向异检处,问医官:   “那只苍蝇的结果如何?”   “检验出来了,是黑股蛊。”医官答道。   “黑股蛊?”   “嗯,这种蛊的制作相对简单,只需将苍蝇、蜜蜂的幼虫各百只放进这么大的瓦缸中,”医官边说边比划着,“再杀死一只黑狗,将其血肉放入缸内,用符咒封好,百日之后打开,里面必定会有一只蛹,将蛹拿出,等它变成虫,成虫后只以清明节那天的露水和百毒之物喂养它,等它产卵,将卵放入特制的秘水中浸泡,只能在正午、零时浸泡四十四分钟,再将孵化的幼虫放入先前的缸中,以吸取先前那些死去的幼虫的怨气,并再次用符咒封好,让它们在里面撕杀,十日后打开,最后剩下的就是黑股蛊了,有时一、两只,有时十数只,数量不等。”   “就那只苍蝇?”寒续没想到那样一只不起眼的苍蝇却要经过这么多复杂的过程。   “对,这还是最简单的一种,你看到的那只苍蝇可不得了,它能毒死十头大象,一次迷晕五十个人,对了,有没有人被它叮过,必须马上带来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寒续原以为以星翎的法力,应该没什么大碍,看来对方来头实在不小,他想到了深水镇的怪虫、何姆镇救走末的巨型蜜蜂和失首城的雪虫,又问:   “有没有培养猫那么大的蜜蜂和只有在冰之炼狱才能生存的雪虫的方法?”   “有,”医官有些奇怪寒续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回答了他,“巨型蜜蜂的培养方法非常简单,只要用到铀就行,可是雪虫就相当困难了,你看到过?”   “嗯。”既然冰之炼狱没有雪虫出逃的迹象,那应该是被人培育出来的,在深水镇见到那些怪虫有杀死灵警的能力时,他也觉得无法理解,自从知道了群的存在后,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可是这种方法是地府的绝密资料,恐怕连阿成大人也看不到。”医官沉吟道,阿成是负责灵情司的四殿官员,言下之意就是说只有阎魔尊天、十老和三殿长官才能看到了,可是这些人全部都是地位祟高,法力深不可测的支柱型人物,怎么会是他们泄密?   “哦?”寒续拉长了声音,此事他之前就给绍佐说过了,他一定已经引起重视,所以已不用他操心,“我知道了。”口气好像听取下属报告的上级,然后转身离去。   “连谢谢也不说,真是没礼貌。”医官看着寒续的背影,嘀咕着。   灵司殿,绍佐办公室   “绍佐。”寒续直接推门而入,却看到绍佐正与一名身穿蓝色军服,手拿军帽,英挺、俊逸,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说话,从镶嵌在他肩上银制的白虎肩徽判断,他是四殿官员,可是这种军服是武司殿的官服,也就是长年驻守在边境,与魔族进行着长时期斗争的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续,什么事?”绍佐现在似乎不太方便,他微微皱眉,问连门也没敲,就直接闯进的寒续。   “我一会儿过来。”寒续瞄了那名男子一眼,退出去了。   “抱歉,我太放任部下了。”绍佐带有歉意地向那男子道,军队纪律严明,寒续的行为在军人眼中无疑是目无法纪。   “绍佐大人体恤下属,不像我们,在长官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少了亲切感。”那名男子笑着替绍佐开解,原本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现在我们同为四殿,你就叫我绍佐吧。”绍佐道,“那么武司殿的五百名军士就由我统一安排了?”由于“群”屡次作乱,灵警伤亡惨重,十老经过慎重考虑后,召回了驻防在边境的一部分武司殿军士,并由武司殿的四殿长官卫泽羽带领支援灵司殿。   “一切听候绍佐大人的差遣。”卫泽羽答道,他也知道绍佐降的只是虚衔,在名义下,武司殿只是援助,自然要听候灵司殿的安排。   “你们一路劳顿辛苦了,请先回别馆休息,我稍作安排后,再通知你。”绍佐道。   “是。”卫泽羽敬礼后,戴上军帽,离开了。   卫泽羽走到殿外,寒续正靠着殿柱,他双手抱胸,一脸玩世不恭地吸着烟,两人对望一眼,擦肩而过。   “咚咚”,寒续敲门,但不等绍佐回答就推门而入,直接问:   “那人是谁?”灵警中敢用这种语气和绍佐说话的也只有他了。   “武司殿的四殿,十老派他们支援我们,”绍佐一边说一边批阅着文件,“有什么情况吗?”他知道寒续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关于克劳勃的,”寒续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绍佐,最不妙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克劳勃?”绍佐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道,“他们早在二战前就制力于超能力的研究,想不到已经可以做到这步,看来‘群’也给予了他们相当地帮助。”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克劳勃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寒续道。   绍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拔了几个号码。   “喂——”那边传来了本杰明庸懒的声音。   “本,克劳勃最近的情况如何?”早在寒续报告了何姆镇的事后,绍佐就让负责美洲分部的四殿长官本杰明严密监视克劳勃的情况。   “绍佐,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这边才凌晨四点耶!”本在电话那头抗议着,“我没向你报告,自然是相安无事了。”   “但有人目击他们将念力做成驱动火法的装置,这已经相当接近于我们的法力了,而且对灵脉的运用也大有进展。”绍佐的语气中带有责备。   “不会吧,我已经派人潜入克劳勃卧底了,他没有向我做任何报告!”本腾地坐起身,确定枕边人还在熟睡后,悄声道。   “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你早做安排,盯紧点,他们已经与群勾结了。”绍佐说完挂了电话。   “喂,绍佐,喂喂?!”本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嘀咕着,“奇怪,怎么我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翻身下床,开始沐浴、更衣。   本杰明刚刚三十出头,是美国FBI的现役探员,长着一副大众情人的脸孔,极有女人缘,但至今未婚。   “亲爱的,你去哪里?”床上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听到响动,揉着眼问。   “走时记得关门。”本说着打开门,准备出去。   “我下次能来这里找你吗?”女郎冲他做了个飞吻,可回答她的只有沉闷的关门声。   地府,灵司殿   绍佐放下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问寒续:   “天承之子的事进行得如何?”   “的确是很强的灵能者,但身体正在逐渐变成石头。”寒续道。   “刚刚接到消息,帝沙国的两位长老很快会到,他们自有方法确认,既然克劳勃的人已经盯上了天承之子,你们要小心行事。”再加上群的力量,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嗯。”寒续嘴上应道,他心中却不以为意,克劳勃的人早就潜伏在明宸和明溪身边,却一直没有行动,可见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把七号和九号放在眼里,他的目的是揪出他们背后的“群”,“魔幻堡的那具尸体怎么样?”他问的是死去的戾。   “没有任何结果。”绍佐摇摇头,语气中带有失望,原以为有了戾的尸体,多少也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可谁知事与愿违,看来“群”比他们想像得还要难缠。   “我回去了。”寒续也有些失望。   “嗯。”   寒续回到灵情司的医检处,正好星翎已经出来了,医检处的医官一见寒续就道:   “幸好你送来得及时。”   “哦?”寒续依旧一脸漫不经心。   “黑股蛊已经在她颈项处产下卵,再过两天就会孵化,人也会变成它的食物,那时就难救了,现在卵已经取出,已经没有大碍。”   寒续正想说星翎太差,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黑股蛊寄生时,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其中,阿成愤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寒——续——!”他的手里拿着空空如也的便当盒。   “阿成。”寒续像没事似地和他打招呼。   “趁我出去办事把我的早餐连同午餐全部吃掉的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阿成瞪着寒续,双眼写着一个斗大的“怒”字。   寒续认真地想了想,道:“有点咸。”   “你这家伙!”阿成愤怒地去抓寒续的衣襟,却扑了个空,寒续已经离开了,“寒续,你这混蛋——!”   泰安镇,青山半山腰,临时居所   “好饿。”脚一落地,寒续就摸着肚子叹气。   “阿续,你们去哪里了!”皇晟听到这边有动静,奔了过来。   “早饭呢?”寒续想起他走的时候,明溪说她要去做饭。   “给你留着呢,”皇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帝沙国派人来了!”   “现在他们在哪里?”星翎也从地府回来了,正好听到皇晟的话。   “在内堂呢,明溪陪在里面,我找了你们好久。”皇晟道,他见星翎要过去,补充道,“他们不让外人看,把我也赶出来了。”   “所以我才说你不会用脑子。”寒续走向古刹。   “我也想过用式神啊,但对方是帝沙国的长老耶,那些小法术他们怎么会看不破?万一引起他们的敌意就不妙了。”皇晟为自己辩解,却并不生气。   “不错,现在敌我不明,还是小心为妙。”星翎说着瞪了寒续一眼,觉得他的话太伤皇晟的心。   就在说话间,两个披着蒙布的人从古刹走出,明溪将他们送到门口,两人示意不必跟来,又匆匆离去。   “他们是谁?”寒续装作不知,问明溪。   “没什么,来看因果的。”明溪回答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   “明宸怎么样?”皇晟有些担心明宸的状况。   “只是有些累了。”明溪淡淡一笑,眼里却透着忧虑,她想起什么,向寒续道,“你不是饿了吗?厨房有给你留饭哦。”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她做得也多了一倍,只是米和菜都已经不够了。   “哦。”寒续应着,便往厨房走去,似乎忘了明宸的事,星翎见他态度懒散,快步追上他,愤懑道:   “帝沙国的人来了,你还想着吃?”   “等的就是他们,”寒续没有停下脚步,相反走得更快了,“你没听清楚任务吗?天承之子本是帝沙国的圣子,几千年来轮回、转世,其中并无偏差,可十七年前,天承之子重现人间,帝沙国却突然发生内乱,你不觉得蹊跷吗?”   “有什么不对吗?”皇晟也跟了上来,问道。   “像帝沙这样宗教至上的国家,没有强大的后盾,内乱是闹不起来的。”寒续道。   “哼,就凭你的臆测?”星翎也想到了,但不管寒续说什么,她都不想表示赞同。   “你以为克劳勃的人为什么会先我们一步出现在这里?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久久没有出手?”寒续瞥了星翎一眼。   “啊,克劳勃的人出现了?!”皇晟还什么都不知道,“阿续,那你刚刚说叛乱的人后面有坚强的后盾,是指什么?”他依然不明白。   “比如——,”寒续意味深长地望向皇晟,“克劳勃研究院。”   “克劳勃研究院?”皇晟惊呼道,“只是一个超能力研究院嘛,怎么可能?”   “晟,千万别小看克劳勃,”星翎正色道,“早在二战时期,克劳勃就受到斯大林的示意开始研究超能力,当时的斯大林认为二十一世纪的战争将是超能力与超能力之间的战争,那时有几起较大的暗杀事件,直到现在世界上依然有诸多猜测,但在灵界却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克劳勃派人干的。”   “真的吗?”皇晟张大嘴。   “或许对我们来说,克劳勃研究院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已经接近于神了,”星翎继续道,“特别是在冷战时期,克劳勃研究院也受到了美国方的重视,美国向他们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克劳勃也渐渐由苏联转向美国,随着苏联的失败、解体,美国一跃成为世界霸主,所以助它登上宝座的克劳勃研究院在国际上也有着相当的地位,很多国家的元首都要给他们院长几分面子,帝沙这样的小国,他们更加没看在眼里,派人制造内乱也不奇怪,况且用念力控制人的意识对他们的人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说得不错,”寒续点头,“你还是有点用嘛,至少不用我多费唇舌跟这小子解释。”   “多、谢、夸、奖!”星翎从牙缝里砰出四个字。   “阿续,你不要这么说翎啦,他其实很厉害的!”皇晟为星翎鸣不平了,“那克劳勃为什么要在帝沙制造内乱,制造内乱后为什么又没带走明宸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寒续道。他看着餐桌上为他留的饭菜,两眼发光。   我跟来干什么?星翎不爽地想,转身往刚刚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阿续,你不要这样讲翎啦,其实他已经很厉害了!”皇晟当然看出了两人的关系恶劣,也知道寒续有很大的责任。   “和你相比,的确算过得去,但还是不合格。”寒续嘴上说着话,手也不闲着,将饭菜囫囵吞枣地倒进嘴里。   “可是翎毕竟是同伴啊,多少也考虑一下他的心情吧!”皇晟当然知道寒续的个性就是这样,当初他刚来时,因为寒续的态度不知偷偷哭过多少回,也不知抱怨过多少次,幸好有绍佐开导他,在和寒续持续的接触中,他渐渐知道他也就是嘴巴讨厌,人却不坏,后来也就习惯了,特别是在他差点背弃正道,加入“群”后,还觉得这样的阿续颇有亲切感。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绍佐了?”寒续嘀咕了一句,不再答腔。   话分两头,星翎悄悄跟着那两个帝沙国的人到了泰安镇,看着他们走到一家小旅店前,与另外两个身披蒙布的人碰头,四人一同进入旅店,进入一间房后,警觉地关上了房门。   现在并不知道对方虚实,若是冒然使用式神,被对方发现,反而会引起争端,可是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找到天承之子,确认他的身份,并将他送回帝沙继承悬空十七年的圣子之位,而当年天承之子之所以失踪则是由于帝沙国的内乱,内乱的原因现在尚不知晓,此次突然有帝沙的人自称来接天承之子,对方的目的不明之前,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星翎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砖瓦,想到一个主意,她趁老板没有注意,绕到了后院,轻身跳上屋梁,在隐藏自身灵气的同时悄悄走到帝沙国的人所住房间的正上方,轻轻取下两块瓦片,用最原始的方法窃听他们的谈话。   四人进屋后将蒙布的头套放下,露出面容,他们的样子与普通僧人没什么分别,只是皮肤略有些黑,四人中有两位较为年轻,可能三十出头,另外两名年长一些,大约五、六十岁,耳垂处坠着拳头大小的旋涡状耳环,涡轮越多表明他们的身份越高。   “三长老、四长老。”两名年轻一点的僧侣双手合十向另外两位年长的僧人敬礼。   “怎么样?见到了吗?”二长老用梵文问,幸而梵文是灵界警察的必修课之一,星翎才不至于听不懂。   “是的,”左边的僧人用梵文答道,“确有治疗、探知因果、轮回的能力,额心也有朱砂痣。”   “他的灵气很纯净,只是——”右边的僧人拖长了声音,两人对望了一眼后,他继续道,“下半身出现了石化。”   “石化?”四长老皱眉。   “是的。”左边的僧人将明宸成长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与星翎他们先前了解到的一样。   “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三长老道。   待两人走远后,三长老才道:   “楼上的客人可以下来了吧?”   一直以为他们没有察觉自己存在的星翎暗自一惊,但既然对方已经放出话来,她也不能再沉默下去:   “能够察觉到我的气,长老果然厉害。”这不是奉承,她已经将自己的气和周围的气融合在一起,能够发觉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没有发觉你的气,只是听到你的呼吸声罢了。”三长老微微一笑,打量着眼前这名银发少年,“你是西山镇宗家的人吗?”   “不,”星翎简短地回答,并从他的话中判断出他对灵界事务知之甚多,她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灵界警察。”   “哦,这么说你也见到他了?”四长老也丝毫不吃惊。   “是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你们确认天承之子的身份,若明宸确实是天承之子,便随你们一起将他安全护送回国。”星翎道。   “确认天承之子的身份?这么说你们的长官也认为这个是假的?”三长老道。   星翎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只有早就知道明宸并不是天承之子,绍佐才会让他们先确认,否则任务应该是:将天承之子护送回国。   “不是认为他是假的,而是想知道帝沙国十七年前与天承之子失去联络的内幕。”屋外传来了寒续的声音。   “想不到还有一位客人。”三长老道,表情却略有些吃惊,很明显,他没有听到寒续的呼吸声。   “你刚刚说十七年前的内幕,究竟是什么意思?”寒续的话显然刺痛了帝沙国的长老——内乱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只是事有蹊跷,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毕竟天承之子对贵国、对灵界都是相当重要的人物。”星翎虽然也非常不满寒续用这么傲慢的语气和不中听的话来刺激两位长老,但他们毕竟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同伴,自然要替他说话,也巧妙地解释了自己为何一开始没有现身——偷听别人谈话,又被逮个正着是很尴尬的。   “这是自然。”四长老略有不满。   “既然当务之急是要确认他的身份,我想这个应该不难吧?”寒续在屋外道。   “我们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三长老要沉稳很多,“从调查的情况来看,他的能力与天承之子极为相似:治疗、探知因果都是天承之子的能力之一,但他的出现略有蹊跷。”   “的确,他失踪了十七年,现在又突然出现,再加上似乎有他人的力量牵引,这实在让我们放心不下。”星翎也坦白道,“如果可以,能否将天承之子的一切资料告诉我们,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当然了,我们也会将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如实告之二位长老。”   “这个——,”三长老沉吟着,“这毕竟是帝沙的机密,容我们考虑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如何?”   “没问题,我们和天承之子住在一起。”星翎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但既然对方说要考虑,那应该是有转机的。  星翎从帝沙国二位长老的住所出来,却没有看见寒续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张被灵针钉在墙上的符咒。   原来是利用传音符,难怪三长老没发现他,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星翎清楚地记得她来时是没有符咒的,其间也没有感觉到寒续的气,就在星翎觉得奇怪时,符咒突然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在泰安镇的菜市,正在买菜的明溪见身后的寒续看着别处,问:   “怎么了?”   “没有。”   “让你来陪我买菜,是不是太为难你了?”明溪带有歉意地说,本来嘛,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太主动了,不过寒续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地反感,也没有拒绝,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有进展呢?她这么想着偷望着寒续。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这是寒续的一贯作风。   “明溪呀,又来买菜了。”一个大嫂招呼着明溪。   “是呢。”明溪笑容可掬地回答。   “明宸的身体好些了吗?有空也下山透透气吧!”旁边的一位大叔道。   “谢谢,明宸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明溪说这话时略有些心虚,镇里的人只知道明宸身体不好,不知道他身体出现石化——即使他们对两姐弟再好,若知道了这件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也难免会引起恐慌,这也是明溪和明宸不愿意离开山腰,搬到镇里的原因。   “这是我前两天采到的山药,你熬汤给明宸喝,对他的身体没坏处。”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明宸那是什么病,但都非常热心。   “谢谢,”明溪感激道,“七嫂,你儿子的手没问题了吧?”   “明宸治好的,还能有假?”七嫂笑逐颜开。前两天她儿子从楼梯上摔下,左手骨折,送到明宸那里,不到半小时就和以前一样,也难怪泰安镇的人把明宸当作神一样崇拜着,她说着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寒续,向明溪笑道,“这年轻人是谁啊,长得蛮俊的嘛!”   “是客人。”明溪心虚地羞红了脸,她说着回头看看寒续,却见他望向青山上的古刹,丝毫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她微微有些失望,“七嫂,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山药。”   “这有什么。”七嫂摆摆手。   明溪和寒续正准备回去,一个人气喘呼呼地跑来叫七嫂:   “七、七嫂,不,不好了,你,你儿子他,他——”他脸色煞白,嘴唇发青,不断抖动着,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七嫂也急了起来。   “他,他,他变石头了!!”那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利起来。   四周的人一惊,都不约而同地奔向七嫂住的地方。   七嫂家离菜市只有半条街,当大家赶到她家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估计泰安镇80%的镇民都聚集到此,大家见七嫂来了,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七嫂在看到自己儿子惨状的那一刹那,好像被慑住一般,惊在原地,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世界毁灭了。   她年仅二十岁的儿子倒在地上,好像看到了希腊神话里的怪物美杜沙而变成石头的人,四肢已经变成棕色的石头,石头好像滚动的泥石流,慢慢将他包裹住,其速度比明宸快许多倍。他张着嘴,喉部微颤,似乎想说什么,可他一张口,就有一堆白沫涌出,根本无法出声。肚子前后抽动着,但由于石化的速度太快,四肢已经变得很沉重,抽动的弧度也越来越小。很快,不仅是腰部,连胸口、头部也开始变成石头,棕色的石质将他全身覆盖,最后变成了一尊面容扭曲的石像。   四周的人张大嘴,像是看着怪物似地看着他,就连他的母亲也傻掉似地怔在原地,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石化时,好像骨头被车碾断的“咯咯”声。   被明宸治好的人变成石头,这很难不与他本身的石化联系起来。寒续冷眼旁观,没有插手的打算,也不知道怎么救他,他旁边的明溪捂着嘴,双肩微微发颤,很明显,在她眼中,那人分明变成了明宸的模样,她的心好像被抽空一般,脑中一片混乱,泪水从她眼中涌出,滴在手背上。   寒续见明溪泪流不止,俯下身,在她耳边悄声问:   “他们不知道明宸身体的事吧?”如果知道,他们也不会傻站在这里,肯定会将一切归咎于明宸身上,既然现在他们都没反应,应该是不知道。   明溪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微微点头。   “不要哭,为了明宸。”寒续深知一旦被镇上的人知道此事,哪怕他们平时对两姐弟再好,也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轻则将他们赶出去,重则会像杀怪物一样杀了他们。   虽然跟他没关系——如果明宸是天承之子,他迟早要回帝沙;如果不是,更没有保护他的必要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明溪。   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寒续对自己说。   那人的变化并没有停止,随着“啪”的一声,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已经石化的身体出现裂痕,从额心开始,向全身蔓延。   人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大家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他的样子好像正破壳而出的小鸡。   “快看!”对着那孩子面部的一名围观者叫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明明已经石化的脸部又起了变化,他圆睁的眼睛好像慢慢被挤出牙膏,非常缓慢地向外凸出,附在他眼睛上的坚硬的石头似乎也阻止不了眼球的暴起,出现了明显的裂缝,“啪”地一声,左眼的眼球率先从眼眶中脱出,滚到一边,同时一股暗红色的,黏黏的,脓水状的东西从他黑洞洞的眼眶缓慢流出,一股恶臭的腐败味迅速传开。   “儿啊——!”七嫂复活般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哭喊着想扑向惨死的儿子,却被旁边的镇民纷纷拦住了:   “七嫂,别冲动,可能是传染病!”除此之外,他们也不知如何解释。   “现在怎么办?”人们都没了主意。   “烧吧!烧掉!”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众人都表示赞同,从人类学会钻木取火开始,火就成为他们驱散内心恐惧的法宝。   “等等,能不能把他交给我!”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帝沙国三长老道。   “你是谁?”镇民见三长老是僧人打扮,戒心少了几分。   “我们是云游四方的僧人,路过此地,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请将他交给我们,我们会超渡他的。”三长老双手合十,此人的死让他们联想到明宸的石化,所以想就此调查清楚。   寒续也觉得有帝沙的长老插手,再好不过,毕竟他们对天承之子的详细资料还知之甚少:   “走吧。”他叫明溪,然后径自往前走。   “可是——”明溪很怕明宸也会变成这样,这两人的打扮与那些自称是帝沙国的人的打扮一般无二,不难猜出他们也是冲着明宸来的,况且他们已经知道明宸有那样的身体,怎能让她不担心。   寒续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青山走去:   “我饿了。”   明溪感觉到寒续温暖的体温透过她的手传遍全身,微微有些脸红,可此刻她已经没有窃喜的心情了。   此时,青山古刹   “咚”,明宸打翻了烛台,他倒在佛座上,全身瑟瑟发抖,他紧紧地抓住佛座上的帏布,由于用力过猛,木制的佛座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爪痕。   明宸微微张口,胸部巨烈起伏,脑门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轻微的“啪啪”声让他觉得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这样的痛处分明与身体石化时一模一样,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呻吟声,并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向水盆,他想看看此时自己的模样,可是左眼的视线却开始模糊了,朦朦胧胧的,好像附上了一层薄纱。   当明宸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时,犹如冷水激面,全身的巨痛瞬间被绝望与悲伤替代:   “啊——!!”明宸惨叫一声,打翻了水盆。   在那倒影中,他分明看到自己的额头已经变成了灰色的石头,甚至连左眼也变成了石眼,只有那颗朱砂痣红得耀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宸捂住额头和左眼,嘴唇颤动,想哭想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名的手卡住了一般,竟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不是至少还有两年吗?应该还有两年啊!难道是因为最近太过频繁地消耗灵力吗?   不等明宸找出原由,皇晟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明宸,怎么了?我刚刚听到你的叫声。”   皇晟?!明宸怔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向皇晟解释自己身体的变化,慌忙中,他胡乱答道:   “没,没什么,做,做了个恶梦而已。”   “没事吧?”皇晟不太相信这样的措词,但又不忍怀疑他。   “没,没事了。”明宸忙道,“不用管我,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嗯,那你好好休息。”皇晟满肚疑肠地说,他刚往回走两步,又停下来,看着紧闭的木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晟刚出古刹,就看到星翎往这边跑来,不等他说话,她就问:   “出什么事了?”她从帝沙长老那里回来,走到半路上听到明宸的惨叫,就奔了过来。   “明宸说他做了个恶梦。”皇晟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信。   星翎没有说话,直奔内堂。   明宸的泪水不断从尚未石化的右眼涌出,如断线的珠链一样滴在佛座的布幔上,他甚至还能明显地感觉到石化还在继续,正向脸部其他地方蔓延,心底的痛处大于身体的苦。   “明宸,我进来了。”星翎在屋外这么说的同时就已经推开了内室的门。   “啊。”明宸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急忙用手捂住了左眼和额头已经石化的部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正快步走进来的星翎和皇晟,“什,什么事?”他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明宸,”星翎已经走到佛座前了,连皇晟都不相信明宸所说做恶梦的话,更何况是她,“不要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她向他伸出手,恳切地说。   明宸惊恐地摇着头,用右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往后退了退,缩在角落,本能驱使他保护自己。   “明宸,我们不是朋友吗?”皇晟见明宸如此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他也走过去。   “你们别过来!”明宸非常害怕,以至右眼的泪水不住往外涌。   “明宸,”星翎已经走到明宸面前了,她轻声道,握住了他遮住左眼的左手,“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她说着想拿开明宸的手,可明宸奋力抵抗着,星翎没法,只得将灵力聚集在手上,然后用力将他的手扳开,明宸的手被迫离开了他拼命想掩示的脸部,他发出响彻云霄的哀嚎:   “不,不不——”他不敢想星翎和皇晟看到现在的他会怎么想;不敢想姐姐明溪知道身体的石化越来越严重会有多伤心;不敢想当有一天他变成石头后,明溪要怎么办。   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迷茫与悲伤,绝望与哀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你怎么了,明宸?”皇晟看着明宸,他的模样与平时没有不同嘛,他不明白他在叫什么。   明宸见皇晟和星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心和左眼,刚刚已经石化的地方手感不再冰冷,肉肉的,软软的,有体温,已经变回来了?!   明宸如负重释,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急忙掩示过去:   “只是做了个恶梦。”   星翎不语,从明宸好像看到世界末日的表情看,她不相信他只是做了个恶梦这么简单,可她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就现在的情况看,他的身体也没有异状,实在很难解释她的推论。   “明宸?怎么了?”明溪和寒续回来了,她见星翎和皇晟站在佛座两侧,明宸则缩在墙角,觉得奇怪。   “我做了个恶梦,他们来看我。”明宸坚持自己的说法。   “没事吧?”明溪紧张地走过去,拭了拭他的额头,“是不是最近休息得不好?”   “可能吧,姐姐,我觉得很累,不想见任何人。”明宸想到自己刚刚的变化,心里充满了恐惧。   “好,如果有人来看因果,我会帮你谢绝。”明溪见明宸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发青,心痛地说。   “嗯,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明宸带有哀求的腔调。   “对不起,那我们先出去了。”皇晟看着明宸受惊的样子,非常内疚,他暗怪自己疑心太重,刚刚应该相信明宸的话。   星翎看着明宸,也很想说抱歉,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和皇晟一起退出去了。   “明宸,你受苦了。”等星翎和皇晟离开后,明溪摸着明宸苍白的脸,心痛地说。   “姐姐,”明宸握住明溪的手,“你能不能唱我小时候你经常唱给我听的摇篮曲?”他的眼里嚼着泪花,“好久没听姐姐唱歌了。”他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好,如果有人来看因果,我会帮你谢绝。”明溪见明宸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发青,心痛地说。   “嗯,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明宸带有哀求的腔调。   “对不起,那我们先出去了。”皇晟看着明宸受惊的样子,非常内疚,他暗怪自己疑心太重,刚刚应该相信明宸的话。   星翎看着明宸,也很想说抱歉,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和皇晟一起退出去了。   “明宸,你受苦了。”等星翎和皇晟离开后,明溪摸着明宸苍白的脸,心痛地说。   “姐姐,”明宸握住明溪的手,“你能不能唱我小时候你经常唱给我听的摇篮曲?”他的眼里嚼着泪花,“好久没听姐姐唱歌了。”他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好,”明溪吸了吸鼻子,不想让明宸看到她哭,她清清喉咙,柔声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姐姐爱你喜欢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明溪唱着唱着,看到露在衣袍外,明宸已经石化的双脚,她脑海中浮现出刚刚七嫂的儿子变成石头的惨状,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起来,一颗颗珍珠大小的泪珠,像下雨似地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滴在自己的手上、佛座的布幔上、明宸的脸上,她泣不成声,再也唱不下去了,又不愿明宸知道,只得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起身悄悄离开了内堂。   姐姐——。听到明溪离开时的关门声,明宸这才睁开眼,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沾湿了发鬓。   古刹外,寒续叫住了星翎:   “你回趟地府。”   “干嘛?”星翎生硬地反问。   “查所有与石头有关的病。”   “与明宸有关?”星翎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寒续没有回答,往山下走去,在一边的皇晟急了:   “那我呢?”   “保护他们,有任何情况,派式神找我。”寒续语毕,身形一闪,已到三丈之外。   “晟,小心点。”星翎有些担心皇晟和明溪、明宸两姐弟,现在克劳勃和群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以皇晟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交给我吧!”皇晟坚定地点点头。虽然克劳勃的人已经在暗处活动,不过对付这些念力者,他还能应付,皇晟还不知道有群插手的事。   “万事小心。”星翎叮嘱道,回地府了。   地府,灵情司,资料查阅处   现在的地府已与现代化科技接轨,在灵情司办公大楼的一楼,就有一间电子资料阅览室,只需在电脑中搜索,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到需要的资料,也避免了之前寒续搅乱灵能者资料室的悲剧。   星翎在搜索项选择了“病症”、关键词:“石头”,点击“搜索”后,开始等待,仅过了半分钟,界面出现了一大堆与石头有关的病症,其中一个吸引了星翎的目光。   “美杜沙症候群?!”她低声念道,点击了“查看详细资料”。   与此同时,寒续来到了帝沙三长老、四长老所处的旅店,刚到客房门边就听到三长老的低喝:   “克劳勃研究院?”语气有些戒备,“有何贵干?”   “山上的孩子会是天承之子吗?”是七号的声音。   “这是敝国之事,与尔等何干?”四长老有点愤怒。   “老不死的,问你是看得起你!”九号依然嚣张跋扈。   “九号,”七号喝止道,又向两位长老说,“其实我们是受贵国大长老所托,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他说着从怀里拿出委托文书。   受大长老所托?屋外的寒续暗觉蹊跷,难道与克劳勃勾结在一起的就是他们的大长老吗?   二位长老面面相觑,满肚疑肠地接过文书,过了半晌,三长老才道:   “现在我们还不太确定那孩子的身份。”看来他已经确定委托文书的确是出自大长老的手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可否告之确认天承之子身份的方法?”七号问,可见他们也怀疑明宸的身份。   四长老正欲回答,屋外的寒续接下话:   “既然你们是受大长老所托,自然应该去问大长老。”克劳勃研究院居心叵测,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如此重要的机密?   七号和九号听到寒续的声音,如雷贯耳,暗叫不妙。   寒续推门而入,斜着眼冷冷地看着两人,用眼神让他们滚。   “既然二位长老有事在身,我们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七号咬着牙,道。   他和九号与寒续擦肩而过时,眼里都充满了憎恨和“以后要你好看”的警告。   在确定两人走远后,寒续悠悠地说:   “想不到帝沙国与克劳勃也颇有交情。”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你!”四长老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想反驳却被三长老打断了:   “你又有何贵干?”他也不喜欢寒续傲慢的态度,但他的修养控制着他的情绪。   “观摩二位验尸。”寒续用烟头指指他们后方裹着尸体的白布,白布上贴满了符咒,以防止邪物溢出。   四长老正想找个借口拒绝,寒续又道:   “已经有人去查与石头有关的病症,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们不会笨到以为与山上那小子无关吧?”   “哼,不然我们抬尸体回来干什么?”四长老恼道。   “开始吧?”寒续走进屋。   “等等,你说你是灵界警察你就是灵界警察?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四长老心中有气,故意刁难寒续,而且他也没有说错,不只是寒续,就连星翎也只是说自己是灵警,并没有亮出身份和拿出证明。   “要不要打一场?”寒续知道这是四长老故意发难,灵界中人只要凭灵气就可以知道对方是否是灵界警察,所以没有证明身份的标志——他们本身就是警徽。   “好了,好了,”三长老打着圆场,“先检查尸体吧!”   “哼!”四长老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和三长老一起走到尸体前面。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敢冒然揭开符咒,两人先盘膝坐在尸体的两边,开始念起孔雀明王咒。孔雀这种动物会吞食蛇、蝎之类的毒物,长久以来,孔雀明王咒对于毒物、邪物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他们在开启裹尸布前吟此咒,是谨慎之举。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两人吟诵完毕,小心翼翼地打开裹尸布,就在他们撕下符咒,打开裹尸布的一角时,一股恶臭从里面传出,整个房间好像冷冻库坏掉的停尸间,到处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怎么这么臭?”四长老屏着呼吸,发出浓浓的鼻音。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腐败的程度就好似已过了一个月,幸好烟味盖过了臭味。寒续边想边走到尸体旁边,轻轻拉开了白布,将那具石化的尸体全部暴露在光线下。   与先前相比,尸体上龟裂的痕迹更加严重了,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就像充满裂痕的玻璃,随时会碎掉。黑漆漆的眼洞边堆满了干硬的发黑的脓液。   “什么声音?”四长老听到了细小的嗡鸣,好像飞机引擎的声音。   难道是——。寒续突然想到寄生在星翎身上的黑股蛊,他大喝一声:   “出去!”   三长老和四长老不明白他的意思,寒续来不及向他们解释,将他们拖出门外,他们刚踏出房门,“啪”的一声,尸体的腹部破开了,数以百万计的黑股蛊倾巢而出,只在眨眼间就将他们刚刚站的地方覆盖,若是慢了一步,他们都会被吞噬。   “这是……”两位长老着实吃了一惊。   寒续没时间跟他们解释,他将手放在门前,迅速布下结界,将唯一的出口封住,不让它们离开这间房子,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喷出闪着青蓝色光芒的灵焰,像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房间。   黑股蛊这样的邪物遇到灵焰,就像雪花遇火,瞬间化为灰烬,可它们源源不断地从尸体中涌出,可见其繁殖的速度和数量都相当惊人。   两位长老虽然也非常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开始念起孔雀明王咒。   “没用的,你们的力量太弱了。”他没有贬低他们的意思,但听到两人耳里,觉得寒续在骂他们无能。   屋里的黑股蛊越聚越多,尸体里好像有个黑洞,将房间带入了黯夜,一开始处于被动的黑股蛊竟反客为主,将寒续的灵焰包围起来,灵焰的光芒越来越小,黑股蛊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它们用幼嫩之躯撞击着门口的结界,虽然马上化为飞灰,可却毫不气馁,依然有大批的黑股蛊继续撞击,水滴石穿,渐渐地,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黑股蛊的数量太多,以寒续的个人之力根本无法压制,那两个老头更不能依赖:   “你们到山上去,叫皇晟过来。”皇晟的灵力很纯净,加上还有净化的能力,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那你这边——”三长老也看出情况不妙。   “最好快点。”寒续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你自己小心。”三长老和四长老虽然不喜欢寒续傲慢的态度,但对他的力量还有颇为钦佩的,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推诿,叫上另外两名弟子迅速离开。   屋里的黑股蛊越发猖狂起来,它们像在稻田里肆虐的蝗虫,成群结队,大军压境般地向门口的结界袭来,在它们猛烈的撞击下,结界的裂痕更大了,寒续一手支撑着结界,一手加大灵力,但依然是杯水车薪,面对如此巨量的黑股蛊,他的攻击也显得无力起来。   寒续的烟已经快燃尽,可他已经没有闲暇重新点燃另一根了,就在香烟熄灭的那一瞬间,怨灵悲烈的惨叫、哀嚎回响着他耳边,刺激着他的神经,寒续反射性地想捂住耳朵,他的手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就在这一瞬间,里面的黑股蛊好像看准了时机似的,向结界上裂缝最大的薄弱处猛然冲来。   糟糕!寒续暗叫不妙,万一被它们冲破结界,不仅是他,连整个泰安镇,乃至全世界都将受到毁灭性的袭击,毕竟在这些变异的苍蝇面前,人类太脆弱,也太显眼。   “轰——”结界最终还是被冲破了,可就在黑股蛊们欢欣雀跃地峰涌而出时,它们全都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粉身碎骨,剩下的往四面八方散开,屋里似乎亮堂些了。   “你来迟了。”寒续一边说一边点燃一根烟。   星翎没有答腔,她透过屋里细小的缝隙她看到屋中的一具尸体,不由吃了一惊,她知道,若不是寒续发现得早,自己也变成它们的养料了。   看来七嫂的儿子是被黑股蛊寄生了,他的样子很难不与明宸联系起来,如果与明宸有关,那说明他与“群”也有关了。寒续总算能喘口气了,他开始整理思绪。   黑股蛊很快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它们又纠集在一起,想突破星翎的结界防线:   “怎么这么多?”星翎皱眉。   “嗯。”寒续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来里面有幻的空间连接的力量,否则不会这样无休无止。   “阿续!翎!”就在星翎也觉得力不从心时,皇晟赶到了,“怎么回事?”他只是大约听帝沙的两位长老说这边出了事,就火速赶来支援了,却没想到对手竟是一堆恶心的苍蝇。   “晟,”寒续按住皇晟的肩膀,指着屋里的黑股蛊道,“净化它们吧!”   “我?”皇晟怔了怔,倒没有在意寒续的话,他红着脸,吱唔着说,“我我,我能行吗?”   “晟,你可以的!”星翎鼓励他,她支撑结界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颤,虎口被震得生痛,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皇晟走到星翎身边,心里却没底,他看了她一眼,伸出双手:   “呀——”皇晟大叫一声,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笨蛋!”寒续摇头道。   “没关系,再试一次。”星翎也知道皇晟的力量不稳定,现在急也没用。   皇晟深吸了口气,将灵力聚在双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   “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因为他太过紧张,放了两个屁。   皇晟急得快哭了,他跺着脚,正想再试一次,寒续伸手按住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并退到了结界边:   “晟,看着。”他向后一退,倏然穿过结界,寒续一进入满屋子都是黑股蛊的房间,身影很快被数以百万计的蝇群淹没。   星翎一惊,万万没料到寒续竟会这么做。   “阿续——!!”皇晟尖叫着,两道金光从他掌中,屋里被一道耀眼的金光笼罩着,竟刺得在外面的星翎睁不开眼,不等金光散去,皇晟发疯似地冲进屋里,叫着寒续的名字,“阿续、阿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想起以前绍佐为了激发他的潜能伤了自己,现在寒续又因为他的懦弱和无能进入万险之地,内疚、自责、痛苦漫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皇晟!”星翎拉住了如同发疯的狮子般乱闯的皇晟,但她更惊讶于刚刚皇晟的力量,与之前在灵警第二场考试中感觉到的不一样,这次更强、更快,仅仅在一瞬间,就将她和寒续束手无策的黑股蛊群全部净化,也难怪绍佐这么重视他了。   “找到了。”寒续不温不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从尸体里取出一块比拳头略大些,黑乎乎,蜂窝状的东西,这就是黑股蛊的巢穴,仅仅这般大小是不可能容纳如此多的黑股蛊,幻肯定做了手脚,不过由于皇晟的力量,黑股蛊已经全灭,这巢穴也没有用处了。   “阿续!”皇晟见他没事,喜极而泣。   “算你有长进。”寒续头也没回,继续查看着尸体。   想不到他会这么做。星翎像不认识似地,看着寒续的背影,想到他平时的无情和冷酷,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与其看着我发傻,不如来帮忙检查?”寒续的指尖附着一层像刀刃一样的灵络,他将尸体外面的石块切开,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层壳,和蛇脱皮时留下的空壳极为相似,只是由于他一开始就与明宸的石化联想在一起,没想到这其实是黑股蛊繁殖时分泌的硬化物质——将寄主包裹起来,再吃掉他。当然了,壳里早已没有了血肉,有的只是黑股蛊消化后留下的排泄物——也就是挤出眼球的牙膏状物。   星翎看着人形的空壳和里面稠密的脓液,有些反胃,她也清楚自己又被寒续救了一命。   “这是什么啊?”皇晟不禁退了两步,不想再看这么恶心地东西。   “黑股蛊。”寒续答道。   “是蛊术的一种。”星翎补充,“一旦被它寄生,就会变成它的食物。”   可是为什么要用黑蛊股寄生在此人身上?只是为了繁殖?星翎大惑不解,这么大张旗鼓的做法,想不让他们发现都难,而且那壳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明宸身上的石头,等等,难道是——。星翎心中一紧:   “糟糕!”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就在星翎喊出糟糕时,寒续已经奔出屋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根本是“群”转移他们视线的做法,如此一来,留在青山的明宸和明溪就危险了!   青山山腰,古刹内堂   “你也是灵警?”三长老和四长老打量着眼前这位脸部上半部分戴着鹰形面具,穿着绣有白鹤图腾的中式长袍的男子。   “是,我叫末。”   两位长老对望了一眼,微微点头,灵界中人都知道这样式的衣服是灵界警察的标志,再加上寒续等人的出现,会有别的灵警在此也不奇怪:   “你的同伴在山下的旅店中,是否要去支援?”三长老问。   “不用了,我是派来保护你们的。”末说着看了明宸一眼,道,“既然你们都在此,不如先确认天承之子的身份,如何?”   “姐姐。”明宸有些害怕地望向明溪。   “如果明宸是天承之子,你们会怎么办?”明溪担忧地问。   “自然是随我们回帝沙继承圣子之位了,”三长老说着向明溪和末道,“请两位回避一下,我们要为他验明正身。”   “不,我不!”明宸断然拒绝了。   四人看着明宸,眼神中有着不同的含意。   “不管我是不是天承之子,我都不要离开这里!”明宸摇着头说,“我要在这里陪着姐姐。”   “明宸!”明溪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况且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明宸是天承之子,也只有成为天承之子,他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你们谁都不许碰我!”一向温和有礼的明宸向三人喝道。   三长老和四长老对望一眼,表情非常为难,他们似乎没有料到明宸会拒绝。   “……”末冷冷地看着明宸,过了半晌,向二位长老道,“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劝劝他。”那些黑股蛊是挡不了多久的,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那好吧!”由于寒续的关系,两位长老也比较信任灵界警察的能力了,他们退出内堂。就在明溪也准备离开的时候,末叫住了她:   “明溪小姐,请你留下。”他说着转身关上内堂的门。   “我不是天承之子,我的能力是别人给的,我其实只会治疗而已。”明宸急道。   “我知道,”末转过身,在他举起双手的同时,指缝间出现了十来根灵针,“所以才要你跟我合作。”他笑容可掬走到明溪身边,“相信你也不希望最亲的姐姐受伤吧!”   “你!!”明溪和明宸没想到他会威胁他们。   “不错,赐给你力量的就是我们老大,”末笑了,“和你们的约定,不就是以天承之子的身份帮助别人吗?没有让你们以灵魂为代价已经很仁慈了!”   “放开我姐姐!”明宸想阻止他,无奈石化的脚部令他寸步难移。   “为什么?”明溪不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明宸成为天承之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她之前一直以为帮明宸开天眼的那人是好人,是教明宸活用力量,把善意广施天下的大好人,没想到这善意之下竟有如此邪念,那当初他为何要利用他们?   “好处嘛,”末拖长了声音,“因为我们的合作伙伴想得到天承之子,可是真的天承之子我们不能给他们,所以就找到你咯。”   “我只是一个替死鬼吗?”明宸恨恨地看着末。   “有什么关系呢?别忘了,十六年前,若不是我们老大,你根本——”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宸的狂吼声打断了:   “住口!!”   十六年前?明溪望向明宸,十六年前不是明宸刚出生吗?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明宸会受他们要胁?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末当然知道自己赢了。   “你们,要我怎么做?”明宸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衣服,以掩示内心的痛苦,他低着头,不想让明溪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   “很简单,承认你是天承之子,并答应随他们回帝沙。”末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我明白了。”明宸咬牙道,“但你不能为难我姐姐!”他愤怒地瞪着末,恨不得将他一口生吞。   “放心吧!”末见交易达成,收回了手上的灵针,“你也别忘了,如果你不听话,我们随时会取她性命!”他说着拉住明溪的手,“在此之前,她要陪着我。”   “什么?!”明宸惊道,没想到末会来这一手。   “只是做为人质。”末阴森地笑了,“或者叫寒续来找我也行,只要他找得到我们,嘻嘻。”在何姆镇时他两次被寒续打败,一直不服气。   “明宸!”明溪觉得眼里的景象模糊起来,她呼唤着明宸的名字。   “姐姐——!”明宸见末要带走明溪,身体向前倾,想救回她,但他那沉重的双脚令他跌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明宸!”内堂的门被撞开了,寒续、星翎和皇晟刚好赶回来。   来迟了吗?寒续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明宸。   “明宸,你没事吧?”皇晟忙奔上前,扶住泪流不止的明宸,“明溪姐呢?长老说她和一个灵警在这里,怎么没看到她?”   “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明宸带着哭腔,哀求着寒续,“那个叫末的说如果想救他,就要你去找他,求求你,救救她吧!”   “明宸,你先起来,你姐姐会没事的。”星翎和皇晟合力将明宸扶到了佛座上。   “那个灵警为什么要绑架明溪姐?”皇晟的脑袋想不过来了。   “末可不是灵警的名字。”寒续冷冷地甩下一句,离开了内堂。   想不到他们会公然掳走明溪,“群”到底想干什么?寒续第一次觉得愤怒,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的,胸口有些发堵,好像快被撕开,这么难受的感觉,是他生平的第一次。   寒续快步走到古刹外,正好看到克劳勃研究院的七号和九号正与帝沙国的两位长老说着话,两人看到寒续,不由怔了怔,刚想离开,可明明还在十步之外的寒续突然出现他们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并一把卡住两人的喉咙,以极阴冷的腔调问:   “说,他们在哪里。”   “你,你说什么?”七号觉得呼吸困难。   寒续懒得说话,慢慢加大了力度。   七号和九号只觉得头昏目眩,脸被憋成紫红色,脚也离开地面了,他们拼命蹬着腿,只要寒续再一用力,或是再过两分钟,他们就会窒息而死,平时他们用念力杀人无数,现在才知道原来被杀是这么痛苦的事。   三长老和四长老在一边看傻了眼。   “你干什么!”星翎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忙阻止寒续,虽然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并非善类,但罪不至死,若是寒续现在杀了他们,他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滚开!”寒续的声音冷得刺骨,话语中充满了血腥味。   “任务第一,这不是你说的吗?”星翎冷笑道,“想不到前辈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啊!”现在只能使用激将法,否则这两人真的会死在寒续手上,“为了完成任务,连同伴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前辈的教诲星翎不敢忘,想不到倒是前辈自己忘了。”她加重了“前辈”二字,想以此提醒寒续,他是前辈,应该给新人做出表率。   寒续盯着七号和九号因痛苦而僵硬、扭曲的脸,在确定他们确实不知道末的去向后,手一松,两人落到地上,他们像是获得重生似的,捂着喉咙,张大嘴,拼命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星翎这才松了口气,她并没有十分地把握能说服寒续,甚至做好了会和他打一场的准备。不过从他失智的此举来看,明溪被末掳走,对他的打击很大。   难道他——,哼,怎么可能?那种连同伴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的家伙!星翎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这样的说法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一想到寒续在失首城对她说的话,她就打心底里厌恶他。   “我饿了。”寒续似乎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故意说给星翎听的,他信步往林中走去,灵鞭从他腕上垂下,化为一道光晕,向四周散开。   星翎看着寒续远去的背影,又看看瘫坐在地的七号和九号:   “你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出了什么事?”四长老这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两位长老请随我来。”星翎清楚当务之急是处理明宸的事。   看着帝沙国的两位长老与星翎一起进入古刹,九号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里的人实力大都在你我之上,我们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七号虽也对寒续恨之入骨,可他没九号这么乐观,现在他才体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要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九号狂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当然不是,”七号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他从怀里拿出手机,“秘书室吗?我是七号,我要联系二号。”克劳勃研究院的成员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方式,而是需要通过总部呼转,这就将他们的行踪和身份保护起来。   古刹内堂   皇晟正安慰着因明溪被绑架而伤心欲绝的明宸,星翎将三长老和四长老带进来,明宸一见他们,忙道:   “我是天承之子,你们带我回帝沙吧!”现在明溪在对方手上,他只能照着他们的话做,哪怕身前是万丈悬崖,他也要一无反顾地跳下去。   “请让我们验明正身。”是不是天承之子,并不是靠明宸的一方说词。   “嗯!”明宸有些心虚,他担心自己通不过认证,明溪要怎么办?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们要怎么认定啊?”皇晟见明宸的状态不好,不禁为他担心。   “二位长老,现在有人冒充灵警掳走了明溪,此事非同小可,请你们告之与有关天承之子的事,包括十七年前的内乱,这样对你们、对我们都有帮助。”星翎已经在灵情司的资料室查到了关于石化的病症,其中一个令她触目惊心。   三长老和四长老对望一眼,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不要再犹豫了,天承之子本就是灵界的一员,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特别是他失踪的原因,”星翎趁热打铁,“有灵界的暗中帮助与支持,对你们的国家有百益而无一害,当初若不是你们知情不报,一直瞒着灵界,天承之子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流落在外。”   三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道:   “好吧,”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天承之子,是承天命降于人世,普渡众生,以慈悲之心指引世人尽为善道,死后拒入仙班,而再入轮回的圣者,他是我们帝沙特有的神。”   “我听说每次天承之子死时,你们的圣湖会显现天承之子下次出现的地方,几千年来毫无偏差,这次怎么会——”星翎问道。   “有资格到圣湖聆视的只有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三人,”三长老道,“在天承之子弥留之迹,会释放出灵气,灵气带着他的灵魂进入轮回,在知道自己会降生在何处后,圣湖上会显现他即将降世的地点,然后我们会将天承之子请回来。”   “既然天承之子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经历生老病死呢?一直活着不好吗?”皇晟不明白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是神对我们的考验,既然天承之子选择了留在人间,他自然也不能脱离人间的法则。”星翎代替二位长老解释。   “是的,天承之子唯一的特权就是,他的模样不会变老。”四长老点头道。   “不会变老?!”   “嗯,天承之子长到十八岁的时候,身体就不会再长大,直到死,都永远保持在十八岁的样子。”三长老回答。   “是了,”皇晟拍手道,“如果他会变老的话,到九十岁时还叫天承之子,会很别扭吧。”   “也仅仅是外表而已,他还是会死。”   “那他转世后,会知道自己是天承之子吗?”皇晟又问。   “人死后进入轮回会失去前世的所有记忆,无人例外,但我们可以唤回他的记忆。”四长老说   “天承之子死后到我们再找到转世的他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尸体不会有任何变化,就像睡着一般。”三长老接过话。   “因为有一部分灵力还留在身体里吗?”皇晟想起明宸之前帮一个大叔看头痛病时所提到的。   “是的,”三长老颔首,“找到转生的天承之子时,他其实没有关于前世的任何记忆,所以我们要将他的手放在遗圣,也就是尸体上,把灵力和记忆拿回来,完成这个仪式,他才算正式接任圣子之位,但是——”说到这,他有点难以启齿。   “尸体不见了吗?”星翎冰雪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唉,是的,”三长老长吁道,“就在天承之子圆寂当天,突然发生叛乱,有一百来人拿着武器突然闯入圣殿,抢走了天承之子的遗体,当时惊动了正在圣湖等待聆视的三位长老,经过商议,二长老火速从圣湖赶回,大长老和前任三长老留下聆视,没想到一帮身份神秘的人趁我们忙着找天承之子的遗体时,袭击圣湖,前任三长老和数名僧侣都惨死于他们手下,”三长老沉痛地说,“大长老在众武僧的保护下,才得以逃出生天,可在混乱中,圣湖出现了聆视,我们的人却没有看到。”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星翎神情严肃。   帝沙的人没有看到,也就是说制造内乱的人看到了吗?克劳勃的人先一步找到明宸,或许就是最好的说明。这么说,帝沙十七年前的内乱的确与克劳勃有关了!长老的话证实了她先前的推测。   “唉,说来惭愧,至今尚未得知对方的身份,被我们抓到的判乱者全都咬舌自尽了。”三长老摇头道。   “那天承之子的遗体找到了吗?”皇晟紧张地问。   三长老和四长老对望一眼,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星翎看出他们的顾虑,劝解道:   “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遗体是唤醒天承之子所有记忆的唯一途径,那当初遗体失窃,恐怕另有图谋!”   “在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指挥下,总算不辱帝沙之名,”四长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小黄布,“只是——”他说着将黄布打开,里面竟放着一只人的手掌。   看其大小,是十八岁的男孩儿的手掌无疑,只是肤色还有点红润,哪里是死了十几年的人的手,手腕断裂处的血痕是鲜红色的,好像刚从尸体上切下来。   “这是遗体的一部分?”星翎愕然。   “是。”三长老和四长老异口同声地说。   星翎知道,纵然给帝沙的长老们十个胆,他们不会,也不敢对天承之子的遗体不敬,也就是说出了一些意外,以至他们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了。   “天承之子的遗体被窃,是非常严重的事,我国周围的国家都非常虔诚地信奉着天承教,在知道出事后,他们派出大量兵团支援我们,三天后,当泰国国王将圣子的遗体送回来时,圣子的两只手都断了,一只在这里,另一只至今下落不明。”三长老摇着头道,这可是帝沙国的奇耻大辱,要他在外人面前说出来,确实非常为难。   “由于不知天承之子转生何处,这十七年来,我们四处走访,到处打听,只要稍有相似的,我们都去认证那些孩子的身份,但都失望而归。”四长老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们有没有想过,天承之子已经被想得到他的人抓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明宸突然说,联想到自己的经历,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况且那个末也明确地说过:他们不想把真的天承之子交出去,也就是说他们知道真的天承之子现在何处。   “明宸不就是天承之子吗?”皇晟奇道。   “不,我是说如果。”明宸的声音小了一些,如果被他们知道,他被人威胁要承认自己是天承之子,那明溪的性命就不保了。   “在此之前,先确认你的身份吧。”星翎看出端倪,却不动声色。   虽然二位长老对明宸的身体还有疑问,但毕竟寻找天承之子是最要紧的事,他们走到佛座前,双手捧着断手,送到明宸面前:   “请握住遗圣。”将天承之子的尸体称为遗圣,是尊称。   明宸迟疑着伸出手,手指却微微发抖,他不知道怎么办,自己明明不是天承之子,对方却非要他承认,认就认了吧,可现在帝沙的认证方法这么独特,他怎么能瞒天过海,一旦被识破,明溪会怎么样?   内堂的空气好像快凝结了,五人都屏着呼吸,静静地等待结果。   明宸的手离断手近了,更近了,他的手指碰到了遗体冰冷的手背……   此时,青山森林   末像扛麻袋似地将明溪掳到林中深处的一处瀑布边,在确定没人追来后,他将她放下,揉揉酸痛的肩膀:   “好了,就在这儿等着吧。”   “你想干什么?”明溪的眼里含着泪,她恨恨地盯着末。   “怎么?”末蹲在明溪面前,直视她的眼睛,用戏谑的语气问,“怕我吃了你?”   “你敢!”明溪不禁向后缩了缩,并抓紧了衣领。   “哈哈哈!”末站起身,放声笑道,“放心好了,我对你没兴趣。”他像来郊游似地,悠闲地走到瀑布边,喃喃道,“不错,有水有鱼,可以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你们为什么要明宸扮天承之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明溪站起身,并悄悄拾起了旁边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小姐,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末回头道,“因为我们要保护真的天承之子。”   “保护真的天承之子?”明溪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她质疑道,“如果你是好人的话,为什么要绑架我?为什么要威胁明宸?”   “好人?”末反问明溪,“请你告诉我,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喜欢帮助别人,为别人着想的人。”明溪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他,藏在身后的手握紧了石头。   “哦?”末的嘴角轻轻牵动,“这世上可不是只有好、坏的区分,比如——”他拉长声音,并突地将明溪的右手往前一拉,明溪吃痛,石头从她手里滚落,“你这样的行为,我也可以理解为‘坏’吧?”   “你!”明溪一时语塞。   “同样的道理,呵呵。”末放开了明溪的手,“你最好老实地呆在这里,等你弟弟完成我们的约定,我自然会放你回去,他为了你,可是连死都愿意啊!”   “明宸?你究竟把明宸怎么了?他身体的石化也是你们搞的鬼吧!”明溪想起末向明宸提到“十六年前”时,明宸就脸色大变。   “随便你怎么说。”末耸耸肩。   明溪还想说什么,突然,她觉得左手手臂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只觉得一阵昏眩,晕了过去,末回头道:   “你来了。”没有半点吃惊。   离从一棵树后走出,同时收回了手上的灵脉,在灵脉的另一端是一尾细小的麻醉剂:   “放了她。”他开门见山地说。   “离?”末怔了怔,他没想到离会这么做,“群主给我的命令可不是这样。”   “我说的,放了她。”离重复道。   “别开玩笑了。”   虽然离依然戴着鬼谱面具,但从他的双眸中折射出坚定和认真,没有半分说笑的神情,他也不会和任何人开玩笑,末和离对视三秒后,知道他是认真的:   “不行!”末奉劝道,“违抗群主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我会怕群主怪责吗?我担心的是你啊,离!”末急道,干脆豁出去了,“我不信你的读心术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离没有回答他,过了半晌才道,“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末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他极不喜欢的气息,他冷哼一声:   “动作很快嘛!”   “你不是他的对手。”离提醒道。   末没有回答,他的指缝间出现了三根灵针,挥手间,三根灵针钉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针头上各有一只黑股蛊,末向离道:   “你不是想放她走吗?”   “末……”离震惊之余又有些感激。   “走吧!”末转过身,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的森林,“虽然我的力量不如你,但我是个男人!!”   离想了想,抱起昏迷中的明溪:   “那你小心,不要胡来。”然后向另一边跑去。   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一只藏在树叶下的黑股蛊悄然飞走。   我刚才应该很帅吧!末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但现在不是陶醉的时候。   “不逃了?”寒续从末前方的林中走出,他注意到四周没有明溪的身影,陡然变色,“人呢?”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末的目光落在不断从寒续脚下画出光晕的灵鞭,“竟然会用这种极耗灵力的地毯式搜索,那女孩很重要吗?”   “在你面前只有三条路:放人、放人和放人。”寒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慢慢走向末。  “也就是说我没得选择了?”末摊开双臂。   末话音刚落,从他体内射出成千上万根灵针,这种将灵气从毛孔中凝结并快速攻击敌人的招数,寒续在何姆镇与他对峙时已经见识过了。   灵针如密不透风的大网向寒续洒来,与上次不同的是,它的攻击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正面,而是从四面八方将寒续包围,教他无所遁形,眼看寒续就要被扎着针人了。   在末看来,自己的力量或许不如寒续,不过他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在寻找他们的踪迹上,现在又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正面,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寒续毕竟是寒续,灵针与他已近在咫尺,他依旧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还将灵鞭收了回去,一副坐以待毙的表情。   就在末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就在他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的时候,寒续竟然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灵针准确无误地钉在他刚刚站定的地方,密密麻麻地落了一地,在十数根灵针之下,竟有一张黄色符咒做成的纸人。   障眼法?!末想不出寒续是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   不等末做出反应,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背脊,寒续的手放在他后背的心脏处,现在他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至于寒续怎么逃脱,又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末毫无知觉。   “多日不见,你也没什么长进嘛。”寒续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来这里的不只你一人,明溪在哪里?”   末没有半分慌张,他发出低低的笑声。   寒续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太迟了,末的背后突然刺出几十根尖利如钢条般的灵针,好像突然严阵以待的刺猬,其长度正好可以刺穿寒续的身体。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即便寒续速度过人,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开。   本以为会血花盛开的末并没有看到有血溅出,只听“锵”的一声,他的灵针刺在一面灵盾上,末虽然知道寒续的实力不可小觑,但对于自己未能得手,还是有些失望:   “反应挺快的嘛!”他说着弹到了一边——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还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在寒续攻击之前就做好防御准备,若刚才换作是他防守,肯定被刺成巫毒娃娃了。   “我最后问一次,明溪在哪?”寒续的耐心有限,他也知道,明溪在敌人手中越久,遭遇不测的可能性越大,就算他能再次确认她的位置,但对手的强大远在他意料之外,就算找到她,消耗了大量灵力和体力的他也不一定能顺利将她救回,所以,从末口中探知是最快的捷近。   “谁知道。”末耸耸肩,就算知道自己与寒续实力相差甚远,也不愿表示出丝毫的怯弱。   “那就只能用你交换了。”寒续骤然消失在末的面前。   什么?!末来不及做出反应,霎时间,一股铺天盖地的灵压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空气急剧凝结,而他就像在下雨前夕,翅膀因沾满湿气而飞不高的蜻蜒,身体好像被缚住了,令他僵在原地,而他,连寒续身处何方都不知道。   末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出了一般,压抑得厉害,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防御时,左脸已经被重重击中,令他打了个踉跄,不等他跌倒,他的身体竟如同扯线木偶一般,向前一倾,不由自主地俯倒在地,就在他倒下时,寒续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似乎你是你们中最弱的。”与他交过手的离、幻,包括被星翎杀死的戾,都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他打败,看来末是群中实力差的。   末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四肢竟被缠上了如渔线般细小、坚韧的灵脉,他带血的嘴角向上微翘:   “是,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一边转移寒续的注意力,一边悄悄从指尖释放出灵脉,钩住寒续缚在他身上的灵脉,“灵能者有灵力强弱之分,他们自然是灵力强者,而我——”他故意拖长声音。   果然,一听到与“群”有关的信息,寒续动容了,他等待末说下去。   “则是契约者!”末突然一跃而起,并挥动指尖的灵脉,此时,他的灵脉已像鱼钩一样钩住了寒续的灵脉,只要他稍稍一扯,寒续的灵魂就会像何姆镇的二十五号一样,变成永远徘徊在地狱深处的黑火。   可寒续毕竟不是二十五号,末的小动作他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就在末跳起来的时候,寒续已经放开了缚在他身上的灵脉,它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散,末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同时他手中的灵鞭已经掠向末,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已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末重重地落到地上,寒续冷笑道: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的表情好像又一次踩住刚想从自己手里逃走的老鼠的尾巴的猫,玩弄中又带有“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鄙夷。   他刚刚说自己是契约者,这么说他是与“群”中的某人签订契约才得到力量的?为什么?仅仅是单纯地想要力量,还是另有隐情?如果他没说谎的话,依照之前的情况,“群”中的某人现在的力量也减弱了,那此人是谁?他们的群主?   虽然得到了非常可贵的情报,但寒续也知道,灵界对“群”还知之甚少,就算知道是群主与末签订契约也没用,他们根本不知道群主是谁,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末又一次倒在草地上,他的身体绑得和蚕茧似的,眼里写满了不服气与愤恨。   “与你签订契约的,是群主对吧?”寒续低头点燃一根烟。   末一言不发。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用鞭子吗?”寒续拉了拉手中的灵鞭,末身上的灵鞭随之收紧,如绞杀猎物的蛇,与末的衣服磨擦,发出“咯咯”的声音,末咬紧牙,强忍着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掉的巨痛,依然连哼都不哼,“在所有食肉动物中,蛇杀死猎物的方式是最优雅、最艺术,也是最能够令猎物感到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的,而且,还不用见血。”寒续的声音平缓、悠长,好像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   他话音刚落,“卡嚓”一声,末发出惨叫:   “啊——!”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双臂骨折和肋骨折断的声音,全身好像被锥子刺过一般,因痛苦而带来的汗水,从他额头溢出。   寒续并没有因为末痛苦的哀嚎而放过他,灵鞭以极慢的速度继续收紧,而他则用阴冷的眼神俯视着地上痛苦不已的末,等待他的妥协。   “啊啊啊——!!”末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想扭动自己的身体以减少令人窒息的痛苦,但灵鞭将他绑得太紧,他根本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格外吃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一分钟还是半分钟?他只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与此时的痛苦相比,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寒续怔怔地看着末,连嘴里的烟已快燃到尽头也混然不觉,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似,可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已毫无记忆,随着末此起彼伏的嚎叫,寒续陷入一种末名的恐慌,恐慌中又隐约带有几分亢奋,他已全然忘了自己来这里是为寻回明溪,也全然忘了最正确的做法是应该将末尽快带回地府,他如同陷入沼泽般地僵在原地,看着四周的景色开始扭曲、变暗。   突然,一股愤怒的杀气以天雷劈击地面的速度袭向寒续的要害,寒续回过神,及时闪开,一只灵箭落在寒续刚才站定的地方,虽然没能伤到他,却击中了他缚住末的灵鞭,灵鞭断成两截。   离站在瀑布后方的一棵大树旁,虽然看不出带着鬼谱面具的他有何表情,不过从他的气息和眼神不难感觉到,他现在正处于极端愤怒的状态,他走向寒续,手中也出现一条灵鞭:   “宁绍佐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尊重你的敌人吗?”他用力一挥,卷住末,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尊重?对敌人的尊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至少我不会玩弄别人的生命!即使那个人是敌人!”离厉声道,他在收回自己灵鞭的同时,也将寒续捆住末的灵鞭解去,“末,你怎么样?”他蹲下身查看末的伤势,当他看到末的双臂骨折,更加愤怒,他腾然起身,向前迈出一步,一副想要和寒续大打出手的样子。   不等离向寒续下挑战书,末急忙用颤抖的声音阻止了他:   “离,不可以!”他艰难地告诉他,要冷静。   “寒续,你听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离的声音因愤懑微微有些发颤,他说着扶起了伤痕累累的末,准备离开。   “不用等‘有一天’,”现在的形势对寒续极为有利——末已经没有战斗力了,离与他虽能打个平手,但由于末的存在令他有所顾忌,这正是抓获他们二人的大好时机,寒续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很想再见识见识溟族的秘术!”   “如果你不在意明溪死活的话,尽管来追我们!”离回过头,用眼角鄙夷地瞄了寒续一眼,然后扶着末慢慢向森林深处走去。   明溪?正准备先下手为强的寒续的动作停下了,他冷笑道:   “你的威胁对我没用!”语毕,一鞭劈向离。   离没有躲避,甚至连头也没回,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要管我,你快走!”   离不说话,依然扶着末慢慢向前走,灵鞭已近在咫尺。   完了!全完了!万念俱灰的末绝望地闭上眼,他并不怕死,怕的是连累了离。   但是本应该缚住离的灵鞭竟然擦着他右脸的面具飞向前方的一颗树,树干上顿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空洞,在击中树干后,灵鞭就被收了回去。   “啧,”远处的寒续将灵鞭卷成直径约半米的圆,握在手中,深吸了口烟,从烟雾中看着离和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自言自语道,“竟然打偏了。”好像在为自己的失手找借口。   他一抬手,一只灵鸟突然出现在他手肘上,它奋力展翅,飞向高空,寒续也跟着灵鸟,往山腰奔去。   竟然忘了用式神,难道晟的笨蛋基因也传染给我了?寒续郁闷地想。   在瀑布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双小脚丫在树干下前后摇晃着,看着寒续奔向与离、末完全相反的方向,脚丫的主人发着吃吃的笑声。   考虑到末的伤势,离在确定寒续已经走远后,扶着他坐下,并帮他疗伤,末内疚地向他道谢:   “抱歉,离,差点就害你……”   “我是不会丢下同伴的。”离头也不抬,似乎在做一种承诺,又好像是他的原则。   “啊,”末浅笑道。这就是离啊!能够让我舍弃灵魂,加入群的人!可这话末没敢说出口,“寒续也不怎么样嘛,这么近的距离居然也没得手。”   末的话音刚落,离右脸的面具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整张面具哗哗啦啦地变成碎片落在地上,离白晰的右脸上出现了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滴在衣领上,而在此之前,两人竟毫无知觉。   末和离哑口无言,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们的背脊。   寒续跟着灵鸟顺着溪流而下,渐渐地,可以透过林中的间隙看到半山腰的居所了。   回来了?寒续满肚疑肠,但既然已经快到了,就正好回来看看,他匆忙离开,还不知道现在皇晟、明宸他们怎么样了。   七号和九号似乎已经离开了,四周没有人迹,静得可怕。   寒续收回灵鸟,进入古刹的内堂,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明宸急切的呼唤声:   “姐姐!姐姐!!”   寒续猛地推开门。   明溪斜靠在星翎身上,双目紧闭,皇晟正大汗淋漓地替她治疗,她原本苍白的脸,已经红润了不少,寒续见她没事,暗自松了口气:   “她怎么回来的?”冷淡的语气与他先前的失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翎救的。”皇晟答道。   “哦?”寒续怀疑地望向星翎。   “你走后不久,一个戴鬼面的红头发的人就以她为饵,要胁天承之子,当时我们正进行着仪式,应接不暇,”三长老为寒续解惑,“幸而星翎将他赶走,救回明溪。”   “这么说你们已经认定明宸就是天承之子了?”寒续注意到三长老对明宸的称呼变了。   “是的。”三长老和四长老一起点头道,“我们已派人回国向大长老和二长老禀告,他们很快会来接回天承之子。”   “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四长老补充着。   “明宸。”明溪醒来,正好听到两位长老的话,她想到末的话,更加替明宸担忧。   “姐姐,不用担心,”明宸握住明溪的手,眼里闪着泪,“能够帮助更多的人,不是我们的愿望吗?”   “可是——”明溪不想管什么天承之子,她担心的是明宸的安危。   “明宸的石化是怎么回事?”寒续问三长老,“是天承之子特有的病症吗?”   “我已经查到了,”星翎接过话,“地府的记录中,有一种叫美杜莎症候群的病,患病者好像见了希腊神话中的妖女美杜莎一样,会产生石化的病症,是有人用极其恶毒的咒术所致,而且,这种病会扩散。”   “扩散?”寒续想到七嫂的儿子,不过他的死是由于黑股蛊寄生在他身上,这应该是巧合吧?   “人变成石头后,他周围的一切也会变成石头,包括人、物、牲畜,一切的一切,没有办法阻止。” 星翎忧虑地说,“除非在明宸完全石化之前,找到施咒者,将其解开。”   “施咒的人是谁呢?”皇晟毫无头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会不会是之前替圣子开天眼那人?”三长老臆测着。   “可是明宸的石化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呀!”皇晟推翻了三长老的假设。   难道与十六年前有关?明溪看着明宸忧郁的双眼,想起末的话,可是十六年前我还太小,爸爸又去世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没人知道,我要怎样才能帮到明宸?只要能让明宸变回普通的孩子,就算要我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明溪下意识地望向寒续,与他如碧波般的绿眸相撞,又悲切地移开。   “我饿了。”寒续长长地吐了口气,往门边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抓住皇晟的衣领将他往外拖,“晟去做饭。”   “阿续,我自己会走啦!”皇晟抗议着。   “晟,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古刹外后,寒续放开了皇晟,问道。   “你走后,两位长老就准备帮明宸验明正身啦!”皇晟将帝沙国当年内乱的情形以及天承之子特殊的认证方式向寒续说明,“当明宸的手与上任天承之子的遗圣碰在一起的时候,屋内顿时狂风大作,只见明宸全身散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灵气,蓝色的灵光在屋中不断闪现,正当我和星翎都惊诧不已的时候……”皇晟话还没说完,头上就重重地吃了寒续一记:   “你在说书啊?讲重点!”他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   “人家正要说啦!”皇晟捂着头上的痛处,“风停后,明宸就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什么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了什么什么事之类的,三长老和四长老频频点头,然后跪下说‘恭迎圣子’,我们还没来得及道喜,屋外射进一只灵箭,星翎就追了出去,我不敢跟去,一是我力量太弱,怕拖累翎,二是担心有人会对明宸和二位长老不利,留下来保护他们,”皇晟红着脸说,“星翎回来的时候,就抱着昏迷中的明溪姐,就是这样。”   “做得不错。”寒续淡淡地说,即便是称赞,也很冷淡,好像仅仅是在安慰他。   “我很担心明宸的病啊,”皇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如果没有找到毒咒,明宸和这里的一切岂不都要变成石头了?”   “自求多福吧!”寒续往厨房走去。   三长老和四长老也住进了临时居所。   当晚,夜已深了,寒续走出自己的屋子,他望向空中的一轮弯月,又回头看看离他居所不远的明溪住的小屋,她被掳去后,他一句话还没对她说过,她也像有心事的样子,眼里已经没有了前日的开朗,取而代之的是忧郁和悲伤,寒续甚至怀疑,她此刻有没有在哭呢?   寒续这么念想的同时,已经走到明溪的屋前,门缝下没有灯光,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收回正欲敲门的手,不由自主地走向溪边。   萤萤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地上,如同为大地铺上一层淡素的银妆,就像那天晚上的明溪,寒续不由地出了神。   夏天,有萤火虫的话,一定更漂亮吧!   从居所到溪边的路并不远,一路上寒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下踩着落叶的“嚓嚓”声,偶尔会有一两声秋虫的鸣叫点缀着宁静的夜空,渐渐的,能听到溪水的潺潺声了。   寒续远远地就看到一团黑影蹲在溪边:   “你怎么在这?”他走到她身后。   明溪的肩膀微微抽动,听到寒续的声音后,急忙拭去眼里的泪水,回过头,露出依如往昔的笑容,可即使是笑容也带有悲伤: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寒续的出现令她原本沉痛的心情有一些好转,但并不能让她的忧虑雾散烟消。   “嗯,”寒续注意到她脸上有泪痕,也不说破,“我也是。”明溪前面有一堆散落在地的鹅卵石,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们古老的祈福方式,叫愿生石,”明溪解释道,“如果能将石头竖立着垒到十个,不会倒的话,愿望就会实现呢!”不过看得出,她失败了。   “十个?”寒续蹲下身,随手拿起一个,放在一个比较大的石头上,他手中的石头稳如泰山地立在上面,接着他又拿起一个,又放在刚才那个上面。   明溪见寒续轻而易举地已经垒了八个,惊叹道,“你好厉害啊,我怎么也垒不了五个呢!”   寒续没有回答,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用鄙夷的腔调说“那是你太笨了”,但他现在没有说话,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明溪的目光从石头移到寒续脸上,他叼着烟,右手撑着下巴,微倾着头,好像正在完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课业的学生。   已经到第九个了,寒续拿起第十个石头,可就在它的底部刚刚碰到第九个石头上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石头全部倒掉了。   “啊!”明溪不禁惊呼一声,倒不是因为失望,而是觉得可惜。   寒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重新拿起一块石块,继续垒。   明溪盯着寒续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道谢:   “谢谢你。”   寒续含着烟的嘴微微张了张,烟也随着轻轻动了动,但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就这样并肩蹲在溪边,四周的声音好像突然静了下来,映照着天上的弯月和银河的溪流似乎也不忍惊动他们,缓缓淌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溪从寒续的一声“好了”中回过神,她急忙把毫不矜持的目光收回,脸上映出红霞般的光晕,她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垒了十组愿生石了:   “呀——”明溪惊叫出声,又意识到自己的叫声可能会引起石头的倒塌,忙捂住嘴,压低声音问寒续,“你怎么做到的?”   “许愿吧。”寒续站起身,从兜里拿出烟盒,低头点烟。   “谢谢你。”明溪对寒续为自己做的一切感激涕零,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又湿润了。   “真想谢的话,回去做点吃的吧。”每次听到这句话,寒续就混身不自在。   “嗯。”明溪双后合十,虔诚地跪在愿生石前,许下愿望。   许完愿后,明溪望向寒续,想向他说今天末的事,可又担心会给寒续添麻烦,正在犹豫间,寒续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   “有事?”   “嗯,”明溪低下头,又担心以对方的强大,寒续可能会受伤,把话题转移了,“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寒续也没追问,“走吧,我饿了。”   寒续和明溪并肩走出一段路后,寒续将附在指尖的灵脉收回,溪边的那堆愿生石轰然倒塌。   明溪的手艺一流,不到一会儿就做好了十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看着寒续在一大堆饭菜面前大快朵颐,她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为喜欢的人做饭,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可是这个幸福对她来说只是转瞬即逝的流星罢了,想到弟弟明宸,明溪心中一阵酸楚。   寒续很快吃完了,他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烟,一切的烦恼忧愁似乎也能顺着烟雾淡去。   “你去睡吧,我来收拾。”明溪冲他温柔地笑道。   “明宸走后,你怎么办?”寒续突然问,明溪一怔,手一滑,碗筷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明溪没有回答,她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末的话,她想到明宸开始石化的身体,想到弟弟的痛苦,想到自己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却不能好好照顾他,泪水扑簌簌地往外冒,虽然告诉过自己要坚强,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能哭,虽然不想让寒续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但明溪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转身,一把抱住寒续,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话,明宸就不会受他们要胁,去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了,想到弟弟前途未卜,明溪心如刀割。   寒续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明溪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服,任由她自责地说着自己的不是,任由烟头燃尽,任由怨灵的惨叫充斥着自己的耳畔,任由自己的心随之沉淀,他手足无措地犹豫了一阵,才选择也抱住明溪,安慰似地拍打着她的肩。   过了许久,明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她放开寒续:   “对不起。”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告诉我。”寒续的语调没有变,只是眼里已不再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明溪的头摇得像拔浪鼓。   我不能连累你。明溪在心里说,明宸不是天承之子,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管真的天承之子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我只希望,只希望明宸能够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可是,我能做什么?如果将此事告诉寒续,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把他连累了怎么办?不行,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为此受伤了!   我不能连累你。明溪在心里说,明宸不是天承之子,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管真的天承之子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我只希望,只希望明宸能够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可是,我能做什么?如果将此事告诉寒续,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把他连累了怎么办?不行,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为此受伤了!   明溪打定主意,掩示道:   “我只是舍不得明宸罢了,毕竟父亲去世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十数年,还有,我不放心他的病,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向明宸下这么狠毒的毒咒。”   “明宸身体的石化是从十六年前开始的?”寒续再一次确认道。   “应该是,自我有记忆起,明宸从脚开始,就有僵化的症状。”明溪想到末说十六年前时,明宸脸色大变,恐怕其间无不关系,明宸会不会知道谁给他下的咒,却不敢说明呢?   十六年前,当年的事已经无从探知,现在“群”和克劳勃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对此事都有所洞悉,克劳勃就不说了了,一定是为得到天承之子而来,可是“群”呢?他们与克劳勃合作,却有所保留,更奇怪的是,他们将黑股蛊寄生于他人身上,将我们引开,末又装成灵警掳走明溪,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为何离又将她轻易地放回来——如果不是故意的,以星翎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为什么?于情不符,于理不合!寒续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晟也是,他们煞费苦心地将他带到魔幻堡,却又将他毫发无伤地放回来,究竟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觉晟的不对劲,他的灵气也非常纯净,但对方的动机依然不得而知——我可不认为“群”的人会做无用的事!   “你们曾经说过,明宸在很小的时候得过一场怪病,经人医治后,身体大有好转,可是却出现了石化,那此人是否就是后来替明宸开天眼的人?”寒续问。   “那时我还太小,已经不记得了,倒是前些日子替明宸开天眼那人曾说过‘别来无恙’,然后明宸就把我支开了。”明溪现在回想起来,的确不对劲。   别来无恙?这绝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说的话,若假设十六年前替明宸治病,后来替他开天眼的人就是“群”的人呢?岂不是在十六年前,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也就是说,“群”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密谋颠覆灵界!!想到对方如此周密地布置了十几年,而己方却后知后觉,令寒续不寒而悚。   “我知道了。”虽然内心震憾不已,但寒续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   此时,星翎和皇晟在古刹内堂,为了不让人发觉,他们仅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他们的脸,皇晟用颤抖的声音问:   “不会有事吧,翎,会不会太冒险了?”   “相信我,晟!”星翎头也不抬,“明宸,准备好了吗?”   “嗯!”明宸点头。   “那就开始了!”星翎咬破食指,用血在符咒上画符。   也不知泰安镇的镇民们从何得知明宸要回帝沙国的消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山腰,古刹里更是人满为患,镇民们或是拿着水果,或是拿着肉类、蔬菜,或是带着自制的熏肉,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迎送着这个被他们共同养育大的孩子。   “谢谢你们,谢谢!”明宸感激地向大家道谢,除了这句话,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虽然他很早以前就不用进食,但不知情的镇民们依旧热心地为他们姐弟无偿地提供着衣食,直到他们长大,若不是他们,明溪明宸两姐弟可能早就饿死了。   “明宸,到了那边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是啊,听说帝沙风沙大,你把这个带上。”一位大妈拿出斗篷,双手递上。   “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家乡的食物,尽管打电话告诉我,我给你寄过去。”开饭店的大叔拍着胸脯说。   “明溪不去吧?”有人注意到明溪站在一边,悲切地望着明宸。   “姐姐不去。”明宸看着远处的明溪,眼里是说不尽的担忧。   “三长老,大长老和二长老即刻就到。”先前跟着三长老和四长老的僧人气喘呼呼地跑来,他是先来报信的。   “这么快?”三长老以为至少要下午才能到。   “各位,由于鄙国的规定,仪式不能让外人目睹,所以,请回吧。”四长老将泰安镇的镇民劝走。   “明宸,要保重啊!”   “有空就回来看看。”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不到一会儿,古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们要替天承之子沐浴更衣,请你们也回避一下。”三长老向寒续等人道。   “我饿了。”寒续率先离开。   大约半小时后,远远地就能看到帝沙国大长老和二长老的车仗了,他们的车骑不是现代工具,还保持着帝沙国原有的习俗——八抬大轿,桔黄色的罗盖下是薄纱般的布幔,不让人窥其庐山正面目。   轿子两旁约有两百名僧侣,他们双手合十,走在大轿两侧,估计帝沙国大半的僧人都聚集在此,以迎接他们的圣子,到了泰安镇的镇口时,僧侣们以大约两米一人的间隔,站定,目送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大轿被抬上山腰。   泰安镇的镇民都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在阵仗,都好奇地聚集在街上围观着,议论纷纷。   明宸也准备好了,他已经换上华服,头顶礼帽,佛座前方的布帏被放了下来,明宸端坐在佛座上,等待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朝见。   随着大长老和二长老离古刹越来越近,明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也清楚明宸这一走,从此两人相隔数万里,永无见面之日,况且她比谁都清楚明宸并不是天承之子,更加担心弟弟的身体和未来。   转眼间,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华轿已经到了古刹外面,三长老和四长老出来拜见,并将他们迎了进去,跟着他们进去的还有另外三名僧人,似乎也是地位很高的长老。   寒续看着他们的进入古刹,向旁边的明溪道:   “我们走。”   大长老和二长老被迎进了内堂,佛座前方的供桌上放着上届天承之子的遗手,只是遗手被佛布包裹着,随两位长老进来的三名僧人站在左侧,与三长老和四长老相对而立。   大长老是一位年约八旬的老者,慈眉善目,耳垂厚重,像极了寺院里的罗汉,他的眉毛和胡子都已变白,可看他走路和站姿,怎么也不像已年过八十的人;二长老则七十出头的样子,个子略小,微微偏胖。   两人透过布帏打量着明宸的身影,二长老悄悄问旁边的三长老:   “圣子的脚——”他们已经听来报告的僧人说过明宸身体的事。   “经查实,是被人施咒所致。”三长老禀报。   “施咒?”大长老和二长老对望一眼,“可知是何人所为?”   “尚不知晓。”四长老摇头。   “二位长老是否在怀疑本座的身份?”布帏后的明宸说话了。   “不敢。”大长老和二长老欠身道。   “本座也知道你们的疑虑,”明宸从布玮后伸出右手,“此事关乎帝沙国的国运,既然二位长老觉得心中有惑,不如让本座证明给你们看吧。”他言下之意是想请他们握住他的手,探知前世因果是天承之子的力量之一,让他们亲身体验下,就知道了。   大长老和二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急忙跪下说:   “圣子被遗圣接纳,老僧妄不敢对圣子不敬。”   “这样啊,”明宸还不太习惯太过正式的官文,他恢复了平日的口吻,收回了手,“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体,回帝沙也不方便,我听说大长老和二长老会《佛顶尊胜陀罗尼咒》,此咒能除一切邪恶,可否请二位长老替本座驱邪避毒?”   《佛顶尊胜陀罗尼咒》是帝沙国特有的秘咒,没有咒书,皆是口口相授,仅传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分别掌握着咒术的上半部和下半部,除此二人外,无人知晓。   “圣子之邀,本不应拒绝,可《佛顶尊胜陀罗尼咒》是帝沙的机要,吾等实不敢在此蛮荒之地开坛吟咒,以泄天机,不如请圣子随我们返回圣殿后,再为您驱邪避毒吧。”大长老请示道,却让明宸无法拒绝。   “可是我听灵界警察说,我这病极有可能是美杜莎症候群,如果找不到破咒的方法,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石头!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明宸急切地说。   “灵界警察?”大长老微微动容,他望向二长老。   “帝沙的事向来不劳灵界出手,何以灵界警察会出现在此。”二长老用带有责怪的眼神看着三长老和四长老。   “我们来此地时,他们已经到了。”三长老解释道,“况且有人意图不轨,多亏他们,圣子才得以安然无恙。”   “知道了。”二长老生硬地说,语气有些不快。   “既然圣子盛邀,吾等自当义不容辞,”大长老应允了。   “你们到外面护关吧。”二长老对三长老、四长老和其他几名僧人道。   “是。”几人依次退出。   明宸紧张地坐在佛座上,如坐针毡,全身都不自在,他想移动身体,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等着二位长老开始吟诵《佛顶尊胜陀罗尼咒》。   “圣子,在此之前请先允许老僧看看遗圣。”大长老说着已走上前,想要揎开裹住断手的佛布。   在新任天承之子接触过上届天承之子的遗体后,会拿回他进入轮回后失去的记忆,同时遗体也会变成干尸,虽然这里只有断手,但也应该会变成没有血肉的枯手,这也是确认明宸是否得到认证的最好的方式。   “请便。”明宸道。   大长老打开佛布,果然,里面的断手已经不再是先前三长老拿出来时那样红润、新鲜,而是缩成又黑又小的一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手,还以为是树根。   大长老确认过后,这才放心,他回头向二长老点点头,又向明宸道:   “请恕我无礼,能否请圣子一展圣颜?”言下之意是,他要看明宸的样子。   “咦?”明宸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立即拒绝,“不行!”语毕后,又觉得这么说会让他们起疑心,又补充道,“我现在正在石化,丑陋不堪,不忍惊吓二位长老。”   “既然吾等要替圣子驱邪,自然要先确认圣子的病况了。”二长老也道。   明宸一时语塞,他微微回头,向躲在佛座后面的星翎使眼色,请她想办法,星翎微微点头示意。   “圣子?”大长老已经径自走到佛座旁,他的手搭在布帏上,眼看就要拉开了,若是被他知道明宸身后还藏着人,而此人正是灵界警察,会有什么表情?他们的计划不是白费了?   明宸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眼,他想阻止大长老,却找不到好的借口,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看着布帏正逐渐被大长老拉开,明宸尖叫出声:   “不要——!”   “圣子?”大长老没想到明宸这么大的反应,他很快地扫视了一下佛座里面,没有发现异状,这才询问明宸,“有何不妥么?”   “咦?”明宸见大长老没有发现藏在里面的星翎,也回过头,刚刚还藏在他身后的星翎已经不知去向,明宸无暇细想,忙改口道,“没有,只是担心大长老看到我这么恐怖的身体,会讨厌我。”他说着拉开了遮住腿部的华服,露出石化的双脚。   “啊!”二长老不禁叫了一声。   “二位长老,明宸不怕死,我只怕会连累养育我的姐姐和这里的百姓,拜托,请你们用《佛顶尊胜陀罗尼咒》驱除邪恶吧!”明宸趁机哀求道。   大长老放下布帏,转过身,面向二长老。   明宸见他没有起疑,这才松了口气,他急忙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星翎的身影,明宸暗觉奇怪,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等待着大长老和二长老用《佛顶尊胜陀罗尼咒》替他驱邪。   大长老与二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他的眼里没有了仁慈与和蔼,取而代之的是凶狠,二长老退后了两步:   “圣子,休怪我。”   “咦?”明宸不明白他所指。   不等明宸问明,大长老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布帏里面明宸的脖子,由于两人距离太近,明宸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他卡住了喉咙。   “唔唔。”明宸觉得呼吸困难,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总算抓到你了,天承之子!”大长老完全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他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苍劲有力,不像是超过四十岁的男人的声音。   明宸惊恐地看着他,虽然早已被星翎告诫过,但此时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上,他还是有些害怕。   “不用怕,我们院长可是想方设法也要得到你,”大长老欣赏着明宸恐惧的表情,“所以,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为,为什么?”明宸艰难地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他就是那个末口中所说,不想把真正的天承之子交予的合作伙伴吗?那真正的大长老已经……   “谁知道呢,”大长老狞笑着,“也许是为了得到你不老的身体吧?”   明宸望向大长老身后没有半分惊讶之色的二长老,用颤抖的手指着他:   “原,原来帝,帝沙国的内,内奸就是你!”   “大长老和三长老顽固不化,已经追随你前世的脚步去了,”二长老得意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与克劳勃研究院合作也没什么不好。”这十几年来,他大权独揽,一面接受着信徒们的顶礼膜拜,一面享尽荣华福贵,可比多苦多难的修行好了百万倍,什么修身成佛,什么为来世积德,都不如今生享乐来得重要。   “你拖住他们,我先带他走。”大长老向二长老道。   “可是三长老他们还在外面。”二长老还有些顾虑。   “放心,他们已经被解决了。”大长老冷笑着。   “是是。”二长老让开一条道。   大长老架着明宸的脖子,警告道:   “你最好放老实点,如果你不听话,我们随时可以血洗这个小镇,还有你最亲的姐姐。”他语毕向屋外大叫着,“来人!”明宸太重,以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将他带走。   屋外没有声息。   “来人!来人!”大长老又大叫两声,依然没有回应。   “要不要我帮你?”一个声音突然从明宸身后传来。   “!!”大长老猛然回头,竟看到一名银发少年双手抱胸站在明宸身后,不由一惊,“你是谁!”就在两秒之前,佛座上除了明宸,还空无一物。   “果然是克劳勃研究院!”星翎冷笑道,她之前的猜测全部得到证实。   “砰”,内堂的门被人踢开了,三长老和四长老带着十数名武僧严阵以待地堵在门口,刚刚跟在大长老和二长老身后的三名僧侣早已被他们拿下,他们已将大长老的退路断去,三长老无不失望地对二长老说:   “先前这孩子跟我们说时,我们根本不相信一直信任、尊敬的二长老就是当年内乱的原凶!”   “你们!”二长老惊异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子。   “哼,你们识相点,天承之子在我手里!”大长老毫无惧色,卡住明宸脖子的手越发紧了,示意三长老他们退下。   “明宸不是天承之子,”星翎冷笑道,“你仔细看看断手。”   二长老不愿最后逃生的希望破灭,他忙不跌地奔到佛座旁,拿起遗圣,手感硬硬的,哪里是断手,分明就是树根,他大叫一声:   “不,不——!”   “明宸没有通过最后的验证,”三长老从怀里拿出真正的断手,补充道,“这一切都是我们引蛇出洞的计划!”原先他和四长老也只是将信将疑,没想到真的被星翎说中了,虽然还不知道真的天承之子在哪里,有点遗憾,但能为帝沙国拔除一颗毒牙,也是当前的头等大事之一。   “怎么会?!”大长老怎么也不敢相信,之前院长派他来的时候,说已经得到可靠情报,天承之子已经找到了,可是为什么……,难道他们被人骗了?   “你也想到了吧?”星翎趁机道,“你们的伙伴似乎也不那么可靠呢!让明宸假扮天承之子的人可是他们中的一个叫末的!”明宸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了。   “什么?!”大长老大惊失色,很明显,他听过末的名字。细细一想,为什么“群”连灵界警察的存在也没告诉他们,以至他刚刚听到这个新名词时脸色微变,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但他丝毫没有放松对明宸生命的威胁,“不想他死的话,就别过来!”他加重了卡住明宸喉咙的力道,明宸吃痛,呻吟一声。   “你带得走明宸吗?”星翎冷笑道。   “若是加上他们呢?”七号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他话音刚落,三长老和四长老身后的几名武僧应声而倒,他们的心脏处都有一根细细的灵脉,七号和九号已经用枪抵住了二位长老的太阳穴,“二号,你过来。”他们知道明宸的体重太重,带上他也是个负担。   二号犹豫了一下,这才放开明宸,迅速撤离至七号身边。   “等等我!”二长老也跑到他们一边。   “如果你敢追过来,他们就死定了。”七号狠狠地警告着,挟持着三长老和四长老慢慢向古刹外面退去。   星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从门边消失,没有追上去的打算,她先蹲下身查看着明宸的伤势,他的颈项上还有二号指印的淤青,不过并无大碍,倒是明宸有些担心:   “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星翎对自己的计划有着相当地自信。   二号、七号他们挟持着三长老和四长老到了古刹外面,发现本应等在外面的帝沙国的僧侣们,都已不知去向,他们来不及细想,权当是他们一哄而散了。   “我让研究院派直升机来接我们。”七号掏出手机。   “妈的,回去后一定要向院长禀报,我们被人耍了!”二号从来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一想到他们被“群”当成猴耍,就异常愤怒。   不等七号拔打电话,一阵“嗡嗡”的嘈杂声从四周响起,令本来就心烦意乱的三人更加恼火,不等他们骂出口,一群黑鸦鸦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飞向他们,不是别的,正是黑股蛊。   “这是什么?”二号没见过这么多,这么怪异的苍蝇,他只觉得恶心。   “别大意!”七号可不觉得蛊的虫子此时出现,会像上次一样,是来救他们的,但他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上百万只黑股蛊如大军压境般地,铺天盖地地向六人袭来,三长老和四长老向对方使了个眼色,悄悄将星翎之前给他们的符咒捏在手中,低声念起孔雀明王咒。   “你们干什么?”二长老听出这是孔雀明王咒。   三长老和四长老不理会他,继续吟咒,星翎的符咒隐隐发出红光,将他们笼罩起来——虽然孔雀明王咒对如此巨多的黑股蛊作用不大,但加上了星翎给他们的符咒,效果就大不同了。他们的吟咒声与黑股蛊的嗡鸣相互交错着,七号看出端倪,大叫一声:   “不好,快跑!”他们也忘了要挟持三长老和四长老的事,逃命已成当务之急,三人飞似地向山下跑去。   “什么?”二长老还没来得及逃走,黑股蛊就已经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其中,嗡鸣声不绝于耳,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指甲大小的苍蝇正在穿透他身体。   二长老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黑股蛊群就已从他的身体离开,他身上的血肉仅在三秒之内被这群细小的异物啃噬光,雪白的人形骨架掉在地上,双手向前,还保持着本能的阻挡姿势。   奇怪的是,黑股蛊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三长老和四长老的存在,又去追二号、七号和九号了。   黑股蛊飞走后,星翎扶着明宸从古刹出来:   “二位长老还安好吧?”   “多亏了你的符咒。”三长老致谢。若不是星翎争对黑股蛊做出护身符咒,他们也和二长老一个下场了,两位看看地上二长老的尸骨,双手合十,长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皇晟那边不会有问题吧?”明宸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尤其是看到二长老此时的样子,他就更加为那个看起来有点怯弱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担心。   “安心地交给他吧!”星翎道。   就看你的了,晟!   二号、七号和九号感觉到黑股蛊离他们越来越近,巨烈的运动和内心的恐惧,汗水不断从他们脸上滴落,由于数量太多,黑股蛊像乌云一样遮住了天空,如同密织的大网一般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包围,并开始向下、俯冲,而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就在三人被这骇人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在他们坐以待毙,准备等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地冲到他们面前,竟是皇晟。   皇晟双手向上,将灵力聚集在手中:   “净化吧——!”他大叫着,一束金光直射天空,金光像水中的涟漪一样慢慢向四周扩散,在金光的照耀下,黑股蛊无一不化为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不到半分钟,将克劳勃研究院的三人追得无路可逃的黑股蛊竟然被皇晟瞬间净化,不仅如此,金光直射天空,化为一道绚丽的彩虹。   皇晟看着蔚蓝的天空和连接天地的彩虹,气喘呼呼,之前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顺利净化这些苍蝇,他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寒续的情况下,与星翎携手抗敌。   二号、七号和九号怔怔地看着他们头顶上原先黑蝇密布的天空,此时已变回云淡风清的蓝色天际,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重生的喜悦,无数的灵针从前方的树上射向他们,以三人的实力来说,他们是看不到的,但皇晟看到了,他大叫一声:   “小心!”   三人也感觉到了一阵窒息的压迫感从前方袭来,听皇晟这么一叫,都身手敏捷地跳开了。   “克劳勃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小孩的僻护了?”末嘲笑着从树上跳下,走向他们。   “是你!”二号认出了末,想到他们被群利用,又差点被那些恶心的苍蝇吃掉,更是怒火中烧。   “真是遗憾哪,为了我们和贵院的长期合作,三位不能回去了。”末的嘴角浮现出带有杀意的笑容。   “想杀人灭口吗?!”二号咬牙道。   皇晟见双方开始内哄,趁他们无暇顾及自己时,悄悄退到了一边。   翎真厉害啊,全部都在她的计划中——先让明宸将计就计假冒天承之子,将帝沙国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引来,揪出内奸,又借机挑拔克劳勃研究院和群的关系,让他们的合作就此告破,为灵界解除一个心头大患,而且她还对其间会出现的危机和风险都有所预料,并提前做好防范,将己方的伤害降至最小。皇晟由衷地佩服着星翎的远见卓识和过人的胆识。   “七号、九号,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了!”二号捏住自己的鼻子,使劲向前扯,他的脸像橡皮胶一样向前拉伸,大长老慈眉善目的脸被他扯下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四十来岁,棕色头发,黑色的眸子,宽大的脸颊,典型的拉丁美洲人的模样。   易容术?皇晟躲在一边,看着他们。   “二号,小心点。”七号对二号能赢不抱希望,但作为同事,他还是叮嘱着。   “啊,”二号也深知这是一场苦战,“回去好好向院长报告!”他加重了“报告”二字的语气。   七号和九号绕开末,从他旁边远远离开,末看着他们飞奔下山的身影,冷笑着:   “你以为他们能活着回去?”   “你们……!我要杀了你!!”二号怒火攻心,狠狠地瞪着末,一条灵脉突地袭向末,其速度与力道都在七号之上,可惜就算他比七号强,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打败末,末看着二号的灵脉攻向自己,大笑着:   “就凭你?!”   “哼!”二号冷哼一声,不敢松懈。   正当末要抓住二号的灵脉时,灵脉突地向右一闪,急转直下,绕到了末的右方。末虽然始料不及,但还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知道避开了?”他伸出右手,对准二号,“仅会运用念力的你竟然也敢向我下战书?”虽然他在群中是最弱的,但比起克劳勃的念力者,又不知强了多少倍。   末话音刚落,掌心发出一枚灵针直袭二号的眉心,在他看来,对付二号这种角色,灵针多了都是浪费——他甚至都看不到。   二号虽然看不到灵针,不过他依然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向他袭来,却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   就在灵针要刺进二号的脑门时,针尖在离他脑门的三厘米处嘎然而止,突然出现的星翎握住了针头:   “你就是末?”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不错啊。”末吹了声口哨。   “你们为什么要选明宸假冒天承之子?他的石化是你们下的咒吧?”星翎手上微微用劲,末的灵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的石化跟我们没关系,”末毫不避讳,“至于选中他的原因嘛,”他的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形。   星翎大叫不妙,向身后的二号道:   “将灵脉收回来!!”   可是已经迟了,末与二号的灵脉相隔太近,就算星翎速度过人,也无法阻止。   末一把抓住二号的灵脉,得意地笑着:   “你看过世上最美的火焰吗?”他说着向前轻轻一拉,二号发出痛苦的哀嚎:   “啊——!”他只觉得全身的肌肉被人生生扯住一般,身体不由向前一倾。   “什么?!”星翎顿时明白他指的是黑火,“难道你——”   “你要怎么办呢?”末狞笑着,渐渐拉紧了二号的灵脉。   星翎清楚地知道,若二号的灵魂被拉出他的身体,他马上会变成只能永远徘徊在地狱深处的黑火,永世不得超生。   星翎一咬牙,当机立断,高举右手,手上附着一层灵刃。   “翎?!”躲在远处的皇晟顿时明白星翎想做什么。   “哦?”末当然也明白了,他将灵脉用力一拉,但还是慢了一步,星翎已经斩断了二号的灵脉,被末拉住的部分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而末也由于惯性,向后打了个踉跄。   二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咚”地倒地,虽然还有呼吸,但由于灵脉的断掉,他下半生只能成为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植物人——即便这样,也比变成黑火幸运。   “两害相较取其轻吗?”末高声笑道,并没有失败者的气馁,因为他也得到目的了——阻止他们向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报告,“今天到此为止,下次再见面,可就不是拔拔河这么轻松了!”他说着向后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星翎的视线中。   “翎!”皇晟在一边看得胆颤心惊,他知道如果刚刚与末对峙的是他,他根本不可能像星翎那样做出判断,对她的崇敬又多了一层。   “先回去看看明宸他们。”星翎担心又中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抱歉,我都没帮上忙。”皇晟愧疚地说。   “如果不是你,他们三个早就葬身蝇腹了,”星翎向皇晟露出鼓励的微笑,“同伴之间就应该分工合作,取长补短嘛!”   谢谢你,翎。皇晟在心中道谢,他知道如果是寒续,免不了又是一通打击。   此时,七号和九号已经快到泰安镇了,看着下方人头涌动,他们心安不少,只要到了泰安镇,对方多少也会有所顾及,两人稍稍松了口气,九号从怀里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院长,他刚拔了两个号,一股淡淡的烟味从他们前方传来,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他们极其厌恶的味道。   “是你!”七号想到之前他们与寒续的交锋,寒毛立起。   “知道是我就乖乖地跟我回去。”相比而言,寒续更对他们身上的高科技装置更感兴趣,克劳勃究竟探知灵界到何种地步了,这要从此二人身上找答案。   七号和九号没有说话,他们深知双方实力的差距。   寒续见他们没有主动跟他走的意思,慢慢走向他们,七号和九号随着他的前进缓缓往后退,双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快被寒续抓住的时候,一只苍蝇悄然飞到七号的肩头,发出人类似的耳语:   “寒续怕血,寒续怕血。”   什么?!七号不明白刚刚还在追杀他们的苍蝇怎么会突然给他说这些,他看看已近在咫尺的寒续,再看看旁边一脸惶恐的九号,不知是否应该听它的。   “杀了九号,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黑股蛊说完,嗡地一声飞走了。   寒续的双腕上出现了两条灵鞭,正当他准备缚住他们,将他们带回地府时,七号突然移到了九号身后:   “抱歉了,九号!”他语毕,将全身的念力聚集在右手,猛地向前刺下。   “!!”九号和寒续都没想到七号竟然会这么做。   七号的手已经从九号的背部穿过了他的身体,露出九号前胸的手还滴着鲜红、冒着热气的血。七号的手中,竟然还握着他的心脏,九号张大嘴,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昔日的同伴瞬杀,七号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手中一用力,九号的心脏“砰”地一声,如同装满水的水球被他捏爆,血花飞溅在已经离他们很近的寒续身上、脸上。   寒续被这突如其来的鲜红慑在原地,那片血色在他眼前迅速扩大,嘴中的烟也落在地上,怨灵们的惨叫排山倒海地回响在他耳边,他脚下一软,随着那片鲜红坠下。   成功了?!七号喘着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寒续,杀九号时用了大量的念力,但他知道若不除去寒续,会后患无穷,他蹒跚着走到他面前,准备痛下杀手。   “住手!”星翎突然出现,喝止道,她回到明宸那里,听到寒续已经去找七号和九号的消息,就火速赶来了,原意是怕他伤害他们,没想到倒地的竟然是寒续。   七号见星翎来了,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急忙逃走了。   星翎无暇去追七号,奔到寒续面前查看着,发现他没有受伤,只是失去知觉了,她注意到前方九号的尸体和地上一大滩血迹,将寒续扶了起来。   果然怕血吗?星翎想到皇晟之前对她说的话。   七号混身沾满了九号的血,拼命向山下逃走,突然,末拦住他的去路:   “你就准备这么回去吗?”他的眼里带着笑意,“我不知道克劳勃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二号和九号都死了,而九号还是被七号所杀,若被研究院的人查到,他也活不了。   “你想干什么?”七号也知道现在对自己不利。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末笑着,缓缓走向他。   七号等着他说下去。   “加入我们,否则,就只有死。”   “那我能够得到与你们匹敌的力量吗?”七号阴阴地问,他做梦都想得到这样的力量。   “当然,我们还能赐予你能够杀死寒续的力量,”末补充道,“只要你肯舍弃一切。”   “这有何难?” 七号很快与末达成共识,他看着手上正渐渐干涸的血,“只要能杀了他!”与“群”相比,他更恨曾数次羞辱他的寒续。   青山山腰,寒续住的临时小屋   虽然还是不知道真的天承之子在何处,但能够除去叛国的二长老和潜伏在帝沙国十数年的二号,对帝沙国来说已经是一大创举,既然明宸不是天承之子,那帝沙国的人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三长老和四长老很快带着那两百名帝沙的僧侣向众人告辞,他们回国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不能久留。   送走三长老他们后,寒续醒转起来,他一睁眼就看到明溪的泪颜,虽然怨灵刺耳的尖叫依旧回荡在耳畔,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他已不那么害怕了,寒续下意识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哭什么?”   明溪摇摇头,破涕为笑:   “你饿了吧?”她站起身,“我替你做点吃的。”说着正要离开,却被寒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留下来就好。”   此时,皇晟和星翎正好走到门边,皇晟本能地唤道:   “阿——”却见寒续正握着明溪的手,僵在原地。   “美杜莎症候群扩散了?”走在后面的星翎打趣道,当她看到屋里的情形时,也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把皇晟拖走。   “他们看到了。”明溪见皇晟和星翎的反应那么大,羞红了脸。   “别管他们,”寒续坐起身,他看着明溪微红,又带有泪痕的脸,突然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过了许久,才道,“我饿了。”   “呵呵,我就知道。”明溪浅笑着,“你先休息,饭好了叫你。”   “哦。”寒续看着明溪离开屋子,曲起右膝,右肘支在右膝上,右手捂住眼睛。   我在干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对明溪做出他一辈子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他从包里拿出烟盒,一边迫不及待地点燃一根烟,一边往古刹走去,虽然帝沙的事已经解决,但明宸的石化却没有消失。  寒续刚走进古刹,就听到皇晟拔高的声音:   “欸——?!”   “身为明溪唯一的亲人,这么快就同意了,你也太没原则了吧?”星翎的反应也不小。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只要姐姐喜欢就好。”明宸笑道。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说说你的身体吧!”寒续推门而入。   “阿阿阿阿——”皇晟还没有和寒续见面的心理准备,他竟结巴了。   “想不到你连我都骗。”寒续指的是皇晟骗他明宸是天承之子的事,不过话语中没有责怪的语气,平淡得像一汪死水。   “想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啊,”皇晟辩解,“万一被群的人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寒续打断他,“不过,”他望向星翎,又很快把目光移开,“做得不错。”   “呀,阿续居然会称赞我们!!”皇晟激动地叫道。   星翎的计谋和皇晟日益成熟的净化能力,这些寒续都看在眼里,他走到佛座前,径自揎开明宸腿上的衣袍,喃喃道:   “美杜莎症候群吗?”话语中带有怀疑。   “不是,这其实是我们为了试探大长老和二长老才故意这么说的,”皇晟解释道,“翎在地府中查到美杜莎症候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石化的部分会浮现符咒,可是明宸的没有。”   “你们不用担心,”明宸吱唔着说,“我知道我的病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星翎和皇晟惊诧道。   “嗯,抱歉,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但请你们放心,这病不会传染别人,也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所以,不用再为我的事费心了。”明宸说着恳切地望向寒续,“我只希望,姐姐她——”   “回去吧?”寒续突然打断了明宸的话。   “咦?”皇晟不明白了,“可是——”他还说什么,衣领却被寒续拉住,并往外拖,“阿续,我自己会走啦!”他大声抗议着。   “……”星翎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明宸失望的脸,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跟上了寒续和皇晟。   明宸难过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想请他以后照顾明溪的要求被拒绝了。   “咦?明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呢?”明溪已经做好饭了,回屋不见寒续,到这里来找他。   “他们,”明宸不知怎么回答她,“回去了。”他声如蚊叮。   明溪呆在原地,她不知道为什么幸福来得这么快,又走得这么匆忙,但她还是冲明宸笑道:   “这下怎么办,我煮了好多呢,不如就当作是对镇里的各位的谢礼吧?”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去叫大家来吃饭咯。”   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一双小脚丫在树上摇晃着。   一名穿着异族服装,年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坐在树干上,她的皮肤白净,脸颊微微泛红,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微微嘟起,看起来有些淘气,她的模样与普通的女孩无异,只是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诡异的草人娃娃,她看着明溪向泰安镇走去,突然道:   “你来了,残哥哥。”她说着回头,含笑望向出现在她身后的男子,他正是在失首城和魔幻堡施以变身术的那名黑发黑眸的男子,“残”是他的代号。   “呵呵,只有你能感觉到我的气呢,咒。”残扶着树干,微笑着俯身看着她。   “因为人家最喜欢残哥哥了嘛!”咒冲他露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妩媚的笑,“已经完成咯!”她扬扬手中的草人娃娃,只见娃娃的项上绕着两圈黑色的长发,身上贴着一张符咒,符咒上方还有一根被血涂成红色的毒针。   “应该怎么说呢?”残嘴角带笑,“螳螂捕蟑,黄雀在后?”   “那些笨蛋怎么知道中了残哥哥的奇谋嘛,”咒嗲嗲地说,“残哥哥,离想要背叛我们呢,差点就破坏我们的计划了。”她撅着嘴告状,“我能把这事告诉群主吗?”她眼汪汪地仰望着他。   “咒。”残柔声叫着她,蹲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并慢慢靠近她。   咒闭上眼,等待着他的吻。   残没有如咒期待的那样亲吻她的朱唇,而是附在她耳边,轻舔着她的耳垂,令她的心狂跳不止,一阵酥麻像电流似地传遍她全身,残轻声道:   “如果你敢告诉群主的话,我就杀了你。”话语轻柔得如同情人在耳语,这无疑是世上最温柔,也是最可怕的警告。   咒猛然睁眼,可哪里还有残的身影,余下的只有漫天飞舞的落叶。    番外 石之心   我是一块石头,一块本不应有任何感觉的石头,一块座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我渐渐能感觉到周遭的事物。   我能看到风云变幻的天空,能听到风吹过草地的笑声,能闻到春天花开的清香,那时候还没有人类——至少我在的地方没有。我一直呆在那里,不论春夏秋冬,不管酷热严寒,我都纹丝不动,也没有丝毫感觉,因为我没有心。   是的,我就是这样一块不知道未来,也没有考虑过任何事的石头,我知道,我会一直这样呆在那里,不会有任何改变,永远。   可世事无绝对,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一天,空中突然滴下几滴血,不偏不倚,落到我身上,血很快浸入了我的身体,后来我才知道,居住在三万万里高空的神界发生起义,义军首领火龙王亚伯杀死了帝军的统帅海龙王提尔,浸入我身体的正是海龙王提尔死于亚伯剑下所流淌的血,可能由于这是神族的血液,可能由于这血浸入了我的身体,从此以后,我便有了心。   可是有了心又有什么改变呢?我还是一块石头,是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住的地方渐渐有人了,偶尔会听到漫山遍野回荡着人们高唱山歌的声音,偶尔会闻到人们做饭时的香味,偶尔会看到人们追遂着野兽从我身边快速跑过,偶尔会有人类的小孩在我旁边的草地上玩耍,可还是没人注意过我,因为我是一块石头。   但我依然很高兴,人的出现为我百无聊奈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我喜欢听那回荡在山谷中的高亢的歌声,喜欢闻到中午和傍晚飘在空中中令人垂涎三尺的饭香,喜欢万事万物的生生不息,我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感觉着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讨厌冬天了,冬天山里会下雪,雪把我覆盖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眼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会有青蛙和蛇在我不远处冬眠,但对于一个漫长的冬天来说,仅仅看着不会动的它们,真的很难熬,所以,我开始怕,怕冬天,怕下雪,怕孤独,真的好怕。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对于石头来说,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我旁边的空地上立起了几间小屋,一些人住了进来,当时我高兴得差点叫起来,虽然我没有嘴,也发不出声音,但我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欢悦的心跳,我终于不再孤独了!   有了人,果然就热闹了许多,他们有时就在我旁边讨论着重大事件,高叫着“反清复明”的口号,看着好多人热血澎湃地出去,又被人盖着白布抬回来,看着他们原本完好的身体,过一阵子就缺胳膊少腿儿了,我迷茫,我不懂,也不明白,只要大家生活得好,谁管谁不都一样吗?   让他们做做石头,也许会明白他们的生命来之不易吧?有时我会这么想。   事情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些人不再舞刀弄枪,不再带着染血的身体回家,人们的脸上也不再严肃,开始有了笑容,山谷中又开始回荡起嘹亮的歌声,浑厚、有劲。   我依然只能做我的石头,一颗有心却不能说话不能动,讨厌下雪的石头。   对于石头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我正看着天空发呆,一声婴儿的啼哭拉回了我的思绪,是从离我最近的那间小屋传来的,看样子又有新的人类出生了。   对于已经习惯了人类生离死别的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继续听着风声,在心里唱着歌。   旁边小屋出生的孩子慢慢长大了,是个女孩,我看着她从襁褓中只会吃奶和啼哭的婴儿,到渐渐学会叫“爸爸、妈妈”的幼儿,再到学会蹒跚走路,她的每一步我都在分享,只是她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喜欢赖在爸妈的怀里撒娇,偶尔还会从屋里偷拿糖果,她最喜欢在我旁边采小野花,编成花环后送给妈妈,她的笑容就像空中的太阳,但我知道,她不会注意到我,因为我只是一块石头,仅仅是一块有心的石头。   女孩三岁那年,冬天早早地来了,空中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我感觉到自己被冰冷的雪花覆盖,我看着在一边兴奋不已,不停地问着她爸爸明天是否可以堆雪人的女孩,心里一阵惆怅,我在心里向她告别,虽然春暖花开的时候又能和她见面,但一想到整整一个冬天,我都只能在寒冷和孤独中度过,我就很难过。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了——我不大,只有人类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但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离开地面,离开我呆了几万年的泥土,不等我做出惊诧的反应——我能有什么反应呢?我只是一块石头,一阵暖流传遍我的全身。   女孩把我抱在怀里,用她的体温温暖着我,她的小手却因我而冻得通红。   “快放下,多脏哪!”她爸爸说着就要从她手里将我拿下。   “爸爸,石头会冷呢!”女孩认真地望着他,由于她太小,拿着我还有些吃力,她幼小的身体向后移了移,却并没有放开我。   会冷。我在心里重复着她的话,多少年了,这是第一个说我会冷的人。我想哭,可是我没有眼睛,更没有泪水,我只能在心里流泪。   “石头怎么会冷?”爸爸嗔道,“乖,快放下。”   “他爸,”女孩的妈妈从屋里出来了,她的肚子很大,根据我的经验,女孩快多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由她去吧。”她慈爱地看着女孩。   “妈妈!”女孩欣喜地叫着。   就这样,我被放进了女孩家里,这个冬天,我不冷。   伴随着屋外北风的呼啸传来了女孩妈妈快要生产的消息,看着她兴奋地俯在妈妈的大肚子上和未来的弟弟或是妹妹说着话,我就打心眼儿里羡慕那个还没出生的小孩子。   终于到女孩妈妈生产的日子了。   那天,寒风凛冽,门一开,狂风就夹杂着雪花迫不及待地涌进屋里。   里屋,女孩母亲痛苦的叫声与屋外的寒风相互交错着,接生婆的鼓励声和催促助手快去烧水的高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听得出,她非常着急。   女孩的父亲如同困兽一样在外屋来回走动着,不停地把捏着手指,嘴里喃喃地向上天祷告,请天上的神仙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我在角落里看着女孩茫然地坐在炕上,不时地问她父亲“小弟弟什么时候来呀?”,在听到她妈妈痛苦的哀嚎后,她认真地从包里掏出她偷存了很久的糖果,舒展着小手递给爸爸:“妈妈很痛吗?我这儿有糖,妈妈吃了就不痛了。”   但我知道,女孩的母亲活不过今晚了。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出来了,神色黯然地对女孩的爸爸说:   “孩子难产,恐怕大人是保不住了,我尽力让孩子活下来吧。”她说完这句话,不敢看他带泪的双眼,就匆匆进屋了。   女孩的爸爸瘫坐在炕边,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   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太小了,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婴儿艰难的啼哭声,女孩的母亲用她年轻的生命换回了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她甚至还没看过一眼自己的儿子,就洒手人寰,只留下悲痛欲绝的两父女,女孩不停地摇晃着妈妈已经冰冷的身体,哭叫着:   “妈妈什么时候醒来啊,妈妈别睡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等女孩的爸爸从悲痛中恢复,接生婆又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孩子出生时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算能活,可能也——”她不敢再说下去。   可能也是傻子。我在心里叹息着补充。   女孩的爸爸看看怀中的婴儿,又看看床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妻子,泪水直直地往外涌。   我很想帮他们,但我只是块石头,我甚至连替他们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陪他们流泪——在心里流泪。   葬礼结束后,雪渐渐化了,我被放回了原来的草地上,看着女孩的父亲艰难地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女孩懂事地陪着有些呆呆的弟弟,我真的很想帮他们,很想很想,但我知道这是在做梦,我只是一块石头。   直到有一天。   一双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我身边走过,可那人居然把我拿起来了,他穿着宽大的布袍,将全身盖住,只能判断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大的帽子遮住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鼻尖以下的部分,我甚至怀疑他走路会不会摔跤。   “真难得呀,”那个奇怪的人说话了,声音浑厚有力,他细细打量着我,左右翻看着,啧啧叹道,“真是难得的一块灵石。”   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他肯定是在说我。   “你能够听到吧?”那人突然问我。   我感觉到自己颤抖了一下,算作回应。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我身上画着什么,画好后,说:   “你可以说话了。”   “说说说话?”我艰难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还非常不适应。   “不错,看来,在附近感觉到的灵气就是你了,”那人像是肯定着自己看法似地点点头,“真是难得,”他再一次叹道,“这里不适合你,我要带你离开。”   “不,不,”我急忙拒绝,“我我要留在这里。”   那人有些不太高兴地抿抿嘴。   “你你是神神仙吧,”我尽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想留在这这里,请,请帮帮我。”   “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那人的语气有些生硬,恐怕他没想过一块石头会拒绝他的要求。   “我我要报恩。”我说,然后补充道,“报完恩后,你要带我去去哪里都可以。”   “报恩?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绕有兴趣地说,“好啊,我成全你!”   “我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为女孩做什么,就在这时,屋里突然响起女孩爸爸悲痛欲绝的哭声,他一边哭,一边呼唤着自己年幼的儿子的名字,女孩的呜咽声也此起彼伏,看来她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婴儿已经追随他母亲的脚步去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说:   “让我,让我附在那孩子身上吧!”   “想成为人类吗?”那人随着哭声望去,“这个不难,不过以我的法力加上你的灵气,最多只能维持十八年,十八年后,你的万年修为都将毁于一旦,到时候,你将变成一颗彻彻底底的石头,这样你也愿意?”   “嗯,”我想点头,可还是动不了,“我不后悔。”   “那就好办了,”那个人带着我走进小屋,自我介绍说是云游四方的法师,可以治好本已死去的小男孩,可能处于绝望之中的人都容易相信别人,女孩的父亲同意他“医治”自己的儿子。   他走到床边,将我提起放在幼嫩的尸体上方,口中念念有词,我看着小男孩的身体在我眼前渐渐扩大,一道耀眼的光芒笼罩着我们。   我来了,姐姐。当时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怕十八年后会变回一颗没有任何感觉的石头,我也心甘情愿。我这么想着,失去了知觉。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云霄,死而复生的婴儿拼命地蹬着腿,以充沛的精力证明自己的健康与活力,就连哭声也比平日响亮。   孩子的父亲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将法师送出门,只留下年幼的女儿和襁褓时期的儿子。   “弟弟,弟弟。”女孩爱怜地拍打着弟弟,婴儿展露笑颜,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伸出幼嫩的小手,想去抓女孩。   法师走出小屋几十米后,又回过头,看着那间屋子,嘴角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那孩子,也许以后会有用,届时,今日的恩赐就要你百倍地偿还!   他的长袍扬起,一阵微风吹过,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下。   第二十章 一触即发   地府,灵情司,绍佐办公室   绍佐快速浏览了一遍寒续和星翎对此次任务的报告,赞许道:   “不错,比我预想的好。”   “宁长官,您是否早就知道明宸不是天承之子?”星翎问。   “算是吧,”绍佐似答非答,他注意到寒续正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仰望着天花板,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走神,“阿续?”绍佐唤道。   “啊?”寒续应了一声,这才望向他,“什么事?”   “关于明宸的身体,没有查到石化的原因吗?”绍佐追问,“虽然不是美杜莎症候群,但若是新发的病症就麻烦了,还是慎重些好。”   “没有邪气,灵气干净而纯洁,”寒续简短地回答,“恐怕石化与他本身有关。”   “宁长官,加入‘群’的,都是灵能高手,调节灵气冒充灵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帝沙国的长老就轻信了末,而且灵警之间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为了防止‘群’趁虚而入,是否应该考虑给灵警一个特殊的身份证明?”星翎请示道。   “根本就是那两个老头太笨了。”寒续不以为然。   “话也不是这么说,”绍佐赞同星翎的看法,他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并且获得了十老的首肯,已经开始实施了,“我已经吩咐阿成派人设计灵警的警徽,就快有结果了。”他停了停,“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星翎,你先回去吧,阿续,你留一下。”   “是。”星翎敬礼,退出。   等星翎走后,绍佐站起身,走向寒续:   “怎么了?”他看得出他心里有事。   “什么?”寒续反问。   “没有其他事要对我说吗?”绍佐笑道。   “绍佐,你……”寒续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不知从何问起,停了半晌,才道,“算了。”   “嗯?”绍佐第一次见寒续这样欲言又止,“这可不像你。”   “呃——”寒续在考虑要怎么表达,“你有没有怕过一个人?”   “怕?”绍佐不明白了。   “应该是怕吧?”寒续也不确定,因为之前他没有这样的经历。   “没有,”绍佐摇头,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寒续没表达清楚,补充道,“如果说是恐惧感,那没有;如果是说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的话,那倒是有一人,就是我的授业恩师,”绍佐回想了一下,“虽然他总是带着温柔的笑,也从来不骂我们,我甚至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但他身上有一种让人臣服的王气,我对他又祟敬又担心辜负他的教诲。”   寒续想了一下,问:   “你老师是女的?”   “男的,”绍佐更糊涂了,“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寒续长吁一声,“就是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有些在意,就好像有一堆美食在我面前,很想吃,但吃了后又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不吃吧,又怕被别人吃了;把它藏起来吧,又怕被人知道,掳了去,总之觉得又麻烦又困惑。”   绍佐听了寒续的话,狂笑不止:   “哈哈哈,会这样做比喻的人也只有你了。”   “嗯?不对么?”寒续茫然道。   “不错啊,”绍佐语重心长地拍拍寒续的肩,“你也应该学着去爱了。”   “爱?”寒续不禁打了个寒颤,“绍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这个词搭上关系。   “我没误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绍佐看到寒续的样子,不禁莞尔。   “为什么?”寒续更加不明白了。   “阿续,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从没见你笑过,你告诉我,你快乐吗?有没有过幸福感?”绍佐望向寒续,眼里充满了担忧。   “无所谓。”寒续木然地说。   “不能这样,”绍佐摇摇头,“这世间的确有很多不幸,悲伤、痛苦、绝望,人性的丑陋,可这些不是全部,善恶是相对的,有恶就有善,有苦就有乐,阿续,正因为你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没有爱,没有感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像一潭死水,没有涟漪,没有生命,我并不是说你这样就错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好的事物,即便你也有很多无法改变的事,但至少可以改变你看事物的心情。”   寒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吸着烟。   “阿续,虽然你平日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潇洒自如,来去随意,好像这样很好,可你毕竟是一个人,人是不可能脱离社会、脱离团体的,不仅是你我,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做不到,爱人、同伴、朋友、亲人,这些都是支撑我们与命运抗争的原动力,我就觉得你缺少这样的动力。”绍佐第一次这样与寒续促膝长谈,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寒续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像皇晟和星翎那样,为复仇而活的人也比我好吗?”寒续微微动容。   “爱与恨同样都是促进人成长的动力,皇晟之所以进步如此神速,与他想要变强为父母报仇的强烈欲望是分不开的,我需要晟成长,所以默认了他以此为目的加入灵警——毕竟这也是抓住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的唯一合法手段,”绍佐停了停,继续说,“与晟不一样,阿续你更应该懂得爱,学会爱,这是你目前需要学习的部分,所以,”他冲他露出鼓励和嘉许的微笑,“你会这样在意一个人,我很高兴,不论是做为上司还是朋友,我都支持你。”   “我走了。”寒续依旧一脸木然,好像绍佐说了一大堆,都与他根本无关似的。   “有机会我一定要看看,能让阿续心动的是怎样的女孩。”绍佐打趣道。   寒续刚走,阿成就来了:   “绍佐,警徽设计好了,这是图样。”他拿出一张图纸。   绍佐端详着图纸。   警徽只有婴儿的手掌大小,上宽下窄的梭形状,只是四个尖处较为圆润,细细一看,轮廓也并不是单纯的线条,而是用微缩字体写成的灵警法则,代表着遵守灵界的规则;中央是一把天秤,代表两界的平衡;四角是四圣兽的图腾,因为不少灵警都有自己的式神,四圣兽也喻意着协作;天秤后面的背景是围成圈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以及人的图腾,代表轮回。   “做得不错,就这样式吧。”绍佐挺满意。   “是。”阿成准备去订做了。   “等等,”绍佐叫住了他,“若是实物,很容易被人仿照,不如将警徽印在灵警身上,根据灵络的特性,只有在散发灵气的时候,警徽才会显露,一方面尽可能地避免被‘群’盗用,另一方面也方便大家——毕竟很多灵警在人界有自己的生活、家庭。”   “我明白了。”阿成暗叹绍佐想得周到。   “五天之内要将此消息告之所有灵界中人,并且给每一位灵警佩上警徽。”   “没问题。”由于隐部的扩充,灵情司的人手已经充裕起来。   很快,灵情司就挤满了来佩印的灵警,霎时间,办公大楼前门庭若市,沸反盈天。   “很帅嘛!”有的灵警已经佩好印了,不少还没佩印的灵警看着显露在他们身上,微微发着蓝光的警徽,非常满意。   “这下可好,不怕掉,又不用担心我老婆儿子会发现。”一名已在人间界娶妻生子的灵警道。   “灵气很容易模仿,警徽就没那么容易仿照了。”也有吃过这方面亏的灵警感叹着。   也有人讨论着要把警徽佩在何处。   “好多人都印在手臂上。”一名灵警一边观察着已经佩好的人,一边得出结论。   “我印在胸部上好了,比较性感。”一名打扮入时的女警一边说一边拢拢卷曲的头发。   “我要标新立异,我要佩在屁股上。”一个声音突然大声宣布道,众人回头一看,是一名银发的青年,正是灵警第三场比赛时,在看台上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家伙。   “那你自报家门时岂不是要先脱裤子?”大家笑侃道。   “翎,”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皇晟见星翎出来了,挥手叫着她,虽然跟他没关系,不过他很好奇星翎和寒续会佩在哪里,特意跟来看看.   “这里。”星翎微微将左边的衣领拉下一点,散发出灵气,左边的锁骨与颈项相连处顿时浮现出一枚发着蓝光的警徽。   “阿续呢?阿续呢?”皇晟问正走出来的寒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寒续反问。   “给我讲啦,给我讲啦!”皇晟死缠烂打地追问着。   在不远处,卫泽羽斜靠在一根大柱子前,右腋夹着他的军帽,看着灵情司办公大楼前闹成一团的灵警们,不禁莞尔:   “真悠闲哪。”   “卫长官,”阿成见他到自己管辖的地方,上前打招呼,“抱歉,吵到你了。”   “不,灵司殿的气氛我很羡慕呢,随我来的那些不苟言笑的家伙们没给你们添麻烦吧?”目前武司殿前来支援的军士暂代了一些片区灵警的职务,还没有开始执行实质性的任务。   “怎么会,他们做得很好。”阿成忙道。   “呵呵,”他笑着戴上军帽,将帽沿压得低低的,“那就好。”      某处   “咚”,离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吗?”在他的前方,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冷冷地说,他穿着宽大的长袍,戴着长大的帽子,将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他鼻尖以下的部分。   离没有回答。   “差点就让你破坏了计划!”男子严厉的声音回荡着。   站在男子斜后方的残冷冷地看着离身后不远处有些幸灾乐祸的咒,咒感觉到他阴冷的目光,噤若寒蝉,惊恐地摇着头,向后退了两步。   “群主,离也是一时心软,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末站出来为离说话,他单膝跪在离旁边,恳求着。   “是离的错,”离说话了,他怕群主会迁怒于末,尤其是末的性命根本就在他手中,“任群主责罚。”   “父亲,”残不失时机地禀告道,“毕竟事情都依计划滴水不漏地进行着,放走一个人类的女孩对我们的大计并没有任何影响,而且——”他说着看了离一眼,道,“离这么做,是我吩咐的。”   离惊异地抬起头,望着他。   “哦?”群主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残继续道:   “群主让末带走那个人类的女孩,无非是想让那块石头听话——一是天承之子对我们还有极大的用处,不能让克劳勃得到;二是将假的天承之子的情报提供给克劳勃,可以借机换取他们的信任,到目前这止,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与计划无碍,况且,那女孩将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筹码。”   “说下去。”群主的气消了一半。   “宁绍佐有三个重要的助手:灵情司司长,阿成;灵司殿驻美洲分部的四殿长官,本.杰明以及由宁绍佐直接领导的寒续。此三人将是我们除去宁绍佐以及他所领导的灵司殿的巨大阻力,只要断去他的左膀右臂,想要除掉他,自然不难。”残停了停,“就我们的计划,阿成是一颗重要的棋子,暂时要留他性命,同样的,本杰明也是,要完成某事,非借他之手不可,剩下的就只有寒续了,离、幻、末都与他交过手,此人实力不容小觑,又非常难缠,而那个女孩正是他的死穴。”他说着示意咒。   咒急忙拿出那个草人娃娃给群主看。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群主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不难听出,刚才还怒不可恕的他此时已怒气全消,“从今天起,我们有一个新的成员加入。”他说着拍了两下手。   “咕咕”,一堆暗红色的果冻状的东西正缓缓向他们站的地方蠕动,细细一看,竟由一堆血肉、内脏组成的异形,好像呕吐物,又好像被绞肉机碾碎的猪肉与被剁得稀烂的布丁的混合,胡乱地揉在一起,令人倒胃。   那堆恶心的东西移动到群主面前,渐渐直立起来,地上的那些破碎不堪的东西正慢慢生成完整的内脏,然后是肌肉组织、皮肤,从内到外,慢慢组合成一个人的形状,他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竟是七号的模样。   七号生成结束后,欣喜地单膝跪在群主面前,群主也非常满意,向其他人没见过他的人介绍道:   “他是我们的新成员,代号:血,是专门对付寒续而生的,残,对寒续下手时别忘了他。”   “这是自然。”残微微一笑。他是他们在泰安镇的额外收获之一。   “那大家解散吧。”群主说完融入黑暗中,隐去了,其他人也各自离去,只留下残、末和离。   “离。”末忙扶起离,“没事吧?”群主下手可着实不轻,即使分了一部分力量给末,也能将群里仅次于他和残的离打得倒地,可见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没事。”离艰难地站起身,望向正走向他的残,“残……”他正想说谢谢,却被他揭开了面具。   残将中指和食指轻轻放在他嘴上,阻止他说下去,似笑非笑地对他说:   “咱们之间,还用说谢么?”这话当然也是说给末听的,不等离说话,他突地环住他的腰,拉入自己怀中,疯狂地吻住了他。   离想反抗,可残抱着他的力道太重,让他动弹不得,他抓紧了残的双肩,指甲深深地扎了下去,残依然我行我素。   末心里又涩又苦,黯然离去。   残的吻移动了离的项上、耳边,对他低语: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放开我!!”离愤怒地警告着,同时努力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我不属于任何人!!”   “我再说一次,”残放开了离,直视他那对绝美的眸子,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霸道和不允许任何人拒绝的威慑力,“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离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在暗处,咒正看着他们,她咬紧下唇,眼里充满了憎恨与嫉妒,同时握紧了手中的一个娃娃,以先前的娃娃相比,这个娃娃是由黑木制成的,项上还没有头发缠绕,身上却扎了十数根毒针,每一根毒针都刺穿了娃娃足有两寸厚的身体,可见她力道之重,恨意之深。   而且,这个娃娃的左眼是蓝色,右眼是棕色。      数日后,青山山腰,明溪居所   此时正是半夜,明溪已经熟睡。   突然,她房间的门吱吱嘎嘎地自己开了,插拴也不知何时落到了一边,明溪依然混然不觉。   一缕月光随着门的打开射进屋中,屋外竟没有半个人。   山林中突然回响起一阵乐声——听不出是何种乐器所奏,声音婉悦悠扬,好像在招呼着孩子回家吃饭的母亲的声音。   屋里的明溪随着这乐声直直地坐起,好像僵尸一样,机械地下床,慢慢地走出屋子。   明溪出去后,门犹如鬼魅般地自己又关上了。   乐声也悄然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夜,依然静悄悄的。   第二十一章 御狱岛   在一间阴暗、布满灰尘,没有任何摆设的小木屋里,从天窗上透出的一束方形的光束照在屋子中央,四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借着光亮围成一个圆,他们中间放了一张正方形的纸板,纸板上面画着一个六芒星阵,六芒星阵的上方和下方分别写着“YES”和“NO”,周围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0到9的数字,在纸板的旁边是一个环形的,乳白色的,有点像骨头的东西,左边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孩子向其他三人道:   “要开始咯?”   “开义,还是,还是算了吧!”他对面的男孩声音颤抖了,“这么邪的东西,还是,还是不要碰的好!”   “胆小鬼!我早说了不要让孟明来的。”孟明左边的一个男孩耻笑道。   “孟明,没事的,那么多人玩过,都没事的,”孟明右边的男孩安慰道,“再说你不好奇吗?”   “好是好奇啦,”孟明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他正想再说什么,开义打断了他:   “你不想玩就别玩了,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你这个胆小鬼朋友!”   “就是,华益,以后别理孟明了。“刚刚耻笑孟明的孩子对另一个男孩说。   “王旭、开义,你们别这样了。”华益劝道。   “谁,谁说我害怕了!”孟明壮着胆子说,“来就来!”   “那你还那么多废话?”王旭将那个环形的东西放在六芒星阵的中间,然后将右手的食指放在上面,其他三人照做,开义再次提醒道:   “记住,我吟咒的时候游戏就开始了,在结束以前大家的手千万不能移开,否则会有灾难的!”   “放心吧!”王旭应道。   开义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开始吟咒:   “沉睡于黑暗中的神秘力量啊!请依照我的吟唱睁开您高贵的眼睛,将您的意志显现在我们手中,让卑微的我们听从您的建议,将您伟大的意志传承下去吧!如果您来了,请指向‘YSE’。”   开义吟咒完毕,环形的东西慢慢带着四人的手往“YES”那里移去,在圈住“YES”后,它就停住了。   “来了!来了!”王旭兴奋地叫道。   “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几个人吗?”华益小心翼翼地问。   环形物又开始慢慢移动,圈住了数字“4”。   “笨蛋,你也稍微问点有难度的东西吧!”开义骂道,然后问,“最近我们这里有没有人会死?”   环形物又开始移动,圈住了“YES”。   “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孟明惊叫道。   “它说我们中会有人死耶!”王旭并不害怕,继续问,“请指出会死的人的名字,我们可以提前为他准备后事,嘿嘿。”他奸笑着,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环形物又开始移动,先是圈住了英文字母的“A”,然后是“L”,它移开一点后又重新圈住了“L”,拼成英文就是“ALL”,……。      TMX市,北鬼街,工作室   寒续像死尸一样趴在沙发上。   “阿续不会有事吧?”皇晟小声问星翎,“回来后他就一直这样。”   “谁知道。”星翎瞥了一眼寒续,继续闭目养神。   “你不是刚吃过饭吗?”皇晟汗道。   寒续继续保持着死尸的姿势,若是平时,他早就催促皇晟做饭了。   寒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与他有过的最相近的感受就是饥饿了,可是即使现在有一大堆美食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像以前那些扑上去大快朵颐,现在的他基本没什么食欲,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明溪曾说过的话:   “我听说孤独的人怎么也吃不饱呢!”   孤独吗?寒续自问。   “那我给你下面条吧。”皇晟主动请缨,却被星翎拦住了:   “晟,面条怎么会有素斋好吃呢?不管你煮多少,也比不了明溪做的一碟小菜,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寒续知道这是星翎在调侃他。   “也难得人家女孩子不嫌弃某人个性差,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勇于表明心迹,某人却好像怕拖累自己似的,将她狠狠地推出去,还故做潇洒地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心里老想着人家,嘴上却鬼叫着‘饿啊,饿啊”,这就叫欲盖弥彰。”星翎毫不客气地说,寒续对明溪的态度令她颇为明溪鸣不平,论模样,讲气质,人家哪点配不上他了?好像见鬼似地将她推开。   “是啊,阿续,明溪姐人真的很不错啦!”皇晟听了老半天才知道这是在说寒续,也劝解道。   “你们的废话太多了!”寒续想到之前绍佐对他说过话的,心里怪怪的,感觉很别扭,他别过头,不再理他们。   爱?这么可笑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寒续的心里嗤之以鼻,可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明溪的身影,他翻了个身,面朝墙侧躺着,不想让星翎和皇晟看到他眼里的心虚。   就在星翎和皇晟准备劝寒续学会面对时,一把匕首突然从窗外飞入,射入墙中,刀柄上还绑着一块布。   寒续以为是任务书,他将匕首从墙上拔下。   寒续漫不经心地打开布,一看,徒然变色,他快速将布包好放进衣包里,起身就要出去。   “怎么了?”皇晟看出寒续脸色有异,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脸色大变,肯定有重大变故。   寒续没有回答,皇晟忙跟上他:   “我也要去。”肯定有大事发生。   “你们留下!”寒续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翎,我们怎么办?”皇晟不知应不应该听他的话。   “我回地府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星翎也知事情不妙。   “嗯。”皇晟点头,他看着星翎从他眼前消失,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暗自祈祷着。   星翎返回地府,直接找绍佐,却被他的辅官告之他到内城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星翎没法,只得到灵情司向负责分派任务的同事查询是否派了任务给寒续,她刚踏进灵情司的办公楼,正好遇到阿成急冲冲地走出,他一见星翎,就说:   “你来得正好,寒续呢?”   “不清楚。”星翎原以为是寒续接到任务出去了,既然阿成这么问,那肯定不是了。   “哎,不管了,你跟我来。”阿成非常焦急,已经来不及选人了,他现在见谁逮谁。   “出什么事了吗?”   “发现疑似黑死病的病症了!”阿成愁眉深锁。   “黑死病?!”一向沉着、冷静的星翎脸色微变,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   黑死病在灵界被称为“恶魔之吻”,曾经有两次出现在历史舞台:一次是1348年,发生在英国,幸而被发现得早,在当时数名巫师的努力下(当时地府的功能还不完善,仅仅只负责生死和轮回,有异能的人被称为巫师或术师,他们大都是单独行动),在黑死病蔓延之前,就将其平息,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和伤亡;而另一次则发生在16世纪的欧洲,由于正处于战乱时期,当局对此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导致事态变得非常严重,黑死病很快席卷了整个欧洲,很多优秀的巫师做了大量的努力也余事无补,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据保守估计,至少有30万人死于这场病症。   而引起黑死病的原因就是,有人唤出了不应该唤出的东西。   “目前仅仅是怀疑阶段。”阿成神色肃然,仅仅是怀疑就已经这么严重了,若是真的,那还得了?   阿成带着星翎走进办公楼的会议厅,已经有十来名灵警等在那里,他们一见阿成进来,全部起立、敬礼,阿成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快步走到正前方的大屏幕前,星翎则入席,坐在其他灵警的后面。   “各位,刚刚接到情报,南海的一座小岛上出现了疑似黑死病的症状。”阿成边说边播放着幻灯片,宽大的屏幕上出现一个小岛的图样。   “黑死病?”   “怎么会有黑死病?”灵警们都知道这种可怕的病症。   “请大家静一静,”阿成已经料到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目前只是疑似,并没有确认,可一旦确是黑死病,不仅是当地的岛民,连执行任务的灵警也有生命危险,所以,”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是家中独子的、有妻儿老小的都可以不去执行此项任务。”   大家面面相觑,因为一旦成为灵警,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上殿的安排,这也是灵警法则之一,像这样自愿选择任务,是第一次。   “这也是绍佐大人的意思,”阿成补充道,“这个任务,我们不强求。”   会场里鸦雀无声,有的人眼神坚定,有的人有些犹豫,但没人提出退出,阿成见大家都闷不作声,又道:   “那我先说任务,你们可以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他说着按了幻灯片的播放健,“黑死病的病症是全身长出黑瘤,初期并不明显,只要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就不会传染,但到了晚期就会遍布全身,人的血肉、精气都会被其吸光,死状惨烈,在人死前,黑瘤会吐出疱子,疱子随着空气传播,传染性非常强,一旦染上,无药可救。”   下面的灵警神色肃穆,没人吭声。   “这个岛的一部分居民出现了疑似黑死病初期的病症,已经有当地政府介入,但人类的医生束手无策,连他们自己也出现了初期症状,所以需要你们调查清楚,如果确诊为黑死病,立即封锁全岛,我们会立刻将此岛划为死亡地带。”   所谓的死亡地带是以地府之力抑制生物的生长,即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比如死海、美洲地区的死亡谷,直到地府确认该地已安全,方可解除。少则十几年,多则几百年、几千年,这也是目前杜绝黑死病的唯一方法。十六世纪时的那次黑死病,也是将欧洲很多地区变成死亡地带三十余年,才令其杜绝。   “确认黑死病的方法有三,一是找到独特的召唤阵式,”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怪异的魔法阵,“据我们的资料,前两次出现黑死病,都在某处找到了这个阵式,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是有人想用此阵唤出恶魔,同时也带来了黑死病;第二是用天人草检查患病者的黑瘤,”屏幕上出现一根放大了的看起来并无独特之处的小草,“天人草对邪物有异常敏锐的反应,将它靠近患病之人,若是立即枯萎,说明邪气很重;第三是查看最近一周在岛上死亡的死者的尸体,”屏幕上出现一个恐怖的死尸,尸体已经完全溃烂,尸身发黑,遍布着好像火山口形状的指甲大小的黑疙瘩,好像癞蛤蟆,“这是刚死于黑死病不到一小时的尸体照片,就已经类似三个月的腐烂,你们检查的时候千万小心,有的疱子还没有离开死者的尸体,所以——”   阿成说不下去了,大家也明白如果死者是死于黑死病,检查尸体的灵警也极有可能被感染。   “以上三种特征,只要确认两种,我们就直接定为黑死病,一经确症,你们也要尽快撤离,到医检处进行全面检查,此事越快越好,拖得越久,被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阿成道,“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或是离开,请大家把眼睛闭上,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可以现在就出去,你们离开后,我会将其他人关于此的记忆都删掉,不会对你们的仕途有任何影响,现在请大家现在闭上眼睛。”   所有人依言闭上眼睛,阿成等了十分钟,没人出去,他露出欣慰的微笑:   “好了,十五名灵警全员留下。”他知道在座的灵警中有不少已经娶妻生子,看着大家坚定不移的眼神,欣喜之余又有说不出的感动。   看到了吗?绍佐,这就是你领导的战士!  “此次任务特殊,我将把你们分为三组,五人一组:三名高警、一名医警、一名隐警,隐警同时要负责与其他两组的隐警进行信息交换并且随时向我报告进度,每组各负责确认一个病征,大家互相协作,共同进退。”阿成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的面孔深深印在脑海里,他知道,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想到这,他的喉咙有些发堵,“最后一个命令,”他停了停,“全部都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是!”全体起立,站得笔直。   半小时后,阿成将十五名灵警分好组,并分派了相关的任务,由于验尸的工作危险性极大,采取自愿原则,最后确认了包括星翎在内的五名灵警。阿成和灵情司的全体同仁将十五人送出灵情司办公楼,并致以最高的敬意——全体立正、敬礼,那十五名灵警也还礼,大家都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绝别。   就在阿成要下令出发时,绍佐快步赶来:   “等等,阿成。”他的身后还跟着卫泽羽。   绍佐走到十五名灵警的正前方,向他们道:   “我与你们一同前往。”   “绍佐!”阿成想阻止——绍佐因为擅自到魔幻堡而被十老降职,若又出现此类情形,恐怕就不是降虚衔这样的小处罚了,会严重影响他的前途,但碍于有其他同事在场,他不便说出口,只能双眉紧锁地望着他,请他慎重考虑。   “十老已经获准,”绍佐当然知道阿成的意思,但他不会对属下的生命安全置之不理,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他觉得自己更应该以身作责,和大家一起奔赴前线,所以在他的极力要求下,十老已经同意他的决定,“阿成,我不在期间,灵情司将由你和泽羽共同负责。”   “是!”阿成有些疑惑,卫泽羽不是只是武司殿的增援吗?绍佐手下能干的四殿官员大有人在,为什么会由他暂代灵司殿的事务?看样子,肯定又是十老安排的,难道卫泽羽要转殿了?虽说也不是不可能,但阿成还是觉得奇怪。   “请多多指教咯。”卫泽羽大方地伸出手与阿成握手。   “彼此彼此。”阿成也伸出手与他握手。   绍佐交待完毕后,就带着十五名灵警离开了。   阿成等人目送他们,他刚要回办公楼时,十老的使者——乌鸦来报:   “宣:灵司殿灵情司四殿长官成晔觐见——。”标准的古代大臣朝见皇帝的腔调。   十老找我?阿成满肚疑肠,要知道,只有三殿长官才有资格进内城,除非有特殊情况,四殿的官员是没有资格面见十老的。   此时,寒续已经回到泰安镇,急奔至山腰的古刹。   不知是不是快临近寒冬的缘故,山腰的居所四周静得可怕,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古刹在泰安镇民们的努力下,已经完成翻新了,从里到外,耳目一新,可并不能给这里带来丝毫的生气,寒续快步走进内堂,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来明宸的呻吟声。   明宸在佛座上痛苦地翻滚着,石化的部位前几天还只到他的肚脐,现在就已经快速地攀升到胸口,还不停地向上蔓延,不只是胸口,从他眉心也出现了石化的症状,像正在合拢的闸门,逐渐将明宸的身体覆盖。   寒续推门而入,走到佛座前,惊讶地看着明宸,过了半晌才道:   “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石化得这么快才对。   “姐姐,姐姐被——”明宸艰难地说,前几天晚上,屋外突然响起了奇怪的乐声,他觉得不对,坐着轮椅追了出去,可任凭他耗费全部的灵气,也无法伤及对方的一根毫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溪木讷地跟着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孩离开,而他也由于耗用了太多的灵力,导致石化加剧,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寒续皱皱眉,他发现明宸灵力外泄得很厉害,一道道七彩光像波浪一样从他已经石化的身体上游走着,与上次他看到的相比,快了很多。   “我可能,可能——”明宸快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嚼着泪,“请你,请你一定要救,救回姐姐,然后告诉她,我,我很感谢她,我……”明宸话没说完,寒续就打断他:   “你可以自己对她说。”他甩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明宸想摇头说自己已经不行了,可是头部因为石化已经变得很重,他能清晰地听到石化时产生的“啪啪”声,虽然他心里又苦又涩,可对于自己做的一切,却毫不后悔。   寒续走出古刹,一抬手,一只灵鸟出现了,它的爪子紧紧地抓着寒续手肘的衣服,拍打着翅膀,寒续看着它,吩咐道:   “去找皇晟和星翎,让他们到这里来照顾里面的那个家伙,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死。”他语毕一扬手,灵鸟冲上天空,消失在那片蔚蓝中。   寒续从怀里拿出绑在匕首刀柄上的那块布,这布料、这颜色分明与明溪先前穿的素服一模一样,在布块的中央,一束手指粗细的黑发捆着一张地图,地图上画的是一座小岛,下面写着它的名字:御狱岛。   御狱取自古语,意思是神灵栖宿之地。   御狱岛位于南海之滨,离中国最南端的城市——南山市不远,天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耸立在南山市里极赋盛名的南山寺的那座高达108米的海上观音像,这是中国为了实现观音的第二愿:长居南海愿,而特意修建的。除此之外,在南山寺中还供奉着一尊价值一亿九千万的千手观音像,此像全由黄金、玛瑙、名贵的玉石、如意、各色的宝石做成,金碧辉煌、精雕细刻、价值连城,被喻为镇国之宝。   御狱岛只是南海中的一座小型岛屿,岛上不过百来人,其中80%的岛民以捕渔为生,大多都是远海渔民,长年不在家,余下的近海渔民为了捕渔方便,在海岸边建起了船屋,只有少数以耕作为生的岛民才生活在岛上。   由于靠近赤道,这里属于热带气候,一年常绿,岛上布满了各种热带植物,尤以椰树居多,每到椰子成熟的时节,岛上的小孩就溜上树取椰子喝,除此之外,还有波萝密、香蕉等野生的水果,随时供人享用。   虽然南山市每年要招待几千万名中外游客,可几乎没有游客会到御狱岛,因为它太平凡、太普通了,只是南海上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岛,小得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根本没有观光的价值,没有游客就决定了没有商业渡船到御狱岛,去那里的唯一途径就是找到岛上到南山市卖鱼的岛民,搭他们的便船才能上岛。   不过幸好几乎每天都有御狱岛的岛民到城里做买卖,稍一打听就知道,所以寒续在当天下午就踏上了御狱岛上炽热的海滩。   寒续站在海滩上,眺望着远方,海风夹杂着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像四周挂满了晒干的咸鱼,海岸边有不少被冲上岸的贝壳和海螺,有几个渔民的孩子正蹲在沙滩上找着寄居蟹和小虾,女孩子则乐于收集五彩斑斓的贝壳,这是她们最漂亮的装饰物。   岛上不论男女老少,皮肤都是健康的古胴色,他们大都长得有些干瘦,由于长年的紫外线照射,他们的皮肤显得很粗糙,看起来都比实际年纪大很多,按理说,这么炎热的天气,岛民们应该穿得很少才是,可是每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保守的阿拉伯人。   寒续对他们的风俗习惯没兴趣过问,快步走向载他来的那个渔民说的岛民们居住的小村子——渔民的船屋相隔都很近,而且四面透风,绝不是藏人的好地方。   村庄离海边并不远,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大约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寒续看到不少岛民来回奔跑着,他们打招呼时,问的不是“吃了吗?”,也不是“今天收获如何?”,而是“找到了吗?”,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寒续还是拉住一人,问:   “你们在找什么?”   “四个小孩,唉,都失踪两天了!”   寒续放开了他,四个小孩可跟他没关系。   到了村庄,寒续发现这里不仅住着岛民,还有很多医生,他们穿着白大褂,正依次给岛民们听诊、抽血,在岛民们挽起袖子时,寒续才注意到,他们的手臂上长了一些脓胞,有黄豆大小,呈暗黄色,不仅是他们,连医生也有这样的症状,不过并不多,有的几颗,有的十来颗。   集体长天花?寒续无暇顾及他们的生死,他避开人群,走到一个无人的空地,从怀里拿出那块布,就在他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寒续压根儿没发现有人出现在他身后,大惊之下,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那只手,向前狠狠一扯,准备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撂倒。   但就在他抓住对方的手准备往前扯时,后背被对方的左手撑住了:   “阿续,是我。”是绍佐的声音。   “绍佐,你怎么来了?”寒续问,难道他也是被“群”引来的?   寒续转过身,发现绍佐身后站着十来名灵警,大家都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而且星翎也在里面,她不是应该和皇晟一起在青山古刹吗?既然她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古刹那里只有皇晟和明宸两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子?!   “发生什么事了?”寒续知道,由绍佐亲自出马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你们先走,发现任何异状,立刻向我报告。”绍佐向身后的灵警道。   “是。”大家四人散开,各司其职,很快,空地上就只剩下寒续和绍佐。   “你怎么会在这里?”绍佐也觉得奇怪。   “找人。”寒续简短地回答,他将地图递给绍佐。   绍佐看了一眼地图,顿时皱起眉头,对方能把寒续引来,绝对是他很在意的人,会是谁呢?皇晟?若是他的话,星翎就不会处之泰然;难道是他先前提过的女孩?   “肯定是群干的。”寒续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拳头却硬了起来。   “这里发现疑似黑死病的症状了。”两件事联系起来,情况变得更加严重,群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明目张胆。   寒续没有说话,眼神越发凝重。   绍佐也沉默了,他想劝寒续回去,可也清楚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好像事不关己,可要他就此罢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过了半晌,绍佐开口道:   “阿续,如果这里的岛民被确认为黑死病,你必须马上离开——不管你有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如果不是黑死病,我就帮你找。”当务之急,还是要确认病症。   寒续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如果这里的确出现了黑死病,在“群”手里的明溪肯定凶多吉少,就算他找到她,恐怕也救不了她。   “知道了。”寒续没有做肯定回答,也没做否定回答,只用“知道了”塘塞过去。   “我先走了,万事小心。”绍佐也知道寒续在敷衍他,不过现在事情尚未成定局,也许还有转机。   “绍佐,”寒续突然叫住了他,“你有没有式神,借我用一下。”知道青山那边只有皇晟和明宸,他心里有些不安。   “二级以上的式神不能和死人订契约,”绍佐道,“不过可以请他们帮忙。”   “那就拜托他们去泰安镇的青山古刹看着皇晟和明宸两个小子吧。”寒续边说边转过身,食指和中指夹着燃了一半的烟,他向绍佐扬扬手,“只要不死就行。”   绍佐看着寒续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已经学会关心别人了,阿续。   寒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突然,从对面的高山中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比笛声更尖利,比萧声更悠远,说不清楚是什么乐器所奏,寒续清楚地记得明宸说明溪被人带走时,就有过这样的乐声,他来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狂奔。   话分两头,星翎所在的小组负责检查死尸,他们向当地的岛民打听到最近一周死亡的只有三人,开棺验尸体的结果是,两人是病死,一人是淹死,都无异状,就在他们刚松了口气时,一个岛民的话将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们岛上有四个孩子失踪两天了,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唉——”   “会不会出海了?”一名灵警问。   “不会,船都在岛上,唉,也不知他们染上怪病没有,医生说要尽快把他们找到,注射抗生素,晚了就来不及了。”岛民忧心忡忡地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出豆的症状?”星翎听出了端倪。   “大概也就是两、三天前吧?”岛民也不太确定。   五人互换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岛民走后,五人不谋而合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找到那四个小孩。”   “可是岛上这么大,连土生土长的岛民都找不到,我们怎么找?又不能请式神帮忙。”也有人提出质疑。   “要不先请示绍佐大人?”   此时绍佐正与另一组用天人草给岛民做检查,可奇怪的是,有的岛民一接近天人草,它就马上枯萎,而有的却没有,比例大概是各一半,这就很难判断了,虽然说初期症状可能会不太明显,但等病情恶化,就太迟了,就在绍佐也觉得为难的时候,他接到了星翎那组的请示:   “四个小孩失踪吗?”负责寻找魔法阵的那组还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时间如此接近,应该不是巧合,你们尽力搜寻,岛上极有可能会有‘群’的成员,小心行事。”   “是。”   绍佐接着联系了另一组,要他们小心“群”,虽然来这里的灵警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一听说有“群”参与,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绍佐大人,你快看。”一名正检查岛民手臂的灵警叫着绍佐。   这位岛民手臂上有七、八颗脓胞,此时正慢慢变得又干又瘪,里面的脓好似退潮的海水,渐渐消失,原先包着脓水的脓胞有黄豆大小,现在却像老太太脸上的皱纹,薄薄的一层外皮搭在手臂上。   “太好了,抗生素有效了!”那位岛民欣喜地叫道。   “我早就说了,现在医学昌明,大家肯定没事的!”其他岛民都很高兴。   “你们看,你们看,我的也消肿了!”另一位岛民也兴奋地叫着。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   按理说,绍佐他们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大家面面相觑,神色更加沉重,因为他们带来的还没用上的天人草,在这一瞬间,竟全部枯萎了!   “绍佐大人。”五位灵警望向绍佐。   绍佐沉痛地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认定吧!”这么重的邪气,就算不是黑死病,对人体的威胁也无法估量。   三个特征已经确定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只要再确定一个,御狱岛上的生物就全完了。   绍佐忧心如焚地望向远处的高山。   阿续,小心啊!!   太阳早早地退到了海平线上,桔色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与天空的晚霞争相辉映,形成海天一色的美影。   由于御狱岛地理位置特殊,太阳初升和太阳落下的时间都不稳定,有时只有一眨眼工夫,有时是五分钟,有时则是半小时。   山中万簌寂静,就连当地的岛民都很少上山,所以只有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的羊肠小道,脚下又荆棘丛生,寸步难移,寒续一边拔开树枝,一边寻着乐声往前奔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中偶尔回响了一两声动物的鸣叫,与忽远忽近的乐声彼此交错着,山野间不时回荡着鸣声与乐声的残响,爬上树梢的圆月毫不吝啬地散发出它柔和的光辉,在地上留下片片银斑。   终于到了山顶的一处空地,寒续顾不上拍打沾在身上的落叶,警觉地盯着前方。   咒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摇晃着脚丫,她将两片薄薄的树叶附在唇上吹奏着,发出怪异的乐声,而她的项上,挂着一个写着明溪名字的草人娃娃。   寒续什么也没说,他也懒得说,攻击就是最好的语言。   可就在灵鞭要缚住咒时,突然停在了半空,咒的乐声也嘎然而止,她左手拿着娃娃,右手的食指指着娃娃的眉心,指尖上是一道尖利的灵刃,寒续当然知道这一刺就会要了明溪的命,灵鞭顿时瘫在地上,咒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你就是寒续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她的语气中带有不屑。   “抱歉,让你失望了。”寒续淡淡地回答。   就在咒准备好好讥讽他一番的时候,她觉得脚部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也就在这一刹那,两条灵鞭不知什么已经环住她的小腿,根本没有给她挣扎的余地,像两边用力一拉,咒只觉得头皮一麻,脑袋里“嗡”地一声,她知道寒续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撕成两半。   寒续并没有撕裂她,在咒的两腿向左右两边延伸至极限,整个人呈“土”字形后,灵鞭停止了往外扩的趋势,停住了。   咒愣了愣,突然想起寒续怕血,大笑起来:   “呵呵,没杀我,是你的损失!!”她说着目露凶光,举起右手就要往娃娃身上刺,可眼看就要刺到娃娃了,她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咒这才发现,一条极细小的灵脉卷在自己的手腕上,灵脉的另一头,自然是一脸悠然自得的寒续。   “尝尝被自己杀死的滋味如何?”寒续淡淡地吐出烟雾。   咒的右手不听使唤地朝着自己的眉心移动,虽然她竭尽全力想要阻止,可是任凭她汗如雨下,任凭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与寒续的力量抗争。   就在咒右手食指的灵刃要刺进她自己的眉心时,一个寒续极其熟悉的声音从咒的斜后方传来: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住咒,寒续,你的确厉害!”七号,也就是血,从一棵树后走出,他脸上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而他的旁边是一脸木然的明溪。   寒续看到明溪,心里微微一颤,但他丝毫没有放松对咒的束缚,却也没有再做攻击的动作。   寒续不喜欢讨价还价,他也清楚若七号若要用明溪交换咒,自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没有这个意思,就算他开口也无济于事,但看七号的样子,似乎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瞪着他,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打倒他,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别白费心机了,你连我的一根头发都动不了!”寒续两次与七号交手,非常清楚他的实力,若不是碍于明溪在他手上,早就将他瞬杀。   “寒续,我现在已经,”七号的眼神变得阴冷,寒续的话已经激怒了他,他猛地冲向他,“今非昔比了!!”他说着右手的五指张开,朝向寒续。   寒续暗笑七号太笨,他既然选择了离开明溪,也就是说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了。寒续在没有放松咒的同时,另一条灵鞭掠向明溪,想趁七号离她较远时,将她救过来,至于冲向他的七号,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可七号根本没有留给寒续救人的时间。   就在两秒钟后,七号右手的皮肤突然褪至手肘处,手上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以及一根根流淌着着血液的血管,其中两根血管突然立起,好像蓄势待发的章鱼,不等寒续反应,两柱血柱喷射而出。   寒续完全没料到七号会有这一手,他的心思还放在后面的明溪身上,根本没有躲开的时间。   七号的血柱喷到了寒续身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鲜红在自己眼前扩大,血海如鱼贯入般汹涌而至,将他包围、淹没,嘴里的烟也掉在草地上,怨灵的狞笑声、哀嚎声不觉于耳,由于没有了烟味的掩盖,浓烈的血腥气迅速扩大,所有的一切在寒续眼中旋转起来,天空、月色、草木、明溪等等全部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寒续脚下一软,倏然倒地。   “哈哈哈——”七号走到寒续面前,踢了踢他,见毫无反应,仰天长笑。   “杀了他!”由于寒续的昏倒,缚住咒的灵鞭也消失了,她摸着手腕处的肿痛,咬牙道。   “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七号露出残酷的笑容,“蛊不是留下了一枚虫卵吗?”   “嘻嘻嘻,在这里。”咒从包里拿出一个贴着符咒的小瓶,瓶中放着一枚蚕豆大小的白色的虫卵。   七号狞笑着接过了小瓶,打开瓶盖,将虫卵取出,慢慢靠近晕迷中的寒续。   另一边的森林   “太晚了,先回去与绍佐大人他们会合吧?”负责查找魔法阵的灵警大汗淋漓地找了大半个岛,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   “也好。”这么晚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五人准备返回岛村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咕——,咕——,呼哧呼哧”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咀嚼、吞咽食物,五人起疑,慢慢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动。   空中的月亮被一团乌云档住,四周没有灯光,让人看不清两米外的事物,只能隐约判断前方有个物体缩成一团,在一棵树下蠕动着,空气中还充斥着血的腥气和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这组的组长示意其他成员留在原地,他手握灵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东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就在要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就在他要高叫大家快跑时,那东西猛然转身,两个长条形的东西从它头上射出,贯穿组长的身体!   月亮从乌云背后爬出来,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月光下,其他四名灵警清晰地看到前方一条好似蜈蚣的怪物,它与旁边的一棵小树一般粗细,身体下方陷在土中,露出地面的也足有一米半,它全身发黑,身体分为一节一节的,每一节大约十公分,两边都长着足有如同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好似蛐蛐的长满细毛的腿,腿的下方还分出三根脚趾,脚趾之间长着鸭子一样的蹼,它的头顶上有三只复眼,分别位于前部、顶部和后脑,每一只复眼都可以呈360度旋转,能够将周围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而贯穿组长的就是三只复眼两边的看起来软绵绵的触需!眼睛下面是一张长着两根獠牙和无数锯齿的嘴,露出嘴唇的牙齿上还沾满了鲜血、挂着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肠子。   它的前方是两名肚腔已经被啃得七七八八的岛民的尸体,看来已经有人惨遭不测了!!   在惊骇之下,四名灵警全都愣住了,他们毕竟身经百战,组长是救不了了,但至少也要把这个怪物解决掉,霎时间,十数发灵弹、火炎弹从四个方向袭向百足怪。   “吱——”百足怪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它下方松软的泥土排山倒海般地翻滚着,四人中有三人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灵警们的攻击也顿时小了许多。   隐藏在泥土下的百足怪的身体全部显露出来,竟有七、八米长,尾部的那节特别肿大,好像黄蜂的尾部,只是没有尾针罢了。   百足怪先将组长的尸体甩在一边,摆动着身体袭向其他四名灵警,灵警们已经冷静下来,并做好战斗准备,他们很快跳开,百中怪击中他们身后的碗口大的椰树,椰树应声而倒,灵警们在躲避的同时继续在空中攻击,它似乎还没有适应与这么多人战斗,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我们制住他们,你们结灵网!”隐警当机立断,现在他们占了绝对的上风,不知它的出现会不会与御狱岛出现的黑死病初期症状有关,这需要运回灵情司调查清楚,“注意下方,别让它入土!”   四名灵警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两名灵警迅速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灵网,就在他们要将它捕获时,左边那名正欲用灵网捕捉百足怪的灵警突然觉得左脚的脚踝处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低头一看:   “这是什么?!”他浮在空中,拼命地甩着腿。   一只成年男子手臂般粗,半米来长,全身紫得发黑的吸血蛭正紧紧依附在他脚踝处,贪婪地吸吮着他的鲜血,不管他怎么甩动,它都纹丝不动。   “别动,我来帮你!”在他斜下方的那名灵警手上结出一个灵弹,说话间就要抛向吸血蛭。   就在他的灵弹抛出的那一瞬间,吸血蛭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它没有选择放开,而是趁势钻进了他的身体。   “哇啊啊啊——!”灵警看着吸血蛭像鼹鼠翻土一样在自己大腿的皮下蠕动着,一阵酥麻和恶心感传遍全身,他手一松,准备缚住百足怪的灵网从他手中松开。   四人的合作无法协调了,以一名灵警之力,是不能缚住百足怪的,其他两名负责攻击的灵警因为太过震惊,攻击的速度与力度也慢下来了,百足怪抓住机会,钻入土中,迅速消失。   四人还没回过神来,一声狂吼从他们身后响起:   “我的乖儿子!!”   四人一惊,严阵以待,一名身材高大,体魄健硕的男子从暗处走出,他的脸上堆满了愤怒、狂燥和杀意,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这群混蛋,竟敢对我的乖儿子下毒手!!”他双拳紧握,肩部不断抽动着。   “你是群里的人?”灵界的资料中显示“群”中有一名会使虫的人物存在,应该就是此人。   “老子叫蛊,好好记住这个会杀死你们的名字!”蛊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啊?啊啊啊——!”被吸血蛭钻进身体的灵警发出阵阵惨叫,其他三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腿只剩下外皮软软的垂着,里面的血肉、骨头都好像消失了般。他从空中重重地跌下,抱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左腿哀嚎着。   组里的医警迅速奔上前,快刀斩乱麻地用手中的灵刃切除了他的左腿,他的灵刃上还附加着麻醉作用,所以不会让人感觉到痛,医警剥开仅剩下皮的断腿,将里面还享受着残羹的吸血蛭斩杀,然后开始切除灵警断腿上已经被腐蚀的血肉。   “配合得不错,”蛊冷哼道,“可惜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第二个吗?”   他话音刚落,另外两名灵警毫无征兆地倒地,医警完全没有发觉蛊是何时出的手,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当他看清楚那两名殉职的灵警的脸部时,股栗不止,他们的身体被一只只细小的苍蝇覆盖,蛊一挥手,苍蝇飞离他们的身体,留在地上的仅有他们的衣服。   医警是这一届才加入的新人,执行的任务不多,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跌坐在地,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的治疗能力高人一等,但战斗能力却大不如普通的灵警,连他们都可以在无声无息中被蛊杀死,那他——。   “嘻嘻嘻。”蛊狞笑着走向医警,把捏着手指,一脸想把他玩死的表情。   医警本能地向后退,就在他神经紧崩,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只东西突然搭在他肩上:   “走开!走开!!”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搭在他身上的是人类的手,他想起自己正在救助的灵警,大叫道:   “我们快走!”说着就转身扶起他。   可是他身后哪里还有受伤的灵警,搭在他肩上的只是一只断手,那只百足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   “不要——!”他用手中的灵刃狠狠地刺向它,一次、两次、三次,直到血花飞溅,对方已经没有声息,他还在使劲刺着。   正与蛊周旋的两名灵警见医警突然发狂,杀了自己正在救助的灵警:   “你疯了!!”他们大叫着想阻止他。   “嘿嘿嘿!”蛊奸笑着挡在两人前面。   “可恶!”两人知道这是对方使用了幻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已经疯狂的医警用灵刃刺死,却无法阻止,眼下只能解决了蛊,他们才有活路,两人对望一眼,突地向两边散开,骤然消失在蛊的眼前。   诺大的树林只剩下蛊一人,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声音,死一般地寂静。   突然,一阵狂风从他身后呼啸而来,竟是一米来长的回旋镖,回旋镖发着灵光袭向蛊,蛊往后一仰,回旋镖从他肚子上方五厘米处擦过,不等他站起身,回旋镖像长了眼睛似地,又返回来,这次攻击的方向是斜下方,蛊已经无路可逃了。   谁知蛊的身体有着意想不到的柔软,他根本没有起身,而是直接跃到半空,身体呈“n”形,他在回旋镖上一借力,在空中翻转了两圈,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得意地笑道: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伤我一根毫毛?”   “是吗?”隐警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蛊的身后,用夜叉戟指着他的脖子,“别动,否则伤的可就不是你的毫毛了!”   “做得好!”另一名灵警出现在下方,他伸手接过回旋镖,赞道。   “我带他回灵情司,你快向绍佐大人报告。”隐警紧崩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懈下来。   “嗯,”灵警颔首,他们在这里发生大战,绍佐和其他人都没有出现,恐怕也被拖住了,不能赶来支援,他正欲离去,却看到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慢慢朝隐警靠近,“小心!!”他大叫着提醒他。   可是已经太迟了,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隐警的嘴,根本没给他杀蛊的时间,就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灵警张大嘴看着最后一名同伴连叫都来不及,就被黑暗淹没,全身透过一阵凉意。   “嘻嘻嘻,”蛊从树上跳下,落到地上后,那只刚刚逃走的百足怪也从土中探头探脑地钻出,它用触需在蛊身上蹭着,表示亲昵,“乖儿子,欺负你的人,爸爸已经帮你解决了哦,现在爸爸教你怎么吃这世上最棒的食物,嘿嘿嘿。”他说着狞笑着走向灵警,百足怪也从土中钻出,用百足在地上爬行着。   灵警并没有被吓昏头,他知道唯一的自救方式只有打败他们,他将全身的灵力贯注在回旋镖上,全力抛出,蛊根本没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他拍拍百足怪的头,示意它不要慌乱。   就在蛊准备将回旋镖打落的时候,回旋镖竟变成了十个,从不同的方向袭向蛊和百足怪,每一个都灵气逼人,百足怪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想逃。   赢了!灵警觉得已经十拿九稳了。   就在蛊和百足怪要被回旋镖击中的时候,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竟将回旋镖尽数吸入,霎时间,灵警的攻击全都化为乌有。   灵警张大嘴,看着自己倾尽全力的攻击被黑洞瓦解,又看着一个小丑模样的人从黑洞中走出,左手还提着刚刚那名隐警的头颅,他的嘴边鲜红,好像刚吸完血的吸血鬼。   就在灵警准备逃走的时候,一阵巨痛从他腹部传来,他低下头,惊讶地看着灵刃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而刺穿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处于幻觉恐惧中的医警,他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灵警,在医警的眼里,他杀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蛊!   “被自己的同伴杀死有趣吧?”幻舔着鲜红的嘴唇,从喉部挤出沙哑的声音。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你的!!”灵警知道自己死后回到地府报道后,依然可以做像绍佐一样,灵体状态的灵警,所以他还有机会为自己、为其他三人报仇!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蛊说着拍拍百足怪的头。   百足怪明白了他的意思,巨大的尾部流出一团紫液,紫液好像长了眼睛似地流向灵警,而他因为身受重伤,已经无法再逃了,他撑着身体想向后退,可紫液很快像胶乳一样将他包裹起来,好像琥珀中的可怜的小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团炽热的火包围着,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脚慢慢融化,很快,他就被紫液消化了。不只是他,早就死掉的组长、还处于幻觉中的医警以及断腿的灵警都这样成为了紫液的囊中之物。   “这可是连灵魂都可以吸收的消化液哦!”蛊狞笑着,“能够成为我乖儿子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嘿嘿嘿——”对于百足怪这样的妖物来说,吃掉灵警这样灵力极高的人类,是最好的营养品和催长剂。   将四名灵警消化后,紫液又回到了百足怪的身体,一道道紫光在它身体各处游走着,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大,百足怪快乐地扭动着身体,炫耀着自己的成长。   “嘻嘻,已经快成熟了。”蛊欣喜地看着百足怪正在膨胀的身体,“好孩子,爸爸还给你准备了一套大餐哦,等你吃了后,就是爸爸最乖的孩子了!”   “恭喜啊,蛊,”幻一边说一边吸吮着手指上残流的血迹,“这下全部解决了,不知道那个新加入的血完成得怎么样?”   “有咒和那个人类的女孩在,那个叫寒续的死定了,”蛊突然想起来了,道,“不过他不是在失首城时就应该死了吗?那个时候他明明已经失去了知觉,以离的实力,不可能杀不了他。”   “离跟我们不一样。”幻冷笑道,“我最讨厌他那副身不由己的样子,总有一天要杀了他,然后将那对漂亮的眸子列为我的收藏品!”   “好,眸子归你,身体归我,没有了溟瞳,溟族的人依然拥有不可小觑的灵气,嘿嘿,会成为我孩子们绝佳的美食!”蛊与幻一拍即合。   “哈哈哈——”   在两人的狂笑声中,四周的花草树木开始扭曲,又很快恢复了原状,虽然四周的景色一般无二,但却没有一丝战斗过的痕迹,这根本是幻制造的第二个空间——也就是为何其他人没有感觉到五人遇难的原因,他们的气被幻隐藏起来了!  此时,山顶   “寒续!”星翎和其他四名组员寻找御狱岛上失踪的孩子,找到山顶时,发现寒续躺在地上,她急忙奔上前,拭拭他的鼻息,还好,没死。   “他就是寒续?”与星翎一同上山的四名灵警中有人听过他的大名。   “前辈,他是谁啊?”新加入的医警问,并上前查看寒续的伤势,身上没有伤口,呼吸也很顺畅,应该没有大碍,难道睡着了?   “因为个性奇差,没办法与其他人合作,才由绍佐大人直接领导的寒续啊!”另一人解释道。   “解释得真透彻。”星翎深表赞同。   寒续突然翻身坐起,吓了五人一跳。   “我饿了。”寒续无力地说,这才注意到五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星翎真想一拳揍过去。   寒续没有回答,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七号突然向我喷血,然后我就昏倒了,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没杀我?明溪呢?!寒续环顾四周,哪有明溪的身影,连咒和七号也不见了,看星翎他们悠哉游哉的样子,肯定没遇到他们。   寒续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点燃一根香烟,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走吧!”   “这里也没别人了,下山吧。”组长说。   “唉,不知道其他人进行得怎么样?”隐警叹道,“如果真是黑死病,这里就——”   “是啊,希望能救得了他们。”另一人也道。   “救?”寒续挑了挑眉头,看着他们,“你们好像搞错了你们的任务。”   “什么意思?”组长不明白。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确认黑死病,对吧?”   “是啊,如果是黑死病,这里就要化为死亡地带。”医警答道。   “那就别把时间浪费在救人这种天真的想法上,黑死病是无法医治的,你们不知道吗?”寒续语气严苛地反问,“以最快的速度确定病症,并且在黑死病没有恶化之前撤离,这才是你们的任务!”   “既然是确认,说明还有一线希望,或许不是黑死病呢?!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给生活在御狱岛上的人判死刑!!”星翎火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不是黑死病,与你们又有何干?只能说明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之后的事与地府毫无瓜隔,”寒续缓缓道,“而且从岛上的情况不难看出,人类的医生对此病束手无策,况且这病又有极强的传染性,所以,就算不是黑死病,当局也会把御狱岛隔离起来,让已经染病的人在这里等死,所以,”他用烟头指着五人,“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你们到这里只是决定他们的死亡方式——是爽快地死于地府之力呢,还是在痛苦与绝望中慢慢死掉。”   五人惊异地盯着寒续,完全没想到同样身为灵警的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啪”,一声响彻云霄的耳光声回荡在山谷,星翎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她气得混身发抖,连声音也不住颤动:   “寒续,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无情与冷酷仅仅只能证明你的幼稚和愚蠢!”   “哦?”寒续盯着星翎,表情依然,“你不是晟,你能治好他们吗?”   “我会努力试试看的!”医警大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辈要这么讲,但我不敢苟同!!”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灵警,现在可以理解为何此人会由绍佐大人直接领导了——这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与人好好相处嘛!   “啊——,”寒续叹了口气,“我饿了。”他说完径自离去。   “个性真的很差啊!”寒续走后,隐警感叹道。   “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地府会吸纳这样的人。”组长皱眉。   “星翎和他是一组的吗?很辛苦吧?”大家对星翎深表同情。   “组长,我想单独行动!”星翎眼神坚定地望着组长。   “这可不行,万一你有什么事……”组长不同意,阿成之所以安排他们一起行动,就是担心会有人遭遇不测。   “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星翎态度坚决,“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寒续看,他的白痴想法是多少地幼稚可笑!!”   “星翎,有志气!”医警向星翎竖起大拇指。   “现在不是志气的问题,更何况绍佐大人说岛上极有‘群’在活动,你不能为了和寒续赌气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组长不同意。   “但我们的任务是找那四个小孩,御狱岛这么大,我们一起行动,搜索的范围太小,进度也太慢,若真是黑死病,时间越长,不仅是我们,连绍佐大人和其他人被传染的机率就越大,”星翎极力说服组长,“我会尽量小心,有任何发现,我会让式神来通知你们!”   “星翎在灵警考试中表现突出,连绍佐大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另一名参与过第二场灵警考试救助行动的灵警也帮星翎说话了,他到现在都记得她杀死凿齿那一幕。   “拜托了!”星翎恳切地说,“我自己愿承担一切责任。”   “这——,”组长也知道五人一起搜索的进度的确很慢,他权衡了一下,总算同意了,“那好吧,千万不要逞强!”   “谢谢长官!”   “北面已经找过了,我们去南面,你去西面吧。”组长道。   “是!”星翎向他敬了个礼,往西面奔去。   “精神真好啊。”一名灵警佩服地说。   “大家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原地休息一会儿吧。”组长也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   村庄   绍佐仰望着夜空,看着渐渐被乌云朦上一层薄纱的月亮,心好像灌了铅一般地沉重,天人草的瞬间全部枯死说明此地邪气极重,三个认定中已有一个成立,只要再确认一个,这里的一切都将毁之尽殆,此时绍佐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晚上的御狱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笼罩着整个小岛,海风呼呼地刮着,恨不得将岛上的一切都摧毁,身处这样的环境,如同陷入囫圄,抽不了身,是的,就像现在绍佐的心情,沉重、焦虑。   “绍佐大人,外面风大,请进屋吧!”组长从他们借住的岛民的屋里走出,唤道。   “没关系,今天辛苦大家了。”绍佐转过身,轻轻一笑,将眼里的忧郁悄悄掩示过去,“对了,其他两组有消息了吗?”   “第二组刚刚与我们联系了,他们现在在御狱岛中部的一座山顶上稍作休息,暂时还没有那四个失踪的小孩的消息。”组长道,那组的组长没有向他们提及星翎离队的事,“另外一组没有消息,我们试着与他们联系,可是失败了。”   “我知道了。”绍佐点头,“你去休息吧。”   没有消息,难道已经——。绍佐觉得不安。   “绍佐,我饿了。”寒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你脸怎么了?”绍佐看到寒续的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掌印。   “被猫抓的。”反正也不会觉得痛,寒续也没有在意,“有吃的没?我已经饿得可以吃下一整条鲸鱼!”   “那边有家岛民开的小餐馆,我带你去吧。”绍佐也有话想对他说。   “如果是你请客的话,我可以吃两条。”   “三条都没问题。”绍佐笑道。   海鲜自然是御狱岛上的正餐了,连普通的鱼虾蟹也比内陆地区大好多倍,都是刚刚从海里捕获的,还有很多内陆人见都没见过的海鱼。   吃海鲜不易腥辣,否则会盖过海鲜的鲜味,仅需用白水煮熟,以普通的酱油、味精做酱,如果喜欢吃辣,再配上御狱岛特产的黄辣椒,这种黄辣椒被称为天下第二辣,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可以让人辣翻天,渴了就喝煮过海鲜的白水,海鲜的鲜味已经渗入其中,令其鲜香无比。   除此之外,御狱岛还有一种特色菜品,将龙虾裹上他们特制的粉料,放在油锅里炸,十分钟后,龙虾红色的外壳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金黄,即使是外皮,嚼起来也香脆可口,里面的肉质更是美不甚言,令人回味无穷。     不过就寒续饿到现在这种程度,即使是米糠,他也会觉得好吃。   在狼吞虎咽、囫囵吞枣地吃了几大盆海鲜和龙虾后,寒续夸张的吃相总算收敛了一些:   “进行得不顺利吗?”他早就注意到绍佐的神色凝重。   “天人草全部枯萎了。”绍佐道。   寒续没有说话,继续往嘴里塞着鱼虾,一想到明溪还在敌人手上,再鲜美的海味到他嘴里也如同嚼蜡。   如果是以前,寒续会提议绍佐直接定为黑死病,将御狱岛化为死亡地带——天人草全部枯萎,此地的邪气已经不容小觑,就算不是黑死病,也极其危险,搞不好是新的异症,与其让大家留在这里继续执行危险的任务,不如当机立断,牺牲一部分本来就救不了的人,保证更多人的安全,可是现在明溪还在岛上,生死未卜,这样的话寒续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了许久,绍佐说话了:   “阿续,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客观的意见。”   “当人们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想找人来附合自己罢了。”寒续吸了口烟,缓缓道,其实不用绍佐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装作不知,“你想说什么?”   “你已经与‘群’交过手了吧?”绍佐道,寒续是来救人的,现在人没救到就跑回来,自然是有事要对他说,能有什么事呢?自然是与“群”有关,但他却没有开口,肯定有他为难的地方——这里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疑似黑死病、大量的邪气和“群”的蠢蠢欲动,以寒续以往的个性,早就建议他撤离,再将御狱岛化为死亡地带了,可是他没有,说明他在担心此地一旦化为死亡地带,他在意的人也……。   “嗯。”寒续应了一声,暗叹绍佐敏锐的洞察力。   “第一组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我刚刚派出了灵鸟搜索全岛,可是毫无结果,恐怕凶多吉少,”绍佐沉痛地说,“所以我想让剩余的人尽快撤离。”   “直接化为死亡地带吗?”关于这点,两人倒是不谋而合。   “有这个意思,但不能至岛民的性命于不顾。”绍佐正处于两难之中,又担心灵警们的安危,又害怕过早撤出会失去本来可以拯救御狱岛的岛民的机会。   “你想怎么做?”寒续反问道,如果是以前,他会劝绍佐成大事不拘小节。   “我们俩留在岛上,让其他人离开。”绍佐道,“但只有三天,三天后,不管你有没有救到你要救的人,都必须回去!”   “我无所谓。”寒续表面上淡然,双拳却已握紧。   “我明天就让他们撤离。”   “嗯。”寒续想让绍佐也离开这里,但他知道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答应,也便没有开口。   在岛上的某处   “居然离也来了。”蛊盯着戴着鬼面的离,不怀好意地说。   “宁绍佐在这里,他当然会来。”咒冷笑道,话语里充满了敌意,“怎么,难道不放心我们,怕我们杀不了他们?”   “你们对寒续下手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离毫不客气地指出。   “放心吧,他逃得了第一次,逃不过第二次,”血信誓旦旦地说,他握紧拳头,“下次交手,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已经知道了寒续的死穴,这女孩也没用了。”离看了一眼躺在一边,昏迷中的明溪。   “难道你想杀了她?”幻哑然失笑,“或者,又想让我们放了她?!”   “这我可不答应,”蛊马上反对,“她可是我好孩子的养料呢!嘿嘿嘿——”   “就算你答应,也得问问我才行!”咒话中带刺,“我可不是末!”   “随便你们,”离冷冷地说,“但别忘了,宁绍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动他!”   “那寒续和其他灵警就是我们的猎物了,嘿嘿嘿,大家狩猎愉快哦!”幻在说话的同时开始被黑暗淹没。   “嘻嘻嘻——”黑暗中回荡起众人诡异的笑声。  次日   海边的日出总是来得特别早,约莫六点钟,就已天光大亮,绍佐刚准备宣布撤离的消息,一个岛民就连滚带爬地跑到村里,一边挨家挨户地敲着门,一边惊惶失措地说:   “不好了!不好了!快起来!!有人死了!!”   “什么事?”绍佐问。   “南,南面的林子里,有,有人被野兽吃,吃了!”那么恐怖的死状,除了野兽,他想不出其他原因,可是御狱岛上并没有发现食肉动物啊。   “野兽?!”有不少岛民被他一吵,都睡意全无,“我们岛没野兽啊!”   “是真的,我,我去摘揶子时发现的!”   “大家跟去看看。”岛民们不约而同地拿着农具、菜刀等物,准备一探究竟。   “绍佐大人!”组长请示绍佐。   “我们也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南面的椰林走去,在路上,有不少人都猜想着是何物所为,可是都没有结果。   终于到了,虽然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有不少人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两名岛民双目圆睁,嘴张得可以放进一个鸡蛋,可见他们当时是多么地惊讶和恐慌,对方的动作又是多么地迅速——在他们还没叫出声时,就杀了他们,还将他们的肚腔剖开,里面的内脏早已不易而飞,空荡荡的腹部还有些许黏液,地上还有一些内脏的碎渣,虽然血腥味已经被潮湿的空气稀释了,但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的喉部有一股说不出的腥味。   “绍佐大人。”隐警注意到右前方一连串的脚印,示意绍佐看。   由于他们是从村里过来,所站的地方离那些脚印还有段距离,自然不是他们的,从脚印判断,曾有五人到过这里,但奇怪的是,只有他们来时的脚印,并没有离去的。   组长走到一棵椰树旁,伸手摸了摸树干,又摸了摸另一棵树的树干,神色凝重地向绍佐报告:   “绍佐大人,有人曾在此地使用过空间转移。”将进入的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转移到另一个空间,所以才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看来第一组已经遭遇不测了。”绍佐听寒续说过幻的事,虽然之前就已料到,但依然沉痛不已。   五人默然。   “你联系第二组,让他们到村里集合。”绍佐向隐警道。   “是。”   绍佐等人回到村里,寒续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讨厌血腥的场面,这样的场合能不去就不去。   “幻也来了。”绍佐向寒续道。   “幻、咒、七号,这次群究竟派了多少人?”寒续清楚以幻的实力,不可能能将五人一并杀害,肯定还有帮手,是谁?离?末?   绍佐看了寒续一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让他们马上撤离。”   是我的错,我太低估“群”了!绍佐非常自责。   “绍佐,你也要走。”寒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我说过,三天。”绍佐不改初衷。   “‘群’派出的至少有四人,而且,”寒续考虑了一下,还是三缄其口,决定不告诉绍佐关于七号的事,以免他逼着自己离开,“他们是群体作战,不是两、三人能够应付的,”他说着指了指绍佐身后的灵警,道,“更何况是这种货色,还不是两三下就被解决了,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咳咳——!”绍佐大声咳嗽,将寒续后面的话掩盖过去,他这话被别人听到,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幸好五名灵警正专注于讨论是谁杀了两名岛民,并没有听到寒续挑衅性的言语。   “阿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或许他们的力量不如你,但在其他方面绝对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比如性格!”绍佐正色道,“你要学会为别人着想。”本来绍佐还以为寒续有了在意的人,性格会变好,看来也没那么容易。   寒续没有说话,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以掩示内心的不安和燥乱。   就在说话间,星翎那组的其他四名成员已经到了:   “绍佐大人。”   “星翎怎么不在?死了?”寒续一眼就看出星翎不在队伍中。   组长正在想怎么向绍佐交待星翎的事,寒续一问,他便道:   “我们分开行动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有‘群’在暗处活动吗?”绍佐声色严厉,已经有五名灵警惨遭不测,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肯定又赌气了。”寒续知道星翎的个性,被他的话一激,她按捺得住才怪。   四人都瞪着他,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那番话!   “不管怎么样,你们先回去吧。”绍佐叹了口气,也知道再怎么痛斥他们,事情也已无法挽回。   “回去?!”九人惊道,他们以为绍佐另有安排,没想到竟是要他们撤离。   “另一组已经遭遇不测了,这里太危险,”绍佐道,“昨天我们测试时,天人草瞬间枯萎,就算不是黑死病,也是非同一般的异症,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要你们先撤回。”   “绍佐大人呢?!”他们已经听出了端倪——绍佐要留下。   “我去找星翎,找到她后一起回来。”绍佐不便告诉他们自己想再呆三天,否则他们肯定不愿先走。   “绍佐大人,这是我的失职,让我去找吧!”星翎那组的组长道。   “我也留下!”   “我也是!”   “我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是啊,要一起回去!!” 其他八人都叫道。   “你们这样为同伴着想,我很感动,”绍佐这话也是说给寒续听的,“但我不能答应你们。”   “绍佐大人!!”   “什么都别说了,这是命令!”绍佐拿出了长官的威严。   九人默然,绝对服从上级的指令是灵警法则之一。   “你们先到医检处做全面检查,然后再到阿成那里报道,告诉他这里的情况。”绍佐见大家没吭气,语气缓和下来。   九人看到寒续站在绍佐身后,双手抱胸地倚在门柱上,悠然自得地吸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们想问寒续呢?可是又不敢——他们无权过问长官做出的决定。   直到目送九人离开,绍佐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走吧,阿续。”至少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找星翎?”寒续问。   “找星翎的事就交给灵鸟了,我们先看能不能帮上这里的人,然后我再帮你救人。”绍佐对星翎的实力较有信心,虽然也有些担心她的安危,但现在他们分身乏术,只能分清主次。   “嗯。”反正现在也没有线索,如果这里的病与“群”有关,或许会有线索找到他们的行踪。   与昨天相比,岛民身上的脓胞的确已经消肿了很多,医生们继续将抗生素注入大家的身体,但由于两名岛民的死,大家的心情都异常沉重,也有不少人提议组成一只搜索队,把那吃人的野兽抓起来杀掉。   可是绍佐和寒续并不乐观,暂不说岛民看似好转,实际恶化的病症,单是尸体上留下的黏液就说明不是普通的野兽。   “呀,这是什么?”突然一声惊呼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一个母亲冲自己的孩子,叫道。   在孩子胸口的正中央,竟长出一个黑瘤!黑瘤如墨汁般黑亮,目前只有黄豆般大小,里面的脓水将它撑得非常饱满,在阳光的照射下,略有些发亮。   绍佐和寒续如雷贯顶,这不正是黑死病极具代表性的黑瘤吗?!   “等等!”寒续在隐隐间似乎看到瘤中有什么东西,他靠近小孩,趁大家不备,就要用刺破它。   “阿续!”绍佐阻止道,染上黑死病的人死前,身上的黑瘤会吐出疱子,疱子随着空气传播,若是现在刺破,后果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放心,这是刚长出来的,疱子还没成熟。”寒续已经考虑到了,他向其他人道,“大家闪开!”   “太冒险了!”绍佐不同意寒续的作法,若是疱子被放出来,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寒续!!   “里面有东西。”相比而言,寒续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依然我行我素。   就在寒续要刺破小孩胸前的黑瘤时,一阵乐声回荡在空中,这正是咒吹奏的音色!   寒续倏然起身,不等绍佐反应,就往声音的出处奔去。   “阿续?!”绍佐猜到与寒续想救的人有关,这乐声明显是对方为了引他去而故意吹奏的,他这样冒然前往,只会自投罗网,绍佐放心不下,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堆瞠目结舌的岛民。   寒续救人心切,就像踩着无敌风火轮似地,很快消失在林中,绍佐也紧随其后,但他不敢靠得太近,以免双双落入对方处心积虑设下的陷井,将他们的距离保持在十米左右。   两人已经进入了没有人烟,就连御狱岛的岛民也极少进入的原始森林。   突然,绍佐眼前灵光一闪,他微微向左一偏,一把灵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是离充满仇恨的双眼,而前方的寒续早已不见了踪影。   “站住!”离又用灵络结成了一把锋利的灵箭,对准了五米外的绍佐的眉心,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射得中他,他只需要拖延时间,对于寒续来说,血的能力是致命的,对于宁绍佐来说却不是,所以他必须要将两人分开!   “溟族的离吗?”绍佐自然记得这个被自己亲手灭族的溟族的幸存者。   “今天就要与你做个了结!”离拉开了弓。   灵箭带着离无比的仇恨袭向绍佐,绍佐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防御:   “是应该做个了结了,相比你的族人,你已经活了太长时间!”   “是吗?”离冷笑着。   灵箭或许是感觉到了离的愤怒,被一股灵气包围着,其势不可挡,任何防御措施都会被它击溃,而绍佐离它仅有两米,躲不开,又防不了,真的只能等死?   虽然离从来不敢小看绍佐,但对于自己的此番攻击还是颇有信心,就算杀不死他,也可以重创他!   但就在箭头离绍佐的眉心仅有六、七厘米远的时候,嘎然而止。   绍佐竟用肉掌抓住了箭身!   可他在什么时候出手,离却没有看见。   由于惯性,灵箭散发出一阵灵风,吹得四周的树木摇晃不止,好像台风压境,可绍佐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头发丝也没有丝毫动静。   “你不是我的对手。”绍佐手一松,灵箭化为斑斑灵光,消失了,“你们的群主是谁?叫他出来!”   “想见群主?你还没资格!”离转身往前奔去,道,“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前方的一座高山奔去,他不用回头,因为他知道宁绍佐一定会跟来。   虽然不相信离的话,但此时要去追寒续已经太迟了,照十老所说,溟族之人极其危险,不能将他们留在世上,况且绍佐清楚以离的实力,根本伤不了自己,十年前的仇怨也应该做个了结了!   离带着绍佐奔上了一座怪石嶙峋,没有树木,光秃秃的山峰,与御狱岛上的一片绿意盎然显得格格不入,这座山靠着海边,陡峭的山壁似乎要刺破苍穹,山上乱石穿空,山下惊涛拍岸,海浪的每一次撞击,都有石破天惊的震憾。   离奔至山顶,停了下来,背对着悬崖,面向绍佐,蓄势待发,绍佐也跟了上来,他放慢脚步观察着四周,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几块不算大的石头,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   “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是离选择的地方,绍佐并不知道他将自己引来此地的真正目的,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少废话!”离毫不掩示地将全身的杀气和灵气释放,“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溟瞳,你领悟到第几重了?”绍佐盯着离的一双眸子,问道,“我很好奇,听说除了溟族的创族始祖外,没有人练到第五重,那么,被复仇的烈焰焚烧的你,能够用仇恨的力量超过你的始祖吗?”由于溟族没有正式加入灵界,灵情司对他们的资料并不多,关于他们的秘术,更是一个迷。   “只要能杀了你,即使练到第六重又何妨?”离冷笑着。   “你也知道皇晟吧,”绍佐突然提到了皇晟,“他与你一样,也是为了报仇才努力厉炼自己。”   “哼,关我什么事!”离冷冷地打断他。   “不同的是,复仇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他最终的目的是想成为优秀的灵警,复仇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不是终点站,”绍佐继续道,这也是他默认了皇晟誓死要亲自手刃杀害他父母的仇人的原因,“那你呢?杀了我之后,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离怔了怔,又很快道:   “这跟将死的你没关系!”他没有想过,他这十年来就是为了复仇而活,根本没有考虑过未来,在他眼里,也没有未来。   “你该不会也和‘末’一样,与你的群主签订了契约吧?”绍佐套取情报,如果真是这样,那群主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笑话!我用得着签契约吗?”离对绍佐的问题嗤之以鼻,溟族的族民拥有的灵力是与生俱来的,是很多灵能者即使用一生的时间也无法获得的强大,再加上溟瞳的力量,更是所向披靡,他也知道绍佐是在探他的口风,“你听着,宁绍佐,想要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败我!”   “很好,我也想看看你的溟瞳有没有进步。”上次在魔幻堡,他已经轻而易举地就破了他的溟瞳,若不是戾,他早已死于他的刀下,离当然也不会忘记。   离抬起右手,指尖附着灵刃,好像尖利的指甲,绍佐见他有所动作,也严阵以待,但离却没有向他攻击,手突然一握,灵刃刺入他的掌中,鲜血滴在地上。   嗯?绍佐暗觉奇怪,他当然不会认为离的自残是没有意义的。   果然,血在渗入石缝的一刹那,一道紫光如同被引燃的导火索,向四面八方蔓延,霎时间,一个巨大的阵式出现在两人脚下。   “黄泉阵吗?”绍佐微微变色,此阵带有同归于尽的意思,传说溟族的创族始祖曾用此阵大破军力在其十数倍以上的敌军,扭转了整个战局,但他所带领的一万隋军战士也无一生还,这是以一换十的死阵,在阵式完成后,除非一方死亡,否则不会解除。   果然,在黄泉阵完成的同时,绍佐的气也弱了很多。   “宁绍佐,”离的双眼被仇恨的火焰燃烧着,“在你这飞黄腾达的十年里,在你踩着我族人的鲜血爬上灵司殿三殿的位置时,曾几何时你有没有想到过那些被你杀死的无罪的人?有没有听到过他们在地狱深处痛苦的哀嚎?”   “不,”绍佐坚定地回答,“我说过,十老的决断没错,溟族有罪,有罪就应该受到惩罚。”他知道,大敌当前,如今的情形又对自己不利,若有一丝分心或动摇,就更加难以取胜!更何况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斗勇了。   “那你就受死吧!”离怒喝一声,抡起拳头冲向绍佐。   近身战对绍佐极不利——双方距离太近,一旦离使出溟瞳,会来不及防御,绍佐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离的拳头上附着一层灵络,虽然绍佐能躲开他的正面攻击,却无法躲开灵络夹杂的戾气,加之黄泉阵的影响,绍佐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他的脸上、手臂上被划出道道血痕。   绍佐似乎还没有反击的意思,他一边闪躲着,一边一步步往后退,离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   “没用的,你出不了黄泉阵!”   绍佐没有说话,离又一次向他重重挥去一拳,在他出右拳的同时,左手迅速凝结出了一把匕首,向他腹部刺去。   离的小动作,绍佐如何不知,他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离的左手,却并没有阻止他的拳头,离自以为得手,加大了右拳的力度,就在他的右拳要击中绍佐的脸部时,突然被一道结界挡住了,这只是一个局部结界,刚好将他的攻击拦下。   离拳上的灵络与结界发出 “咝咝”的碰撞声,他被绍佐抓住的左手也没嫌着,本来只有半尺长的匕首突然变长,变成一把灵剑。   就在灵剑要刺穿绍佐的腹部时,绍佐侧身一闪,将离往左一拉,左手趁势就要去揭开他的面具。   绍佐的指尖已经碰到离的面具了,眼看就要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离猛然抬头,棕、蓝两道光晕从他眼中划开,而两人的距离仅有半米,绍佐已经没有时间使出猛龙斩了!!   离有绝对的自信,就算绍佐布下刚刚挡住他拳头的结界,他也能将它打破。   可袭向绍佐的两道光晕好像遇到了阻力,速度开始慢下来,离一惊,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光晕如同弓弦上的箭,突地反弹回来,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啊——”离被自己的溟瞳所伤,衣服完好无损,身上却体无完肤,鲜血浸出,染湿了衣襟,一滴一滴地滴在山石上,若不是他在最后一刻用灵络护体,降低了杀伤力,恐怕此时已是一具尸体了。   怎么可能!离跪倒在地,他双手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可是那如撕裂般地巨痛蔓延全身,撕扯着他的神经,更令他痛心的是,自己竟然在布下黄泉阵的情况下还被宁绍佐重创,离想不通。   为什么他在我的黄泉阵中,在不用吟咒的情况下就能使用法术反弹?!刚刚明明还被我所伤,怎么可能——。   离的目光落到绍佐的身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压着黄泉阵的阵线上,也就是说,黄泉阵根本没有完成,绍佐的力量当然也没有削弱。   “宁绍佐,你好卑鄙!!”离这才明白了,绍佐根本是故意与他近身战,故意被他所伤,让他掉以轻心,故意诱他使用溟瞳的。   “恐怕你没有立场说这话吧?”绍佐走近他,他刚刚所受的伤开始愈合。   形势急剧扭转,半分钟以前还明显占上风的离此时已是砧板上的肉,他摇摇欲坠,却狠狠地瞪着绍佐,丝毫不愿认输。   绍佐走到离身边,蹲在他前面一步远的地方,直视着他的双眸: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离别过头,虽然看不到他鬼面下的表情,但也可以从他粗喘的气和愤恨的眼神判断,他非常不服气。   “溟瞳究竟有什么秘密?”绍佐也已对十老灭溟族的命令产生疑问,他想知道让他们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离不说话。   “看来我真不应该相信你,‘群’里的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言。”绍佐故意激离。   “溟瞳有六重,”离深吸了口气,这才勉强道,“第一重,称为视瞳,能够看到灵体,是溟族所有族人与生俱有的能力;第二重,幻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第三重,读瞳,拥有读心术的能力;第四重,斩瞳,就是刚刚那招;第五重,破瞳,唯一练到这重的只有始祖一人;第六重,绝瞳,印入瞳孔的一切都会死亡。但没有人能够练到这种程度,这也是溟族的禁忌的招式。”离对于其中的一重,没有说实话,其余的都毫无隐瞒。   “绝瞳?也就是说如果练到这重,所练之人看到的一切都会死亡吗?”绍佐微微变色,难道这就是十老做决定的原因?绝瞳的能力,光听都觉得毛骨耸然。   “是。”   看来十老是为了可能出现的隐患做出灭族决定的,虽然溟族有些冤枉,但他们的确很危险。绍佐暗忖,心里对于十老的质疑也少一些了,虽然他并不赞成十老以此为由奸灭溟族全族,不过也可以理解他们做出的决定——现在没有人练到绝瞳,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人练到。   “哼!”离看出绍佐的心思,冷哼一声。   “你自毁双目吧!”绍佐不想做任何辩解,道,“自毁双目后我就不杀你。”   “宁绍佐,你好狠!”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自毁双目后,他还有生存的意义吗?   “虽然不能报仇,但至少可以做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你离经叛道、自甘堕落,真的以为你的父母、你的族人愿意看到你变成这样吗?”绍佐厉声道,像喝斥下属一样喝斥他,他停了停,继续说,“十老担心的应该是溟族绝瞳的力量,打消他们的疑虑后,我才能救你。”   “救?哈哈哈——!”离突然放声大笑,“宁绍佐,收起你那副假仁假义的虚伪嘴脸,你要杀便杀,没什么好说的!!”   绍佐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执迷不悟,也别怪我无情了。”他走到离面前,手里出现一把灵刀,“你到了地府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离对于绍佐说的话充耳不闻,他双拳紧握,眼里露出杀气。   宁绍佐,鹿死谁手一会儿才见分晓!!   绍佐见离毫无悔意,也知他不会回心转意,举起灵刀,挥下。   此时,寒续顺着乐声穿梭在林中,正当声音越来越清晰时,却倏然停止,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寒续的脚步慢了下来,就在他停步的那一瞬间,腕上的灵鞭突然袭向右前方的大树,灵鞭圈住粗壮树干的同时,一个身影从树后弹到一边,由于惯性,她打了两个滚,才腾然立起。   是咒,她的项上还挂着明溪的草人娃娃,寒续没有发现明溪和七号,更不敢掉以轻心:   “咒,是吗?”他的目光落到她胸前的草人娃娃上。   “别想像上次那样缚住我!”咒警惕地跳上另一棵大树,以防止寒续对她突袭。   “我对你没兴趣,我只是,要拿回想要的东西!”寒续冷冷地说。   他话音刚落,咒突然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缠住了,藤蔓状的灵鞭向她全身蔓延,教她不能动弹,咒奋力反抗着,却如蚍蜉撼树。   四周依然没有其他人的综迹,寒续一把夺过了咒项上的草人娃娃,他刚刚拿到手上,娃娃的体内突然渗出鲜血,寒续惊恐不已,急忙甩开,可那鲜血好似有意识般,怎么也甩不掉,它比普通的鲜血更浓,更像是血浆。   寒续别过头,尽力不让自己去看这片令他心智愫乱的血红,但这并不能阻止血浆像潮水般涌上他的手臂,烟味已经盖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寒续眼前一片晕眩,汗水已经渗出额头,他将灵络聚集在手臂上,想将血浆蒸发。   “嘻嘻嘻,没用的。”寒续手臂上的血浆发出了声音,它开始慢慢凝结成一张人的脸谱,竟是七号,“这不是普通的血,是我带有强烈怨念的杀意。”   “干得好,血!”咒赞道,刚刚还缚着她的灵鞭像受到刺激的触手,快速退了回去,她跳到寒续前方,从身后拿出另一个草人娃娃,“呵呵呵,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哦。”   很明显,寒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计划中——引他夺走咒身上的娃娃,血则利用幻的空间转换能力藏在里面,肆机而动。   “血?!”寒续顿悟,七号已经被“群”吸纳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他的代号是“血”,毫无疑问,他的能力是专门争对自己的。   “不错,”自上次的交手,血已经清楚了寒续的底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倒下,但他肯定他支持不了多久,血的身体还源源不绝地从草人娃娃里涌出,此时,不仅仅是寒续的手臂,包括他右边的身体都被血包裹其中。   寒续已经站立不住,他的眼前已经不再是丛林的景象,而是那片翻腾起伏的血海,血海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台风般的雨云,天上风起云涌,海上波涛汹涌,翻腾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鲜血在空中挥洒着,飞溅出一道道苍茫的血虹,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血海中的腐尸们悲鸣着,哀叫着,他们伸出手向上挥舞、抓扯,拼命想抓住一根看不见的救命稻草,寒续自然成了他们撕扯的对象,他的衣服、身体被它们紧紧地抓住,而它们则想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他头昏脑涨,寒续奋力反抗,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似地,变得无力起来,只能任由自己随着他们在沸腾的血海中浮浮沉沉。   “咚”,寒续重重地倒在地上,咒见大功告成,笑逐颜开:   “看来已经用不着我出手,血,这里就交给你了。”她说着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血问,之前商量时,并没有给咒安排其他的任务。   “呵呵,要解决一些事。”血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血看着双目紧闭的寒续,狞笑着。   此时,地府   “轰——”地府发生了五级的强烈地震,上下摇晃着,不少沙石从一些古老的建筑中落下,空气中布满了粉尘的味道,很多没法力的文员站立不住,纷纷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   “怎么了?”   “地府也地震?”   “怎么可能?难道是魔族进攻?”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所措。   冥司殿更是乱作一团,在巨烈的晃动下,有不少狱的结界已经开始出现裂缝,狱卒们一边密切关注着各个狱的情况,一边向鬼仙报告:   “鬼仙大人,不好了,恶鬼狱里的恶鬼涌动在结界的薄弱处,再这样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阿鼻狱、斫截狱、幽量狱都有骚动了。”   “饿鬼狱也是——”   “冰之炼狱和炎之炼狱也极不稳定。”大家心急如焚,可是——:   “呼呼呼”,鬼仙躺在监视厅里,抱头大睡。   狱卒们看到鬼仙和平时一样悠哉游哉,气定神闲,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其实鬼仙并未睡着,只是为了稳定人心故意和平时一样喝着酒,打着鼾,他心里却暗自担心。   自我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灵动,据我所知,能搅得地府上下不得安宁的,只有一个人!鬼仙翻了个身,不想让狱卒们看到自己的表情,他睁开眼,愁眉深锁,第四根锁链也要断了吗?   内城,十老殿   在大殿中央,放置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球体,里面充斥着一种黑色的神秘物——好像是气体,它却有自己的意识,更像是宇宙的黑洞,它旋动着,似乎在寻找突破球体的出处。   随着它的每一次冲击,地府就震晃一次,在大殿上空,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白棕灰为本色的十条彩龙在半空中环绕着黑色的球体飞腾、游走着,正在与它僵持、抗争,它们时强时弱,时隐时现,极不稳定,帘后的十老每人控制着一条彩龙,想压制那团神秘物,可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十条彩龙开始在空中盘踞,空气的气流也随之涌动,在球体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十条彩龙以流星赶月之势进入旋涡,霎时映得整个大殿五光十色,球体中的黑色物质似乎也感到了危机,震荡得更厉害了,终于,球体在它压力的冲击下竟破了个窟窿,就在这一刹那,十色旋涡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球体。   “轰——”殿中犹如白昼般眩亮,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压下来了。”余王松了口气,他话音刚落,只听“扑”的一声,坐在东席的吕王一口热血喷在帘上,其余九人惊道:   “吕王!”   “没事,我没事。”吕王勉强道,“只是——”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忧虑。   “第四根锁链还是断了吗?”陆王叹道。   十老看着大殿中央已经归于平静的球体,看着里面的黑色物质犹如酣睡中的小孩一般平静,心情越发沉重,过了许久,余王提议道:   “为免养虎为患,不如——”说这话时,他也有些犹豫,毕竟这是非常大逆不道的。   “可我们如何向上面交待?”这个问题大家都想过,但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妄动。   殿内响起一阵沉沉的叹息声,没有人再说话。   冥司殿内欢欣鼓舞,不仅震动停止了,连各个狱中原本破裂的结界也开始渐渐愈合,看着恶鬼狱、阿鼻狱等十数个骚动得最厉害的狱已经平静下来,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停下来了。”   “十老果然厉害,这么快就震压下来了。”   “但为什么会地震?”也有人提出了质疑。地府的位置特殊,不可能会像人间界一样产生地震的。   “可能是结界松动了吧?”有人猜测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没事了。”   就在地府狂震不已,十老正竭尽全力压制黑色神秘物质的时候,在御狱岛的丛林中,寒续更是危在旦昔。   血确定寒续昏迷后,这才慢慢离开他的身体,在他旁边变回人形的模样,他狞笑着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两脚:   “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呢?现在是你躺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想把你怎么样,就能把你怎么样,哈哈哈——”他得意忘形地笑着。   血笑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因为没人欣赏他此时的成功与得意,他想到了什么,蹲在寒续面前:   “对了,幻说过他喜欢收集人体中美丽的部分,你的眸子幽绿如一汪清水,他一定会喜欢吧?嘻嘻,既然大家是同伴,我就顺便送他一个礼物。”   血扳开了寒续的眼睑,正欲将他的眼珠挖下时,他的袖子突然燃烧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旁边围了九名灵警,他们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其中一人手上还捧着一个火炎弹。   “援军来了?”血站起身,掂量着此时的情形。   对方有九人,自己只有一人,而且血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专门争对寒续的,对于其他人来说,他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咒在,他们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是他自己孤军奋战了。   加入“群”后,血学会了审时度势,既然现在和他们交锋,自己肯定会输,倒不如先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血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哪里跑!”九名灵警看出了他的心思,向他发出攻击。   就在血要被击中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急骤落下,原先好好的一个人,竟瞬间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怪物,趁着九名灵警发愣的时候,像逃命的蟑螂一样,快速溜走。   “那是什么?”二组的医警拍打着胸口,想打消胃里的翻腾感。   “肉酱吧?”一名灵警猜测。   “我发誓,我再也不吃肉酱了。”三组的隐警吐吐舌。   “我连蕃茄酱也不吃了。”另一名灵警道。   “真是稀奇,一向傲慢无礼的寒续也有今天啊。”三组的组长走到寒续面前,查看着他的伤势,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体外的伤痕。   “幸好我们回来了。”二组组长叹道,“不知道绍佐大人怎么样。”他们本来已经走到半路,可是怎么也不放心不下留下的三人,所以违背了绍佐的命令又折了回来。   “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难道——”三组的隐警忧心如焚。   “怎么可能,绍佐大人这么厉害!”很快就有人反驳。   “星翎也不知所踪,不会也出事了吧?”医警有些担心。   “一会儿再去找吧。”   “你们两个,先帮他,”三组组长回过头,向两名医警道,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巨痛从腹部传来,“!!”他惊诧地转过头,看着下方穿过自己身体的手臂和那对幽绿而阴冷的眸子。   “组长!”二组的三名灵警冲了上去。   在怪石嶙峋的山上的空地上,绍佐又吐出一口鲜血,他单膝跪在离的前方二十米处,绍佐一边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一边用右手开始为自己治疗。   由于严重骨折,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前面有一大滩他呕出的,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他盯着前方也同样在为自己治疗的离,度量着自己的伤势。   左手断了,左边的第四根和右边的第三根肋骨也断了,内脏严重受损。就在那一瞬,就在我要挥刀的那一刹那,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杀气与戾气,他竟然使出了只有溟族创族始祖才拥有过的破瞳的力量!!破瞳的威力与速度都是斩瞳的十数倍,而且不会有任何皮外伤,衣服也完好无损,可是身体内部……,这就是破瞳的力量吗?想不到他已经领悟到第五重了!那我更不能留他在世上!!   绍佐艰难地想要站起身,可右脚一软,竟跌倒在地,又一口鲜血喷出,看来他的伤势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很多。   “破瞳与斩瞳不一样,斩瞳仅仅只能伤到皮下的肌肉组织,而破瞳则能将身体内部的所有构造打乱,包括你的骨头、内脏、经络,”言下之意,外伤治起来容易,内伤可就难了。   离站起身,他的伤势虽然也没有全愈,但与绍佐相比,已是好太多了,“宁绍佐,你真是厉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下结界!”破瞳在使用时不会有半分征兆,不会让人防范,可在离使出破瞳的一瞬间,绍佐已然布下结界,他的反应能力令身为敌人的离也佩服不已。   “想不到千百年后,溟族中依然有人能领悟到溟瞳的第五重,我太小看仇恨的力量了!”绍佐自嘲道。   “那也是被你逼的!”离走向绍佐,一把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咬牙道,“今天我就要替我族被你杀害的七十八人讨回公道!!”   绍佐不语。   离一边一拳拳重重地打在绍佐脸上、身上,一边大声数道:   “这是替兰妈打的,这是替李伯、何爷爷……。”   离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而和蔼的笑脸,那时候,大家深居山林,没有纷争,没有灾乱,无忧无虑,而自己最喜欢坐在一堆老人中间,听他们讲那些古老又百听不腻的关于溟族先祖们的传说;最喜欢和族中的几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玩伴在林中布下陷井,等着族人走过时掉入,然后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大笑;最喜欢在夏天时,在族前的那条小河边摸鱼、玩水……。   在族中,只有欢笑。可是那么美好的一切却被眼前这个人打破了,即便已经过了十年,他也依然会从恶梦中惊醒,他依然能清晰地记得他的父母、族人是怎么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自己是怎么被强行带走,当年的情形此时在他脑海中交织着,化为一副副凄惨的图画。   虽然早在十年前就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哭,可是面对仇深似海的仇人,此时离滚烫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滑落,他的双眸充满着盈盈的泪珠,如珠琏般的滚落,顺着下巴一颗颗滴在染血的衣襟上。   绍佐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离的重拳加上体内本来的伤势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但他没有吭一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样看着离的拳头一次次落下,看着血在空中飞溅着,看着离的泪水挥洒着,他什么也没说,也不想说。   “这是,这是……”由于自己本身的伤,再加上用力过度,离也几近虚脱,他的拳头已经被磨出了血,力量也不如先前,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在声嘶力竭中,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这是为我的老师,我最敬爱的老师……。”他说着就要挥拳落下。   “是叫星的吗?”绍佐突然说话了,他直视离的双眸。   “!!”听到这个名字,离停下来了。   此时绍佐躺在地上,离坐在他身上,左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右手高举,却微微有些发抖。   “星他——”绍佐想说什么,却被离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你没有资格叫他的名字!!”他的愤怒迅速升级,拳上附着一层灵络,这次对准的是绍佐的太阳穴!   绍佐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离也听不进去,他闭上眼睛。   “宁绍佐,你去死吧!!”离怒吼着一拳挥下。   “咚”一声巨响,离的拳头击中了地上的石头,出现一个斗大的深坑,而绍佐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一边,但由于在重伤的情况下使用了飞翔术,他又吐了口血。离说得没错,破瞳已经完全破坏了他身体的内部结构,就算现在他能躲过一次,不代表能躲过第二次、第三次……,依然凶多吉少。   “你为什么要躲呢?爽快地被我杀死不是很好吗?”离站起身,手上出现了一把灵剑,一步步走向绍佐。   由于刚才的一跃,绍佐已经被逼到了山崖边,往前是杀气腾腾,欲将他置于死地的离,往后是万丈悬崖和波涛汹涌的海水,若是以前,他能展开飞翔术逃出生天,可是现在他身体受到重创,已经无法再次施展飞翔术,所以,从这里跳下去,无疑是自杀。   “将你千刀万剐也难平我心头之恨,就这么一剑杀死你真是太便宜你了!”离咬牙道,举起了手中的灵剑,对准绍佐的喉部。   这一剑下去,什么都结束了。   就在离的剑要刺进绍佐的喉部时,绍佐突然往后一仰,纵身跃下山崖。   “!!”离没料到绍佐会这么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绍佐的身影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终成为沧海一粟,甚至连他坠落海中的浪花也被波涛汹涌的海浪覆盖了。   宁绍佐,你真是狠毒,即使同样是死,也要让我抱憾终生吗?!离握紧了拳头,虽然没能亲手杀死灭族的仇人,是一个遗憾,但跳下悬崖,绍佐也一样活不了,更何况他此时已经身负重伤。   虽然了却了一桩大事,离也收起了灵剑,可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空空的,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此时,离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刚刚绍佐质问他的话:   “杀了我之后,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离扪心自问,哼,接下来要帮群主完成他的大业,如此而已。   “哎呀呀,我好像来迟了一步。”咒铜铃般的声音回响在离的身后。   “你来干什么?”离冷冷地问。   “想来看你怎么报仇咯。”咒理直气壮地说。   “寒续解决了?”离皱皱眉,不满咒的擅离职守。   “放心好了,血可是他的死敌呢。”咒不以为然,她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走到离旁边,“宁绍佐掉下去了吗?”   “嗯。”离敷衍地应了一声,虽然他也明白绍佐能活下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心里还是像有个疙瘩,觉得很不安心。   “掉下去,就活不了了吧?”咒向下张望着,一脸天真地问。   离没有回答,没有亲眼见到绍佐的尸体,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离。”咒望向离,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她将放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给离看她手中的东西。   在她右手掌中,躺着一个黑木制成的巫毒娃娃,它的身上扎了十数根毒针,每一根毒针都刺穿了娃娃足有两寸厚的身体,而且,这个娃娃的左眼是蓝色,右眼是棕色,只是这娃娃项上并没有当事人的头发,所以对当事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咒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为什么要拿这个对离没有任何威胁的娃娃给她看呢?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讨厌得想要杀死他吗?咒的力量远不如离,就这样暴露自己的杀机,无疑是自寻死路。   “你想干什么?”离当然知道咒因为喜欢残,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巫毒娃娃,心里依然会觉得不舒服。   “没有你的头发,自然对你下不了咒咯,”咒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过,有你的血也是一样的。”她说着狞笑着摊开左手,左手的五根手指头上都沾有未干的血迹,这正是刚刚离受伤时,滴在石头上的鲜血,这时咒刚才趁离没注意到自己,抹到手上的。   “你!”离气急攻心,顿时起了杀机,可对于宁绍佐之外的人,他有些下不了手,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咒说话了:   “宁绍佐那么厉害,你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她嘟着嘴,好像撒姣的小孩,“所以,我说两人同归于尽,残哥哥肯定会相信的!”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离的血抹在了巫毒娃娃上。   巫毒娃娃好像被激话了一般,一道黑色的光芒笼罩在娃娃身上,刺在娃娃身上的毒针顿时变得深红,好像烧红的铁棒。   离“扑”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十几个重要穴位到咒的巫咒封住,别说是反抗,就连动也动不了了。   “呵呵,离,你真是笨蛋,刚刚明明可以杀了我的,又一次为你那可笑的仁慈付出了代价,”咒捂着嘴,嘲笑着已手无缚鸡之力的离,“所以大家才讨厌你呀,幻和蛊也都想杀了你呢,可惜被我抢先了一步。”   离咬紧下唇,承受着身体与心灵带来的巨痛。   “哎呀,糟了,如果被残哥哥发现你的尸体,肯定就知道是我干的了,到时候我也会没命,”咒作思考状,一脸无辜地望着离,“离,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自顾自地说,然后又一拍手,“啊,对了,把你推下去吧,宁绍佐不也掉下去了吗?你随便也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黄泉路上,你们两个也好有个伴嘛?呵呵呵。”   离想使出溟瞳,可无奈灵力被咒封住,又身负重伤,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小女孩手中。   “离,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爱残哥哥的。”咒语毕,将离推下万丈悬崖。   咒站在崖边,看着离的身影渐渐被海浪掩盖,才发出阴森的笑声:   “哦呵呵呵——”她转过身,顺手把离的巫毒娃娃丢下山崖,毁尸灭迹。   “轰——”山下的巨浪撞击着岩石,粉碎般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形成一串串白色的泡沫,又很快被新的海水吞没。   此时,地府,灵情司   阿成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转圈,他烦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地震,过了一会儿,他的辅官进来了:   “报告阿成长官,还没有绍佐大人的消息。”   “那三组的隐警呢?他们也没报告吗?”阿成有些急了。   “二组和三组昨天晚上有报告,可是一组已经失去消息很久了,据二组的报告,他们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辅官道。虽然绍佐和他们在一起,但为防止万一,三个组还是要随时向灵情司报告进度。   “你去告诉他们,请绍佐大人尽快回来。”阿成心急如焚,   “是!” 辅官出去了。   阿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拔通了本.杰明的电话:   “喂,本吗?”   “阿成?怎么是你?绍佐那家伙呢?”本一向只对绍佐汇报工作,很少与阿成有私下的联系。   “地府,”阿成想了想,不知怎么跟他说,“可能要变天了。”   “变天?变什么天?地府不是没天吗?”本没明白阿成话中的深意,他又一次问道,“绍佐呢?”   “他去御狱岛了。”阿成不知应该怎么说才能让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御狱岛?”电话那边传来了本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是南山市旁边的小岛?”他问。   “是啊。”阿成有些奇怪,这么小的岛应该不会引起一向大大咧咧的本的注意才对。   “阿成,”本的声音严肃起来,“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克劳勃研究院接到美国政府的授意,要在御狱岛有所动作。”   “难道岛上的病就是他们搞的鬼?”阿成一惊,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到美国政府。   “他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接到这个消息,原想这是人间界的政治斗争,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本停了停,继续道,“听说美国政府想打开神州结界。”   “神州结界?!”阿成一惊。   “嗯,四大文明古国都是从上古时期就留存下来的古老国家,他们算是灵界的前身,那时为了防止魔族侵害,每一个古国都有强大的结界保护,现在其中三国的结界已经完全打破,上古文明失之尽殆,现在只剩下一个,”本看着电脑中地图上的巨大版图道,“虽然之前有魔化的人类侵害该国,神州结界的四大界点也破坏了两个,但最终未能得逞,最后一个古国文明保存了下来,后来当局政府出重资修补了结界。”也正因为有神州结界的守护,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八大强国联合攻击弱小的该国,也未能得逞。   “我听说过,北方的玄武界点是北京的故宫、东方的青龙界点是上海的东方明珠塔、西方的白虎界点是西藏的布达拉宫,而南方的朱雀界点就是南山市的那座108米高的观音像!”阿成恍然大悟。   所谓界点就是结界的支点,普通的结界勿需界点,但若是结界需要包含非常巨大的范围,单靠个人或少数人的力量是不能够布下结界的,这就必须要有特定的灵物作为界点,以支撑整个结界,一旦界点被破坏,结界也会崩塌,所以界点对于结界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错,我听到消息,美国和日本准备联手从最薄弱的,也就是最新修补的东方和南方结界入手。”   由于战争的缘故,以前的南方和东方结界界点已经被破坏,即便当时只剩下两个界点,即便当时的中国只剩下半壁江山,但毕竟没有亡国,上古文明也依然留存至今,所以结界的力量不容小觑。   只是在现代武器的威慑下,最后的两个界点又显得多么弱小,为了以防万一,政府重新修补了南方和东方的界点,但由于这两个界点存在的时间太短,吸收的神州灵气太少,力量自然大不如存在了千百年的北方和西方的界点,所以美国和日本决定从这两处薄弱环节下手。   之前日本曾计划在上海投资修建一座“双子星”,形如两把日本的武士刀,想借此破坏青龙界点。幸而其险恶用心被中国政府看破,驳回了他们要求,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美国政府又授意克劳勃研究院从南方的朱雀界点入手。   “可是为什么是御狱岛?美国搞人体炸弹不是很在行吗?”阿成不解。   “日本的行径已经引起了中国政府的注意,加强了四大界点的守护,而御狱岛正好位于观音像的108海里处,他们想以此为突破点,打开神州结界。”本道。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表面上看,这是人间界的斗争,跟我们没关系,可是一旦神州结界被打破,肯定会引发一场战争,要知道此时的中国不是以前的那个任人鱼肉的弱国,真的打起来肯定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战争产生的杀戮、恐惧和怨气都将成为魔族的力量!”阿成神色严峻。   “难道此事有魔族在暗中捣鬼?”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可说不好,有的人为了攀上权利的高峰,或是为了眼前的一点点小利益而大动干戈,令生灵涂炭,孰不知这种愚蠢的行径将带来更大的灾难!”阿成的心情沉重起来,现在四处都不安宁,他可不认为刚刚的地震只是意外。   “看来必须要把克劳勃这颗毒牙拔掉,我挂了。”本说完这句,匆匆挂了电话。   “本,不要乱来!”可阿成的话,本没有听到。      夜已经很深了,皓月当空,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它圣洁的光芒,银色的月光洒在丛林中,照耀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血腥味吸引了隐藏在丛林中的食腐动物,老鼠、苍蝇都争先恐后地扑到那些尸体上大快朵颐,唯有一具,没有任何食腐动物光顾。   或许是苍蝇的嗡鸣和老鼠啃食的声音太过大声,惊动了这具“尸体”,他抖抖眼睑,缓缓睁开眼,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在朦胧的月光中,他看到自己四周躺着九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那九名灵警!   苍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他们的尸体上安家落户,它们利用自己身形上的优势在尸体里钻进钻出,寻找着最佳的产卵地点,老鼠则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齿在尸体身上开辟着一个个新的进食点,有的将内脏从尸体上扯出,拖到一边狼吞狼咽,有的则撕咬着尸体上的肌肉,有的却偏偏相中了人体突出的部位,鼻子、耳朵、嘴唇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脸上满是窟窿,形状可怖。   怎么,怎么回事?寒续捂住嘴,不敢再吸进一丝这里的空气,他腾地站地身,飞快地跳上附近的一棵大树,不想让自己身处那令他昏眩的血腥味中。   我不是被七号……,等等,他们几个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寒续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昏倒后发生的事,难道是被“群”里的人杀害了?可为什么我没事?他抱住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不能思考。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寒续的身上,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衣服上全是鲜红的血迹,不仅是衣服,他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连喉部也有丝丝甜腥。   怎么回事?是他们的血溅到我身上的吗?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同时杀死九名灵警?虽然寒续看不起这些灵警,但他也清楚,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是九人同时被杀,对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强,可是为什么他却没事?难道对方以为他已经死了?或是对方也深受重伤,才无暇顾及他这个假死人?   就在寒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松软的泥土下响起了“唏唏嗦嗦”的声音,好像鼹鼠在挖土,苍蝇和老鼠这些天生灵敏的动物们顿时一轰而散,只留下九具还没吃完的大餐。   不等寒续反应,一只巨大的百足怪从泥土中露出肥硕的头部,它的三只复眼360度旋转了半晌,没有发觉有其他可能会威胁到它的生命存在,这才从泥土中缓缓爬出。   寒续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型、怪异的蜈蚣,不,这不是蜈蚣,它的三只眼睛、獠牙、膨大的身体以及那硕大的巨尾,这分明是上古时期存在的妖物——百足怪!   百足怪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群”?!寒续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暗中观察。   只见那百足怪从巨尾中吐出三团紫液,紫液呈乳胶状,正缓缓向右边的三名灵警的尸体涌动着。   寒续顿时明白了,像灵警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人类对于百足怪这样的妖物来说,是最好的营养品,被它吃掉也意味着他们的灵力也将归它所有,这里死了九名灵警,若都被这怪物吞食,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四处的血腥味,令寒续已经力不从心,更何况是面对百足怪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凶多吉少,所以他选择了避免正面交锋的迂回战术。   “轰轰轰”,四颗火炎弹在百足怪的四周爆炸,百足怪即使力量再强,也是妖物,妖物天生是怕火的,所以在火炎弹爆炸的同时,它本能地扭动着身体,也就在百足怪躲避着火焰时,九条灵鞭从天而降,将地上的九名灵警的遗体卷走。   当火光消失后,百足怪看着空空如也的空地,发出“吱吱”的叫声,似乎在寻找着刚刚到嘴的食物。   在海边,寒续为了防止有人打起灵警遗体的主意,将他们的遗体全部火化,他自己则泡在海水中,想洗去身上的血腥味,远处的海滩边上冲天的火光正“啪啪”地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人体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只是寒续嘴里叼着烟,闻不到罢了。   肚子饿了。寒续捂着肚子,长吁了口气,也不知道绍佐在哪里。   直到九具遗体被烧为灰烬,寒续这才从海水中走出,他甩甩湿湿的头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御狱岛的村庄走去。   此时,在东海岸的乱石滩   绍佐扶着昏迷中的离蹒跚着走向乱石滩,刚上岸,他已不堪重负,和离一起摔倒在海岸边。   “绍佐大人!”一名身穿古时青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冲上岸扶起绍佐,这不是别人,正是四圣兽中的青龙,虽然二级以上的式神不能与死人签订契约,但绍佐有事,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现身,也幸好有青龙及时赶到,绍佐和离才会得救。   “我没事。”绍佐知道自己受的是内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好不了,“青龙,把那孩子救上岸吧。”   “是。”青龙去扶离了。   青龙端详着离的鬼谱面具和紧闭的双眼,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人?我第一次见到绍佐大人受这么重的伤!如果是敌人,绍佐大人为什么还要救他?   虽然不明白绍佐为什么这么做,但青龙一向不喜过问别人的想法,他依言将离安置在岸边的一块岩石边上,并拭了拭他的脉搏,脉搏虽然微弱,倒也没有大碍。   “朱雀已经去泰安镇了吗?”之前寒续因为放心不下,拜托绍佐派式神去看着皇晟和明宸,绍佐派去的就是朱雀。   “都去了。”青龙点头道。   “连白虎和玄武也——”绍佐略有些吃惊,“你和白虎的主人召唤你们怎么办?”   “路过大人最近忙着继承宗家和结婚的事,很少叫我们。”青龙答道。   “青龙,我受伤的事不要让他们知道。”绍佐知道那三人情绪容易激动,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被离伤得如此狼狈,非对离群起而攻之不可,这也是他只叫了青龙的原因。   “是。”青龙应道。   突然,青龙身上散发出一道青光,这正是主人召唤式神时,式神的符咒所产生的光芒,青龙和绍佐都明白了,绍佐道:   “你有重要的事,先去吧,不用担心我。”   “是。”青龙消失在青光之中。   西山镇,宗家   “啊,青龙,来得正好,帮我把牌匾挂到梁上吧!”正在布置新居的路过心安理得地把牌匾递给青龙,   “路过大人,你就不能让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吗?”青龙无奈地说。   “别抱怨了,青龙,你比我好多了!”那边传来白虎无奈的声音,他正举着千斤顶,等着路过的安排,“喂,路过大人,我还要顶多久?我正与玄武杀得起劲呢!”   “你就不能体恤一下我要结婚的快乐心情吗?亏我把你们当兄弟。”路过嘟着嘴,依旧是小孩子心性。   “啊?我一直以为你把我们当成不用付工钱的奴隶呢!”白虎瞪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虎,你太伤害我纯真纯洁纯扑的感情了!!”路过大声抗议。   看着路过和白虎像小孩子似地闹成一团,青龙更加担心绍佐的安危。   绍佐大人和那个伤了他的人在一起不会有事吧?   御狱岛,东海岸的乱石滩   绍佐的右手捂住左臂,萤萤发着白光,虽然他可以用灵力治疗自身的伤势,但骨头与经络的伤不容易治好,至少也要半小时,他看着前方五米处,斜靠在岩石边的离,他不知离为何也会跌下山崖,但从他受伤的程度,不能看出是出自“群”中人之手——灵界警察中没有人会用如此邪恶、狠毒的巫咒,也就是说“群”里没有信任和同伴情谊可言,只是一些被利益羁绊在一起的野心家吗?   绍佐靠在岩石上,仰望着空中的皓月与星光闪烁的繁星,长长地吸了口气。   十八年了,从他加入灵界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他为灵界做了很多事,自问问心无愧,可唯有溟族的灭族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   虽然他能想像十老做出灭溟族的决定是源于他们族中极其危险的秘术溟瞳中的第六重——绝瞳,可是只有这个办法了吗?只能做出灭族的决定吗?是否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呢?既然溟族不愿意对地府效忠,是否可以将他们的秘术封起来?即,溟族的后人不得再使用此秘术,这样是否会更加合理?   十老没有给溟族的人任何的自我辩护机会就下令灭族,这个做法在绍佐看来的确有些过激了,况且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他们崇拜魔族,在灵界,崇拜魔族就意味着与地府为敌,地府有权力将其诛杀,给溟族冠上这个罪名,恐怕是十老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加上的罢?毕竟仅仅是担心绝瞳将会带来的伤害而论,是没有理由将整个溟族灭族的!   绍佐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腥风血雨。   那时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一双双手无力地垂落,一双双绝美的眸子将眼前的一切定格,其中不乏年幼的孩子和年老的老人,他们没有反抗的力量,但灭族的命令不会因为他们没有战斗力而放过他们,绍佐迟疑,可依然举起了手中已沾满鲜血的灵刀,闭眼,挥下。   血染红了泥土,汇集成一条条溪流;血溅在树上,染红了树叶,那时的天是血红的,地也是血红的。   那时候的自己真像噬血的魔鬼,全身是血,可那时的他没有怀疑过十老的命令,在他眼里,溟族被灭是死有余辜,可是现在呢?他真的做错了吗?就算当时知道是错的又能怎么样?就算他不接受这个命令,一样会有其他人接受,溟族依然逃脱不了灭族的命运。   兴许是感觉到轻柔的月光,离渐渐醒转过来。   “你醒了。”绍佐收回思绪。   “你!”离没想到绍佐还没死,他本能地想跳起来,可是被咒封住的地方依然没有解开,他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   “施予你身上的咒术不一般。”绍佐提醒道。   可恶!!离愤恨地瞪着绍佐,仇人明明在眼前,我却,我却——。他双肩不住抖动着,狠狠地抓着沙子,沙滩上留下十道深深的印迹。   “别激动,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绍佐的声音异常平静,好像他面对不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而是下属、朋友,“破瞳的力量果然不简单,”他低头看看勉强能活动的左手,开始治疗身体的内伤,然后望向离,“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破咒吧。”   离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调息,慢慢将咒的巫咒破除,不过本来就身负重伤的他要颇费一些时间。   “离,你的组织并不值得信赖。”绍佐的语气平缓,“只是为了向我报仇,情愿助纣为虐吗?”   “助纣为虐?”离冷笑道,“虽然我们中有不少动机不纯的人,但他们也只是被群主用于一时,真正助纣为虐的人应该是你们!早在魔幻堡的时候,戾就说过了,我们的目的是解救阎魔尊天!!”   绍佐没有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宁绍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身为三殿,见过阎魔尊天吗?有听十老提起过他吗?”离反问道,“十老早就将阎魔尊天囚禁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们都被那十个老头骗了。”离的话和戾一样。   “尊天陛下是仅次于大神的神,他怎么可能被十老囚禁起来?”绍佐不信,虽然他的确没有见过阎魔尊天,也鲜少听十老提及这位真正的地府之主,但他相信十老不会这么做,“他们没有理由,没有力量,更没有权利这么做,况且大神也不会答应。”阎魔尊天是大神在上古时期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大神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好友被禁而放手不管?于理不通,也不合逻辑。   “因为大神也被骗了。”离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十老只手遮天已经数千年,现在大神起疑,才派群主详细调查。”   “如果大神起疑,他完全可以亲自询问十老,没必要偷偷摸摸。”绍佐觉得他们的逻辑很奇怪。   “但是只有十老知道阎魔尊天在何处,若是打草惊蛇,恐怕阎魔尊天会有性命之忧,况且大神的力量过多地用于异世界,即使知道十老的罪孽,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离懒得再讲,“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必要说谎,我也绝对相信群主。”   绍佐不语,不管离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一定要亲自查清楚,包括关于溟族的一切资料,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当年溟族没有崇拜魔族,他们就不应该被灭族,虽然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但至少应该为他们正名,至少应该还他们一个清白,一个公道。   绍佐觉得自己的内伤已经差不多了,至少断掉的肋骨和破损的内脏已经渐渐复元,虽然体力和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要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离,简直是易如反掌。   绍佐站起身,走向离。   离双拳紧握,愤恨地瞪着他,可是他也清楚,绍佐要杀他,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咒的巫咒还没有完全破除,他依然无法正常使用灵络,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绍佐走到离面前,蹲下身,直视他的双眸。   “要杀便杀,少废话!”离厉声道,在气势上丝毫不肯示弱。   绍佐没有答话,他一掌击向离的左肩,离一口黑血喷出,他正想痛斥绍佐卑鄙,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巫咒解除了,离愣住了,虽然咒术被解,但他依然很虚弱,没有与绍佐抗争的能力。   两人的实力又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   绍佐抬了抬手,指尖碰到他面具的下巴,似乎想要揭开他的面具,可他忍住了,又将手放下,道:   “算了,今天的确是你赢了,我不想乘人之危,下次一定在战场上揭开你的真面目。”他说着站起身,往前方的丛林走去,刚走两步,他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向离道,“还有,你的老师,星,我没有杀他,”他说着望向星空,“他还活着。”   “什么?!”离犹如醍醐灌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当他想问清楚此时星身在何方时,绍佐已经不见了。   星没死?!怎么可能!!离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他带着自己躲避着宁绍佐的追杀,那时候他明明已经——,怎么可能?!如果宁绍佐没有说谎,那他在哪里?   离的心狂跳不止,不仅教导自己如何掌控溟瞳和灵力,还教会自己如何做人的老师;仅仅只比自己大六岁,像哥哥一样的老师;从隋初就依附于溟族,在古时,被称为“帝王之师”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自己从小就倾慕不已的老师;为了救自己,宁愿舍弃自己生命的老师——星,竟然还活着?!   “还活着,还活着!”离喃喃道,泪水又一次滚滚淌下,“星还活着?!”   此时,御狱岛的村庄   寒续警惕地走进村庄,与之前不一样,明明居住了五十来人的村庄,此时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寒续脚踩落叶的“嚓嚓”声和他肚子抗议的“咕咕”声,几个村民见是寒续,警惕地从屋里探出头来,当发现他正看向自己这边时,又快速缩到门后,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寒续点燃一根烟,旁若无人地径自走向上次的小餐馆,餐馆里还亮着灯,老板和几个伙计都没精打采地趴坐在油腻的餐桌上,老板见有客人光顾,也不起身,一改以往的热情,没好气地说:   “今天不做生意。”   “只要能吃,什么都行。”寒续像是没听到,径自坐下。   “他为什么没事?他为什么没事?”一个小伙计突然抓狂地指着寒续叫道。   寒续这才想起那个小孩身上的黑瘤,他皱眉:   “那个胸前长黑瘤的孩子呢?”难道死了?   没人吭气,大家的表情有些绝望。   寒续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情,他起身离开,走向医生暂住的小屋,此时正有几个医生沉默地坐在屋子里,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神情黯然。   寒续注意到他们胸口中央微微有点凸,随即猜到了几分:   “你们也长黑瘤了?”   一个年纪略长的医生解开衬衣钮扣,果然,在他胸口处也有一个黑瘤,与那小孩的一样,有黄豆般大小,黑得油光可鉴。   “那孩子死了?”寒续皱眉,这样问题就严重了,可是据之前的资料,黑死病从发病到死亡至少需要十天时间,即使是出现了黑瘤,要溃散至全身然后死亡也要五天,这与黑死病不符,难道真是新的异症?!   “没有,”另一名医生摇摇头,“任何抗生素都起不了作用,脓水完全是没有见过的DNA。”   “别说了,明天就会有军队将这里隔离起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一名年轻些的医生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全怪你!全怪你!”医生们开始抓狂起来,其中一人突地抓住坐在角落里的一名中年医生,使劲摇晃着,“如果你不把这事向上面汇报,御狱岛就不会被隔离起来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等死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知情不报,大家像没事似地回到城市里、人群中,再传染给家人、朋友、同事吗?”中年医生也火了,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这里的条件这么简陋,根本不可能治得好,只有回到城市中,有先进的仪器和技术才有治愈的希望,你将此事报告给上面,根本是扼杀了我们原本可以生存的希望!!”有医生持有不同的看法。   大家沉默不语,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   “现在我们都治不好了,都等死吧!!”一名护士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家不要泄气,不要放弃希望!”年长的医生为自己的下属打气,“只要我们中还活着一个人,就不能放弃!”   “希望?”有医生冷哼道,“有希望就能活下去吗?我们的病都会治好吗?”   “肯定是魔鬼干的!”也有人开始寄希望于神了,他跪下,朝着南山市那座108米高的海上观音像的方向叩头,“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寒续漠然地看着屋里闹成一团的医生们,出去了。   御狱岛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要尽快撤离,可是明溪……   自从上次在山顶的空地上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后,就没有再看到她,连今次,她也没有与咒和血一同出现,该不会——。   寒续不想再想下去,他狠狠地吸了口烟,香烟顿时燃尽1/2,又轻轻将烟雾吐出,似乎一切的烦恼忧愁都可以随着浓郁的烟雾雾散烟消。   “阿续。”绍佐从乱石滩回来了。   “绍佐,”寒续回过头,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和谁打起来了?”为防止自己昏眩,他很快将视线移开。   “离,”绍佐道,“情况不太妙。”虽然绍佐也担心离的溟瞳的能力,可他觉得他不该死,也不想杀他,或许将来他要为今天的仁慈付出代价,他也不会后悔。   “绍佐,你回去吧。”寒续突然道。   “怎么了?”绍佐反问。   “异症扩散了。”寒续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你回去后,可以直接将这里定为死亡地带。”   “那你呢?”绍佐当然知道寒续要留下救人,“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确认后,我帮你救人,况且星翎还在岛上,不能丢下她不管。”   寒续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说服不了绍佐。   “幸好让他们先回去了。”绍佐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他说的是那九名灵警,若是人多,更不方便行动。   “绍佐,”寒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们,都殉职了。”   “什么?!”绍佐晴天霹雳,“他们不是都回去了吗?”   寒续将自己如何与血交手,如何从尸体中醒来,又如何看到百足怪,又如何将九具遗体夺回并火化,都一一向绍佐道出,绍佐听完后,犹如冷水激面,他万万没想到,此次任务的结局是除他与生死不明的星翎外,所有人全灭。   绍佐低下头,默哀。   “是他们太愚蠢,”寒续见绍佐神色黯淡,安慰道,只是从他嘴里说出的安慰的话就有些伤人了,“都说这里用不着他们了,偏偏跑回来,结果白搭了自己的性命。”   “阿续,”绍佐叹了口气,摇摇头,望向阿续,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救了你。”他也知道寒续是在安慰他,也知道他的个性就是不擅言词,他只是想提醒他同伴的重要性——若不是那九名灵警,殉职的恐怕就是寒续了,毕竟恐血症是他的死穴,被敌人知息这一重要信息后,寒续随时会有危险,这就需要他与星翎、皇晟的协作,可是寒续偏偏喜欢独来独往,说话也随便惯了,言词间多有得罪人的地方,让他不能与人很好地合作,若他再与掌握了他死穴的人单打独斗,生命更是岌岌可危。   寒续也深知这个道理。   御狱岛的人已经救不了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明溪和星翎,可是绍佐派去找星翎的灵鸟一只也没有回复,难道她也凶多吉少?   “阿续,我们不能再分头行动,先去救你要救的人吧。”绍佐道。   “星翎呢?”   “如果她已经遭遇不测,肯定是‘群’下的手,既然你要救的人也在‘群’手上,我想目标是一致的。”绍佐道,“但你的弱点已经被他们知道,不可再莽撞行事。”   “绍佐。”寒续神色严峻地望向绍佐。   “嗯?”绍佐以为他有了作战方案。   “我饿了。”   “给我忍着。”绍佐无奈地说,现在御狱岛上的岛民们已经没心思做饭了,难不成要他做?   “好饿啊,现在就算是星翎做的,我也吃得下!”寒续长吁一声。   “我做的很见不得人吗?”星翎愤愤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绍佐大人,我找到了。”她不想理会寒续,向绍佐报告道。   “找到什么?吃的?”寒续两眼放光,绿眸在黑暗中闪烁,更像一头快饿昏的狼。   “那四个小孩。”星翎瞪了他一眼。   “四个小孩?”星翎不说,绍佐和寒续差点忘了御狱岛上有四个小孩失踪的事。   “嗯,很奇怪,他们没有任何症状。”星翎是在四个孩子的“秘密基地”找到他们的,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记忆一直在四天前,好像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了。   “他们都没事吗?”绍佐看到了一线希望,可以解救御狱岛上的所有人的希望。   “是的。”星翎也知道可能破解异症的方法就在这四个孩子身上。   “带我们去。”   四个孩子现在正身处他们自己搭建的一间简陋的小树屋里,树屋建在一棵古老的大树上,要上去必须爬木梯,这是他们闯了祸,可以躲避父母责罚的“秘密基地”,只有他们四人知道。   木屋里,四个孩子正讨论着刚才的事,王旭和开义明显不相信刚才那个从天而降,奇奇怪怪的人所说的话,孟明和华益则将信将疑。   “什么嘛,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超人呢!”王旭撇撇嘴。   “她说我们已经失踪四天了,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华益小声问。   “肯定是啦,白痴才相信他们,四天?我看只有四小时差不多。”开义不屑地说。   “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啊。”孟明道,“况且她干嘛要对我们说谎?”   “肯定是我爹妈派来找我们的。”王旭紧张地说,“难道他们发现我们干的事了?”   “你还说,故意装骨仙来吓我!”说到这,孟明就愤愤不平。   “哈哈哈,也不知是谁吓得屁滚尿流。”开义大笑道。   “不过那个ALL不是我弄的,你们弄了吗?”华益问。   王旭和开义相互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是他。”   “别做了不认啊,我们不是说好最后写孟明的名字吗?”王旭抗议道。   “我就知道是你们故意吓我的!!”孟明愤怒地说。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   四人依然是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全然不知他们的父母、亲人都命在旦夕。   绍佐、寒续和星翎来到御狱岛北面的原始森林,从这里参天的大树不难判断,不少树木的树龄已有上千年,在星翎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四个孩子的树屋。   “绍佐,你看。”寒续注意树屋下方有不少玉红色的小草,上面结了一些小如绿豆,色如白玉的果实。   “是玉红草。”绍佐蹲下身,查看。   “玉红草?”星翎第一次听说这种草。   “真奇怪啊,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寒续反问,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也知道星翎学识渊博,很少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则让人觉得他带了讽刺的意味。   “玉红草是上古时期的一种灵草,古书《尸子》曾对这种灵草有过记载。此草呈玉红色,据说食它的果实可以醉三百年。”绍佐知道星翎性情刚烈、个性倔强,为免两人吵起来,他接过话题。   “那四个孩子没有感到时间的流失难道是玉红草缘故?”星翎的注意力被绍佐成功地转移了,她猜测。   “现在还不敢妄下定论,不过玉红草极有可能拥有治愈御狱岛上异症的功效。”绍佐道,“上去看看。”   三人到树屋里,四个孩子正吵得不可开交,他们一见星翎又带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来,更加奇怪了:   “你们是谁?”   “骨仙?”寒续一眼就看到四个孩子中间的阵法和骨架。   这是流行于孩子们中的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不少人都深信玩骨仙可以请到天上过路的神仙下凡,询问他们未来的事都会得到答案,也有人认为如果请不到神仙,请到孤魂野鬼,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其实在灵界来说,这都是不太可能的。首先因为地府的管制,就算有孤魂在人间游荡,也很快会被灵界警察带回,有时间、有能力作祟的少之又少,更何况神、仙都是超凡脱俗之辈,哪是几个人类说请就能请到的?   其实包括骨仙、笔仙、碟仙、筷子仙之类的游戏都是由于人类的念力所致,虽然普通人的念力比不上念力者,更比不上灵能者,但在潜移默化中,他们的脑电波会在无意识中指挥手部的细微运动,而人本身是感觉不到这种运动的,所以他们会误认为有神怪显灵。而所问求神占卜之事,有灵验,也有不灵验,若是不灵验,本就是一场游戏,大家一笑了之;若是灵验了,更让人深信不移,并且大肆宣传,吹得神乎奇迹,也更为这种游戏增添了神秘色彩,但说倒底,大都是人们的心理作用。   “说到骨仙还蛮怪异的,”开义打开了话匣子,“我和王旭说好要吓吓孟明,本来是准备在问骨仙我们中谁会死时,写下孟明的名字,可不知为什么,骨仙却写下了‘ALL’,王旭,你还是承认了吧,你的鬼点子那么多,华益不可能想得到,肯定是你!”   “都说了不是我,我还以为是你呢!”王旭没好气地说。   ALL?说明所有人都会死?这不正是预示着御狱岛上的异症吗?难道这四个孩子真的在无意间请到了什么?可是这里没有半分邪气,也没有神气,怎么会——。   星翎突然醒悟,奔出木屋,绍佐和寒续虽然也想到了,但都没她那样性急。   “她怎么了?”王旭问绍佐和寒续。   两人没有回答,他们和星翎一样,也猜到了八、九分,转身离开了树屋。   星翎借着月光找到一株比较大的玉红草,这株玉红草的大小是其它玉红草的两倍,就连白玉般的果实也比其它玉红草的果实更加晶莹,看来这是母草,星翎蹲下身,咬破食指,将血滴在它的果实上面,吟咒道:   “世间最伟大的母性的存在,借由你我的机缘,现身于伟大的荣光下吧。”   星翎语毕,一道白光闪现在果实上方,紧接着,一个穿着唐衣,仅有拇指般大小的仙子模样的女子出现在这株玉红草上方,她看起来优雅端庄,双手藏于袖中,身后还有一条飘浮的彩带:   “何人召唤?”   “你是玉红草仙子?”星翎对于这项法术是第一次运用,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有古书中才会出现的仙人,有些好奇。   “正是。”玉红草仙点头。   “仙人”这词已经离现代社会太遥远了,唐朝周武时期之前,世间的一切还处于混沌状态,虽然力量强大的神与魔在很久以前就被大神派往异世界居住,但人、仙、妖、精、灵、怪依然共存于世。可不知何故,也不知什么时候,仙、妖、精、灵、怪突然销声匿迹,只余下极少极少还存于人间界,而玉红草这种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灵草,会有仙人依附其上也不足为奇,仙人有类似于神的法力,不过因为不问世事,渐渐被人淡忘。   “是你在保护那四个孩子吗?”星翎直入正题。   “以我的法力,仅仅只能不让这些孩子离开我的保护,其他的,我实在无能为力。”玉红草仙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说他们对这四天时间的流失毫无知觉,是你的缘故了?”星翎问。   “是的。”玉红草仙颔首。   “你知道这岛上发生了什么?”星翎听出了端倪。   “有妖人在此岛炼蛊。”玉红草仙回答。   “炼蛊?”绍佐和寒续也来了。   “嗯,大约是五天前,我突然感觉到一股邪气笼罩在岛上,一名壮汉带着一只百足怪来到岛上,”玉红草仙道,“他在溪流中放了些东西,岛上的人喝了水全都得了病。”   “阿续!”绍佐脸色煞白,他已死多年,吃不吃东西,喝不喝水都无所谓,再加上到御狱岛后心情不好,也没有进食进水,可是寒续吃了岛上白水煮的海鲜,岂不是也凶多吉少?!   “你也喝了?!”星翎惊道,这两天她就地取材,渴了就摘些椰子,喝椰汁,饿了就吃些野果,并没有喝岛上的淡水。   “嗯。”寒续应道,安之若素。   “你是两天前来的吧?”玉红草仙虽然住在深林中,但对于岛上的一切却了如指掌,“那不打紧,妖人只在五天前和三天前放了两次,你来的时候,溪流已经将邪物冲到海里,水已经干净了。”   “算你有点运气。”星翎松了口气。   “岛上所有人都出现了异症,只有那四个孩子因为留在这里,才相安无事,你是否知道解救的方法?”绍佐问道。   “我也不清楚,”玉红草仙摇头道,“那妖人放的是何物,我尚不知晓,四天前,那些孩子来这里时,还没有出现症状,我担心他们,便将他们留在此地,没想到真的救了他们。”   “吃了这果实,真的可以醉三百年?”寒续蹲下身,盯着玉红草上的果实,问道。   “是的,只是这果实一旦离开了玉红草,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萎缩。”   “阿续,你再饿也不能吃。”绍佐提醒道。   “我还不至于馋到这种程度,”寒续汗颜,然后正色道,“绍佐,如果她口中所说的妖人就是‘群’中会使虫的那家伙,你有什么看法?”   “他放到溪水中的难道是……”   “虫卵?”星翎接过话。   “会使虫就意味着会作蛊,很多蛊术都需要有寄身的媒介,恐怕御狱岛被他当成一个蛊虫的培养基地了!”绍佐皱眉,“群”草菅人命,他已不足为奇,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这么残忍、无道的方法。   “那四个孩子恐怕也已经被蛊虫寄身,只是由于玉红草果实的关系,没有发作。”星翎很快跟上他们的思路。   “是的,人食用玉红草的果实后就可以醉三百年,虽然那些孩子没有吃,但果实散发的醉人的香味已经对他们体内的蛊虫有所影响,极有可能就此静止了它们的生长!”绍佐的声音高亢起来。   换言之,御狱岛的人有救了!至少他们得的不是黑死病,也不是不为人知的异症,虽然他们体内的蛊虫不会就此死亡——一旦被蛊虫寄身,除非寄主死亡,否则蛊虫不会离开寄主,但可以借由玉红草果实这一特性,将他们体内的蛊虫灌醉,恐怕他们死了,蛊虫都不会醒,然后将寄主的尸体火化,让蛊虫与寄主一起烧成飞灰,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蛊虫扼杀在最原始的状态,还不用担心传染!!   “太好了,玉红草仙,你能让整个御狱岛都长满玉红草吗?”星翎兴奋地问。   “抱歉,玉红草是灵草,只能依附着千年古木生长,离开这里,我们就活不下去。”玉红草仙摇摇头。   很多灵草仙怪需要与自然之灵共存,由于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很多可以治百病的灵草仙怪已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比如蛇衔、横公鱼、风狸、药兽等等,也正因为有神州结界的存在,世界上只有中国才有极少的像玉红草这样的灵草,其他地区由于战争和结界的崩塌,早已从这世上绝迹了。   “那还不简单,就让那些人住进森林好了。”寒续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可是人类一住进来,这里的环境难免会遭到破坏,我们一死,他们也一样活不了,而且更加危险。” 玉红草仙忧心忡忡地说。   就在三人想是否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时,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   “哇啊——!!”惨叫声是从村庄的方向传来的,三人借助风力,拔腿往村庄飞奔而去。   “吱——”一声刺耳的尖鸣划破天际,震得三人耳膜发痛,寒续一听就知道了:   “百足怪!”   “既然那个人已经带来了百足怪,为什么还要在御狱岛培养蛊虫?”星翎不解。   “百足怪这种妖物极其危险,不能留下活口!”绍佐神色严峻,“阿续,对方已经掌握了你的弱点,不可大意,星翎,你负责解救岛上的人,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是。”星翎应道。   虽然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虽然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灵警,可是当他们看到村里的情形时,依然噤若寒蝉,不寒而栗。   此时的村庄只能用触目惊心、不堪入目来形容。   岛民、医生、护士,总之所有出现异症,并胸前长出黑瘤的人,大都只剩下一架空壳,只有极少数还活着的人,可是他们的情形更加恐怖。   他们胸前的黑瘤正在渐渐裂开,黑瘤中释放的不是黑死病的疱子,更不是脓水,而是一只只拳头大小的,形状可怖,有点类似放大了一百倍的蟑螂的头部。   它们尖尖的,小小的头部如同破壳而出的小鸡,探头探脑地从黑瘤中伸出头,挣扎着从寄主的身体中钻出。在它们的牙齿露出体外后,便迫不及待地用呈锯齿状的牙齿,咀嚼着黑瘤周围的血肉——也正因为他们吃掉了尸体的血肉,寒续才免于恐血之苦,它们一边补充着体力,一边继续从已经死亡的寄主体内钻出,享受着大餐。   它们的身体足有一米来长,若说头部像蟑螂的话,呈漆黑、油亮的身体则有点像甲壳虫了,星翎一眼认出了这些蛊虫,叫道:   “尸蛊!”   尸蛊是由极为罕见的蛊术制成,可是它们除了长相恶心、形状可怕和生长方式令人感到恐怖外,对人类并没有其他的威胁,它们是食腐蛊,变成成虫后,就只吃尸体,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为什么蛊要大费周章地在这里培养尸蛊?   百足怪的出现解答了这个疑问。   随着百足怪的又一次鸣叫,那只已有十米来长的百足怪从松软的泥土中钻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距离它最近的那只尸蛊扑去。   尸蛊躲闪不及,被它抓住,拼命蹬着腹部下的六条长满长刺的虫足,可它哪里是百足怪的对手?百足怪的百足狠狠地扎进尸蛊的身体,尸蛊原本坚如磐石的外壳在它的爪下竟是如此不济,很快,百足怪一口咬下尸蛊的头部,空中传来它“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对于百足怪来说,尸蛊这种集人体之精华长成的蛊虫极具高蛋白,是很好的营养品,也正是为了培养百足怪,蛊将御狱岛的人全都做成了尸蛊的食物,而尸蛊则是百足怪的食物,这就类似于人类吃鱼虾,鱼虾吃海藻一样的道理,讽刺的是原本处于食物链上层的人类,此时跌到了食物链的最底层。   眼前几十只尸蛊都在破尸而出,令百足怪有些应接不暇了,它不等手上的那个吃干净,又扑向另外两个刚刚出壳,正在抖动身体的尸蛊。   一时之间,百足怪的“咔噻咔噻”的咀嚼声、尸蛊“呼哧呼哧”的破壳声、破壳而出的尸蛊抖动身体的“啪啪”声交织在一块,奏响恐怖的交响乐。   御狱岛上的人已经没法救了,当务之急是消灭百足怪。  绍佐与寒续对望一眼,两人默契地飞到空中。   寒续的每根手指上都附着一根足有尼龙粗的灵鞭,他双手一挥,十根灵鞭顿时缠住了百足怪,百足怪似乎不爽有人打扰了它进食的兴致,它愤怒地扭动着身体,发着刺耳的鸣叫,想拜脱灵鞭的束缚。   虽然百足怪身躯庞大,一时间之间想要制服它有些吃力,但灵鞭依然随着寒续的意识越收越紧,百足怪也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它发着“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向谁求救。   绍佐也没闲着,不知何时,一把足有一米来长的灵刀出现在他手上,他抬起手,将灵力聚集在右手的灵刀上,灵刀的光芒顿时大增,四周宛若白昼。   寒续知道绍佐要使出猛龙斩了,为免百足怪在关键时刻遁走,灵鞭对百足怪的束缚越发紧了。   果然,绍佐觉得差不多了,举起了灵刀:   “猛龙斩!!”   与上次在魔幻堡与离交手使出的猛龙斩不一样,此招一出,就有一条闪着灵光的巨型狂龙咆哮着冲向百足怪,其身形都在百足怪的两倍以上,一时间,原本黑暗的天空被映得发白,半空的月亮也好像羞于见到如此耀眼的光芒,躲到云后去了。   “吱——!!”百足怪惨叫着,它本能地感觉到生命的威胁,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遁地而逃,可无奈寒续的灵鞭将它附得太紧,令它根本无法动弹。   好厉害!!下方的星翎看傻了眼,寒续和绍佐的默契以及强大的攻势都令她惊叹不已。   就这样的速度与灵力,恐怕我也接不了这招。在一边的寒续看着巨龙扑向百足怪,暗忖。   “吼!!”巨龙狂吼一声,张大口张牙舞爪地扑向百足怪。   “吱吱——!!”百足怪惨叫着,扭动得更厉害了,可它依然无法逃脱,只得发出绝望的惨叫。   半边天被映得犹如白昼,也幸而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否则又将引起不远的南山市一阵不小的骚乱。   寒续和星翎本能地避开了白光,以免眼睛被灼伤。   “真是精彩啊,宁绍佐。”幻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巨龙与百足怪之间响起。   “!!”三人一惊。   绍佐没有任何动作,即便是幻出现,也无法破除他的猛龙斩,对于这点,他有足够的自信。   幻当然深知以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接下如此强大的攻势,更何况宁绍佐这招已经深得其授业恩师海龙王提尔的真传,他没那么笨,用鸡蛋碰石头。   幻的血盆大口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形,他转过身,背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巨龙,双手做出三角状,一个黑洞顿时从他手中无限扩大,黑洞当然无法吞掉绍佐的猛龙斩,但可以将他和百足怪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糟糕!寒续立即明白幻之所思,他双手一拉,想将百足怪拉过来,远离黑洞。   但黑洞以流星赶月之势,就在猛龙斩要击中幻的那一刹那,将幻和百足怪连同寒续的灵鞭一同吞并并且快速消失,巨龙感应不到百足怪的邪气,就向后方的寒续冲去。   “阿续!”绍佐无暇理会已经逃走的幻和百足怪,甚至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瞬间移动到寒续前面。   就在巨龙要击中寒续的那一瞬间,绍佐挡在寒续面前,一面巨大的涡轮状的灵盾霎时出现在他与巨龙之间,一声巨响,天地为之震撼,御狱岛上的飞禽不约而同地冲上云宵,逃往其他小岛。   空中的巨龙如同被卷进旋涡,庞大的身形在空中旋转着,一道道灵光好像砰出的火花,在天空爆出白色、绚丽的灵火,三秒钟后,刚刚还狂暴不止的巨龙化为乌有,一切又归于平静。   “绍佐,”平静下来后,寒续点燃根烟,向前方略有些气喘的绍佐缓缓道,“你忘了猛龙斩对我是无效的吗?”刚才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提醒绍佐。   猛龙斩属于光明法术,只对邪物、魔物才有感应,对普通的人类和同属光明法系的灵警无害。   “是啊,”绍佐怔了怔,随即解嘲道,“我竟然忘了。”他停了停,沉吟道,“那个叫幻的,我以前见过有人使用过类似的法术。”之前他也只是听寒续提及过幻的空间转移与幻术,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   “见过?”寒续重复道,绍佐八年前升为三殿后就没有像普通灵警一样出过任务,既然他说见过,那肯定是他荣升三殿之前的事了。   “嗯。”绍佐俊眉紧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些往事,心里有些不安。   “绍佐大人,御狱岛上除了四个孩子,无人生还。”星翎已经确认过了,并且将余下的尸蛊全部消灭。   “辛苦了,星翎,你回去交任务吧。”绍佐一想到十五名一起来的灵警,现在只余下星翎一人,心情异常沉重。   “你们呢?”星翎察觉到他们还要留在御狱岛上。   “如果你觉得没事做的话,也可以去泰安镇的青山古刹找晟。”寒续并不知绍佐派去了四大式神去保护皇晟和明宸,对这两个没有战斗力的孩子还有些不放心。   “晟去青山镇干什么?”星翎问。   寒续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用两句话就解释整件事,绍佐接下话:   “你去吧。”   “是。”星翎向绍佐敬礼,离开了。   “要开始了。”寒续望向绍佐。   “嗯。”御狱岛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最后要做的就是帮寒续把明溪救回来,只是已经时隔这么多天,依“群”心狠手辣的一贯作风,恐怕凶多吉少,这个道理寒续当然也清楚,但他不想放弃。   在寒续的一声号令下,数十只灵鸟展开双翅,冲上云宵,好像离弦的箭,往岛的各处飞去,寻找着明溪的下落,而寒续和绍佐则在原地养精蓄锐,以备稍后的恶战。   在岛上的某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方的空地上,咒和血正翘首以待。   咒以为离已经死了,心情好得没话说,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支撑着身体,仰望着已有些发白的天空,一边哼着歌,一边摇晃着脚丫,血则有些心急,他不停地在空地上转着圈,好像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   大约过了五分钟,蛊扛着大鼎从山洞里走出,他狞笑着将大鼎放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已经生成了,嘻嘻。”   “有虫卵吗?”血迫不及待地问。   “千魂蛛要吸食千人的精魄才能产下虫卵,你以为是有那么容易?”蛊嘲笑血的无知。   “啧,算寒续运气好。”血一拳击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愤然道。   “他运气好?哈哈哈!”蛊大笑道,“你是不知道千魂蛛的特性,母的千魂蛛比公的厉害千百倍!是蛊蛛中最毒、最狠的,堪称蛊蛛之首!!”   “此话当真?”一条毒计浮现在血的脑海中。   “老子骗你干什么?”蛊最讨厌别人怀疑他说的话,他翘起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山洞道,“里面的东西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她吸的精魄越多,就越厉害,嘻嘻嘻,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当然,跟你们合作还真是愉快啊!”血诌笑道。   “蛊,”幻将百足怪安顿好后,来找他们了,“群主叫你回去。”   “我呢?”咒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幻,惹人怜爱。   “反正你的咒术也没用了,想回去就回去吧。”蛊道。   “可是这里的怨气被宁绍佐和寒续打破,已经无法打破青龙界点,院长交待的事怎么办?”血见他们都要走,想起院长的交待,问。   虽然他已经加入了群,但之前毕竟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对院长还是很忠心的。   “嘻嘻嘻。”幻只是阴深地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美国算老几,关我们屁事?”蛊不屑一顾,他扛起大鼎走向幻和他身后的黑洞,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培养供百足怪吃食的尸蛊,至于克劳勃研究院交待的事,只是顺便而为,要他替那些人做事?门儿都没有!   “血不走?”幻问血。   “你们走吧,我还要再好好玩会儿。”虽然蛊的话令血颇有些不满,但他还不至于与他们正面为敌,他心里也清楚,在“群”的眼里,美国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在美洲大陆上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我要回去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好想残哥哥哟!”咒从石头上跳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向幻的黑洞。   幻一边钻进黑洞,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向咒道:   “残?被残知道你杀了离,你还活得了?”话语中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什么嘛,没有了离,残哥哥就会爱我了,他才舍不得杀我咧!”咒对此充满自信,也跟着钻进黑洞。   “血,别玩过火,小心我的千魂蛛,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优良品种!”蛊一边叮嘱着,一边跟着咒的进入黑洞,在他的身影被黑洞吞没后,黑洞也开始渐渐消失。   “放心好了。”血狞笑着望向山洞,“寒续一定会高兴‘死’的,呵呵呵——”   趁着灵鸟去寻找明溪的下落,绍佐和寒续稍作休息后,到了四个孩子躲藏的树屋,御狱岛上就只剩他们四人了,在经过玉红草仙子的同意后,他们将御狱岛上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这四名懵懂少年,只是隐去了灵界、蛊虫和玉红草仙的事,只告诉他们岛上有生化武器,他们的体内都被染上了治不好的病菌,只有在这片长满玉红草的地方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他们以后都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破坏玉红草的生长环境,否则不只是他们,一旦生化武器蔓延,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听得这四名只知道玩乐、无忧无虑的少年泪如雨下,失去亲人的痛苦、对生化武器的恐惧占据了他们年幼的身心,倒是一向看起来胆小的孟明先站起来:   “我们明白了,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可是我们要吃什么呢?我们什么都不会呀!”华益对于未来是一片茫然。   “关于这点,请放心,”绍佐对这四个孩子的遭遇也颇同情,但他们已经比那些被尸蛊吃掉的岛民幸运多了,“森林里长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野果,树屋东南方二里处有一条小溪流过,只要自食其力,你们可以活下去。”这都是玉红草仙告诉他的。   “可是,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不能上网,不能看书,不能吃零食,我们还活个什么劲儿啊?!”王旭哭闹着。   “你想死也没人会反对,只是要记得把尸体火化。”寒续冷冷地说。   “阿续,”绍佐制止寒续继续说泄孩子们气的话,“人类在发明这些东西以前,不也活得好好的?这些都不是生活的必须品,只是奢侈品!况且,相比你们的父母、亲人、邻居、朋友而言,你们已经很幸运了,你们应该代替他们,将他们的那份也一并活下去!”   王旭不吭气了。   从树屋出来后,绍佐唤出了玉红草仙,对于她所做的一切表示感激:   “谢谢你,我一会儿便将这里布下结界,以防止那四个孩子忍不住想出去,也避免将来会迁居于御狱岛的人找到他们。”一旦离开了玉红草的僻护,那四个孩子都非常危险——尸蛊将在他们体内慢慢长大,吃掉他们后,又会在别处产卵,埋下祸根,“只是这四个孩子要麻烦你看护了。”   “请放心,这本是我的意愿,”玉红草仙道,“待他们百年之后,我会将他们的尸体火化。”   “如此甚好。”绍佐迟疑了一下,道,“若是可以,我想移植一部分玉红草到地府。”还留存于世上的灵草犹如凤毛麟角,再加上现在人类对环境的破坏日益严重,他也不知这些玉红草还能在人间界存在多久,以免全部灭绝,还是留存一部份到地府比较稳妥。   “当然好了,我也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流传千世。”玉红草仙颔首道。   将善后的事宜刚刚处理好,一只灵鸟有消息了,在御狱岛西北面的一处山洞前,发现了明溪和“血”,两人急速赶往该地。   同一时刻,泰安镇,青山古刹   “明宸!明宸!”皇晟紧张地叫着,“我不要你有事!!你不能有事!!”他将右手放在明宸眉心的上方,将左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阵白光笼罩着明宸的上半身,令他身上本来快闭合的石化形象又渐渐向后扩散,如同退潮一般,他脸部和颈项处又渐渐恢复了温暖的肉色,但皇晟的脸色却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有些苍白,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也由于他这些天没能好好休息,眼睛下有一圈黑眼圈,不过幸好他皮肤本来就黑,不太能看出来,只是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晟,不要,不要再浪费,浪费你的灵力了。”明宸斜躺在佛座上,因为石化得太严重,他早已动弹不得、命悬一线,现在他的性命又一次被皇晟成功地延续了。   自从前几天皇晟来到古刹后,就数次替明宸驱散了石化,否则他早就变回一块没有感觉,冰冷的石头了,可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天命已尽,皇晟现在也已经很吃力了。   “明宸,不要放弃,明溪姐还没回来,阿续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皇晟鼓励明宸。   “姐姐……,”明宸这两天总觉得胸口好像被重击一般,不仅仅是因为石化,似乎明溪身上发生的不幸他都能感觉到,这种不祥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清晰,明宸的泪水漫出眼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晟,我恐怕,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说着闭上眼睑。   “明宸,不要死!不要死!!你不能有事啊!!”皇晟见明宸哭着闭上眼,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使劲摇晃着明宸冰冷、坚硬的身体,呼唤道。   “皇晟大人,他只是睡着了。”一直站在一边的朱雀好心地提醒道,“这两天您也没有好好休息,现在趁明宸大人的情况比较稳定,小睡一会儿吧,明宸大人有什么事,我会叫您的。”   “不行,”皇晟一边拭去泪水,一边摇头道,“我一定要让明宸见到明溪姐。”他说着望向外面,在心里叫道。   阿续,你快回来啊!!   御狱岛   绍佐见寒续突然停下来了,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问:   “怎么了?”   “没什么。”是错觉吗?刚才好像听到了晟的声音?一定是我太饿了!寒续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向前奔。   在灵鸟的带领下,绍佐和寒续很快到了血和明溪身处的山洞前方的空地上,血似乎等着他们,他双手抱胸,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斜靠在一棵树上,而明溪则倒在地上,气若吐丝。   寒续见到明溪,微微有些动容,他向前迈出一步,被绍佐拦下了:   “他就是血吗?”绍佐知道此人是寒续的劲敌,当然不会让他引身犯险。   “是。”寒续的目光落到明溪身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过去了。   “血就交给我了,你要小心,他们没那么容易放人。”绍佐走上前,手上出现了灵刀。   “嘻嘻,寒续,你什么时候学会像懦夫一样躲在别人身后了?”血讽刺寒续。   “用卑鄙的手段绑架手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孩,若是你觉得这就是勇敢,我会当面嘲笑你无能的幼稚与所谓的勇敢!”绍佐冷冷地说,一步步靠近血。   “啧啧,用上司做档箭牌,寒续,你真是越发长进了。”血深知自己不是绍佐的对手,他只能与寒续打才有胜算,不过他也毫无惧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被人用话一激,就不顾对方的目的如何、双方实力的差距、前方是否有陷井,一根筋地跳上去死死咬住对方的是谁?路过!寒续不是路过,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不是杀血,而是救明溪,再说了,能听得进别人的话的,就不是寒续了。(注:路过是《异少年历》中的男主角之一,在灵界中出了名的个性莽撞,不擅思考,曾在本书客串。)   “你的废话太多了!”绍佐猛地一挥刀,一道灵刃袭向血,血迅速跳开,他刚刚靠着的大树,顿时齐刷刷地断成两截,轰然倒地。   血跳到明溪身边,就在他的魔爪伸向明溪,准备挟持她时,明溪突地被寒续的灵鞭卷住,一眨眼间就被拉到了寒续身边,血不仅没有感觉到失望和懊恼,相反,他的嘴角浮出一抹奸笑,寒续的心思全在明溪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但绍佐注意到了:   “阿续,”他的“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股杀气从他前方袭来。   绍佐侧身闪过,却发现袭向他的竟是一堆血肉模糊的稀泥状的东西,连着它的则是血变得细长的手臂。   纵然绍佐身经百战,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他皱皱眉:   “身体被魔化了吗?”   “你说呢?”血一缩,那团血肉发着“咕咕”的声音往后缩,渐渐生成了人类手臂的模样。   “那更留不得你!”绍佐握紧了灵刀。   另一边,寒续将烟灭掉,抱住昏迷不醒的明溪,轻轻拍打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颊:   “明溪?明溪?”她的身体是那么柔软、纤细、温暖,气息又是那么微弱,寒续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觉得胸口怪怪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吃东西噎住了,堵得难受。   明溪抖抖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眼,却看到寒续模糊的脸,她有些不敢相信似地,揉揉眼睛,再一次确认,是寒续!真的是寒续!明溪的脸突地红了,好似万里无云的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红霞,那么自然,点缀着她娇柔的俏脸。   “你醒了就好了,”寒续如释重负,声音却平淡无奇,和平时没有两样,“明宸很担心。”   明溪红着脸,低下头,她已经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虽然寒续此时没有吸烟,但她还是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亲切、那么和谐,明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超出负荷,脸早已红到耳根。   寒续也意识到这样不太好,他突然放了手,明溪从他身上重重地摔到地上,他又手足无措地将她扶起来,“抱歉,手滑了。”   明溪轻轻摇摇头,盯着寒续的绿眸,声音低柔如诉:   “谢谢你来救我,”她说着握紧了衣服,似乎在给自己勇气,“我很高兴。”   寒续怔怔地看着明溪绯红的脸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寒续沉思了一下,道:   “我饿了。”   “噗,”明溪笑出了声,“嗯!”   这边上演着久别重逢的感情戏,那边则是精彩的打斗戏。   绍佐一刀刀挥向血,他每一次出刀,都有灵刃袭出,可血的身体则可以自由组合变化,不管绍佐砍向他哪个部位,他都能快速化为一团血肉向两边避开,等绍佐的攻击结束后,血肉又迅速生成人体,并不时地对绍佐发起进攻。虽然他的攻击对绍佐来说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但他分解自身的能力却颇为棘手,而且,血有意识地将绍佐引到离寒续较远的地方。   “没有用的,”绍佐冷笑道,血的心思他如何不知?“你们打错了如意算盘!”即便寒续很在意这个女孩,但并不能抹杀他的理智,对于这点,绍佐深信不疑。   寒续看着远处正与血大战的绍佐,想去帮他,可无奈他根本不能见血,血的能力是他的死敌,况且他若离开,明溪又遭遇不测,岂不是功败垂成?   就在寒续望向绍佐那边时,明溪突然觉得自己的胸部出现了脉冲,好似有人在她心里打鼓,她原本明亮、温柔的眸子变得空茫、黯淡。   明溪气息的变化,寒续如何不知,就在他低头想确认明溪的状况时,明溪的手突然环住了寒续的脖子,不等他反应,主动地附上朱唇。   “……”寒续先是一怔,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嘻嘻嘻——”血发出阴森的笑声,“成为自己喜欢的女人的食物,寒续应该感到幸福吧!”   绍佐虽然不相信血的鬼话,但还是忍不住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两人正在接吻:   “寒续!”他大喝着,想唤醒寒续的理智。   “对方可是他喜欢的女人啊,哈哈哈——”血狂笑道。   可血的得意还没有维持一秒,一条灵鞭突地从地下钻出,将他缚住,不用看也知道,灵鞭的那头正是应该失去理智、被明溪吸取精魄的寒续!   血错愕不已:   “什,什么?!”他不是应该被千魂蛛吸走精魄了吗?怎么还有意识?!血不敢相信。   “太天真了。”寒续阴冷的声音从血的前方传来,他的右手击中了明溪的腹部,左手挡住了她已经紫得发黑的嘴唇和微微露出嘴唇的毒牙。   寒续的力道着实不轻,明溪受到重创,昏在他怀里。   绍佐长长吐了口气,刚才连他也被寒续骗了。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寒续一向平静的心湖里翻腾着巨浪,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双眸中怒火的燃烧,他原本平淡的声音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和杀气,伴随的是缚住血的灵鞭迅速收紧的“咯咯”声。   “嘻嘻,你应该感谢她,寒续,”血毫无惧色,奸笑着盯着寒续,想好好欣赏他绝望、懊悔的表情,“那天你被我吓昏了过去,我和咒准备将蛊留下的那枚宝贵的虫卵寄生在你身上,没想到这个已经被咒所制多时的女孩竟然突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你,我一不小心就将虫卵放到她身上了,可以说,她是代替你变成千魂蛛的,哈哈哈——!!”   “很好笑吗?”寒续的声音有些发抖,表情却没有丝毫地变化,他左手抱住明溪,右手则握紧了灵鞭,“绍佐,你不要插手,这个人,我要亲手杀了他!”   “阿续,不要冲动!”绍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寒续,虽然寒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绍佐知道,他已经快气炸了,杀了血,也解不了他半分的愤怒。   “杀呀,杀了我呀!杀了我她就能变回来了吗?哈哈哈——!”血猖狂地笑着。   寒续闭上眼,手一扯,将灵鞭收了回去,血大笑着:   “哈哈哈,你根本杀不了人!你怕血,你怕我!!哈哈哈——!”   绍佐听不下去了,他举起灵刀,准备将血斩杀。   就在血嚣张地狂笑时,就在绍佐准备向他挥刀时,血身体各处刚刚被灵鞭缠住的地方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痕,不等他有所反应,鲜血“噗”地一声,如喷泉一样射出,染红了前方的草地。   “!!”血惊讶地看着自己正在喷血的身体,看着正在裂开,并断成数十块的身躯,看着一块块血肉正慢慢向下滑,看着眼前的景致正急速上升,不,不是上升,而是他的头随着身体的崩塌掉在地上了,他还有意识,狞笑着,“嘻嘻,寒续,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她,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嘻嘻,我就是要看你是怎么在绝望和……”   不等血说完,绍佐一刀刺进血狰狞的首级,一束白光从刀身蔓延,将血散落在各处的血肉慢慢吞噬,最后化为斑斑灵光,升上天空,渐渐消散。   “阿续,带她回医检处,可能有解救的办法。”绍佐安慰道。   绍佐知道希望渺茫,要知道,千魂蛛是上古时期的魔物,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它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被寄生,只有寄主死亡才能结束其可悲的命运。   寒续没有答腔,他抱起明溪,凝视着她发黑的嘴唇、紧闭的双眼,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这种痛楚完全盖过了怨灵的惨叫对他大脑和耳膜的折磨。   痛?这就是痛吗?寒续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感觉,他的脑海中浮现皇晟曾经对“痛”的解释: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东西永远地离你而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这就是痛啊!寒续在心里确认着。   “她应该刚被寄生没多久,会有办法的。”绍佐见寒续神色有异,安慰道。   “嗯。”寒续沉沉地应了一声,语气中却有诸多不确定。   但就在寒续和绍佐准备回地府时,明溪猛然睁开眼,她的指甲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得格外尖长,并且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寒续的身体。   虽然现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心里的痛,可是寒续的身体依然是没有痛觉的,他看着怀中的明溪,任由热血随着她的指甲滴下。   明溪也直视着寒续深邃的绿眸,她的眼中分明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绍佐知道这种情况自己不便插手,他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三人斜上方的大树的树顶上,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之物袭向他们,绍佐察觉到他的气息,一刀斩下,那人抛出的物体顿时被他的灵刀打落,掉在地上,定睛一看,竟一根根格外黑亮的头发。   袭击他们的是名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腰间绑着黄色的腰带,由于鼻子以下的脸部被黑色的面罩遮住,无法判断她的年纪和长相,从打扮上看,有点像日本的忍者,她双手交叉,十指张开,每一个手指上都绑着好几根黑亮的发丝,她俯视着下方的三人,用略有些粗重、朦胧的声线道:   “初次见面,在下是纵,纵横驰骋的纵。”   “将灵脉贯于发丝,以达到操纵的目的吗?”绍佐注意到地上被他打下的头发渐渐恢复了本来的色泽,也由于有灵脉藏于其中,才会显得格外黑亮,以头发作掩护,更加不易让人察觉。   “放开!”寒续阴冷地盯着纵,就在刚才,纵故意引开了绍佐和寒续的注意力,并悄悄将几根用肉眼无法捕捉的发丝缠住了寒续怀中的明溪,当他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只得用灵鞭将纵的发丝绑住,不让她对明溪再有所动作。   “这是主公的意思。”纵见自己的发丝被寒续绑住,知道现在对明溪做不了什么,但她依然神情自若,纵轻轻用指甲一弹,缠住明溪的那几根崩直的发丝发出沉闷的回响,发丝随着声音而颤动,竟将寒续的灵鞭弹到了一边,也就在一刹那,纵动了动手指,将明溪拉向自己,并提醒道:“不要妄想袭击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用她做挡箭牌。”   此时出手是最明智的选择,即便杀不了纵,也不能留下已经被千魂蛛寄生,又将被“群”利用的明溪,可是绍佐和寒续都没有动,绍佐没动是因为他希望寒续自己做出选择,但寒续没有行动,绍佐也不便出手。   明溪任由自己被纵拉着远离了寒续,空茫的眼中竟浸出泪水,炽热的泪水随风滴下。   “啪哒”,一滴水滴在寒续脸上,水珠随着他的脸颊画出一道弧形,滴到他的嘴边,又涩又苦。   纵接住了明溪,与她一同消失在初升的阳光下。   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绍佐,我饿了。”寒续神色黯淡,他说着径自离去。   泰安镇,青山古刹   随着一声声犹如爆竹的“啪啪”声,明宸的身体已经快完全被石化了,皇晟拼尽全力,再也无法阻止石化的进度,看着明宸的下巴、鼻子渐渐被灰色的石质覆盖,他的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皇晟一边加大灵力,一边哽咽着说:   “明宸,不要,不要放弃,求你了,不要放弃啊!!”他明显地感觉到此时的明宸已经心如死灰,前几天还能感觉到他也在用灵力抵御着石化,而现在,皇晟已经丝毫感觉不到明宸的斗志和灵气,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皇晟,你听,听我说,”明宸艰难地说,“我本就是,本就是一块灵石,能够托生为人,成为姐姐的弟弟,已经是我的福气了,”他的眼睛虽然已经变成没有生气的石头,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可皇晟和朱雀依然看到他灰质的眼眸里泛着光,“皇,皇晟,我变回,变回石头后,我的心,心脏里有一块红,红色的宝石,请你,请你把它交给寒,寒续。”   “交给阿续?”皇晟不解,不是应该交给明溪吗?   “是,是的,”明宸说话更加吃力了,他的石化已经到了嘴边和人中处,说话也越发吃力,“那东西对我,对我来说已,已经没有用了,也许,也许他,他会用得着,还,还有,晟,其实,其实你,你……”明宸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完,他仅剩的嘴部也化为石头。   “明宸!明宸——!!”皇晟抱着明宸哭喊着,他一直觉得自己与他很投缘,也把他当成好朋友,可是为什么如此平易近人、与人为善、没有丝毫恶念、邪念的明宸最后只能化成石头?他明明是好人,非常好的人,为什么他的结局却如此凄惨?神为什么给了他生命,却不让他好好地走完一生?皇晟想不明白。   “啪哒”,明宸的眉心出现了龟裂,裂痕很快蔓延到了全身,他原本坚如磐石的身体被分裂成几十块,“哗哗啦啦”地变成碎块,皇晟和朱雀这才发现,不只是身体外部,连里面的内脏也早已变成石头,裂缝很快扩张到了明宸已经石化的心脏处,心脏随之裂成了两半,一道耀眼的红光从里面射出,正如明宸所说,他的心脏里竟有一颗形如泪滴的红宝石。   “怎么会——”若不是亲眼看见,皇晟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颤抖的手拿出了红宝石,竟感觉到了神的气息。   “皇晟大人。”朱雀想安慰皇晟,却不知如何开口,虽然与明宸相处只有几天,但她也能感觉到这孩子有颗非常善良、纯洁的心,最后化为石头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我没事,”皇晟拭去眼里的泪水,“等我帮明宸做个坟就回去吧。”   回去后我要怎么跟阿续说呢?他明明说了在他带明溪姐回来之前不能让明宸死的,可是现在——。皇晟看到眼前的明宸,泪水又涌出眼眶,自责着,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再强一点的话,明宸就不会死了!   “死了?”寒续来了,他一眼就看到明宸的样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   “阿续!”皇晟鼻子一酸,泪水又哗哗地淌出,他哽咽着将刚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寒续,并将那颗红宝石递给他。   “不要。”寒续打开了皇晟的手,并走到佛座前,他嘴里含着一根香烟,俯视着佛座上已经不成人形的明宸的石体,“无功不受禄,你想让我欠你一辈子吗?”   “这是明宸最后的东西,你就当帮明溪姐保管吧。”皇晟知道那颗红宝石极有可能是神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宸要把它送给寒续,但既然是他的临终遗言,他当然要为他做到了。   寒续沉沉地叹了口气,接过了红宝石,紧紧地握住它,望向眼前明宸的石体,在心里道:   明宸,抱歉,没能让你见你姐姐最后一面,但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她救回来!!      蜀山深林   离走在这条自己无比熟悉的山路上,听着脚下踩到枯枝发出的“啪啪”声,闻着森林里特有的芬芳,感觉着微风轻扶着从自己身边吹过,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曾是他生长的地方,是溟族最后的栖身地。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到处都充满着回忆。   自从当年他苍惶逃出后,这十年里,是他第一次回到这里,他甚至都没有回来替族人收尸,只是为他们在别处堆了七十八座空坟。   离走在山路上,四周的一切与他的记忆重叠着,心酸无比。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父亲、大家,我回来了!!他在心里呐喊着。   渐渐地,走到他们当年居住的山谷,当离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怔在原地。   在原本空旷的山谷的空地上,竟矗立着许多坟墓。   离急速奔下。   是谁?是星吗?离看着族人的坟墓,心里充满了感激。   如果星没有死,被杀的族人一共有七十七人,而眼前的坟墓不多不少,正好七十七座。   是星!一定是星!!离在心里激动地叫着,有什么比知道他不是一个溟族的最后一个人,更令他激动的?更何况活下来的是他最亲的人!!   离奔至坟墓前,又愣住了。   坟墓前的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光秃秃的石碑已经长满了青苔和野草,如果是星为他们做的坟墓,为什么他不刻名字?除了他以外,还有人会给他们做坟吗?   难道是——。离想到还有一人,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是他!哼,他既然要洙灭我溟族,怎么会花时间为他们立坟?绝对不是他!!   如果宁绍佐没有说谎,那星在哪里?他活得好吗?   离带着这些疑问,矗立在坟前,许久、许久……    第二十二章 离的决心   地府,内城   听了绍佐的报告,十老沉默了良久,竹帘后传来他们轻微的叹息声——去御狱岛执行任务的十五名灵警,只有星翎一人生还,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又与他们一共前往御狱岛的绍佐难脱干系。   过了许久,毕王说话了:   “绍佐,你先退下吧,我们要商量对你的处理。”   “是。”绍佐也知道是自己此番失职,对任何惩罚都能接受。   绍佐退出后,董王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十四人全部殉职,不处罚绍佐,不能服众啊!”   “是啊,”蒋王也道,“再加上溟族的事,绍佐对我们的做法已经心存疑问,他身为灵司殿最高长官,若连他也不能绝对地执行我们的命令,恐怕灵司殿也不好统领了。”   “不如我们把溟族的事向他说明吧?”吕王提议道。   “怎么可能?下殿是不能对上殿的做法提出异议的,这是法则!”厉王不同意。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现在第四根锁链已经断了,万一——”陆王沉沉地说。   “是啊,绍佐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又跟随我们多年。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群’有意要将那些灵警致于死地,别说是绍佐,就算我们也在,又有何用?”包王替绍佐说话了。   “包王说得没错,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对绍佐只需小惩大戒,还是应该以安抚、鼓励为主。”一向少有说话的黄王也赞同包王的看法。   “即便是用人,也要用对地府忠心不二之人,如今绍佐已心存怀疑,恐怕——”余王拉长了声音。   “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薜王提议道,“先依先前的计划行事,看看绍佐的反应,我们再做决断。”   “嗯,如此甚好。”黄王点头道。   “那就这么办吧!”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灵司殿   绍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沉沉地叹了口气。   “绍佐!”阿成心急火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等绍佐答话,他就冲进办公室,“不好了!”   “怎么了?”绍佐问。   “你刚去御狱岛,十老就把我召进了内城。”阿成神色严峻。   “哦?”绍佐知道内城只有三殿才有资格进入,十老召阿成去,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他们让我把关于所有溟族的资料全部封锁,连三殿也不能查阅,”这明显是为了防止绍佐对溟族的事进行追查而故意为之的,“并且——,”阿成神色有些为难地望向绍佐,见他没有反应,只得继续道,“并说准备把灵情司从灵司殿的管辖中分出去,单独设立一个殿。”   “那是好事啊,阿成,你快升职了。”绍佐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绍佐,虽然这么说对十老不敬,但我觉得他们是想将一部分权力从你手中分离。”阿成急道。   灵情司一向归灵司殿统领,是地府的信息资源中心,如今突然要将灵情司立为专门的一个殿,很难不让人将这与先前绍佐的降职联想在一起。   “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绍佐神情自若,一脸不以为意,“灵情司虽然归灵司殿所辖,但还要负责其他三殿的诸多资料,十老考虑将灵情司单设一个殿,是很正常的,况且以前的灵司殿也只是依附于武司殿的一个司,由于灵界事务日益繁杂,才在十年前将其分离,重新设为灵司殿。”十年前还没有灵司殿,当时管理灵界事务的是灵界司,是属于武司殿管辖的,绍佐是官居四殿的司长。   既然绍佐都这么说了,阿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得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禀报道:   “前两天地府发生了大地震。”   绍佐微微有些动容,但他知道以阿成的资历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只能问鬼仙。   “还有一件事,本曾经来过电话。”阿成将本.杰明对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原来是为了神州结界,”绍佐沉吟道,“不过‘群’并不是真心地想帮克劳勃研究院,只是利用他们在人间界的权力而已,我总觉得他们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本不是很危险?!”阿成的话语中无不透着对本的担心。   “本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认真起来也很厉害,这事就安心地交给他吧!”绍佐道,“阿成,我带回来的玉红草极其珍贵,你要注意好好保护。”   “是。”阿成打起了精神,敬礼道。   “那我出去了。”绍佐站起身。   “你刚回来,还是休息一下吧!”阿成似乎还有话想对他说。   “一会儿就回来。”绍佐说着就要离开。   “绍佐,”阿成见绍佐马上要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我知道你对溟族的事无法释怀,所以,”他停了停,警觉地望向四周,在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所以在十老让我封锁溟族所有资料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从贴身处拿出一张纸,递给绍佐。   绍佐满肚疑肠地接过纸,当他看完里面的内容时,大惊失色。   在他看来,十老决定灭溟族的原因是绝瞳,别说是十老,就连他知道溟瞳有如此邪恶的能力也寒栗不已,所以他能理解十老的决定,只是觉得将背叛灵界的罪名强加在并没有做出背叛之事的溟族身上对他们非常不公平,所以绍佐原想等“群”的事解决后,向十老提出为溟族正名,可是现在看来,此事绝不单纯。   虽然震惊,但绍佐很快镇静下来,他将纸握在手中,白色的光芒从他指缝间射出,将纸烧成了灰烬,并严厉地向阿成道:   “此事我当没发生过,你也必须忘掉!以后绝不能提起!!”   “绍佐,我把这事告诉你不仅仅只是想让你知道溟族被灭,事有蹊跷!”阿成与绍佐认识多年,一听绍佐这么说,马上明白他想将自己排除在危险范围之外,独自查探。   “我知道,谢谢你,”绍佐拍拍阿成的肩,语气也缓和下来,冲他微笑道,“只是突然想喝酒了。”   冥司殿   “鬼仙大人,鬼仙大人,”冥司殿的监视大厅里,一名狱卒正使劲摇着鬼仙,“绍佐大人来了,鬼仙大人,请醒醒!”   “呀——!”鬼仙坐起身,张大嘴打了个呵欠,喷出一嘴的酒气,然后用醉眼忪忪的眼睛看着前方正含笑望着他的绍佐,道,“绍佐来了?”   “是啊,我还带来了好酒。”绍佐知道鬼仙的性情,笑道,并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   “有好酒怎么不早说?”鬼仙嗔怪着一把夺过绍佐手中的酒葫芦,边说边往外走,“走,我们找个好地方慢慢享用。”   “好啊。”绍佐明白鬼仙有话想对他说。   鬼仙带着绍佐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这里正是极乐净土。   很多人以为极乐净土就是天堂,其实这是错误的。极乐净土也是地狱的一个狱,也叫虚妄狱,专门关押那些在人间界只知奢华、享乐之人,在这里,他们只能终日在长吁短叹的无聊中度日,虽然没有战争、没有血腥、没有鞭鞑,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呆坐着,饱受心灵的折磨。   “果然是好酒啊!!”鬼仙大口地喝了一口,大声赞道,然后抛给绍佐。   “这是我侄子的状元红,才放五年。”绍佐说着接过酒葫芦,也浅喝了一口,递还给鬼仙。   “那我要多喝两口了!”鬼仙又往嘴里灌了两口,赞不绝口。   绍佐看着鬼仙的样子,忍俊不禁。   “绍佐啊,你手下殉职的十四名灵警,有九人曾经来报道过。”鬼仙开始进入正题了,“你猜是谁杀了他们?”   绍佐微微皱眉,既然鬼仙这么问,就肯定是意料之外的人了,也就是说不是“群”的人,而且寒续也说他醒来时发现这九人都已经死了:   “阿续吗?”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寒续自己并不知道。   “想不到吧!”鬼仙抱头躺在草地上,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   “我听阿成说地府地震了。”绍佐道明了他此行的目的。   “是,第四根锁链断了。”鬼仙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十老很快将其压制下去,但余下的六根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鬼仙,有件事我想拜托你!”绍佐正色道。   “知道,那九名灵警被寒续所杀的事暂不要告诉十老嘛,所以我才叫你过来。”鬼仙早就想到了绍佐会提这样的要求,“只是绍佐啊,寒续这人太危险了,你真的确定自己可以控制得了他吗?”   “我没想过要控制他,”绍佐放心了些,“在我心里,阿续和其他人没有不同,是下属,也是朋友,”他停了停,继续道,“而且,阿续正在转变。”   “这是你灵司殿的事,”鬼仙翻身站起,往嘴里倒着酒,道,“我这个老酒鬼就管不着咯,你自己看着办吧!”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边又往嘴里灌着酒,由衷地赞道,“好酒啊——!!”   “谢谢。”绍佐感激地说。      某处   “离呢?”群主注意到人群中没有离。   咒在心里得意地笑着,可是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群主。”离从咒身边走过,连眼睛都没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去哪里了?”群主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离想为族人报仇,但却误中了宁绍佐的奸计,受到他的重创,暂时在别处养伤。”离单膝跪在群主面前,隐去了咒想杀他的事。   “我不是说过你别再想报仇的事吗?你的仇我来替你报!”残从群主斜后方走出,走到离面前,蹲下身,心疼地看着他,柔声道,“没事吧?伤好了吗?”   “残!”群主提醒残还有正事要做,“为了解救阎魔尊天陛下,我们必须打倒那十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在打倒他们之前,必须先瓦解他们的力量,他们的爪牙——以宁绍佐为首的灵界警察,必须铲除!”   群主停了停,向幻和蛊道:   “幻、蛊,克劳勃研究院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嘻嘻,一切准备就绪。”幻用沙哑的嗓音道。   “残?”群主望向残,问他进度。   “就等群主您下令。”残答道。   “很好,”群主很满意他们的效率,“与灵界的正面交锋即将展开,大家好好准备吧!”   “是!”   在群主面前,跪着包括残、离、幻、蛊、末、咒、纵等人在内的十人,他们的眼里都闪烁着兴奋、充满杀意的光芒。   “你们退下吧,离,你留下。”群主吩咐。   “是。”离应道。   待其他人退下后,群主走向离,亲自将他扶起来:   “你的伤没事吧?连破瞳也无法杀宁绍佐吗?”   “是。”离低下头,声音听起来非常失落。   “是吗?”群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真的要练到绝瞳吗?”   “……”离没有回应群主的话。   “离,还是放弃吧,绝瞳太邪恶了,我担心连你自己也……”群主低沉的声线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不行!”离抬起头,望向群主,眼神变得坚定,“这十年来我背负着全族人的鲜血苟活了下来,我绝对不允许不共戴天的仇人留存在世上,以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蒙蔽世人!!群主请放心,我绝不会对宁绍佐以外的人使用绝瞳,待离手刃了仇人之后,愿自毁双目!!”   是了,宁绍佐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放过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想从他身上打探溟族的秘密吧?一定是的!!   “唉,我知道我怎么说你也不会听,你自己拿主意吧!”群主说着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绝对要练成绝瞳!无论负出什么代价!!离的眼神无比坚定。   第二十三章 背后的真相   TMX市,北鬼街   “欸——?!”皇晟听了绍佐的话,拖长了声音,“去念书?”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绍佐点头,重复道,“去念书。”   “我我,这个——”由于事出突然,皇晟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想拒绝,但也知道这是绍佐的一片好心,他求助地望向寒续和星翎,希望他们能帮他说话,让他留下。   “反正你也做不了灵界警察,还是做回普通人比较好。”寒续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可是,可是——”皇晟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他也知道绍佐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是他已经习惯被寒续骂,已经习惯听寒续和星翎相互抬杠,已经习惯每天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一切,现在突然要他离开,他如何舍得?   “晟,这是为你好。”星翎知道这是由于“群”的缘故,绍佐担心万一有何变故无法照顾到战斗力较弱的皇晟,为了避免他再次受到牵连,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况且寒续说得也没错,皇晟已经不可能成为灵警了,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们。”皇晟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泪水。   “你可以经常回来看我们啊。”星翎一想到这间诺大的房子中,只有她和寒续两人,就有点郁闷。   “星翎说得没错,只是去念书而已,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晟,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两天后转入TMX学院高中部二年级,明天你就搬到我妹妹家暂住吧。”绍佐道。   “咦?绍佐大哥有妹妹啊?”皇晟第一次听说,他还以为自己要住学校宿舍。   “是啊,还有一个五岁的侄子。”绍佐想起那一家子,忍俊不禁。   “晟,我帮你收拾东西吧。”星翎知道对于皇晟来说这是好事,也没有表示反对。   “谢谢你,翎,”皇晟见事情已成定局,只得接受这一结果。   皇晟和星翎收拾衣物去了,绍佐见寒续一脸漠然,劝道:   “阿续,晟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恐怕会不适应,你有空也去多看看他。”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寒续反问,“绍佐不是希望让晟远离斗争的中心才让他去念书、搬到你妹妹那里住的吗?如果我们常去,难免会被‘群’发觉,你的苦心就白费了,搞不好还会连累你妹妹一家,而且……”他拉长声音,“你真的能安心地把皇晟安排到你妹妹家吗?到目前为止,‘群’掳走晟的意图尚不知晓,现在的晟虽与以前无二,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自从皇晟从魔幻堡回来后,寒续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经过他的观察,皇晟的灵气纯净依然,可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对方的目的越是不明,他就越不能放心。   “阿续,你也感觉到了吧,晟的灵气没有问题,从泰安镇回来后,他的法力又精进了一层,有时候我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也许对方就是要我们相互猜疑呢?”绍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我还是觉得把晟安排到你妹妹家太冒险了!”   “不用担心,他们就是有这个胆,也没这个本事。”绍佐对此颇有把握。   难道绍佐的妹妹也很厉害?那倒想见识一下了。寒续见绍佐自信满满,有些好奇,不过既然绍佐自己都说没问题,他也没再表示反对。   “阿续,你身上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绍佐突然问,从他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似曾相似的神气,有股莫名的亲切感,这股气息竟来自寒续身上。   “这个?”寒续从衣兜里拿出了明宸给他的红宝石,递给绍佐,“帮别人保管的。”一想到明溪,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绍佐端详着那颗泪滴大小的红宝石半晌,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颗红宝石上竟有他的授业恩师提尔的气息,绍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十年前提尔派式神告诉他,他将与所爱之人归隐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难道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寒续与他相遇了?   绍佐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对寒续来说,将此物放于近身处,有百益而无一害。   绍佐将红宝石交还寒续,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要好好保存了。”   在里间,皇晟不声不响地收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到这里后,与寒续、星翎相处的每一幕,想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想到他走后,与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想到两人将与“群”战斗,自己却只能像没事似地,做一个普通的学生,他心里就阵阵抽痛,泪水不自觉地漫了出来。   “晟,不用担心。”星翎看出了皇晟的心思,安慰道。   “我知道,”皇晟假装打了个呵欠,掩示着眼里的泪花,冲星翎笑道,“翎,阿续的性格是比较难相处,不过他人不坏啦,如果以后他有得罪你的地方,就当他是个五岁的小孩,别跟他计较咯。”   “我会无视他的。”星翎见皇晟此时还在担心他们,有些感动,“倒是你,到了宁长官妹妹家就比不得在这里自由自在了,如果住不惯……”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她也想说“住不惯就回来吧。”,但绍佐的心思她很清楚,完全是为了皇晟的安全着想,所以能尽量不回来就不回来。   “不会啦,”皇晟忙接过话,“绍佐大哥人这么好,他妹妹也一定是个好人,”他停了停,声音小了很多,“我会想你们的。”   “晟,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这也是星翎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晟,你太善良了,地府的斗争不适合你。星翎已经完全把皇晟当成自己的弟弟,现在突然要分别,她也非常舍不得他。   “咦?”皇晟自己都忘了。   “一旦找到伤害你父母的仇人,会交由你亲手处置。”这是他们在魔幻堡时的约定。   “翎!”皇晟再也忍不住了,他抱住星翎大哭起来。   次日   皇晟将他的全部家当打包、装在行李箱里,等着绍佐来接他,他环顾着家里的一切,想将所有的景象都深刻在脑海中,可此时家里冷清清的。   星翎接到通知,让她回地府报告御狱岛的事,寒续则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大早就没见他人影,皇晟看着空无一人的家,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凄凉。   “准备好了吗?晟。”绍佐来了。   “嗯。”皇晟点头,“绍佐大哥,阿续……”他想问寒续去了哪里,后来一想,觉得以他的性格就算在工作室也不可能像星翎一样说些安慰他、鼓励他的话,更别说送他了,又改口道,“没事,我们走吧。”皇晟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多希望寒续能在啊。   皇晟还是最在意阿续吗?毕竟在一起快一年了。绍佐也不知道寒续去了哪里,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正准备帮他提行李,寒续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   “要走了吗?”他的手放在衣兜里,并向皇晟走来。   “是啊!”皇晟的声音充满了欣喜,他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拿着。”寒续将一个东西抛给皇晟。   “这是什么?”皇晟看着这个只有拳大大小,左眼睛大,右眼睛小,嘴巴斜在一边,脸上、身上不仅脏兮兮的,还到处都是难看的粗针缝过的痕迹,丑得不能再丑的娃娃。   “垃圾堆里捡的。”寒续边说边拍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   “阿续,你送我礼物我是很高兴啦,可是这个——”皇晟非常为难,这娃娃又脏又难看就不说了,他是快十七岁的男生啊,怎么能带着这样的娃娃?   “晟,别小看这个娃娃,”绍佐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将丑人娃娃翻过来,指着它背后的缺口,道,“这里面放了符咒。”他说着微微拉开一条缝,符咒的一角便露了出来,绍佐解释道,“晟,虽然你不能成为灵警,但你依然有强大的灵气,是难得的灵能者,阿续担心‘群’里的人发现你的行踪,所以将隐气符放在里面,只要有它在,任何人都不能找到你的气息。”   阿续嘴上说不在意,但还是在替晟担心。绍佐倍感欣慰,真可惜晟不能成为灵警,否则他们一定会合作得很好。   “谢谢你,阿续!”皇晟感激涕零地说,“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不过阿续啊,你直接把符咒给晟就好了嘛,干嘛非要放在这么丑的娃娃里?”绍佐对寒续的行为也颇为不解。   “就是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丑的娃娃,阿续,你究竟是从哪里捡来的?就算捡,也要捡一个好看一点的吧?”皇晟嘟嘴。   “你怎么知道我没选?这已经是最漂亮的一个!”寒续说着径自提起皇晟的行李箱,往外走,“你再废话小心被人踢出去。”   “我们走吧,晟。”绍佐拍拍皇晟的肩膀。   三人刚走不久,星翎做完报告从地府回来了,她见皇晟已经走了,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星翎的床上堆放了十几个成形、半成形的娃娃,其模样丑得比寒续送给皇晟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的甚至根本看不出是人形,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星翎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适合做女孩子的东西啊。”她自嘲着将丑人娃娃一个个拾起来,准备像昨天晚上一样,丢到楼下垃圾筒里。她本是想送一个给皇晟做礼物,有什么委屈的时候就对着娃娃说,心情会好过一点。可是娃娃做得一个比一个丑,教她怎么送得出去?被寒续知道肯定又是一阵耻笑。   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绍佐、皇晟、寒续刚下车,就听到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从他们叫道:   “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双手抱头,全部靠墙站好,本大爷就绕你们不死!”原来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拿着玩具枪正对着他们,他长得虎头虎脑,流海修剪得齐齐的,好像盖子一样盖在头上,脑后是一根小辫子,因为换牙,两颗门牙都没有了,说话有点漏风,看起来憨憨的,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粉嫩的脸蛋。   “小子,”寒续一把按住他的头部,俯视着他,“你才多大敢自称‘本大爷’?”   “我的帅哥发型——!!”小孩勃然大怒,把枪一丢,伸出拳头就要打寒续,可惜手短脚短,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阿续,他还是小孩子啦!”皇晟挠挠脸,提醒道。   “正因为是小孩子才应该好好管教,真想知道他父母长什么样。”寒续振振有词。   “舅舅,舅舅,他欺负我!”小孩毕竟是小孩,他见自己的招式不管用,“哇”地一声哭出来,向寒续身后的绍佐求救。   “舅舅?!”寒续回过头,看着一脸为难的绍佐,“难,难道他就是……”   “绍佐大哥的侄子?!”皇晟惊呼。   “呵呵,让你们见笑了。”绍佐想不到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形。   “哥,你们来了。”B-1的大门开了,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少妇打扮,面容娇柔的女子从屋里走出,亲切地唤着绍佐,她的肚子微凸,应该有四个月身孕了,她注意到皇晟和寒续,冲他们笑道,“你们好,我叫绍云,你是寒续,你是皇晟吧?常听哥哥提起你们。”   “你好,打扰你们了。”皇晟忙向绍云微微鞠躬,以示尊敬。   “妈,这个绿眼睛的家伙欺负我啦!”那孩子愤愤地向绍云告状,他到现在还被寒续按着头,动弹不得。   “小魂,不可以没礼貌哦。”绍云嗔道,然后向皇晟和寒续道,“别在外面站着呀,快请进。”她说着将两人让进屋。   “来,小魂,舅舅抱你进去。”绍佐蹲下身,抱起了灵魂。   寒续和皇晟还没踏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旋风向他们刮来,两人本能地往两旁一闪,一个人影从他们之间的空隙闪过,飞扑向绍佐:   “绍佐大人~~~,人家好想你哦!”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不仅是绍佐,连同灵魂也被“她”拥入怀中。   “绍佐的老相好!”寒续愕然。   “不是啦,他是四圣兽的玄武。”皇晟之前在泰安古刹与他见过面了。   “走开啦,被变态的男人抱着真恶心,玄、武、大、叔!!”灵魂将小手将玄武的脸往外挤,加重了“大叔”两个字。   “你这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欠扁是不是?”玄武和灵魂较上劲了。   “你们两个,在客人面前也稍微收敛一点吧?”绍佐没想到玄武也在。   “客人?”玄武这才注意到寒续和皇晟的存在,就在他看到寒续时,丘比特之箭又一次无情地射中了他,“呀——!”他惊呼了一声,奔向寒续。   “嗯?”寒续不明所以。   阿续,快逃吧!绍佐想提醒寒续,可是已经太迟了。   “好帅呀~~”玄武惊叫道,他直视寒续的绿眸,双眼冒心,作小鸟依人状靠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什么爱好?”   不等寒续答话,一名裹着虎皮的少年一记重拳打在玄武头上:   “玄武你这千年花痴,本大爷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那口吻与灵魂的一模一样,看得出灵魂师承此人。   “什么嘛,自从靖奇大人离开后,我和朱雀都好无聊,人家正想问他要不要式神,”玄武委屈地说,又转向寒续,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   “我回来了。”就在玄武和白虎在玄关处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疲惫的身影进门了。   “玄武,看招,天雷爆!!”白虎一副想找架打的模样,他话音刚落,一束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玄武,却被他伴着鬼脸躲开了。   “轰”一声,白虎的天雷爆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刚刚进门的人,他正在换鞋,却无辜地被白虎的爆雷击中,混身变得焦黑焦黑的,他的动作僵住了,还保持着拿鞋的动作,可是拖鞋却在他手中变成了黑灰,落到地上。   白虎正要落在玄武脸上的拳头僵在半空,刚刚还喧闹不止的玄关此时变得一片死寂,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灵魂更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故作深沉地说:   “老爸,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给我面子。”   “灵魂!亏我把你当好兄弟,还教你读书写字,你就这样对待我吗?!”白虎一副被兄弟背叛的伤心。   灵魂?!好诡异的名字。皇晟第一次见有人取名叫灵魂的。   “教灵魂读书写字?你自己连斗大的字都不认识!除了教他用极其嚣张、欠扁的表情自称‘本大爷’外,你还教过他什么?”玄武在一边煽风点火。   “徜徉在宇宙间的狂暴之灵啊,请听取我的乞愿来到万恶之地……”灵龙埋着头,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开始吟咒,一股黑气从他身上向外扩张着。   黑魔咒?寒续微微皱眉,绍佐的妹妹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且,这明显的邪气……。   “灵,灵龙大人,你这么做太伤感情了吧!”白虎见势不妙,后退两步,但他依然紧紧地抓着玄武的衣领,摆出“要死一起死”的架式。   “别开玩笑了,白虎,你给我放手!”玄武使劲拍打着白虎的手。   “……,履行你我的血契,将我的敌人……”灵龙并没有停止吟咒。   “灵龙大人!!”白虎和玄武以为死定了,两人也忘了彼此间的恩怨,抱在一起,头发耸立,缩瑟在角落,振臂疾呼着。   “老爸加油!!”灵魂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叫着。   绍佐则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就在灵龙准备把白虎和玄武打成天边最闪亮的两颗星星时,绍云柔和的声音在客厅里轻声唤道:   “老公,你回来了,大家快进来吃水果。”她的声音犹如一缕春风,让原本弓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啊,”灵龙像是醒悟似地,叫了一声,刚刚还充斥着全身的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好像失忆了似的,“绍佐,你来了!这两位是——。”他望向寒续和皇晟。   “寒续、皇晟。”绍佐介绍道,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   “久仰大名,”灵龙打量着两人,看来他也知道他们,“我叫灵龙,是这小家伙的老爸。”他说着摸着灵魂的头。   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和独特魅力,玩世不恭的表情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又带有几分令人不可小觑的气息,若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寒续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有近似魔族的邪气。   “你好。”皇晟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前一分钟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现在又谈笑风生,他还没适应这么大的落差,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么奇怪的家中暂住,他就有些不安。   “阿续、晟,进来吧。”绍佐也意识到他们在玄关处站得太久了,招呼着两人。   “你们两个,”灵龙在从白虎和玄武身边走过时,俯下身给了他们一个阴森的特写,“如果不是我家还是二十年的房屋贷款没有还,非把你们打进墙里,三天都挖不出来!”   “男人结了婚都这副死德性吗?完全没个性了嘛!”玄武指着灵龙问白虎。   “是吧?路过大人最近也没啥脾气,搞得我混身不自在。”白虎点头道。   “灵龙大人,我宁愿你打我们一顿,”玄武深沉地拍拍灵龙的肩道,“这样都不像你了!”   “傻瓜,”灵龙像对弟弟一样,给了白虎和玄武每人一记轻轻的响头,他望向客厅里正与绍佐玩闹的灵魂和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绍云,柔声道,“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站起身,向两人道,“今天就饶你们不死,快进来吧。”他说着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进客厅。   灵龙和绍云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层楼房,大约有两百平米,对于一个三口之家来说,会大了些,但白虎、玄武他们经常来胡闹,有时又觉得太小。   客厅大约有五十平米,宽大、舒适的沙发就占了半面墙,沙发前方是一个别致的茶座,茶座下辅放着一张五平米大小的安哥拉兔毛毯,从上面洗不干净的彩色笔的痕迹来看,灵魂常在上面玩耍、涂鸦,茶座的前面是一堵电视墙,客厅的各个角落摆放着各色的鲜花,给客厅平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氛;客厅的右前方是厨房和餐厅,里面的一切器皿、厨具应有尽有,并且摆放得井井有条;客厅的右后方是一间宽敞的浴室,单是浴缸就占了十平米,有点像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后,回到家,将自己泡到热水里,什么疲惫、劳累都不翼而飞,幸福感也会满满地随着带有泡沫的热水溢出;客厅的左边是一个三十平的花园,里面长了一棵茂密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挂着一个可以坐下三人的秋千椅,大树旁边的花圃里种着郁金香,微风许来,清新扑鼻,令人陶醉。   家具不多,却处处透着简约、质扑的风格,与很多家庭数之不尽的现代化家电相比,他们家更显反璞归真,屋里干净、舒适,看得出房子的主人过得非常滋润、惬意。   “灵龙,晟的入学手续办好了吗?”绍佐问道。   “办好了,”灵龙这才想起正事,“明天正式报道,”他停了停,“不过,最近我们学院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绍佐俊眉微皱。   “不过没关系,只是小事,我可以处理。”灵龙知道绍佐很忙,不想麻烦他。   “你也是灵界警察?”寒续觉得奇怪。   “不,只是普通的老师而已。”灵龙答道。   “我老爸很厉害哦,是TMX学院大学部侦探社的副教授,”灵魂自豪地说,“相当于高级督察呢。”   “低调、低调,”灵龙一本正经地示意灵魂别多嘴,“小魂,虽然你老爸英俊潇洒、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是所有男人的典范,令无数美女芳心暗许、肝肠寸断,有‘天下第一少女杀手’的美称,但做人要谦虚嘛,你们就别夸我了,我真的很谦虚!”   “嗯嗯,低调低调。”灵魂人小鬼大地做着“嘘”的动作,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灵龙说的什么意思,只是依样画葫芦。   他是老师?不会误人子弟吗?寒续严重怀疑。   “晟,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灵龙说着站起身,替他拿起行李箱。   “谢谢你。”虽然皇晟舍不得离开寒续他们,但不管怎么说,皇晟还是很感激绍云和灵龙。   “不要客气,只是一间凌乱的小屋罢了。”灵龙客气地说,“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束。”灵龙带着皇晟去二楼的房间。   “阿续,一起去看看吧。”绍佐说着抱起了灵魂,他知道寒续在担心皇晟是否能适应灵龙、绍云家,尤其是刚才灵龙散发出邪气后。   楼上有四间房,除了灵龙和绍云的卧室有三十平米外,灵魂的房间、客房和一间书房都是二十平米,灵魂的房间堆满了玩具和模型,是典型的男孩子的房间,其他的房间继承了客厅简扑、温馨的风格。   二楼走廊的墙上挂着不少他们家的合照——有情意绵绵的夫妻合照、有搞笑胡闹的父子合照、有绍云怀着灵魂时,灵龙听胎动的照片、有灵魂因为淘气被绍云教训的照片、也有他们一家和灵龙父母一起照的全家福,还有他们出去游玩时,天人合一的照片,总之是羡煞旁人。   皇晟住在灵魂旁边的客房,就在灵龙打开门,看到屋里的情形时,瞬间僵在原地。   绍云昨天才收拾好的房间现在已经凌乱不堪,床上堆满了灵魂的玩具,墙壁上被他涂得花里胡哨,地上到处都是废纸碎屑,如同台风过境。   “果然是间凌乱的小屋。”寒续感叹灵龙的实在。   “灵——魂——!”灵龙火大地转过头,一把将正往绍佐身后缩的灵魂提起来,怒容满面,“虽说男孩子小时候不淘气,长大了没出息,可是你……”他指着屋里不堪入目的场景,“也太皮了吧?”   “老,老爸,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就不帅了哦。”灵魂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睡不着后的杰作,一边说一边眼泪汪汪地向绍佐求救,“舅舅,人家不是故意的~~~”   “少给我来这套!”灵龙将灵魂丢在床上,摩拳擦掌地说,“现在叫爷爷也没用!!”   “晟,你先住书房吧。”绍佐虽然非常喜欢灵魂这个鬼精灵,但他从来不会干预灵龙和绍云教育他,况且他也有些担心灵魂的未来——在灵龙的耳濡目染和白虎的言传身教下,再加上他1/2的魔族血统,以后不祸害人间就不错了,所以绍佐让皇晟住在他们家,一方面是为了皇晟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灵魂能近朱者赤。   “妈呀——!”屋里回荡着灵魂的惨叫。   吃晚饭时,灵魂眼里嚼着泪水,顶着头上的三个大包,沉声不响地往嘴里刨着白饭,也不夹菜,也不喝汤,就这么干咽下去,看得出他有满腹的委屈和不服气,灵龙和绍云也不劝他、哄他,只是招呼着寒续、皇晟他们不要客气。   寒续、白虎和玄武倒是无所谓,皇晟则有点尴尬,他有些可怜灵魂,又不好对别人家的事说什么。   绍佐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边替他夹菜一边说:   “晟,不要拘束,你看他们,”他指指正为了一个鱼头大打出手的白虎和玄武道,“都已经习惯了。”   “是啊,小魂把你的房间弄脏了,我们才不好意思呢,”绍云接下话,“我们都常听哥哥提起你,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很亲切,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似的,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说。”   “老婆大人说得没错,小魂是小孩子,过一会儿就好了。”灵龙也道。   “才不好,爸爸是混蛋!”灵魂愤愤地叫道。   “小魂把晟哥哥的房间弄脏了是小魂不对,”绍云柔声道,“爸爸只是在教你做为一个主人应有的态度和礼貌。”   “还有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吃了饭就去把房间收拾干净。”虽然灵龙平时可以和灵魂像兄弟、朋友一样吵闹,但在教他如何做人待物、品行道德方面,他丝毫不会辜惜灵魂。在内心深处,灵龙有着和绍佐同样的顾虑。   “收拾就收拾,但爸爸要向我道歉!”灵魂大声道,“我英俊的脸都被你破相了!”他的神态、语气无一不像灵龙,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哈哈哈——”大家看着灵魂愤愤的样子说着他根本不明白的话,都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灵魂果然主动地去收拾房间,皇晟余心不忍,也去帮忙,白虎和玄武先行告辞,绍佐和寒续也要回去了,灵龙和绍云将他们送到门口。   “晟就拜托你们了。”绍佐道。   “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绍佐笑道。   “放心好了,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他们一根毫毛。”灵龙拍着胸脯道。   “是啊,你们就放心吧。”   “如果那家伙……”今天很少说话的寒续突然道,但他很快将话咽了下去,“算了。”   “放心吧,阿续,晟呆在这里,比呆在你那里安全。”绍佐明白寒续的心思。   但愿如此。寒续盯着灵龙,吸了口烟,将自己的疑惑藏在烟雾之中。   目送绍佐和寒续离开后,灵龙和绍云这才进屋。   待四人散去后,残从拐脚处的墙边走出来,摇着头,啧啧地叹道:   “宁绍佐啊宁绍佐,杀了离的族人后你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天伦之乐?真是让人不爽!你给离带来的痛苦,我要百倍地还你!!”   残语毕,他脚边的黑影“嗖”地一声消失了。   绍佐和寒续走到叉路口,准备分道扬镳时,寒续叫住了正欲回地府的绍佐:   “绍佐,这样好吗?”   “嗯,”绍佐当然知道灵龙的身份瞒不过寒续,他先应了一声,又道,“我以前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家伙做我的妹夫,但现在,看到绍云现在幸福的样子,我很庆幸。”   “十老知道吗?”寒续担心的不是这个。   “你担心会影响我?放心吧,十老还不至于……”   “就是说不知道了,”寒续自答,“算了,这是你的家事,我走了。”   看着寒续的背影,绍佐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抱歉,阿续,恐怕以后我没办法再护着你们了,因为有件事,我必须亲自确认!!   TMX学院高中部教导主任办公室   “主任,这就是新来的皇晟。”灵龙带着皇晟先去教导主任处报道。   “就是寄住在你家的堂弟吗?”教导主任和灵龙似乎很熟。   “是啊,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灵龙笑道。   “没问题,”教导主任拿起电话,向外面的助手道,“请二年级B班的班导来我这里。”   “B班呀。”灵龙若有所思。   “我也想安排他到A班,可是A班满了,B班的学生虽然调皮了些,但都非常聪明,成绩不亚于A班,导师也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好老师。”教导主任解释道。   “那谢谢咯,有空请你喝茶。”灵龙笑道。   “好啊。”教导主任也不推拖。   正在说话间,B班的班导师来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又瘦又高,头发挽成了发髫依附脑后,戴一副着黑框眼镜,穿着传统的旗袍,不像是现代人,倒像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妇人。   “这是何老师,”主任起身介绍道,“何老师,他就是到你们班插班的皇晟。”   “何老师好。”皇晟向她问好。   何老师打量着皇晟,习惯性地扶了扶黑框眼镜,用平淡的语气说:   “随我来吧。”   皇晟随何老师离开后,主任问:   “高三A班的那个学生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经检验,的确是自杀,原因还在调查。”灵龙答道。   “唉,真想不到,那么优秀的一位学生竟然会作弊,被老师当场抓住后,第二天就割腕自杀,我这边还放着他们班导师推荐他直升我们学院大学部的报告呢。”主任叹息着摇头。   “我也在等侦探社那些孩子们的调查报告,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灵龙可不这么看。   高中部二年级B班   “大家好,我叫皇晟,皇帝的皇,晟是光明的意思,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皇晟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写完转过身,居然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对方也认出了他,指着他大叫道:   “啊,是你!!”不是别人,正是以前一起去西郊鬼校探险的代宇、冯严和空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皇晟问道,他一直以为他们比自己小一、两岁,顶多就读高中一年级,想不到居然会同班。   “这话应该我们问才是,半吊子法师。”空空不顾何老师在场,站起身大声说。   别讲这么大声啦!!皇晟在心里抗议,绍佐安排他来上学是为了让他恢复普通人的生活,空空这一叫,绍佐的苦心就泡汤了。   “法师?”下面有不少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咳咳,皇晟同学,你的座位在那边。”何老师打断了同学们的议论声,她指了指右后方的一个空位。   “是。”皇晟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   “希望大家好好和皇晟同学相处。”何老师说完出去了,在她转身拉上课室门时,透过厚厚的镜片瞥了皇晟一眼。   何老师一走,代宇、冯严和空空就迫不及待地聚到皇晟身边,问长问短:   “你怎么也来念书了?不是应该去修行吗?”冯严问。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是普通人啊。”皇晟忙掩示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空空拍手道,“一定是为高三的学长自杀的事来的。”   “自杀?”皇晟重复道,空空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管这个,“不是啦,都说是我只是来念书的。”   “不是?难道是为了来治‘老巫婆’?”代宇猜测。   “谁是老巫婆?”皇晟问。   “就是何老师咯!”三人齐声回答。   “上次扮鬼吓你们的那两人呢?”皇晟转移话题。   “你说陈新和田军啊,他们是C班的。”代宇说。   “放心吧,以后有老大我罩着你!”空空拍着胸脯说。   “哈,哈哈。”皇晟挠挠脸,干笑着。   不过能够遇到他们真是太好了,皇晟刚到一个新环境,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知道,有他们在,他也不会寂寞了。   在代宇、冯严和空空三人热情的解说下,皇晟很快熟悉了B班的大致情况:班导何老师是个非常严厉的老师,不苟言笑,管教他们非常严,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请家长,进行三方会谈,搞得同学们草木皆兵,大家都不喜欢她,私下叫她“老巫婆”;国文老师喜欢搞突然袭击,讲课讲着讲着就冷不防地要随堂测验;数学老师则经常讲些冷笑话;历史老师很年轻,讲课很随性,和大家打成一片,同学们都喜欢他,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也许是时隔了一年没有上学,皇晟还觉得不太适应,数学、物理、化学等科目都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上课的时候他一直在走神,一会儿想寒续和星翎,一会儿想空空刚才所说的有高三的学长自杀的事,不知不觉上午就结束了。   午休时间   “你们刚刚说高三的一位学长自杀了?”皇晟一直在想这事,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是啊,他是活该!”冯严毫不客气地说。   “他本来成绩很好的,可能是没有好好温习,又想拿高分吧,居然在考试时带小抄,被老师捉个正着,全校通报批评,他觉得没脸活下去了,就割腕自杀咯。”代宇也不同情他。   “总之就是活该啦!”空空也说。   “你们在说什么?”何老师严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吓了三人一跳,她来看同学们有没有在温书,正好听到他们三人的话。   代宇、冯严和空空顿时闭了嘴,看得出他们很怕她。   “你们听着,”何老师拔高了声音,“我不想再听到这个班里有任何人议论这件事!”她不只是对他们三人说,也是对班里所有的同学说的。   班里的同学都用不理解和厌恨的目光盯着她,却敢怒不敢言。   何老师走后,皇晟觉得奇怪:   “那个学长是何老师的孩子吗?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老巫婆根本没有孩子,她这是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症!”空空愤愤地说。   “听说学院的侦探社已经在查了。”冯宇透露最新消息。   侦探社?皇晟记得灵龙就是侦探社的副教授,就是说他在负责了?   傍晚,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我回来了。”皇晟进门了,他还有点不习惯,差点回寒续那边了。   “晟回来了呀,”绍云应道,“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   “嗯,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人,很快就熟悉了。”皇晟把那三个活宝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太好了,有空请他们来玩呀。”绍云开始还担心已经缀学一年的皇晟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嗯,我会的,对了,绍云姐,灵龙哥呢?”皇晟心里还是放不下高三学长自杀的事。   “回来了,正和灵魂一起洗澡呢 。”绍云笑道,“晟饿了吧,抱歉,我回来晚了,晚饭一会儿就好。”   “绍云姐还要工作吗?”皇晟一直以为绍云是全职主妇。   “不,只是偶尔去社区做义工。”绍云每次都带灵魂一块儿去,也是希望他长大后会有一颗善良、仁慈、为他人着想的心。   “那不是很辛苦?!”皇晟惊道,绍云有孕在身,还要做家务、做义工,身体怎么吃得消?“绍云姐,我也会做家务,我替你分担吧!”   “没事的,也不是什么粗重的活儿。”绍云婉拒着。   “什么不是粗重的活儿?”灵龙从浴室出来正好听到绍云的话,责怪道,“老婆,就算你不为你的身体着想,也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吧?社区就暂时别去了,家里我会请一个保姆,等我们灵魂多了一个弟弟,你想做什么都行。”   “我不要弟弟,我要哥哥!”灵魂插嘴道。   “要哥哥?谁让你这么早出生的?”灵龙一边帮灵魂擦湿淋淋的头发,一边说。   “那就要小狗吧!”灵魂大度地说。   “你爸妈没这个本事!”   “灵龙哥,我听说高三有人自杀了?”皇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   “是啊,已经确认是自杀了,”灵龙很清楚皇晟想问什么,“现在的孩子真是经不起人生的波折,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他不作弊多好。”皇晟叹道。   “他没作弊,”灵龙道,“我们查过那张小抄的笔迹,不是他的。”   “咦,那为什么——”皇晟愕然。既然不是他做的小抄,那他好好和导师说清楚就可以了嘛,完全没有必要自杀啊!   “现在还说不好,我们正在调查。”灵龙耸耸肩,“我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这样的小案件就交给社员了,当作他们的练习。   “咦?”皇晟等他说下去。   “没事,”灵龙想起皇晟来他们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远离灵界的纷争,他不想绍佐的良苦用心白费,“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吧?”   “嗯,遇到了以前认识的朋友。”皇晟点头道。   晚餐过后,灵龙和绍云带着灵魂出去散步了,皇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全家乐,他想帮绍云做些家务,却发现家里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衣服也洗干净,晾在院子里了,根本没有他可以帮忙的地方,皇晟暗叹绍云的能干和细心,回房温书了。   “X的二次方……”皇晟已经一年没有看过这些教科书了,这短短的一年发生了大多的事,就像翻滚的海浪,带着他人生的小舟浮浮沉沉,现在又回到了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上学、回家、温书,可是这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还能融入人类社会吗?   “唉——”皇晟叹了口气,放下书本,他的目光落到寒续给他的那个丑人娃娃身上,他将娃娃握在手里,喃喃道,“现在阿续在做什么呢?翎又在做什么呢?他们没有吵架吧?阿续晚上吃的什么?唉——”在这里他还能见到绍佐,寒续和星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皇晟趴在桌子上,下巴撑着桌面,对着娃娃自言自语,“阿续、翎,我好想你们啊!”   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寒续双手抱胸地斜靠在树干上,他微微抬头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B-1座二楼的皇晟的房间,此时皇晟正对着丑人娃娃发呆,丝毫没有留意到寒续在楼下。   晟那个笨蛋,不是在温书吗?   “我先到咯!”灵魂气喘呼呼的声音从B-1的前门传来,他和灵龙比赛谁先从街口跑到家。   “不行了,爸爸输了。”灵龙装出很累的样子。   “小魂好厉害。”绍云赞道。   “哇哈哈哈,”灵魂迅速自我膨胀起来,“我是天才嘛!”   “你这臭小子,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吗?”灵龙抱起灵魂正想教训他,却看到前方树下有一个小红点忽隐忽现,一股淡淡的烟味也随风飘来,他将灵魂放在地上,向绍云道,“你们先进去。”   “嗯,来,小魂,我们走。”绍云牵住灵魂的手。   “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灵龙走过去,向寒续打招呼。   “我只是路过。”寒续轻描淡写地说。   “放心不下晟吗?”灵龙随着寒续看的方向望去,看着又拿起书本的皇晟道,“不用担心,他会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再给他点时间吧。”   “就像你吗?”寒续盯着他,“你是魔族吧。”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灵龙大笑,丝毫没有被当面揭穿的尴尬。   “居然还娶了绍佐的妹妹,你真是不简单。”寒续淡淡地说,从之前绍佐的话不难听出,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妹夫,身为外人的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他担心的是绍佐的妹夫是魔族这事能瞒十老多久,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   “过奖了。”灵龙笑道。   “我走了,别对晟说我来过。”寒续准备离开。   看着寒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的尽头,灵龙摇头笑道: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   TMX市北鬼街   寒续回到工作室,星翎也不在,若是以前,皇晟早就叫着“阿续,你回来了!”,然后冲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即使是在冬季,也犹如一团暖流流入心田,当时并不觉得,可是现在,寒续才发觉屋里格外冷清,和太平间没什么两样。   寒续也懒得开灯,他将自己丢到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团浓雾,将自己包裹其中。   明宸死了,皇晟走了,明溪也……。   “明溪。”寒续喃喃地唤着这个令他割舍不下的女子的名字,他闭上眼,俊眉紧锁,“对不起。”   如果那时我没有拒绝你的话,如果我能够早一步赶到的话,如果我不是恐血的话,你就不会被我所累,对不起!明明应该保护你的人,却连累了你,现在说这话已经没有用了吧?如今怎么补救也无济于事吧?我真是个白痴!   “你怎么不开灯?”星翎回来了,她原以为没人,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寒续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不想开。”寒续淡淡地回答。   “晟怎么样了?”星翎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寒续怎么会关心别人呢?他宁肯在家无聊得发呆,也不肯去看一眼皇晟。   “还好,”寒续反问星翎,“你去哪里了?”   “我?”星翎觉得寒续有点反常,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去哪里,做了什么,“刚刚你不在,我接到回灵情司取任务书的通知,”她说着拿出任务书,递给寒续,“我们要到美洲地区增援,参加本.杰明长官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行动。”   “走吧。” 寒续大致看了一下任务说明,站起身,准备出发。   “现在?”星翎是准备明天走。   “即便只有一小时,也可以发生很多事。”寒续意味深长地说。   星翎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寒续,现在的他与平时完全是两样嘛,即使是皇晟在魔幻堡差点迷失自我,他也没这么大反应,但她什么也没问。   当晚,TMX学院高中部教员室   已经快十点了,高三的一位老师用力伸着懒腰,他刚刚批改完今天随堂测验的试卷,准备明天发给大家。   看着一摞还算满意的试卷,这位老师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揉揉酸痛的肩膀,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铃铃铃——,铃铃铃——”诺大的教员室配合着铃声发出回响。   “这里是TMX学院高中部教员室,请问找哪位?”老师接起电话,先自报家门。   “老师,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电话那头一个哀怨的声音哭诉道。   “请不要急,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老师警觉起来,他以为是哪个学生受了什么委屈。   “我没有作弊!我没有作弊!!”那声音变得凄厉起来,“有人陷害我!!”   “作弊?”老师回想着今天的考试,他没有发现人作弊啊,他更加奇怪了,“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想那么多。   “咕咕咕,咕咕咕。”电话那头发着奇怪的声音。   “喂喂?”老师大声唤道,“你没事吧?”他担心这学生出事了。   “全怪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坏老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那声音狠狠地说,甚至还能清晰地听到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对方不断重复着最后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喂?”老师还想劝他先冷静下来,突然觉得手臂上凉嗖嗖的,好像有毛虫爬过,他扭头一看,脸色煞白,浓稠的鲜血正从话筒的蜂眼处不断往外涌,,随着他的手臂滴下,“哇啊——”他像拿到烫手山芋一样将电话话筒甩开。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那声音变大,回荡在整个教员室。   “来人哪!快来人哪!!”老师一边大声求救,一边连滚带爬的逃到门边,现在发生的事已经超过了他的学识范围,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当他想打开教员室的大门离开这里时,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拉,大门都纹丝不动,他使劲敲打着大门,“救命啊!!”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那声音阴森地说,“我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嘿嘿嘿,嘿嘿嘿——”   “难道你是李响?”老师想起前几天那个割腕自杀的学生。   “老师,你见过自己的血从腕上涌出吗?你感觉过鲜血的温度吗?你们不会知道吧,我的痛苦,被冤枉、被误解的痛苦!!”李响的声音显得很愤怒,“来吧,和我一起死吧!!”   李响话音刚落,鲜血不断从门缝、窗户上方的缝隙处缓缓浸下,如同吞噬一切的熔岩,不仅如此,电话的听筒房屋的墙角也涌出鲜血,很快就涨到一米多高,老师在看着鲜血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漫过自己的脚踝、大腿、腰迹、胸口,挣扎着大声叫道: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措词劝说李响。   “放心好了,”李响缓缓道,声音阴冷得令人发寒,“你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哇啊——”鲜血很快将老师淹没,刚开始,他的手还在尽力伸出水面乱抓着,但很快就垂了下去。   “谁在里面?”教员室外面响起工友的声音,他刚刚在楼下巡逻,隐约听到上面有敲门的声音,就上来看看,发现教员室的灯还亮着。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工友只得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了,教员室里依如往昔,只是有位老师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了,他的右手卡着喉咙,左手拼命向上举,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啊!!”工友大惊,他退后两步,“咣铛”,右边的花瓶打翻了,令工友原本紧崩的神经更加敏感,他往那边望去,大喝着,“谁?!”   “喵——”随着一声悠扬的猫叫,一只黑猫趁工友没注意,从打开的教员室门遛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次日,TMX学院高中部二年级B班   “欸——?!”皇晟听了代宇的话,掩示不住惊讶,“有位高三的老师死了?”   “半吊子法师,我想采访一下你,这是不是所谓的幽灵复仇呢?”空空将书本卷成纸筒,对着皇晟问。   “应该是密室杀人吧?”代宇持有不同意见,“我听说工友进去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呢,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人是没有,听说有只黑猫跑出去了,黑猫耶,听说是十大邪物之一啊!”冯严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肯定是与李响有关的人咒杀了那个老师!”   “拜托!”代宇反驳道,“那个老师不是抓他作弊那个啦,他没教过A班,是C班的老师!以前他们根本不认识,哪有咒杀、复仇一说?”   “好,我决定了!”空空打了个响指。   听空空这么说,皇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红辣椒恐怖探险小队重出江湖!”空空大声宣布,然后剑指前方,“解密!幽灵复仇杀人事件!!”   “你动画片看太多了啦!”皇晟汗颜。   “这次破例收你这个半吊子法师做我们的后补队员,你应该感谢我们!”空空得意洋洋地说。   “不要擅自作主!”皇晟抗议。   “队长,我们真的要查吗?上次西郊鬼校的事……,我看还是别管了。”代宇想到上次的恐怖探险依然心有余悸,而且这次是真正的杀人啊,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是啊,还是算了吧!”冯严胆子一向很小,他开始打退堂鼓了。   “怕什么?大不了你多带条裤子,”空空对两人的临阵退缩颇为不齿。   “代宇和冯严说得没错,这是警方的事,我们不应该插手。”虽然皇晟也很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三个小子去胡闹。   “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空空被三人泼了冷水,很不高兴。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皇晟安慰他,“有空再去其他地方探险咯。”   “哼!不去就算了!”空空赌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理他们。   “对了对了,我听说我们学院小学部有一幢鬼楼,我们去那里吧!”代宇见空空生气了,忙打圆场。   “我也听说过,好像十几年前法师除了灵,不知道现在干净没有,哈哈哈。”冯严也陪笑着。   “不去!”空空不吃这套。   这时上课铃响了,代宇和冯严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空空不会善罢干休的,得想个办法阻止他的好奇心才行。皇晟看着坐在前几排的空空,苦笑着挠挠脸,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灵司殿美洲分部   美洲分部相比灵司殿总部来说的确小很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也是应有尽有。   在议事厅里,除了寒续和星翎外,还有十人,他们都是美洲分部的灵警,有金发碧眼的白人,有棕发古胴色肌肤的印弟安人,也有黑发黑肤的非洲人。   站在前方的本.杰明也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脸,换上了四殿官服,向众人道:   “各位,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克劳勃研究院已经与‘群’勾结,意图不轨,再加之他们对念力者的研究和培养已经超过了人间界的界限,我们必须对他们采取行动!”   “这是克劳勃研究院的地图,”本.杰明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平面图,“我们从三个方向攻入——前门、后门和安全通道,不能放过一个人,全部逮捕!”他说着向身边的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使了个眼色,她将手中的资料分发给大家,“考虑到可能会有‘群’的人员存在,此次行动由四人一组,我、莉娜、寒续和星翎从正面攻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克里、迈克、金和史蒂芬从后门攻入,破坏他们的所有设施和对涉案人员进行抓捕;乔、克里斯汀、科比和保罗封锁他们的安全通道,防止任何人逃出,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众人齐声应道。   “大家对表,”本看了看腕上的表,“现在是十七点三十八分,我们零点行动!”   “此次任务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离任务开始还有六小时二十二分,大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二十三点三十分回这里集合。”本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寒续、星翎,请你们等一下。”   大家向本.杰明敬礼,离开了,只留下了寒续、星翎以及那位叫莉娜的金发美女。   “这样不好吧?你确定他们中没有人去告密?”寒续质疑本的作法,他认为应该将要参与行动的人都留在这里,杜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防止此次行动泄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不是中国的一句古话吗?”本道,“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灵警,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此次任务危险性很大,大家都已经做出了殉职的准备,所以至少让他们与家人告别吧!”   “哦。”寒续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星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她原以为他会像在御狱岛一样,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没想到寒续竟然不发一言,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根据我们的情报,曾有好几个‘群’的人在克劳勃研究院出现过,”本正色道,“我们要尽量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   “想声东击西?”寒续明白本的意思。   “是,初步计划是这样的……”  晚上九点半,TMX学院高中部教学大楼   一个黑影从TMX学院高中部教学大楼一楼一扇开着的窗户悄悄翻入,楼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连空中的月亮似乎也在怕着什么,偷偷地躲到云后,晚秋的风从几扇窗户贯入楼中,令整幢楼透着说不出的阴气,黑影不禁裹紧了衣服,大着胆子打开了手电筒。   “啪哒”,一束桔黄色的光束投入黑暗中,黑影正欲往前走,却看到前方有一张苍白的脸,对方也瞪着眼看着他,吓得他三魂不见了七窍,他来不及细想,声带就发出哀嚎:   “呀呀!”在本能地叫了两声后,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因为他已经看清那张苍白的脸是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脸,“什么嘛,人吓人吓死人!”他嘀咕了一句,冲玻璃做着鬼脸,并用手电来回晃着,“别自己吓自己,根本不可怕嘛!”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壮胆,可就在手电来回晃动的时候,透过玻璃窗,他竟看到自己身后真的出现了一张脸!!那人的头埋得低低的,额前的流海遮住了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口白森森的牙齿,似乎想扑上来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   “谁!!”他急忙转过,用手电照去,但他身后哪有人,只有一片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的黑暗。   “什么嘛,幻觉而已!”他大声地说着话,可是声音却不住发抖,“我才不怕咧!”   “呼——”,刺骨的冷风如鱼贯入般地涌进教学楼的走廊,发着呜呜声,好像鬼在哭,窗外的树木也凑热闹似地发着“沙沙”的响声,落叶在空中飞舞,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弋,恍忽间变成了一张鬼面,一眨眼,又变成了恐怖片经常出现的妖怪的枯手,好像随时会抓住他,将他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黑影的嘴角抽搐着,从喉咙里挤出僵硬的笑声,“好,好冷,我还是回去吧,这可不是逃跑哦。”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准备和来时一样,从窗户翻出去。   就在他准备翻窗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左脚的脚踝,令他原本就紧崩的神经如同断了的琴弦,发出惨厉的惨叫:   “啊啊啊——!!”   他回头一看,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袍的人,那人趴在地上,正死死地抓住他的脚,这这这,这分明是午夜凶铃的贞子嘛,他的大脑已经快罢工了,呼吸也快停止了,他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右脚使劲地踢着“贞子”的头:   “救命啊!!救命啊!!”   “痛,痛,好痛!”“贞子”发着痛苦的叫声。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右脚毫不留情地一脚一脚踢在他的头上。   “痛死我啦!!”“贞子”腾地跃起,给了他一个恐怖的特写。   “贞子”的脸惨白惨白的,像涂了白面,鲜血正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在他脸上冲出了一道红沟,而这长相分明是:   “冯严!”黑影指着他叫道。   “空空,你太夸张了吧?”皇晟和代宇从暗处走出,代宇手中的DV还在忠实地工作着,他们只是想吓吓空空,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完全不像电影演的那样,主角只会大叫着逃跑嘛!   “你们三个臭小子!!”空空想到自己刚刚的狼狈相,气不打一处来,“也学田军和陈新那一套是不是?亏我把你们当死党,你们竟这样害我!”   “不是害你,是为你好啊,”皇晟解释道,“我们也是担心你出事才跟来的。”   “这也叫为我好吗?”空空指着一副“贞子”扮相的冯严道。   “受害者好像是我耶!”冯严委屈地说,“就算真的贞子出现了,也会被你的佛山无影脚踢死的!”他捂着额上的伤口,幸而伤得不重,不然他非昏过去不可。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回去吧!”皇晟打着圆场。   “对了,刚刚在我身后的是谁?”空空想起玻璃窗映出的那张脸,问道。   “在你身后?没有呀,我们只扮了贞子。”又出现了和西郊鬼校同样的事吗?   “不会吧?!”空空想起在西郊鬼校拍到的恐怖DV,背脊一阵发凉,“我们学院阳气那么重,怎么,怎么也会有这种事发生?”   “咦?不是你说想解密幽灵杀人事件吗?会有幽灵出现是很正常的呀!”皇晟装傻。   “看到真的幽灵谁会高兴啊!”空空叫道。   “皇晟,我们别吓他啦,”代宇看不下去了,“刚刚是皇晟在吓你啦!”   “臭小子装得挺像嘛!”空空知道是皇晟故意吓他的,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既然半吊子法师已经加入我们红辣椒恐怖探险小队了,那我们就继续向前挺进吧!”   “还来?!”冯严说什么也不想去了,“我不去了,我的头昏得厉害,肯定是失血过多。”   “头昏呀?我帮你看看。”皇晟将手放在冯严额上,用治疗术替他治疗。   冯严额上的伤,被皇晟一治,马上就愈合了,看得空空和代宇惊叹不已:   “半吊子法师还是挺有用的嘛!”空空赞叹道。   “代宇别拍啦!”皇晟为难地说。   看来要把他们的这段记忆删掉才行哪,不然我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皇晟脑海里浮现出寒续、星翎的身影,想到他们曾在一起的日子,心中一阵酸楚,我真的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好啦,冯严的伤也好了,我们上去看看吧!”空空不到南墙心不死。   “去哪里?”代宇问。   “到高三的教员室和A班的教室看看,也许真的会看到幽灵哦!”此时的空空哪里还记得刚刚自己的狼狈相,他已经兴奋过了头。   “不要了吧?”冯严想起西郊鬼校的事就心有余悸。   “反正来都来了就看看呗,不然这小子是不会死心的。”代宇站在了空空这边。   就在他们相持不下的时候,“咯咯咯”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四人顿时闭了嘴,听着那诡异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声音又消失了,冯严颤抖着问:   “什,什么声音?”   “有点像恐怖片里,变态杀手在阁楼钉尸体的声音。”空空尽力保持冷静,为了表现出自己大胆,他故意这么解释。   “我们学校哪有阁楼?”代宇用DV拍着四周。   “别闹了,回去吧!”皇晟心里有些打鼓了。   “我不回去,我还没解密幽灵杀人事件呢!”空空的牛脾气来了,“要走你们走!”   “可是……”冯严还想劝说空空,皇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你们听!”   四人屏着呼吸,果然,从二楼又传来了“咯咯咯”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我我我还是回去好了。”冯严觉得腹部有股膨胀感,为了防止自己又尿一次裤子,他已经顾不得在兄弟们面前逞英雄了。   “我我陪你回去吧!”代宇想起西郊鬼校的事,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你们——”空空想说什么,却感到身后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站在他面前的皇晟、代宇和冯严都张大嘴瞪着他的身后,眼睛好像要凸出来似地,这下轮到空空紧张了,“你们,你们说话啊!”他的声音发着抖,“我我……”他想起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大着胆子猛然转身,用手电照去,“是谁!!”   一张阴森的女人的脸骤然暴露在灯光下,那张苍白、瘦骨嶙峋的脸映照在桔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面目可狰,吓得空空三魂不见了七窍,他摔倒在地,指着她脱口而出:   “老巫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班导何老师。   “何,何老师。”冯严和代宇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何老师,他们这才回过神。   “你刚刚说什么?”何老师瞪着空空,一副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的样子,那模样可怕得真像电影里邪恶的巫婆。   “我,我没说什么。”空空比见了鬼还怕。   “你们四个,明天到教员室来!我再给你们算帐!”何老师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还不给我回去!!”她怒吼一声,吓得四人寒毛立起,噤若寒蝉。   “何老师再见!”代宇说完,扶着空空,冯严则拉着皇晟飞似地逃了。   四人一口气跑出了教学楼,虽然外面的寒风依然在刮,但在他们眼里,也觉得比里面温暖许多,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跑到学院的大门外,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空空捂着胸口,用还有些发抖的腔调说:   “这下惨了,老巫婆明天肯定会要我们好看!”   “都是你啦!”冯严埋怨道。   “这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老巫婆也在?”空空不满地说,“走路也无声无息的,真怀疑她是不是妖怪!”   “什么无声无息,那‘咯咯’声肯定就是她的脚步声,是你自己没听出来,非说什么在阁楼钉尸体的声音。”代宇也郁闷得不行,他们都见识过何老师的手段,明天真是死定了!   “皇晟,你吓傻了?”空空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清楚是自己连累了大家,但他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只得迅速转移话题。   “没有。”皇晟正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发呆,听空空叫他,这才回过神来。   “唉,今天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兄弟们,撤吧!”空空耸耸肩。   奇怪啊,总觉得何老师有点不对劲?皇晟心存疑惑,但也不便再回去,只得跟着空空他们一起离开了。  高中部教学楼二楼教员室   何老师远远地看着皇晟等人离开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口袋往三楼走去。   她走进高三A班的教室,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第二排最左边的座位,这个座位上放着二十朵有些萎缩的白菊花,她缓缓走过去,将口袋里的食盒拿出,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课桌上。   “响儿,对不起,妈妈没想到竟然会害了你!”此时的何老师哪里还有平时的严厉,悔恨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妈妈不应该对你说狠话,响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啊!!”她说着泣不成声,趴在李响曾经坐过的座位上边哭边说:“你很小的时候我和你爸就离婚了,你从小就跟着爸爸,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其实我是多想好好抱抱你,可是妈妈对你的期望太高太高了,我没想到你为了不让我失望竟然会作弊,响儿,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何老师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李响生前喜欢吃的食物,她凝望着照片中仅有十岁大的小男孩天真的笑颜,爱怜地说:   “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妈妈一直没时间做给你吃,现在你死了,妈妈也没脸去你的坟前见你,我甚至,甚至连你现在的照片也没有,都怪妈妈,没有给你足够的母爱,你才会,你才会……”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哗哗地流下。   “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课室里。   “谁!”何老师大声喝问着,她以为又是哪个淘气的学生——她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幽灵杀人之说,以为是学生们的恶作剧。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她的幻听。   何老师拭去泪水,站起身,环顾左右,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有在意。   “妈妈,妈妈!”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何老师面前,竟是幼年时期的李响。   “响儿?是响儿?”何老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怔怔地站起身,叫着儿子的名字。   何老师正欲走上去,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李响面前,竟是年青时的自己,她的手被李响拉着:   “妈妈,妈妈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幼年时期的李响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年青时的何老师,“我不想没有爸爸和妈妈!”   “响儿乖,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后你就知道了。”年青时的何老师眼里虽然含着泪水,但她还是狠心地放开了李响的手,转身离去,李响哭叫着想拉住她,却摔了一跤,他趴在地上大声哭喊着:   “妈妈,妈妈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响儿!响儿!!何老师看着眼前的幻象,泪水又涌出眼眶,她快步走上去,想扶起他时,李响的身影开始变得扭曲了,不等何老师细想,国中时期的李响和年纪比现在略年轻一些的她又出现在她面前:   “妈妈,我想参加篮球部。”他埋着头,几乎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参加什么篮球部?不许去!!你现在应该用功念书!!”何老师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儿子的要求。   “可是爸爸已经同意了。”李响虽然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心里依然非常失望。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同意!!”何老师语气坚定得不容李响再说半个字,“我不是让你去参加英语补习班吗?你去了吗?看看我们班的何天,还有陈燃,他们的家境远不如你,你看你,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是你学习上需要的东西,我和你爸从来不吝啬,但你的成绩还不如他们!以后是知识的世界,像你这样的人满世界都是,以后你靠什么在社会上生存??”   李响低着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直到现在何老师才看见,他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响儿!响儿!”何老师快步追上去,想拉住李响,可是他好像在和她捉迷藏似地,身体模糊了,又一次在她眼前消失。   不等何老师回过神来,李响高中时期的身影又出现在何老师眼前,这正是他自杀之前的影像,他望着何老师哭道:   “妈妈,我没有作弊,我没有作弊!!”   “你们班导师人脏并祸,你还狡辩什么?”何老师几乎是尖叫着,她一边说一边将他的考卷和小抄丢到他面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妈,我真的没有作弊啊!!”李响说什么也不承认。   “没出息的东西!”何老师见李响还不承认,气急攻心,一个耳刮子给他打过去,“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她气得语无伦次,口不择言了。   李响用带泪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她,他捂着红肿的脸颊,看着气得混身发抖的何老师,突然转身跑去。   “你这个不肖子,你给我回来!回来!!”何老师歇斯底里地叫道,那时她哪里知道自己这一时的气话就导致了儿子的自杀,如果她知道李响会这么做,她宁愿自己死。   “响儿!响儿——!”何老师看着自己与儿子最后的对话,崩溃地跪在地上,她眼前的景象又模糊了,“是你吗?你在惩罚我吗?”   “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李响凶狠的声音回荡在课室里,“和爸爸离婚也是,当时我那样哭着求你,你根本不看我一眼!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听你夸过我一句,即使我再优秀再杰出,都没有引起过你的注意,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学生、你的工作,也许你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但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不是,不是……”何老师的头摇得像拔浪鼓,她想辩解,却被李响充满恨意的声音打断了:   “现在我就要你亲眼看看你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毁在我的手里的!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可是笑声中分明还带着哭腔。   “不是,响儿,不是——!!”何老师哀嚎着,可惜四周回应她的只有她绝望的残响。   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遇到了何老师?”灵龙听了皇晟的话,道,“这不奇怪,今天收到社员的调查报告,何老师是李响的母亲,她在李响七岁时与他父亲离婚了,关系一直不太好。”   “难怪那天中午我们在议论这事时,她的反应会那么大。”皇晟恍然大悟,“那个老师的死有没有蹊跷呢?”他忍不住问道。   “死于心脏麻痹。”一个正值壮年的老师怎么会死于心脏麻痹呢?言下之意就是有问题。   “晟哥哥,晟哥哥,来看我做的天堂!”灵魂兴冲冲地跑到客厅。   “我也要看!”灵龙望着灵魂,泪光闪动。   “不给爸爸看,我只给晟哥哥看!”灵魂冲灵龙做着鬼脸,拉着皇晟的胳膊往他的房间走。   “我被抛弃了吗?”灵龙趴在沙发上,一副自尊受损的表情。   “太好了,老公,小魂很黏晟呢!”绍云欣慰地说。   “是啊,黑暗与光明完全可以共存,”灵龙右手拉住绍云的手,左手轻轻放在她微凸的小腹上,笑道,“而且会很幸福!”   “可我还是担心哥哥。”绍云忧心忡忡地说。   “我也很担心,”灵龙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他怎么还不给我们找个嫂嫂?他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我不是说这个。”绍云汗颜。   “放心吧,以绍佐的能力,那个什么叫‘群’的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灵龙让绍云宽心,“你就好好养胎,再为他添个聪明伶俐的外甥吧!”   “嗯!”听灵龙这么说,绍云也安心不少。   在楼上灵魂的房间,皇晟看到房间中央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拼凑起来的足有半米高的天堂大门,有火柴盒、易拉罐、手机链、钥匙扣等等,门的旁边还有几个用胶泥捏成的小天使,惊得皇晟合不拢嘴:   “哈?”这真是一个五岁小孩以个人之力做出来的吗?他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   “哇哈哈哈,我是天才吧?”灵魂得意地说,“这可是本大爷花了三天时间才做出来的!”   “太,太厉害了!”皇晟瞠目结舌,连他也做不到呢!   “哼哼哼,最伟大的时刻就要来临了!”灵魂双手向前,对准他好不容易做好的模型,他掌心前五厘米处出现一枚仅有碗口大小,略微发着黑光的灵弹,“呀!”他大喝一声,黑弹击中模型,顿时灰飞烟灭,碎物散落一地。   “这——,小魂你……”皇晟不明白灵魂为什么这么做,他甚至来不及阻止他。   “哈哈哈,有意思吧!”灵魂双手叉腰,大笑道。   “你不觉得可惜吗?不是你花了三天时间才做好的吗?”皇晟不觉退后了两步。   “所以才有意思啊,花了三天才做好,毁灭它仅仅只需要一秒钟,哈哈哈,真有成就感啊!”灵魂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皇晟没有接话,他走上前,用手将它们一个个地捡起来。   “晟哥哥,你干什么?”灵魂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严重后果,他走到皇晟后面,手撑着膝盖,半蹲着看着他。   “我要把它们埋起来。”皇晟答道。   “埋起来?”灵魂不解。   “嗯,它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灵魂斜着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皇晟。   “嗯,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生命,虽然我们听不到它们说话,但它们确确实实是有感觉的,好不容易被创造出来,却又被轻易地毁灭,它们一定很伤心吧?”皇晟将手心里的模型碎片紧紧握住,放在胸前,闭上眼默祷着,过了一会儿,他摊开左手,点点金光从他手中散开,原先的碎片竟已不知去向,“好了,现在它们真的可以去天堂了。”他冲灵魂笑道,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   “对不起。”灵魂低下头。   “小魂已经很厉害了!”皇晟夸赞道,“连我都无法做出这样的模型呢!它们被小魂重新创造的时候一定感到很幸福,因为小魂那么聪明!”   “可是我……”灵魂的头埋得更低了。   “没关系,没关系,”皇晟摆摆手,“以后只要小魂懂得爱护世间的一切,就不会这么做了,创造永远都比毁灭更有意义啊!”   “嗯!!”灵魂重重地点头,“晟哥哥,你刚刚那招好厉害,也教我好不好?”   “这个嘛,”皇晟为难地挠挠脸,“我也是误打误撞啦!我们把碎片拾起来埋到院子里吧!”   “好——!”灵魂又干劲十足了。   怎么可能将灵体以外的东西送上天堂?其实是刚刚皇晟趁灵魂没注意,将碎片悄悄放到右手,又将灵力四散罢了。   TMX学院高中部二年级B班   皇晟刚进教室,就听到空空的声音:   “……,只见那‘贞子’缓缓向我爬来,我一记无敌连环脚踢去……”不等他说完,冯严颇不屑地说:   “喂,究竟是谁失声惨叫的?”   “谁失声惨叫了?”空空不承认。   “咳咳,我这里可有DV为证哦!”代宇奸笑着。   “你们,你们……”空空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这时皇晟进来了,他像是见了救星似地,一把拉住他的手,“晟,你来得正好,给他们说说我昨天晚上的英姿!”   “还好吧?”皇晟敷衍道。   “嘿嘿,谁不知道你是声音大胆子小。”隔壁班的陈新和田军也凑着热闹。   “先别说这个了,你们猜,我们昨天晚上遇到谁了?”空空故做神秘地说。   “谁呀?难道是花子?”班里一些同学打趣道。   “是老巫婆!”空空、代宇和冯严异口同声地说。   “咦?她留在教学楼干什么?”大家面面相觑。   “鬼知道呢!”空空耸耸肩。   “我看她是在想怎么折磨我们吧?”一位男生道。   “就是,我们没好日子过咯!”大家对何老师的敌意非常大,班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但是很诡异耶,前天才死了一个老师,她不怕吗?”冯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在对老师进行报复呢!”   “老巫婆会怕?”几个男生笑了起来。   “你们这样讲不太好吧?我听说何老师……”皇晟想说何老师是高三那个割腕自杀的学长的妈妈的事,但考虑到此事尚未公布,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对侦探社后来的调查不利,马上闭了嘴,可惜他的话已经被耳尖的空空听到了:   “你听说老巫婆什么?”空空的耳朵迅速变大。   “没什么啦,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皇晟忙掩示。   “臭小子,有小道消息也不和我们分享?”空空不爽地说。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你们继续聊。”皇晟找了个借口,挣脱空空的魔爪,逃回座位上。   “皇晟那小子一定有问题!”空空悄悄对代宇和冯严说。   “他是法师,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代宇也同意空空的看法。   “今晚我们再夜探教学楼吧!”空空昨晚意欲未尽,“这次的目的就是监视老巫婆,看她在搞什么飞机,没准在做诅咒人偶呢!”   “不用了吧?”冯严退后了两步,“我可不想来!”   “不来不是兄弟!!”   “只有我们来不太好吧?要不要叫上皇晟?”代宇对皇晟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尤其是他昨晚替冯严治疗的神力。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空空颇有把握。   正在佯装赶作业的皇晟偷偷看三人,却发现他们也正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忙低头继续作忙碌状,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不妙啊!他们三个都不是会善罢干休的人,今天晚上肯定还会来教学楼的!恐吓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再陪他们一次,让他们死心吧!没准还真能查到什么。皇晟暗忖。   当晚,高中部教学楼一楼的生物室   “外面还有没有人?”墙角的一具骷髅“咕碌碌”地转着眼睛,它阴沉地问。   “刚刚工友已经过去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生物室中央的一具人体模型机械地扭过头,向骷髅露出血红的肌肉纤维和裸露在外面的内脏。   “已经快九点了,我们能不能出来了?肚子好饿啊!”壁橱里有人在抱怨。   “出来吧,出来吧,站得我腰都酸了。”骷髅一边说一边扭着酸痛的腰。   皇晟和代宇从壁橱里钻出来,人体模型和髓髅也脱下了他们的衣服,是冯严和空空,他们躲在生物室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来,四人先离开了生物室。   与昨晚一样,外面嗖嗖地刮着北风,弯月躲在云后,空空拿出手电,给黑暗的走廊投入了一束光亮。   “我们先去二楼的教员室,看老巫婆在干什么!”空空提议道。   “何老师今天没有来,现在也不可能会在吧?”皇晟道,他实在放心不下他们才留下来的,皇晟暗暗发誓,今晚是最后一次,明天一定要拜托绍佐或寒续将这三个家伙关于他会法术的记忆删除——他不是灵警,没有这个权力,再加上力量不强,法力也不够,所以以他个人之力,无法办到。   “那直接去高三A班的课室?”空空又提议。   “话说回来,今天好像是那位学长的头七耶!”冯严咽了咽口水,四人中他的胆子最小,却偏偏喜欢说一些很冷的鬼笑话。   “是啊!”代宇这才想起,“他,他该不会会回来吧?”他说着靠紧了空空。   “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叫《回魂夜》的电影?”空空听他们一说,心里也开始打鼓了,“冤死的鬼在头七的法力是最强的,他会回来找人报仇哦!”   “不会啦,”皇晟不知他们在哪里看到这些关于灵界的莫明其妙的东西。其实人死后,鬼魂就会去地府报道,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滞留在人间,也很快会被灵界警察带回去,根本不可能有回魂夜回来报仇一说,“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鬼有做鬼的规矩,他们没有机会留在人间,所以不会有事啦!”   “哦?”空空斜着眼看着皇晟,“你好像很清楚嘛!”   “别问啦,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皇晟越发觉得要把他们三人的相关记忆删除才行。   “喵——”,突然一声猫叫回荡在教学楼里,四人顿时住了口,竖起耳朵判断声音的发出地,过了许久,也没有再听到猫叫,好像刚才的叫声是他们的幻听。   楼里静悄悄的,除了外面“呼呼”的风声和树叶“沙沙”作响的磨擦声外,什么也听不到;除了空空的手电照到的地方和代宇的DV发着微弱的光线外,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白天人声鼎沸的教学楼此时犹如坟场般地寂静。   “刚刚,是有猫在叫吧?”冯严的声音发着抖。   不等三人回答,一阵猫叫又回荡在教学楼里:   “喵——”这声音是从他们右方传来的,四人顺着声音的发出地望去,看到两盏忽闪忽闪的小灯笼正缓缓向他们飘来。   空空急忙把手电对着小灯笼照去,一只黑猫暴露在手电桔黄色的光线下,它有些受惊地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却没有逃跑。   “什么嘛,吓我一跳。”空空嘀咕着,这只黑猫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它身上也不全是黑色,四肢的脚腕处是白色,额头上也有一缕白毛,应该是一只流浪的猫。   “好可爱呀,”代宇从小就喜欢小动物,看着这只黑猫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他们,他的爱心泛滥了,“哼,前两天还有人说黑猫是十大邪物呢!”他一边说,一边拿着DV对准它,那只黑猫倒也不逃,斜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等一下!”皇晟阻止着正往前走的代宇,不知为何,他对这只黑猫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在黑暗中,它的身体四周似乎正扩散着什么,令他的胸口压抑得厉害,可是黑猫正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让他又不忍心去怀疑这只可爱的小动物。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迷路了呀?”代宇已经蹲在黑猫面前,一手用DV拍着它,一手轻挠它的下巴,黑猫也很享受似地,咪上眼,“喵喵”地叫着,露出可爱的小牙。   “什么嘛,只是普通的小猫而已。”空空的语气透着失望。   “本来就是普通的小猫嘛!”代宇在前面答道,他的目光落到DV的屏幕上,一个东西从屏幕上忽地晃过,可是刚刚实地的景象并没有任何东西,他觉得奇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说时迟那是快,一个不明物体突地从黑猫身后飞出,袭向代宇。   代宇这才发现这只黑猫长着两条尾巴,而且不是普通的尾巴,竟是蛇!!   “啊——!”代宇尖叫着跌坐在地,一条蛇张大血盆大口咬向他,两颗毒牙闪着寒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代宇的衣领被人拽住向后一扯,将他拉出三丈远,尾蛇收不住口,击向地面,顿时碎石四溅,水泥地面竟被它击穿了一个碗大的洞。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冯严的嘴张得圆圆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连空空也吓得两腿直哆嗦,只有皇晟还算冷静,他一边扶起代宇,一边盯着黑猫:   “你们快走!”若不是刚刚他眼疾手快,代宇肯定已经命丧这怪物之手了。   黑猫盯着四人,露出很奇怪的,不应该是一只黑猫应有的表情,似乎在嘲笑着他们,又似乎不屑与他们做过多地纠缠,它发着怪异的笑声慢慢往后退去,黑色的身影又被黑暗淹没,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怎,怎么回事?”本以为死定了的冯严还没回过神来。   “你们看!”空空指着地面,刚刚分明被黑猫身上的尾蛇击穿了一个洞的地面竟完好无损,就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会四个人同时做一个梦吗?想到这,四人噤若寒蝉,股栗不止。   幻觉吗?皇晟咽了咽口水,若黑猫真的袭击他们,他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它的不战而退,更令他不寒而栗,他有一种感觉,黑猫仅仅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像这地面一样!   “回,回去了吧?”冯严知道再呆下去,自己肯定又得尿裤子了。   “是啊,回去了吧。”本来还算胆大的代宇,被这么一吓,膨胀的胆子又缩了回去。   “我无所谓!”空空也怕得厉害,他是他们中最矛盾的一个,一方面对灵异鬼怪之事感到好奇,另一方面又害怕这些东西,那不到一分钟发生的事,令他探险的雄心壮志又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但他嘴上却不说自己害怕,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的皇晟内心挣扎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不能成为灵界警察,也知道绍佐希望他能成为普通人的苦心,更清楚自己的确不适合战斗,可他还是不想袖手旁观,已经有一名无辜的老师被害了,也在这幢教学楼里发现了不应该属于人间界的东西,他的责任心、正义感都不允许他和空空他们一起逃走!况且明天还会有很多老师和同学来上班、上学,他必须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解决这件事!!   皇晟也清楚应该通知灵界警察处理,可是与寒续一起生活了一年,也经历了不少事件的皇晟不愿意就这样将责任推给别人!虽然他还不到十七岁,虽然他不能再成为灵界警察,但他是人啊!他有义务和责任维护人间界的和平与平衡。   皇晟打定主意,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向空空、代宇和冯严三人道:   “你们先走,我要去看看。”   “什么?你不要命了?!”代宇惊呼着,“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猫,而是邪物啊!!”从鬼门关回来的他已经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半吊子法师,你还是算了吧!”空空反对。   “是啊,太危险了!”冯严也极力劝说着。   “就算我死了,至少你们还活着啊,如果明天我没来上学,你们一定要通知其他人,封锁这幢大楼,还有,告诉我的堂哥,他是我们学院侦探社的副教授,他知道怎么处理。”皇晟知道自己大仇未报,不能轻易地死去,可他还是无法退缩。   “你这算什么?留遗嘱吗?”空空有些哽咽了。   “就算逞英雄也不能一个人去冒险啊!”代宇脑门子一热,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是如何命悬一线,一副想与皇晟同生共死的表情。   “不要去!那不是普通的怪物啊!”冯严也竭力阻止。   “你们别说了,快走吧!!”皇晟摇头道。   “不行!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空空一把抓住皇晟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开。   “对!”冯严和代宇异口同声地说。   “穿梭于各个时空的风之主呀,请带领我眼前之人到达安全之地吧!风之转移!”皇晟突然吟咒,他话音刚落,一阵飓风凭空刮起,将空空、代宇和冯严包围其中。   “皇晟,你干什么!!”空空大叫。   “抱歉,我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冒险,再见!”皇晟已经下定决心了。   “皇晟——!”教学楼里回荡着空空的叫声,声音亢长而哀怨,久久不能平息。   现在我就要履行自己身为人类的职责了!皇晟长长地吸了口气,往黑猫消失的方向跑去,单薄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空空、代宇和冯严三人被飓风带到了TMX学院的校门口,空空愤怒地想冲回去,却遭到了冯严和代宇阻止,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上去,一把抱住空空的腰,教他寸步难移:   “空空,皇晟的苦心你不明白吗?我们留在那里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啊!”   “是啊,还是听他的话,快点通知他的堂哥吧!”   “可恶!!”空空捶打着地面。   “皇晟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在学院的通讯录上查查他家的住址和电话,通知他的堂兄才是上策啊!”代宇劝说空空。   “代宇说得没错,我们回去只会让他分心,胜算就更小了。”冯严也同意代宇的看法。   “可恶!”空空怒喝一声,但也深知自己无能为力,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静,“我明白了,走吧!”   皇晟,没有本队长的命令你就敢死的话,我就把你踢出队!空空望向教学楼的方向,在心里道。   此时,尚留在教学楼里的皇晟透过光明球的光芒环顾四周,这里与白天没有两样,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一定以为不会有什么怪异事件发生,可四周越是平静,他的心里就越不安,还是没有看到黑猫,也没有异样的气息,皇晟开始警觉地走向三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连续死了两个人的缘故,皇晟刚到三楼,就感觉到一股湿沉的阴气扑面而来,他来不及细想,就看到那只黑猫就站在他前方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它也正盯着他,似乎在等他。   “你,为什么这么做?”皇晟严阵以待,并一步步走向它,脚却有些发抖,“那个老师是你杀的吧?”他大着胆子问。   黑猫没有回应他,但皇晟明显地感觉到它在冷笑。   “你……”皇晟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黑猫身上不断向外扩张的东西,那不是气体,也不是灵气,竟是一张张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以及人类的狰狞的脸,它们从黑猫上空张牙舞爪地呲着牙,瞪着眼,恨不得吞噬这个世界的一切,皇晟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沉重的灵压扑天盖地地向他压下,令他的肩膀格外沉重,连每吸一口气都令心脏阵阵抽痛。   所谓灵压就是将灵能者将自身的灵力爆发性地释放,并将其凝结、贯入敌人四周的空气中,给敌人造成前所未有的心理压力,有时候这种窒息感和压迫感就足以在气势上有效地打击敌人的士气与力量。   “看到了吗?”黑猫用冷冷的腔调说话了,它的声音是低沉的男中音,“这些都是被人类残害的动物的怨气,以及死于同胞之手的人类的怨灵!身为人类的你能感受它们的愤怒与悲伤吗?”   “怎么会?”皇晟喃喃道,本能地护住了心脏,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会?”黑猫反问,“人类本就是自私之极的生物,为了自己的利益、享乐残杀各种生灵早已不是新鲜事,有人只为了肉质的口感就狂吃滥咽、有人残忍地杀害动物只为它们美丽的皮毛、有的人看似很好心地养猫喂狗,但很快就会厌倦它们,将它们丢到肮脏的垃圾堆里,任其自生自灭,就连同身为人的人类也逃脱不了他们同类欲望的魔爪,陷害、诬蔑、抵毁他人都是人类常用的手段,我的兴趣就是吞噬它们的怨气,让它们成为我的力量,呵呵呵。”即使是笑声也令人毛骨耸然。   皇晟张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知道黑猫说的都是事实,他无力为人类辩驳。   “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噬’,吞噬的噬!”黑猫道。   “噬?!”皇晟猛然醒悟,“难道你也是‘群’的人,不是,猫?!”   “答对了,”黑猫用腥红的舌头舔着嘴唇,目露凶光,“我已经闻到你身上散发的诱人的灵气,来吧,与我融为一体吧!喵——!”它说着尖叫一声扑向皇晟。   “啊,等等!!”皇晟急忙闪到一边,“其实,你是善良的对不对?”他大声道,“如果你一开始就闻到我的灵气想吃我的话,为什么现在才动手?为什么故意放走我的朋友?你是不想伤及无辜吧?我相信你是只好猫,你一定是被‘群’逼的!”他望着它,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噬,不要再憎恨下去了,和我一起走吧!”他恳切地说。   “你!”噬停住了。   “噬,世界上也有很多关爱动物的人类啊,你看到只是一小部分的人渣而已,你不能因为对这些人的失望就否定所有的人类,人类还有很多动物没有的感情:良知、慈爱、仁义、信任等等,不要被怨气蒙蔽你的双眼。”皇晟见噬停住了,慢慢靠近它,并向它伸出手。   “你……”噬低下头,双肩抖动着,突然,它抬起头,一爪挥向皇晟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四条清晰的血痕,“你是白痴吗?我放他们走是因为我不喜欢吃普通的人类,我要的是灵气和怨气!而且,不放他们走,谁帮我通知宁绍佐的家人呢?嘻嘻嘻——”它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人,还说它是善良的猫,真是笑死猫了!   “什么?!”皇晟大惊,“你,你为什么要对绍佐大哥的家人,啊,不就是绍云姐、灵龙哥和小魂吗?!”难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中?如果空空他们通知了灵龙,岂不是正好中了它的圈套?!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噬舔舔爪子上的鲜血,喳喳嘴,“到了地狱再问宁绍佐吧!”它扑向皇晟。   “灵弹!”皇晟急忙将灵弹抛向噬,却被它灵敏地闪过了。   “伟大的雷神啊,请将……”皇晟急忙吟咒,可不等他吟咒完毕,噬扑向皇晟,眼看它的利齿就要咬住他的脖子了。   皇晟看着噬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从它嘴里呼出的怨气,若是以前,他早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现在,皇晟的眼神变得坚定。   就在噬要咬住皇晟颈项的那一刹那,它的右边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不等噬反应,皇晟的灵弹击中了噬的左脸,它痛苦地哀嚎一声,滚到一边,虽然很快又重新站起,但脚步有些不稳——灵弹对于邪物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况且在这么近的距离受创,它的锐气大减。   噬的左眼被灼伤,脸上的皮毛也烧掉了一大块,空气中弥漫着毛发被烧焦的味道,鲜血顺着它的下巴滴在地上。   “你没事吧?”刚刚还命悬一线的皇晟现在又担心起这只小猫来了,“抱歉,我,我没想过要弄伤你!”他红着脸说。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噬背上的毛立了起来,它蓄势待发,“人类所谓的仁慈无非是对弱者居高临下的同情和施舍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当作可笑的善良!!”   噬的毛发挥发着,原先挥散在它四周的怨灵全部被它吸食掉,它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脚掌变得又厚又大,爪子深深地抓着地面,轻而易举就让水泥地面出现破裂的痕迹,它的牙齿也变得更加尖利,最后噬变成了一只黑豹的样子,身体却是普通黑豹的两倍,它尾部的两条蛇也比先前更巨大了,绝不亚于眼镜王蛇的大小,它们配合着噬,吐着红色的信子,身体左右摇摆着,似乎在寻找最佳的进攻位置。   “变,变身了!”刚刚还在同情噬的皇晟现在转而同情自己了,他不禁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楼梯角,不仅如此,空气中的怨气比先前更重了,令他喘不过气来。   “吼”,噬的喉部颤动着,发着沉沉的低吼,金色的眸子闪烁着比先前更深沉的杀意。   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冬季,但汗水还是不断从皇晟的额上渗出,他的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掌心上空聚集着一颗碗口大的灵弹,可是面对身形是自己两倍大的噬,他的手有些发抖,呼吸也越发急促了。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楼外的冷风呼呼地刮着,月亮从云后露出银钩般的月牙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嗷——”,噬猛然扑向皇晟。   皇晟本来就已紧绷的神经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他将左手的灵弹抛向噬,别看现在的噬身形虽大,动作却比刚才更加灵活,就在灵弹要击中它时,它倏然消失在黑暗中,不仅是身体,连气息也感觉不到了,灵弹找不到目标,消失了。   皇晟急忙环顾左右,一股杀气扑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不知何时,噬已经到了他的上空,张着嘴,咆哮着冲向他,黏黏的唾液连接着它的牙齿,哪里还是机灵可爱的小猫,分明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   “呀!”皇晟叫了一声,全然不知如何应对,他往右一闪,趁势滚到一边。   就在皇晟以为自己躲开了,暗自庆幸时,一道寒光从他右方袭来,他本能地抬手一挡,只觉手臂一阵钻心的痛,麻痹感从痛处开始扩散,原来是噬的一条尾蛇,它的牙齿刺穿了皇晟的皮肤,黑色的毒汁随着鲜血的渗出浸入他的血管,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毒汁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的黑色轨迹。   不等皇晟做任何反应,另一条尾蛇又从他的左方袭来,这次的目标是他的颈项!   皇晟开始慌乱了,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手臂上的黑印像洒落在纸上的墨汁,麻痹感迅速向全身扩散,但他来不及为自己治疗,左手一把抓住左边尾蛇的三寸处,不让它再攻击自己。   可是这样就出现一个问题,皇晟的左手抓着一条尾蛇,右手则被另一条尾蛇所伤,两手都无法动弹,也就是说他已经无法再做治疗或攻击了,而噬本身还没有任何动作——即使它不做任何动作,等毒液扩散到一定程度,皇晟也只能任它宰割。   皇晟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暗怪自己太笨,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嘻嘻,果然是被人宠坏的小孩子,”噬的语气中带有嘲笑,它现在有上千种方法杀死皇晟,吞掉他的灵气,而皇晟连一分胜算也没有。   “你你,别过来!”皇晟的脚有些发软了,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可用的法术,但越急就越想不出来,脑子里乱作一团,右手的毒素也已经扩散到他的肩部,连右眼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放心吧,不会痛的。”噬舔着嘴唇,“吼——”地一声扑向皇晟。   “啊——!!”皇晟看着噬扑向自己,闭上眼不敢再看它狰狞的脸,现在他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死了!!皇晟脑海里一片空白。   可是过了半晌,皇晟也没感觉到痛,他试探性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此时的噬与其说是黑豹,不如说是刺猬,尤其是它的头顶,就像一把刷子,头上的尖刺刺穿了来人的手掌,但它的头皮也被那人狠狠地抓着,眼珠暴出,眼白充满了血丝,它发着警告的低吼,却也无法再靠近皇晟一分。   “灵龙哥!”皇晟没想到灵龙这么快就来了,他想到噬的话,大叫,“灵龙哥,他们要对云姐和小魂下手!!你快去救他们!!”   “可惜已经太迟了,”噬虽然被灵龙抓着头皮,却毫无败相,咬住皇晟右臂的尾蛇鬼鬼祟祟地退回,突地袭向灵龙,“在你离开时,我们的人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扑哧”,血花四溅,尾蛇断成了数截,重重地落在地上,它的面部还保持着进攻时的狰狞,可就在一瞬间,它被灵龙秒杀,它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招式。   好快的速度!而且这股气息是,魔族吗?!噬惊讶得张大嘴,现在的心惊肉跳与刚才的得意忘形形成鲜明的对比,它几乎不敢相信。   “魔族吗?”噬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咦?皇晟这方面的感觉比较迟钝,他更惊讶于灵龙的速度与力量。   “最近几天我一直觉得学院有股不寻常的气息,”灵龙没有半分的慌乱,好像根本没听到噬的话一样,“是你吧?你将自杀的李响的灵魂连同怨气都吞噬了!!”   “是又怎么样?”噬毫无惧色,它的尾部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正重新生成一条新的尾蛇,“他是带着极大的怨念和冤气自杀的,要怪就怪陷害、冤枉和不信任他的人!”   “你就是吃掉他人的怨气和灵力成长,并且自由利用他们的能力吗?”灵龙斜视着右后方的新尾蛇,“猫、黑豹、蛇、刺猬、人类,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现在要加上你们两个了!!”噬咆哮着叫道,原先如刺猬般的头部突地变成了像泥鳅一样光滑的皮肤,快速从灵龙手中逃脱,被皇晟抓住的尾蛇也自己断开,新生成的尾蛇袭向灵龙,它自己则扑向皇晟,这一切的变故太快,仅用了两秒。   “真是固执!”灵龙嘀咕了一声,他一把抓住袭向自己的尾蛇,用力一甩,由于其力道太重,连同噬也被甩到一边,他本想趁着现在用灵弹攻击就可重创以怨气为食的噬,没想到在他甩开噬的那一刹那,它的脖子竟不断变长,不仅没有远离皇晟,相反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它的利齿就要咬到他了!   皇晟看着噬逼向自己,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张大嘴,在脑海里惨叫着,却一声也发不出。   灵龙顿时明白这是噬故意引开自己注意力做的,它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他,而是皇晟——皇晟拥有的灵力对它来说是最好的美食,它当然不会错过饱餐一顿的机会,可是他们的距离已经太近、太近了……。   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响起,绍云去开门:   “请问哪位。”   “送外卖的。”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外卖?”绍云满肚疑肠地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披萨饼店店服的店员拿着一盒披萨饼站在门外,“我们没有叫外卖呀!”   “玄武!看我不剁了你!”白虎的咆哮声回荡在屋里,他愤怒地将手中的雷枪射向玄武。   “打不到,打不到哦!”玄武蹦蹦跳跳地冲白虎做着鬼脸。   雷枪直袭外送店员,虽然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看不到白虎和玄武,但雷系法术与光明法术不一样,对普通人也会有攻击效果,店员还不知自己命在旦夕,正与绍云核对着地址。   绍云也看到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店员看不到白虎、玄武和雷枪,但她的举动,他却看得到。   “糟了!”玄武大叫不妙,本来只是他们之间常有的玩闹,可祸及普通人就不好了,他的身形一闪,屋外刮起一阵大风,雷枪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插着店员的右肩飞过。   “啊,抱歉,原来是D-1座,我听错了。”店员刚刚与绍云核对完地址,连声道歉,混然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没有,我才不好意思呢。”绍云这才松了口气。   在关上门后,白虎和玄武少不了挨绍云的一通教训。   外送店员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望向B-1座,身形和脸型开始产生变化,变成了残的样子。   雷之式神白虎和风之式神玄武吗?   TMX学院高中部教学楼   “嘀嘀嘀——”,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噬在空中喘着粗气,若不是它长出了老鹰的翅膀飞到空中,恐怕已被灵龙斩杀,它瞪眼看着灵龙手中的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把剑是……,魔神,塞雷亚吗?”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灵龙有些惊讶噬竟然知道自己的前身,在他看来,它的程度只能算初级魔族,根本没资格见到他,而且他已归隐多年,与魔族早已没了瓜葛,既然它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说明它的背后绝对有高级魔族的存在,“原来你们与高级魔族勾结,是谁?卡拉特斯?还是阿拇格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噬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腥。   看来它的确不知道。灵龙注视着噬,见它的眼里没有半分掩示和惊慌,并不怀疑它的话,这也让他对于“群”幕后的人更加好奇。   皇晟看看噬,又看看灵龙,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相比他们的谈话,他更担心噬的伤势,虽然它躲过了灵龙致命的一击,但依然被他剑气所伤,腹部裂开了一道大口,流了好多血,他抬头望向空中的噬,诚恳地说:   “你受伤了,我帮你治疗吧!”   噬吃了一惊,它错愕地看了皇晟半晌,破口大骂:   “你是白痴吗?我们是敌人!敌人!!”   “我知道啊,可我还是相信你,相信你原本是善良的!”皇晟低下头,“你只是受到了太伤的伤害,才露出凶相将自己保护起来罢了,作为人类,我想补救,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晟?灵龙有些吃惊皇晟的反应,绍佐,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他住在我家了。   灵龙收回剑,走到皇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向噬说:   “这小子暂时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什,什么?!”噬愕然了,他们是傻瓜吗?明明现在可是轻而易举地杀了它,却不下手,还将它想吃掉的人送到它面前,他们是不是疯了?!   皇晟感激地望向灵龙,有了他的首肯,他也胆大些了,他走上前,像刚才那样向噬伸出双手:   “噬,至少让我现在补偿你吧!”   噬没有说话,它却起着另一门心思。   哼,是你们自己傻,休怪我不义!它假装接受了皇晟的样子,变回原先的黑猫,让皇晟身后三步远的灵龙先放松警惕,它的右前爪的爪子却慢慢变得更加尖利,它将右爪微卷,不让皇晟和灵龙发现。   太好了!皇晟见噬落到地上,又上前两步,走到它身边,蹲下身,将手放在它腹部的伤处上方,手中发着白光,开始为它治疗。   就是现在!!噬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灵龙站在皇晟身后五步远,他双手抱胸,噬的小动作他如何不知,但他没有行动。   “噬,别动!”皇晟丝毫没有察觉到噬的杀气,只是刚才它一动,伤处又有点裂开了,他担忧地看着它,眼里尽是真诚的关心。   “你!”噬震惊了,“你不怕我杀你吗?”它咬牙道。   “你不会的,”皇晟冲噬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相信你是只好猫!”   “白痴!”噬别过头,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想看皇晟无邪的笑颜,但它的利爪也收回去了,不知为何,它冰冷如雪的心窝融入一股暖流,让它原本冰凉的心有了丝丝温暖。   “这就对了嘛,”灵龙见噬放弃了,也松了口气,“说说‘群’吧,你们有多少人,想干什么?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塞雷亚?谁告诉你的?”   “哼,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噬向后一跃,退到了一边,“别忘了,我们是敌人!”它似乎也在提醒着自己。   “噬,你的伤……”皇晟只治了一半,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不用你管!”噬粗暴地打断他,“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下次再见面一定要吃了你!!”它说着“嗖”地一声跃出窗户,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还真是冷淡,”灵龙叹道,“它的伤太重,没那么容易愈合的。”他拍拍皇晟的肩,一语双关。   “嗯,”皇晟突然想起噬之前的话,惊呼,“糟了,灵龙哥,他们要对绍云姐和小魂下手!我们快回去!!”   “放心吧,”灵龙神情自若,“我也担心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临走时叫来了白虎和玄武,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皇晟感叹灵龙考虑周全。   TMX市,某处   “残,”噬落到残面前,问,“得手了吗?”   “很遗憾呢,”残耸耸肩,没有计划失败的失意,“有雷之式神白虎和风之式神玄武在,连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注意到噬腹部的伤,“不错嘛,吃了塞雷亚一剑,伤口却这么浅,是你变厉害了呢,还是他饱食终日,力量大不如前了?”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噬,令它寒毛立起。   “他似乎很吃惊我会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噬没有回答。   “呵呵,令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残转过身,并没有追问下去,“走吧,噬,现在该去欣赏我们的合作伙伴们更加吃惊的表情了。”   “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吗?”噬越发不解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让他们对地府产生愤恨,让蛊或幻直接控制他们好了。”   “要控制一个妄想长生不老的老头当然容易,”残回过头,“但要控制他手下的所有人就必须利用仇恨的力量,毕竟克劳勃研究院是我们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一颗打倒以宁绍佐为首的灵界警察的最有力武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诡异的微笑。   地府,灵司殿总府   绍佐听了寒续和星翎的报告,沉默了良久后才望向寒续,问他:   “阿续、星翎,你们怎么想?”   “我们的行动完全被对方掌控了,这样下去,将一直处于被动,必须想办法反客为主。”寒续道。   “在你们回来前,本来过电话,他们找到了潜入克劳勃的那名隐警,已经死很久了,所以最后向本报告的人根本不是他!阿续你说得没错,有人使用了变身术来诱使我们进攻克劳勃。”   “那‘群’的目的就更加令人费解了,他们不是盟友吗?”星翎道。   “应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吧?”寒续纠正。   “如果没错的话,他们是想加深克劳勃对我们的仇恨,”绍佐沉吟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何会让灵警残杀克劳勃的人,以及为什么在你们进入后的录像带会被人取走!”   “嗯,这事没那么简单!”寒续也想到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如何防范?”星翎问。   “目前无法洞察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只能静观其变,”绍佐摇摇头,“暂时先这样,星翎,你先下去,我有事对阿续说。”   “是!”星翎敬礼,退出门外。   对我还是不信任吗?无所谓了!星翎在关门时,透过门缝看到绍佐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东西交给寒续。   “这是什么?”寒续打开盒子,看到一叠资料。   “刚刚本用传送术送过来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绍佐意味深长地看了寒续一眼,“关于晟的。”   “晟?”寒续不明白了,“不是让他远离灵界吗?”   “是,但有件事,我要你去做。”绍佐又补充,“这是你的秘密任务。”   “嗯?”   美国,克劳勃研究院的新基地   排名前二十的十来名克劳勃的研究员看着屏幕上惨绝人寰、血腥恐怖的一幕幕,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愤怒、仇恨的表情,不等监控录像放完,他们一个个地向院长请愿:   “院长,让我们去杀了那些人,一雪前耻!!”   “我们才是世上最强的!”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研究员们愤懑地咆哮着,狂暴地怒吼着。   他们倒不是为那些研究员的死愤怒,而是因为有人胆敢冒犯他们的权威,敢在老虎脸上拔毛——就连美国总统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录像带里的是些什么人?竟敢如此视若无睹?而且更令他们不能接受的是,那些人竟有能将他们的研究员在五秒内杀死的神力!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了几十年的力量啊!!他们绝不能容忍有人比他们强的事实!!   “究竟是怎么回事?”院长也气得发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带着手下的人来考查新基地却听到了老窝被人端掉的噩耗,不管是谁也会觉得愤怒和羞耻。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们是最强的,”残不失时机地说话了,“还有一个叫地府的地方,在西方,也叫冥界,杀害他们的就是冥界的人,你们可以称之为死神。”   “死神?!”刚刚还口出狂言要报仇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经常出现在电影、电视剧里的神鬼似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而且与他们为敌?!   “不过他们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残继续道,“我们倒是可以帮你们打倒他们,只是要看你们愿不愿意舍弃一切了。”   “只要能打倒他们,舍弃一切算什么?”   “对!赌上我们的自尊和生命!!”热血澎湃的研究员们马上就答应了,但他们中也并不是全部都脑门发热,坐在院长旁边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冷静地说:   “双方的实力相差如此之大,你们有什么本事让我们瞬间拥有打倒死神的力量?”他是亚非混血儿,长相虽谈不上英俊,却极有气质和魄力,他一说话,其他人的喧哗马上停止了,可见他的地位在克劳勃中颇高。   “一号说得不错,虽然被杀的都是排名在二十位之后的研究员,但即使是我和一号,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杀死。”坐在一号旁边的伊娜也说。   “既然他们是冥界的死神,我们能与神抗衡吗?”一号用深邃的眼眸盯着残,“或者说,你想让我们出卖灵魂,与恶魔签订契约?”   “什么?与恶魔签订契约?”   “是啊,对方可是神哪!”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虽然不甘心,但有什么办法?”   “死神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我们又没做什么!”听了一号的话,其他研究员也冷静下来,大家议论纷纷,刚才嚷着想要报仇的气氛变成了质疑。   残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大家静一静,”院长示意大家安静,“残,你说下去。”   “‘死神’只是为了便于你们理解的一个称谓而已,他们的力量根本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深不可测,本来还以为你们是可以信赖的盟友,不过你们的表现已经让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残缓缓道。   “什么意思?”研究员中有人问。   “已经没有与你们合作的价值了,”站在残旁边的蛊用鄙夷的语气说,“本来还想与你们分享我的新成果,看来你们根本没种!!”   “你说什么?!”   “谁没种?!”那些研究员哪里受过这种侮辱,被蛊用话一激,跳起八丈高。   “不是与恶魔签订契约的话,又未尝不可一试。”院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不仅仅关系到克劳勃的荣耀,还有你们的自尊与生命,我不强求,你们自己决定吧。”他虽说不强求,但话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与“群”合作的结果可能是连命也保不住,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一博!   “院长!”一号没想到院长会站在他们那边,他本以为以院长一向谨慎的作风,不会同意冒这样的险。   “既然院长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信你们一次。”一名研究员站出来了。   “我也是。”   “我也试试,那样的死法,不如拼一拼。”   “我也是!”   “我也……”有人带了头,大家都站了出来,到最后只有一号、伊娜和另两人没有动,其他人都从蛊手里拿到了一枚发着紫红色光芒的绿豆大小的虫卵。   “怎么做?吃下去吗?”拿着虫卵的研究员问。   “不不不,不能这么粗鲁。”蛊摆摆手,他将虫卵放在离他最近的研究员的眉心上,虫卵如同陷入沼泽一般,渐渐沉入他的肌肤,即使虫卵完全陷下,研究员也不觉得痛,虫卵进入的地方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摸摸额头,问蛊:   “进去了?”  “放心,给它点时间,不出一周,它就将带给你杀死神的力量,嘻嘻嘻。”蛊露出阴森森的牙齿。   “这样就行了?”其他研究员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他们也都依样画葫芦地将虫卵放到自己的额上,让它们自己钻进自己的脑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院长的协助。”残道。   “什么事?”   “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残轻笑道。   “一号,你不要吗?”伊娜问一号,她是在魔幻堡亲眼目睹过灵警的神力,不太相信这个小小的东西就有打败他们的力量,行事一向谨慎的她是想等一周后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没这个必要。”   “如果是一号的话,应该可以和他们抗争吧?”一名已经将虫卵放入额心的研究员道,他见除了一号和伊娜外还有两人没有拿虫卵,问他们,“六号、十号,你们怎么也不要?”   两人望向一号,没有回答,在他们心里,效忠的不是院长,而是一号,一号没有行动,他们自然也不会行动。   一号冲他们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他盯着残,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他不相信他会不计回报、没有目的地帮助他们,一号望向院长,在心里道:   院长,您真的觉得他们值得我们信任吗?您究竟有什么打算?      TMX学院高中部二年级B班   “晟——”皇晟刚进教室,空空就飞扑过来,“你还活着太好了!”   “哪有这么夸张?”皇晟差点摔倒。   “空空凌晨四点还给我打电话,我们都很担心你呢!”代宇和冯严见皇晟安然无恙,也都松了口气。   “抱歉,我昨天回去后应该给你们道声平安的。”皇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的话像一股暖流贯入他的心中,让他觉得暖暖的,这是在他父母死后,第一次交到寒续和星翎以外的朋友。   “那只猫精怎么样了?”空空问。   “已经逃走了。”皇晟也不知如何回答他们,只得敷衍地说。   “哼,什么嘛,原来你这么厉害,害我们担心了一晚上!”空空嘟着嘴,“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们?”   “你们想怎么样?”皇晟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向皇晟露出奸笑:   “把你昨天那招交给我们吧,这样以后我们出去探险时就不会拖你后腿了!”空空振振有词。   “是啊是啊!”代宇和冯严配合着他。   果然应该把他们的记忆删掉!皇晟欲哭无泪地想。   “各位,各位,有劲爆的消息!”B班的一位同学一进教室就冲上讲台,“我刚刚看到侦探社的人在盘问老巫婆,原来她是李响的母亲!!”   “什么?!”班里的同学惊道,“就是那个因作弊自杀的学长吗?”   “难怪那天老巫婆的反应那么大!”   “后来死的那个老师是不是她用巫咒杀的啊?”   “有可能哦,她那么阴暗!”   糟糕,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皇晟暗叫不妙,他忙道:   “哪有这种事,何老师只是严厉了些,人应该不坏啦!”   “喂,晟,”空空将手搭着皇晟的左肩,眯着眼看着他,“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是啊,昨天晚上欲言又止,想说的就是这个吧?”冯严也将手搭在皇晟的右肩,眯着眼看着他。   “晟,你不厚道!”代宇剑指皇晟,总结着。   “是啊,完全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嘛,亏我们这么担心他!”空空叹着气。   “没有啦,我也是不想让你们想太多,况且你们这么说何老师,对她也很不公平啊!”皇晟解释道。   “什么不公平?你没见她怎么整我们?”空空愤愤道。   “是啊,每天午休都会来监视我们有没有温书,下课时也会来看我们是不是在吵闹,我们班的课后作业比其他班多一倍都是拜她所赐!”代宇说。   “不只呢,一有机会就给我们做思想教育工作,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总之烦死了!”看来大家对何老师的教育方式都深恶痛绝。   “皇晟!”何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前,吓坏了正议论纷纷的B班同学,刚刚还喧闹不止的课室顿时鸦雀无声。   “何老师。”皇晟忐忑不安地应道,他不知道她找他什么事。   “你跟我来办公室。”何老师说完就走了。   空空、代宇和冯严以极其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你就安心地去吧!”   “我们会在你的墓碑上刻:此人一生都在与恶势力做着坚决的斗争,但当你看到这行字时,说明:他输了。”冯严一本正经地说。   “或者写:‘此人已死,小事招魂,大事挖坟’也不错。”空空点头道。   “你们太夸张了!”皇晟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我没做什么呀,昨天晚上的事也没人看到,何老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前天晚上我们夜探的事,现在她要找我秋后算帐?可是当时空空他们也在呀,如果是这事,不可能只叫我一个呀?会不会是我跟不上学习的进度,她要给我补课?皇晟凭空猜测着。   皇晟到教员室时,刚好上课铃响,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只留下他和何老师两人,皇晟颤微微地走到何老师面前,看着她严厉的脸,更有些慌了:   “何老师。”   “皇晟,”何老师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皇晟,“听说你是法师?”   “欸?!”皇晟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何老师会说这个,“我我……”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应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昨天何老师一个人想了很久,她去了很多地方,回忆了很多事,觉得李响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她的过错,他说得没错,不管是为人母,还是为人师,她都很失败——唯一的儿子不理解她,学生们也讨厌她。   本来何老师是不愿意把这事告诉自己的学生,也不想将其他人卷进来,可到昨天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半个朋友,甚至连能商量的人也没有,就连前夫,也因为儿子的死,离开了这个城市,断了音讯。现在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李响最后的话一直环绕在她耳畔,她不想任何人因为她的过错受到伤害。   何老师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可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无法与幽灵鬼怪之物接触、沟通的,这就需要法师的帮助,她想来想去,觉得只能拜托皇晟了。   “是什么事呢?”皇晟注意到何老师的眼里透着悲切与痛心,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请你召唤亡灵。”   “召唤亡灵?”皇晟猜到了七、八分,“是想召唤李响学长的亡灵吗?”   “是的!”何老师坚定地说,“我只想和他好好谈谈。”   可是李响的灵魂与怨气已经被噬吸收,二者合为一体,已经无法召唤了,况且就算能召唤,他也不一定听得进何老师的话。   皇晟想将这一事实告诉何老师,可是看到她悲伤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想了想,答道:   “何老师,不是我不愿意帮您,只是我也不太会这些,您别听空空、冯严他们瞎说啦,况且召唤亡灵是非常危险的事,阴阳两界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稍微差池,不只是我们,连整个学院、城市都有会被波及,”皇晟说到这,见何老师一脸失望,忙安慰她,“您的心意,学长一定会明白的。”   “他不会明白,他不会明白。”何老师失神地摇着头,喃喃地说。   “何老师?”皇晟见何老师有些不对劲,唤道。   “没事了,你去上课吧。”何老师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是。”皇晟应道,却还是不放心,他走到门边,心有不忍,又道,“何老师,不如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吧?”如果拜托绍佐大哥的话,也许会有办法。皇晟虽这么想,却没有把握。   “没事了,不要在意。”何老师尽力让自己笑,可她脸部的肌肉由于长年的僵化,已经笑不出来了。   “是,那我出去了。”皇晟带上门,离开了教员室,他回到教室,免不了空空他们的一顿铐问,被他塘塞过去,不再详表。   皇晟刚走,何老师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她只得打起精神接听了电话:   “您好,TMX学院高中部教员室。”   “太迟了!已经太迟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何老师万分熟悉的声音。   “响儿!是响儿!!”何老师没想到竟是李响,她的腾地站起身,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你真的那么想见我吗?”李响的声音带着恨意。   “响儿,我们必须要好好谈谈!”何老师道,“我并不奢望你不恨我,不怨我,但至少……”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李响的咆哮声打断:   “够了!!我说过,我要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最宝贝的学生们怎么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哈——”李响的狂笑声骤然停止,只传来“嘟嘟”的忙音。   何老师听到李响最后的话,脑海里一片空白,听筒从她手中滑落,在半空不断徘徊着。   在窗外,噬浮在半空,看着教员室里的何老师脸色煞白地呆坐在办公桌前,眼神漠然地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它正准备离开,残的声音突然从它身后响起:   “怎么样?”   “正在进行中,”噬很清楚残与它的实力差距,对于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克劳勃那边呢?”   “自然是非常顺利了,”残相当自信地说,“再过一周就到收网的时候,在此之前,前方的一切障碍都要消除!你应该很清楚,这里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不必把这里的事都交由我处理。”噬的语气有些不快。   “呵呵,我只是提醒你。”残说着摸摸噬头上的绒毛,做出很亲昵的样子,“一切拜托你了,不过要小心,”他望向高二B班的方向,看着正与空空他们说话,俨然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皇晟,“那孩子还有用,别把他杀了,他可是我们很重要的一颗棋子呢,一颗可以帮助我们将军的棋子!不过就算我不说,你也不会杀他吧?”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噬。   噬没有说话,它知道在残面前任何辩解都是无效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用他?”   “离那边进行得不顺利,所以会很快,”说到离时,残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温柔的光,“离真是太冲动了,也难怪,身负血海深仇的他见到灭族仇人,如何能冷静?所以噬,今天晚上行动!”虽然残的话语中带有对离的责怪,却充满柔情,但对于噬,绝不允许它忤逆他的命令。   “今天晚上?!但原定计划不是这样!”噬惊诧地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残已经不见了。   残,群里最高深莫测的男人,他每做一件事都有极其深远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他最喜欢的离!虽然群主的力量深不可测,但在我看来,他比群主更可怕!!噬看着身后光秃秃的树木,心里透着一阵凉意。   高中部教员室   就在何老师万念俱灰的时候,教员室的门打开了,皇晟怯怯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见何老师一脸憔悴,实在不忍伤她的心,虽然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道:   “何老师,如果你不介意我法力不高的话,让我帮你与李响学长见最后一面吧!”   “真的吗?!”何老师对刚刚李响的话非常介意,她甚至有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可苦于不知如何是好,皇晟的出现无疑给了她一颗定心丸,“需要我做什么?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没关系啦,”皇晟习惯性地挠挠脸,笑道,“我能处理,您只需要好好地和李响学长谈谈就可以了。”   “谢谢,谢谢你!”何老师感激涕零,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一个学生说“谢谢”。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请何老师快点打起精神来哦!”皇晟冲何老师露出阳光般地笑容,“我先回课室了,放学后我再来找您。”   “嗯,谢谢你!”除了这句话,何老师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晟关上教员室的门,露出不应该属于他的狡诘笑容。   此时,TMX学院大学部侦探社   “经过笔迹鉴定,那张小抄是高三A班的林开跃所写,他一直是班里的第二名,又在无意中听到了李响会将被保送进大学的消息,更加嫉妒,所以想到这个方法,陷害他。”社里负责李响案子的社员做案件的调查报告,“李响的母亲就是高二B班的何老师,他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李响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已经在五天前去了澳大利亚;有目击证人称,李响作弊被抓后,曾找他母亲申辩过,但被她痛骂了一顿,当晚他就自杀了。”   “也就是说在高三C班导师死时,李响的父亲有不在场证明,而他的母亲,也就是何老师没有了?”侦探社社长问。   “的确是这样,可蹊跷的是药物检验已经排除了毒杀,经调查,那位导师并没有心脏病史,关于此案,他的死因依然是个盲点。”社员继续报告。   “灵龙老师,你有什么看法?”社长已经拿不定主意了。   “第一个案子可以结了,李响自杀是肯定的,只是对林开跃这样卑劣的行径绝不能辜惜,将此案的调查结果写成报告交给高中部院长和教导主任,由他们处理;第二个案子例为第四种死亡,放进未结案档案库。”灵龙作结案成词。   侦探社将死亡分为了四种:自杀、他杀、自然死亡和不可解释的神秘死亡,其中他杀包括:谋杀、意外杀人和自卫杀人;自然死亡包含了意外死亡、疾病死亡和寿终正寝;而不可解释的神秘死亡则属于不能用现有的科学力量解释的死亡,比如此次高三C班导师的死,只是第四种死亡案件极为少见,有时十几年也没有一件,说是将它放入未结案档案,实际已经默认了其存在的神秘现象。   之所以这么快做决定,是因为灵龙心里很清楚,第二个导师是被噬所杀,但侦探社的社员们都是普通的人类,根本无法理解怨灵杀人什么的,所以只能做为第四种——不可解释的神秘死亡定案,也没有再让社员们调查下去的必要,接下来是他要做的事。   TMX市北鬼街   星翎看到寒续面前堆了一叠厚厚的资料,略感奇怪:   “这是什么?”   “从克劳勃研究院带回来的资料。”寒续一边说一边抖抖烟灰。   “是吗?”星翎应道,她清楚绍佐并未完全信任她,否则也不会将她支走,只把资料交给寒续了,但作为她的立场也非常尴尬,更无力为自己辩驳,她正准备离开,却被寒续叫住了:    “既然是同伴,我可以相信你吧?”他说着抬眼看看她。   “你也可以选择不用相信我,宁长官不就怀疑着我吗?”星翎毫不客气地说。   “我饿了。”寒续起身离开工作室觅食去了,资料就这样放在桌上,对星翎没有丝毫戒备。   窗外的冷风贯入,吹得桌上的纸“啪啪”作响,有几张零散的掉在地上,星翎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它们拾起来,当她看到资料上的内容时,微微一惊。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根据秘密情报,派遣第三十六号研究员前往TMX市西尾街一处民宅查探一名皇姓十六岁男孩的身份,却遭到其父母的顽强抵抗,虽终将其父母诛杀,却被那孩子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说得是晟吗?一定是的,时间、住址都与皇晟的情况一样,也就是说当时杀害晟父母的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了?!星翎皱眉,资料上说执行者是三十六号,他的排名这么靠后,极有可能已经在这次灵界对克劳勃的大屠杀中死掉了,那么真正害晟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是,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   寒续靠在工作室门外的墙上,缓缓吐了口烟后,悄然离开。   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我回来了。”皇晟回到灵龙和绍云家。   “晟哥哥!”不等皇晟脱鞋,灵魂就飞扑过来,“我们一起洗澡吧!”   “欸?灵龙哥没回来吗?”皇晟奇道,按理说,这个时间灵龙已经与灵魂一起洗完澡了。   “没呢,他侦探社有事,要晚点才回来。”绍云答道,“晟,刚刚哥哥来过呢,他等了你一会儿,但灵界最近太忙,不敢耽搁太久,就先回去了。”   “绍佐大哥来过?”皇晟失落地叫道,“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不知道阿续和翎有没有来,我好想他们啊!!皇晟虽然在灵龙和绍云家住得很好,在学校与同学们的关系都不错,可他就是无法适应,他的心一直在寒续和星翎那边,他还是最喜欢在工作室的日子。   “没关系,哥会再来的,下次再与他好好谈谈吧,他一定很高兴听你在学校发生的趣事。”绍云安慰道。   “绍云姐,”皇晟心里一阵感动,他鼻子一酸,喉咙一阵发堵,眼泪充斥着眼眶,“谢谢,谢谢你们!”他想到自己在魔幻堡差点就误入岐途,想到自己差点就杀了绍佐,可他们却对他这么好,他都无以为报, “对不起,那时候我明明,明明就差点杀掉绍佐大哥了,你们,你们却对我这么好!我,我……,对不起!!”   “傻瓜,因为我们都知道,晟的心地很善良,”绍云没想到皇晟的反应这么大,像对自己的弟弟,并柔声道,“不管对方怎么挑拨你与灵界、与哥哥、与寒续的关系,但你的灵气是不会说谎的,”她说着冲他笑道,“以前哥哥向我提起你时,我一直觉得哥哥有些夸张了,在看到你之后,我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有如此干净纯洁的灵魂,你在不自觉中散发的灵气连我们也被感染了呢!更何况,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们啊!”她说着将一脸茫然的灵魂拉到皇晟面前道,“这小家伙有着非常麻烦的血统,有你在的话,我们也能放心些,这也是哥哥让你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绍云的话无疑将一直压在皇晟心里的大石头化解了——从魔幻堡回来后,他对于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都无法释怀,虽然绍佐、寒续和星翎都没有再提半个字,但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再加上现在借住在绍佐最亲的家人家里,他更担心自己是否会给他们添麻烦,是否会连累他们,这些都压得他沉重得喘不过气了,现在这些问题、愧疚都在绍云的柔声细语中烟消云散了。   “绍云姐!”皇晟感激地看着绍云,“我……”   “不要再说谢谢了,这样就不像一家人咯,”绍云打断他的话,将灵魂推给皇晟,笑道,“那就麻烦你带小魂洗澡咯。”   “嗯!!”皇晟点头,弯腰向灵魂道,“小魂,我们一起洗澡吧!”   “好耶!”灵魂兴奋地叫道,然后扭着小屁股跳了起来,“洗白白,洗白白~~~,洗白白,洗白白~~~”   此时,TMX学院高中部教员室   “何老师,你还不回去吗?”一位老师向何老师打招呼。   “嗯,还有工作没做完。”何老师应道,她抬腕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皇晟说放学后会来找她,可是她问B班的同学,都说他一放学就回去了,何老师猜想他可能回去拿法器了,便在教员室一直等,但现在都没有看到他,即使如此,何老师也没有想过有着那样阳光般笑容的孩子会骗她,她也想不出皇晟骗她的理由。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教员室只剩下何老师一个人,她拉开抽屉,拿出自己一直珍藏着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摸娑着冰冷的相片上那个笑容很灿烂的,不足十岁的孩子脸,喃喃道:   “响儿,你会怪妈妈,妈妈不怨你,但希望你能听妈妈说最后一句话:妈妈并不是不爱你、不疼你,而是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妈妈去背负啊!!”   “李响恨的并不是你平时对他少有关怀,而是你对他的不信任。”灵龙刚好听到何老师的话,替李响答道,“或许陷害他的是嫉妒他的同学,可真正害死他的,却是身为母亲的你。”   “你是……”何老师不顾眼里的泪,打量着眼前这名穿着西服却看起来吊儿郎铛的男子。   “侦探社的副教授灵龙,”灵龙亮出了他的证件,“抱歉,刚才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但作为那孩子的母亲,你也的确应该反省一下。”   “你刚刚说是有人陷害响儿?”到刚才为止,何老师都以为是李响作弊。   “是,经鉴定,那张小抄是有人临摹了令郎的笔迹。”   “他当时找到我,也说那张小抄不是他的,我,我当时气昏了,大约看了一眼小抄上的笔迹,就认定是他在说谎,我,我……”何老师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想到自己对李响说的狠话,更是悔不当初,“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啊!!”   “现在他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灵龙说出他来此的目的,“我会尽量在今晚解决此事,请你配合我的行动。”   “不,不,”何老师突然想起李响说过,他说他要夺走她最宝贵的东西,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死,“他,他想杀死我的学生,他想借此报复我!!”   不等灵龙答话,原本寂静的走廊外传来男孩子们的喧闹声:   “空空,我们快回去了吧!”是冯严的声音。   “你怕什么?胆小鬼,晟都说那只猫精已经逃走了。”空空放开嗓门,大声地说。   “可是,猫精会不会又回来啊?”代宇也有些害怕,他们本来不想来的,可是被空空一激,又跟来了。   “不会吧?!”空空还真没想到有这个可能。   “你们三个!”灵龙火大地拉开教员室的门,“快回去!”   “啊!”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是灵龙,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原来是晟的堂叔啊!”   “是堂兄!”灵龙郁闷地纠正。   “你在这里干什么?咦,老,不,何老师也在?”空空向教员室望去,看到何老师,声音也小了许多。   “你们快回家去!”何老师心急如焚,她不知道李响要对学生们做什么,只希望自己的过错不要连累了他们,因为心急,话也不太中听。   “你们是皇晟的朋友吧,他正在我家,那孩子跟不上课程,正在苦恼,你们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帮他补习?”灵龙也知道空空他们留在这里不安全,想支走他们。   “皇晟回家了?”三人面面相觑,疑惑地问,“不是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吗?”   “皇晟也让我等他。”何老师也道。   怎么可能?晟非常清楚绍佐的苦心,不会主动提这种要求,而且他也不是不守时的孩子,难道是“群”在搞鬼?是了,他们中有人会变身术!!灵龙顿悟。   就在这时,走廊一阵阴风袭来,风中分明夹杂着幼儿的哭声,灵龙眼疾手快地拉住三人的后领,将他们拉进了教员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已经来了!”灵龙话音刚落,教员室的门被走廊外的阴风震得“卡卡”作响,似乎有人在使劲摇门,灵龙将手放在门上,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头向四人道,“你们要小心了!”   原本他是想等无人的时候,直接唤出噬和李响,没想到对方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现在他不仅要顾及何老师,还有那三个淘气鬼,恐怕这也是对方的目的吧?   “这,这是什么?”冯严吓得双腿直哆嗦。   “你们一直非常期待的幽灵。”对于这三人的事迹,灵龙听皇晟提起过。   “啊?!”三人齐声大叫,有恐惧、兴奋和好奇。   “响儿,是响儿吗?”何老师顾不得有学生在场,失神地走向门边,却被灵龙拦下了:   “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不管你怎么叫,他也听不到你说的话,你这么出去只是白白送死!”   “卡卡卡”,好像是因为听到了何老师的声音,对方又被激活了似地,门又开始巨烈摇晃起来,隐约间还能听到有“呜呜”的哭声。   “你们听着,”灵龙虽然知道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有了四个累赘,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方是冲着你们来的,现在我要在你们周围布下结界,你们要切记的是,绝对不能走出结界一步!否则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堂叔,你真厉害!!”空空崇拜地叫道。   “是堂兄!”灵龙又一次郁闷地纠正。   “那响儿……”何老师看着摇晃不止的门,只恨不得自己能冲出去。   “我会尽力唤回他的理智,届时再让你们好好谈谈。”灵龙清楚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稳定何老师的情绪,他只能这么安慰她。   “嗯!”空空、冯严和代宇重重地点头。   事情结束后,再把你们的这段记忆删掉!灵龙在心里补充。   灵龙让何老师、空空、冯严和代宇站在教员室的一处空白处,等他们站定后,将手放在他们面前,一道带着点点萤光的白光将他们罩在里面,萤光并没有消失,而是飘浮在他们四周,似乎提醒他们这是界限,不可逾越,灵龙布好结界后再次叮嘱:   “记住,千万不要出结界!”   “你要小心!”何老师实在不放心。   “这三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灵龙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身为老师更应该以身作责。   在交待后毕后,灵龙走到门前,他右手握拳,左手放在门把上:   “噬,适可而止吧!”他语毕猛地拉开门,走廊外依然阴风哀号,却没有半个人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连幼儿的哭声也消失了,外面只有风吹过走廊的呼啸声。   “咦,什么也没有嘛!”空空有些失望。   “会不会是幻听啊?或者只是我们的心理作用?”原本怕得要死的冯严,现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灵龙没有答话,他警觉地走到门边,手扶在门上。   “嗖——”一个物体突地擦着灵龙的鼻尖飞过,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风的流向,但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什么。   “哼!”灵龙冷哼一声,收起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眼里尽是寒意,“趁我没发火之前,识相点,给我滚出来!”   灵龙话音刚落,一个物体突然从他上方落下,吊在他面前,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瞪着眼怨恨地盯着前方,眼白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鲜血从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和嘴中淌出,他的颈部下方是一根根清晰地肌肉纤维,好像这颗头颅是被人生生扯下的,而且那人头的模样竟是李响!   “响儿!!”何老师凄厉的尖叫声从灵龙后方传来。   “不要冲动!”灵龙将正欲从结界中冲出的何老师喝住,“只是幻觉!”他右手一挥,灵光从他手中劈出,将那颗人头斩成两半,头颅闪了闪,就像熄灭的烛光,很快消失了,没有半分实体感。   “好恐怖!就像三维电影!”空空一边安抚着快跳出胸腔的心脏,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   “这只是刚刚开始!”灵龙冷笑道,“你们千万别出来!”   “我们是没那么傻啦,可是何老师就……”代宇指指已经瘫倒在地的何老师。   看来没时间陪它玩,必须速战速决!   灵龙也十分清楚敌在暗,我在明,他又不能与往常一样不顾一切地与对方对峙,所以目前的情形对他不利,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准备关上门只做防御。   躲在暗处,全身神经紧崩的噬见灵龙右手拉住教员室的门把,似乎想退回去,它也松了口气,毕竟它的目的就是拖住灵龙,而不是要与他分出胜负。   可就在噬略微有丝放松的时候,一道耀眼的亮光从前方射出,整个走廊突然被光明球照亮,噬暗叫不妙,但它档不住本能的驱使,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杀气从它前方传来:   “找到了!!”灵龙大喝一声,将十数发灵弹抛向噬。 “!!”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堆灵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根本无法躲藏,更别说反攻了! “轰!!”整幢教学楼都为之震动,但大楼却分毫无损,只有噬不见了踪影。 “发生什么事了?”教员室里的空空好奇得不得了,可惜被墙壁挡住了视线。 “我们赢了吗?”代宇也问。 死了吗?在走廊的灵龙也不确定,此时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幸而他事前先闭上了左眼,现在才不至于不适应黑暗,他走到刚刚噬站的地方,想确定它的生死,可是当他看到地上的物品时,错愕不已,他猛然回头,却同时听到了教员室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声音。 “呵呵,你太轻敌了,塞雷亚大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就让在下陪你活动活动筋骨吧!”残说着从楼梯处走出,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柔和的微笑,“至于里面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知道我会用这招,所以故意引我出来吗?”灵龙一脚狠狠地踩在地上猫型的符咒上,冷冷地说。 “只是不小心猜到了你的想法而已,”残呵呵一笑,“正式自我介绍,我叫‘残’,你是灵界中第一个与我面对面的人,”说到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啧啧地叹道,“想不到塞雷亚大人会作为灵界的人出现呢,真是令人意外。” “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知道我是塞雷亚,该说意外的人是我吧?”灵龙没有感觉到残的杀气和灵气,此人明明就在他眼前,可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我很想知道,与你们勾结的高级魔族是谁?” “说勾结太难听了吧?”残叹息着摇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况且魔界中谁不知道塞雷亚大人的威名?在我们行动之前,魔族的那位大人可是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惹怒塞雷亚大人呢,只是我们也没想到您竟然是宁绍佐的妹夫,原想不打扰您在人间界的生活的我们也不得不叨扰了。”他的话语虽无一不充斥着对灵龙的尊敬,可身体却一步步走近灵龙,没有丝毫的怯意,最后他在离灵龙只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真有意思,”灵龙冷笑道,“既然知道我是谁,却还敢靠这么近,我应该说无知者无畏吗?” “不,我只是知道您绝对不会伤害我。”残非常自信地说,他的笑容让灵龙极为不爽: “那就试试看吧!”他说着消失在残面前。 残依然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你真是胆大妄为!”灵龙突然出现在残的右前方,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可是他的拳头在离残的脸仅有一厘米的地方倏然停住了。 此时站在灵龙面前的哪里是残,分明就是绍云,她冲他露出与平日一样的温柔笑容。 “别以为我下不了手!!”灵龙不会被眼前的假像迷惑,他又一次举起拳头,一拳挥过去,可眼看要打中他了,却穿过了“绍云”的影像,同时灵魂的声音从他下方响起: “老爸,你刚刚那招好厉害,教我好不好?”他一边扯着灵龙的裤脚撒姣地说,一边望着他泪光闪动。 这次是小魂?!灵龙心里一阵发紧,虽然明知道是残变身的,可看到如此真切的绍云和灵魂,他还是有些下不了手,虽然在家人的影像面前略有些心软,可还不至于被他们的幻像蒙蔽,他提起灵魂的衣襟,用极为冷酷的眼神盯着他: “你太天真了!!”一拳击中灵魂的腹部,将他打飞出去。 灵魂幼小的身体重重地落到地上,鲜血从他微微向上翘的嘴角流出: “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嘛,塞雷亚大人!” “是吗?”灵龙勃然大怒,一柄发着黑光的灵剑出现在他手中,他走向残,黑色的灵络从他身上向四周扩张,将原本漆黑的走廊映得更加黯淡,“我绝对不会原谅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既然你觉得不痛,那就试试这一招吧!!”不仅是讨厌别人变成绍云和灵魂的样子,灵龙对尚在教员室的四人也非常不放心,所以必须要尽快摆脱残的纠缠。 “哦?”残有些惊讶地看着正快步走向他的灵龙,“生气了?魔族果然脾气暴躁啊!”他嘴上虽这么说,脸上依然毫无惧色。 “放心,你来不及感觉到痛的!”灵龙说着挥剑劈向残,他就这么随手一挥,便有几十道刀片大小的黑刃从各个方向袭向残,教他无所遁形。   由于灵龙考虑到人间界的建筑承受不了太强的攻击,他也没有太过用力,否则明天高中部的师生来上课,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没太用力就意味着速度也不快,残轻轻一跃,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灵龙的攻击,黑刃急剧合拢,撞在了一起,在一阵阵金属碰撞的“锵锵”声中,纷纷落地,残笑道:   “这么温柔的攻击,想杀谁呢?”他好像在与灵龙玩闹般,翘着二郎腿浮在半空。   “不赖嘛,”灵龙知道即便自己没太用力,但能够这么轻易躲开的绝不是泛泛之辈,“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残来不及领会灵龙的话是什么意思,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猛然回头,一道寒光从他眼前闪过,不等他看清楚身后有何物,颈项、腰间被利刃切断,由于地心引力,双腿、肠子、内脏、躯干、头颅先后落到地上,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四周尽是飞溅的血痕。   “什么时候?”残还没死,他惊愕地砰出几个字。   “我说过你不会感觉到痛的。”灵龙将灵剑收回,在他看来,残的生命流失只是时间问题,他走到教员室的门前,正要拉开门,残却阴森地笑了:   “那道门已经被封住了!”   “我知道,”灵龙没有半点惊讶,“我料到你们会在门上做手脚,所以在你们之前就做了防范,”刚刚他站在门边时,悄悄在门锁的凹处塞了一张符咒,他说着拉开门,原以为会看到何老师他们,可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涡轮状的黑洞,空空他们的尖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这次轮到灵龙惊讶了,“怎么会……”   “呵呵,我们怎么敢小看塞雷亚大人呢?所以为您布下了双重陷井,”残露出可怖的笑容,身下的地板开始变得松软,他好像陷入了沼泽地,慢慢往下沉,“我要暂时谢幕了,希望大人您能玩得愉快。”   这家伙,我刚才应该再补一刀!!灵龙看着残残缺的身体完全沉入地板,已经来不及斩杀他了,当务之急是将何老师他们从异空间救出来,他跳入黑洞,身影很快被吞没。   “忘记告诉您一件事,您也知道我的能力是变身术吧,所以,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由于您的攻击,而是我自己变身而成。”残在进入幻制造的空间后一边自顾自地说,身体一边慢慢恢复成原先的模样,不到十秒,他就毫发无伤地站起身。   “现在才说,他已经听不到了。”在异空间里等着残的幻狞笑着。   “走吧,塞雷亚暂时回不来了。”   两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黯色中。   异空间,何老师、空空等人处   “响儿,你听我说,你怨的、恨的都只是我一个人,不关他们的事!你放他们走吧!!”何老师挡在空空、代宇和冯严面前,苦苦哀求着他们前方面容可狰的李响,虽然灵龙布下的结界还在,但他们还是很担心这层小小的透明的保护层在李响带有无尽恨意的攻击下还能支撑多久。   “何老师!”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没想到在这生死时刻,她居然愿意舍弃生命保护他们,以前对她的怨恨与屈解早已不翼而飞,也直到听到何老师与李响的对话,他们才明白何老师是真心爱他们,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只是方法有些强硬,不容易被学生接受罢了。   “放过他们?”现在的李响好像被福尔马林水泡过的标本,露在外面的肌肤惨白得如同被泡涨的纸,有些地方的皮肤吊在外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说过一句温柔的话吗?每次见到你,听你说得最多的都是你班里的谁谁考试考了多少分,谁谁得了什么奖,我受够了!!”   “是啊,我们也很讨厌父母拿自己和别人比,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空空壮着胆子认同李响的话,“老是这样很伤自尊啊!”   “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谁家不是这样呢?”代宇也用颤抖说,“而且学长也是何老师经常向我们夸奖,要我们学习的对象啊!”   “响儿,妈妈虽然对你很严厉,可这并不是不爱你,”何老师说着向前靠近一步,走到结界边缘,“正是因为太爱你,对你的期许太高才会这样啊!”   “何老师!”代宇和冯严拉住何老师,担心她走出结界。   “但我还是错了,我应该相信你,我应该相信我唯一的儿子!”何老师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地哭道,“我宁愿一切重来,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变成这副模样啊!!”   “说得比唱得好听!”李响对何老师的话不屑一顾,“从小到大,我对你的回忆都是痛苦的,没有感受到你一丝的母爱,还说什么宁愿自己死!!这么多年来,你带我去过游乐园吗?你带我看过电影吗?你为我唱过摇篮曲吗?没有,一次也没有!!在我眼中,你永远都在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瞪着我,我甚至,我甚至连你的笑容也没有看到过!!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听到李响歇斯底里的叫喊,何老师的心裂成了千万片,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如此痛恨自己,她空茫的眼神怔怔地望向前方的李响,滚烫的泪水不断从眼里涌出。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原本怕得要死的空空听到李响说出这样的话,大叫着跳出来,“何老师对你可能严厉了些,但这都是出于对你的期望,对你的爱啊!!其实以前我们也很讨厌何老师,讨厌她总是给我们布置很多作业,讨厌她总是为了一丁点儿的小事就对我们严厉批评,讨厌她老是罗罗嗦嗦地给我们讲一堆大道理,所以大家暗地里都叫她老巫婆。可这些都只是表面,自从何老师接任我们班的导师后,我们班的整体成绩节节高升,已经快赶上A班了!以前有不少同学连毕业都困难,现在大家可以一起考上大学;以前我们上课总是不认真,跷课是常有的事,在课堂上玩闹更是家常便饭,现在已经没人在上课的时候说无关的事,我们也发现老师们讲的课也不是想象的那么无趣。我们能进步这么快,何老师功不可没,这就是她对我们的爱,不同于别人的爱!!”   “是啊,若你总是记着痛苦的事,人生余下真的就只有痛苦了。”代宇也说。   “嗯,就算有好的,你也看不到了。”冯严也怯怯地发表着意见。   “你们……”何老师望向这三个班里最淘气的学生。   “何老师,同学们虽与你不亲近,可大家并不糊涂,”空空认真地说,“我们心里很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好,这就是老师的爱的表现!!”   “爱的表现?”李响对空空的话嗤之以鼻,“或许作为老师,她是优秀的,但作为母亲,她绝对不及格!!”   “你作为儿子就及格了吗?虽然你的成绩不错,但你的心理素质、道德操守根本就是零分!”空空愤懑地说,他向李响伸出右手,将大拇指朝下。   “空空,手,手!”代宇提醒空空他的手露到结界外面去了。   “真是个笨蛋!!”李响当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时机,他本来离他们就不远,现在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空空的右手,将他往外扯,“我倒要看看,你出了结界还敢对我这么说话吗?”他狞笑着将他往外拉。   “空空!”代宇和冯严急忙抱住空空的腰,将他往里扯,可李响的怨念极大,力量也极大,双方就像拔河般地,展开了拉锯战,但倒霉的却是空空,他的手被李响扯住,手臂好像要断掉似的,随着“卡吧”一声,他的右手脱臼了。   “啊——!!”空空仰天惨叫。   “响儿!”何老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结界,握住了李响的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你恨的、想杀的都是我,死在你手里,妈妈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求你一件事,放过他们吧!”   “你!!”李响没想到何老师竟然这么轻易地就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学生的性命,他恨恨地望着他,手一松,由于惯性,空空、代宇和冯严三人跌倒在结界圈里:   “何老师!!”   “不要出来!”何老师将正欲走出结界的三人喝住,“你们能理解到老师的苦心,老师很欣慰,但这是老师和学长之间的事,不希望你们插手。”   “很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李响面目狰狞地举起右手,乌黑的指甲开始变长,“放心,你死后,会在地狱看到我的!!”不知为何,他的眼里竟溢满了泪水。   “届时再向你好好地说一声‘对不起’吧!”何老师缓缓闭上眼,平静地说。   李响看着这个被自己称为母亲的女人,看着她满面的皱纹与泪痕,看着她安之若素的表情,手竟有些发抖了。   我在干什么?我不就是为了杀她才留在这个世界的吗?现在她就在我面前任由我宰割,我却,我却……。李响狠狠地瞪着何老师,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卸下你那张凶恶的面具吧,”灵龙突然出现在李响身后,拍拍他的肩,“你不觉得累吗?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真正留下来的原因并不是想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而是想让她抱你一次,想让她对你笑一次,想得到她的认可!”   “你懂什么——?!”李响狂暴地怒吼着,一击袭向灵龙,“我是为了杀她才留下来的!!”他咆哮着。   “那好,你杀她吧,我绝不阻止。”灵龙耸耸肩,果真站到了一边。   “堂叔,你不能这样!”空空急道。   “堂叔?!”灵龙被空空对他的称谓严重打击,缩瑟在角落画圈圈。   “你可别后悔!!”李响大叫着用利爪袭向何老师,可就在他的指尖要刺进她的眉心时,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他的右手不住颤抖着,表情也异常痛苦。   何老师睁开眼,轻轻握住李响的右手,并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温柔的摸娑着,用含着热泪的眼睛望着他,柔声道:   “响儿,母亲何尝不想与你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何尝不想做你的朋友,可是当我看到很多同事因为管教自己的孩子太松懈,导致他们误入岐途,我就担心你也会变成那样,所以才对你格外严厉,”她说着吸吸鼻子,从贴身处拿出全家福的照片,“这张照片我一直带着,我总是一遍一遍地对着这张照片说话,妈妈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不应该把爱藏在心里,知道我不应该不信任你,响儿,你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过错啊!!”她说着抱着李响嚎啕大哭,“我一直一直很想对你说,你是我的骄傲!!你是最棒的孩子!!”   “妈妈……”李响喃喃道,泪水崩堤般地涌出眼眶,他原本腐败的身体霎时间金光四射,他原先恐怖的模样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他生前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他也抱住了她,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这下好了,大团圆结局了!”冯严在结界里抹着眼泪。   “有我们在,当然会HAPPY ENDING啦!”空空得意地说,并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现在我先带你们离开这个空间。”灵龙并没有丝毫地松懈,相反心情更沉重了,从他进入这个空间后就在寻找噬的气息,可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他暗自担心绍云他们的安危。   “他们想对你的家人下手,将我从噬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就是为了拖住你!”李响这才想起,急忙告之灵龙。   “果然!!”灵龙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我们走!!”   TMX市南斗街67号B-1座   变成黑豹状的噬向右啐了一口,从嘴里吐出一块血肉,在它前方,皇晟捂着右手手臂,鲜血不住地从他指缝间溢出、滴下,绍云倒在他身后三米远处,气若吐丝,灵魂一边哭叫着,一边摇晃着她。   绍云姐为了保护我们受了伤,小魂年纪尚小,根本没有战斗力,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根本打不过噬嘛!我甚至连替绍云姐治疗的时间都没有!!皇晟愁眉紧锁,心里有些想哭,不行!我不能这么没用!!我一定要保护他们!!   “真是学不乖,”噬见早已伤痕累累的皇晟又站起来了,冷笑着,“这次没有了塞雷亚,我看你怎么办!!”   “我可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孩!!”皇晟被噬的话刺痛了,他大叫着冲向它。   晟哥哥!灵魂听到皇晟的话,又看看双目紧闭的绍云,狠狠地拭去眼里的泪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也要战斗,我也要保护妈妈、弟弟和晟哥哥!!   眼看皇晟的拳头要击中噬了,它冷笑一声,微微往右一闪,躲过了他原本就软绵绵的拳头,并纵身一跳,跃过他,直奔后面的灵魂和绍云:   “这次我的目标可不是你!”它用阴冷的眼神盯着摇摇欲坠的灵魂和依然昏迷不醒的绍云,“而是他们!”在它说话的同时,尾部的两条尾蛇已经向前掠去。   “绍云姐!小魂!!”皇晟暗怪自己太笨。   “你这只臭猫!!别想伤害我妈妈!!”灵魂张开双臂挡在噬面前,他的眼神不再顽皮,而是带着强烈的责任感和绝不放弃的坚定。   “小魂!”皇晟知道灵魂哪里会是噬的对手,他急忙奔过去,可无奈噬的动作太快,尾蛇眼看就要卷住灵魂了!   就在尾蛇张大蛇口,扭曲着身体要将灵魂卷走的那一刹那,灵魂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碗口大的灵弹,他大叫着将它送进尾蛇的口中:   “灵弹!!”这是他从白虎和玄武的打斗中学的。   “咝——”尾蛇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有灵力,它哪里想过要提防它,不小心就将灵弹吞入口中,尾蛇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白色的光芒从它口中射出,只听“砰”地一声,灵弹在它体内爆炸,将它炸成了两截。   “不愧是塞雷亚大人的孩子!”虽然噬也有些吃惊,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它根本没有用,它的尾部又开始重新生成,这次长出的不是蛇,而是蝎子的毒针!   “小魂!”皇晟奔到灵魂前面,“抱歉,让你受惊了!”皇晟心中暗自着急,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即便再加上灵魂,他们也是不可能取胜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等灵龙回来。若是小魂年纪大些,还能扶着绍云先离开,但现在他们只能这里耗着。   “晟哥哥,我也能战斗,我也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孩!!”灵魂咬着牙,瞪着噬。   “我刚刚不是在说你。”皇晟急忙解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刺伤了灵魂。   “我知道,但我不想这样!我也要保护妈妈!!”灵魂在这一刻仿若长大了许多。   皇晟看着灵魂坚定不移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他也直视噬,一字一句地说:   “那好,我们一起战斗吧!”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噬狂吼一声,冲向两人,它尾部的尾蛇和毒针分别袭向皇晟和灵魂。   “再告诉你一次!”灵魂从牙缝里挤出话,“第一,我已经断奶很久了;第二,我已经不是小孩!!”他话音刚落,毒针眼看就要刺中他的眉心了,他的身影居然凭空消失了。   “什么?!”噬一惊,没想到这不到五岁的孩子居然有如此快的速度,不等它惊讶完,灵魂已经跳到了蝎尾上,一把抓住毒针:   “刚刚妈妈为了保护我们受了伤,现在换我们保护她了!!”   “太天真了!”噬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蝎尾收回,并用变成了熊掌的右爪袭向灵魂,它的力道极重,若是被击中,肯定会脑浆砰裂。   “你似乎忘了还有一个人!”皇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噬的右方,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竟聚集了一枚巨型灵弹,“噬,我不想与你战斗,但我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由于噬的注意力全在灵魂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皇晟,可现在要躲开已经太迟了。   “轰——!!”灵光四射,噬被皇晟的巨型灵弹击中,左脸被严重灼伤,已经面目全非,也由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它的身体变回了猫的形态,重重落到地上,又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它滑过的地方则出现了一道深坑。   “耶!我们赢了!!”灵魂落在地上,欢欣雀跃。   “噬,抱歉。”皇晟也没想到居然把噬伤得这么重,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奔到绍云面前,不顾自己的伤势,开始为她治疗。   “可,可恶!”噬透过尚能用的右眼看着眼前朦胧的一切,用尽全力想站起来,却一丝力气也用不上,最后那一击对它的创伤太深,它已经无法战斗了。   随着皇晟的治疗,绍云渐渐苏醒过来,但她依然非常虚弱,脸色发紫,嘴唇发青,却努力想笑:   “晟,小魂……”   “妈妈,”灵魂扑到绍云怀中,“我真的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绍云姐,对不起,我什么忙也没帮到。”皇晟内疚地说,绍云有孕在身,却依然在用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在保护他们,相比而言,自己真是太弱了。   “你现在不就在帮我吗?”绍云笑道,“只要你们三个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说着摸着小腹,若不是她怀有身孕,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可恶!”灵魂愤怒地站起身,走向噬,“若不是这只死猫、臭猫,妈妈怎么会受伤!!”他的手中一闪,出现一枚带有黑气的灵弹,“死猫,你去死吧!我要告诉舅舅,下辈子让你变蚂蚁!!”他说着将灵弹击向噬,而噬已经无法躲避了。 “小魂,不要!”皇晟想阻止灵魂,可无奈他正在为绍云治伤,无暇脱身,只得在一边干着急。 但就在灵魂要杀死噬时,他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残不知何时出现,他蹲在灵魂和噬面前,轻轻握住了灵魂的手腕,冲他笑道: “塞雷亚大人的孩子?的确是可造之材!” “小魂!”绍云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身,“放开他!!” “妈妈!”灵魂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钳子夹住,无法动弹,他毕竟年纪尚小,又没有临阵经验,全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放开他,我来做你的人质!”皇晟急切上前,不管是灵魂还是绍云,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 “你?”残差点笑出声,“你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小魂,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吧?”绍云清楚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了。 灵魂泪眼婆娑地望着绍云,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他回忆了一下,抽泣着说: “饭前便后要洗手,早中晚要刷牙,熟背《论语》和《道德经》,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被别人伤害!” “不错,”绍云看着小魂,心如刀绞,她明白以她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从对方手中救出小魂的,她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与爸爸的约定,还记得吗?” “嗯。”灵魂点头,他似乎明白了绍云的意思。 绍云姐?小魂?皇晟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可他看到平日里一向温柔的绍云此时已经露出了少有的怒意和要保护灵魂的强烈的母性,更坚定了皇晟想要战斗、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他们的信念。 “啧啧,真是母子情深啊!”残感叹道,“我也很想知道宁绍佐的妹妹会用什么方法从我手中夺回对最宝贝的儿子。” “灵弹!”皇晟趁着残没注意,对他发起突袭,残好像没看到似地,一副旁若无人的表情,随着灵弹离残越来越近,皇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要残有任何躲避、反击的动作,他与绍云便可以抓住时机,救出灵魂! “皇晟哪,你弄错了一件事,”残的右手还抓着灵魂的手腕,没有躲藏也没有反击的意思,就在灵弹要击中他时,倏然停在空中,残竟用左手挡住了灵弹,由于惯性,灵弹还在高速旋转,灵风四散,吹得他和灵魂的头发飘扬起来,“我不是邪物,也没有魔性,灵弹是属于光明法系的攻击,对普通的人类是无效的,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知道吗?” “不是邪物,也没有魔性?可是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皇晟不相信残的话。 “不过这孩子就不一样了,”残没有回答皇晟的话,他用微笑着望着灵魂,“拥有一半魔族血统的他,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也会觉得难以忍受吧?” “小魂!!”绍云顿时明白残想干什么。 “我很想知道这一击会有什么后果,我们视目以待吧!”残平淡地说,并将灵弹拍向灵魂的脑门。 灵魂怔怔地看着灵弹发着耀眼的白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抖动着嘴唇,却连尖叫的反应也被眼前白茫茫的一切剥夺了。 “徘徊于黑暗的骤风啊,用你的利齿撕碎敌人吧!!黑风之牙!!”绍云一边吟咒,一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黑色的旋风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扑向残握着灵弹的左手,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伤他分毫,但因为绍云用的是黑魔咒,已经足以抵消他手中的灵弹。 “轰——!”灵光四射,灵弹与黑风之牙相撞,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屋里的植物被吹得直不起腰,连皇晟和噬也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小魂!!”绍云在疾风中大叫着灵魂的名字。 残警觉地握紧了灵魂的手,不让绍云趁乱将他救走。 “沉睡于幽冥深处的魔神塞雷亚,请将您驰骋疆场的神力,借由你我的血缘,启动最强的守护结界,将我融入您的僻佑之下吧!”灵魂吟出灵龙教他的唯一的咒术。 黑魔咒是能与魔族签订契约,在短时间内得到强大力量的咒语,也是所有咒语中最危险的!因为咒语能将吟咒之人与他要借助力量的魔族联系起来,在他们之间打开一个空洞,魔族出借力量的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空洞吞噬契约者的灵魂,将他变成自己邪恶力量的一部分,所以黑魔咒在灵界是禁止的。只不过灵魂借助的对象是灵龙,自然不存在危险。 灵魂话音一落,黑色的结界将他全身护住,与普通的结界不同,这是灵龙为灵魂量身订作的黑暗结界,它的形状不是单一的圆形,而是刚好能将灵魂全身包裹其内的人形,也就是说,随着灵魂长大,这个结界也会改变大小。 “嗯?”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结界,略微有些吃惊。 “愤怒的火龙啊,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将我们的敌人在无坚不摧的爆炎下化为灰烬吧!!”绍云的吟咒声从风的那头传来,残这才明白这对母子之前打的什么哑迷——灵魂布下防御结界,绍云则不顾一切地攻击残——虽然光明法系对他没用,但可以摧毁一切的火系法术则可以受他受伤。 “吼——!!”一条狂暴的火龙咆哮着喷着烈焰冲向残。 残面临两个选择:放开灵魂逃走或是带着灵魂离开,只是双方的距离太近,就算他能将灵魂一并带走,对他的速度也会大有影响,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龙的气息越来越近,也就是说,他要想不受伤,必须放开灵魂!! “呵。”可残什么都没有做,依然死死地抓住灵魂的手腕,平静地看着张着血盆大口喷向他的火龙。 虽然知道灵魂有黑暗结界守护,不会受伤,但身为母亲的绍云还是不禁紧张起来,手掌和脸颊都被汗水打湿,心里像藏着只小兔子,狂跳不止。 “身为普通的人类,能做到这步已经非常不错了,”残夸赞道,“只可惜——” 这一招我在考试的时候也对翎用过,虽然没伤到她,但也逼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为什么这人像没事似地?皇晟隐约觉得不安,更何况他还拉着小魂,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因此受到影响啊!! 皇晟虽有些担心,但也严阵以待,他必须看准时机救出灵魂,否则绍云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就在火龙要撕碎残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绍云、皇晟,包括噬都大惊失色,没有人料到残会有如此神速,仅仅只在眨眼间,连他的身影都已经看不到了。 “吼——!”火龙并没有残的消失而停止不前,它冲向前方瘫在地上的噬,转眼间,它就会将身受重伤的噬化为飞灰。 “噬——!!”皇晟大叫着冲了上去,他清楚,如果噬现在被杀,就永远也升不了天,它的灵魂与被它吸纳的怨灵们都将永远痛苦地徘徊在黑暗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晟,不要!!”绍云阻止着,灵魂有结界,不会有大碍,皇晟却没有护身的技法,他这样冲过去,只会与噬一同被烧为灰烬,但现在的绍云已经没有力量将火龙收回了。 “净化吧——!!”皇晟也深知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有限,不可能与噬全身而退,所以他在离噬只有三米处的地方,站住了脚,火焰炽烤着四周的空气,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被烧化的线条向上飘舞,现在皇晟已经顾不得炎热了,在火龙要击中噬的一瞬间,他对准它,释放出净化的力量。 在噬被火龙烧死的前一秒钟,皇晟手中的金光射向它,噬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无起来,火龙穿过噬开始化为金色萤光的身体,将坚硬的地板、墙壁撞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方圆五里内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火龙也随之消失。 绍云见皇晟、灵魂和噬都安然无恙,这才沉沉地松了口气,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松驰,绍云拭去额上的汗珠,踉跄着走向灵魂。 “妈妈!”灵魂大叫着想扑到她怀里。 “!!”绍云的肚子突然受到重击,可她根本没有看到前方有人,一股钻心裂骨的疼痛从她腹部迅速向全身扩散,她怔怔地望着前方已近在咫尺的灵魂,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同时鲜血顺着她的大腿不断滴在地上。 “妈妈——!!”灵魂见绍云突然倒下,尖叫着奔向她。  “抱歉,下手好像太重了。”残的身形慢慢出现在绍云面前,刚才他并没有离开,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与四周一样的景色,这也是变身术的一种,通俗点,也可以叫隐身术。他深知以皇晟的性情不会对噬坐视不管,所以利用他救噬,吸引绍云的注意力时,趁她不备,给予痛击,现在看来,他这招暗渡陈仓非常成功。   残俯视着倒地的绍云,抓住了灵魂脑后的小辫子,不再让他扑上前。   “绍云姐!”皇晟以为残已经走了,他本想去看看噬的情况,没想到竟突逢变故,他急忙奔向他们,一枚火炎弹出现在他手中。   “与其浪费灵力追杀我,不如替她治疗,”残提醒道,“或许还有救。”他说着将灵魂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顺便告诉宁绍佐,我要亲手取他性命,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小魂,小魂!”绍云支撑着想站起来,可无奈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她又一次扑倒在地。   “绍云姐!!”皇晟急奔至绍云面前,将手放在她身体上方,温和的白光将她全身包裹住,“不要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泪水不住地从他明亮的大眼睛里滑落。   “晟,不关你事,”绍云艰难地说。   “皇,皇晟,你听着,”在另一边,噬吸纳的怨灵已经相继化为斑斑星光升上天空,随着它们的升天,噬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多了,它感激皇晟对他的舍命相救,“他们住在两界交汇处,一座名为鬼堡的地方,但是,但是你不能去,因为那里,太危险了!”它只说了两句就已气喘呼呼,已经快升天了,“还有,我听说,群主其实是,灵界的人!”   “灵界的人?”皇晟震惊了。   “群主、残、离的真实身份,群里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我,我只知道他们,他们将利用,利用克劳勃对灵界,发起总攻,还有,告诉宁,宁绍佐小心,小心身边的人。”噬说话已经越发困难了,它颈部以下的部份都已被皇晟净化,马上就要消失了。   “噬,对不起——”皇晟看着噬的影像已经渐渐模糊,不知怎地,泪水又哗哗流下,“你转世后,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哼,”噬看着皇晟的泪颜,冷冷地说,“居然会为了敌人的逝去落泪,我果然,还是讨厌人类啊!”它虽这么说,脸上却浮现出少见的笑容,化为最后的星光消散在空中。   “绍云——!!!”灵龙的撕喊声回荡在满目疮痍的屋子中,他急奔过来,看到最爱的人身受重伤,脸色煞白,气若吐丝,看到她下身浸在血泊中,他心痛得肝胆欲裂,气得混身发抖。   “对不起,灵龙,”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的绍云看到灵龙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莹润的泪水沾湿了她和灵龙的衣襟,“我们的孩子,我都没能保护他们,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灵龙紧紧地拥住绍云,不知道怎么才能抱得更紧,他的眼里没有一丝责备,有的只是心痛、愧疚以及无法压抑的愤怒,“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蜀山深林,溟族坟地前   “呼呼呼”,离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因为呼吸急促也起伏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为什么灵力全都被弹回来了,无法释放!”他望向前方族人的坟地,“父亲、星,你们教我的方法全试过了,为什么无法精进?难道真的,真的没有办法练成绝瞳吗?!不行,我不能放弃!!”   离踉跄着站起身,走向旁边的溪流,想借由水中的倒影审查自己聚集灵力的方法是否有误。   离站在溪流中间,水从他膝盖处缓缓流过,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灵力聚集在眼部,透过水中的倒影,他清晰地看见蓝色的灵络从眼白向瞳孔中聚集,由于不是实战,勿需消耗太多灵力,离觉得差不多了,大声喝道:   “斩瞳。”   “砰砰砰”,水面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水浪,水汽弥漫在空中,好似下着牛毛般的小雨,不一会儿,一切又归于平静。   离再次聚集灵力:   “破瞳。”与斩瞳不同的是,破瞳灵力聚集的过程不会反应到身体表面,也就是说在他发招的时候,不会像斩瞳一样,可以从他眼中看到半分征兆。   水面没有任何变化,溪水潺潺,但水下的石头却变成了碎块。   “接下来是,绝瞳!”离也知道要练成绝瞳绝对不易,斩瞳是他七年前练成的,而破瞳则是他在魔幻堡一役遭遇绍佐的重创后领悟到的,他不知道自己要练成溟族的禁忌招式需要多少年,可他一秒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离将全身的灵力聚集在眼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十一年前,星在教授他溟瞳绝技时说的话:   “……,读瞳是读心术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这招在战斗时尤为管用——可以识破敌人的招术并先一步做出反应,所以你要小心,不可以对你的族人说谎哦。”   “那我也可以知道星你在想什么吗?”那时的离只有九岁,他兴奋地问道。   “待你比我强以后就可以,读瞳只能对实力比你弱的人才能使用,所以,若是遇到敌人,你可以用读瞳试试,若没有办法读到他的心思,最好不要与他战斗。”星继续道,“接下来是斩瞳,斩瞳有一个聚集灵力的过程,这个过程会反映在你的眼部,所以在使用的时候最好把眼睛闭起来,不让你的敌人发现,斩瞳不会给身体留下伤口,却会伤害皮下的肌肉组织和血管,算是很厉害的招术了。”   “父亲曾说只有始祖练到的溟瞳秘术就是斩瞳吗?”   “不,是第五重的破瞳,破瞳的破坏力是斩瞳的十倍,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抵挡破瞳的一击,但破瞳也极为消耗灵力,使用过后将没有再战斗的灵力,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不要使用。”   “那最后一个呢?”   “溟瞳的最高奥义叫绝瞳,连你们的始祖也无法练至这重,不,不是他无法练及,而是绝瞳实在太邪恶了,一旦练成,映入瞳中的一切都将死亡,包括亲人、爱人、朋友,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幸免,所以他将这力量深埋在这双绝美眸子的最深处,不让后人触及最后的禁忌,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试图打破这禁忌。”   “只要是星说的话,我一定听!”   对不起,星,没有为大家报仇之前,我没脸来见你,但要杀宁绍佐,光靠斩瞳和破瞳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绝瞳,只有绝瞳才能为我们的族人报仇!虽然与你的约定我没办法遵守,但我也绝不会将绝瞳用在宁绍佐以外的人,所以,请原谅我的任性吧!!   “绝瞳!!”离大声喝道,全身的灵力也像紧绷的弓弦上的箭,可是……   就在离的灵力要从他的双瞳中释放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好似挡在他前方的高墙,所有的灵力都由于高墙的存在弹了回来。   “咚!”,离由于体力严重透支,跌坐在水中,也就在这时,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双眸在水中的倒影。   “!!!”当离看到自己的倒影时,犹如冷水激面,全身透着绝望的悲凉。   水中的离的眸中无不透着忧郁与疲惫,但原本是一棕一蓝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黑色,更令他惊愕不已的是,他的双眸中竟有一个五芒星阵,只是左眼的五芒星阵是蓝色的,右眼中的则是棕色。   离张大嘴,看着水中的自己,看着随着时间的流失,两个五芒星阵渐渐向瞳孔四周扩散,看着自己的双瞳又慢慢变回一棕一蓝的异色,脑海中回荡着星曾经说过的话:   “所以他将这力量深埋在这双绝美眸子的最深处,不让后人触及最后的禁忌。”   番外 噬之怨   从我第一次睁眼开始,命运之轮就奏响了悲曲。   我出生在一家宠物店,连妈妈也不记得我是她的第几个孩子了,她那苍老的脸膀、疲惫的身体和干瘪的乳房都泣诉着作为一只母猫可悲的命运,我从住在隔壁笼子里的其他伙伴口中得知,母亲怀孕从来没有间断过,无良的主人总是在小猫出生后不久,又强行让她与其他公猫交配。   妈妈的奶水是不够我们几个小家伙吃的,所以我们又瘦又小,总是和她缩在一起,因为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人买走,永远也无法再见面了。   住在我们隔壁的是一只寄住在宠物店的波斯猫,它的主人经常出差,所以在他外出的时候,就将它寄放在我们店里,可是他的主人明明付的是高级食粮的钱,它却只能吃和我们一样粗糙的猫粮,对此,这只名叫狗狗的猫颇为不平,经常给我们讲人类的事。   “你们记住,只要有人类进到店中,你们就要拼命讨他们欢心,让他们把你们买走,因为你们这个年纪是最讨人喜欢的——娇小、可爱,等你们长大后,毛就不那么柔软,体型也会长大,如果半年后都没人相中你们,你们的命运就轮为和你们的母亲一样,变成一只种猫!”狗狗用过来人的语气对我们说。   “是啊,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找到疼爱你们的主人。”妈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   “可是为什么你已经这么大了,毛也不柔软了,你的主人还会照顾你呢?”我的一个妹妹奇怪地问狗狗。   “因为有感情了,”狗狗得意地在笼子里转了个圈,“很多人买宠物都是为了排解孤独和寂寞,一开始或许会考虑宠物要可爱、要听话,但双方相处的时间久了,便会产生无法分开的羁绊,比如我的主人吧,每次把我带回去又亲又抱,给我洗一个舒适的泡泡浴,吃最高级的猫粮,把我当成他的孩子一样疼爱。”   “哇——!”每次听到这些,我们都羡慕地张大嘴,心里也祈祷着自己将来的主人也能像狗狗的主人那么疼爱我们。   “还有,你们要记住,人类不喜欢会给他们制造麻烦的宠物,他们买我们就是为了逗乐子,所以他们教你们什么,都要好好记住,比如在哪里尿尿、便便;不可以抓真皮沙发、不可以跳得太高、不可以打碎名贵的花瓶,这些都要用心去记!也许第一次、第二次你把事情搞砸了,他们会觉得你们还挺可爱的,但次数太多后,他们就会讨厌你,说不定就在哪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把你丢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任你们自生自灭。”狗狗严肃地告诫我们,“最后一点,非常重要,绝对不要伤害人类!!没人喜欢有暴力倾向的宠物!!”   “嗯嗯!”大家频频点头,将狗狗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可是好景不长,我们还没从对狗狗的敬仰中回过神来,狗狗就遭遇了他的一生中最大的变故。   那天店长接到了一个电话,在他点头哈腰地挂了电话后,狞笑着走到关着狗狗的笼子前:   “你的主人刚刚来电话了。”   “喵——”狗狗高兴地叫了一声,照惯例,它的主人就快来接它了。   “他交了新的女朋友,你也为他高兴吧?”店长继续道。   “喵喵。”狗狗的主人是个高级白领,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似的,长相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丑,但据说薪水奇高,所以女生都像苍蝇扑大便似地飞扑过来。   “他说他这次是真动了心了,要与那女孩结婚,可是她对猫过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弃你咯!”店长说着冲狗狗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狗狗听了,心凉了半截,它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了,成了一只没人要的野猫。   “你已经快五岁了吧?没人会买这么老的猫,但我也不能白养你啊!”店长一边说一边叹着气,他似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苛扣狗狗的粮饷,“我也想把你丢掉算了,可是又不忍心任你在外面流浪啊,所以我帮你联系好了一个好下处!”他说着打开笼子门。   狗狗才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它恐惧地缩在笼子一角,想反抗,可是作为一只猫来说,它的力量太小,太微不足道了,我们都叫着想帮它,就在狗狗和我们的尖叫声中,它被店长提起了后颈,不一会儿,一辆车身上写着“正宗乡村野味店”的卡车停在了宠物店门口——这又是店长的一项黑心交易,那些年老的、卖不出去的宠物都将被卖到这家餐馆里,变成人类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喵——喵——!!”狗狗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被关进了卡车的笼子里,它绝望地刨着门,在汽车的发动声中离我们越来越远。   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快,狗狗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大家怔怔地看着店门,我们都缩在了母亲怀里,颤栗不止,因为我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未来。   也许是受了狗狗事件的刺激,每当有人进来时,大家都拼命地讨人类的欢心,希望他们能带走自己离开这里,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狗狗的主人一样也把我们抛弃。   过了不久,我们这五只新出生的小猫断奶了,店长把我们摆放在了店前的橱窗里,这是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每一位进来的客人都会一眼看到我们,但我们根本无法感到喜悦,因为我们的母亲又被他捉去配种了。   我们都不想沦为和狗狗、母亲一样的命运,所以努力地将自己可爱、乖巧的一面展显在人们面前,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很快就被人买走了,因为我的毛是黑色,只有脚部和额头上有一些白毛,大家都认为我是不详的动物,渐渐地,橱窗里只剩下我和另一个体弱多病的猫猫。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体态略有些臃肿,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一进店,店长就诌笑着迎了上去:   “小姐,买宠物还是宠物用品?”   “宠物。”那女人一边冷淡地说,一边向我们走过来。   “您的眼力真不错,这两只可是正宗的波斯猫啊!”店长见她走向我们,忙道。   “多少钱?”那女人似乎对我们的血统没什么兴趣,她瞥了我们一眼,问。   “八十!”店长狮子大开口,其实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波斯猫,只是普通的家猫罢了。   “便宜点,”女人道,“十块。”   “十块?!”店长用他恶心的脸堆垒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您当我这儿是小地摊啊?十块?”   “那你说多少?”女人有些不耐烦了。   “这样吧,我看您也慈眉善目的,就当给它们找个好归宿,您加五块带走!”店长知道这位是知道市价的人,语气也缓和下来。   “十二块就成交!”女人也懒得废话。   “唉,这可是亏本生意啊,”店长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他见女人转身就要离开,忙将话峰一转,“好吧,我就当交您这位朋友,以后记得多带朋友来光顾啊!”他打开小门,将另一只体弱的猫猫提了起来,可能在他看来,我卖出去的机会比它大,所以想先将它卖出去。   “我不要这只!”女人指着我说,“我要那只!”   “这可是黑猫啊,不吉利的。”店长极力想劝说她放弃想法。   “什么黑猫白猫,老娘不在乎,”女人语毕又嘀咕了一句,“快死的猫有什么好玩的!”   “好好,您说了算。”店长想反正我们两个都不好卖,卖谁出去都是一样的,便把我提了出去,交给了女人,“记得多带朋友来光顾啊!”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来的。”女人用阴冷的声音回答,我与她的眼神相撞,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人将我带到她住的地方,我第一次到人类的房子,这里比我想像得大太多了,我好奇地看着里面,想尽快熟悉自己将要生活的地方。   “喵——”我望着女人小声地叫着,想向她表示我的感谢,就在我想亲昵地蹭蹭她时,她将我丢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喵!”我吃痛,叫了一声。   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女人用她的鞋踩住了我幼嫩的脚。   “喵——!!”我凄惨地叫喊着,也就在这时,我才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凶光。   “叫吧,叫吧!!”女人用狰狞的面孔瞪着我,似乎我叫得越大声、越凄惨,她就越兴奋。   “喵喵!!”我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翻滚着,想逃离她的魔爪,无奈左后脚被她死死地踩住,一股股钻心的巨痛撕扯着我的神经。   虽然宠物店不是我想呆的地方,但在此刻看来,那个魔窟比这里好了几千倍、几万倍!   “叫吧,使劲地叫吧!!”女人露出兴奋与残忍的笑容,她一边紧紧地踩着我的脚,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小刀片,蹲下身,慢慢向我的肚子靠近。   我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双爪在空中飞舞着,抓到了她的手背。   “妈的,你这只死猫!!”女人吃痛,她看着手背上的血痕,一脚踢向我,我被踢飞了出去,落到了墙角,腰部、脚部的巨痛向我的全身蔓延开来,我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走向我。   “喵喵。”我发着悲惨的嚎叫,希望她能良心发现放了我,现在让我做野猫我也愿意。   “死猫、臭猫!!”女人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她目露凶光,两脚踩住了我的双爪。   “喵——”在我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我清晰地听到双爪断裂的声音。   “看你还敢抓我!!”女人又一次蹲下身,用刀片的利刃靠近我的肚子,“最精彩的部分快来了,嘻嘻嘻——”她面目可狰地狞笑着。   “喵喵!!”我声撕力竭,嗓音沙哑,早已无力反抗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刀片划开了我的肚子,随着痛彻心肺的疼痛,我看着自己的鲜血、内脏、肠子从肚子中暴出来,无法言喻的巨痛延蔓至全身,意识开始模糊了。   为什么人类要伤害我们?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我们?我们不都一样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吗?我们不应该共存于这世上吗?!也许正因为有人类,我们才无法得到幸福啊!!如果这世界没有人类就好了!!没有人类就好了——!!我透过女人家里的玻璃窗,带着这些疑问和对人类深切的恨意,瞪大了眼,窗外畸形的天空慢慢在我眼中定格。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浮在空中,下方是女人和已经无法辩认的我的尸体,她还在狠命地踩着我的内脏、眼球和已经断掉的四肢。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所有人类!!人类只会带给我们无尽的痛苦、绝望与悲伤!!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人类的,而是所有生灵的,他们没有权利剥夺我们的生命与自由,我要复仇!!我要杀光他们!!!我在心里呐喊着,悲嚎着,可惜没有人听到。   “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想不到我们的未来同伴居然是一只猫!”他带着鹰形的面具,但无疑是一个人类,奇怪的是,女人居然看不到他。   “你是谁!!”我带有敌意和恨意地语气问,这时我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够说人类的话了!   “我叫末,穷途末路的末,”末看着我,又看看下方还在踢踩着我早已残缺不全的尸体的女人,皱了皱眉,喃喃道,“黯说的就是她吗?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然后望向我,问,“你想变强吗?”   “变强?”我不明白他的话。   “不错,变强后就可以报复人类了!”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报复人类?!”我两眼发光,这正和我意,“我要怎么做?”是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人类这样卑鄙、卑劣到无以复加的生物,他们全死掉就好了,我要他们全死掉!!   “这世上有许多和你一样惨死于人类之手的动物,你只要吸食它们死时的怨气就可以了。”   “我要到哪里找它们的怨气?”只需要这么简单?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眼前这人,我真的可以相信同样也是人类的他吗?他为什么要帮助一只猫来报复自己的同伴?   “呵呵,她会帮你的,”末说着指了指下方的女人,“这个女人每周都会买一只宠物,将它们虐杀,你只需要等在这里,你现在的怨气和邪气还很弱,现在灵界被我们搅得鸡犬不宁,灵界警察一时之间不会找到你,你只要吸食十只动物的怨气就会拥有杀死这个女人的力量,等你为自己报了仇,我再来接你去见其他人。”   “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为什么要帮我?”我对人类已经无法信任了。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们的同伴,与我们一样,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末的嘴角向上画出一个弧形。   “为什么会选中我?”我还是无法相信他,他不是说这女人每周都会虐杀一只动物吗?为什么偏偏就找到了我?之前的动物到哪里去了?   “黑猫本身就有不同于其他动物的灵力,再加上你临死时带有极大的怨念,要知道,其他动物被人类杀死时,只会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人类,只有你,只有你才有要杀死人类的想法,对于你的成长,我们视目以待!”末说着开始渐渐消失了。   报复人类吗?我用带有恨意和杀意的眼神看着下方开始休息的女人,真是有趣!!我要你们全部下——地——狱——!!   第二十四章 蓄势待发   TMX医院   “哪位是宁绍云的家人?”医生从加护病房走出,问着走廊上一堆陌生的面孔。   “我!”灵龙急忙上前,“她怎么样?”   “小孩已经保不住了,大人没事,”医生瞪了灵龙一眼,颇有些气愤地说,“幸好她福大命大,若是普通人,流那么多血,还有多处骨折,身体又那么虚弱,早就死了!!”他以为是家庭暴力,哪里想象得到在这位年轻的母亲身上发生的事。   灵龙二话不说,推开医生冲进加护病房。   “绍佐大哥,”皇晟见绍佐的脸阴沉得可怕,难过地低下头,“对不起,我还是连累了……”   “不关你的事,”绍佐安慰皇晟,“就算你没有借住在他们家,‘群’也一样会对他们下手,真正连累他们的是我!”最亲的妹妹身负重伤,最宝贝的侄子又下落不明,此时绍佐心里比谁都难过、内疚,原想有灵龙在,就算“群”想对他们下手也无济可施,哪知他们的力量竟如此深不可测,诡计更是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两界交汇处吗?”寒续望着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团烟雾,喃喃地说。   “不会是他们的奸计吧?”星翎对噬最后的话并不相信。   “噬没有骗我的必要啊!”皇晟绝对相信噬的话,“它说群主是灵界的人,还让绍佐大哥小心身边的人,我可以从它眼中看出,它没有说谎。”   “一直以来,‘群’明显想利用克劳勃在人间界的权力密谋着什么,绍佐,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寒续道,“做为二级任务交给我和翎吧!”   “我也要去!!”皇晟自告奋勇。   “不行,这项任务太危险了,不能让你们去冒险!!”绍佐反对,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走吧,绍佐。”灵龙从加护病房出来了,他狠狠地瞪着前方,露出少见的杀气,眸子已经变成血一般地深红。   “宁长官,难道你们……”星翎惊讶他们的不顾一切,灵龙就不说了,为何绍佐也要以身犯险。   “你们的任务是在我回来之前保证绍云的安全。”绍佐严肃地说。   “我拒绝,”寒续缓缓道,“别想甩开我们自己去。”   “宁长官,那可是对方的老巢,你们两人去太危险了!”星翎也说,“让我们一起去吧!”   灵龙和绍佐对望一眼,绍佐考虑了半晌,这才应道:   “好吧,阿续和星翎一起去,但是晟,”他望向皇晟,“你不要去。”   皇晟深深埋下头。      某处,鬼堡   “哦?这次的猎物不错嘛!”幻舔着舌头看着残带回来的已经昏迷的灵魂。   “这可不是给你的,”残将灵魂放在冰冷的地上,“毒,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好好培养他。”他对着墙壁说,可那边分明一个人也没有。   随着“沙沙”和类似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一条条绿得发黑的藤蔓从仅容一只蚂蚁通过的墙缝中长出,藤蔓像长了眼睛似地爬向灵魂,将他裹住,拖回狭小的墙缝中,待藤蔓和灵魂一起消失后,墙缝却一点也没扩大,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离呢?”残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离的身影,失落地问。   “一直没有回来,他根本没把残哥哥你放在心里嘛!”咒非常不爽地回答,“真不明白为什么残哥哥会喜欢他!!”   “没有回来啊,”残重复着,对她后面的话充耳不闻,“我们要准备迎接贵客了。”   “你这么有把握宁绍佐、寒续他们会来?”末不相信一向冷静的两人会这么冲动。   “当然,”残含笑望向站在一边,目光呆滞的明溪,“有他们在,不愁他们不来,况且我不是留下噬给他们传话了吗?噬一定会告诉他们此处的所在,所以我才一直不让它知道太多,不该让他们知道的事,自然也不能告诉它。”   “连自己的同伴也算计在内,残,你真行!”一向很少说话的黯冷冷地说,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他依然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一副副恐怖的画面跃然于纸上。   “你刚刚的话我可以理解为夸奖吗?”残笑问,丝毫不介意黯的讥讽,“幻,蛊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吗?”   “当然,只等时间一到,嘻嘻。”幻发着恐怖的笑声。   “那就好,群主呢?”   “和纵在楼上。”咒发出吃吃的笑声。   残走向二楼,在二楼尽头的房间前,他停下了,不等他敲门,群主浑厚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残回来了吗?”   “是。”残单膝跪在门前。   “怎么样?”门打开了,群主赤裸着身体,站在门边,“对方可是塞雷亚啊!”   “已经带回来了,”残没有抬头,他的目光落到房间里满地的衣物上,里面的纵正用裹身布遮住敏感部位,并开始拾起地上的衣物,“很轻易地就被我们引开了,完全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那位大人似乎高抬他了。”   “不要轻视你的敌人,”群主告诫道,“他们应该快来了,去准备吧!”   “是。”残起身,离开了。   “主公,”纵走到群主的身后,为他披上蒙布,然后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虽然她称他为主公,但他们的关系已经明显超越了主仆,“在残和离在,您的大业一定可以完成的!”群中,见过群主庐山真面目的只有残和纵两人。   “嗯。”群主沉沉地应了一声,将头套戴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迷失的鬼堡(上)   根据噬提供的情报,“群”的老巢在两界交汇处一个名叫鬼堡的地方。   两界,自然是指人间界与冥界,两界交汇处就是两界的交集,是灵界的一部分,也称之为“灵地”。在这里,原本不能看到灵体的人类可以看到灵体,灵体也能以正常的方式与人类进行交流,所以此处的灵气必定极为旺盛,也就是说,人间界的地域染指到了冥界的范围。   地府为了防止魔族利用“灵地”这样的特质,遁走于人间界,大肆破坏,在各处“灵地”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并派人驻防,人类不能进入,邪物也不能出去,所以想要凭借气息找到这样的地方并不容易。比如:TMX市最北部的一座深山,那里有能直接通往隶属于冥司殿七个狱的七道门,守护者是一位法力高深,却貌不惊人的婆婆,诸如此类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再一一例举。   绍佐从灵情司调取了全世界所有“灵地”的详细资料,在逐一核对、排查后,排除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两个最近新形成的“灵地”。   出现新的交汇处说明冥界的灵气溢出,堆集在某地形成新的“灵地”,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因为在唐朝周武时期之前,整个人间界都是“灵地”。   以冥界的纪年,目前我们所处的时间段算作中古时期,也就是中国的唐朝周武时期至至今;唐朝周武时期以前称为上古,是一个人、仙、妖、精、灵、怪共存的世界,那时没有“灵界”之说——世间各处都是灵地,只有人间界与冥界的区分,即:阳间与阴间。   不知何故,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仙、妖、精、灵、怪突然销声匿迹,只留下了人类尚存于世,原本存在于世界各种的灵气也完全消失,人类不能看到异物,更别说沟通了,也就是现在的世界的状况。   早在几年前,十老已经开始观察“灵地”的发展以及对人间界的影响——现在人间界的“灵地”正在逐渐形成、重新恢复,根据目前的情况,是放任不管,让人间界恢复到上古时期的模样;还是加以阻止,保持世界原有的状况,十老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商议,尚未有任何结果。后来由于“群”的捣乱,这项探讨就此暂停了。   言归正传,最近新发现的两处“灵地”,一处是位于尼泊尔北部的湿地沼泽,另一处就是位于新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部的罗布泊。   这两处地方地域极广,若是四人统一行动,会担搁不少时间,救人如救火,经过他们商议,决定暂时分头行动——寒续和星翎去罗布泊,绍佐和灵龙则到尼泊尔的湿地沼泽,双方约定,若是发现“群”的踪迹,迅速通知对方。   罗布泊又名罗布淖尔,先秦时的名著《山海经》称之为“幼泽”,罗布淖尔是蒙古语音译名,意为多水汇集之湖,《汉书》描述它“广褒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   也就是说罗布泊从很早以前就存在,并孕育了古老的楼兰文明,而且极为繁华。有不少人类的考古学家、地理学家、探险家到此地考察、探险,但很多人都神秘失踪,也发生了很多诡异之事,令人间界的科学家们颇为不解,并为此引发了极大的争论,这在灵界却不是秘密,因为从七十年前开始,罗布泊就慢慢转化为与冥界相通的“灵地”。   灵界之所以对罗布泊灵地的资料极少一是因为它形成不久——灵地的形成需要较长时间,根据灵界的资料,罗布泊从公元1945年开始出现转化现象,直到五年前才正式化为灵地,二是它地域太广,结界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又有游移现象,查探起来很不方便,所以若“群”在此地聚集也不是不可能。   新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部,罗布泊   寒续和星翎到达罗布泊时正值午时,空中的烈日炽烤着大地,黄沙随风在空中飞舞,四处都是干涸的河床和茫茫的戈壁荒漠,在黄沙的笼罩下,为罗布泊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两人无暇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他们先放出灵鸟探路,果然在一处名为太阳墓地的地方发现了不寻常的气息,两人急奔而至。   沿着孔雀河古道一直往东就是太阳墓地了,这里有近4000年历史,古墓数十座,每座都是用一个圆形木桩围成的死者墓穴,外面用一尺多高的木桩围成七个圆圈,并组成若干条射线,呈太阳放射光芒状,太阳墓地也因此而得名。   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在太阳墓地的西北地区,出现了一座幽灵般的古堡。   那是一座巍峨耸立于沙漠中心的古堡,黄沙堆砌而成的墙壁和围墙,圆形的屋顶似乎表达着它的阿拉伯式的建筑风格,古堡没有门,一条黑暗、幽深的通道通向古堡深处,风呼啸着吹过,自由地穿梭在古堡中,发出欢悦的口哨声,扬起的风沙围绕着古堡翩翩起舞,如同一名妖艳的舞者,要将过路的旅人卷入这幢黄金般的古堡中。   “看来就是这里了,通知宁长官他们吧!”星翎长长地吸了口气,从她到达这里开始,就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好像有一只无名的手压住她的胸口,教她不能呼吸。   “嗯。”寒续一边应着,一边向古堡走去。   “等等,这里是敌人的大本营,不要冒然闯入。”星翎阻止道。   寒续没有理会星翎的告诫,他重新点燃一根烟,走进通道,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这家伙!”星翎咬牙道,她将灵鸟放出后,也奔进古堡。   在星翎进入古堡的那一刹那,她刚刚释放的灵鸟被一只不知从哪里飞出的灵箭射中,落在黄沙地上,消失了,同时古堡也犹如海市蜃楼般地,景象开始扭曲,不到五秒,便消失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太阳高照依旧,黄风依如往昔地席卷着沙地,刚才的一切恍若罗布泊的一场梦。   “嗒嗒嗒嗒,”寒续的脚步声回荡在古堡中,他身后的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余下他一人陷入这黑暗之中。   黑暗总是令人恐惧,因为人们不知道黑暗中会有什么,会发生什么,而对于黑暗,寒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他的记忆就是在黑暗中开始的。   寒续停下脚步,最后碰击地面的声音在黑暗中发出悠远的回响后,一切又归入死一般地沉寂——没有任何声息,就连外面的风声也被这厚厚的沙墙隔绝,世界陷入了永黯。   为了防止香烟的味道和在这片黑暗中格外显眼的小红点暴露自己的行踪,寒续将烟头捻熄,耳边怨灵们的惨叫声却没有如以往那般悲嚎不止。   结界吗?寒续暗忖,却并不感到意外。   “啪”,寒续打了个响指,发着青光的灵火出现在他手指上方五厘米处。   随着青光四散,一张张脸色惨白、表情痛苦的脸谱的特写骤然映入寒续眼帘,与他的距离不过一尺,四周的空气犹如笼罩在厚重云层下的小城,沉闷、压抑,若是普通人,肯定早已吓得大叫,可惜寒续并不是普通人,他虽没想到前方有一堵人面墙,但也很快冷静下来。   “孤魂司的人面墙?”寒续喃喃道。   孤魂司是地府的七十五司之一,属于冥司殿管辖,是第二殿活大地狱旗下的一个司,专门惩治曾滞留在人间界没有及时回地府报道的鬼魂,时间是其滞留在人间界时间的十倍,它们将被挤压在这面墙中,无法动弹,只能留下面部露出墙外,用脸部肌肉表达着内心的懊恼、悔恨与痛苦,只有被净化的鬼魂可以免遭此罚,直接进入轮回。   可是他不是进入了鬼堡吗?为什么孤魂司的人面墙会出现在这里?寒续来不及细看,他指尖上方的灵火好像被风吹灭的蜡烛,突地消失了。   很快,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寒续聆听着这脚步声,判断着对方的身份。   不是星翎,她的脚步更轻盈,也不是绍佐,他一向慎重,不会在不熟悉的环境中走这么快,那是……   不等寒续做出判断,脚步声突然停止了,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寒续的存在,两人就这么站在黑暗中,屏住呼吸,静待着,四周静得可怕,黑暗本就令人感到恐惧,更何况黑暗中还存在着一个可能威胁着自己生命的敌人。   从那脚步声停下来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可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凝重,带着邪气的灵压扑天盖地的凝结在寒续周围,好像在暴风雨前夕密布在空中令人窒息的云层,而这邪气分明是……。   “呼”,一股强大的灵风夹着杀气向寒续的要害袭来,寒续并没有躲闪,而是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入一口,又将烟雾吐出。   “寒续?你也来了。”对方的攻击在闻到那股熟悉的烟味后嘎然而止,灵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同时白光从他手中的光明球向四周扩散,犹如夜空中散发着皎洁、朦胧光芒的月亮。   “嗯。”寒续应了一声,“绍佐呢?”灵龙不是灵界警察,可以在这个结界里运用灵力不足为奇。   “不知道,我进入湿地的鬼堡后就没看到他。”灵龙环顾四周,看到了人面墙,微微皱眉。   “湿地?罗布泊也出现了鬼堡。”寒续原以为灵龙他们收到消息也赶到罗布泊了,没想到他们竟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鬼堡,而且位于地球两端,地处遥远的两处鬼堡竟将他们引入了同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灵龙注意到人面墙,问寒续。   “本应该位于第二狱孤魂司的人面墙,恐怕有人运用了空间转移将它移到这里。”所谓的有人,也就是说幻了,但令寒续感到奇怪的是,幻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将位于地府深处的孤魂司中的人面墙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冥司殿方面知道吗?   “若是如此,恐怕他们早已洞悉我们会来,怎么样,要不要回去?”灵龙虽明知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落入敌人的圈套,但还是不会放弃,他坚信,灵魂就在这黑暗深处等着他去救他!   “回去?”寒续漫不经心地重复,“当然要回去,但不是现在。”他说着张开五指,伸手罩住离他最近的那张人面,“结界破除!”   “咣铛”,两人四周出现了裂痕,包裹在他们周围的结界随着裂痕破碎成无数块,消散在空中,可就在结界破除的那一刹那,镶嵌在人面墙中的孤魂们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开始蠢蠢欲动,有不少孤魂艰难地张开嘴,一股腐臭的气息从他们嘴中呼出,唾液连接着他们上下两排牙齿,他们发着懊恼的呜咽声,恨不得能挣脱墙壁的禁锢,将寒续和灵龙生啖。   “刚才它们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存在?”灵龙看着那些表情痛苦的孤魂,问。   “嗯,因为刚才我们处在‘群’布下的结界中,结界将我们的气隐藏了,不过就算他们将人面墙移出地府,它们也挣脱不了活大地狱的结界——这面墙就是界印。”寒续迅速点燃根烟,防止不绝于耳的怨灵的惨叫震破耳膜,“走吧。”   “嗯。”灵龙将光明球升至他们头顶,光明球发出的洁白光芒足以照亮他们前方十米远。   一条细长的走廊通往前方,两人就在光明球的照耀下,人面墙的孤魂们发出的呜咽声中往前走去。   同一时刻,冥司殿   “鬼仙大人!”一名负责监控第二殿活大地狱的狱卒连滚带爬地跑到正在酣睡的鬼仙面前,“有两个人闯进孤魂司了!!其中一个是灵司殿的寒续,另一个不认识,但绝对不是灵界警察!”   鬼仙继续发着大如响雷的呼噜声,对他的慌乱没有半分回应,倒是他旁边一名正在处理其他事务的四殿狱官问道:   “寒续?他是怎么进去的?就算是冥司殿的人也不能擅自进入啊!”   “不知道,我调取了一分钟前孤魂司的影像资料,他们是突然出现的,之前完全没有征兆,第二活大狱的结界也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冥司殿的四殿狱官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灵司殿应该要对此给出解释,我去灵司殿问问。”他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明明刚刚还打着呼噜的鬼仙翻身坐起,与以往不同,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醉意与睡意,取而代之的是睿智与果断,他问狱卒,“你刚刚说还有一个人?”   “是的,与寒续一起,突然出现在孤魂司,也是灵能者,但灵能者的系统里却没有他的资料。”狱卒已经查过了。   “去把他们带出来。”鬼仙正色道,“我去找绍佐。”   “是!”四殿狱官和狱卒离开了。   另一处黑暗中   绍佐置身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自从他踏进鬼堡的那一刹那,光线就被黑暗吞噬了,四周没有任何声息,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绍佐站在原地,没有再移动,他警觉地聆听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做了个光明球,可是只用了一秒,光明球的光芒也消失了,除了那片黑暗外,他还什么都没看清楚。   争对灵警的封印结界吗?这么说他们知道我们会来,要更加谨慎了。绍佐暗忖。   绍佐蹲下身,拭了拭地板,手感冰冷,再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地板发出极小的沉闷的声音,从声音判断,是他与灵龙在尼伯尔湿地看到的用青石板堆垒而成的鬼堡的质材,也就是说他还在这幢鬼堡内,并没有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绍佐轻轻呼出口气,他不知道灵龙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寒续和星翎接到灵鸟带出的消息后什么时候会到,但他必须在他们全员身陷圄囫之前做出决定。   绍佐将右手手掌放在地板上,将灵力贯注于右掌,喝了一声:   “散!”   一道青光从他掌心,沿着鬼堡的地面向四周迅速扩散,如同海豚的声纳系统,随着青光的蔓延,结界也像打碎的玻璃一般消失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射入,将光明带入了鬼堡。   绍佐起身,环顾四周,当他看到离自己前方不足半步远的地方竟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时——说是黑洞,实际应该是幻制造出来的不知道会转移到哪里的异空间,进入这里不会有任何感觉。   绍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白灵龙救子心切,绝没他这么冷静,肯定已经进入异空间了。   “鬼堡只是个幌子,实际目的是想将我们引到对你们更有利的地方吧?”绍佐走到黑洞洞口,看着里面一团团还在游走的黑气,说道,“你们早已料到我们会来。”   “真不愧是宁绍佐,四个人中只有你没有掉下去。”离出现在绍佐的身后,用憎恨的眼神盯着他。   “我会下去的,”绍佐回头正视他,“在揭下你那张鬼面之后。”   “御狱岛那一仗没有分出胜负,正好今天做个了结!”离握紧拳头,眼神却有些游移,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才道,“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星,现在在哪里?”   “他不是溟族的人,所以我没有杀他,”绍佐道,“当即删去了他所有的记忆,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他已是一个普通人。”言下之意,即便两人擦肩而过,星也已不再认识离了。   “全忘了吗?”离听到自己心被割裂的声音,“也好,也好。”他喃喃道,可不知为何,泪水汩汩地涌出他的眼眶,他的胸口堵得厉害,喉咙好像被一块石头卡住了一般,就快要窒息了。   “你上次说,星是你的老师?”绍佐反问,“我查过他的资料,星家历来被称为‘帝王之师’,曾辅佐过很多优秀、杰出的帝王成就大业,不知何故,他们从隋初开始依附于溟族,如果他是你的老师,那你……”能被昔日“帝王之师”家的继承人教导,也就是说离在溟族的地位极高,现在想来,当年星不求独活,但求速死,想用自己的死亡隐瞒溟族尚有幸存者吧?可见此人在他心中份量之重。   “什么帝王师家,溟族中没有等级、身份之分,大家都是一家人,而星,他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师!!”离心虚地说,他随即道,“不要以为你没杀星,就可以赎清灭我族的罪孽,你只不过用你那仅存的良心放过了一个本就不应该死的人!!”   绍佐想起阿成悄悄从溟族的绝密资料中,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为他保留下来的信息,对于离的话已没有反驳的底气,他望着他带有深切仇恨的异色的双眸,轻轻叹了口气,道:   “出手吧。”绍佐话音刚落,刚刚还在他眼前的离突然消失了,一股劲风从他右后方传来,不知何时,离已经到了绍佐身后,发着灵光的手掌击向他的后背。   幸而绍佐早有准备,不等离那一掌击下,他便已闪开,离击了个空,却并没就此停止攻击,他的左手早已结成一条灵鞭,趁着绍佐往左闪开时,卷住他的左臂,并趁势想缚住他的身躯,同时他的右手指尖附上一层尖利的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绍佐的心脏,这一系列动作都在一秒之内完成,其速度、力量及应变能力相比御狱岛时已大有精进。   灵鞭在向绍佐身体各处蔓延时开始变得粗大,教他动弹不得,更别说挣脱了,眼看灵刃就要刺进绍佐的身体了,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可以为自己的族人报仇雪恨了吗?   可就在灵刃要刺进绍佐身体的那一刹那,只听“噗”地一声,并没有鲜血四溅,只有一团白色的烟雾向四周发散,离暗叫不妙,纵身一跃,像壁虎一样背靠着青石板制成的天花板,紧紧地附在上面。   烟雾散去后,一张用黄色符纸剪成的小人飘飘荡荡地落到地上,不知何时,绍佐已用障眼法脱身,而离竟毫无知觉。   离警觉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绍佐的身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确定绍佐不在附近后,落到地上,看到地上的符纸小人,暗忖:   可恶,不管我怎么努力修行,也无法触及宁绍佐的项背吗?苦练数年的斩瞳被他一击之间击破,破瞳也无法杀死他。御狱岛一役后,我日夜苦练,速度与力量已大有精进,原想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或许能杀他个措手不急,如今却被他轻易地逃开!!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灭族的血海深仇何时才能报?族人的亡灵何时才能得以安息?!   想到这些,离全身微颤,双拳不觉也硬了起来,难道真的只有绝瞳,唯有练到第六重的绝瞳才有希望吗?可是绝瞳偏偏……。离的心中一阵绞痛,胸口如同被重拳击中,每一根神经都感觉到他的绝望,撕扯着他的身心。   “战斗时,不应该处于自责中而忽视周围的环境。”绍佐的声音突然从离的耳边传来,他的语气哪里像是敌人,分明是老师在指出学生的错误。   “!!”离的惊异无以言表,他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可现在才发觉已经太迟了,绍佐的灵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他轻轻一动,就会身首异处。   “‘时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果然不错,想不到御狱岛一战才没多久,你的速度与力量已经提升到这种程度,虽是敌人,也不得不佩服你。”绍佐继续道,他注意到离的右腕有灵脉在动,意图力挽狂澜,轻轻地告诫道,“别动,刀刃可不长眼。”   “你很得意吧?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危及你的性命!!”离从牙缝里挤出话,声音却因为愤怒与绝望而颤抖。   “不,你没有用全力!”绍佐道,“你刚才完全可以使出破瞳,但却没有,为什么?”他停了停,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想见星吗?因为只有我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手下留情?!”   离没有说话,但与他近在咫尺的绍佐明显地感到离在听到星的名字时,身体微微一颤。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面容是否因为仇恨而扭曲,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绍佐说着用左手握住了离那张冰冷的鬼谱面具,“你也不想以这副模样去见自己的老师吧?”   绍佐语毕用力一扯,离的面具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形,“啪哒”一声,落到了鬼堡的青石板地面上,裂成了两半。   由于绍佐站在离的身后,虽暂时还没有看到他的容颜,但既然面具已经被揭下,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就在绍佐揭开鬼面的那一瞬间,离利用这0.01秒的时间差,抓住了绍佐拿刀的右手,并用灵刃扣住了他右腕的脉门——脉门是全身血液的大动脉,被人扣住了脉门,与刀被架在脖子上同样危险:   “宁绍佐,我们同归于尽吧!”离的声音由于没有了面具的覆盖显得更加响亮,他的声音没有想象的那么低沉,语气中一种如释重负的欢快。   “同归于尽?”绍佐对离的应变反应如此迅速暗自吃惊,但性命掌握在敌人手中,他的声音也依旧平静。   “哼,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对于从一开始就抱着绝对要为族人报仇的决心而战的敌人,你还以为我会辜惜自己的生命??”离冷笑道。   “我原以为你知道星还活着后,会有想活下去的愿望。”绍佐叹息道,“原来活人始终也比不上死去的人。”   “杀了我全族的人,没有资格对我说教!!”离愤懑地大吼一声,有种被仇人看穿心事的恼怒,但绍佐的话提醒了他——这个世界还有星啊!星还没有死!就算他不记得他了,但只要能看着他,他也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抱歉,我只是想提醒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复仇并不是你人生的全部。”绍佐道,他说着将灵刀收回,如此一来他对离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离要杀他也不用再付出自己的生命,原本是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形,变成了离占了绝对的优势,“动手吧!”   “你!!”离没想到绍佐竟会这么做,“又想耍什么把戏!!”他可不相信绍佐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的生命。   “如你所说,我本就是罪孽深重之人,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超渡溟族死去的七十七人的亡灵,你尽管杀吧,我不会有半句怨言。”面对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势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离手中,绍佐异常冷静,语气平静得如一湖清水。   离没有说话,他怔怔地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绍佐的手腕,清晰地感觉到温暖的血液从他指尖下流淌的震动感,他明白,只要自己一用力,将灵刃刺入,一切就结束了,可事到如今,他扣着绍佐脉门的手却有些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踌躇什么,可就是下不了手。   就在两人僵持在湿地鬼堡入口处的时候,皇晟的气息由远至近。   绍佐暗叫不妙,他知道皇晟很不甘心自己一个人留在安全的地方,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找到这里,若被皇晟看到现在的状况,肯定会对离出手,可他根本不是离的对手,届时不只是他,连皇晟也会有生命危险,绍佐不希望自己与离的仇怨,殃及无辜。   就在绍佐心急如焚,思量着对策时,他感觉到右腕的脉门被离松开了。   离放开了绍佐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道:   “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放弃了对你的复仇,我只是不想像一个乞讨者一样靠别人的施舍获得胜利!!现在就当是还你在御狱岛时救我的人情,现在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他说着走出鬼堡,“宁绍佐,我在鬼堡深处等着你!!”他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湿地中。   绍佐没有说话,他走到鬼堡入口,拾起已经裂成两半的鬼谱面具,一言不发。   离刚走,皇晟就气喘呼呼出现在不远处,一只灵犬奔在他的前面。   “啊,绍佐大哥!”皇晟远远地就看到绍佐站在一幢青石板砌成的诡异城堡前,他激动地大叫着,向他挥着手。   “晟,你怎么来了?”绍佐不想将皇晟卷入这件事,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我,我也想来帮你们的忙,”皇晟羞红了脸,“我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弱,可能会拖你们的后腿,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有点用!至少,至少我可以为你们治疗啊!!”他想起了什么,又道,“绍云姐有朱雀姐姐、玄武姐姐(!!)和白虎哥哥照看,请不用担心。”这也是因为绍云的主意,她知道皇晟非常想和绍佐他们一起战斗。   “晟,”绍佐明白皇晟的心情,没有怪他,“走吧!”他知道,就算他抛下皇晟,自己进入异空间,他也还会跟来,这样的话,力量较弱的皇晟会更危险,不如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嗯!”皇晟原本一直在担心他们会把他赶回去,现在见绍佐同意,安心不少,“绍佐大哥,阿续他们呢?”   “他们先进去了。”绍佐带着皇晟走到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洞前,“这是幻用空间转移术制造出来的,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你要小心,一定要紧跟在我后面!”他叮嘱道。   “嗯!”皇晟使劲地点头。   “走吧!”绍佐抓住皇晟的肩,与他一起进入黑洞。   两人的身影顿时被黑暗吞没,黑洞迅速缩小,原本屹立在尼泊尔湿地沼泽的鬼堡和罗布泊的鬼堡一样,影像如海市蜃楼一般扭曲着,凭空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待鬼堡消失后,离重新出现在湿地,他望向鬼堡消失的方向,耳边回荡着绍佐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面容是否因为仇恨而扭曲,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你也不想以这副模样去见自己的老师吧?”、“我原以为你知道星还活着后,会有想活下去的愿望。”   “怎么了?在想什么?”残的声音打断了离的思绪,令他全身一颤。   “他们都进去了。”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我知道,”残问,“我只想知道,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宁绍佐?”他的语气中虽没有责备,却充满了质疑。   “杀一个人容易,”离回过头,盯着残的眼睛,表现得相当冷静,“但要毁掉他的一切却很难,”他的理由也无法让人找到任何瑕疵,“宁绍佐,我不只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离说着向前走去,前方出现一个黑洞,他头也不回地进入黑洞。   看着离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中,残收起了惯有的笑容,眼神变得凝重而阴冷,他喃喃道:   “星吗?”   灵司殿,灵情司   阿成重重地放下电话,心急如焚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联系上绍佐,可不管是打电话到灵龙和绍云家,还是派出灵鸟寻找都无济于事,绍佐好像在世界消失了一样,不,不只是绍佐,寒续、星翎、皇晟他们也都失踪了。   刚刚十老派使者乌鸦传绍佐去内城,应该是宣布因御狱岛十四名灵警殉职,对身为灵司殿最高长官的绍佐的处罚决定。虽然阿成以及不少灵警对于十老处罚绍佐的决定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绍佐自己也清楚,御狱岛的死伤如此惨重,不罚他实在说不过去,他自己已经默认了这样的结果,阿成他们身为下属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如今绍佐竟然失踪了,他不去内城就表示对十老命令的违抗,也意味着公然反抗十老,再加上因为溟族的事,双方已经心存芥蒂,这样一来,绍佐的前途堪忧,更别说查明溟族被灭一事的真相,为他们正名了,所以阿成才会如此担心、焦虑不安。   “阿成长官,”阿成的辅官进来了,“我在电脑的记录里查到绍佐大人昨晚在灵情司的资料库中查找了很多灵地的资料。”   “灵地?”阿成满肚疑肠地接过辅官递上的资料,快速浏览一遍,喃喃道,“绍佐找灵地的资料做什么?”   “阿成,绍佐呢?”就在阿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鬼仙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边将酒葫芦里的烈酒往嘴里倒。   “鬼仙大人,”阿成迎了上去,并向辅官使了个眼色,辅官退下,“绍佐大人他……”他一时难以启齿,但也知道鬼仙既然来找绍佐,肯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我也在找绍佐大人。”   “寒续和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突然闯进了冥司殿第二活大地狱的孤魂司。”鬼仙悠悠地说。   “什么?!”阿成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怎么可能?冥司殿的结界可是由十老的力量集结而成的啊,阿续怎么可能打破结界进入冥司殿?”   “结界没破,他们是突然出现的,”鬼仙也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来找绍佐商议,没想到连绍佐也不见了,“寒续最近在执行什么任务?”   “这两天没有分派任务给他,前段时间是到美洲分部协助剿灭克劳勃研究院,”阿成头大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儿上又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鬼仙大人,您刚刚说阿续和另一个人?不是星翎或皇晟?”   “如果是他们两人,狱卒会认识,”鬼仙摇头道,“我已命人去将他们二人带出来。”   “唉,绍佐大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十老还在传召他呢!”阿成急道。   “如实汇报吧,”鬼仙建议道,“绍佐不会无故不告而别,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才不得不离开。况且这种事是瞒不过十老的,与其说谎,不如如实报之,十老说不定会理解,你们也不用提心吊胆。”   “多谢鬼仙大人。”阿成也觉得如实汇报比用一个一个地谎言掩盖更为妥当。   “绍佐不在,你就是灵司殿的代长官了,”鬼仙语重心长地说,“重担不小啊!”   “是,”阿成也清楚自己肩负重任——这段时间若相安无事还好,若发生什么事,他处理不力,会连累绍佐和整个灵司殿,“我向十老报告完就到您那里。”   “嗯。”鬼仙和来时一样,一边将酒葫芦里的烈酒倒在嘴里,一边往外走去。      孤魂司,人面墙走廊   寒续和灵龙在光明球微弱的光线下、孤魂们的呻吟声中往前走,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前面还有多远、会到哪里,现在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奇怪。”寒续又一次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嘀咕了一声。   “什么奇怪?”灵龙不清楚地府的情况,再加上救子心切,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看。”寒续指着他们头顶。   光明球随之升高,在光芒的照耀下,灵龙看到他们头顶五米处是一根根古式的木制房梁,上面还雕刻着鬼差抓捕阴魂的画面,从画面的不清晰程度可以判断,这些房梁已经年代久远。   “好像我们是在一幢中式的老房子里?!”灵龙道。   “冥司殿旗下还有十殿,由十老的力量支撑,可以说是地府最重要的部门,负责着鬼魂的审判、惩戒以及轮回,除了第一殿秦广殿和第十殿转轮殿外,其余八殿都是惩罚罪魂的监狱,所以十老的力量都集结在此,形成强大的结界,”寒续说着指着头顶的房梁说,“这些貌似普通的房梁就是界印。”   “你的意思是说,群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将界印原封不动地移到别处?”灵龙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寒续的意思。   “是,”寒续神色凝重,“恐怕‘群’不是把人面墙移进了鬼堡,而是利用鬼堡作为媒介,将我们移进了冥司殿!之前的结界就是为了能顺利通过冥司殿的结界而设。”他们将结界设成不让灵界警察用法,是以防万一有灵界警察或狱卒发觉,他们也能在弹指间将其秒杀,但也不排除这是‘群’故意想让寒续打破结界所做。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冥司殿的监控下了?”灵龙皱眉,“群”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移到冥司殿,是想挑起地府内部的矛盾吗?   “是,”寒续吸了口烟,“很快就会有狱卒找到我们——他们要进入冥司殿内部必须通报十老,请负责第二殿结界的厉王短暂地打开孤魂司的结界,这一来一去会花一些时间。”   “那‘群’呢?他们把小魂带去哪里了?会在冥司殿吗?”灵龙想到灵魂生死未卜,心中的愤怒和焦虑不言而喻,“我现在只想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打伤绍云、绑架小魂的混蛋!我要亲手杀了他!!”灵龙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将残撕成碎片。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现在被人监视着,”寒续意味深长地望向灵龙,言下之意是如果被人知道你是魔族,又是绍佐的妹夫,对他自己和绍云、对绍佐都没半点好处,“还有,这里的结界虽强,但也不是不能破坏,结界一旦被破坏,会造成阴魂溢出,那将是灾难性的,所以不要轻易使用武力。”   “我知道,但如果有人敢挡我的路,不管他是谁,都一样要死!”灵龙说着站起身,冷冷地瞪着前方。   灵龙话音刚落,冥司殿的一名四殿狱官出现在他们面前:   “寒续,我不管你们为何会出现孤魂司,有什么目的,现在必须马上随我出去!”   由于他的出现,孤魂司的结界被暂时打开了一个小洞,孤魂们像是看到了曙光,拼命在人面墙中挣扎着,妄图冲破墙的界线,奔向光明。   “我们发现‘群’将他们的大本营设在了冥司殿的某处,”寒续沉沉地叹了口气,解释道,若是以前的他,才懒得跟他废话,况且寒续心里非常清楚,不管他说什么,对方也会执意将他们带走,所以他们只能用尽量和平的方法解决此事,“我也知道这违反了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被关在这里的罪魂也是死的,”冥司殿的四殿冷冷地提醒道,“我不能让你们任性而为,若‘群’真将大本营设在此处,我们早就发觉了!”   “阿续,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灵龙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我来吧,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矛盾不会扩大到冥司殿和灵司殿。”   “真有意思,虽不知你们是怎么突破结界进来的,但结果显而易见,你们将会被抬着离开。”冥司殿的狱官冷笑道。   “我饿了。”寒续悠悠地说着,从狱官面前走过,轻轻吐出口烟。   “寒续,你……” 狱官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头重脚轻,他踉跄地走了两步,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此烟有毒!”然后倒地不起。   “是催眠暗示。” 寒续一边纠正着,一边将连在那位狱官头部的灵脉收回,烟只不过是掩示灵脉的障眼法罢了。   “你这样做,”灵龙对寒续的处事方式还不清楚,“不会连累绍佐?”   “会,除非我们找到鬼堡,”寒续说着指向幽暗的前方,道,“先离开这里吧。”冥司殿的人肯定已经从监控室里看到了这一切,马上就会来追捕他们。   “嗯。”灵龙应了一声,时间每流逝一秒钟,他对灵魂的担心便更加深一层。   寒续和灵龙往前方奔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绍佐和皇晟那边   皇晟随着绍佐进入黑洞,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前方的绍佐传来的脚步声,皇晟心里有些发毛,他环顾四周,期望能够找到一点亮光,可除了黑暗外,他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这片黑暗中会突然出现什么——黑暗总是给人无限的暇想。   “晟,跟着我。”绍佐感觉到了皇晟的恐惧,道。   “嗯。”皇晟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害怕,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后背的衣衫也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了,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并不断告诉自己:皇晟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来拖大家后腿的!冷静下来,不要害怕!!   “晟,你试试用光明球。”绍佐听出皇晟的呼吸声很乱。   “好。”皇晟摊开手掌,一个碗口大的光明球浮在他掌心上方,光明球那洁白的光芒令他原本恐惧的心安定了不少。   “不错。”绍佐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又是争对灵界警察的封印结界,绍佐刚才试着用法,却明显地感觉到有结界的存在,但结界不强,很容易被打破,他只是想不通对方这么做有何意图,这片黑暗将通往何处?为何要在空间转移中使用结界?若是黑暗的尽头是他们的老巢,这么做岂不多此一举么?   “绍佐大哥!”皇晟的惊呼声从绍佐身后传来,他指着他们脚下,叫道,“你快看。”   他们脚下出现一幢幢纵横交错却井然有绪的房屋和田舍,仅有火柴盒一般大小,下方的人只有蚂蚁那么大,而绍佐和皇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他们在异空间中竟没有半点知觉。   “这里是……”绍佐皱眉。   随着他们落下的速度加快,离地面越近,下方的场景也看得越清楚。   房子都是白墙黑瓦,有大有小,很典型的中式建筑,两边的房屋有三米来宽的泥土路,看起来极为质扑,有点像唐朝长安街的布置。   “绍佐大哥,我们到古代了吗?”皇晟奇道。人间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构建而成的钢铁森林,哪里还看得到如此大规模的平房建筑群。   “不,这是隶属于冥司殿的十殿之一的转轮殿下的平魂司,是地府七十五司之一。”绍佐愁眉深锁,他惊于幻的异空间竟能带他们突破冥司殿强大的结界,带他们直接进入其旗下负责轮回、转生的转轮殿,看来异空间的结界就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气息,掩人耳目所设,但为何“群”要将他们带入冥司殿内部?   “平魂司?”皇晟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司。   “嗯,这里是阴魂的居所,只有在阳间能够功过相抵,与人无结任何大恩怨者,死后可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往生,不想投生的便归入此司,在世时为何业在此可重操旧业,自力更生,”绍佐说着指着那些平房和地上的泥土道,“这些都是木屋,木土之性相连,是为了适合这些阴魂居住而设,也令他们的模样与阳间没有分别。”只是由于这里没有任何现代设施,近百年的阴魂们不习惯这样复古的环境,选择留下来的相当少。   “我们到冥司殿了?”皇晟想起灵警考试时到过的修罗狱,不禁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两步。   “嗯,不过不用担心,这里与修罗狱不一样,”绍佐见皇晟的样子,不禁莞尔,“转轮殿是冥司殿所统辖十殿中最和平的,只负责阴魂的轮回和轮回之前的安顿,可以说这里是地府通往人间界的终点站。”   “阿续他们也到冥司殿了吗?”皇晟听绍佐这么一说,放心了些。   “可能吧。”对此,绍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说话间,两人落地了,异空间的结界并没有他们到达目的地而破灭,四周的阴魂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有的继续和其他阴魂说笑着,有的埋头干着手里的活儿,有的则快步向街那头走去。他们的服饰都是唐朝时期的,穿着丝衣,腰间佩着玉佩的阴魂是阴魂中的贵族;穿着麻制衣服的则是平民;手里拿着纸扇,头上戴帽的则是士人,俨然是一个盛唐时期的人类社会。   “哇——!”皇晟张大嘴,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还原了大唐时期的长安城,我们站的这条路叫朱雀大道,那边就是长安西市,再前面有点像皇宫建筑的是聚善所,算是阴间的学校,专门培养地府的神职人员,凡是在世时无过错的灵能者或是在世有善功的人类都可到聚善所学习,培养的包括文员、狱卒和灵界警察,根据其灵力大小决定他们未来工作的方向。”绍佐道。   “真的吗?”皇晟兴奋地叫道,“这么说明宸也在那里了!他的灵力那么强,也能做灵界警察吧?”   “明宸?”绍佐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想起是明溪的弟弟,寒续跟他说过他的事,“他本就是一块石头,现在只是变回了石头,所以不会到地府。”   “不会到地府?”皇晟愣了愣,“明宸不是好人吗?他不仅没有过错,还帮助了很多人,绍佐大哥不是说在世时无过错的灵能者或是在世有善功的人类都可到聚善所学习吗?”   “晟,”绍佐按住皇晟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明宸是石头,一块本不应有任何感觉的石头,他能够转生为人已经非常幸运了,你所看到的他的死,仅仅是他变回了本来的石头而已,所以不管他作为人类时做了多少好事,也没办法往生啊!”   “可是,可是……”皇晟低下头,心中阵阵抽痛,“明宸要永远做石头了吗?”   “晟啊,凡事都有两面性,石头或许感觉不到喜悦,但也感觉不到悲伤,我们不能只单单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想,等这件事完了后,我再详细告诉你,虽然你不能成为灵界警察,但你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有必须要肩负的责任。”绍佐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该说这个。”皇晟低下头,他也明白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想起明宸在临终时说过他能成为明溪的弟弟已经感到很幸福,原本郁闷的心情稍稍好过了一些。   “你会介意是很正常的,”绍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然后望向聚善所的方向,喃喃道,“不过,为什么我们会到平魂司?”他可不认为他们出现在这里没有意义。   “阿续他们会不会也在平魂司呢?”皇晟又问。   “不清楚。”绍佐神色严峻地摇摇头,他抬头望望四周,“不过我们一旦离开这个结界,一举一动将会撑握在冥司殿的眼中。”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擅闯冥司殿,是非常严重的行为,虽然鬼仙可以理解他,但其他人,尤其是十老,可就不一定了。   “欸?!”皇晟吃了一惊,他倒还没想到这个问题,“那绍佐大哥的处境岂不是很不妙?”   “的确,”绍佐着实没想到“群”居然会将他们带进冥司殿,“我们现在去转轮台,整个冥司殿只有那里和第一殿还有狱卒,让他们替我们向鬼仙大人带话,比现在冒然出现,引起此处的阴魂和不知我们为何出现在此的冥司殿狱官、狱卒们的恐慌好。”如果绍佐和皇晟突然出现在平魂司,此处的阴魂受惊程度不亚于地球上突然出现两个外星人,虽说绍佐知道只要向鬼仙解释,就能得到理解,但他不敢肯定行踪一向飘忽不定的鬼仙会在监控大厅。   “嗯。”皇晟点头,然后怯怯地问,“转轮台,就是轮回的地方吗?”   “是的,”绍佐指向朱雀大道左边的那座耸入云端的高山,道,“就在那里。”   皇晟仰望着远处那座紫雾缭绕的高山,看着沿着婉延延伸的山路缓慢前进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阴魂队伍,心跳得厉害,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现着一些画面,可不等他捕捉到,画面又很快消失了,皇晟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却不敢说出来——怕绍佐分心。   “走吧,晟。”绍佐以为皇晟在害怕,拍拍他的肩。   “嗯。”皇晟努力让自己镇定,他重重地点点头,以增加自己的勇气,并快速跟上绍佐。   结界也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四周的阴魂依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闯入,继续着他们在阴间的生活。  孤魂司,寒续和灵龙处   终于看到了人面墙尽头的门了,那是一扇漆着青漆的铜制大门,上面雕凿着一只诺大的黄蜂,地府在上古时期有十大阴帅,即:日游、夜游、黄蜂、豹尾、鸟嘴、鱼鳃、无常、牛头、马面、鬼王。黄蜂就是其中之一,将它的神像铸在门庭上,可防止阴魂流窜,也是结界的界印。   寒续停下脚步,望着铜门,喃喃道:   “我饿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难道你想把这门吃了?”灵龙汗颜。   寒续没有说话,他将手放在黄蜂像的复眼上,他的手在接触到铜门的一瞬间,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向四周散开,铜门顿时变成了水银状的东西,他说:   “这扇门对于没有实体的阴魂是很强的结界,但对于有实体的人类和有灵力的狱卒、灵界警察却没有任何作用。”他说着穿过了铜门。   “那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灵龙说着也依样穿过铜门。   铜门的另一边简直可以用美食天堂来形容,门前方一米处是一个凹陷下三米深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池子,俗称禁鬼池,池边刻满了梵文,使得阴魂们在里面受刑,出不了池界。   禁鬼池里站满了阴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华丽的服饰,他们面前摆放着能想像到的所有美食,可奇怪的是,在这些美食面前,那些阴魂依然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材,任何美丽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都像裹着骷髅的寿衣,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一边往嘴里狼吞虎咽地塞着食物,一边惨叫着将食物吐出,可饥饿又不得不让他们再一次抓起面前的美食。   “这是什么地方?”灵龙皱眉。   “饥饿小地狱,”寒续答道,“关押的全是在人间为官却不作为、有钱却为富不仁、生活奢华无度之人,他们吃的东西在进入他们嘴后会化为烈焰,所以才会咽不下去,”他停了停,道,“小心别掉下去了,他们可是什么都会放到嘴里嚼一嚼的饿鬼。”   “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灵龙问。   “我也不知道,‘群’既然把我们带入冥司殿,这里应该会有蛛丝马迹。”寒续道。   “‘群’做事一向谨慎严密,就算有线索,也被他们抹掉了,”灵龙与残交过手,深知此人城府极深,不容易对付,“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绍佐他们。”   “但冥司殿的结界是界中界,每一个小结界都会隔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比如说,就算孤魂司发生了巨变,与它只有一门之隔的饥饿小地狱也不会被波及。”   “就是说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地去找?”   “是。”寒续缓缓吐出烟圈。   “一共有多少狱?多少司?”   “地狱大小一共一百三十八座和七十五司,不过有五个司不属于冥司殿管辖,所以只有七十个司。”   “灵犬、灵鸟在这里都没用?”灵龙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头痛欲裂,他可不是来玩的,灵魂在“群”手中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它们出不了结界。”寒续回答。   “如此大海捞针,要找到什么时候?”灵龙心急如焚,他一拳打在饥饿小地狱的墙上,碎石四溅,墙上出现一个大洞,“可恶,若不是担心连累绍佐,真想把这里全打烂!!”   “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吧?”寒续悄声道。   寒续语毕,骤然跃起,灵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飞速劈向半空,眼看要击中房梁时,本来直线而上的灵鞭突然向右一拐,好像遇到了阻力,画出一个弧形,软绵绵地落下,一个身影出现在灵鞭改变方向的地方,竟是离,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灵龙虽未曾与离见过面,可也觉得事情不对——虽说“群”里的人会隐藏自身的气息,虽说他们可以在冥司殿内来去自如,但他的出现没有道理——既然“群”将他们引到冥司殿,只说明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想借以挑拔冥司殿与灵司殿之间的关系;二是鬼堡就藏在冥司殿的某处,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的人出现,都是不智的。   灵龙何等聪明,他随即明白了刚才寒续话中的意思,这就是寒续找的“名正言顺”的借口!就算冥司殿对他们擅闯不满意,但有了他们共同的敌人,矛盾与视线将会从灵司殿转移到“群”,届时,就算他们将冥司殿打个七零八落、阴魂溃散,也有了正当的借口,这就是寒续的“瞒天过海”之计。   厉害,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灵龙差点笑出声。他用旁观者的姿态站在原地看着半空中寒续和离,没有插手的打算。   “咚”,寒续假装被“离”击中,落到了灵龙旁边,悄声道:   “反应挺快嘛。”他知道灵龙没有出手,是看穿了他的计划。   “你一个人慢慢表演吧,我不奉陪了,”灵龙耸耸肩,“别太过火,你不是说不能打破结界吗?”   “放心,会有人出来为我们带路的。”寒续说着一跃而起,向“离”冲去。   此时,冥司殿,监控大厅   “是‘群’的人!!”狱卒看着饥饿小地狱的影象,指着屏幕,大叫着。   “天哪!冥司殿的结界怎么了?怎么全都进去了?结界还完好吗?”一名负责第二活大地狱的一位狱官问旁边的人。   “毫发无损,没有任何裂缝啊!”负责监控结界的狱卒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得很清楚,他也是突然出现的!原来灵司殿的人到此是为了捉捕此人!”狱卒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结界的空洞,”鬼仙回来了,正好听到狱卒这句话,道出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他走到屏幕前,一边呷着酒,一边端详着里面的寒续和“离”:   “嗯?”他的目光落到了“离”身后一条如蛛丝一般细小、透明的灵脉,顿时明白这是寒续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鬼仙大人?”其他狱卒们都没看到那根灵脉,他们不明白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有什么可笑的,难道是鬼仙悲极生乐?   “没什么,没什么,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有发现异状吗?”鬼仙拼命忍住笑,问道。   “一切安好。”狱卒禀道,“现在怎么办?要协助灵司殿抓捕入侵者吗?”   “不用,你们的力量不如此人,就交给他们吧。”鬼仙的目光落到斜下方的灵龙身上,暗自皱眉。   怎么会是他?之前鬼仙并没有确认过与寒续一同擅入冥司殿的人是谁,但他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是灵龙,看来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和复杂了。   与此同时,鬼堡   “黯,”末走到偏厅,叫着坐在轮椅上,手中的笔依然马不停蹄地在画纸上飞驰的黯,“残和幻呢?”   “出去了。”黯用没有音调的声音回答。   “宁绍佐他们不可能找到这里吧?何必多此一举?”末嘀咕着走到黯身后,问,“你又看到什么了?”   “很有意思。”黯说着将手中刚刚完成的画纸递给末。   末满肚疑肠地接过来,当他看到纸上的画面不觉一震,只见带着鬼谱面具的离与寒续正在大战,他们下方是数之不尽的张大嘴等着血肉飞溅的饿鬼,从两人的动作来看,似乎寒续更胜一筹,他的右手眼看就要摘下离的面具了,虽仅仅只是一副画,但末还是丢下画纸,往外狂奔。   黯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阻止,继续在黑暗中画着他看到的世界。   饥饿小地狱   灵龙有些不明白寒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是说要找绍佐和星翎吗?照这个计划,他应该借用“离”的出现打出饥饿小地狱,毫无顾及的往前冲才是,可从刚才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半空打,寒续将两人的动作都控制得适到好处,两人势均力敌,数次险象还生,根本看不出“离”是由他控制的人偶。   “阿续,要不要换人?”灵龙大声问,玄外之音是在问他的计划。   “已经来了。”寒续淡淡地回答。   不等灵龙细想寒续的话是什么意思,半空中的寒续用灵鞭袭向“离”,而“离”没有闪开的打算,眼看灵鞭就要击中他的眉心了。   “嗯?”灵龙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异样气息。   “离!!”末突然出现,一个猛虎下山,将“离”扑到一边,由于惯性,两人在空中划出五丈远,寒续的灵鞭也擦着末的肩膀飞上空中。   不等末说出“没事吧?”,他怀中的“离”发出了“噗”的一声,末的手臂落空,一张剪成小人的符纸从空中落下,末顿时明白上了当。   “热身结束。”寒续和灵龙分别浮在末的前方和后方,将他夹在中间。   “好奸诈!!”末恨恨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   “我不知道,”寒续吐出烟圈,悠悠地道,“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在寒续看来,他们找到绍佐和星翎也是为了找出鬼堡之处在,何不化繁为简,用计引出“群”的人,从他那里探知鬼堡的位置,岂不更加省时省力?他如此行事也算是一箭双雕,若没有真正的“群”的人出现,冥司殿那边也不会对他们擅闯的行为再追究;若“群”的人出现,正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识趣点,带我们去鬼堡,否则现在就要你下地狱!!”灵龙认出他不是先前与自己交过手的残,但一想到灵魂在此人的同伙手中,心中怒火中烧。   “哈哈,用‘离’将我引出来是想让我带你们去鬼堡?别做梦了!塞……”末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弱势,他正要叫出塞雷亚的名字,寒续的灵鞭突地从身后劈向他,末侧身闪过,口中的名字也没有再说出。   “那就打到你说为止!”灵龙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赌博,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赌博,他说着一拳挥向末,让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时间。   在冥司殿的监控大厅里,除了鬼仙以外,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他们没想到刚刚与寒续打得难解难分的红发鬼面人竟是寒续使出的障眼法,他们更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引出一个“群”的人。   “鬼仙大人。”四殿的狱官叫坐到一边,正往嘴里灌着酒的鬼仙,希望他能下令让他们也进去帮忙,可鬼仙偏偏什么也没说,只是喳着嘴,情不自禁地叫着:   “好酒啊!好酒——!!”   大家见鬼仙没有要让他们去支援的意思,便没说什么,只是注视着屏幕中将末步步紧逼,却招招留情的寒续与灵龙。   “鬼仙大人。”就在此时,阿成来了。   “来得正好,”鬼仙说着指着屏幕道,“寒续抓人抓到我冥司殿来了。”   阿成望向屏幕,看到了末,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对十老可算有交待了,可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在他脑中,他就看到了出现在屏幕中的灵龙:   “灵龙?!”他叫道。   “你认识他?”狱官问阿成。   “一面之缘而已,”阿成暗怪自己沉不住气,“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和寒续一起进来的。”狱官答道,“这人是什么人?怎么也能进入冥司殿?”寒续是灵界警察,但到目前为止,灵龙都没有什么令人吃惊的表现,好像只是来当观众的,狱官才会好奇此人的身份。   “被寒续带进去的吧?应该是不小心卷入的。”阿成塘塞过去。   灵龙是在魔族中地位极高的魔神塞雷亚,之前因为他的缘故,灵界大乱,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当时地府告急,将他的事列为特级任务(详见《灵侠事件簿》),是地府仅有的两件特级任务之一,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与绍云结合,生下灵魂,过着低调、宁静的生活,但塞雷亚的名字响彻整个灵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旦被人知道塞雷亚闯入冥司殿,不管他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都会被视为对地府的挑衅,更何况当时绍佐向十老的报告上说塞雷亚返回魔界沉睡,不会再涉足人间,若被其他人知道塞雷亚不仅没有回到魔界还娶了灵司殿最高长官的妹妹,会有什么反应?阿成不敢再想下去。   鬼仙将大家的注意力从灵龙转移到末身上:   “此人的出现说明冥司殿的结界出现了空洞,去找出原因,在筹成大错之前,尽快修补!”   “是!”几名狱官和狱卒出去了。   “塞雷亚怎么也在?”鬼仙将阿成拉到一边,悄悄问。   “我先前找绍佐时打电话到他家,没有人接,我还以为他们出去了,由此看来他们家一定是出了事,绍佐极有可能也在为此事奔波——毕竟他们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亲人!”阿成皱眉道。   “是吗?那就是说绍佐也在冥司殿的可能性很大了?”鬼仙他望向屏幕上已经被寒续和灵龙逼得气喘呼呼的末,沉吟道,“寒续只是一个普通灵警,倒也不防,但绍佐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擅离职守是大忌,有了魔幻堡的事作教训,发生天大的事他也应该冷静啊!现在十老那边不好交待了。”   “是啊,从魔幻堡的事看,将功赎罪在十老面前是行不通的。”阿成忧心如焚。   鬼仙默认了阿成的说法,只是默默地往嘴里倒着酒。   就在寒续和灵龙正在第二活大地狱饥饿小地狱与末纠缠不清的时候,就在鬼仙和阿成在冥司殿的监控大厅对绍佐的前途忧心忡忡的时候,绍佐和皇晟已经到了转轮台的那座高山下。   那是一座紫雾缭绕的高山,婉延延伸的山路环绕着陡峭的山壁直上云宵,消失在紫色的云端,那些在地狱赎完前世罪孽的阴魂、那些没有犯过错可以直接往生的阴魂都沿着这条仅够一人通过的山路缓慢前进着,一条泛着七色萤光的河流从山涧缓缓流下,可奇怪的是,这条河流滴洒在四周的并不是水滴,而是犹如萤火虫般的淡黄色星光,星光洒在四周后又慢慢往上升,化为繁星升上天空,形成一道绚丽的景观。   “走山路太浪费时间,我们沿着赤河上去。”绍佐道。   “赤河?”皇晟指着那条奇特的河流道,“就是这条吗?”   “是的,”绍佐点头,“赤河不是普通的河流,它是由众生的精血交合而成,你看,这河水滚滚,就像众生的情欲起浮不定,不过对于地府来说,也只是一条河流罢了,”他说着指着远处的长安城道,“那里的阴魂都是取食赤河之水维生的。”   “可我们要怎么上去呢?”皇晟不明白了,赤河之水虽不湍急,但也没有上去的路啊,更何况他们还在异空间的结界中,是不能用任何法术的——否则这个脆弱的异空间就会被打破。   “走上去。”绍佐道,“我刚才试过了,这个异空间不会对外来的事物有任何影响,外面的物体对它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我们掌握平衡,就可以沿着赤河而上,这也是到转轮台最快的捷径。”   “嗯。”听了绍佐的话皇晟微微有些脸红,他刚刚只是跟着绍佐走,什么都没想,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到了转轮台后要怎么做,仿佛只要跟着绍佐,不管他处在多么恶劣的环境,心情都能平定,没想到绍佐在这段路上已经思考了这么多,令他有些后悔——自己真的能帮上忙吗?如果他成了绍佐的累赘怎么办?想到这些,皇晟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异常沉重。   “晟,你能来我很高兴,”绍佐像是看穿了皇晟心思,道,“我在结界里用不了法,一旦打破结界又会引起冥司殿的恐慌,多亏了你,否则就掉到敌人的陷井中了。”   “绍佐大哥,我……”皇晟听了绍佐的话,更觉得亏欠了他很多。   “我们走吧,就当走在普通的路上,不要想太多就好。”绍佐带着皇晟已经到了赤河边了。   “嗯!”皇晟重重地点头,“我将光明球做大一点吧!”   “麻烦你了。”绍佐说着往前赤河跨出一步,如他所料,包裹着的异空间结界就像浮在空中的水泡,平稳地浮在了赤河上方,他们明明可以看到赤河的河水缓缓流过他们脚下,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也听不到,若不是皇晟的光明球,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走吧!”绍佐望向山顶,道。   绍佐和皇晟沿着赤河向地府通往人间界的最后一站——转轮台走去时,寒续和灵龙则在饥饿小地狱又一次将末堵在了他们中间,令他进退不得。他们两人都没用尽全力,而末已经力不从心,他明白要从这两人的手中逃脱,对此刻已有些筋疲力尽的他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力量也不太好用吧?”寒续一边说一边低头重新点燃一根烟,用眼角瞥了一眼下方正张大嘴,伸出手在半空中挥舞,似乎想把他们拉下去的饿鬼,“再问你一次,鬼堡在哪里?”   “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末一边说一边将眼角向右下角望去,那里有一道饥饿小地狱通往第二活大地狱的最后一站——冰之炼狱的门,现在只能趁着寒续和灵龙都以为他已无路可逃,掉以轻心时,抓住只有一瞬间的机会逃出生天。   “真是嘴硬啊!”灵龙冷笑道,“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一般硬,”他话音刚落,右手就出现一把七尺长的匕首,与普通的匕首不同的是,它两边的刀刃非但不光滑,而是锯齿状的,“不知道将它刺进里你的肚子,会有什么感觉呢?”   “真不愧十几年前令灵界闻风丧胆的……”末冷笑着,正要说出灵龙的身份,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气,“穿流不止的风啊,带我飞吧!”末急忙吟咒,在灵鞭要刺进他身体的那一刹那闪到了一边,令他体力有些透支,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呼呼。”   不行,体力消耗得太厉害!再这样下去不等他们出手,我连飞翔术也无法施展了,掉下去只会沦为这些饿鬼撕抢的食物。末一边喘着气,一边思考着对策,没办法,只能博一博了!!   本来末是可以通过他过来的幻制造出来的异空间离开的,可无奈寒续和灵龙将异空间的入口看得太紧,他根本不可能从这里走捷径回去,只能另辟蹊径。   末突地跃起,一边向寒续冲去,一边吟咒:   “世上最强的……”   “结束了!!”不等末吟咒结束,灵龙突然出现在末前方,并将匕首刺进了末的腹部。   末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巨痛从腹部向全身蔓延,他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喷出,可他的表情并没有灵龙和寒续想像的那么痛苦,末将灵龙一推,趁势把匕首从自己的腹部拔了出来,鲜血顿时涌出,他左手捂住腹部的伤处,右手将手中的鲜血向寒续洒去。   “!!”就在寒续看着那抹鲜红从自己眼前扩散的时候,烟头从他唇边掉下,血海的汹涌、怨灵的惨叫都一股脑儿地向他涌来,令他无法再用风法浮在空中,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似地,向下方的饿鬼群中坠落。   “寒续!”灵龙飞向寒续。   就在灵龙去拉几近昏迷的寒续时,末抓住时机,冲向右下角的门,门对普通的人类没有抵触,末很快穿过门,消失在饿鬼们的喧哗声中。   “没事吧?”就在寒续离禁鬼池只有两米的时候,灵龙扶住了他,两人一起浮在空中。   “他还不算太笨,”寒续甩了甩还有些昏眩的头,摊开右手,只见他右手的掌心有一条细如蛛丝的灵脉,道,“收网了。”   灵脉的另一头,正是逃走的末。   末身负重伤,又狼狈逃走,必然惊魂未定,非常警觉,此时不宜跟得太紧,两人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穿过饥饿小地狱通往冰之炼狱的门,顺着寒续偷偷附在末身上的灵脉前进。   冰之炼狱,又名寒冰小地狱,形如人世的泳池,方圆足有五百里,泳池内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里面是连地狱焰火也烧不化的万年寒冰,所以室温一直保持在零下五十度,连血液和骨头都可以冻成冰渣,不仅如此,这里的天气还极为恶劣,冰霜漫天的天空随时会突降冰雹,将关押在此的罪魂砸得鼻青脸肿。   被关押在此的罪魂都是在阳世以虐待捕杀动物为乐者、以剥取动物的毛皮做成皮草者、以穿真皮衣物为荣者、故意践踏蹂躏花草屡教不改者、恶意砍伐树木者,只是根据其行径,决定他们的刑期长短。   可即使冰之炼狱的环境已严寒到足以将空气也冻得如冰棍一样僵硬,在里面受刑的罪魂还要尽力逃生,因为这里有以吸食精魄为生的雪虫,一旦被雪虫吸掉精魄,他们将直接堕入畜生道,三生三世都不得转生为人!   曾在失首城出现的雪虫在它的老家冰之炼狱已不再需要寄生在人类身上才能存活,它们在冰之炼狱是绝对的强者,同时也充当了行刑者的角色。在这里,成年的雪虫不再是几近透明的白色,而是有着如水晶一般坚硬的外壳、犹如冰锥一样锋利的舌头和流水般变幻莫测的身体,令它们在此无往不胜,如鱼得水。   罪魂们在刑期以内都必须在忍受寒酷环境的同时,用他们已经冻成冰棍的、麻木的双腿逃走,但大多九死一生,所以被打入冰之炼狱,也意味着三世以内,都将沦为畜生。   之前寒续和绍佐怎么也想不明白冰之炼狱的雪虫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界——冰之炼狱的结界完好,没有雪虫逃出的迹象。现在这个答案已经迎刃而解,“群”在冥司殿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地,要顺手牵羊地带出雪虫自然不在话下,这样一来,问题也更加严峻,冥司殿中还有很多像雪虫一样的魔物,它们在这里充当了行刑者的角色,一旦为“群”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寒续掌心的灵脉沿着冰之炼狱禁鬼池边的羊肠小路婉延延伸,通过了冰之炼狱通往第三殿黑绳大地狱的门,看来末已逃到了黑绳大地狱,两人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在寒续与灵龙悄悄顺着灵脉跟踪着末,想借由他找到鬼堡时,绍佐和皇晟已经沿着赤河到山顶了,一到山顶就看到转轮台。   转轮台沉浮于赤河中,旋转不停,其状如车轮,亦称紫河车,转轮台只有一座,决定着阴魂投生的去处则由其前方的金、银、玉、石、木、竹六种不同质料铺成的桥梁决定。   在世积有大善功者参观各狱后,经金桥登入异世界的神界,也就是被人们称之为天堂的地方。   在世积有中等善功者,在聚善所修炼期满考试合格后,在九泉瀑布净灵,经银桥通往阳间蒞任神位,接受万人朝拜,像天承之子这样的大善功者,却自愿转生为人的,则不用再到聚善所学习,而是直接通过此桥重返人间界。   在世积有善功者,经玉桥入转轮台投生人间福地,为富贵人家。   在世功过相半者,经石桥入转轮台投生为平民。   在世过多于功者,经木桥入转轮台投生为贫贱孤苦之人。   在世罪大恶极者,经竹桥入转轮台投生为胎、卵、湿、化四生道,分别指胎生、卵生、寄生和细菌。   以上六座桥又有天道、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六道之说,但这并不准确,是人间界对地狱的一个误区,地狱道就是指冥司殿的地狱,阿修罗道和恶鬼道则只是地狱的一个重刑狱,并不能投生为阿修罗和恶鬼,所以真正指投生的去处,只有天道、人道和畜生道。   通过桥梁,阴魂就会通过转轮台投生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阴间至此告一段落。   地府经过多次改革,狱卒已不像以前那样在地狱工作了,他们已退到后台,职责也由以前的惩罚改为监控和管理,唯有转轮台这边为防止阴魂投生时出错,派遣了一名狱官和两名狱卒在此看守。   阴魂队伍依然井然有绪地往前缓慢前进,但原本应该在此监视的狱官和狱卒却不见了踪影,绍佐暗觉不对,狱官和狱卒不会擅离职守,难道他们遭遇了不测?   从刚才开始,距转轮台越近,皇晟心里越觉得害怕,他尽力让自己平静,可不知为何,他的心海却翻腾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了,他借助光明球的光芒望向外面通过六座桥跳下转轮台的阴魂,总感觉以前来过这里,难道是他投生的时候没将孟婆汤喝净,今生还留下了前世的记忆?   “晟,要小心了。”绍佐虽告诫着皇晟,眼角却向右后方瞥去。   “咦?”皇晟还什么都没感觉到,不等他发问,他们身后的黑暗传来了离的声音:   “宁绍佐,我应该说你谨慎还是胆小?竟能在敌人为你们创造的结界里呆这么久。”离一边说,一边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他说着抬起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异空间就像破裂的肥皂泡,随着结界碎片四溅,绍佐、皇晟和离都暴露在了冥司殿的空气中。   突然出现的三人引起了阴魂们不小的恐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这三人身上散发着令他们畏惧的气息,有不少阴魂都争先恐后地往后退,也有不少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赤河慌忙逃走,在这场混乱中,还有不少阴魂被挤下转轮台,投往不应该投生的地方去了。   “大家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皇晟见状,急忙叫道,想阻止这场混乱。   “这里的阴魂是没有五觉的。”离见皇晟手忙脚乱地阻止着阴魂,可阴魂却因为恐惧四下逃散,情形变得比刚才更糟糕,暗自好笑。   “结界。”绍佐伸出左手,对着转轮台,一个金色的弧形结界将转轮台像锅盖一样罩住,一旦靠近结界的阴魂会被弹开,以防止阴魂在恐慌中投错胎。   “宁绍佐,我说过,我会亲手取下你的项上人头!”离用仇恨的眼神瞪着绍佐。   “晟,你退后。”绍佐知道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但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何离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群”将他们引到鬼堡,又将他们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带入冥司殿,无非是想给他们冠以擅闯的罪名,但现在离的出现却令这个罪名不再存在,他们进入冥司殿非但不是擅闯,还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与离的几次交手中,绍佐明白此人绝不是会因为仇恨而冲昏头脑的人,如今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有着比陷害他们更重要的意义!!   果然,在冥司殿的监控大厅里,鬼仙、阿成以及众狱官、狱卒先对于绍佐和皇晟的出现大吃一惊,并觉得不可思议——为何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也会出现在冥司殿?还将转轮台搞得大乱,守在那里的狱官、狱卒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如今离的出现对这一切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鬼仙大人,需要我们增援吗?”一名狱官问道。   “静观其变,”鬼仙答道,“对结界空洞的查探如何了?”在他看来,就算赶走了“群”的人也无济于事,必须找到症结所在,方能将这些祸害连根拔除。   “暂时还没有。”狱官的声音小了一些。   “鬼仙大人,我们能在这里与绍佐大人他们通上话吗?”阿成问。   “不行,冥司殿只能监控地狱内部,里面的影像和声音可以传送到这里,但不能将这边的影像传过去。”鬼仙摇头道,之前是觉得没有必要,若发现某个狱出现问题,他们会直接去修复、阻止,不需要对里面的罪魂喊话什么的。   “能派人进去吗?”阿成心急如焚,看着在转轮台,严阵以待的绍佐,只恨不得钻进屏幕里。   “可以,但派人进去就要打开结界,冥司殿的结界是不能随便打开的,必须要去内城请示负责第十殿结界的薛王,这一来一去,恐怕要担搁一个时辰。”鬼仙皱眉道,“而且这样就会惊动十老,或者可以等固定的时间,狱官们交接班的时候,结界会自动打开一分钟。”   “什么时候?”阿成也知道绍佐进入冥司殿的事,最好别让十老知道。   “大概还有九十分钟。”旁边的一名狱官代鬼仙回答了。   “阿续那边呢?”阿成问。   “他们已经到第三殿黑绳活大地狱的走兽司了。”负责监控黑绳活大地狱的狱卒答道,“大约十分钟前,那个带鹰形面具的人才过去,他们应该是在跟踪他。”   “好好监视。”鬼仙明白末是他们的唯一线索,不能跟丢。   “是。”   “寒续他们出现在孤魂司,绍佐出现在转轮司,这其间是否有什么联系?”鬼仙沉吟道,“阿成,你不知道他们之前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阿成苦笑着摇摇头,“我有事找绍佐,去他办公室却没看到人,问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说他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大家都不敢问。”   “绍佐很少这样,他妹妹那边呢?”鬼仙望向屏幕中在走兽司的丛林中穿梭的一脸严肃的灵龙。   “派去的灵犬和灵鸟都没有消息,气被隐藏起来了。”   “是不是被‘群’掳去了?”鬼仙猜测。   “有灵龙在,不会吧?”阿成不敢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又令他不得不信,他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有可能,‘群’的诡计层出不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此番的行动。”鬼仙也觉得这种解释最可能。   可就算鬼仙和阿成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对于冥司殿里的绍佐和灵龙也没有任何帮助,灵魂已落到“群”的手中,而他们目前对于鬼堡所处的位置,还有没任何线索。  冥司殿,转轮台   皇晟看着在转轮台上空打得难解难分的绍佐和离,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也暗自为绍佐捏了把汗,离的动作非常灵活,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与绍佐势均力敌,双方实力不相伯仲,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而他站在一边,只能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半空中,绍佐用左臂抓住了离踢向他颈项的右腿的同时,右拳挥向离,离将头往左一偏,绍佐的拳头带着风声从他耳边刮过,不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绍佐的右手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的面具伸去:   “在鬼堡没能看到你的真面目,现在再一睹你的容颜也不迟。”   “!!”双方的距离太近,而绍佐的速度又太快,离眼看就要被绍佐揭下鬼面了,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往后一仰,一边躲开绍佐已碰到他鬼面的手,一边用左脚的膝盖踢向绍佐的下巴。   绍佐只得往后一退,松开了抓住离右腿的手,离趁势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双臂一挥,一道月牙形的灵刃斩向绍佐的腰部。   “小心!!”在下方看得胆颤心惊的皇晟不觉惊呼着,他没想到离在这短短的一瞬,不仅化险为夷,还对绍佐做出反击。   绍佐还不至于为此受伤,他已经做好了将灵刃弹回去的准备——双方的距离如此之近,趁着离还没有站定将他的攻击原封不动地送回,正好可以给他重创。   但在离的灵刃飞速袭向绍佐时,一只灵箭带着耀眼的白光和强劲的灵风从他们斜下方射来,正好射中灵刃,灵箭带着灵刃呼啸着冲向高空,消失了。   “翎!!”皇晟向灵箭射出的方向望去,看到星翎还保护着射箭的姿势,她手中的灵弓还泛着白光。   “晟,你怎么也来了?”星翎有些吃惊皇晟的出现,她展开飞翔术,落到皇晟旁边。   “我到尼伯尔找你们,正好遇到绍佐大哥。”皇晟见到星翎安然无恙,原先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看到阿续和灵龙哥了吗?”   “没有。”星翎说着抬头望向半空的绍佐和离,“晟,‘群’里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吗?”   “嗯。”皇晟点头。   “是吗?”星翎冷笑一声,掌中出现了一柄闪着灵光的匕首,不等皇晟反应过来,便它向绍佐身后抛去。   “翎,你干嘛!”皇晟没想到星翎竟会对绍佐出手,错愕地叫道。   星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向空中快速飞去的匕首。   就在星翎的匕首要刺中绍佐时,他向右一闪,匕首继续向离飞去,离也侧身闪过了,匕首并没有因为两次失手而消失,而是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半空,突然,它好像碰到了什么,竟在四人的眼前倏然消失了,很快,就在匕首消失的地方,弥漫着紫雾的天空如同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般,黑色的涡轮状的东西从裂痕中溢出,正是幻制造出来的通往异空间的黑洞。   “这是……”皇晟这才明白星翎刚才的目标不是绍佐,也不是离,而是这东西,想到自己傻站在这里那么久竟丝毫没有发觉,星翎一来就察觉到那里有异,他不觉羞得面红耳赤。   突然,黑洞里抛出三件物体,随着“咕咚咕咚咕咚”的三声响,被抛出的三件物体掉进了赤河中,河水四溅,萤光飘洒在空中,皇晟定睛一看,才发现落到赤河中的竟是守在此处的冥司殿狱官和狱卒的头颅!!他们双眼圆睁,瞳孔已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白雾,张大的嘴似乎想叫,声音却在就要发出的那一瞬间被掐断,乌黑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不难看出,他们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难怪找不到他们,原来早已遭到“群”的毒手!!   “嘻嘻,还是被发现了。”幻从黑洞中走出,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他裂开夸张的红唇,露出尖牙,发着沙哑的撕笑声,显得极为恐怖。   “宁绍佐是我的,你别插手!”离冷冷地告诫着。   “那么,那边的两个孩子就是我的了。”幻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狞笑着说。   “那就放马过来吧!”星翎瞪着幻,全身戒备,做好战斗准备。   “翎、晟,你们小心了。”绍佐知道离不会给他机会去救星翎和皇晟,不过有星翎在,他也安心不少。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离突然冲向绍佐,眼看要到他面前的时候,竟骤然消失了,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下方赤河流淌的“哗哗”声。   绍佐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他右臂向上一抬,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微微一颤,而他四周分明什么也没有,紧接着,绍佐好像在跳独舞似地,弯腰、挥左拳,往右闪开,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只看到他一人在表演,丝毫没有离的身影,好像他已与四周的空气融为一体。   幻也已经落到星翎和皇晟前方七米处,他的头向左右分别动了动,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似乎在做战斗前的热身,星翎的目光紧随着他,她清楚此人的能力是空间转移,不能给他任何进入异空间的机会,否则她与皇晟将处于被动。   “嘻嘻,放轻松嘛,”幻见星翎和皇晟都神经紧绷,表情严肃,狞笑着,从喉咙发出犹如叮咛般的声音,“我不会让你们感觉到痛的,呵呵呵。”   “晟,小心,要来了。”星翎提醒着皇晟。   “嗯。”皇晟双拳紧握,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星翎将灵络聚于双手,灵络汇集在一起,化为一把灵枪,此枪长有七、八尺,将她与幻的距离保持在十尺左右,其实就星翎本人的实力,近身战对她较为有利,只是她考虑到皇晟不擅长战斗,万一有人突袭皇晟,她无法脱身。   “有意思。”幻说着右手手掌向右伸出,赤河的水好像被吸铁石吸住的铁器,纷纷涌向他手中,水在他手中越集越多,最后竟集成一个半径足有一米的大水球,水球不断在他手中旋转着,他露出阴险的笑容,将水球抛向星翎。   赤河的水虽是由众生的精血组成,水性温和,但此时也变得波涛汹涌,犹如翻滚的海浪一般涌向星翎,水滴也不再像之前只是点点萤光,而是充满了杀机,看来刚才幻在集汇水球的时候,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   星翎并没惊慌,她不慌不忙地舞动手中的灵枪,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根本看不清楚她手中是何物,灵枪在她前方化为点点寒星,银光皪皪,与赤水相撞,竟将其全部弹开,水溅在地上,燃起一缕青烟,到最后,他们的四周都是这些毒水燃烧的痕迹,围着他们站的地方画出一个圆形,却一滴也没溅到他们身上。   “哦?”幻略有些惊讶,更令他惊讶的是,星翎竟在刚才防御的同时,利用灵枪的光芒作掩盖,将灵脉射向他的四周,而现在,幻已经陷入灵网了,他伸出手指,碰了碰灵网,灵网与他的手指发出“咝咝”的声音,一股烧焦的味道从他指上传出,“还加用了雷系法术。”   “伟大的光明之神啊,请借由您所向披靡的力量,将光明带入黑暗,用神圣照耀邪恶,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赐予我最强的神力,刺破一切罪恶的胎果吧!”星翎没有理会幻,吟咒道,“光之枪!!”她手中的灵枪顿时灵气大增,散发的光芒为四周蒙上一层白纱,并以极快极准极猛的力量刺向灵网中的幻。   会成功吗?皇晟看着星翎的光之枪要刺中幻了,掌心不由浸出了汗。   “嘻嘻。”幻并没有临死前的恐慌,他用阴森的眼神盯着刺向他的光之枪,吡着牙,发出撕哑的笑声。   “看你能笑多久。”星翎冷冷地说。   光之枪刺进了幻的胸膛,却没有半滴血流出,好像刺中的只是一具没有血肉的躯壳,不,不是躯壳,七、八尺长的光之枪明明有一半刺入了幻的身体,却没有一寸露出他的身体,好像刺进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不等星翎和皇晟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从射入幻心脏处的光之枪向他身体四周扩散,犹如在纸上漫延的墨迹,不只是光之枪,连他本人也很快被这黑暗吞噬。   “怎么回事?难道连他本人都是异空间吗?  “不,”星翎并没有皇晟那般吃惊,她动了动手指,困住幻的灵网随着她指尖的灵脉抖动而微微颤了颤,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星翎五指弯曲,灵网也迅速收紧,“有可能只是障眼法,”她停了停,继续道,“或者,从一开始就是幻术!”   灵网在幻还没有完全被黑色覆盖时将他全身紧紧裹住,与他的身体发出“噼噼”的雷击声,蓝色的电流在幻的身上游走着,雷击声、电流相互交错着,而幻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他好像一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表情变得越来越机械、木讷。   “砰”地一声,幻和灵网一起产生了小爆炸,小丑衣服的碎片和灵网的光芒向空中四散,最后,地上只留下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桐木制的小丑娃娃,而光之枪早已不知去向。仔细一看,娃娃的头和四肢的关节处有一根清晰的灵脉,正是控制小丑娃娃行动的关键,这分明是咒的法术。   那么究竟是咒在控制着这个小丑娃娃,还是根本就没有幻这个人,从一开始他就是她手中的扯线木偶?   星翎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因为幕后的操控者已经开始将灵脉回收,她张开双臂做出拉弓的动作,一柄灵弓和一只灵箭已经出现在她手中,她对准灵脉一箭射去。   “嗖——”,灵箭发出一阵哨叫向灵脉的尽头飞去,由于速度太快,四周的空气随之划开,好像船在海上快速行驶,拉开的一道“∧”型波浪。   在半空中,灵箭好像击中了什么,发出耀眼的光芒,四条系在小丑娃娃关节处的灵脉从空中扬扬洒洒地掉下,如同失去了风筝的线,灵箭也随之消失了。   星翎暗觉奇怪,是对方放开了灵脉还是灵箭已经击退他了呢?她仰望着天空,寻找着敌人的气息。   皇晟看着前方落在地上的小丑娃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但不等他看清楚,画面又消失了,只依稀看到星翎全身是血的样子。   是幻像吗?还是错觉?皇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些,不详的感觉在他心中迅速扩散,他犹豫着,向星翎道:   “翎,你要小心。”   “他应该走了。”星翎仔细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异状,她望向在半空中与离打得难解难分的绍佐,道,“我去帮宁长官。”   “可是……”皇晟看着那小丑娃娃,总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理由。   星翎顺着皇晟的目光望去,知道他在担心幻会对她突袭,一边走向小丑娃娃,一边安慰他:   “不用担心,他不可能伤到我。”她手中的灵弓慢慢转化为一柄灵剑,对准小丑娃娃的胸膛,一剑刺下。   “噗”,鲜血随着灵剑的贯穿从星翎胸前的伤处喷射出来,她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巨痛胸口蔓延,星翎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不断滴着血的灵剑,她明明刺的是地上的小丑娃娃,为何灵剑却刺中她自己,星翎回过头,看到在她身后五厘米处有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黑洞,顿时明白了:   “竟将空间转移到了这里。”原来幻将空间转移连接在在小丑娃娃和星翎的身后,刺进小丑娃娃的灵剑通过空间转移直接从星翎的身后出现,重创了她。   “翎!!”皇晟也没想到幻竟会这么做,他大叫着冲过去。   “不要动,”星翎身后的黑洞开始扩大,幻从黑洞中伸出手、探出头,他的右手捂着胸口,掌心发着光,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看来刚才星翎的光之枪的确是伤到他了,只是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才用小丑娃娃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幻将左手摊开,对准离他近在咫尺的星翎的头部,掌心隐隐发着白光,狞笑着告诫着星翎和皇晟,“如果不想死得更快的话。”   星翎她捂住胸膛的伤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滴落,灵剑贯穿了她的胸腔,可能也伤到了心脏,如果再不治疗,就算幻不对她下手,她也活不了多久。   “嘻嘻,被自己的剑刺伤的滋味不好受吧?”幻的伤势比星翎轻很多,他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要害,再加上已在异空间做过治疗,现在要取星翎性命已是易如反掌。   “翎!”皇晟只恨不得马上冲上去,他看到背对着他的星翎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她的脚下有一大滩血迹,鲜血还不断地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滴在地上。   星翎的双腿微微发颤,她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似乎鲜血已经溢到了肺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死去,可她不想死,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星翎脚下一软,倒在血泊中,她依然拼命想呼吸,想活下去,只是,她再努力,在血溢入肺部的情况下,也支撑不了一分钟。   “嘻嘻,似乎不用我动手了。”幻俯视着星翎惨白的脸和正在逐渐放大的瞳孔,他狞笑着望向皇晟,“现在轮到你了!”   “我绝对不会让翎死的!”皇晟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星翎的气息很弱了,他双拳紧握,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狂暴的火之主神,请……”   “咚”,一记重拳击中皇晟的脸颊,将他弹飞出去,幻不知在何时已经瞬移到了皇晟面前,根本不给他吟咒的时间,皇晟重重地掉到赤河中,河水四溅,惊得旁边的阴魂四处逃散,河面在划出几道涟漪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么快就死了?”幻意犹未尽地说。   “轰——”,平静的河面突然卷起一阵龙卷风,一条水龙破水而出,而皇晟则站在水龙的头上,他心急如焚地看着躺在血泊中,命悬一线的星翎:   “伟大的水之龙神,请运用你的神力,将气势磅礴的水之瀑布施落于我的敌人吧!!”   “吼!!”水龙怒吼着,冲向下方的幻。   “嘻嘻,小孩子的把戏!”幻狞笑着,不慌不忙地进入了异空间,水龙击中他刚刚站的地面,水花四溅,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皇晟并没想过自己可以伤到幻,他只想趁着幻应接不暇的时候,自己能够去救星翎,所以在水龙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跳到了一边,快速奔向星翎。   翎!要活下去,不要放弃!!要活下去啊!!皇晟在心里呐喊着。      可就在皇晟离星翎只有半米远的时候,就在他眼看就能触及星翎正逐渐冰冷的身体时,幻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不等皇晟做出反应,幻的膝盖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巴,皇晟又一次被弹开,被迫远离了星翎。   “嘻嘻,你就安静地让她死吧!”幻将手从自己胸口放下,他被星翎伤到的地方已经全愈了,他将头向左右动了动,骨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   “翎!!”皇晟趴在地上,鲜血从他嘴角滑落,他看着距自己只有五米远的星翎,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她,他是那么无力无助,以至近乎绝望,他捶打着地面,“翎,不要放弃!!我会来救你的!!不要放弃啊——!!”他撕声力竭地大叫着。   “嘻嘻,不要白费力气了。”幻动动指关节,“不只是她,连你也一样,要死!”他说着倏然消失了。   “!!”皇晟根本跟不上他的迅速,也看不清他的动作,他正想查找幻在何处,头却被幻狠狠地踩在脚下,左脸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根本动弹不得。   “太弱了,我根本无法尽兴!”幻啧啧地叹道,他蹲下身,对皇晟耳语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如果在魔幻堡,你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们的一员,现在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惜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星翎、宁绍佐、寒续他们全都要死哦,嘿嘿嘿,我要将他们的头颅放进一个玻璃瓶里,将他们恐惧、绝望的表情一直保留起来,慢慢欣赏,你也很期待吧?嘻嘻嘻。”   “呜呜——”皇晟听到幻的话,胸口好像被一只魔手死死地拽住,心脏每跳动一次,每呼吸一次都是痛苦,炽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不断淌下,浸湿了泥土,他双手撑着地面,努力想站起来,但幻狠狠地踩着他的头,似乎想将他的头踩碎,头骨压迫性地巨痛撕裂着他每一根神经。   “绝望吧,哀嚎吧,这是世上最美妙的乐章,来吧,晟,哭吧,叫吧,让哀鸣声成为你们生命最后的休止符,嘻嘻嘻。”幻用满足的表情欣赏着自己脚下泪流成河的皇晟。   半空中,绍佐又一次挡下了离的一次攻击,虽然离已与四周的空气融为一体,分不清他身在何处,但绍佐每一次都能够准确无误地将他的攻击挡下,还有几次击中了他,虽不能伤到他的要害,不过绍佐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和气息,可现在星翎的气息已经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皇晟又被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教他怎么不着急,可离的攻势比刚才更加猛烈,根本不给他分神的机会。   “在看哪里?”离的声音从绍佐的左边传来,却踢向他右腰。   “啪”,绍佐一把抓住离踢向他右腰的左腿,他的手明明有触感,可视觉上依然看不到离的身体,绍佐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同时用左肘袭向离的脸部:   “想不到你连灵界失传多年的隐身秘术也会,真想知道当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离往后一仰,躲开了绍佐的攻击,右膝盖向上一抬,绍佐往后一跃,闪开的同时也放开了离的左腿,两人都往后退了一退,战距又拉开了。   “你没资格知道。”离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出现在绍佐面前,依旧是冷冷的目光。   绍佐没说话,他望向下方的星翎和皇晟,皱皱眉。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离说着向绍佐突袭。   绍佐左手一档,右手出现一柄灵刀,砍向离。   灵刀眼看就要将离劈成两半,离往后一仰,接连三个后空翻,灵活地闪开,但当他站定的时候,绍佐已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向星翎的方向俯冲去。   “你有时间管别人吗?”离冷笑着,手中顿时出现了十数个火炎弹,火炎弹从四面八方飞速袭向绍佐,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力量之强,虽然以绍佐的实力,只要他布下结界,就不会伤到他,但如此众多的火炎弹却能将整个转轮台毁坏,将下方的皇晟、只剩下一口气的星翎以及数之不尽的阴魂全都烧成灰烬。   绍佐停在半空,将灵刀在自己面前一横,一面巨型灵盾浮现在他前方。   “轰轰轰——”火炎弹与灵盾发出碰撞,火光、灵光四射,将转轮殿紫雾弥漫的天空映照得犹如白昼,给远处的平魂司和聚善所带来了不少的骚动,阴魂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跑到大街上仰望着转轮台这边,议论纷纷。   在冥司殿的监控大厅,鬼仙、阿成以及诸狱官狱卒看着屏幕里的一片花白,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屏幕里一次次险象环生的场面令他们的心就像海浪一样上下起伏,波澜壮阔,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他们都知道以绍佐的实力,不会受伤,但转轮台、皇晟和星翎是否安好,他们都不敢肯定,可就算他们再紧张,也没办法帮到他们,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快看!”一名狱官指着屏幕里隐约出现的身影叫道。   灵光和火光像熄灭的烟火,逐渐散去,画面也慢慢变得清晰了,当大家看到所有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时全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离也根本没有给绍佐救星翎的时间,他迅速飞向绍佐,向他发出一连串应接不暇的攻击,绍佐虽都能一次次巧妙的躲开并给予还击,但大家都清楚,他能去救助星翎的可能性不大了——离比他们想像的更难缠,他甚至还没有使用溟瞳!   “鬼仙大人,再有三十分钟结界就能打开了!”狱官道。   “星翎不会死了吧?”阿成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星翎,有些着急。   “还没有,”一名狱卒道,“她还有呼吸,可若是再不救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普通人,或是意识力稍微薄弱的灵能者,早就到地府报道了,但星翎虽处于昏迷中,却没有放弃,也许皇晟的呐喊、绍佐的焦急,她都感觉到了,也许她也深信着他们一定会来救她,所以在等。   “离太难缠了,绍佐无法脱身,晟的力量太弱,根本不可能与幻抗争啊!”阿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鬼仙大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鬼仙沉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快看!”一名狱卒指着画面中的皇晟叫道。   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皇晟身上。   转轮台   灵盾和火炎弹都散去后,四周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星翎的气息比刚才越发弱了。   翎!皇晟艰难地望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星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她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自从星翎来了后,他感觉到了亲情、友情,她似乎总是像姐姐一样安慰着、鼓励着、维护着他,可现在,她在自己面前,生命之水正在渐渐流失,可他却只能在这边默默地流泪,这是他只能做的事吗?   不,不是!皇晟双拳紧握,双肩微微发颤,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喉咙里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再哭了!”   “哦?”幻的语气充满了嘲笑。   “我绝对不会再哭了!!”皇晟双手撑着地面,“也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别人!!”   “嘻嘻,那又怎么样?”幻嘲讽道,“你根本连我的毫毛都碰不到。”他微微回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星翎,微微有些吃惊地说,“那孩子竟然还没死,不过没关系,”他说着站起身,走向星翎,右手食指的指尖开始变长、变尖,“我再送她一程。”   幻走到星翎面前,先踢了踢她,然后抬起手,将指尖对准她的喉部,狞笑着对皇晟说:   “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哦!嘻嘻嘻!!”   但就在幻要刺进星翎喉咙的一瞬间,就在星翎的生命要画上句号的那一霎那,幻的手臂被缠住了,怎么也无法落下,缠住他手臂的竟是一条灵鞭,灵鞭的那头竟是眼中含泪,却尽力不让泪水流淌的皇晟。   “我说过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别人!”皇晟的眼神变得坚定不移,他紧紧地握住灵鞭的一头,不让幻对星翎下手。   “可惜你不是寒续,”刚才幻还以为是寒续来了,微微一惊,见是数次沦为自己手下败将的皇晟,没将他放在眼里,“难道没人对你说过吗?你根本不擅长战斗,所以,”他说着指了指缠住自己手臂的灵鞭,灵鞭顿时断掉了,由于惯性,皇晟没站稳向后打了个踉跄,“故事的结局不会改变!”幻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星翎。   “翎——!!!”皇晟尖叫着将手对准幻,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直射幻。   “什,什么?!”幻没想到皇晟竟会使出净化的力量,他想逃,但已经太迟了,金光灼伤了他的身体,他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身体好像融化的雪花,竟在金光的笼罩下慢慢消失了,“暗,暗空间!”他用最后的力量打开暗空间,拖着重伤的身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了进去,暗空间马上闭合,将幻和净化之光隔离。   皇晟的净化之光由于幻的逃离,也渐渐消失了,他来不及惊讶自己刚才的力量,冲向星翎,将手罩在她上方,不顾自己体力已有些透支,将手放在她伤处上方,掌心散发着白光,替她治疗:   “翎,对不起,我现在替你治疗!”   可是过了许久,星翎都没有反应,皇晟隐约觉得不对,他用颤抖的手拭了拭她的鼻息,没有呼吸!皇晟一怔,他不敢相信地又拭着她的脉搏,竟没有半分震动感,星翎的呼吸停止了!!   “翎,翎!!不要死,不要死啊!!”虽然刚才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哭,但现在皇晟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在星翎煞白、冰冷的脸上,“你不要死!!你不是说过要替我抓住仇人吗?我们不是约定过你会将我的仇人交给我亲手处置吗?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你不要赖皮!!翎,快起来啊!!拜托了!!”   皇晟哭喊着,手中的金光大增,映得四周一片金碧辉煌,有不少离他较近的阴魂都在这片金光中被净化,直接进入轮回了,可是金光下的星翎依然没有半分呼吸。   晟,绍佐看着下方哭喊着的皇晟,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星翎,虽然惊于皇晟的力量成长之快,但原本心里的喜悦也因星翎的死烟消云散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没用了,星翎已经……。他知道皇晟的救护能力、净化能力再强,要将星翎救活也……。   不,如果是晟的话,也许可以做到!绍佐突然想到什么,如果他的治疗力量能够全部觉醒,或许能将星翎从鬼门关拉回来也说不定!!   冥司殿,监控大厅   “已经死了吗?”有不少狱卒的眼睛都红红的。   “是啊,被刺中要害,又没有及时医治,那孩子已经很努力了,可惜……”一名狱官叹息道。   “真可惜,她可是此次灵警考试的榜眼呢!”   “她已经到秦广殿报道了吗?她还能做灵警吧?”有狱卒急切地问。   “别急,”鬼仙说着往嘴里灌了口酒,刚才的一切也令他吃惊不小,竟忘记喝酒了,“或许还有希望。”   “鬼仙大人,可是那孩子已经停止呼吸了!”虽然大家也希望星翎不会有事,可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是皇晟的话,也许还有救。阿成也赞成鬼仙的看法。   转轮台   “翎,起来啊,你不起来我就不放手!!”皇晟心里也清楚要违背生死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想放弃,他也不愿放弃,他手中的金光越发耀眼了,就连离他还有百米之遥的阴魂也被净化,金色的灵光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渐渐在空中散开,将整个轮转台包围其中。   “真厉害,”离在空中看着这片奇景,也忍不住叹道,“竟能让幻身负重伤,这孩子真不愧是被我们选中的人,”他说着发出诡异的笑声,“你还真是用人不疑啊,宁绍佐,我原以为你不会再把他留在身边了,想不到你竟让他住在你妹妹家,真令我吃惊。”   “该说吃惊的是我,”绍佐冷冷地说,“能被晟的净化之光所伤,幻根本就是魔族吧!”在御狱岛时,他第一次见识到幻空间转移的力量时就觉得这力量非常熟悉,现在想来,的确是在十几年前与有此项能力的魔族交过手,“灵龙说得没错,你们与魔族勾结!想不到你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那也是拜你所赐!!”离大吼一声,袭向绍佐。   “翎!”皇晟知道没有希望了,泪水如绝堤般地涌出,滴在星翎的脸上,一滴、两滴……,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笼罩着星翎的金光似乎在向上升,吹得她的头发和衣角都浮在空中飘荡。   突然,星翎右手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她的胸部开始有起伏了,虽然呼吸依然微弱,但心脏的确是开始跳动了,接着,她缓缓睁开眼。   “翎!翎!!”皇晟欣喜地叫道,他原以为是没有希望了,没想到星翎真的活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他像山里的回音似地重复着自己的话,内心的狂喜无法用言语形容。   “因为答应了你要替你抓到仇人哪!”星翎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在金光的笼罩下呼吸开始渐渐平稳,胸口的伤也愈合了,“谢谢你,晟。”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啊,如果我不是那么弱,你也不会……”皇晟愧疚地说,如果星翎真就这么死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看,”星翎抬起手,阴魂的萤光像山泉的水一样聚集在她掌心,“连阴魂都被你净化了,这样的力量,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才有啊!”   “啊,”皇晟这才发现,“糟糕,我是不是打破了地府的平衡啊?”   “不,如果不是‘群’,他们早就投胎了,你只是让他们回到本应该去的地方,”星翎道。   在半空中,绍佐和离还是难解难分,只是两人的体力都已消耗太多,不比刚开始时那么灵活了,而现在情形对离来说更为不利,他的动作与气息也略有些萦乱了。   “到此为止吧,离,”绍佐手中的灵刀光芒不减,甚至比刚才更加耀目,“难道只有死亡和鲜血才能解开仇恨的羁绊吗?”   “不错,”离道,“只有死才能偿还你所犯下的罪孽!”   “我给过你机会杀我,可你放弃了,现在又纠缠不休,”绍佐盯着他的双眸,“还有,为何不使出溟瞳?是不想还是不能?”之前或许是他因为星的事还有所顾及,但现在去而复返,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说明他已经决定豁出一切,为何还是不使用溟瞳?他想隐瞒什么?   “对你使出溟瞳会有用吗?”离冷笑道,突地攻向绍佐,悄声道,“星在哪里?”   绍佐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灵刀一挥,两人弹开。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你了。”离似乎动了怒,他使出隐身术,身影又开始与四周融为一体,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可这次不同的是,离的身影又浮现在空中,但不只一个,在绍佐的周围,不断有离出现,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这与忍者的分身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仅是隐身术,连分身术也会吗?”绍佐冷眼旁观。   分身术其实也是变身术的一种,只是变身的范围并不单单只是术者本身,连四周的景物、空气都可以通过灵气的凝结再重新排列、组合,转换成术者想要形成的景象,这与通过高速移动形成视觉效果上的分身术是不一样的,忍者的分身术只是从气势上给敌人造成错觉,实施攻击依然只有一人,而通过灵气的凝结施予的分身术,每一个分身都有极强的攻击力,也就是说,将术者的力量成几何倍数地增长,除非打倒本尊,否则攻击不会停止,可是本尊与分身根本没有区别,所以此招也可以说是变身术的必杀技。   绍佐周围出现了八个离,每一个都像克隆的一样,不只是模样,连灵气也没有丝毫分别。   “这可怎么办?”下方的皇晟看傻了眼,“我能净化吗?”   “不行,他不是魔族不能净化。”星翎摇头道,“晟,你留在这里,我去帮忙!”   “可是你的伤……”皇晟不放心。   “没关系,已经好了。”星翎已经如先前一般生龙活虎,“有你在,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了,谢谢你,晟!”她再次衷心向皇晟道谢。   “能帮到忙我很高兴,”皇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小心。”   “嗯。”星翎跃到空中,与绍佐背靠背,面对着八个一模一样的离,“宁长官,抱歉,现在才来。”   “你没事就好。”绍佐严阵以待地看着四周的离,“小心,此人会一种极可怕的瞳术。”   的确,如果离和他的分身都使出溟瞳,别说是第五重的破瞳,即便只是第四重的斩瞳,也会让绍佐他们无法招架。   可是与绍佐打了这么久,离却一次也没有使出溟瞳,为什么?绍佐心有疑惑,却无法知晓答案。   下方的皇晟抬头仰望着半空中的十人,他的眼前一花,在朦胧中看到星翎右边的离冲向他们,同时绍佐左边的离也用火炎弹向他们攻去,皇晟惊道:   “小心!”可他话一出口,却发现空中的十人谁都没有动,难道是他的幻觉?   可皇晟话音刚落,星翎右边的离冲向他们,同时绍佐左边的离也用火炎弹向他们攻去,此情形竟与他在三秒钟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星翎挡住了离的攻击,绍佐也将火炎弹弹开,战势同时展开,另外六个离蜂涌而至,四人打一人,迅速、力量都与离本身无异,令星翎和绍佐都略微觉得有些吃力。   皇晟看着他们打得难解难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也不知不觉浸出了汗,更让他不解的是,他看到的竟有重影,皇晟以为是自己眼花,他揉揉眼,再定睛一看,可幻影依然还在,而且越来越清晰,一时之间,他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影。   渐渐地,皇晟发现自己看到的幻影在三秒钟后会变成现实,他张大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无瑕去想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三秒钟后的影像,他只知道或许自己可以帮到绍佐和星翎。   皇晟一面分辨着现实与幻影之间的区别,一边思考着对策。   如果能知道谁是真的离就好了,可惜连绍佐和星翎都无法分辨,更别说战斗经验尚浅的皇晟了,他只能从幻影判断出离将会如何攻击,并提醒他们:   “绍佐大哥,小心右边,翎,他在下面!”   果然,皇晟话音刚落,一个离从右边偷袭绍佐,另一个离则准备从下方攻向星翎。   连预知的力量也开始觉醒了吗?绍佐一边依照皇晟的话躲过离的偷袭,一边赞叹着皇晟成长的迅速。   “宁长官,注意右边那个。”星翎向后一退,靠着绍佐,悄声道。   “嗯。”绍佐之前就注意到了,在皇晟叫的时候,其他七个离都没有反应,唯有那个在空中停了停,似乎有些吃惊,也就是说……,绍佐用左拳打开了一个离,然后迅速一个转身,灵刀向右边的离挥去,“龙击破!!”   “!!”离一惊,没料到在与如此众多的分身中近距离作战的绍佐竟会单单向自己使出龙击破。   龙击破虽然威力不如猛龙斩,但速度极快,在近距离作战时有绝对的优势。   顿时,三道月牙型的利刃袭向离,由于双方的距离太近,龙击破的速度太快,离已经无法躲开了,在慌忙之中,他在前方布下了结界。   “砰”,随着结界破碎的声音,龙击破将离打个正着,他被强大的劲风撕扯着,整个人被宛如龙卷风状的灵风卷起,衣服、面具出现了道道裂痕,他的身体各处也被利刃割伤,鲜血在空中滴洒着,离被重重抛下,往下方坠去,而他的正下方就是转轮台。   厉害啊,这貌似普通的一招竟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皇晟看着从空中坠下的离,心中感叹着。   “不好!”绍佐见离向转轮台落下,迅速跟上去,想拉住他。   “宁长官!”星翎不明白为何绍佐要救离,离不是费尽心机也要杀他吗?让他就此坠入转轮台不是更好吗?   绍佐没有说话,他数次在空中想抓住离,但都没有成功,眼看离就要掉进转轮台了!   转轮台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阴魂们通过六座桥掉进转轮台就可以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地府也有一项规定,若是有阴魂妄图不通过六座桥直接进入转回,或是通过不属于他的桥就掉入转轮台的话,将直接打入畜生道,也就是说,就算离还是血肉之躯,现在从空中掉入转轮台,也会被认为是没有通过六桥直接进入轮回,下世会沦为畜生。   而且转轮台里有着极大的吸力,因为轮口下方五米处是地府通往人间界的通道,也称往生道,是一个散发着蓝光的洞口,一旦进入就会轮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回来了。   就在离掉进转轮台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停止了坠落,悬在空中——绍佐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的手,他右手拉着离的右手,左手吃力地撑着轮口,想将他拉上来,可转轮台里的吸力不断将离往往生道中拉,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他,连轮口的绍佐也会被吸入。   “宁长官,他是敌人,放手吧!”星翎不明白为什么绍佐要救他。   “绍佐大哥,太危险了!”皇晟也劝道。   “他害了这么多人,死不足惜。”星翎说,“而且他不是要杀你吗?放手吧,一切就结束了。”   “不,”绍佐坚定地说,“这孩子还有救!”   “还有救?”皇晟不明白了。   “与他数次交手,都没有感觉到戾气,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绍佐有些吃力了,转轮台的吸力太大了,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止。   “可是……”星翎还想说什么。   “就算他罪不可恕,也不应该就此沦为畜生,这对他不公平,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绍佐道。   “……”星翎看着绍佐认真的表情,一言不发。   “绍佐大哥,我来帮你!”皇晟说着就要过去。   “不要过来,太危险了!”绍佐阻止道。   皇晟不听,正欲上前,突然又看到了模糊的影像,不只是影像,连声音也有了:   绍佐吃力地拉着一个人,好像是离,又好像不是,皇晟看不清他的脸,那人抬头望向绍佐,用发颤的声音道:   ‘放手!!’   ‘我不会放手。’绍佐坚定地说,眼里却闪烁着皇晟之前从未见过的光芒,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你不放手,我们会一起死!!’那人大声道。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绍佐平静地回答。   那人绝望地摇着头,泪水从他眼里涌出,他望着绍佐,左手出现一把灵匕首:   ‘永别了。’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不——’空中回旋着绍佐绝望的哀嚎,凄凉、冗长,久久不能平息。   “!!”皇晟不禁打了寒颤。   “晟,怎么了?”星翎察觉到皇晟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皇晟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看到幻像了。”他望向绍佐,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宁绍佐,”离的声音从空旷的转轮台里传来,显得格外阴冷,“你太笨了。”   “你并不是无药可救之人。”绍佐坚持自己的看法。   “是吗?”离冷笑着,突地用左手抓住绍佐的手臂,“那就用你的死来证明吧你的无知吧!”他说着用力一扯,随着他的力量和转轮台强大的吸力,绍佐竟与他一起跌入,离由于坠入的速度更快,两人分开了,相隔不到一米。   就在离要跌入往生道的时候,他的下方竟突然出现一个异空间的黑洞,在将他接纳后,异空间迅速消失,而一心想救离的绍佐将会直接进入往生道,沦为畜生。 而且转轮台里有着极大的吸力,因为轮口下方五米处是地府通往人间界的通道,也称往生道,是一个散发着蓝光的洞口,一旦进入就会轮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回来了。 就在离掉进转轮台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停止了坠落,悬在空中——绍佐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的手,他右手拉着离的右手,左手吃力地撑着轮口,想将他拉上来,可转轮台里的吸力不断将离往往生道中拉,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他,连轮口的绍佐也会被吸入。 “宁长官,他是敌人,放手吧!”星翎不明白为什么绍佐要救他。 “绍佐大哥,太危险了!”皇晟也劝道。 “他害了这么多人,死不足惜。”星翎说,“而且他不是要杀你吗?放手吧,一切就结束了。” “不,”绍佐坚定地说,“这孩子还有救!” “还有救?”皇晟不明白了。 “与他数次交手,都没有感觉到戾气,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绍佐有些吃力了,转轮台的吸力太大了,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止。 “可是……”星翎还想说什么。 “就算他罪不可恕,也不应该就此沦为畜生,这对他不公平,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绍佐道。 “……”星翎看着绍佐认真的表情,一言不发。 “绍佐大哥,我来帮你!”皇晟说着就要过去。 “不要过来,太危险了!”绍佐阻止道。 皇晟不听,正欲上前,突然又看到了模糊的影像,不只是影像,连声音也有了: 绍佐吃力地拉着一个人,好像是离,又好像不是,皇晟看不清他的脸,那人抬头望向绍佐,用发颤的声音道: ‘放手!!’ ‘我不会放手。’绍佐坚定地说,眼里却闪烁着皇晟之前从未见过的光芒,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你不放手,我们会一起死!!’那人大声道。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绍佐平静地回答。 那人绝望地摇着头,泪水从他眼里涌出,他望着绍佐,左手出现一把灵匕首: ‘永别了。’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不——’空中回旋着绍佐绝望的哀嚎,凄凉、冗长,久久不能平息。 “!!”皇晟不禁打了寒颤。 “晟,怎么了?”星翎察觉到皇晟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皇晟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看到幻像了。”他望向绍佐,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宁绍佐,”离的声音从空旷的转轮台里传来,显得格外阴冷,“你太笨了。” “你并不是无药可救之人。”绍佐坚持自己的看法。 “是吗?”离冷笑着,突地用左手抓住绍佐的手臂,“那就用你的死来证明吧你的无知吧!”他说着用力一扯,随着他的力量和转轮台强大的吸力,绍佐竟与他一起跌入,离由于坠入的速度更快,两人分开了,相隔不到一米。 就在离要跌入往生道的时候,他的下方竟突然出现一个异空间的黑洞,在将他接纳后,异空间迅速消失,而一心想救离的绍佐将会直接进入往生道,沦为畜生。 但就在绍佐的脚就要进入往生道,一切都无法挽回时,一条灵鞭挽住了他的手,灵鞭的那头是星翎,她握着灵鞭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绍佐大哥!”一切来得太快,皇晟几乎都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才镇定下来,也向绍佐放出了灵鞭。 刚才的一幕真是惊心动魄,若星翎的反应再晚0.01秒,就无法补救了!! 在星翎和皇晟的努力下,绍佐总算平安无事地被拉上来了。 “宁长官,你真的太笨了!”星翎第一次见有人为了救自己的仇人差点被害死的。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叫离的怎么这么坏啊!绍佐大哥拼命想救他,他却这么做!!”皇晟愤愤不平地说。 “他刚才是故意受伤的,他知道宁长官会去救他,所以故意被龙击破击中,落下转轮台,其实幻早就在下面准备好接应了,就等着宁长官拉住他时,利用转轮台的吸力将他拉入,然后再利用幻的空间转移离开,这样的话,掉入的往生道,沦为畜生的就只有宁长官一人,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计划。”星翎一语道破玄机。 “可恶,亏绍佐大哥还觉得他是可以救的人,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法!!”皇晟跺着脚,气愤地说。 绍佐没有说话,他俊眉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星翎和皇晟见绍佐在沉思,也不再说话,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他们都觉得很累了。 冥司殿,监控大厅 直到现在,所有人才微微松了口气,在看到绍佐落下转轮台时,有不少人都惊得叫出了声,现在总算雨过天青了。 “鬼仙大人,转轮台的结界五分钟后会打开。”狱警报告道。 “嗯,结界的空洞查得怎么样了?”连转轮台和往生道这么短的距离和如此巨大的吸力之间都可以使用空间转移,鬼仙觉得结界的问题不小。 “目前尚无结果。”负责查探结界空洞的狱警声如蚊叮。 “寒续他们呢?”鬼仙也知道要查到出现结界空洞的原因没那么容易,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没有发觉了,他也没有责怪狱警。 “已经到第三殿黑绳大地狱的最后一狱:倒吊小地狱了。”另一边的狱卒禀道。 倒吊小地狱是一个小广场,装有成排的铁柱,上面穿满钢条,罪魂个个倒吊,钢筋从两脚心穿过人头垂下,在阳世时如伦常倒置,道德败坏、轻慢师长、五伦不分之人,死后都会到此狱受罚,由于在冥司殿受罚的都是阴魂,并没有鲜血流出,但切骨之痛是人间界的百倍。 “末呢?”阿成问。 “刚刚过去。” “阿成,转轮台的结界只打开一分钟。”鬼仙向阿成道,言下之意是时间有限,与绍佐联系上后要做什么,请他回来还是派人过去,要尽快做出决断。 “让我也进去吧!”阿成道。 “记住,只有一分钟,结界一旦关上,连我也出不来。”鬼仙提醒道。 “嗯。”阿成也很想与他们并肩作战,但灵司殿必须要有人照看。 “快去带一对魍魉过来。”鬼仙吩咐旁边的狱警。 “是。”狱警退下。 转轮台 “宁长官,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找寒续他们吗?”星翎问道。 “以他们的实力,不用担心,我们要尽快与外面取得联系。”绍佐道。 就在说话间,转轮台的结界打开了,阿成和鬼仙出现在他们身后: “绍佐!”阿成叫道。 “鬼仙大人,阿成,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绍佐致歉道。 “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我们都没发觉‘群’竟能在我冥司殿来去自如。”鬼仙道,“只是你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说不过去。” “是啊,刚才十老已经派使者传你了,我没办法,只说你有事外出,暂时没回来,绍佐,灵司殿离不得你,你还是回去吧!”阿成也知道以绍佐的性格想说服他着实不易,但他还是说了。 “他们绑架了小魂,打伤了我妹妹,这笔帐一定要和他们算!”绍佐回绝道。 “这里交给他们吧,你应该对你的下属有信心才是。”鬼仙道,“况且若是这事被十老知道,你的前途……” “我已经准备好了。”绍佐望向阿成。 “绍佐……”阿成顿时明白了绍佐的心思,心情更加沉重了。 “唉,就知道劝不了你。”鬼仙长长地叹了口气,“结界只能打开一分钟,时间有限,你们把它带上吧!”他说着从腰后的一个麻袋里掏出一只形如婴孩,红眼长耳,赤黑色肌肤,长相怪异的小怪。 “魍魉?”绍佐接过小怪,“利用它传声吗?” “是,这样我们才能联系,十老那里我们尽力帮你隐瞒,但恐怕……,唉——,”鬼仙叹了口气,意思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想瞒也瞒不了,他向阿成道,“我们回去吧。” “绍佐。”阿成明白绍佐的决定,他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灵司殿就交给你了。”绍佐拍拍阿成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嗯。”阿成重重地点头,让绍佐宽心,然后与鬼仙一起回去了。 “宁长官,你准备放弃一切吗?”鬼仙和阿成走后,星翎问,从刚才的话中她听出了端倪。 “现在不说这个,”绍佐向魍魉道,“鬼仙大人,阿续他们现在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魍魉答道: “他们现在在第三殿黑绳大地狱的最后一狱倒吊小地狱,马上就要到第四殿的合大地狱了。” “我们走吧。”绍佐向星翎和皇晟道。 “绍佐大哥,这是什么呀?”皇晟看着这只小怪,有些好奇。 “这是魍魉,是木石之怪,喜欢模仿人声,也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精怪,”绍佐解释道,“地府发现一公一母的魍魉有心灵感应,将它们的分开后,对着其中一只讲话,另一只会将此话重复说出,可以就用以传声。” “完全像是人间界的移动电话嘛!”皇晟感叹道。 “我听说先秦以前魍魉就是用来传话的,只是由于它是食肉的精怪,如果找不到吃的,也会用声音迷惑人,将人引到它的住处,再吃掉,于是人们便将它归于妖物,魍魉也在汉末遭到了灭顶之灾,差点灭绝,想不到地府居然会有。”星翎道。 “这些精怪只要会用,也会有很大的用处。”绍佐道。 “绍佐大哥,那我们现在要去合大地狱找阿续他们吗?”皇晟问。 “先等等,”绍佐又向魍魉道,“鬼仙大人,阿续他们从哪里出现?” “他们一开始出现在孤魂司,”鬼仙将寒续、灵龙那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次,“他们现在正在追踪那个叫末的,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很快会找到‘群’的藏身之处。” “明白了,我们暂时不过去,他们那边的动向请鬼仙大人随时告之我们。”绍佐知道若现在他们冒然出现,可能会把寒续他们的计划打乱。 “那是自然。” “翎、晟,我们先休息一下。” “嗯。” 孤魂司,为什么阿续他们会出现在孤魂司?绍佐陷入了沉思。 第四殿合大地狱,灌药小地狱 末又一次停下脚步,他警觉地向后张望着,却没有看到半个可疑的人影,他满肚疑肠地回过头,往前走了几步,又猛然转身,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 奇怪,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末暗忖着,他走到灌药小地狱通往沸油小地狱的门前,穿过结界门。 确定末走后,寒续和灵龙才进入灌药小地狱。 “他起疑心了。”灵龙道。 “嗯,我们不能跟得太紧。”寒续道。 “已经走了这么久,连鬼堡的影子都没看见!”灵龙心急如焚,“而且他的路线也很奇怪,是S型,他真的是在往鬼堡的方向走吗?”前方是不是陷井他不关心,他只关心灵魂的安危。 “不是路线奇怪,而是冥司殿的布置就是如此。”寒续解释道,“从外围看,整个冥司殿就是一条巨龙,龙头就是专司夭寿生死、审判阴魂、监控各个狱的秦广殿,也是冥司殿的入口,其后的楚江殿、宋帝殿、五官殿一直到第九殿的平等殿都是龙身,相当于地府的监狱,最后负责轮回的转轮殿则是龙尾。” “这条龙的姿势是S型的吧?”灵龙顿时明白了。 “是的,典型的龙摆尾。”寒续颔首,“所以并不是末的路线有问题,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往冥司殿深处走:楚江殿、宋帝殿、五官殿。” “所以你觉得末并不是在诱导我们?”灵龙反问。 “以末的性情,耍花样的可能性不大。”寒续对此也略有质疑,但通过他与末的数次交手来看,末没什么心机。 “此人性情如何我不知晓,但‘群’中有一个叫残的人,城府极深,对我们使用的都是连环计,若有他在背后指使,再憨厚老实的人也不可信。”灵龙可不这么看,若是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若不是残布下多重陷井,灵魂不至于被掳走,绍云也不至于身受重伤。 “残?”到目前为止,寒续还没与残正面交峰。 “也不知绍佐他们在哪里,若知道,至少可以试着推出鬼堡在何处吧?”灵龙极力压抑着心理的恼怒和急躁,现在除了末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最宝贝的儿子还在敌人手上,生死未卜,教他如何不焦急,不愤怒?“我们掉入孤魂司绝不是巧合!” “说得不错,而且罗布泊、尼伯尔,这两个灵地也很奇怪。”寒续也一直在想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孤魂司,这是否有什么意义,若是能知晓这一点,或许可以推出鬼堡的位置了,“罗布泊是在七十年前就开始逐渐形成,但尼伯尔好像是最近十几年才形成的。” “它们对于地府来说是否有什么意义?”灵龙问。 “没有,罗布泊和尼伯尔都只是众多灵地中极普通的一个罢了,就连百慕达大三角这个人间界最大的灵地也影响不了地府分毫,更别说这两个地方了。”寒续已经想过了,但没有半点头绪。 两人陷入苦思,除了罪魂们的惨叫声和咕噜咕噜地喝水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在灌药小地狱受刑的罪魂全都是在人间界制造假药、至病患性命于不顾、 介绍疗效不明的医生、用药物来谋取不道德的利益之人,禁鬼池下堆满了针管和破碎的玻璃药瓶,罪魂必须在赤身裸体的情况下从东面走到西面,横穿这足有两百米长的禁鬼池,不只如此,他们的嘴里含着一个大管子,管子的一头紧紧地连接着他们的喉管,另一头则延伸至天花板,黑色的不明液体通过大管源源不断地灌入罪魂口中,管子还在向前方缓慢移动,罪魂必须跟上管子的移动速度,否则他们的喉管就会被生生扯出。 “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不管是真是假,跟上再说。”寒续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道,他掌心的灵脉已经绷得直直的,伸向前方通往沸油小地狱的门,似乎在提醒他们末已经走远了。 “只能如此。”灵龙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仔细思量过,现在除了死死抓住末这条线索外,也别无他法。若是以前,他早就不计后果地将地府夷为平地,可现在他已有诸多顾虑,绍佐、灵魂以及整个世界的平衡。 寒续和灵龙穿过了通往沸油小地狱的门。 刚穿过结界门,两人就闻到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罪魂们的惨嚎声、哭叫声、沸油浇在罪魂身上发出的“咝咝”声不绝于耳,整个狱内充满了水蒸气,禁鬼池中更是白烟环烧。 关在这里的罪魂都是在阳世时为官贪污受贿、占着官位不办人事、鱼肉乡民,为民为非作歹、盗窃欺诈、坑蒙拐骗之人,他们双手被钉在十字架上,头上装有莲蓬头,莲蓬头不断往外喷洒着滚烫的油汁,油汁淋在罪魂们的脸上、身上,将他们的皮肤淋得通红,一个个黄豆大小的水泡从他们的肌肤上凸起,如同癞蛤蟆身上的小疙瘩,惨状不堪入目。   此时末已经到了第四殿合大地狱的断筋剃骨小地狱,他又一次停下脚步往后张望着,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就他对寒续的了解,放弃根本不是他的作风,但他数次突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或是他恐血得太厉害才没有跟上他?末犹豫了一下,还是穿过了通往毒蜂小地狱的门。   快到了。此时末身上的伤已经在他一路的治疗下全愈了,想到马上就要回到鬼堡了,他的步伐也越发快了起来。   毒蜂小地狱通往第五殿阎罗殿的结界门已近在咫尺,就在末要和之前一样穿过时,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将他拉入异空间,末在一秒之内消失在毒蜂小地狱。   冥司殿,监控大厅   “不见了!!”专门负责监视末的狱卒腾地站起。   “什么?!”大家都吃了一惊,难道最后的线索也要断掉了吗?   “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一只手将他拉住,然后一起消失了!”狱卒指着画面,急切地说。   “有异空间的波长,”负责结界的狱官快速敲打着键盘,想再重新追踪异空间的移动,但是失败了,“不行,异空间完全融入结界,捕捉不到。”   “结界出现空洞了?”鬼仙皱眉。   “没有,结界完好。”原先以为群是通过在冥司殿的结界中制造空洞的说法不成立了,大家的心情格外沉重,群就这样在他们眼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又消失,践踏着冥司殿诸位狱官、狱卒们的自尊心,完全是在挑衅。   “会不会是他们将隐藏气的方法同样用在结界上?”留在监控大厅的那只魍魉说话了,它是在重复绍佐的话。   “是的,所以捕捉不到。”狱官点头。   “但还是没道理,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就算他们隐藏了结界的气,但冥司殿的结界会拒绝一切外来物,就算是人间界的灰尘也进不去啊!”另一名狱官提出质疑。   大家沉默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异空间内   “末,你怎么在这里?”残用冰冷的语调问。   “我中了寒续的计。”末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隐瞒,只得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残。   “你是笨蛋吗?他们故意引你出来就是想利用你找到鬼堡。”幻用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   “幻,你怎么……”末这才注意到坐在地上调息的幻,他惊异地望着这个在群中的排名仅次于群主、残和离的男人。   幻右边的身体好像被炸弹炸掉了般,一片血肉模糊,连内脏、肋骨、血液的流动都清晰可见,右脸也只剩下一半,小丑帽盖不住碎裂的头骨,脑髓露在外面,眼球被一根视神经连接着吊在外面,随着他说话不断摇晃着,好像随时都会掉下,他右脸部分的鼻子和尖牙也都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好像没有完成的人体模型,令本来就面目可狰的他更显得狰狞可怖。   由于又一次运用了空间转换的力量,幻的气息越发微弱了,他才说一句话,胸部就上下起伏不平,看得出他连呼吸都很吃力。   “嘿嘿,死不了。”幻说着习惯性地舔舔鲜红、破裂的嘴唇。   “末,”残叫了末一声,一记重拳挥去,将他打翻在地,“你差点暴露了鬼堡的位置。”他说着走到末身后,弯腰将寒续附于他身上的灵脉扯掉,也由于异空间的出现,灵脉早已追踪不了他们的位置。   “啊!”末惊叫一声,“什么时候!!”他虽然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寒续早就在他身上留下了灵脉,难怪他会如此轻易地从他们手中逃走,原来是欲擒故纵!   “果然是我们中最弱的。”幻讥笑着。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将小瓶丢出了异空间,小瓶落在毒蜂小地狱的地上,应声而裂,一团绿色的气体从破碎的瓶中向四周扩散。   “宁绍佐坠入往生道沦为畜生了吗?”末问。   幻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残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回去吧,幻,鬼堡的位置瞒不了多久了,你还得复化。”   “记得,皇晟归我了,嘿嘿嘿。”幻裂开嘴狞笑着,他闭上眼,将异空间转移到鬼堡。   冥司殿,监控大厅   “这是什么?”狱卒看着在画面中不断向四周扩散的绿色气体。   “他们进入异空间了,没必要用烟雾障眼了吧?”另一名狱卒半问半答。   “糟糕,你们看毒蜂!!”一名狱官指着有些发狂的毒蜂叫道。   “嗡嗡嗡——”随着毒蜂的嗡鸣,绿色气体将他们的视线完全遮住,最后能看清的是它们发着红光的复眼以及罪魂们如杀猪般的惨嚎。   转轮殿   “宁长官,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一直等吗?”星翎忍不住了,问绍佐。   “可是都联系不上阿续他们啊,也不知道鬼堡在哪里。”皇晟道,“鬼仙大人不是说他们在跟踪末吗?应该很快会有鬼堡的线索了。”   “阿续他们跟丢了。”绍佐一边回答,一边在地上画着冥司殿大致的地图。   “那怎么办?”星翎急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或许可以推出鬼堡的位置。”绍佐看着地上的图形,沉吟道。   “咦,这是什么?”皇晟看着地上绍佐画的一条龙状的图形,好奇地问。   “冥司殿的地图,”绍佐说着在将龙尾处圈了起来,“我们现在在这里,”然后又将龙颈处也圈了起来道,“这是第二殿的孤魂司,也就是最开始阿续他们出现在冥司殿的位置。”   “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啊。”星翎思考片刻,没有头绪。   “的确,”绍佐说着将这两个点连了起来,形成一条斜线,然后又在旁边的空地上画出上下两个点,一边画,一边说,“但这样就有了。”   “这是哪里?”皇晟不明白了。   “这是人间界的罗布泊,”绍佐指着上面的点说,然后又指着下面的那个点道,“这是尼伯尔湿地,也是我们最初到的地方,上面的是罗布泊,是阿续和星翎去的地方。在这两个地方我们见到了不同的鬼堡,进入后,这两处位于地球两端的鬼堡却将我们带到了同一个地方,原因是……”绍佐说着像刚才那样将两个点连接起来,形成又一条斜线,竟与连接着孤魂司、转轮台的斜线是平行的!   “这应该是巧合吧?罗布泊和尼布尔的鬼堡不是‘群’为了引我们前来而故意设下的陷井吗?应该不会有意义。”星翎提出质疑,   “鬼堡不会有意义,但灵地有。”绍佐道,“灵地是由灵气的汇集而形成的,罗布泊是七十年前开始汇集灵气,而尼伯尔湿地则是最近十几年,根据多项证据表明,‘群’早在十几年前就密谋着对抗地府,所以我们估且可以推断尼伯尔湿地之所以会变成灵地,是由于‘群’的关系,”他指着孤魂司与转轮台的斜线道,“而且这两条线也是可以完全重合的。”平行也意味着可以重合。   “真的耶!”皇晟大悟,“但冥司殿的结界不是最强大的吗?况且鬼仙大人他们也说了,并没有出现结界的空洞啊,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绍佐已经基本明白了,“对他们来说根本勿需结界空洞,因为他们还利用了这里。”他在罗布泊和尼伯尔这两个点的旁边又画了一个点。   “这是什么地方?”皇晟不解。   绍佐没有说话,只是在点的旁边写上两个字“泰山”,并将这个点分别与罗布泊和尼伯尔两个点又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泰山?!”皇晟更糊涂了,“与泰山有什么关系?”   “泰山,古称蒿里山,这里有一座鬼城,是人间界进入地府的入口,也是人间界汇集灵气最多的灵地,”星翎代替绍佐解释道,“与其他灵地不同的是,这里虽也设有结界防止人类进入地府,却没有禁止人类进入灵地,所以泰山被开发成了一个旅游圣地,只是人类不知道这里的鬼城不仅仅只是传说,而是确实存在的。”   “我刚才说过,尼伯尔湿地之所以汇集成灵地基本可以推断是‘群’所为,至于罗布泊,在没有证据之前还不能妄下论断,但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群’都在人间界做成了一个以泰山为界点的等边三角形结界。”绍佐补充道。   “就这样一个三角形?”皇晟觉得不可思议,他上数学课的时候还学过等边三角形呢,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常见的图形竟能与地府搭上边。   “不要小看等边三角形的力量,”绍佐正色道,“人间界有不少灵地都是等边三角形,比如百慕达大三角、金字塔。还有六芒星阵也是由两个等边三角形组合而成,所以,这个看似普通的图形有着不可估量的力量,再加上有了泰山这个最大的灵地作为界点,‘群’才能如此猖狂。”   “那这个呢?”皇晟指着龙尾,代表着他们现在的位置的转轮台,问,“是不是也是个等边三角形的一个点?这与人间界的等边三角形有什么联系?”他在心里暗叹自己还有好多要学习。   “是的。”绍佐点头,星翎听了刚才绍佐的一番解释,冰雪聪明的她顿时明白了:   “难道是利用了切割法则?”   “切割法则?黄金切割法吗?”皇晟终于用上了他肚子里存货不多的数学知识。   “不是,”绍佐摇头道,“是结界的切割法则。”   “欸?”皇晟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比如这是一个结界,”星翎说着在手中聚集了一个灵弹,她指着灵弹发着灵光的外围道,“外面这一圈叫界印,是为了保护或是封印里面的物体而存在的,所谓的切割法则就是界印必须将结界的内部与外部完全分开,在内部形成一个独立的、不会被侵害的空间。”   “那这个等边三角形的界印是什么呢?”皇晟看着地上的图形,更加不明白了,“不是只有泰山、罗布泊和尼伯尔三个界点吗?”   “特殊位置的界点会自动生成界印。”绍佐解释。   “可是,这与我们进入冥司殿有什么关系呀?”皇晟听得有些头昏,若是寒续在,又要问他是怎么通过灵警第一场考试的了。   “有很大的关系,”星翎解释道,她手中的灵弹也随着她的意识变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她将它放在地上,指着三个等长的边,道,“由于界印的特性,这三条边将神州大地切分开来,中间的部分就可以说是结界内部了。”   “人间界与地府其实是同一时间下的不同空间,是两个平行的世界,”绍佐见皇晟一脸茫然,接过话,“这两个空间的入口就是泰山,换言之,泰山连接着两个世界,所以在神州大地上切开的等边三角形结界折射到地府,也在地府里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结界。”   “冥司殿有这么大吗?!”皇晟惊呼着,他也偶尔会在地府中走动,也没觉得有多大啊。   “没这么大,因为人间界对地府的影响非常小,所以神州大地上这么大的等边三角形结界折射到地府也就只能覆盖2/3的冥司殿了,”绍佐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星翎所说,由于结界的切割法则,人间界的这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形结界也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冥司殿切分开,虽然可活动的范围会较人间界缩小几百倍,但对于‘群’来说,冥司殿已有2/3的地方都可以任他们随意来去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打破结界,也勿需制造结界空洞,因为这些范围内,‘群’都可以来去自如,他们唯一要做的只是逃过冥司殿的监视而已。”星翎总结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群’会将他们的大本营设在地府的首脑?又有谁会想到他们可以在冥司殿如入无人之地?”绍佐苦笑着。   “那鬼堡会在哪里呢?”皇晟问。   “如果罗布泊的点对应的是孤魂司,尼伯尔的点对应的是转轮殿,那么泰山对应的点就是等边三角形结界的最后一个界点!这样就能知道‘群’可活动的范围,虽然不能马上知晓鬼堡的位置,但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也算是一大进展了。”绍佐说着向魍魉道,“鬼仙大人……”   “我们已经听到了,绍佐,” 魍魉回答,“他们已经在进行换算了,一会儿就会有答案。”   “真是没想到啊,鬼仙大人,”绍佐感慨道,“‘群’的计划竟如此慎密。”   “是啊,若不是你们,我冥司殿做了人家的老巢都不知道,真是惭愧惭愧!”鬼仙叹息着。   “鬼仙大人,查到了,”狱官禀报道,“人间界的泰山对应的是第七殿泰山殿的法杖司。”   “法杖司?是泰山殿的最后一个狱,”鬼仙沉吟着,“也就是说第二殿到第七殿的所有狱、司,他们都可入无人之地,绍佐,一共有八十四个狱,五十二个司,数量还是惊人啊!”   “也不尽然,寒续他们从饥饿小地狱开始追踪末,换言之,第四殿以前的狱与司可以基本排除,而第五殿阎罗殿是重型狱,关押的都是力量较强的罪魂,如恶鬼狱、修罗狱都在第五殿,而且重型狱都没有结界门,只有三殿的鬼仙大人才有资格打开,所以‘群’会在这种地方安家落户的可能性不大。”绍佐开始遂个排除。   “嗯,那些恶鬼、修罗都是穷凶极恶的罪魂,狱中没有禁鬼池,它们都是见人就上,就算‘群’可以在里面来去自如,但若要想将鬼堡建在里面,也会受到恶鬼、修罗们极大的阻挠。”星翎认同绍佐的看法。   “这样的话就能排除七个重型狱。”   “绍佐大哥、翎,‘群’会不会把鬼堡也放在异空间中不让冥司殿发现呢?”皇晟问,“如果是这样,恶鬼狱与修罗狱这样的重型狱也有可能啊。”   “不太可能,”绍佐摇头道,“异空间与结界一样,以个人之力不能承担太大的范围和面积,除非有界点,但冥司殿不同于人间界,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在其内部制造界点,所以我认为他们一定将鬼堡放在冥司殿的监控系统的盲点处。”   “盲点处?就是冥司殿看不到的地方?”皇晟问。   “是的,星翎,你有什么看法?”绍佐向星翎道。   “我?”星翎没想到绍佐会问到她,愣了下,答道,“若如宁长官所说,鬼堡在冥司殿内的盲点处的话,必定是有东西挡住视线的地方,比如第七殿的水怪司、第六殿的车训小地狱,还有第三殿的走兽司也要再查探,里面的密林广布,寒续他们只是路过,并没有仔细查找。”   “阿续他们虽没查找过走兽司,但末也没有停留,可见鬼堡不在走兽司,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殿的冰之炼狱以及第六殿的炎之炼狱。”绍佐补充。   “这几处的确有较大的盲点,绍佐,我帮不了了你,只能你自己一间一间地查。” 魍魉忠实地替鬼仙传话。   “嗯,我们走吧。”绍佐站起身,向皇晟、星翎道。   “若能联系上阿续他们就好了。”皇晟道。   “他们现在就在第五殿,我们去与他们碰头。”   “绍佐,寒续他们那边的情况不太妙,”鬼仙道,“末被拉入异空间后,有人抛出了一个小瓶,瓶里释放的不明气体让里面的毒峰发狂了,大概可以断定那些气体有魔化作用。”   “魔化作用?”绍佐微微皱眉,“我知道了。”   毒峰小地狱   寒续和灵龙一进入此狱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雾,耳边回响着毒蜂的嗡鸣和罪魂们的悲嚎,虽然冥司殿里各狱都是惨声不绝,但都没有此狱的罪魂们如此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寒续记得毒蜂小地狱没有这些烟雾的,从朦胧中,他看到禁鬼池中全身发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的罪魂,他暗觉奇怪,按理说此狱的罪魂被毒蜂叮咬后,身上会有黄豆大的毒疮,奇痒难当,却不至于全身发黑,好像中毒一般。   就在此时,几只毒蜂发现了寒续和灵龙,向他们飞来。   这里的毒蜂只有拇指般大小,呈黑色,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变大的苍蝇,毒蜂与冰之炼狱的雪虫一样,是行刑的魔虫。它们拍打着翅膀,撅着屁股,腹部的尾针好像射出的箭一般,刺向两人,与普通蜜蜂不同的是,它们的尾针射出后,会长出新的,不会因此而死。   一面灵盾出现在寒续和灵龙前方,将毒针挡下。   寒续透过烟雾,看到毒蜂发着红光的复眼,顿时明白了它们的反常:   “魔化了吗?”毒蜂与雪虫一样,都是被驯化的魔虫,它们的魔性都被压制在最深处,魔化就会将它们最深层的本能挖掘出来,不顾一切地攻击人类。   这当然不是冥司殿所为,寒续非常清楚,冥司殿再反对他们擅自闯入,也不会让毒蜂魔化来攻击他们;也不可能是末,若是他,早在冰之炼狱就可以这么做——雪虫比毒蜂更具杀伤力,但他没有,而且从灵脉的断掉可以判断有“群”的人来接应他,并且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想借用毒蜂抵挡他们追踪的脚步,可寒续和灵龙会把这些毒峰放在眼里吗?   “真是天真!”寒续对于“群”螳臂当车的作法嗤之以鼻,他伸出手,正欲将这些碍眼的家伙除去时,一股杀气从他身后袭来。   寒续侧身一闪,虽然躲过了对方的正面攻击,但对方的气实在太强,灵气竟形成旋风,夹着戾气袭向他,寒续又向后一跃,滑行到了禁鬼池边,灰尘从禁鬼池的边缘掉下,引得下方的罪魂纷纷向上伸出手,也想将他拉下去。   “动作很快嘛。”一个阴冷的声音从烟雾中传出,由于雾太浓,只能依稀看清他有一双红色的眸子和山羊一样的角。   灵龙,也被魔化了吗?寒续知道灵龙是魔族,也知道这气体能够挖掘魔族最本能的魔性,看来这才是“群”的计划,他们就是想让灵龙的身份暴露?引起地府的恐慌?!   寒续没有说话,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等在原地,以静制动。   就在那一击后,灵龙好像失踪了一样,不仅看不到他人,连气息也消失了,雾还是一样浓,毒蜂的嗡鸣、罪魂的惨叫依然不绝于耳,但这在片喧嚣声中,却隐藏着最沉重的杀机。   寒续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警觉地感觉着周围的气息,却一无所获。   灵龙平时虽然一副嘻皮笑脸,吊儿郎铛的样子,但力量非同一般,不能掉以轻心。寒续暗忖,他虽未曾与灵龙交过手,不过依然清楚灵龙的实力——从那日在他家门厅前发出的压迫性的气息来看,他的力量绝不在绍佐之下。   突然,一个黑影冲向寒续,寒续猛然转身,手中的灵鞭瞬间化为一把灵剑,只听“锵”的一声,一把发着蓝光的灵剑和一把发着黑光的魔剑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寒续这才看清楚此时灵龙的模样:头上长着像山羊一样的角,深红得如血一般的眸子发着阴冷的光芒,犬齿咬住下唇,嘴角微微向上翘,似乎在享受着这场战斗。   由于恐血,寒续不敢直视他红色的眸子,他将眼神移开,道:   “只是这样?”   “是吗?”灵龙冷笑着,他低头看向下方。   寒续随着他的眼神望去,这才发现灵龙的左手刺进了他的腹部,而他因为没有痛觉竟没有发现,看着鲜血顺着灵龙的手滴在地上,寒续退后了两步,打了个踉跄,勉强用灵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灵龙也趁势将手抽回,他看着随着自己手臂缓缓流下的鲜血,又看了看脸色煞白、正捂住伤处为自己治疗的寒续,悠悠地道:   “我好像对你太期待了?”   “真有意思!”寒续直起身,腹部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血已经止住了,“那就好好打一场吧!”他说着闭上眼,防止自己因恐血影响战斗。   灵龙没有说话,他试探性地向寒续挥去一剑,剑气排山倒海地袭向寒续,而寒续好像没感觉到一样,依然闭着眼站在原地,可就在剑气离他仅有一尺远的时候,寒续骤然消失在灵龙面前。   嗯?灵龙没想到寒续的速度这么快,他紧握灵剑,严阵以待地站在原地。   随着呼啸声,寒续突然出现在灵龙的左方,他的手肘对准灵龙的颈部落下,手肘处还闪着灵光,这一击下去,就算不把灵龙击昏,也能让他头昏目眩好一会儿。   “哼!”灵龙冷哼一声,双方的距离如此之近,躲闪只是消极的防御,他想趁机再给寒续一剑,却惊讶地发现不如什么时候,寒续的灵鞭像老树盘根一般,缠住了他的灵剑,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挣脱了。   若是别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已经坐以待毙,别无他法了,但灵龙毕竟是魔族中的战神——魔神塞雷亚转世,他放开了与他同为一体的灵剑,以连风也无法捕捉的速度向左一转,就在寒续的手肘要击中他的那一刹那,用双手一挡。   霎时间,一股灵风从两人身上向四周刮开,竟将旁边不远处的几只毒蜂撕成了碎片,烟雾被灵风吹散了一些,灵龙与寒续也因为力量太强,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定。   厉害,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竟还有这么强的力量!灵龙盯着前方依然双目紧闭的寒续,他原想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寒续弹开,却没想到他的力道如此之重,直至现在,他双手的虎口还有丝丝震感。   “再来?”寒续收起灵鞭,将灵龙的灵剑卷起,又抛还给他。   “呵。”灵龙笑了一声,神色严峻地盯着寒续后方的结界门。   可就在灵龙略有些分神的时候,寒续已不知在何时冲到灵龙面前,又一记手刀落下,灵龙虽在看结界门,却并没有对寒续掉以轻心,他向右一侧,趁着双方的距离如此之近,用灵剑刺向寒续。   就在灵龙和寒续在毒蜂小地狱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冥司殿的监控大厅已经乱作一团,虽然绿气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灵龙魔化是瞒不了多久的,有狱官已经认出了他:   “塞塞塞雷亚!!”   “什么?!”众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大惊失色,他们都知道十几年前的那次特级任务,虽然很多人都未亲历,但每每听到前辈们提到塞雷亚这个名字,眼里闪烁的少见的恐惧就足以令他们动容,他们也庆幸着自己生在和平年代,没想到这个曾令地府草木皆兵的魔神竟会出现在冥司殿,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他他不是沉睡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狱卒有些结巴地问。   “难道又想毁灭人间界吗?”   “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有人提出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是啊,结界还是完好,难道说是‘群’带他进去的?”   “那就是说‘群’和魔族勾结了?而且还是与塞雷亚?!”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鬼仙和阿成面面相视,他们都知道此事瞒不下去了。   “这才是‘群’的真正目的吧?”阿成心情异常沉重,“将灵龙引到冥司殿,又将他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可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想陷绍佐于不义吧?”鬼仙苦笑着摇摇头,又往嘴里灌了两口苦酒,并悄悄将魍魉的耳朵蒙上,不让它听到他们的对话,以阻止他们的话传给绍佐以外的人听到,“当年绍佐的报告可是说塞雷亚已经返回魔界,不会再涉足人间界,也是因为这个,十老才将灵界司从武司殿旗下划分出来,重新设立了灵司殿,绍佐也由灵界司司长升至灵司殿代三殿,如今塞雷亚突然出现在冥司殿,岂不是说明绍佐当年严重失职?”   “不只如此,”阿成沉沉地叹了口气,“若被人知道塞雷亚是绍佐的妹夫,绍佐恐怕……”   “所以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与绍佐的关系,否则就不是失职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将背叛的罪名加在绍佐身上,”鬼仙盯着屏幕中灵龙严肃的脸道,“恐怕塞雷亚本人也非常清楚吧?”   “他清楚?可他不是……”阿成不明白了。   “魔化是他本人控制不了的事,但他神智非常清醒。”鬼仙已经看穿了灵龙的心思。   “鬼仙大人,需要报告十老吗?”狱官见出了这么大的事,鬼仙也没有去内城向十老的禀报,有些急了。   “再等等,”鬼仙说着漫不经心地往嘴里灌了口酒,“看看情况再说。”   “鬼仙大人!”几名狱官见鬼仙漠不关心的样子,急了,“若是塞雷亚冲出冥司殿结界,不只是地府,连人间界也会受到殃及啊!”   “是啊,寒续不会赢的!!对方可是魔神塞雷亚啊!!”   “你们怎么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鬼仙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我睡会儿,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完,等塞雷亚冲出结界再告诉我。”他说着将魍魉交给阿成,自己走到一边,合衣躺下。   “鬼仙大人!”狱官见鬼仙如此优哉游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由于他们级别不够,不能私自进入内城面见十老,只能由身为三殿长官的鬼仙禀报,若他不允,他们谁都不能越级上报。   “鬼仙大人也有他的考量,若是现在上报到十老,此事又平静下来了,岂不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么?”阿成道,“况且寒续是我灵司殿数一数二的强者,你们对他、对我们灵司殿也有点信心吧?”话虽如此,可连他自己也觉得理由太牵强,实在说不过去。   狱官狱卒们见灵司殿的代长官都说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紧张地看着监视着毒蜂小地狱的屏幕,在心里祈祷着此事能够风平浪静。   谢谢你,鬼仙大人!阿成知道鬼仙这么做也完全是一种赌注,若是塞雷亚真的冲出结界,他知情不报的罪名可大了。   阿成紧张地盯着屏幕,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此时,绍佐、星翎和皇晟已经到了第八殿车崩小地狱,除了鬼仙和阿成的对话未曾传达外,魍魉清楚将监控大厅混乱的对话一五一十地模仿出来。   “塞雷亚?”皇晟并不知道狱官狱卒们中口的塞雷亚就是灵龙,他急切地问,“绍佐大哥,糟糕了,阿续和灵龙哥不会有事吧?”   “魔神塞雷亚怎么会出现在冥司殿?”星翎觉得奇怪,“我听说他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与‘群’为伍?若是他们真的相互勾结,那可就麻烦了!”   “走吧。”绍佐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心中却思潮翻滚:   将灵魂掳走,引灵龙前来,只是想揭露十几年前我对十老的隐瞒吗?若是离倒有可能借此要我身败名裂,但群的目标是尊天陛下、十老以及整个地府,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没这么简单!况且群与魔族勾结,对我们的事更是了如指掌,他们密谋十数载,现在如此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地向地府宣战,肯定已是做好充分准备,与他们相比,地府显得太被动。   想到这,绍佐在心里叹了口气。   况且十老的很多决定让我费解,以前我从来不会对他们的决定产生质疑,对他们的命令都一一照做,可溟族的事实在让我难以释怀,十老应该清楚溟族对灵界是没有威胁的,为何还要下达灭族的命令?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隐情?十老的此项决定,是对是错,孰是孰非,还有待考证,但群以颠覆地府为目的,就绝不能估息!!如果噬没有说谎的话,群主是灵界中人,他的身份、地位在地府应该不低,会是谁呢?在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谁是敌谁是友,尚不知晓,现在可以信任的人屈指可数,最坏的假设是,群主就是……,这样的话,溟族灭族的真相就关系到整件事,如今唯有抛开一切,以此为突破口,查明真相!!   “宁长官,你没事吧?”星翎注意到绍佐的神情异常严肃,轻声问道。   “没什么。”绍佐冲她淡淡一笑,以示自己无碍,“星翎,你与皇晟先去寻找鬼堡,我先到第四殿的毒蜂小地狱找阿续。”   “咦?”星翎冰雪聪明,马上听出了绍佐话中有奇怪的地方——塞雷亚重现这么大的事,绍佐只说去找寒续,并没提及塞雷亚,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他与塞雷亚相识!   “绍佐大哥,你单独行动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去吧!”皇晟没听出端倪,急道。   “宁长官的力量高出我们好几倍,若我们跟去只会拖他后腿,还是分头行动的好。”星翎道。   “从第七殿开始,就是‘群’的活动范围了,你们万事小心。”绍佐将趴在他肩上的魍魉放在皇晟头上,道,“一旦发现鬼堡就与阿成联系。”   “绍佐大哥……”皇晟忧心忡忡地望向绍佐,脑海中浮现出他在转轮台看到的幻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绍佐说着望向星翎,“我想我可以把晟安心地交托给你吧?”   “谢宁长官信任。”   “那我先走一步了,你们小心。”绍佐再次叮嘱。   “是。”   此时,毒蜂小地狱   毒蜂小地狱在灵龙与寒续的打斗中已是满目疮痍,地上到处都是碎石与毒蜂破裂的身体、淌出的黑脓,就连禁鬼池里的罪魂也受到波及,有不少罪魂被压在大石块下面,呻吟不止,还有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躺在池中哀嚎。   灵龙一边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边说: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打我脸的人!”   “你也是第一个将我的灵鞭折断的人。”寒续依然双目紧闭,他说着放开了已经断成两截的灵鞭,灵鞭掉到地面后消失了,他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条新的灵鞭。   不好办了,烟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冥司殿的人肯定已经看到灵龙这副鬼样子并且认出他了吧?应该已经报到十老那里了,虽然灵龙故意与我战斗,可以暂时撇开与我、与绍佐之间的关系,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要找鬼堡,不能在这里一直打下去。寒续早已明白灵龙的苦心,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想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灵龙心里又何尝不着急,现在自己以塞雷亚的模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想在没有烟雾做掩护的情况变回人形谈何容易?若别人知道魔神塞雷亚娶了灵司殿最高长官宁绍佐的妹妹,势必有一场不小的风波,但他们又不能在这里一直耗下去,灵魂还在等他,绍云还在等他!!   没办法了!!灵龙准备孤注一掷。   “徘徊于黑暗的骤风啊,用你的利齿撕碎敌人吧!!黑风之牙!!”灵龙突然吟咒,黑色的旋风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扑向寒续。   嗯?寒续没想到有着强大力量的灵龙会需要吟咒,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灵龙是想假装将他击败,然后只身一人去寻找鬼堡,他吟咒,是想向他表明自己势在必行的决心。   “结界。”寒续伸出手,布下结界。   谢了,寒续。灵龙知道寒续放手了,就在他的黑风之牙与结界相撞发出强光时,他快速绕到寒续身后,一剑刺去。   “噗”,血花四溅,灵剑穿过寒续的右肩,寒续在灵龙耳边道: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谢了。”灵龙将寒续推开,自己转身穿过毒蜂小地狱通往第五殿的结界门。   “咚”,寒续落在地上,任由鲜血从自己身上漫延,而眼前,又是那一片血海扑天盖地地向他涌来,将他淹没在那抹深沉的血色中。   冥司殿,监控大厅   “啊!!寒续败了!!”本来就没对寒续抱多大希望的狱卒们还是惊叫起来。   “塞雷亚去阎罗殿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冲出冥司殿的结界么?”也有人觉得奇怪。   “话说回来,一直与寒续在一起的那个人到哪里去了?”终于有人注意到灵龙失踪了。   “被塞雷亚杀了吧?”阿成已经想好了措辞。   “真可怜,连渣都不剩了。”有人叹息着——四周没有灵龙的尸体,他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绍佐大人现在到哪里了?”阿成转移众人的视线。   “第六殿的恶报司,星翎和皇晟则在第七殿的抽肠小地狱,塞雷亚到第五殿的诛心小地狱了。”狱官答道,“绍佐大人快与塞雷亚遇上了!”   “绍佐大人会赢吗?”大家想到寒续和灵龙的惨状,不由为绍佐捏了把汗。   “应该会吧?”   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正穿过恶报司结界门到刺网蝗钻小地狱的绍佐。   绍佐展开飞翔术在各狱内快速穿梭着,他很快穿过第六殿的几个狱与司,马上就要到达第五殿阎罗殿了。   与此同时,灵龙也飞奔着,也幸好每个狱都只有一扇结界门,他才不至于迷路,只是他并不知道鬼堡在何处,与之前追踪末时相比,更多了几分盲目与赌注。   就在他刚刚穿过诛心小地狱,到达法汗司时,本能地感到了前方有人在向他这边奔来。   不管是谁,灵龙都不便以这模样与他见面——若是绍佐他们,为了撇清与他们的关系,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太浪费时间,可四周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灵龙只得跳到了空中,像壁虎一样附在天花板上。   绍佐一进入法汗司就感觉到了灵龙的气息,但他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发现,与之前一样往前飞奔。   灵龙在这里,也就是说阿续还留在毒蜂小地狱了,两人应该是演了一场苦肉戏吧?可惜不能让灵龙去找皇晟和星翎,灵龙,能不能找到鬼堡,只能靠你自己了!绍佐暗忖着,穿过了法汗司。   待绍佐走远后,灵龙才跳下来,往前奔去。   冥司殿监控大厅   大家看到绍佐与灵龙擦肩而过,并没有发生战斗,也都松了口气:   “看来塞雷亚是怕绍佐大人啊,否则也不会提前藏起来了。”   “当然了,十几年前就是绍佐大人打败他的!”一名狱官说这话时充满了崇拜之情。   “现在想来,塞雷亚并没有打破结界,是不是也在找什么?”有人提出新的问题。   “真是奇怪,他不是与‘群’一伙的吗?还找什么?”   “或许他并不是与‘群’一伙的?也许是‘群’也触怒了他,他是来找‘群’算帐的?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做法——他之所以避开了与绍佐大人的战斗,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战斗上。”阿成趁机道,只有大家降低了对塞雷亚的敌意,这件事才有希望就此平息。   “有可能,他也没杀寒续啊!”有人同意阿成的说法。   “‘群’敢在魔神塞雷亚头上动土?”也有人半信半疑。   “有什么不敢?他们连大本营都敢安插在我冥司殿呢!”   “‘群’里都是些什么人?太嚣张了吧?”   假寐中的鬼仙听到众人的议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有淡化了大家对塞雷亚的敌意,他才能将此事不动声色地处理掉。   绍佐很快到了毒蜂小地狱,他穿过结界门就看到寒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却由于失血过多,又没有好好地恢复,还有些摇摇欲坠:   “阿续!”绍佐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绍佐?”寒续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已经与鬼仙大人他们联系上了,星翎和皇晟正在寻找鬼堡。”   “晟也来了?”寒续有些吃惊。   “嗯,我在鬼堡外遇到他,就带他一起进来了。”绍佐简短地说,“你没事吧?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他装作不知。   “遇到魔族的人了。”寒续暂不知绍佐的打算,他知道言多必失,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   “之前就得到情报,说‘群’与魔族勾结,看来是真的。”绍佐说着向寒续使了个眼色。   “此人看来不像与‘群’勾结,他好像也认为我是‘群’的人。”寒续会意。   “这么奇怪?”绍佐沉吟道,“糟了,若他与星翎、皇晟遇到……,我们走!”   “嗯!”   星翎与皇晟又一次检查了第七殿泰山殿的第一狱锥刃自吞小地狱,确定这里不会有鬼堡的存在后,往第六殿卞城殿走去。   一路上,皇晟看到这些受刑的罪魂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痛苦模样,心有不忍:   “翎,所有在阳世犯下罪孽的人都会到地府受罚吗?”   “嗯,地府是绝对地公正,哪怕那些人在世时并没有受到惩罚,但到了地府一个也逃不掉!”   “可是会不会很残忍啊!”皇晟不敢看禁鬼池里的惨状。   “晟,若是你知道杀了你父母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会心甘吗?是不是也想让他也付出代价呢?”星翎反问皇晟。   “嗯。”皇晟红着脸点点头,“但我只希望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不要这么残忍地惩罚他啊!”   “那若是你的仇人已经死了,在他生前,他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呢?”星翎又道,“那该怎么办?就此罢手吗?他杀害你父母的罪就此抵消掉,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这……”皇晟倒真没想过这个,他一直坚信自己会亲手找到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接下来就是地府的职责了,”星翎继续道,“在阳世犯了罪,又曾为自己的罪行赎罪的人虽到了地府后还会再次受罚,但相对而言,刑法就没有那么严酷了,刑期也短很多;但若是在阳世时犯了罪,又不曾赎罪的人,到了地府会受到极其残酷的惩罚,而且刑期非常长,”星翎说着指向禁鬼池里的罪魂,道,“禁鬼池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不一样,在禁鬼池中,一日等于人间界的三千七百五十天,差不多就是十年,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赎过罪的罪魂的刑期大都只有半日或一日,也就是人间界的五年或十年,若是未曾赎罪的罪魂,在禁鬼池受刑的刑期都在五年以上,而且若是犯下了多重罪孽,还要依次在施予行刑的各个小地狱受刑,你可以想像了。”   “天哪!禁鬼池的一天等于人间界的十年,一个月不是等于三百年?一年就等于三千六百年??”皇晟惊呼着,“那得服刑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在阳世自己种下了果,当然得报在他们自己身上,可惜……”星翎说着冷笑了一下。   “可惜?”皇晟不解,按理说,地府这赏罚分明的制度很公正啊!   “没什么,看来这里也不会藏有鬼堡,我们走吧!”星翎说着穿过了通往含针小地狱的结界门。   含针小地狱相比其他狱略有不同,禁鬼池有些像玻璃水缸,外面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状况,里面的情况好像很平常,罪魂们并没有受苦时的惨状,安静得有点不像地狱,皇晟有些奇怪:   “翎,这是什么狱?为何如此奇怪?”   “这是冥司殿中刑法较轻的一个狱了,只要罪魂们不说话就不会受罚。”星翎答道。   “咦?”皇晟奇道,“那惩罚他们的是什么?他们犯的又是什么罪?”   “晟,你看到浮在里面的东西吗?”星翎指着浮在禁鬼池空中的尘埃,问。   “嗯,不是灰尘吗?”皇晟刚才就注意到了,禁鬼池里飘浮着好像尘埃状的东西,密密麻麻的,不过这里面的灰尘好像太多了吧?   “不是,这就是本狱的刑具,只要这些罪魂一张嘴,这些东西就会钻到他嘴里,瞬间扩大,这可是长满了长针的类似海胆状的物体,会刺得他们口腔内鲜血直流,苦不堪言。关在里面的也全是在阳世时经常骂街、没有口德、粗话连篇、恶意中伤他人的人。”星翎解释道。   “那他们转生后会不会记得在这里受苦的事呢?”   “不会,前世和地府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删掉,但他们潜意识中会引以为戒,我听说根据灵情司的追踪和统计,在地府受过罚的罪魂在转生后大都会循规蹈矩,好好做人,也不枉他们在此受苦一场。”星翎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走吧,这里也不会有鬼堡。”   “嗯。”   接着就是车训小地狱了,这是地府近百年新设的一个狱,专门惩罚因驾车发生车祸,致损人命,或成重伤,或变为残废者,不论机车、汽车、脚踏车等之驾驶人的阴魂都要到此受刑,由于人间界的交通日渐发达,在这里受刑的罪魂越来越多。   这里是需要星翎与皇晟重点检查的地方,因为在此狱的禁鬼池中有一个直径约五里长的山坡,罪魂们要赤脚在一条以玻璃碎片为面,宽仅一米,两旁为深沟的斜坡小路上拉一辆古时的人力车,车上载满红砖,罪魂要拉着这辆车顺坡而下,他们的脚心都会被玻璃割破,血流不止,若是掉下深沟,深沟下长满尖刺的荆棘丛便会将他们刺得体无完肤。   按理说车训小地狱的监控系统是没有盲点的,但此狱的山坡太大,若是群将里面掘空,将鬼堡放置在里面,冥司殿也无从得知,只是星翎和皇晟也不便于查探,除非把这个山坡夷平方能知晓里面是否有鬼堡,可若是将此夷为平地会影响到此狱正在受罚的罪魂。   “我先把他们都净化了吧?”皇晟提议道。   “不用,”星翎已经想好了,“晟,我们用灵箭。”   “灵箭?”皇晟不明白了。   “嗯,先将灵箭射进山坡内部,再释放出无数条灵脉,就可以让鬼堡无所遁形。”   “若是他们斩断了我们的灵脉那不是很危险?”皇晟知道若灵络或灵脉被斩断,精神力会受损。   “这就需要有极强的感应力,在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刹那先自行断掉就不会有危险。”星翎道,“你对灵脉的掌控略差,让我来吧。”   星翎语毕做出一个拉弓的动作,灵弓与灵箭出现在她手中,她对准山坡中心一箭射去,与以往的灵箭不同的是,这只灵箭的后面还有一条细细的灵脉,用以掌控灵箭。   “我也来!”皇晟不愿意让星翎看轻自己,也像星翎一样射出灵箭。   星翎和皇晟的灵箭射进了山坡内部,从箭身扩散出无数条细小的灵脉,灵脉甚至穿过山坡,向四面八方扩张,由此可见,山坡内部并没有鬼堡的存在,星翎将灵箭这头的灵脉断掉,山坡内部的灵脉也随之消失了,她向皇晟道:   “这里也没有,我们走吧。”   “嗯!”皇晟也没有感觉到异物,他将灵脉收回,和星翎一起离开了车训小地狱,向前方的炎之炼狱走去。   两人一进炎之炼狱就感觉到气温徒然上升了三十度,空气中满是烧焦的臭味,就算是踩在禁鬼池外面的路上,也有一缕青烟冒起,鞋底的塑料烧焦的味道随之散开。   炎之炼狱足有百里之大,禁鬼池注满了火山里的岩浆,不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桔黄色的熔岩似乎连石头都可以熔化。在里面受刑的罪魂全是损公肥私、行贿受贿、抢劫钱财、杀人放火、奸淫妇女之人,他们在岩浆中活烧不死,但也一个个犹如被拔了皮似的,暗红色的肌肉裸露在外面,无法言喻的痛楚撕扯着他们的神经,整个狱中惨叫连连,哀声不断。   与车训小地狱一样,炎之炼狱也有冥司殿无法监控的盲点,那就是岩浆下面的部分,但这里与车训小地狱不一样,一是这里的熔岩灼热得连灵脉和灵络都可以融化,二是地域太广,不便于查探,星翎思量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翎,能不能请冥司殿将熔岩排出呢?如果没有鬼堡,再把水放进来好了。”皇晟提议道。   “晟啊,这里不是游泳池,是不能这么做的。”魍魉模仿着阿成的声音。   “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星翎道。   “要不,让这里的罪魂潜下去看看?”   “罪魂们本来就痛苦不堪,如何还有心思潜下去看?”星翎摇头道,“我们站在这里就已经觉得很热了,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如此高的温度,也比泡在岩浆里好过千百倍啊!”她说着向魍魉道,“阿成长官,我听说炎之炼狱的岩浆是连石头都可以熔化的,既然有这么高的温度,鬼堡也不可能会在下面吧?”   “理论上是这样,可也不排除‘群’会用非常的办法。”阿成沉吟道,“不如等绍佐来后想想办法?”   皇晟看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熔岩,看着里面的罪魂浮浮沉沉,痛苦不堪地向上伸着手,试图获得拯救,听着他们刺耳的尖叫与悲嚎,听着星翎和阿成的讨论,皇晟眼前一花,竟看到了幻影:   一个头上长角的人背对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把发着黑色的灵剑,突然,他向前挥去一剑,岩浆顿时被劈成两半,向两边分开,一幢冰做的鬼堡渐渐从熔岩中浮上来,它的四周“呼呼”冒着白气,桔黄色的熔岩在如此巨大的冰之鬼堡面前也冷却了下来,那个头上长角的人收起灵剑,头也不回地走进鬼堡。   “晟?晟?”星翎的轻唤声将皇晟唤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注意到皇晟脸色发青,目光呆滞。   “翎,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皇晟道,“有人将岩浆分开,冰做的鬼堡就浮了起来,翎,鬼堡真的在下面!!”   “怎么可能?”星翎像在听天方夜谭,“这里的温度可是连石头都可以融化啊!”   “你说鬼堡在下面?”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正是灵龙,只是他现在的模样,两人都已认不出来了:   “你是谁?”皇晟上下打量着他,不错,那角、那剑,都与他刚才看到的一般无二,他无瑕细想为何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影像,看着灵龙,反倒感觉很亲切,好像早就认识他了一样。   “与你们一样要找出鬼堡的人。”灵龙不便表明身份,他上前两步,“只要把熔岩劈开就可以看到鬼堡?”   “我也不知道,刚刚就是看到这样的影像了。”皇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估且一试吧!”灵龙握紧灵剑,将全身的气都贯注在灵剑中,顿时灵剑光芒四射,蓝得发黑的光芒将这里原本桔黄色的天空映得发黑,如同黑夜降临,灵龙觉得差不多了,奋力向前挥去一剑:   “轰——!!”   霎时间,风云变色,足有百里大的禁鬼池如同发生海啸了一般,熔岩争先恐后卷着罪魂地向两边退去,不等星翎和皇晟惊异于此人如此强大的力量,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发生了,正如皇晟所说,一幢冰雕的鬼堡渐渐从熔岩的下方浮出。   这是一幢形如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城堡,这幢鬼堡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除了那扇三米高,两米宽,气派非凡的冰门外,整个城堡反倒有点像冰雕的浓缩的模型。   冰之鬼堡是由一平方米大小的正方形冰块堆垒而成,晶萤的冰块在岩浆中并没有被融化,相反,由于它的出现,炎之炼狱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三十度,堆垒成鬼堡的寒冰不断往外冒着白气。   罪魂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他们不顾一切地游向鬼堡,想借此逃脱这无间的炽热地狱,但就在他们的手碰到鬼堡的那一刹那,鬼堡发出的冻气竟将他们、连同他们周围两米以内的还在沸腾的熔岩都结成了冰,罪魂们的表情都凝结在最后那一瞬间,永远也不会再有变化了。   “想不到鬼堡竟是用冰之炼狱中那些万年不化的寒冰做成的鬼堡!难怪在熔岩里也不会融化了!”魍魉模仿着阿成感慨万千的语气。   “恐怕这也只是通往真正鬼堡的一处入口,”灵龙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神色也越发严峻,他知道灵魂就在里面等着他,残也在里面等着他,前方有什么陷井、危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会将灵魂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并且捣毁群的老巢,以及将那个叫残的人千刀万剐,“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他说着就要踏上了鬼堡的冰阶。   “等等!”皇晟叫道,但灵龙已经踏上去了。   奇怪的是,灵龙踩上冰阶,他并未像那些罪魂一样冻成冰块,连那座冰雕的大门也随之打开,一股寒冷的冻气从里面刮出,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灵龙走进鬼堡的冰门,里面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冷,只是有一股潮湿的气味,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鬼堡里的光线虽然较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可以依稀判断这里是由青石板堆砌而成,地下、墙壁上都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   灵龙环顾四周,发现前面还有一扇石门,看来那才是真正的鬼堡的入口,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不等他推开门,石门就已经打开。   “哼!”灵龙知道对方已经在等他,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灵龙踏进石门后,四周的火把自己燃了起来,一个带有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欢迎光临寒舍,塞雷亚大人!”正是残的声音。   鬼堡外面,炎之炼狱   皇晟和星翎本能地用手臂挡住脸,以防止吸入过多冻气伤及肺腑,当他们感觉到冻气消失后,这才放下手臂,而此时灵龙已经进去了,鬼堡的门依然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一股股白气呼出冰门,好像召唤着他们。   正如灵龙所说,这只是鬼堡的一处入口,不过从这里进去就可以抵达真正的鬼堡!   “阿成哥,他是什么人哪?我怎么觉得好像认识他?”皇晟问阿成。   “是魔族。”星翎代替阿成回答,“为何魔族的人也在找群?”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阿成也不便回答,“你们先去找绍佐和阿续,不要单独行动。”   “嗯,我去告诉绍佐大哥他们!”皇晟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第五殿了。”阿成提醒道。   看着皇晟奔向第五殿的方向,星翎想了想,独自一人走进鬼堡,和灵龙一样,消失在冰门那头……。      第五殿阎罗殿   寒续又一次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四周写满奇怪字体的墙壁,这里没有门,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墙,似乎是某个重型狱的外围。   “阿续,走吧。”绍佐又一次催促着。   “绍佐,你没听到什么吗?”寒续虽然嘴里含着烟,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怨灵们的惨叫声依然不绝于耳,可这里分明是没有罪魂在受罚的,而且这些惨叫声似乎就是从这面墙后传来的?!   “没有,”绍佐摇头道,“是因为你之前在其他狱呆的时间太长,产生幻听了吧?”   寒续没有答话,他走到墙壁前方,试探性地伸出右手,可就在他的手与墙上的咒文接触的那一刹那,一道金光将他的手弹开,他看着不住发颤的右手,喃喃道:   “这里面关的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结界?”按理说结界排斥的只是邪物,可这里的结界竟连身为人类的他也排斥,可见其不可侵犯的程度。   “第五殿有七个重型狱,如恶鬼狱、修罗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极具战斗力的恶鬼与修罗,结界自然也是最强的了。”绍佐说着走到寒续身后,拍拍他的肩,道,“阿续,走吧。”   “除了恶鬼狱和修罗狱外,其他五个重刑狱关的是什么?我从来没听人说过。”寒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望向绍佐,神情严肃。   “这是地府的最高机密,我也不知道。”绍佐说着也像刚才寒续那样,将手放在墙壁上,果然,他的手也被金光弹开,“也许是魔族或是魔兽吧?他们不可能像其他罪魂一样关押在禁鬼池中,自然要用更强的结界才能禁锢了。”   “魔族或是魔兽吗?”寒续缓缓地重复着绍佐的话,“真想看看。”   “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看的好,”绍佐说着转过身,向通往第六殿的结界门走去,“走吧,不知道星翎和晟找到鬼堡没有。”   寒续心中纵有千万个疑问,此时也不便查证,况且他到此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鬼堡、找到明溪,寒续向第六殿的结界门走去,可是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忍不住又回头望向那面墙,心里有种说不出有感觉,有些难受,好像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缚住了,动弹不得。   如果关押的只是普通的魔族或魔兽,有必要在外围用如此强大的结界吗?竟然连绍佐也拒绝了!寒续低头看着还在发抖的右手,暗忖着。   他看着墙上的文字,越发觉得奇怪了,这些字,不是梵文,也不是藏文,是从来没见过的字体,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难道是传说中的神语?若是神语,这面墙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几万年还是几百万年?里面关押的是谁?   绍佐看到寒续不住地望向那面墙,迟迟不走,愁眉深锁,忧心如焚地看着他,却不好再催促。   阿续注意到了!   “绍佐大哥,阿续!”皇晟的声音从结界门处传来,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你们太好了!我们找到鬼堡了!!”   “找到了?在哪里?”绍佐问。   “在炎之炼狱的岩浆池里,他们竟然用冰之炼狱里万年不化的寒冰做成了一座冰雕的鬼堡,藏在熔岩下面。”皇晟道,“我和翎……”他说着回头,这才发现星翎并没有跟来,“咦,翎呢?”   “她已经先进去了。”魍魉答道。   “绍佐,我们走吧!”寒续听到鬼堡找到了,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嗯,阿成,你们那边怎么样?”绍佐向魍魉道。   “塞雷亚的事基本上已经压下来了,也幸好你们够机智,不然就完了。” 魍魉模仿着阿成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绍佐,这边的事我们来处理,你们万事小心!”   “谢谢,”绍佐向寒续和皇晟道,“我们走吧!”   在冥司殿的监控大厅里   阿成看着屏幕上的绍佐、寒续和皇晟奔向炎之炼狱的鬼堡,身影消失在冰门的那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找到了?”鬼仙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阿成道。   “是啊,这下也总算有个交待了。”阿成捶捶酸痛的肩膀,如释重负。   “鬼仙大人,阿成大人,十老的使者前来传话,请你们二位马上到内城。”一名狱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鬼仙和阿成对望了一眼,心里暗叫不妙,但也别无他法,只得一起去内城觐见十老。   第二十六章 东窗事发   内城,大殿   阿成单膝跪在殿中,鬼仙则因为有免跪的特权,站在大殿中央,不过即使是在十老面前,他还是酒不离手。   “寒续他们带出来了吗?”历王先发话了。   他们听到寒续和一个陌生人擅闯冥司殿,恼怒不已,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冥司殿之后就再也没有汇报过随后的情况,这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若不是他们将鬼仙和阿成“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回音。   “情况紧急,我忘记向十老禀报了,灵司殿发现‘群’将他们的大本营鬼堡安插在我冥司殿,来不及先请示十老,迫不得已才先斩后奏。”鬼仙道,“他们也是……”他准备为寒续等人开脱,却被吕王打断了:   “绍佐呢?还没找到吗?”他们还不知晓绍佐也在冥司殿,为他的失踪也颇为恼火。   阿成不敢答话,鬼仙倒是镇静,答道:   “他也在冥司殿,现在已与寒续他们一起进入鬼堡,我们都没想到鬼堡竟然在炎之炼狱的熔浆下!”   “在炎之炼狱的熔浆下?”包王觉得奇怪,“他们如何做到的?”   “据绍佐他们的调查和证实,‘群’在人间界制造了一个以泰山、罗布泊和尼伯尔为界点的等边三角形结界,让其折射到冥司殿,在结界内他们可以来去自如,只需逃过我们的监控系统即可,然后用冰之炼狱万年不化的寒冰做成一个鬼堡藏于岩浆之下,”鬼仙有意无意中都提到了绍佐的功劳,以便为他开脱,“多亏绍佐他们,否则我冥司殿做了‘群’的老巢都毫无知觉,唉,惭愧惭愧啊!”   “为何绍佐未向我们禀明就私自行动?”余王的语气虽略有不悦,但相较刚才吕王责问似的语气已是缓和多了。   “事出紧急,绍佐大人不便禀报十老,还请十老见谅。”阿成答道。   “这事我们就不追究了,不过之前御狱岛十四名灵警殉职,绍佐难辞其咎。”黄王道。   “要暂时免去绍佐代三殿的职权,阿成,你现在暂代灵司殿三殿的职务。”陆王宣布十老的决定,由于之前的降职,现在绍佐已只是四殿官员,不能再行使三殿的权力了。   “是。”阿成知道自己升职了,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另外,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了,灵情司负责的是整个地府的资料收集、汇总、分析,已经不适于单由灵司殿统管,所以现在正式宣布:将灵情司从灵司殿旗下分离出来,单设一个殿,阿成,你现在已经暂代了灵司殿三殿的职务,就不用再负责灵情司的事务。”毕王道。   “是。”阿成应道。   那灵情司由谁负责?绍佐吗?不,十老将灵情司从灵司殿分离,就是担心溟族的资料外泄,不可能会让绍佐担任!阿成思量着十老这么做的目的,就在他猜测着谁会是新任的灵情司司长时,内城的门开了,门兽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武司殿卫泽羽觐见。”   “十老。”卫泽羽走进殿中,将军帽放在一边,单膝跪在阿成旁边。   “泽羽,你虽是武司殿的四殿,但既然已到灵司殿增援,就是灵司殿的一份子了,”董王宣布十老商量之后的结果,“现令你与武司殿的五百名军士正式转殿,负责灵情司的所有事务,原灵情司的相关人员则由阿成带入灵司殿,具体的任职,你们自己定夺吧。”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灵情司从绍佐和我手中夺走吗?连半个我们的人都不愿留下,十老究竟想隐瞒什么?与溟族有关吧?所以绍佐才想查明当年溟族被灭族的真正原因!!阿成暗想,却不同声色。   “十老,虽说这是灵司殿的事,与我冥司殿没有干系,但我这个老酒鬼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了,”鬼仙看不下去了,“武司殿的五百军士都是能征善战的战士,让他们担任灵情司的内勤工作,是否太过大材小用?而原灵情司的工作人员都是与文司殿一样的文员,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即便只是做巡警,也颇有些困难,况且现在正是‘群’犯上做乱的非常时期,这么做恐怕会导致无谓的人员伤亡啊!”   十老没有马上回答鬼仙的话,竹帘后传来他们小声的商议声,过了一会儿,包王代表十老说话了:   “鬼仙所言极是,是我们考虑不周,那么灵情司的人员不做变动,武司殿的五百军士则由阿成统一带入灵司殿吧。”   “是。”阿成与卫泽羽齐声应道,阿成也略微松了口气,灵情司有不少人都与他交情不错,有自己熟悉的人在,有些事情也会好办许多。   “那好,你们两位下去做交接,鬼仙,请你留步。”   阿成和卫泽羽退下了,鬼仙则留在大殿。   “鬼仙,我们知道你与绍佐相交深厚,会为他说话也是情理之中,但绍佐,我们现在必须将他手中的权利慢慢剥去。”吕王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鬼仙,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这是为何?”鬼仙不解了,“绍佐的力量、为人,十老都比我清楚,当初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不正是十老吗?现在灵司殿上下都非常敬重绍佐,御狱岛的事本就是‘群’谋划多时的,不管是谁遇到,都会在所难免,若因为此事就将他免职,十老的决定恐怕不能服众啊!”   十老沉默了良久,过了半晌,薛王叹了口气,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就不瞒你了,唉,余王,你说吧。”他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我们发现魔神塞雷亚并未返回魔界沉睡,而是娶了绍佐的妹妹,在人间界生活,还生下了一个半魔半人的孩子。”余王道,“所谓御狱岛的事只是一个将绍佐免职的借口,毕竟此事关重大,不能泄露,以免人心惶惶。”   鬼仙倒吸了一口凉气,十老深居内城,早已不问世事,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况且知道这事的不足五人,他也相信这些人中不会有人泄露出去,那十老从何得知此事?   “绍佐与魔族结亲,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我们再看中他的能力,也不敢让他担当重任,万一……”毕王沉吟道。   “但绍佐的为人十老不也很清楚吗?这十几年来,他非但没有假公济私、没有做出有违灵界规则的事,还事事为地府、为灵界考虑,可谓是鞠躬尽瘁,忠心可鉴!况且塞雷亚也没有危害人间,仅仅为了这个理由恐怕……”鬼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历王冷冷地打断了:   “鬼仙,什么叫仅仅为了这个理由?与魔族勾结,这已然是大罪,难道你忘了十年前溟族为何被灭吗?”   “是啊,我们没有对绍佐做出相同的惩罚,也是综合了他的品行和这十几年来为地府所做的一切,否则就不会只是先免他的职了。”包王也道,言下之意,若是他人,早已下令将其诛杀,就像溟族一样。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只要绍佐答应杀了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其他人一概不追究,鬼仙,你与绍佐私交笃厚,也好好劝劝他。”陆王语重心长地说。   “若是他不答应,便以背叛地府论处!”蒋王摞下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了,尽力吧!”鬼仙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对十老来说,绍佐已经犯下重罪,他也清楚单就这一条,十老便已有权利下令诛杀绍佐以及他妹妹一家,现在他们只是暂停绍佐一切职务,也算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从内城退出后,鬼仙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想到他们极力隐瞒的事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十老知晓了,他很想知道十老是如何得知此事。   鬼仙来到灵情司,看到阿成正在向灵情司的诸位同事告别,并且将卫泽羽正式介绍给他们,他站在一边等阿成。   阿成见鬼仙站在一边,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向周围的同事交待了两句,快步走向鬼仙:   “鬼仙大人。”   “阿成,十老已经知道塞雷亚与绍佐的关系了。”   “什么?!怎么会?!我们不是已经瞒过去了吗?”阿成大惊失色,他也清楚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按理说冥司殿的狱官、狱卒虽知道塞雷亚到了冥司殿,但并不知道他与绍佐的关系,况且他们也没有权利向十老报告,那十老是如何得知的?   “十老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之所以将绍佐免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什么十四名灵警的殉职,什么御狱岛的失职,都是掩人耳目的借口,”鬼仙停了停,确定四周没有人,继续道,“你说十老从何得知此事?”   “知道这事的只有我、本.杰明和您,就连寒续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们中不可能……”阿成的话还没说完,鬼仙打断了他:   “我知道,告诉十老的肯定另有其人!阿成,之前我们也推测过塞雷亚出现在冥司殿的原因吧?之后从绍佐口中也得到证实了!”   “嗯。”阿成清楚地记得他们在转轮台与绍佐碰面时,他说他的外甥被“群”的人抓住,妹妹绍云也因此受了伤。   “事情越发明朗了,塞雷亚的家人被‘群’的人掳走,所以他和绍佐他们才会出现在冥司殿。”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群’的人也是知道此事的。”阿成想不通了,“但问题是十老怎么知道的?‘群’与十老,这……”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鬼仙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灌着酒,“地府中有‘群’的人,而且职务不低!”   “是啊,十老早已不问世事,地府的一切也都交给四位三殿长官处理,况且四殿以下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内城面见十老!”阿成没想到地府中的高层竟然有“群”的人,他更没想到那人竟然有与十老直接对话的权利,或者,十老中的某位就是群主?!   这话阿成不敢说,鬼仙也不敢说。   “十老要绍佐杀了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否则将会对他们进行诛杀。”鬼仙长长地叹了口气,“以绍佐的性情,根本不可能答应,难道他们一家真要重蹈溟族的覆辙吗?”   “这十几年来,塞雷亚一直好好地生活在人间界,十老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若真把他逼急了,别说人间界,就是地府也难为抵挡他的魔力啊!”阿成忧心如焚。   “魔族一直是十老的心病,尤其是十几年前塞雷亚与卡拉特斯的事,虽然事情已经平息了,魔族中的高级魔族也都返回魔界进入沉睡,未曾涉足人间界,但他们就像安装在十老心中的定时炸弹,他们担心这些生性噬血的恶魔总有一天会重返人间界,所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啊!”鬼仙道出了十老的心思,“而塞雷亚则是魔族中的战神,他的力量不可匹敌,尤其是他人剑合一之后,更是所向披靡,况且现在十老的力量都汇集在冥司殿中用以支撑结界,无法抽身,如遇魔族反攻,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绍佐不在,只能等他回来后再商议此事了。”阿成沉沉地叹了口气。   “阿成,现在你就是灵司殿的最高长官,凡事小心!”鬼仙语重心长地告诫着,“我会尽力打听是谁告之十老有关塞雷亚的事,一旦有所发现马上通知你,”他说着往嘴里灌了口酒,“若是能找到告密者,或许能揪出地府的内奸!”   “多谢鬼仙大人,您也小心。”阿成觉得现在地府内除了鬼仙外,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目送鬼仙走远后,阿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压了块大石头,异常沉重,他想起自己找到了溟族的资料;想到看到这些资料时,绍佐的脸色煞白;想到在转轮台时,绍佐对他说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想到这些,阿成明白了一些。   绍佐,在看到溟族绝密资料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一切,查明当年溟族被灭的真相吧?现在他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可是发现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已经染指到了地府的最高层!况且,十老是否真的是正义的力量,还有待考证!若群说的是真的,他们将阎魔尊天陛下囚禁起来,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届时,我们还需要向他们效忠吗?   阿成不知道,也不敢想,他只希望此事能尽快风平浪静,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七章 迷失的鬼堡(下)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 灵龙走进鬼堡的冰门,里面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冷,只是有一股潮湿的气味,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鬼堡里的光线虽然较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可以依稀判断这里是由青石板堆砌而成,地下、墙壁上都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 灵龙环顾四周,发现前面还有一扇石门,看来那才是真正的鬼堡入口,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不等他推开门,石门就已经打开。 “哼!”灵龙知道对方已经在等他,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灵龙踏进石门后,四周的火把自己燃了起来,一个带有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欢迎光临寒舍,塞雷亚大人!”正是残的声音。 “滚出来。”灵龙的声音令本来就阴寒无比的鬼堡更添几分寒意。 “呵呵,请不要着急,”残没有半点恼怒,语气也非常恭敬,好像是在接待贵宾的主人,“请塞雷亚大人稍候片刻,相信您的援军很快就到。” “援军?”灵龙感觉被人侮辱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这时残又说话了: “给您一个忠告,您最重要的儿子就在这里的某处,如果您冒然使用暴力的话,恐怕伤害的不仅仅是这幢鬼堡。”他的话语中无不透着令人心寒的笑,“如不嫌弃,请塞雷亚大人欣赏音乐,或许可以令您的心境平和下来。” 残话音刚落,空旷的屋子里响起了乐声,音乐有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魔力,可是这首曲子却沉闷得令人抓狂,大提琴低沉的音调和老式留声机发出的“卡卡”的噪声都令人的心情如同跌入低谷的淤泥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灵龙趁机环顾这间以青石板为制材修建的大厅。 这间大厅呈圆型,约有五十平米,由于什么东西都没放,显得比实际更大。除了进入大厅的那扇门,四周的墙上还镶嵌着九道高约两米五的石门,石门上有无数条不规则的刻痕,好像有规律,又好像是随意的,每个石门之间有半米宽的石壁间隔,石壁约一米八处挂着一个老式的火台;大厅天花板的正中央是一个正方形石门,说是石门,其实说石阀更为确切,它是由四横四竖的八条长方形石条纵横交错而成,形成一个“井”字。 灵龙一边打量着这幢无处不透着阴气的鬼堡,一边思量着:没有感觉到小魂的气息,难道……。想到疼爱的儿子生死未卜,想到深爱的妻子还躺在病床上,想到还未出生便夭折的婴孩,灵龙心中燃烧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将此地夷为平地,用残的血血祭,就在灵龙的气焰毫无掩示地散发的时候,星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她有些惊异灵龙的气息中带有明显的邪气,与此同时,只听“嗖”的一声,灵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极快的速度向星翎挥去一剑,黑色的剑气夹杂着强大的杀气与邪气向她袭去,星翎机敏地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剑气与石壁相撞,碎石飞溅,石墙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月牙形的深痕。 灵龙微微回过头,见是星翎,冷冷地说: “抱歉,没感觉到你的气息。”他语毕转过头,不再说话。 “……”星翎没有搭话,也没有对他的反应表示理解,她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 沉闷的音乐声依旧回荡在空旷的厅中,缠转、悠长,却怎么也令人高兴不起来,灵龙和星翎都没有说话,好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似地,过了一会儿,绍佐、寒续和皇晟也到了,皇晟一听到这音乐就觉得好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感觉格外很压抑,心情异常沉重: “这是什么音乐?” “《死亡之声》”寒续答道。 《死亡之声》是一位名不经传的作曲家谱写的一首无名曲,据说写完这首曲子后作曲家就自杀了,他的死给了这首曲子出名的机会,一家眼光独特的音乐工作室从作曲家家人的手中将这首曲子的版权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了下来,对作曲家的死加以宣传、炒作,并将这首乐曲命名为《死亡之声》,这首曲子也好似真的有魔力,有不少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都先后自杀。这事在人间界告一段落,但在灵界还有后续,一位法师发现作曲家的怨魂附在乐曲声中,令听到这曲的人自杀,将其除掉后,此曲才变为普通的乐曲。 如今阴森的鬼堡中回荡着这首沉闷的乐曲无法不令人觉得群另有所图。  突然,《死亡之声》急转直下,由大提琴沉重的乐调转瞬间变成一个女声发出乐感十足的尖叫和小提琴拔尖的高音,惊得原本就神经紧绷的五人出了一身冷汗,女声开始渐渐变得平稳下来,合着小提琴声唱道: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   唱到这,女声和音乐声嘎然而止,残的声音重新回荡在大厅中:   “呵呵,主角到齐了,现在我介绍游戏规则,塞雷亚大人,令公子就在你们头顶的石阀中,要打开石阀必须进入九道石门,其中的八道门中都有一处机关可以打开一根石条,直到整个石阀完全打开,然后再触动最后一扇特殊门中的机关,石阀后面的石门就会打开,令公子才能安然回归,若你们中任何人妄想强行破坏石阀,抱歉,GAME OVER,至于打开石门的方法嘛,呵呵,你们也应该注意到门上的咒痕了,没错,想打开这些门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只有念对了咒语才行,至于提示嘛,已经告诉你们了,祝,玩得愉快,呵呵——”   残的笑声发着诡异的回响渐渐消失在鬼堡的石缝中,五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灵龙因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拳头握得太紧,以至指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他说咒语的提示已经告诉我们了,但话中丝毫没有一点提及。”星翎说着望向灵龙,由于灵龙比他们先到,或许会先听到什么也说不定,灵龙明白她的意思,但之前残的确什么提示都没有说,他强压着心中想打烂这里的一切的怒气与冲动,勉强用平和的声音道:   “那首《死亡之声》或许就是咒语的提示。”   “无缘无故放这首曲子,肯定有目的。”寒续同意灵龙的看法。   “《死亡之声》的作曲家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甚至连乐谱也因被认为是不详的东西,被人烧毁了,现在流传于世的只有乐曲本身而已。”星翎在脑海迅速搜索了一遍关于《死亡之声》的一切资料,没有任何线索。   “那首歌,你们不觉得说是咒语更贴切吗?”绍佐沉吟道。   “的确,不管是词句还是吟唱的方式都与咒语极为相像,难道这就是提示?”灵龙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寒续将那首歌的歌词念出。   “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星翎接下。   “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灵龙念道。   “没有听过这样的咒语,也许是他们重新编纂的,也许并不是咒语,但不管怎么说,必须先解开这句话。”绍佐也觉得这句话中内有乾坤。   “会不会这就是打开其中一扇门的咒语呢?”皇晟问。   “我去试试。”星翎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吟咒道,“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不等她吟完,灵龙突然打断了她:   “等等!!”   “灵龙哥,你想到什么了?”皇晟见灵龙神情严峻,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没这么简单,”寒续道出灵龙的心声,“如果只是吟  “不,一般来说咒语大都是战斗中使用的,最重要是言简意赅,不可能太过亢长,即便是光明系的铺助类咒语也不会太长,关键词一般只有两到三个,可这段话太长,大大超出了普通咒语的范围。”绍佐解释道。   “这里有九扇门,也就是说九扇门的咒语都极有可能包含在这段话里。”灵龙点头道。   “命运、智慧、苦难、情感、奇迹、梦想、微笑、时间、力量,难道……”星翎想到了什么,“是圣天使?”   《圣经》中描写了上帝身边有九位圣天使,即:掌管命运的阿姆拉、掌管智慧的诃息、掌管苦难的基德、掌管情感的莫迪、掌管奇迹的犹大·辛多、掌管梦想的瑰洱、掌管微笑的瓦耶、掌管时间的库勒以及掌控力量的欧亚。   那段话中的确正好包含了九位圣天使司掌的力量,也正好与门的数量不谋而合!   “根据《圣经》中的描述,上帝身边左起第一位就是阿姆拉,如果进入大厅的门就是上帝的位置,那么,”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左后方的那扇门,“这扇门的咒语应该是‘阿姆拉’。”   “让我来,”灵龙走到那扇门前,将手放在门上,念道,“阿姆拉。”   一道紫光从灵龙掌心下方向四处蔓延,沿着门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刻痕渐渐形成一副图画,一个长着七只翅膀的天使的石刻像出现在门上,就在石刻像形成的那一刹那,门开了,耀眼的白光从门边四射,教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皇晟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眼前隐约间又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灵龙抱着一名女子的尸体痛苦地哀嚎着,突然,他将手中的灵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皇晟打了个寒颤,他回过神来,发现灵龙还站在门边并未进入,那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这时,灵龙回头向绍佐他们道:   “各位,我先走一步。”他说着快步进入门内,身影很快被白光吞没。   “灵龙哥!!”一切来得太快,皇晟想阻止,可灵龙已经进去了,只听“砰”地一声,石门紧闭,只余下绍佐、寒续、星翎和皇晟,以及那关门的巨响继续在石壁之间撞击着,在空中发着颤音。   紧接着,寒续走到第二扇门前,和灵龙刚才一样,将手放在门上,从含着烟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   “诃息。”   与刚才一样,门上的刻痕浮现出另一个天使的石像,一个眼神非常忧郁,表情冰冷的天使,这就是传说拥有与上帝同等智慧的诃息,寒续头也不回地进入门中,白光将他吞噬后,门又很快关上了。   “那么我也……”星翎正准备走向第三扇门,却被绍佐拦住了:   “等等,我进第三扇门。”   “宁长官?”星翎不明白为什么。   “门后或许有我想找的人。”绍佐不由分说地将手放在第三扇门上,“基德。”   门上的刻痕浮现出一个有着美人鱼外表的天使的石像,相传她只是一条鱼,因为得到上帝的怜悯,成为了天使,掌管“苦难”。   “晟、翎,这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你们最好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若有变故,马上离开!”绍佐的语气中带有命令。   星翎和皇晟都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   绍佐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两人不可能乖乖等在这里,他看了他们一眼,道:   “万事小心。”   “是!!”皇晟精神百倍地应道。   看着绍佐在进入第三扇门,门渐渐关上后,星翎向皇晟道:   “晟,你进第四扇门吧。”   “嗯,翎,你要小心。”皇晟有些担心灵龙的安危,刚刚的幻象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你也是。”星翎无不担忧地看着皇晟,但她不能与他一同进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莫迪。”皇晟念出了第四扇门的咒语,也进入门中。   诺大的大厅只剩下星翎一人,她走到第九扇门前:   “欧亚。”进入门后,她的身影也迅速被白光淹没。   第三扇门内   门内没有绍佐想像得那般阴暗,似乎只是古堡的一处走廊,走廊两旁每隔两米就高挂着一个火台,照亮了走廊的青石板路,绍佐毫无顾忌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道:   “出来吧!”   离慢慢出现在绍佐的视线范围内:   “你知道我会在这里?”   “直觉而已。”绍佐看着依旧戴着一副鬼面的离,道。   “哼,你想说什么?”离冷哼道。   “你无法练到绝瞳,已经犯下溟族禁忌的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离错愕地望着绍佐,眼里写满了敌意,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也很想见你的老师吧?”绍佐没有回答离的问题,他直视离的异色双眸。   “你想威胁我?!”离警惕地问。   “不,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放下仇恨,重新开始!”绍佐也知道站在自己的立场没有资格劝离,但他还是要说,“不管你对我的恨有多深,也没有必要赔上自己的人生。”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离厉声喝道。   “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场,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但是,”绍佐直视离的双眸,“我不想看到你继续堕落,”他停了停,“到适当的时机,我会带你去见星。”   离没有说话,因为鬼面的缘故也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绍佐还是注意到他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似乎只有星的名字才能令这个背负血海深仇,只为仇恨而活的复仇者动容,但他并不认为绍佐是在为他好,他带有敌意地问:   “你会这么好心?当年你没杀星老师也是想从他口中探知溟族的秘密吧?”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绍佐反问,“若是为了从他口中探知溟族的秘密,不管他当年有没有透露,我有必要只是删除他的记忆吗?”   离沉默,他心里也清楚,但就是不愿承认。   “星虽然失去了与溟族有关的一切记忆,但他……”绍佐说到这便住了口,“算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哼,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自己慢慢查吧!”离冷哼着,然后他开始倒退着往后走,身体很快被黑暗吞没了。   走廊又恢复成死一般地沉寂,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想找到残所说的打开石阀的机关。   第四扇门,皇晟处。   皇晟一进入门中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由于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他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他依稀记起之前自己被幻带走后,也是到了一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间,他试探性地唤道:   “黯?是黯吗?”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那个看不见东西,却能够在纸上作画,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孩印象颇深。   没有任何回音。   皇晟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自己置身于之前到过的那间病房,房中的摆设与他以前看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黯并不在这里,地上、床上、桌上却堆满了图画。   皇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进入门后会到这样一个地方,他做了一个光明球,并拾起了一些画,借助光明球微弱的光芒查看着。   一张张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有画着一只手露出泥土,手畸形地扭曲着,似乎在控诉着手的主人被杀害时的惨状;有画着一只猫的尸体被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践踏着,她旁边的角落堆放的全是被人踩得支离破碎的动物的肢体、内脏;有画着一个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拿着草人娃娃,全身血迹,却带着狰狞笑容,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孩,她的身后堆满了同样穿着异族服饰的人们的尸体;有画着一个人双手被吊着,跪在地上,虽然他埋着头,头发挡住了他的脸膀,教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依然可以透过发稀可以看到他的左眼竟是一个黑洞,鲜血正源源不断从眼洞中涌出,好像在哭泣……等等等等,凡是人能想到的恐怖画面这里应有尽有,仿佛是一个恐怖画馆。   这些都是他画的吗?皇晟看着这些画面,只觉得心里发毛,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黯要画这些,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黯阴冷的声音突然从皇晟身后传来:   “你来了。”   皇晟一惊,一股冷汗爬上背脊,手中的画都掉在了地上,他忙吱唔着道:   “不好意思,我随手就拿起来看了。”   “无所谓,”黯淡淡地说,“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皇晟试探性地望向黯的眼睛,发现他的眸子依旧空茫,没有半点生气,好似镶嵌在脸上的两颗黑珍珠。   “怎么?就因为我是瞎子,所以觉得奇怪?”黯冷笑着反问。   “不,不是,因为画得太好了,有些怀疑,这些是不是真的。”皇晟忙摆手。   “当然是真的,”黯平淡地说,“我画的一切都是我在黑暗世界中看到的,它们都会成真!”   “怎么会?那你可以画一些好的东西啊,有黑暗就有光明,或许……”皇晟想不通这样一样长相清秀的男孩子为什么只能看到这些东西,他试图劝说黯。   “你似乎忘了你进来的目的,”黯冷冷地提醒道,“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堵墙。”  皇晟刚才只顾着看那些画,没有注意到墙壁,他这才发现那面墙上隐约有一个铅笔画成的线条,似乎是一幅画面的底稿,但由于现在没有完成,还什么都无法辨识。   “你要找的机关就在那堵墙后面,”黯说话了,“但这堵墙你不能打破它,只有在这些画中找到特殊的东西,贴在墙上,当这些画在墙上拼成另一幅画,墙才会自动打开。”   “特殊的东西?什么东西?”皇晟听得有些糊涂了。   “床上有一幅画着两株茶树,茶树中间有一束曼陀罗的画,你把它找出来。”   皇晟在一堆画在翻找着,果然找到了黯所说的那幅画:   “找到了。”   “你将它贴在墙壁的最右下角。”   皇晟依言照做,当画被放在墙上的一瞬间,画好似融入墙中一样,墙上的右下角出现一株盛开的百合,百合开得那么鲜艳、美丽,好似活生生地存在着。   “原来是这样!”皇晟兴奋地回过头,却现在不知什么时候黯已经不在了,诺大的房间只余下他一个人,“黯?你还在吗?”   没有回音。   算了,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小魂,只要把画拼出来就可以了吧?皇晟暗忖着,可是除了知道特殊的画放在墙上特殊的位置会形成新的图画外什么也不知道啊!   皇晟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画,少说也有一千来幅吧,若要一个个地试,那要试到什么时候啊?一定有什么绝窍!   可是绝窍是什么呢?黯给的提示太少,或者说还有他没领悟到的提示么?   皇晟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与我进入的这扇门有关呢?这扇门的咒语是圣天使中掌管情感的莫迪,据《圣经》中说,莫迪本来就是某国的王子,在那时他所在的世界是没有爱、没有怜悯,人们终日妒忌、仇恨着他人,只有莫迪为了所爱的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到了天堂后,上帝要赐予他力量,莫迪选择了爱的能力,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上帝为了让他用心眼去看世界,刺瞎了他的双眼。   墙上画的会是莫迪吗?皇晟没有丝毫头绪,但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可是应该怎么从这么一大堆的图画中寻找那些特殊的图呢?   皇晟望向墙壁右下角的那株鲜艳的百合,开始思考。   原来的画是两株茶树,茶树中间有一束曼陀罗,贴到墙上后变成了百合,百合的花语是永恒、纯洁的爱情,照这样推论,是否这堆画中包含了与莫迪有关的东西,都可以在这堵墙上变成另一幅呢?   皇晟还不敢肯定,他在那些画中找了几张黯的自画像。   莫迪的眼睛被上帝刺瞎了,而黯也看不见东西,他们这点倒是有点相像,或许这些就是特殊的图画!皇晟看着手中的三幅图画,他看了看墙上的线条,大致判断了一下脸的部位在哪里,然后试着将黯的几幅自画像贴上去,果然,其中的一幅融入墙中,变成一只明亮却空茫的左眼。   明白了!!皇晟心中的兴奋和成就感无法言语,他以此为线索开始忙碌着。   另一处,鬼堡大厅   “黯,怎么样?”离一边快步走进大厅,一边问黯,在不经意间,他注意到右边的桌子上放着咒的草人娃娃,正是控制明溪的草人。   “一切顺利。”黯面无表情地回答,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离!”残充满欢悦的声音从离身后传来,不等离回头,他便已经从身后抱住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他的语气有嗔怪,又有说不尽的柔情。   “也只有两天吧?”离有些不满,他想扳开残环住他腰部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太重,无法挣脱,“残,我们还有事要做!”他提醒道。   “在尼伯尔的时候你那么冷淡。”残对离的提醒充耳不闻。   “残,”末进来了,看到残正抱着离,胸口好似被重击了一般,他站在原地愣三秒,才勉强道,“开始行动了。”   “幻呢?”残这才放开了离,望向末。   离趁机退到了一边,靠坐在右边的桌子旁。   “还在养伤。”末答道,他看了离一眼,又迅速将眼神移开,“塞雷亚已如你预料的那样进入了第一道门,宁绍佐、寒续他们也都被困在门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我回来了!”蛊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得正好,克劳勃那边怎么样?”残转身问道。   “咣”,蛊的大鼎重重地撞击在石地,他双手叉腰地站在鼎旁边,无不得意地说:   “那还用说?我的乖宝宝们已经长大了!”   “很好,离,我们出发,末、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残嘱咐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仅需留在这里监视,其余的事就交给咒和毒他们。”   “残,寒续和宁绍佐快出来了。”黯冷冷地道。   “不用担心,他们的好戏在后面,就算他们能顺利打开八道门,想打开石阀也没那么容易,”对此,残非常自信,他说着瞥了一眼黯手中的画,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因为塞雷亚已经进入了命运之门,即使是他,也有无法摆脱的宿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离、蛊,我们走。”   残先离开鬼堡,蛊尾随他离开,离走在最后。   “终于要开始了啊!”末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他注意到右边桌子上的草人娃娃不见了,“咦?”   是离拿走了吗?      石室   “哗——”随着石门打开的声音,寒续走出第二扇门,他发现绍佐正站在石室中央仰望着天花板中央的正方形石阀,绍佐见寒续出来了:   “阿续,你来看。”   寒续走到石阀下方,发现两条横向的石条已经消失了。   “那边,”寒续注意到九扇门出现了刻痕,也就是说有人进了第九扇门,他问绍佐,“是谁进去了?”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星翎。”绍佐道。   “哦。”寒续一点也不吃惊,他只是深吸了一口烟。   “阿续,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绍佐突然问,他说的任务就是寒续和星翎从美洲分部回来后,他交给寒续一人的秘密任务。   “暂时没看出破绽。”   或许不是对方没有破绽,而是已经露出破绽了,但我们还没有发觉。绍佐脑海中浮现出在转轮台发生的一幕,心中的疑虑越发深了,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出灵魂。   “灵龙还没出来。”绍佐说着无不担心地望向第一扇门,“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门内与想像的大不一样,第二扇门里只是一个迷宫,机关就在迷宫的尽头,他们似乎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了。”迷宫这样的小事根本难不到寒续,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嗯,虽然离出现在第三扇门中,却没有与我发生战斗,机关也在走廊的尽头,比预想的简单太多。”绍佐心里非常清楚,即使他们明知这是陷井,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有最重要的人在敌人手中,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晟那边怎么样,他那么笨!”寒续的话语中虽对皇晟的不放心,但也透着对他的关心。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绍佐长长地叹了口气,“接下来你进哪扇?”   现在余下的是第五扇、第六扇、第七扇和第八扇,依照先前的经验,第五扇门的咒语是圣天使中掌管奇迹的犹大.辛多、第六扇是掌管梦的瑰洱、第七扇是掌管微笑的瓦耶、第八扇是掌管时间的库勒。   “第六扇吧!”寒续说着径自走到第六扇门前,他之所以没有依照顺序选择第五扇是因为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溪在第六扇门内。   “那好,我去第五扇。”绍佐明白寒续的心思,他走到第五扇门前。   两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吟出咒语:   “犹大.辛多。”   “瑰洱。”   两道耀眼的光芒从门上划开,门上浮现出这两名天使的形象,门打开了,随着两声巨响,在绍佐和寒续进入门后,白光随着大门关闭的回响消失在石室。   第六扇门内,寒续处   “!!”就在寒续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含在嘴里的烟掉在地上,他缓缓向前走去,甚至连回荡在耳边的怨灵们的惨叫也听不到了。   在他前方,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明溪蜷缩着身子睡在蜘蛛网的正中央,她现在的模样与他们在御狱岛见过的最后一面一样,紫得发黑的嘴唇和微微露出嘴唇的毒牙,尖利的、发黑的手指甲,她之前的素服已经被一袭妖艳的、紧身的红裙替代,只是她的脸膀和以前一样雅丽、清秀,在蜘蛛网的下方,是数十具已经变成干尸的男性的躯体,看来这段日子她又吸食了不少人的精魄。   “明溪。”寒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在御狱岛时血说过的话:   “……,我和咒准备将蛊留下的那枚宝贵的虫卵寄生在你身上,没想到这个已经被咒所制多时的女孩竟然突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你,我一不小心就将虫卵放到她身上了,可以说,她是代替你变成千魂蛛的,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寒续双拳紧握,喃喃道,他非常清楚,即便自己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余事无补,可除了这句话,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寒续悲怆地看着蜘蛛网上熟睡的明溪,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身为灵界警察,于公于私都应该将已经被千魂蛛附身的明溪杀掉,可是他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呵呵。”咒的娇笑声突然出现在寒续在右面。   “又是你!”寒续根本没将咒放在眼里,在御狱岛时,若不是七号,她早就死两次了。   “人家可是专程在这里等你呢,你不要这么无情嘛!”咒嘟着嘴,好似在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残哥哥现在对人家越来越冷淡了,都是那个离啦,最会勾引残哥哥了!”咒说到这里时,因为愤恨,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若是我杀了你,残哥哥一定会高兴的,他就会喜欢上我,也不会再理离了,对吧?”她用征询的语气问寒续,好像在请教数学题一样平常。   寒续对咒的抱怨充耳不闻,他也没兴趣听 “群”的三角恋情,他只是望向蜘蛛网中的明溪,眼中写满了心痛与悲凉。   “可恶!!”咒见自己被寒续忽视了,气急败坏地低咒着,她向蜘蛛网中的明溪叫道,“千……”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也就在这时,咒才发现自己的颈项处有一条细小的灵脉,灵脉的那边是目光依然停留在明溪身上的寒续。   “你们就这么利用她吗?”寒续的语气虽然平淡,声线却在颤抖。   “呃,呃……”咒想说话,但却她只能发声,她知道寒续要杀她只在一念之间,“有,有,有救……”咒艰难地发着音。   寒续将灵脉松开了一些。   “咳咳,”咒巨烈地咳嗽着,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被派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她还有救!”她知道要保命只能依照残说的话做,“在吸食一千个人的精魄后她才会完全沦为千魂蛛,所以在此之前都还有救!只要将千魂蛛从她体内揪出即可,但她是普通人,被寄生的地方又在心脏,若强行揪出,她的性命也保不住!除非你找到上古灵兽‘能’,‘能’是蛊物的克星,只要吃了它的肉,即使是称为蛊蛛之王的千魂蛛也无法抵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哼,交易?”寒续冷哼道,缠住咒的灵鞭也开始慢慢收紧,“你没这个资格。”   “好啊,那你杀了她呀!”咒抿着嘴,用弯得像月牙儿的眼睛望向还在熟睡的明溪,“反正她不是为了我才沦为千魂蛛的。”   寒续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虽然依旧木然,眼波却微微一颤。   就是现在!!咒的嘴角浮现出奸计得逞的微笑,她一直藏于袖中的小瓶抛在地上,随着“砰”,玻璃瓶的破碎声,瓶中紫得发黑的气体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就连四周的空气也被染成了淡紫色。   “呵呵,这可是‘毒’的得意之作呢,不出半小时,你们就会全身腐烂而死,不过我们可是很有人情味的,唯一的解药就在明溪的项链中,但是只有一个哦,”咒的身后开始出现一个暗空间,她也开始被黑暗淹没,“你们谁会活着离开呢?呵呵!”   暗空间在咒说完后迅速收缩,将她带走。   寒续本可以阻止,可他没有,因为明溪已经跳到他的前方,用她尖利如兽爪,发黑的指甲狠狠地袭向他,她原本总是带笑的面容此时阴冷无比,原本温和的眼神此时透着对食物的渴望。   寒续一面躲闪着明溪招招致命的攻击,一面凝视着这张令他心痛的脸,即使现在的明溪穿着妖艳的衣服,画着浓妆,但依然掩示不住她无以伦比的清纯气质,寒续看着他,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了般,每一次地跳动都带动着着每一根神经的颤动,以他的实力要在十秒钟以内制住明溪根本不在话下,可他此刻只能躲闪,本能地躲闪。   可明溪却毫不留情,已经吸食了不少精魄的她也渐渐泯灭了人性,她眸子中倒映着寒续的身影,只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紫色,只是比先前又淡了许多,除此之外寒续没有感到丝毫不适——没有异味,对灵力的使用也没有丝毫地影响,好像刚才咒只是说了一个笑话。   但这不是笑话。   寒续觉得喉部有股甜腥味涌上来,那是令他窒息的味道——鲜血的气息。   虽然没有觉得身体哪有不适,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中毒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毒气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只因他没有痛觉,直到现在才发觉。   趁着寒续略有分心,明溪的唇中吐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蛛丝,如同天罗地网一样罩向寒续,寒续微微一惊,含在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啊——呜——   怨灵们的嚣叫声好像突然放开的高音喇叭,四周的空气也出现了一圈圈好似水纹般的余漩,寒续脚下一软,左手撑地,半跪在地上,更糟糕的是,他口中的鲜血已经无法抑制地喷出,鲜血喷在地上,好像被硫酸腐蚀一般,升起一缕呛鼻的青烟。   “!!”三重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寒续应接不暇,明溪的蛛网已经近在咫尺,这时寒续才发现,原本雪白、细如发丝的蛛丝正在逐渐变黑、变粗,慢慢化为一块好似黑布的东西想将他罩住。   明溪。寒续捂住嘴,以防止自己再次吐血,他透过蛛丝间越来越窄的缝隙望向明溪。   最后,房里只剩下明溪和一个巨大的黑蛹。   ……   第五扇门内,绍佐处   “呼——”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树林发出“沙沙”地响声,落叶随风飘荡,空气散发着淡淡的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香。   “这里是……”绍佐环顾四周,微微皱眉,一柄灵刀出现在他手中,“蜀山深林吗?”   不错,这里正是十年前绍佐将溟族七十七人斩杀于此的最后的墓地,虽然已经时隔十年,但当时发生的一切依然深刻在他脑海里,此时鬼堡的第五扇门竟将他带回到了十年前的血腥地狱。   绍佐非常清楚,他当然不可能回到十年前,而是中了幻术。   “呼——”,又一阵风吹过,一切显得那么恬静,那么自然,完全感受不到这里将被鲜血染红。   绍佐非常清楚这是幻的法术,可是要打破幻术就必须要找到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否则他将永远身陷幻觉中。   西北面就是当年溟族的栖身地,也是他们最后的安身之所,既然幻将幻术施予此,肯定有他的目的,幻觉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极有可能也在那里,那么绍佐只能前进。   绍佐往西北面走去,他的脚下发着“咔吱咔吱”枯枝被踩碎的声音,风依旧在刮,树叶与树叶之间磨擦的“沙沙”声也越发响亮。   距溟族的息身地已经很近了,除了风的呼啸和树木的磨擦声外,还能隐约听到瀑布下落,水花四溅的轰鸣以及小孩的嬉笑声。   到了。绍佐站在一处小山坡上,俯视着山谷中的空地上耸立的十几幢木屋,木屋前有不少溟族人忙碌着,有的洗衣生火,有的正拿着刚打回来的猎物交给族中负责分发食物的族人,还有在溪水中嬉戏、玩闹的几个孩子,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群”为何会要我重回溟族?是想让我再次感受杀戮的罪行吗?绍佐扶着一棵树,看着下方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溟族族人,想到阿成亲手交给他的绝密资料,胸口好像插进了一把写着“罪人”的匕首,愧疚和悔恨由然而生,不自觉中他收起了灵刀。   “沙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绍佐身后传来,绍佐此刻的心情虽然复杂,但还没到忘记自己此刻该做什么的地步,他骤然转身,在他转身面向对方的那一刹那,一把灵枪出现在他手中,直指对方的咽喉。   来人是一个猎人打扮的溟族族人,他穿着古时的粗布衣,身上裹着一张老虎的毛皮,看起来威风凛凛,他的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年纪约莫三、四十岁,他的肩上扛着一只足有百斤的野猪,步伐非常轻盈,没有一丝倦怠,若非是绍佐,恐怕连他走到自己跟前也不会发觉,来人被绍佐的灵枪指住了咽喉却没有丝毫惧色,相反大笑起来:   “族长,好身法!”   “你叫我什么?”绍佐愕然。   “承轩哪,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叫你族长,可这是始祖定下来的祖制,你就安心地接受我们的尊崇吧!”大汉道,“大家推选你作族长也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你、尊敬你啊!作为一族之长也意味着责任,难道你不想负责任吗?哈哈!”   绍佐的喉部像被一根鱼刺卡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记忆里,对溟族的族长没有特别的印象,他的力量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甚至连离的一半也比不上,所以在对溟族的灭族行动中,绍佐几乎没有受到特别强烈的反抗,就将溟族族人一举击杀,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些被他杀死的人曾有过怎样的人生,他们的生命就像昙花一样转瞬即逝,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还不曾被人注意,便已消失在暗夜中。   可为什么“群”让绍佐在幻境中扮演溟族族长的角色?   绍佐想起在魔幻堡时,离说过的话:   “就在前一晚,族长还告诫我们,虽然我们没有正式加入灵界,却有义务将先祖的秘术用于正义之事,还说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循入魔道,不能以个人的喜恶来判断世事,要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他的话到现在都萦绕在我耳畔,只可惜,只可惜一直这样告诫着全族人的族长就这样被你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永世背负着罪恶的名声!!”   莫须有的罪名啊!绍佐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十老一定要将溟族除之而后快?按理说他们早已不问世事,还有功于地府,为什么会招来灭族之祸?十老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族长?族长?”急切的呼唤声将绍佐的思绪拉了回来,绍佐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一间木屋中,他的前方坐着六名溟族的族人,年纪都比他年长,他们坐在两旁的虎皮交椅上,一脸严肃地望着他,好像在等他说话,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在开会?   绍佐扫视着这间只有二十平米大的木屋,墙上挂着兽皮和弓箭,下方堆放着成捆的竹简,绍佐坐在木屋的正位,前方是一张梨花木的案机,案机的两端放着一些文案和古书,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座铜制的鹤灯,两只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铜鹤叼着灯碟,只是碟中放的不是蜡烛,而是两个鸡蛋大小的光明球。   “主公?”一个男声从绍佐斜后方传来。   绍佐回过头,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他唯一放过的非溟族中人——星。   星站在绍佐的斜后方,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年纪只有十六岁,却有着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气质,在溟族中,他也是唯一的外族人。在力量上,星几乎没有战斗力,但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古往今来,无所不知,并且担任了族长的军师和全族孩子的老师,所以他不仅受到了溟族上下的爱戴,在溟族中的地位也极高。   “抱歉,我走神了,能再说一次吗?”绍佐悄声问身后的星。   “子供违返了族规,长老们正对如何惩治他大伤脑筋。”星小声回道。   “他做了什么?”绍佐又问。   “擅自闯入禁地。”   禁地?绍佐在心里重复着。   “禁地只有族长在三位长老的陪同下才能进入,子供无视始祖定下的祖制,擅自闯入,实在罪大恶极,还请族长给予严惩,以儆效尤!”左边第一位长老义正词言地说。   “子供那孩子也是误闯,还谈不上罪大恶极,”右边第一位长老反驳道,“老朽倒以为小惩大戒即可。”   “如果子供误闯我们不惩罚,其他人误闯又该如何?”左边的长老不同意轻罚,“依老夫愚见,应杖罚两百,再罚做五年苦工。”   “杖罚两百?岂不是要打断他的腿?”右边的长老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向绍佐求助,“族长,子供虽然有错,但这样的惩罚实在太重,与我族施仁义的族法不符。”   这些都是真的吗?不是幻虚构的剧情?如果是真的,他们口中所说的“禁地”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连族长也没有单独进入的资格?绍佐心中充满了问号。   “族长,请您定夺。”六位长老齐刷刷地望向绍佐,要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绍佐与他们诚恳、信任的眼神对撞,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曾将这些人杀害的情形,他的记忆、眼前的幻象相互交错着。   就在这时,木屋的竹帘被几个小脑袋悄悄地揎开了,七、八个年龄在五岁至十二岁的溟族的孩子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着,绍佐看着一张张稚气、青涩的脸,想到了他还未曾见过真面目的离。   十年前,离应该是十岁左右吧?这些孩子中会有他吗?   “族长?”星的提醒声将绍佐的思绪唤了回来,绍佐定定神,道:   “杖罚两百确实太重,杖罚五十,再罚做两年苦工吧,”他以治理灵司殿的经验,给出了那个叫子供的溟族族人的处罚决定。   会议结束后,绍佐叫住了星:   “星,族谱在哪里?”   “族谱?”星略有些奇怪,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应道,“请主公稍候片刻。”   “谢谢。”绍佐看着星离开木屋,长长地叹了口气。   星会拿来族谱吗?这毕竟是“群”给他设下的幻境,即便是离也未必知道如此机密的事,况且溟族被灭一事关系重大,虽然他现在略有些头绪,但离真相实在是太远了。   若是真如“群”所说,十老不仅将溟族以莫须有的罪名灭族,还囚禁了尊天陛下,以达到他们一统地府的目的,那……。绍佐突然清醒似地打了个寒颤,我怎么会这么想?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语,就算十老灭溟族的决定有错,他们也未必就囚禁了尊天陛下啊!此事事关重大,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我不能旁听臆测,一定要查明真相!!   头脑清醒了一些后,绍佐长长地吁了口气。   难道“群”的言论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吗?绑架小魂,打伤绍云,将我和灵龙引到此处,不仅仅是想挑起地府内部的矛盾吧?或者他们想借此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就在绍佐进入深思时,屋外传来了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救命啊!!”   绍佐急忙跑向屋外,却看到前方又一个自己正冷酷地挥着手中的灵刀,一个个溟族的族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他连眼皮都不眨,满脸都是令人心寒的血腥与阴冷。   绍佐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着当年的自己——混身沾满了鲜血,一具具溟族族人正在冷却的尸体从他面前倒下,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他都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的灵刀,血滴在空中飞舞着,成串地洒在树叶上、石头里、河流中。   绍佐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自己,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竟一动也挪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杀着溟族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成山的尸和成河的鲜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像魔鬼般的自己握着发着萤光的灵刀走近,并举起了还在滴血的灵刀。   “噗——”灵刀刺进了绍佐的心脏,身体没有感觉到痛,却能清晰地听到鲜血正汩汩往外涌的声音,他看着眼前冷酷得不像是自己的自己,张张嘴想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灵刀从绍佐身上拔了出来,他好像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似地仰面倒下,空中除了蓝天与白云,还能看到如泉水般喷射而出的鲜血;除了河流依如往昔的潺潺声,还能听到“咝咝”的鲜血喷出的声音。   绍佐虽没有感到身体的痛,但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当时的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比身体撕裂还要深沉的苦痛、第一次感受到比死亡来临时更为强烈的无助、第一次憎恨着那样的自己……   整个山谷染成了红色,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戮的气息,而这些,也已经离绍佐渐渐远了。   第四扇门,皇晟处   “呼——”空气越来越闷热了,皇晟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习惯性地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将手中的图画一张一张地贴在墙上已是为数不多的空白处。   墙上的拼图已经完成了3/4,所画之物也越来越明朗——左边是荆棘丛生、尸横片野的地狱,右边是鸟语花香、无忧无虑的天堂,在天堂与地狱的中间有一张男孩的脸部的特写,左脸在地狱,右脸在天堂,位于地狱的左脸的表情邪恶、冷漠,空茫的眼神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杀意,位于天堂的右脸则在微笑着,眼神也写满着幸福的笑意。   拼图只有三处空白了,皇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但他可以肯定一定过了很长时间,他不知道绍佐、寒续、灵龙和星翎已经打开了多少根石条,或许就只差他这一根了?   想到自己可能在拖大家后腿,皇晟加快了拼图的速度。   当皇晟把最后一张图片放在最后一处空白时,图画的边缘游走着一道道微弱的白光,诺大的画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图中男孩的脸也好像活了过来,从他空茫的左眼中竟溢出了一滴眼泪,晶莹的泪珠随着男孩的脸颊滚落。   黯,是你在哭吗?皇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你想告诉我什么?想让我救你吗?   不等皇晟明白黯的意图,那滴眼泪好像侵蚀了整堵墙一般,一个空洞慢慢从泪水处向四周扩大,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图画竟在三秒间土崩瓦解,露出墙后的拉闸。   “找到了!”皇晟兴奋地叫道,将拉闸往下一拉。   “轰——”病房开始巨烈摇晃,似乎在宣告着皇晟已经完成任务,他进来的那扇门也打开了,皇晟又一次环顾了这间病房,离开了。   另一处,鬼堡大厅   “怎么样了,黯?”末走到黯身后,想看他在画什么。   “还有四扇门,刚刚皇晟过关了。”黯淡淡地说。   “离他们进行得顺利吧?”末又问。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咒语也只使用了两次,跟我们预计得差得太远,不知离他们是否来得及。”末喃喃道,好像在对黯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放心吧,”幻沙哑的声音从他们的右面传来,他扶着墙壁踉跄着向他们走来,“这次可是残亲自出马。”   “已经这么久了,你的伤势还没好?”末的语气有些惊奇。   “皇晟那小子呢?”幻的状况比先前已是好了许多,右边的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但衣服的右手还是空荡荡的,身体也非常虚弱。   “刚从第四扇门出来。”黯不冷不热地说,“快进第七扇门了吧?”   “哦?在魔幻堡埋下的棋子快派上用场了?”幻阴森地说,“宁绍佐呢?”   “还困在第五扇门内。”   “嘻嘻,他会吃惊死的!”幻加重了“死”的语气。   黯和末没有答腔。   石室   皇晟仰着头看着石室中央的石阀,已经有三根横向石条和一根纵向石条消失了,透过石条之间的空隙也可以看到最后一扇石阀。   “好,大家都在努力,我也加把劲!”皇晟为自己打气,他环顾四周的九扇门,从门上的刻痕看,只有第七扇门还没有人进入过。   皇晟想也没想,走到第七扇门前,将手放在门上:   “瓦耶。”   与先前一样,门上出现了一个天使的画像,门也随之打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门内射出,刺得皇晟睁不开眼,他本能地用手背遮住眼睛,他原以为只是门内的光芒太刺眼,没想到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门里拉。   “哇——!”皇晟大叫着,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抓到,转眼就被白光吞噬。   “砰”,第七扇门沉闷地关上了,关门声在圆形的石室内撞击着,发出回音,似乎宣告着它的胜利。   第五扇门,绍佐处   “噗——”灵刀又一次刺进了绍佐的心脏,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扮演的不是溟族族长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这已经是绍佐第十三次被自己杀死了,每一次他都扮演着不同的溟族族人,扮演着同样悲惨的角色——没有丝毫地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般的自己残杀着同胞,然后被杀。   虽然绍佐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但溟族族人的惨叫声、悲嚎声撞击着他的耳膜,回荡在他的脑中,就连鲜血喷在脸上的湿润感、鼻腔里充斥的血腥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像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恶梦,而这一切比身体的痛处更大程度地折磨着绍佐,让他站在被害者的角度重新审视十年前的那桩惨案,重新正视罪恶的自己。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离,让我与你的族人一起感同身受,让我亲历自己不可饶恕的罪?绍佐仰面倒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完结,一会儿他又会以另一个溟族族人的身份“复活”,然后再次被杀,如此周而复始。   每一次的结束与开始都没有丝毫的瑕疵,难道这个幻术没有破绽吗?不,不可能,任何的幻术都有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关键在于这个点在哪里?   绍佐闭上眼,尽量将自己的思维从幻境中拉回来,他回忆着十年前真实的情形:   在得知溟族隐居在蜀山深林后,绍佐只身前往,当时正是中午,溟族的族人正忙着生火做饭,山林里弥漫着诱人的饭香,他们对于将要到来的灭顶之灾混然不知。   为免打草惊蛇,绍佐并未马上动手,他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直到日暮时分,在外打猎的溟族人陆续回来,直到全员到齐,等他们做好饭,开始吃饭时,绍佐才潜入溟族,从暗处开始,将单独行动的溟族族人暗杀。   溟族人发现时,绍佐已经杀了二十来来人,随后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绍佐开始大开杀戒,他甚至连对方的长相还没看清就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溟族族人的鲜血与他们如火一般耀眼的红发在他眼前飞舞着,生命之风也随着他灵刀的挥舞而静止……。   “噗——”,绍佐的胸膛又一次被灵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握住了灵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下,掉在地上画出一个个红色的圆,他望着一脸冷酷的自己,道:   “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次一次地被自己杀死,却没有感觉到痛,”绍佐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从双瞳中倒映出的影像,“按理说身为幻术高手的你将‘痛’的感觉加入到幻术中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实际的原因则是,”绍佐张开左手,对准前方的自己的左肩,“真正的我并非是我现在所感觉到的!”   绍佐语毕,一道白光从他掌中射出,击伤了自己,巨痛从他左肩处蔓延开来,同时四周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蜀山深处的密林最终变成了一个五十平米大的空白房间。   绍佐后退了两步,捂着左肩的伤处,开始为自己疗伤。   “嘻嘻,被自己杀死的滋味很不错吧?”幻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绍佐严阵以待地等着幻的出现,可过了半晌也没见他的身影,他想起在转轮台时皇晟差点净化了幻,顿时明白现在的幻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无暇再与他战斗,“看来你的伤势颇重,能够被晟净化的只有邪灵,邪灵被晟净化后会重新转生,而你却身受重伤,所以你不仅是魔族,而且曾经死过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不过从你的招数来看,你与从前被我杀死的某个人有关!”   “某个人?嘻嘻嘻——”幻的阴笑声越来越远,似乎已经离开了。   可是双方的外形相差太大,连性别也完全不对,幻究竟是何方神圣?对于幻的真实身份,绍佐心中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绍佐注意到石条的机关就在前方,他走过去,将机关拉下。   石室   “晟!晟!”星翎使劲拍打着皇晟的脸,呼唤着他。   “呃——”皇晟渐渐醒转过来,模模糊糊地看到星翎的脸,他揉揉眼睛,再次确定自己还活着,“翎,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了?”他的脑子里混混僵僵的,好像宿醉一般。   “我从第八扇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星翎关切地问。   “我,我……”皇晟努力回忆着,“我从第四扇门出来,见大家都不在,又只有第七扇门还没人进去,所以我就打开了第七扇门,谁知一道白光射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从石条上看,第七扇门的机关已经破解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让你失去了记忆?”星翎觉得奇怪,问道。   “咦?破解了?”皇晟站起身,到石阀下仰头一看。   果然,现在只剩下一根横向和一根纵向的两根石条了。   “奇怪啊,我完全没有印象。”皇晟挠挠脸,喃喃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成功了大半,他们也快从门里出来了吧?”   “灵龙哥还没有出来吗?”皇晟注意到第一扇门还处于灵龙进入的状态,他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幻像,有些担心。   “灵龙?刚才那个是灵龙?”星翎虽与灵龙不太熟,但也知道他是绍佐的妹夫,而他后来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人类!   “嗯,刚开始我也没看出来,是在灵龙哥要进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的,很奇怪吧?”皇晟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他有些泄气地说,“我果然还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啊!”   “晟,不要妄自菲薄,两扇门的机关能破解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说自己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星翎鼓励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晟,你知道吗,其实你是很了不起的孩子!”   “嗯?”皇晟不明白了,“我吗?”   “嗯,你搬到宁长官妹妹家住的期间,我和寒续接到了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任务,任务结束后,我们在他们的资料库中发现了一条跟你有关的信息。”   “跟我有关?”皇晟在脑中搜寻了一遍自己与克劳勃研究院的人的接触,只有在何姆镇和泰安镇哪,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怎么会找到与他有关的信息?   “上面写着:据秘密情报,派遣第三十六号研究员前往TMX市西尾街一处民宅查探一名皇姓十六岁男孩的身份,却遭到其父母的顽强抵抗,虽终将其父母诛杀,却被那孩子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皇晟听了星翎的话打了个踉跄,“翎,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杀,杀害我父母的人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以前皇晟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都没想到竟会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干的!现在突然听到有关杀害自己父母仇人的消息,皇晟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中。   “是的!”星翎点头道。   “那,那……”皇晟的脑中一片空白,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当年天承之子的失踪也确属克劳勃所为,意在得到天承之子,这才有了泰安镇的事件,当年他们找到你也是想确认你是否是天承之子的身份,没想到被你逃脱了。”星翎将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捉天承之子?”皇晟的眼前浮现出父母死前的惨状,晶莹的泪水往外涌。   “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非常羡慕天承之子不老的身体,想通过对他的研究获得长生不老之迷然后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才伤害了这么多人吗?”皇晟怎么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人类追求不老不死的步伐从古时就从未停止过。”星翎叹了口气,向皇晟道,“晟,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强大的治疗和净化能力吗?”   皇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因为你就是天承之子转世。”   “我?我?”皇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星翎,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恶作剧的表情,可是他没有成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治疗、净化和预知未来是天承之子的三个重要的力量,而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治疗和净化,从转轮台的战斗来看,你的预知能力也正在觉醒。”   “我是天承之子?我是天承之子?可是在泰安镇的时候,三长老和四长老都没有认出我啊!而且,而且我也完全不记得这些!”皇晟还是不敢相信,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怎么会是天承之子?   “你还记得吗?在泰安镇的时候,三长老他们说过,天承之子转世到何处只有在圣湖聆视后才会知道,而偏偏这次帝沙国出现叛乱,在动乱中,不仅是帝沙国的长老,连克劳勃的人也没有确切地得知天承之子投生何处,不过依照他们的做法来看,虽然他们不知道天承之子投生的具体位置,但应该也较清楚他投生的大致方位,所以才会出现在TMX市附近寻找,而天承之子在触摸到遗圣前是没有前世的记忆的,晟,虽然你见到了遗圣,但却没有触摸过,对吧?”   “的确是这样,那么重要的东西……,但这还是不能证明我是天承之子啊!”皇晟甚至不希望自己是天承之子,他清楚,天承之子必须回帝沙国继承圣位,也就是说他将永远地和绍佐、寒续、星翎他们分开了!这个城市有太多回忆,他不想离开,他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他的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晟,你知道为什么妈妈要给你取名叫晟吗?’   ‘不知道呢,妈你告诉我啦!’年纪尚小的皇晟在母亲怀里撒着姣。   ‘晟是光明的意思,因为妈妈在生你的时候看到了一道金光,所以妈妈相信,晟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哦!’妈妈爱怜地抚摸着皇晟稚气、粉嫩的脸颊。   ‘真的吗?’皇晟高兴地说。   ‘嗯,所以晟要好好长大。’妈妈轻轻拥住他。   不对不对!!皇晟想将这些景象从脑海中抹去,妈妈那时一定是为了鼓励我才这么说的,我才不是天承之子!!   “想要证明并不难,只要请帝沙的长老带着遗圣前往即可,可是……”星翎说到这,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皇晟的心被提了起来。   “可是在我看来,宁长官未必愿意让你回去继承天承之子之位。”星翎犹豫了一下,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咦?”皇晟不明白星翎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种种迹象都表明宁长官早就知道你是天承之子,不,应该说在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吧?”星翎推测道,“当时没将你交回帝沙是因为帝沙内乱未清,将你安排在寒续身边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培养你成为灵界警察也是希望你能够尽快胜任圣子之职,可是为何帝沙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原形毕露,帝沙的内奸清除后,宁长官依然没将你的身份公布于众呢?”   绍佐大哥?皇晟回想着绍佐曾对他说过的话,觉得星翎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为什么呢?在他看来,绍佐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即便是安排他住到灵龙和绍云家也完全是出于对他未来的安全考虑,但正如星翎所说,为什么明知他是天承之子,也明知帝沙的内乱已平,却没有让他回帝沙呢?   “以宁长官谨慎的性格,肯定还有什么事要你完成,并且是只有你能完成的,晟,你想一想,宁长官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星翎问。   皇晟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丝毫线索,这才答道:   “没有耶,绍佐大哥没有提起过。”   “一点都没有吗?”星翎觉得绍佐的做法很怪,再一次确认。   “没有,他只说过我也有我的使命,这就是在暗示我的身份吧?”皇晟再一次确认道,“翎,我相信绍佐大哥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在为我着想,”皇晟冲星翎露出大大的笑容,“在我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手,也是这双手带着我迎向了新世界。”   “宁长官,真的很厉害。”星翎看着皇晟满脸对绍佐的信任,喃喃道。   “是啊!我以前可是想成为像绍佐大哥和阿续那样的灵警才努力的呢,啊,现在想想,绍佐大哥希望我成为灵警,也是为了避免像十七年前帝沙的叛乱吧?毕竟当时如有灵界插手,也不至于到现在天承之子之位还一直悬空啦!”   “十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灵司殿,就算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星翎道。   “咦?没有灵司殿?”皇晟倒是第一次听说。   “嗯,以前负责灵界事务的是灵界司,像现在的灵情司一样,当时只是武司殿下属的一个司,大约十年前,十老将灵界司从武司殿分离,单设为灵司殿,两年后,宁长官也从四殿正式升至三殿。”   “原来如此!”皇晟点头道。   星翎和皇晟正说着话,天花板上发出磨擦声,细小的灰尘纷纷落下。   “又有一个机关破解了。”皇晟松了口气,望向第一扇门,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看到的就是幻像,多么希望灵龙能够平安无事地出来。   “轰,”第五扇门打开了,绍佐走出来,见皇晟和星翎都在,略微松了口气:   “晟、翎。”   “绍佐大哥!”皇晟注意到绍佐的左肩有血迹,“你受伤了,我替你治疗!”   “没关系,已经好了。”绍佐的治疗能力虽不如皇晟,但要治好这点小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走到石阀下方,见只有一根石条了,“只剩下一根石条和最后的石阀了啊!”   “绍佐大哥,灵龙哥一直没有出来,我很担心他哪!”皇晟担忧地说。   “以他的力量,的确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出来。”绍佐也很担心,然后他望向第六扇门,道,“阿续也进去很久了。”寒续是与他一同进入的,他很清楚自己在第五扇门内呆了多久,也就是说寒续遇到的是更为棘手的情况。   “会不会落入了‘群’的陷井吧?”星翎道,“试试看能不能破门而入!”她说着走向第六扇门。   “再等等吧!”绍佐阻止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两位都绝对可以自己解决,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两处机关,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是。”听了绍佐的话,星翎退了回来。   第六扇门,寒续处   “哗——,哗——”,海浪翻滚和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寒续感觉到自己浮在海面上,就像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舟,在大海上飘飘荡荡,浮浮沉沉。   海?怎么会有海?寒续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日月星晨,没有云,没有风,就好像一块单调的色板,没有一丝着墨。   这是——。寒续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感觉。   每次当他看到大量鲜血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明溪吐出的黑丝罩住,并没有看到血,难道是因为他被毒气所伤,正在吐血的缘故?   为什么恐血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回到这片苍茫的血色中,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溪,明溪还在“群”的手里!   寒续已经无暇探究这片血海为何存在,也无暇顾及自己对血近乎疯狂的恐惧,他心里只担心明溪的安危!咒在临走前下了毒,解毒药就在明溪的项链中,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会自己吃药,连寒续都无法抵御那强烈的毒性,更何况是纤细、柔弱的明溪了!!   寒续回想着自己以前是怎么离开的,每一次都有怨灵在撕扯着他,然后……   等等!!怨灵!!   从刚才开始,寒续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不错,就是怨灵!!   这次没有怨灵骚扰他,不,不仅如此,它们的惨叫声、悲嚎声也没有了!   寒续猛然睁开眼,他竭力抑制住内心对血的恐惧,慢慢抬起湿漉漉的手。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寒续还是眼前一花,晕眩感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原本平躺在海面上的他开始下沉,寒续尽力保持住平衡,可是他的视野依然由天空不情愿地转换为血海。   也就在这时,寒续发现前方有一大群已经腐化的怨灵,他们围着一个物体,挣抢着、嘶咬着,竭尽全力地想往上爬。   由于距离太远,寒续看不清楚被怨灵们包围的物体是何物,但却能看到五条巨大的锁链从天空延伸至那物体上,缚住了他,由于怨灵的轰抢,那物体也随之摆动,晃得锁链不断撞击着,“咣啷啷”直响。   那是什么?寒续顾不上自己对血的恐惧,慢慢向那物体游去,这些景象是他以前从来没看到过的,这片只属于他的血海什么时候改变的?   太多太多的事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邪气从那物体发出,整个血海笼罩着不祥的气息,一团黑气从那物体上张扬地扩散着,在他的上空形成一片黑云。   怨灵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它们由刚才的轰抢变成了疯狂地撤退,后面的还没离开,前面的就已经退了下来,它们挤在一块儿,动弹不得,整个血海显得混乱不堪,怨灵们的哀嚎声、哭喊声回荡在血海上。   怨灵们的惨嚎并没能阻止黑气的扩散,那物体上方的黑云开始旋转、变大、变黑。   突然,寒续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从那物体上向自己这边射来,直到现在,寒续才发现,那物体竟是一个人!!   寒续觉得好像被慑住了一般,竟怔在原地,任由自己浮在血海上,与那人对望着。   双方的距离足有百米,寒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知道他有一头长至腰迹的黑发,五根锁链缚住他,其中一根圈住他的颈项,另外各有两根缚住他的双手,由于锁链太紧,他的项上、手臂上还有鲜血溢出,也就在这时,寒续发现他的腰间还有一根锁链,只是这根的尽头并非来自天空,而是血海深处。   那人盯着寒续,嘴角微微向上浮,他上空的黑云已经开始涌动了,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啊——!!   哇——!!   呜——!!   怨灵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发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力量。   “轰——!”黑云好像爆炸的原子弹,巨大的力量夹杂着邪气扑天盖地地向四面八方爆发,怨灵们好像遇到了烈火的雪花,竟在一瞬间被吹得连渣都不剩,血海也由此引发了一场无法比拟的强烈海啸,血水被揎起足有二十米高的巨浪向寒续袭来。   “!!”寒续完全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往何处,能否回到现实的世界,也更加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在血水被揎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的嘴在动,他在对他说话,虽然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寒续心里竟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是我的。”   不等寒续做出反应,一个巨浪打来,将他带到血海深处,他的心中回荡着那个声音:   你是我的。  咒从暗空间走出,看着地上巨大的黑蛹和一旁木讷的明溪,满意地说:   “做得不错嘛,千魂蛛,吃了他后他的力量就会全部归你所有咯!你也很高兴吧!呵呵。”   明溪看着地上包裹着寒续的黑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吃了他啊!乖哦~,吃了他我再给你吃解药。”咒像哄小孩子似地对明溪说。   明溪颤抖着举起右手,用发黑的指甲指着黑蛹,可她的手却不住地颤抖。   “你在干什么?快一点哪!”咒有些急了,“虽然你是蛊蛛之王,但对于‘毒’亲自调解的毒药也是无法抵抗的,如果我不下让你吃解药的命令,你自己是无法使用解药的!”   明溪的手虽在颤抖,但在咒的急声催促中,她的指尖开始发光,却迟迟没有发力。   “不是让你快一点吗?你想死吗?可恶,若不是我的娃娃不见了,你哪敢不听我的话?!”咒变得急燥起来,大声喝骂着,当她正视明溪时,大惊失色,两行清泪正从明溪已经混蚀的眼中不断涌出,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她被千魂蛛寄生多时,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意识?在吸食了那么多人的精魄,在体内聚集了那么多的邪气,她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感情?!”   咒见明溪不听话,心中无名火起,不顾自己比明溪还矮半个头,扬起了手:   “你这个臭女人,你想死我不会阻止你,但如果残哥哥交给我的事我没做好,残哥哥就不会喜欢我了,全怪你!全怪你!!”她说着手就要落下。   “啪”,就在咒要打明溪的时候,黑蛹破了,一条灵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蛹中飞出,缠住了咒的手腕。   灵鞭在缚住咒的同时,寒续的手从黑蛹中伸出,破壳而出,他盯着咒,阴冷的眼神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咒受惊不小,她万万没想到寒续竟然从黑蛹中出来了!要知道,千魂蛛的食魂蛹从来没有失过手,即使明溪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即使她还记得寒续,但她是被千魂蛛操纵的傀儡,对力量的掌控不大,换言之,是食魂蛹本身对寒续没用?!   “死亡不是你最后的归属,一切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寒续的声音阴冷得让咒打了个寒颤,不等她有所反应,被灵鞭缠住的手臂向她的全身传递出痛彻心肺,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的巨痛:   “啊——!!”咒尖叫着,用最本能、最恐怖的声音表达着自己此时无助的恐惧和无法承受的痛苦。   原本只有一根小指粗的呈圆柱体形的灵鞭正慢慢变粗,无数根小刺从鞭体长出,刺入咒的肌肤,并且继续在她的血肉中生长,直到刺穿她的皮肤,并且向她全身蔓延,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变成了荆棘丛,不只如此,尖刺继续从她的手腕处向手肘处生长。   寒续没时间欣赏咒因痛苦扭曲的脸孔,他走向明溪,明溪也正用木讷的呆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寒续没事,她的脸色因为中毒的缘故,有些苍白,嘴角也有未干的血痕——她和寒续一样,五脏内腑被毒药浸蚀了。   “明溪。”寒续扯下了明溪项上的项链,果然看到里面有一粒药丸,他看着这粒黑色的药丸,有些犹豫——会不会这也是毒药?   寒续想了想,向哀嚎不止的咒:   “你先吃一半。”   “好,好啊,”因为手上的巨痛,咒的额上不断有汗水浸出,她的衣领已经被浸湿了一大半,“这种,这种解药只能全部,全部吃下,否则,否则根本没用,你,你想死的话,就,就给我吃吧!到,到时候谁,谁也活不了,啊——!”她的话还没说完,灵鞭上的尖刺已经刺穿了她手肘的骨头,令她生不如死。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要你比现在痛苦十倍!”寒续说着将毒药喂到明溪嘴里。   咒没有说谎,放在明溪项链中的解药是真的,而且马上见效,寒续眼看着明溪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心中也如释重负,寒续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误的,他也清楚最正确的做法是杀了明溪,再将咒活捉回去,可他就是做不到,即使是现在如行尸走肉,被千魂蛛寄生的明溪,他也希望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寒续才觉得自己有目标;只要她还活着,寒续心中的希望就不会熄灭;只要她还活着,寒续才觉得这世界有他留恋的东西,所以他希望明溪活下去,也需要她活下去,哪怕他们两人中只有一人有生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咒看着寒续把解药给了明溪,心中大喜,一切正如残所预料的一样——残早就料到寒续会把唯一的解药让给明溪,所以才会提供真正的解药,咒也清楚,没有吃下解药的寒续,死定了!   “咚”,寒续突然觉得右腿没有了知觉,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知道是毒药发作了,握紧了手中的灵鞭:   “即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咒知道寒续在临死时要杀死自己绝非难事,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寒续毒发身亡了。   咒当机立断,左手做出手刀状,不等寒续下手,自断右臂:   “啊啊——!!”巨烈的疼痛已让咒不堪重负,她一边惨叫着,一边捂住自己血如泉涌、碗大的伤口,为自己疗伤,一边恨恨地瞪着寒续,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生吞活剥,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况且就算她不下手,寒续也活不了多久。   咒的身后开始出现一团黑影,黑影越变越大,变成暗空间:   “没有亲手杀死你,真是可惜,做为回报,我一定‘好好’待她!”咒狠狠地寒续说,然后向明溪喝道,“我们走!”   绝对,不能把明溪交给他们!寒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他还是倾尽全力用灵鞭缠住了明溪,不让她和咒一起离开。   “你!!”咒虽也想带走明溪,但转念一想,她又坦然了,“哼,反正你活不了多久了,一会儿再来接她也不迟。”她说着钻进暗空间,消失了。   寒续扶住墙壁,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双手和左腿也正在开始渐渐失去知觉,他望向右前方的机关,颤抖着伸出右手,灵鞭从他手中飞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机关往下一拉,然后瘫在地上。   缚住明溪的灵鞭也因为寒续失去意识消失了,她机械地转过头,望向寒续,右手微微张开,露出黑亮的指甲……。 石室 “沙”,天花板上最后一根石条在灰尘的洒落中让开了路,八根石条全部打开,就只剩下最后的石阀了,第六扇门也随之打开,皇晟吁了口气: “这下好了,阿续出来了。”只剩下灵龙哥了!皇晟无不担心地望向第一扇门,之前看到的幻影一直在他脑海中重播。 “奇怪,没有感觉到寒续的气息?”星翎道。 星翎话还没说完,绍佐便已奔入第六扇门,皇晟和星翎也尾随而去。 里面的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绍佐提醒道: “不要呼吸。” “是!”皇晟和星翎屏住呼吸。 刚转过拐角,三人就看到寒续倒在地上,气若吐丝,明溪则站在他面前,黑亮、尖利的指甲正缓缓伸向寒续的眉心。 “明溪姐!”皇晟惊愕地大叫一声。 皇晟话音刚落,绍佐已经举起了灵刀,可就在他要斩杀明溪的那一刹那,星翎挡在了明溪前面: “以寒续的实力,会可能杀不了明溪吗?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伤她……” “翎,你让开。”绍佐打断了星翎的话。 “宁长官!” “快点。”绍佐的声音冷漠得不像是他。 “虽然明溪被千魂蛛寄生,可她并不是没有救,宁长官又何必除之而后快,对一名女子痛下杀手?”星翎全然忘了绍佐是她的长官,质问道。 “绍佐大哥,明溪姐不是坏人啦!”皇晟也替明溪说话。 绍佐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他的眼神更加凌厉,睿智的眸子透着冰冷的杀气。 星翎正想说服绍佐,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的身体好像背叛了将军的士兵,不听大脑的指挥,她清楚这是绍佐怕她防碍自己杀明溪,对她用了束缚术,星翎对绍佐的做法无法理解,心中的愤懑无处渲泄,她瞪着绍佐,眼里尽是鄙夷和愤怒。 绍佐没有理会星翎,他右手一挥,月牙形的灵刃从刀尖飞出。 “绍佐大哥,不要啊!”皇晟想阻止,可对方是他最敬重的绍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刃袭向明溪以及挡在她面前的星翎。 灵刃擦着星翎的脸颊飞过,眼看要击中明溪时,突然刀锋一转,擦着她的后背向她右后方飞去。 “咦?”皇晟不相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绍佐会失手。 星翎觉得自己能动了,她转头一看,明溪身后有三根已经断掉的发丝飘飘荡荡地落下。 “我们在御狱岛时已经见过一次了。”绍佐继续道。 明溪右后方的墙壁开始慢慢凸出,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腰间绑着黄色腰带的蒙面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皇晟和星翎这才发现明溪身上断掉的发丝另一头系在她的指尖身上,由于发丝断掉,明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据我所知,明溪已经被你们中的‘咒’用咒术所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操纵她?”绍佐不等纵说话,自问自答,“难道单凭咒术已经无法控制她?” 这么说明溪姐还有救!!阿续,你听到了吗?明溪姐还有救,所以你也要加油啊!!皇晟趁着绍佐拖住纵,奔到寒续面前,替他治疗。 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毒气,寒续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印堂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呼吸极为微弱,已经命在旦息了,皇晟不知道怎么医治现在没有伤口,伤情却在恶化的寒续,他只能照自己的直觉,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和额心,然后释放力量。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皇晟和寒续,让他们融入光明……。 另一边,纵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别想跑!”星翎知道“群”里的人可以自由使用暗空间,为防止纵再次利用暗空间遁走,她以闪电般地速度向她抛出了灵网。 星翎集结灵络的速度又精进了!绍佐也没想星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自己和纵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释放出了灵网,在心里赞叹着她的进步。 但就在星翎的灵网要缚住纵时,纵突然掷出了一枚烟雾弹。 白色的浓烟迅速将不大的石室填满,呛人的浓烟薰得人喘不过气来。 浓烟散去后,不仅是纵,连明溪也不见了。 “啧,又让他们逃了。”星翎叹了口气,她想起刚才自己误会了绍佐的意图,对他的无礼,“对不起,宁长官,刚才……。” “不要在意。”绍佐没让星翎说下去,他见皇晟已经在替寒续治疗了,道,“阿续是中毒,恐怕这里还有残留的毒气,我们将他们移出去吧。” “是。” …… 哗--哗--呼--呜-- 海水呼啸和拍打着声音回荡在皇晟耳边。 “咦?”皇晟睁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觉得奇怪,他不是在替寒续治疗么,怎么会到这里?难道是他做梦? 皇晟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是躺在水面上,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血的汪洋。 “啊--!!”皇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不由惊叫出声,他拍打着水面,尽量让自己浮起来。 怎么回事?皇晟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有这片血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就看到远处飘浮着一个人,在他的旁边聚集了十几只面目可狰,形销骨槁的腐尸,他们撕扯着他的衣服,在他身边哭喊、哀嚎着。 “阿续!!”皇晟认出了是寒续,他也忘了自己也在可怖的血海了,奋力向他游去。 苦啊-- 痛啊-- 饿啊-- 呜呜-- 吃了他吧! 对,吃了他! 吃吧吃吧! 忽哧忽哧。 腐尸们的声音不断地传到皇晟的耳朵里,可他游了很久,离寒续还有很长的距离,他心急如焚,可眼见腐尸们一个个张着腐烂的嘴,用它们歪歪斜斜,沾满腐肉和黏液的牙齿要咬寒续时,皇晟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对准他们: “净化吧--!!” 耀眼的金光将整个血海映得金灿灿的,在皇晟的净化之光下,腐尸们好像湮灭的灰烬,腐烂的身体变为点点萤光,与金光一起,消散在空中。 不只如此,连皇晟和寒续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石室 “啊!”皇晟好像做了恶梦似地,突然醒过来,不由叫出了声。 “晟,怎么了?”星翎关切地问。 “咦,我怎么在这里?”皇晟注意到他和寒续到了石室。 “那里面有毒气,为免你也中毒,宁长官用空间移动术将你们移到了这里。”星翎解释道。 “绍佐大哥。”皇晟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切,也不知是梦境还是幻境。 “晟?”绍佐正盯着第一扇门,听到皇晟叫他,回过神,“阿续的脸色好多了,你果然很厉害。” “我刚刚……”皇晟想说那片血海的事。 “呃——”一直昏迷多时的寒续发出呻吟声。 “阿续!” 寒续睁开双眼,看到绍佐、皇晟和星翎模糊的脸,他甩甩沉重的头: “你们都在,明溪呢?” “抱歉,阿续,明溪姐还是被‘群’里的人带走了。”皇晟深表歉意地说。 “那女孩为了你正努力与千魂蛛抗争,阿续,别灰心,她还有救。”绍佐安慰道。 明溪那么努力,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寒续万分自责,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她就不会变成这样,根本就是我连累了她。 寒续本能地掏出烟盒,拿起一根烟,就在他准备将烟送到嘴边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从刚才起,他的耳边没有出现噪音,没有怨灵的惨叫,没有丧尸的哀嚎,什么也没有,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有意识开始,这些声音就跟着他,纠缠着他,折磨着他,可现在,这些声音竟突然消失了?! “绍佐,”寒续怔怔地看着绍佐,声音略有些颤抖,“没了。” “什么没了?”绍佐一时没明白寒续的意思。 “声音没了。”寒续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出来。 “阿续,你听不到我们说话了吗?”皇晟紧张地问。 “不,不是,没了,真的没了。”寒续摇摇头,喃喃道,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星翎也满肚疑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晟替阿续治疗?如此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绍佐明白寒续的意思,他微微松了口气: “阿续,你的毒已经解了,晟功不可没,你好好休息,也许一会儿还有战斗。” “嗯。”寒续应了一声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怨灵的声音无故了。 “绍佐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灵龙哥出来吗?”皇晟担心地问。 “你认出他了?”绍佐略有些吃惊。 “嗯,在他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影像,所以认出了是他,绍佐大哥,为什么灵龙哥会是这样子?那模样不是人类吧?”皇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魔族,”星翎代替绍佐答道,“宁长官,你的妹夫是魔族,我不相信你不知情。”她盯着绍佐,等待他的答案。 “你说得没错,灵龙是魔族,对于此事,我不想辩解。”绍佐语毕不再说话。 “不想辩解?”星翎有些生气了,“您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虽然可能还没到勾结魔族的地步,但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灵警的法则,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翎,绍佐没有做过背叛地府的事。”寒续说话了。 “我知道我身为下属没有资格质疑上司的做法,但这事非同小可,宁长官,请恕我直说,勾结魔族是地府足以下达‘连诛’的重罪,我不知道十老是否清楚此事,但就算得到了他们的默认,恐怕其他灵司殿的同事也无法接受,毕竟我们就是为了与魔族战斗而生,誓死捍卫两界平衡的战士,”星翎正色道,“更何况像灵龙那样的魔族,绝不是泛泛之辈。”她还清楚地记得灵龙划开炎之炼狱的熔岩池那一招,“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就是十二年前应该返回魔界沉睡的魔神塞雷亚!!” “翎,没有这么严重吧?”皇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暗怪自己多嘴,透露了灵龙的身份。 “那次是全部灵警,不,应该说全部武司殿军士都参与其中的特级任务,直到现在都是刚成为灵界警察的新人的一门必修的历史课,我们所知道的结局是在人间界为非作歹的魔族全都退回魔界沉睡,虽然沉睡也是他们聚集力量的一个过程,但毕竟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作乱,也就是说人间界和灵界都暂时安全了。我万万没想到,那次特级任务中的关键人物——魔族的战神塞雷亚不仅没有沉睡,还娶了我们最高长官的妹妹,并且生了一个半人半魔的孩子,而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协助塞雷亚救他的孩子!想来真是讽刺!”星翎声色俱厉。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自愿,绍佐没强迫过任何人,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退出。”寒续皱眉,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绍佐说话。 “翎,虽然我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可我觉得灵龙哥不是坏人。”皇晟认真地说,“在我住在他们家的时间里,我感觉到他们人都很好,灵龙哥和小魂也没有做过损害人间界和灵界或是伤害他人的事。”说到这,皇晟想起灵魂破坏玩具的情形,他对自己的说词有些犹豫,停了下来,望向绍佐,希望他能说句话。 “翎,如果你不想再参与此事,你走吧,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删除你的这段记忆,顺便告诉你,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所有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担。” “……”星翎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才道,“算了,毕竟宁长官还是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我现在还是你的下属,无条件地服从上级命令也是灵警法则之一。”随后大家都没再说话,石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另一处,鬼堡大厅 “黯,怎么样了?”末百无聊奈地问。 “只剩下石阀了。”黯答道。 “残那边呢?” “还好。” “气死了,气死了!”咒急燥的声音打断了末和黯的对话,“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娃娃?我明明记得放在桌上的!” “是不是你记错了?”末想起离刚才靠过这张桌子,随后娃娃就不见了,但他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我怎么会记错?如果不是没有娃娃,寒续早就死了,气死我了!!”咒气得直跺脚,“残哥哥交待的事没有完成,他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本来他就快喜欢上我了!!” “就算你完成了,他也未必会喜欢你。”末耸耸肩,酸酸地说。 “喂,末,你喜欢离吧!”咒突然道,“我们联手怎么样?” “你别胡说!”末涨红了脸,大声喝斥道。 “大家都知道,你就别隐瞒啦!”咒嘟嘴道,“真是的,离有什么好,为什么残哥哥那么喜欢他,真可恨!如果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非咒死他不可!” “嘻嘻,在御狱岛时你不是差点就杀了他吗?”幻走出来,此时他的伤已经大好,只是还略有些虚弱。 “就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咒惋惜地说。 “咒,如果你再敢对离出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末听了咒的话双拳紧了起来,若不是念在她是女流之辈,他非狠狠给她一拳不可。 “你没有杀我的资本吧?”咒不屑地说,“你借用的是群主的力量,你的一举一动他都非常清楚,呵呵,你认为他会让你杀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蛊的狂笑声由远至近,“太痛快啦!太痛快啦!” “似乎很顺利嘛。”幻狞笑着。 “当然了!这次可让老子找到了好的养料,乖儿子快长大啦!哈哈哈——!”蛊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又仰天长笑。 “什么嘛,蛊,你的蛊术根本不行,明溪到现在都还不听话呢!”咒抱怨道,“否则早杀了寒续了!” “放什么屁!我的千魂蛛可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况且那个女孩只是普通的人类,已经吸食了近百人的精魂,早就没有了人类的意识!”蛊不信。 “我骗你干嘛,你不信问纵!”咒大声道。 “是的,那孩子还有自己的意识,前不久她也曾反抗过我。”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的纵答道。 “妈的,不听话的东西就是垃圾,还不如拿去喂我的乖儿子!”蛊愤愤道。 “这可不行,那女孩可是唯一能牵制寒续的东西。”幻制止道。 “你们谁看到我的娃娃了?找到娃娃就好了!”咒大声地问一言不发的黯,用命令的语气向他喝道,“黯,你不是能看到与黑暗有关的任何东西吗?看看我的娃娃在哪里!” 末紧张地望向黯,担心他说是离拿走了咒的娃娃,虽然群主非常看重离的能力,但幻、蛊、咒等人却想对他取而代之——幻想得到他的力量,蛊则想获得他在“群”中的地位,咒则想得到残,若此事被他们三人知道,肯定会借此兴风作浪,往严重的地方说,这样的行为就是背叛! “你的娃娃,”黯用没有音调的声音平淡地说,“我看不到。” “哼,除了能画这些东西外,什么用也没有!”咒骂道,拂袖而去。 末松了口气。   第一扇门内,灵龙处   灵龙站在一处花圃前,看着满山遍野开得耀眼各色的鲜花,闻着淡淡的清香,他的脑中却一片空白。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灵龙细想,一个诚惶诚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塞雷亚大人。”   嗯?灵龙回过头,看着五步之外那位穿着素服,面容清秀,气质脱俗,举止优雅的少女,有种惊艳的感觉,心脏也好像被人猛击了一下,跳得有厉害。   “奴婢不知塞雷亚大人要来,怠慢了大人,请大人息怒。”这名女子似乎非常惧怕灵龙,灵龙并未有丝毫的愤怒,她就已经平伏在他面前,颤抖不已。   “芜沁?雷芜沁?”灵龙好像想起了什么,脑中浑浑僵僵的,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塞雷亚大人。”雷芜沁不知灵龙在想什么,应道。   “这是哪里?”灵龙问。   雷芜沁惊异地抬起头望向灵龙,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大不敬,又慌忙将头埋下,禀道:   “这是您赐给奴婢的花园。”   “赐给你的花园?”灵龙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不确定,喃喃道,“是吗?好像是的。”   “塞雷亚大人,您的身体不舒服吗?”雷芜沁怯怯地问。   “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种的吗?”灵龙没有回答雷芜沁的问题,他转身望向一望无尽的花园,“真漂亮。”   “承蒙大人夸奖,这都是您的恩泽。”听到塞雷亚的夸奖,雷芜沁紧崩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是什么花。”灵龙蹲下身,想摘下脚下那株开着七种颜色的花朵。   “禀大人,这是奴婢家乡的家,叫茶花,这株叫七星报喜,是非常难得的品种。”   “是嘛,”灵龙停下了正欲摘取花朵的手,“以后我和你一起种花吧!”   “奴婢不敢!”雷芜沁好不容易松驰一些的神经又紧崩起来,她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魔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灵龙回头看着伏在地上股栗不止的雷芜沁,心中有些不快:   “你为什么怕我?”   “因为,因为您是拥有最强力量的战神。”雷芜沁战战兢兢地回答。   是啊!我是拥有最强力量的魔神塞雷亚!听了她的话,灵龙体内魔族的血液好像被激活了一般,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砰发,死亡的气息开始蔓延,整片花圃转眼间全部枯萎。   雷芜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种的花在一瞬间全部被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她担心自己的国家、家人也像这些花一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残杀,她鼓起勇气,道:   “如果奴婢做错了什么,请塞雷亚大人惩罚奴婢一人,奴婢的性命本来就是大人的,只要大人愿意,随时可以取去。”   “不,”灵龙与刚才相比,声音冷了几分,“只是觉得这些花不适合我。”他说完转身离去。   只有这样做才能称为魔族中的战神,什么生命、感情,这些都是累赘,我统统不需要!魔族只要有战斗就够了!灵龙对自己说,可是,为什么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   灵龙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巍峨的宫殿中,十根石柱支持着庞大的宫殿,每根石柱上都有一个骷髅,黑色的火焰在骷髅的眼中燃烧,令整个宫殿阴森无比,殿中的布置非常简单,一把两米来宽石椅,石椅的形状就是塞雷亚兽形时的样子,头上是两只旋涡状的山羊角,狰狞的鬼面,长长的獠牙,兽形的塞雷亚是以端坐着的模样屹立在宫殿深处,两只脚支撑着石椅,手放在两脚上方,两手中分别握着一个骷髅头,除了这张石椅外,诺大的宫殿别无他物。   什么味道?   灵龙是被一股奇特的味道薰醒的,他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气味的来源。   不是血,不是尸体,也不是怨气,感觉很熟悉。灵龙轻轻地呼吸着,感受着这奇妙的气味。   “塞雷亚大人,”雷芜沁趋步走上殿,走到一半时就跪下了,“您不是在沉睡吗?是否需要些什么?”   “这是什么味道?”灵龙问。   “什么味道?”雷芜沁一时没明白灵龙所指,她嗅了嗅,顿时明白了,“禀大人,这是奴婢在做饭,是饭的香味。”   “饭?”灵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可这些画面就像藏在了浓雾深处,想看却看不清楚。   “是的,”雷芜沁担心灵龙发怒,小心翼翼地说,“奴婢并非魔族,不像大人一样可以不吃东西,只要吸食人类的怨气和邪念就可以了,所以……”   “我能吃吗?”灵龙打断了她的话。   “咦?”雷芜沁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的那个叫饭的东西,我想吃吃看。”在那股饭香中,灵龙隐约间记得自己好像吃过,可是什么时候?这东西明明是第一次听说。   “是。”雷芜沁退下为灵龙乘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放在灵龙面前,除此之外,雷芜沁还端上她精心准备的几个小菜。   灵龙看着眼前的这一堆未曾见过的东西,伸手就要抓,雷芜沁忙阻止:   “不对呀,大人。”   “什么?”灵龙抬眼看着她。   “这个……,”雷芜沁咽了咽口水,担心自己又惹恼了他,轻轻地说,“请用筷子。”她小心翼翼拿起了放在碗旁边的两根一样长短的竹筷,双手奉上。   灵龙看着这些东西,脑中那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了一些:   ‘哇——,这么多好菜,我要开动咯!’灵龙一进家门就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他,他说着拿了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哇——,这么多好菜,我也要开动咯!’一个五岁大,模样像极了他的小孩也学着他的样子拿了块肉,往嘴里塞。   ‘老公!小魂!!’一个正端着菜走进饭厅的女人看到他们的举动,怒道,‘怎么可以这么没规矩?老公,你是小魂的榜样,他会连你的坏毛病也学的!’   ‘对对,’灵龙把肉先塞进嘴,然后迅速咽下,并一把夺过了灵魂手中的肉,‘小孩子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快去洗手。’   ‘不公平,老爸也没洗手!’灵魂气鼓鼓地说。   ‘如果你能长到我一半英俊、聪明,当然也不用洗手。’灵龙摸着下巴得意地说。   ‘妈,老爸说你又丑又笨。’灵魂马上向绍云告密。   ‘我什么时候说过!!’灵龙抓狂道。   ‘就在刚才,你说我不及你一半英俊、聪明,就是说明会平等地继承你们基因的儿子我更多地继承了老妈又丑又笨的基因,所以才不及老爸一半英俊和聪明。’灵魂振振有词。   ‘灵龙,你刚才说什么?’绍云笑容可掬地问。   ‘灵魂!!如果今晚你妈不让我进房间,我就把你从你房里踢出去!!’灵龙这才知道被灵魂摆了一道。   ‘老爸,我这是童言无忌,干嘛这么认真?’灵魂开始装可爱、装天真。   ‘你这分明是妖言惑众!’灵龙再次抓狂。   ‘呵呵,说到胡扰蛮缠这点,小魂可是尽得你的真传呢。’绍云看着这一对活宝,不禁莞尔   “啪”,雷芜沁手中的筷子被灵龙打落,掉在远处,她还没反应过来,灵龙就一挥手,放在他面前的饭菜倒全都被打翻,好好的饭菜散落了一地。   “塞雷亚大人请息怒!”雷芜沁不知道灵龙为什么生气,她还是惶恐地平伏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以后不要把人类的东西呈给我!”灵龙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画面,那个女人,那个小孩跟他那么亲近,这简直是身为魔神的奇耻大辱,他应该让所有人都怕他,不敢接近他。   是的!魔族就应该这样!!   “是。”雷芜沁心里很委屈,明明是灵龙让她把饭菜呈上来的,但她还是应着。   灵龙不再说话,他躺在石椅上,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退下。”   “是,奴婢告退。”雷芜沁悄悄抹着眼里的泪,往后退去。   “以后不用自称奴婢,称自己的名字就好。”灵龙突然道。   雷芜沁惊愕地看着灵龙的背影,心里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是,芜沁告退。”   确定雷芜沁退下后,灵龙又翻身坐起,他看着一地的残渣剩羹和破碎的碗筷,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拭了拭还有余温的饭菜,照着刚才画面里一样,用拇指和食指夹起了一块肉,他盯着薄薄的肉片,暗忖:   那个女人和小孩是谁?为什么一想到他们就觉得很舒服?又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灵龙盯着肉片许久,还是将它送到嘴里,细细咀嚼着,只是这次没有人阻止他了。   ……   “这是什么?”灵龙看着眼前的东西,俊眉紧皱。   “对不起,塞雷亚大人,芜沁知道您不喜欢,两周前芜沁发现它时,它受伤了,芜沁不能见死不救,将它带了回来,没想到两天前它竟生下了三只小仔,现在小兔子太小,只要等它们长大一些,芜沁一定将它们放走,塞雷亚大人,请您开恩,不要伤害它们!”雷芜沁见自己偷偷养兔子的事被塞雷亚撞见,噤若寒蝉,她跪在他面前,恳求着。   “人类喜欢这些东西?”灵龙问。   “嗯。”雷芜沁弱弱地回答。   灵龙看着这一窝混身雪白的兔子,他脑海中走马灯似地浮现出他似曾相识的一幕:   ‘啊~~~,兔子!’灵魂看着灵龙带回来的兔子,兴奋地叫道,‘老妈今天晚上要做红烧兔吗?’   ‘什么红烧兔?这是给你养的!’灵龙瞪了他一眼。   ‘干嘛养它,还是吃了吧!’灵魂不明白。   ‘这是小魂的朋友,你要吃自己的朋友吗?’绍云含笑问道。   ‘我的朋友?’灵魂更不明白了。   ‘嗯,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听得懂小魂说的每一句话哦。’   ‘它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灵魂又兴奋起来。   ‘当然咯,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咯!’绍云点头。   ‘为了欢迎新的家庭成员,小魂给它取个名字吧!’灵龙也道。   ‘好!’灵魂作沉思状,‘我想好了,就叫它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怎么样,这个名字很有气质吧!’   ‘小魂这么臭屁的性格究竟跟谁学的?’灵龙汗颜。   ‘明明就是你。’绍云也汗。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小魂哦,你的名字好好听哦,汪汪叫两声表示高兴吧!’灵魂开始对兔子说话了。   ‘小魂虽然平时很淘气,但毕竟还是小孩,果然是喜欢小动物的。’绍云看着灵魂和兔子说话的样子,倍感欣慰。   ‘……’兔子不理灵魂。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你不会汪汪叫吗?喵喵叫也可以哦,本大爷可是很大度的。’灵魂又对兔子道。   ‘是啊,毕竟有我们的优良基因啊!’灵龙说着轻轻环住绍云的肩,看着灵魂和兔子说话的可爱样子,也倍感欣慰。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实在不行就随便吼两声吧,这可是本大爷最后的让步啦!’灵魂看着兔子无动于衷的样子,再次让步。   “……”兔子依然不理灵魂。   ‘妈,我们还是把它红烧了吧?’灵魂认真地对绍云说。   ‘兔子有可能会汪汪叫、喵喵叫吗?它又不是阿猫阿狗!!’灵龙额上青筋暴起。   ‘不会叫可以学嘛!老爸也不是经常叫我学这学那吗?亏我好不容易帮它想了那么有气质的名字,真是太伤害我纯洁、幼小的心灵了。’灵魂嘟着嘴。   ‘那么臭屁的名字哪里有气质啦!’灵龙抓狂道。   ‘为什么我们家的家庭教育每次都会像搞笑家庭剧一样,失败收场,搞笑落幕?’绍云汗颜。   “这种没有力量的动物没有生存在世上的价值。”灵龙说着指着兔子窝,指尖隐隐发着黑光,眼看就要将它们都杀死。   “不要啊,大人!”雷芜沁见灵龙要杀小兔子,急忙挡在兔子的前面,用身体护住它们。   “滚开。”灵龙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   “芜沁的命本来就是大人的,可是,恳请大人开恩,不要伤害它们,如果大人不喜欢,芜沁马上就放它们回山林,大人……”雷芜沁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恳求道。   “虽然当初我没有要你的命,但并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杀你。”   “芜沁知道,但芜沁更知道塞雷亚大人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么可怕,大人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习惯地隐藏在魔族的面孔下……”雷芜沁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灵龙卡住了脖子,他用闪着杀气的红眸狠狠地瞪着她:   “给我好好看着!”他语毕,只听“轰”地一声,兔子窝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刚刚四只兔子躺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斗大的坑代替,坑的旁边还有一些染血的兔毛和裂成碎片的血肉,“如果你再敢自以为是地说这种话,这就是你的下场!”他说完放开了雷芜沁,径自离去。   居然说我温柔,这简直就是对我魔神塞雷亚最大的侮辱!!魔族只需要鲜血和杀戮,其余的东西都是累赘!对,没错,全都是累赘!   “你去哪里了?”灵龙见雷芜沁从山下走回来,厉声问。   “对不起大人,芜沁见您在沉睡,没有打扰您,”雷芜沁急忙跪下了,禀道,“芜沁回人间界主持了妹妹的婚礼。”   “婚礼?”灵龙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的,是人们表示愿意永远在一起的仪式。”   “永远在一起的仪式?”灵龙喃喃地重复道,他的眼前一花,又看了一些场景:   ‘灵龙,看这里!’阿加西拿着相机对准灵龙,叫着他。   ‘干嘛?’灵龙正在整理仪容,他被阿加西这么一叫,回头应道。   ‘咔嚓’,阿加西按下了快门,相机下方很快吐出了一张照片,把刚才照下的场景记录了下来,阿加西兴奋地叫着亚妮:   ‘老婆,老婆,快来看,灵龙的蠢相被我拍下来啦!哈哈!’   ‘什么叫我的蠢相!!’灵龙强烈抗议。   ‘好啦好啦,今天是灵龙哥哥和绍云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就别瞎捣乱了。’亚妮挺着大肚子,嗔道。   ‘说到这个,也不知是谁在自己的婚礼那天,让鬼狐把最尊贵的客人压了两个小时!我今天是不是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灵龙摩拳擦掌地说。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阿加西作沉思状。   就在灵龙准备好好帮阿加西回忆起来的时候,绍佐神色严峻地过来了:   ‘灵龙,有客人。’   ‘是谁?’灵龙见绍佐神色有异,心中一紧。   ‘呀呀呀,似乎不太欢迎我呢!’阿拇格斯已经径自走过来了,‘不用担心,塞雷亚大人,我是代替卡拉特斯大人专程来道喜的。’羽龙依旧站在他肩上,只是普通人看不到它罢了。   ‘卡拉特斯会这么好心?’灵龙不信。   ‘卡拉特斯大人说:我和塞雷亚怎么说也是兄弟,虽然之前很不愉快,但我一点都不介意,难得他结婚,阿拇格斯,你就代替我去道声贺吧,随便告诉他,我会诅咒他早日离婚,妻离子散,呵呵呵。以上,全是卡拉特斯大人说的。’阿拇格斯如实转告。   ‘你回去告诉他,我迟早会宰了他!’灵龙额上青筋暴起,他这哪是来道喜?分明是来砸场子!   ‘我会转达啦,你不会急着赶我走吧?我还没见过愚蠢的人类是怎么结婚的。’阿拇格斯道。   ‘你那讨打的性格跟卡拉特斯倒是一模一样,’若是平时,灵龙早就将阿拇格斯打成空中最闪亮的星星了,‘白虎他们在那边,你们自便吧!’   看着阿拇格斯和羽龙走向另一边,灵龙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不是来闹事的吧?’   ‘放心,我会注意他们。’绍佐道。   ‘灵大少爷,你还没准备好?绍云那边早就OK了,敢让新娘子等?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阳天宇走过来了,他是灵龙的伴郎。   ‘马上就好,你看怎么样?’灵龙有些紧张地问天宇,他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捧着代替永恒爱情的百合,看起来非常英挺、帅气。   ‘不错,难得今天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天宇笑侃道。   ‘唉,想我纵横情场几十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打遍天下无敌手,情场杀得鬼见愁,人称风流小郎君,今天总算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了,也不知有多少我的美女粉丝们要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咬舌自尽、吐血而亡,大家,对不起了!’灵龙对着天空含泪呐喊。   ‘你可小心点,我听说新娘那边很多人正摩拳擦掌地等着呢!’天宇向灵龙报告。   ‘干嘛?想打架?’灵龙警惕地说   ‘据可靠消息,大家都说不能便宜了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比如——’天宇故意拖长了声音,‘像这样!’他突然闪到了一边。   ‘嗯?’灵龙不明就理。   ‘砰砰砰’,几声闷响,不等灵龙反应过来,一瓶瓶香槟对准他喷射过来,紧接着,蛋糕、臭鸡蛋、西红柿等物雨点似地向他飞来,仅在三秒之内,原本英俊潇洒的风流小郎君变成了狼狈不堪的疯流落汤鸡,灵龙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精美的礼服、漂亮的花束都变得一塌糊涂,白虎、羽龙、阿加西等人正在前面乐得大笑:   ‘哈哈,灵龙大人,好玩吧!’   ‘……’灵龙正要全面暴发时,绍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灵龙?灵龙?’   ‘嗯?’灵龙好像酒醒似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才那糟糕的一幕已经消失了,神父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绍云也担心地小声问:   ‘怎么了?’   ‘没事。’刚才难道是……。灵龙回过头,果然看到阿加西在奸笑,阿加西一见灵龙在看他,急忙把笑容收了回去。   死阿加西,一会儿有你好看!!灵龙明白刚才那一切都是阿加西搞的鬼,全是他的幻术,他在心里咒道。   ‘灵龙先生,你愿意娶宁绍云小姐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是,我愿意。’   ‘宁绍云小姐,你愿意嫁给灵龙先生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是,我愿意。’   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交换了戒指……   “结婚?”灵龙喃喃道。   “塞雷亚大人?”雷芜沁见灵龙的神色有些奇怪,轻声唤道。   “芜沁,你给我说说人间界的婚礼吧!”兴许是那些场面感染了灵龙,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是。”雷芜沁欣喜地应道。   “轰——”,一声巨响,仅在一瞬间,大片的山林已化为飞灰,灵龙的眸子越发深红了,他身上不断有黑色电流游走着,而跪在他面前的雷芜沁微微发着抖:   “大人——”   “难道我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人类吗?”灵龙咆哮着。   芜沁不敢随便搭话,她深知,灵龙要灭她的国家简直易如反掌,犹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她万万不敢拿全国人民的性命开玩笑,但她也实在不愿意勉强自己的心意。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灵龙咬牙道。   “芜沁不敢忘,我的命是大人给的,但若是在那时大人就杀了芜沁,芜沁也毫无怨言,这也是我们巫女世家至高无上的荣耀,我就是为了大人而存在的。”   “哼,为我而存在?”灵龙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是,若是我之前并没有与他相爱,我会非常高兴地陪在大人身边,可是,可是现在的我,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芜沁的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塞雷亚盛怒的脸。   “若,没有他吗?”灵龙说着转头离开。   “不要,大人!!”雷芜沁顿时明白了灵龙要干什么,她想阻止,但灵龙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了。   ……   看着烧焦的山林,枯萎的农田,四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雷芜沁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欲哭无泪。   “咚”,一个重物落到她面前,竟是她爱人的首级!   “他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你可以跟我走了。”灵龙的语调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为什么?”雷芜沁颤抖地捧起爱人的头,看着他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泪水如绝堤般地涌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杀害无辜?!”她叫灵龙大喊道,这么久,她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他说话。   “为什么?”灵龙重复道,又好像在问她。   “大人,一直以来,我非常庆幸,非常庆幸能够侍奉大人,虽然大人平日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大人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您虽然生于黑暗,却也向往光明,所以芜沁很高兴能够伴在大人左右,可是,可是……”雷芜沁看着四周生灵涂碳,一片狼籍,看着那些成堆的尸骨,心痛得无法呼吸,“这些人都是为芜沁而死,如果不是芜沁,他们都不会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我杀的!”灵龙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如果从一开始大人就杀了芜沁,从一开始芜沁就死掉的话,他们都不会死,芜沁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为芜沁死,所以……”雷芜沁望向灵龙,泪水涌出眼眶,“请大人原谅芜沁的任性,芜沁已经不能再侍奉大人了。”   雷芜沁说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入腹部。   “你干什么?!”灵龙这才明白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急忙抱住快倒下的她,想替她疗伤。   “没用的大人,”雷芜沁脸色煞白,“匕首上喂了毒,这,这原本是,是想刺杀大人的,但,大人待芜沁很好,所以……”   “我并没有要你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死!!”灵龙看着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心如刀绞。   “对,对不起大人,是芜沁福浅命薄,无法,无法再侍奉大人了……”雷芜沁说完,染血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睑也永远地合上了。   “芜沁,芜沁——!!”灵龙仰天哀嚎。   他看着右手,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柄发着萤光的灵剑,他抚摸着雷芜沁已经冰凉的脸:   “只要你在三界内,不管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他说着举了灵剑,对准了自己有胸膛,“我魔神塞雷亚愿放弃不老之身,进入轮回,转世为人,只为来生与你相遇。”   灵龙语毕将灵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萤光从他身上蔓延开,将一切映入白昼。   过了一会儿,白光散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连雷芜沁的尸体也不见了,只剩下灵龙一人躺在几十平米大的密室里,幻见大功告成,从暗空间走出,他踢了踢灵龙僵硬的身体,狞笑着:   “即使是塞雷亚也有无法逃脱的宿命啊!”   “哈哈,”蛊也从暗空间里走出来,“这可是顶级的养料啊,幻,把他的尸体给我吧!”   “吃了塞雷亚,百足怪可就无人能敌了!嘻嘻!”   蛊走过去,想扛起灵龙的尸体,突然,他眼前灵光一闪,一柄灵剑竟直指他的咽喉,灵龙竟已经翻身坐起,他冷冷地瞪着他:   “叫残滚出来!”   “真是失策,还以为您死了呢。”幻啧啧叹道。   “哼,你的幻术与阿加西相比还略逊一筹。”灵龙站起身,身上没有半分伤口。   “哦?那个灵狐族的王子阿加西?”幻扬扬眉,“敢问塞雷亚大人从何时识破了我的幻术?”   “少拖延时间,叫残出来!”灵龙的耐心已到极限了。   “呵呵,蛊,我先走了。”幻没有要搭救蛊的意思,他径自钻进暗空间。   “嘻嘻,我随后就到。”蛊露出雪白的牙齿。   蛊话音刚落,他的脖子突然自行裂开了,却并没有鲜血涌出,“咕噜”一声,蛊的首级掉在地上,可他的身体并没有倒下,从伤口处竟涌出了大量的黑色甲虫。   这些甲虫有点像埃及的圣甲虫,黑得发亮的外壳闪着黑光,它们如同万蚁食象,在三秒内就将蛊的身体全部围住,然后用它们锯齿状的牙齿“咔哧咔哧”地啃食着蛊的身体,灵龙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可怖的景象,他眼睁睁地看着足有两米高,身材健硕的蛊一点点缩小,十秒后,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随后这些吃饱喝足的甲虫张开翅膀,黑鸦鸦地涌进暗空间。   暗空间迅速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惊异不已的灵龙。   灵龙也无心追赶,他走到角落里,将拉闸拉下。   石室   第一扇门终于打开了,灵龙走了出来。   “灵龙哥,你没事太好了!”皇晟见灵龙安然无恙地出来,着实松了口气。   “你们全都在。”灵龙注意到大家都在等他。   “嗯,就等你了。”绍佐应道,并示意他看天花板上的石阀。   由于第一扇门的机关已破,石阀开始出现了裂痕,随着整个石室的震动,裂痕也逐渐扩大,灰尘、小石子开始掉落。   “大家小心。”绍佐示意大家都退到后面,以防敌人偷袭。   “轰——”石阀终于破开了,一根根巨大的藤蔓突然从石阀涌出,宛如奔腾的江水,很快填满了整个石室,粗大的藤蔓将五人卷了起来,悬在半空。   “哼,还有这一手!”灵龙握紧了手中的剑,正准备将藤蔓全部斩断。   可就在这时,一根巨大的藤蔓开始下坠,而在藤蔓的中间竟是灵魂已经变绿的脸,它似乎在提醒灵龙不要轻举妄动。   “小魂!!”灵龙看到灵魂,大叫着他的名字。   “小魂!”皇晟紧紧抓住藤蔓,“净化吧!”可是不管他怎么释放力量,一点作用都没有。   “没用的,晟,这是真的植物,只是由人的意志在控制。”星翎道。   “咕咕咕”,缠住五人的藤蔓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前方一米处有个地方开始凸出,似乎在生成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一张绿色的脸出现在五人面前,发出非常空旷的声音:   “你们的力量,我接收了。”那张脸张开嘴,他的舌头竟是像吸管一样的东西,向五人伸去。   “妄想!”星翎用匕首将那恶心的东西斩断。   “啊——!”灵魂发出痛苦的叫声。   “明白了吧,你们对我做的一切,那孩子也将感同身受,他已经与我融为一体。”那声音道。   “大家,布下结界!”绍佐向其他人道。   “灵魂!”灵龙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这么折磨,已经要气疯了,黑色的气流在他身上快速地游走,力量与愤怒无法渲泄,眼看就要全面暴发了,他知道要杀眼前这个恶心的东西,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同时,灵魂的性命也可能不保!   “没有用,他听不到。”那声音道。   “灵魂,你给我起来!!”灵龙的声音有些撕哑,他盯着灵魂稚气的脸,吼道,“给我起来!!”   “都说没有用。”那声音对灵龙的做法不齿。   “灵龙哥……”皇晟看不下去了,想说什么,却被寒续阻止了:   “晟,别说话,看着。”   皇晟不明就理,但还是闭了口。   “给我起来,你不是答应了妈妈要去做义工吗?快点!”灵龙继续说。   “塞雷亚大人脑子坏了吗?”那声音嘲笑着。   “灵魂,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给我起来!我数三声,如果你再没反应,我就用地狱炎火烧你的屁股!一——、二——”   “爸,爸爸……”灵魂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但他依然双目紧闭,似乎只是反射性地在说话,“我好困,替,替我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去不了。”   “嘁,你这个笨蛋,妈妈会相信你的话吗?”灵龙见灵魂有反应,声音柔和了一些。   “啊,”灵魂缓缓睁开眼,在模糊中看到灵龙被一条巨大的藤蔓的缠住,动弹不得,不只是他,连绍佐、皇晟也是,他犹如冷水激面,精神为之一振,“老爸,舅舅,晟哥哥,你们怎么了!”   “!!”那声音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怎,怎么可能!”   那孩子明明已经快没有气息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绍佐。”灵龙松了口气。   “嗯。”绍佐应道。   “啊,我的身体动不了了!”灵魂想让自己的身体动,可除了嘴还能说话,眼珠还能转动外,身体好像消失了一般,他惊叫着。   “小魂,你在被这怪物蚕食,不要动,我们马上来救你!”灵龙道。   “救?哈哈。”那声音放声笑道,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咯咯”藤蔓发出磨擦声,缚住五人的藤蔓也越收越紧,巨大的绞杀力令他们的呼吸都显得很困难,再这么下去,他们将变成一团肉泥。   “小魂,虽然会很痛,但你要忍着,因为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灵龙道。   “嗯!”灵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点头,可却动弹不得。   “哼,开始了。”灵龙右手举起灵剑,对准他前方的脸猛地刺下去。   “噗”,绿色的浆液溅了出来。   “啊——!!”灵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脸,我的脸!!”他尖叫着,巨大的疼痛撕扯着他幼嫩的神经,但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迹和伤口。   听到灵魂的惨叫声,灵龙犹如万剑穿心,但他并没有就此收手,一鼓作气,将缚住他的藤蔓斩断。   “啊!!我的手!!!好痛啊——!!”灵魂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巨痛,他惨叫着。   “小魂,再忍一忍。”灵龙见儿子这么痛苦,那一刀一刀地就像砍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哼,真是狠心的父亲,完全不顾儿子的感受。”那声音冷哼道。   “炎之爆射!!”灵龙跃上半空,对着下方的藤蔓喷射出火焰,整个石室被淹没在火海、灵魂的惨叫声和滚滚的浓烟中:   “好烫啊——!!啊——!!”   空气中弥漫着被植物被焚烧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灵魂的声音没有了,火势也渐渐小了,被烧毁的藤蔓又迅速发芽,重新长出新枝条。   “真是笨蛋,你以为伤得了我分毫?”   没有人回答他。   烟雾渐渐散去,当看到下方的场景,毒惊呆了。   五人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困住灵魂的巨型藤蔓中间多了一个椭圆形的空洞,原先被困在里面的灵魂也不知所踪:   “什,什么?!”   “笨的人是你!”灵龙手握灵剑手上他面前。   “原来刚才的一系列攻击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毒这才明白。   就在刚才,灵龙大举进攻吸引了毒的注意力,绍佐和寒续也纷纷砍断了藤蔓,接着趁灵龙放火,浓烟挡住他的视线时,将灵魂救出,现在正在被皇晟治疗:   “小魂,还痛吗?”灵魂全身泛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肌肤下的血管中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绿色的汁液,若他们再晚来一会儿,灵魂就永远与毒融为一体,再也救不回来了。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灵魂从毒的体内剥离出来,已经不痛了,不,应该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头部以外的部分好像消失了一般。   “小魂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皇晟握住灵魂的手,将力量释放出来,两人的手中发着萤萤的白光。   “晟哥哥……”灵魂看到皇晟认真的脸,也安静下来,被皇晟握住的手好像注入了一股暖流,暖流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他的全身,身体的知觉也正在慢慢恢复。   看到灵魂安静下来,灵龙和绍佐都松了口气,有皇晟在,他们也安心不少,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灵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绍佐,你别插手!”毒竟敢蚕食他和绍云的宝贝儿子,就是死一千万次也不够!   灵龙的气焰迅速上涨,他脚踩的石板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出现了龟裂。   好夸张的气息,这就是魔神塞雷亚的实力吗?星翎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强大的邪气与戾气,她清楚,只要灵龙愿意,可以将一切毁于一旦!   “灵龙。”绍佐担心灵龙会迷失本性。   “放心,我没打算用魔剑。”灵龙知道绍佐的顾虑,他握紧了手中发着蓝光的灵剑,“他还不配!”   “哼,好大的口气!”毒冷哼一声,“在刚才,我已经将毒汁注入了你们的身体,过不了一时三刻,你们……”   “噗”,浆液喷出的声音打断了毒的话,脓稠的浆液流在地上,渗入石缝中。   “你的废话太多了!”灵龙将灵剑刺入巨型藤蔓中,“死吧!!”   灵龙话音未落,灵剑的剑身迸发出黑色的电流,电流引发了气流的涌动,将毒包围起来,就像为他量身订做的电网。   “也就这样?”毒哑然失笑,巨型藤蔓不断扭动着,好像在向灵龙示威。   “啪”,灵龙打了个响指。   噗——   电光一闪,竟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藤蔓斩断,绿色的汁液从断裂处喷出,石室的墙壁上沾满了黏黏的绿液,但这些绿液好像有生命一样,慢慢向下滑,向主干部分流去,不只如此,连断成碎片的藤蔓也开始蠕动起来,自行衔接在一起。   毒不痛不养地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杀死我!”   灵龙见毒自我修复的速度如此之快,微微有些动容,他冷笑道:   “是吗?”   他握住灵剑的剑柄,原本发着蓝色光芒的灵剑开始慢慢变黑,石室被慑人的邪气笼罩,空气中集结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剑身的黑光像黑洞一样向四周扩散:   “黯之狂爆!!”   轰————   方圆一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毒、石室乃至鬼堡都被一个直径为五十米的圆形坑洞代替,只余下灵龙和在结界内的绍佐等人。   好惊人的破坏力!!星翎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力量,汗水不住从她额上滑下,她不敢想,如果这样的人要对人间界不利,谁可以阻止他?   这就是塞雷亚的力量吗?不,应该说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力量——他甚至连魔剑都没用。寒续也惊于灵龙的强大,平时看他吊儿郎铛,嘻嘻哈哈的样子,实在不像这么强的人。   “老爸,好厉害!!”灵魂看得目瞪口呆,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灵龙,你想连我们都杀吗?”绍佐收回了布在他们周围的结界,严肃地问,这么强的力量,若是掌控不好,很可能会毁灭整个人间界!!   “因为你在嘛,不管我用多强的力量,你都有办法防御。”灵龙收回了灵剑,他的眸子也逐渐变成黑色,他见灵魂的肤色已经恢复成平常的肉色了,松了口气,“晟,辛苦你了。”   “能帮上忙我已很高兴了。”刚开始给灵魂治疗时,皇晟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灵魂的身体逐渐恢复,他也如释重负,“刚才毒说将毒汁注入了我们的身体,一会儿我再替你们治疗。”   “晟的治疗术似乎是万能的,不管多重的伤,还是多厉害的毒药,都可以迎刃而解呢。”星翎也夸赞道。   “晟就像万能医药箱,没有他治不好的。”灵龙笑道。   “这是哪里?”寒续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冥司殿,而是一处空旷的沙漠,由于刚才灵龙的力量,沙子被吹到了一边,他们站在一个凹陷的沙谷中。   地府中没有沙漠,所以这是人间界的某处,四周没有生命的迹象,更没有“群”的人的气息,难道在刚才,他们全部被灵龙秒杀了?   空中的太阳热情地挥发着它耀眼的光芒,沙漠中仅有的水分像被晒化的线条,不情愿地升上天空。   “果然没错,鬼堡并非他们的大本营,只是为了引我们去的陷井。”绍佐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没事,小魂也救回来了。”皇晟倒很乐观。   “灵龙,你和小魂、晟先去绍云那里,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阿续、翎,我们回地府。”绍佐道。   “是。”      另一处,鬼堡,二楼尽头的房间   “宁绍佐他们已经离开了?”群主听了残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是呢,比我们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很多,不过大局已定,即使他们回去也余事无补。”事情虽然略出残的意外,但他并不吃惊。   “嗯——”群主翻看着手中的画,看到其中一张是皇晟在治疗寒续的伤势,略有些不快,“怎么还没能杀了寒续?”   “千魂蛛出了点状况,不过寒续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皇晟,他已经死了。”   “算了,同我们的大计相比,寒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罗,况且我们已经断去了宁绍佐一臂,现在他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了!”对于此次行动,群主相当满意。   “不知宁绍佐回到地府会有什么表情呢?呵呵,真想亲眼看看。”   “残,那颗棋子差不多该上场了吧?”   “是的,蒙他所赐,寒续和灵龙儿子的命都是他救的,他的预知力量也正在觉醒,我们不能再留下他。”残知道群主说的是皇晟。   “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是。”残退下了。   残刚走到一楼的大厅,咒已经欢欣雀跃地迎了上来:   “残哥哥,人家好想你哦!”   “咒,我听说你的娃娃不见了?”残微笑着问咒。   “是呢,”咒拉住残的手开始撒姣,“人家明明记得放在桌上的,可偏偏就不见了,残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啦!”   “那么,”残轻轻抬起咒的下巴,缓缓俯下身。   咒以为残要吻她,她羞红了脸,心跳急速加快,高兴得快窒息了。   但残在离咒朱唇前的一厘米处停住了,他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声线柔声问:   “我是不是也该为离做主呢?”   残温暖的气息轻轻扶在咒脸上,可她的背脊上爬上了一层冷汗,她知道残说的是御狱岛上的事,一股寒意从她心里升起,她惊恐地看着残,身子微微发抖。   “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吧?”残又道。   “对,对不起。”咒颤抖了。   “残,毒已经死了。”黯突然道。   “我知道。”残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惋惜,他放开了咒,咒急忙退到一边。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末问。   “接下来嘛,”残轻笑道,“先看场好戏吧!”   第二十八章 晴天霹雳   绍佐、寒续和星翎刚回到地府,就看到鬼仙四面八叉地睡在前面,打着雷鸣般的鼾声,绍佐一看就明白鬼仙算到他们要回来,特意在这里等他,他向寒续和星翎道: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过来。”   “是。”寒续和星翎先行离开。   等两人一走,鬼仙翻身坐起,神色严峻:   “绍佐,你怎么才回来,麻烦大了!”   “怎么了?”绍佐第一次见到鬼仙这么严肃的表情。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三件大事!”鬼仙站起身,“十老已经知道塞雷亚的事了,他们非常生气,已经免了你的职,由阿成接替你掌管整个灵司殿,灵情司则由卫泽羽负责,并且已经从灵司殿分离出去,单设为地情殿,以后灵司殿的任何任务都要先知会地情殿,也就是说地情殿监视着灵司殿的一举一动。十老还让我劝你,只要你肯杀了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否则——。”鬼仙说到这就停下了,他和绍佐都很清楚,如果绍佐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   “十老怎么会知道?”绍佐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可能性。   “恐怕地府的高层有‘群’的人。”   “告密的是谁,有头绪吗?”绍佐知道只要揪出告密者,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唉,我数次试探十老,但他们都三缄其口。”鬼仙叹了口气。   “鬼仙刚刚说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五根锁链也断了,地府又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幸好十老压下去了。”   绍佐不语。   “还有一件事,阿成来了,让他跟你说吧!”   “绍佐!”鬼仙话音刚落,阿成已经快步走来,“你怎么才回来,这一个月你们去哪里了?”   “一个月?!”绍佐以为自己听错了,从他们进入鬼堡到离开,绝对不超过两天,怎么阿成说有一个月?   “是啊,已经一个月了。”鬼仙对绍佐的反应感到惊讶,“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了事,专程派人去找,可是搜遍了整个人间界,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   怎么会这样?绍佐回忆着他们进入鬼堡后的细节,但阿成不等他想清楚,悲伤地看着他,轻轻地说:   “绍佐,”阿成一脸沉痛,“本,他殉职了。”   “!!”绍佐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进入鬼堡后不久,十老就以御狱岛十四名灵警殉职一事为借口,免去了你的一切职务,让我掌管灵司殿,这时美洲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不少灵警莫名其妙地失踪,最后查到是克劳勃研究院在搞鬼,而他们的背后就是‘群’,后来有几名灵警被‘群’诱去了他们的大本营,本带领美洲分部的十余名灵警想将他们救回,并准备一举奸灭‘群’,结果……”阿成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两天后就传来了他们全部殉职的消息。”   “全部,殉职吗?”绍佐重复着,声音却在颤抖。   “本在最后关头,杀了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灵警,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变成黑火或成为百足怪的食物,但他自己却……”   “变成黑火了吗?”绍佐的声音哽咽了,他知道本非常重情谊,要他亲手杀死与他生死相随,患难与共的同伴,比杀了他还难过。   “奇怪的就在这里,本没有变成黑火,也没有被百足怪吃掉,而是被扯断了灵脉,灵魂永远留在了自己体内,永远也不会醒起来,直到他寿终正寝。”   “灵魂被封印在自己体内,永远也不会醒来?”绍佐有些不敢相信,这完全不是“群”的处事风格。   “是,他现在在地情殿医检司的特别病房,要不要我把人支开,你单独见见他?”由于灵情司升为地情殿,与文司殿、武司殿、冥司殿和灵司殿并列成为第五殿,其旗下管辖的医检处、异检处也随之升级。   “嗯。”绍佐也觉得奇怪,这根本不像“群”的作风,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本?难道有什么鬼计?   地情殿医检司的特别病房   看着本俊朗依如往稀的脸,好像他随时会坐起来与自己说笑一样,绍佐站在床前,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堵,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本时的情形:   “Hi,你是东方人吧?我是跟你一届的,刚加入武司殿灵界司的新人,我叫本.杰明,大家做个朋友吧!”十八岁的本友好地向与他同龄、同届的绍佐伸出手。   “宁绍佐。”绍佐礼节性地与他握手。   “我有看你第三场考试,你很厉害啊!听说你是本届的状元,恭喜你了!”本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我听说你也在美国,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搞不好还会一起执行任务呢,哈哈哈!”   “我要回去了。”绍佐准备离开,本却跟了上来:   “啊,要回去了?你家里还有谁?”   “只有一个妹妹。”早在一年前,绍佐和绍云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   “你有妹妹啊!”本把全世界妩媚的表情都堆在自己脸上了,“肯定是个美女!我还没女朋友呢,介绍给我吧,哥哥!”   “谁是你哥哥?”绍佐打心底里不喜欢本,他讨厌轻浮的人,也绝对不会把绍云交给这样的男生。   “不要在意啦,如果不是美女,送我也不要!”本耸耸肩。   绍佐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中本的脸颊,本没有防备,被绍佐狠狠地击中,滑出了三丈远,他没想到绍佐会突然对他出手,大声抗议:   “你干什么?!”   “本.杰明,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就杀了你!”绍佐摞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别走!!你这个有恋妹情结的家伙!!给我站住!!”本.杰明第一次被人打到脸,气得他直捶地。   “想不到我却与你这样的人成为了朋友,”绍佐想笑,可却笑不出来,他看着本毫无表情的脸,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回应自己,也不会再对自己大吼大叫,对着他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了,滚烫的泪水不听话地涌出眼眶,“对不起,本,我来迟了,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绍佐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啪叭”,绍佐炽热的泪水滴在本的右手手背上,“啪叭”,又是一滴。   本紧握的右手突然松开了,他好像知道绍佐在这里,好像一直在等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他。   一缕红发从本的右手中落下。   “本?”绍佐拾起地上的那一缕红发,从断裂处看,是在最后关头被本扯断的,“你想告诉我是谁干的吗?”   本没有任何回应。   是离吗?绍佐握紧了那缕红发,好像想将它捏碎,他顺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本的帽子,戴着头上,把帽沿压得低低的,转身离开了病房,往冥司殿走去。   冥司殿,秦广殿,监控大厅   “绍佐,你怎么来这里了?”鬼仙还以为绍佐看了本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居然会冒险来这里,现在绍佐被免职的事,全地府都知道了,如果被十老知道绍佐在这里,极有可能会把他召去内城,逼他杀了灵龙和灵魂。   “鬼仙,有件事我想拜托你。”绍佐道。   “什么事?”   “我想看一下我在转轮台战斗时的录影。”绍佐知道冥司殿的监控录像会将当时发生的战况全部如实地记录下来,他想确认一件事。   “没问题。”鬼仙答应了。   此时,灵司殿三殿长官办公室   “什么,宁长官已经……”星翎听了阿成的话,错愕不已。   “是的,现在由我代为管理,你们两位也将听命于我。”阿成道。   “可是为什么?只是为了御狱岛的事吗?”星翎不相信。   “是的。”阿成点头。   “我走了。”寒续说着就要离开。   “阿续!”阿成知道寒续一向最敬重绍佐,现在绍佐离开了,寒续不想再留在地府也是意料之中,只是现在是用人之计,能够信任的人屈指可数,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放心,只是去看看绍佐。”寒续知道阿成在担心什么,道。   阿成松了口气,向星翎道:   “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星翎隐约察觉到了绍佐的离开不是那么简单,但她身为下属,也不便说什么。      TMX医院,特别护理病房   “哥哥,是真的吗?”绍云听了绍佐的话,很替他担心。   “没关系,你们不要在意,我本来也准备离开地府一段时间,现在正好,”绍佐道,“只是十老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还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绍佐,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在。”灵龙安慰道。   “我不希望你们和地府发生冲突,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避避吧!”绍佐也知道这么做太委屈他们了,但也是不得已为之,难道真的看着他们打起来?   “可是能去哪里呢?”皇晟忍不住了,“地府对人间界可是无所不知的,根本无处藏身啊!”   “去幻界,”绍佐已经替他们想好了,“幻界不属于地府管辖,也不属于人间界,是式神的世界,地府也不会冒然到幻界找人,更不会冒然动用武力,毕竟那里有连接着这个世界和异世界的结界。”   “好耶!那白虎哥哥他们可以天天陪我玩了?”最高兴的就是灵魂了。   “那也好。”灵龙和绍云同意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我还是灵界警察,以我的力量打开去幻界的门,地府那边才不会有记录。”一直没说话的寒续道。   “阿续,麻烦你了,我就不陪你们去了。”绍佐道。   “哥哥,你现在被地府误会,留在人间界很危险,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绍云非常担心。   “是啊!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灵龙对十老一肚子气,若是以前,早就杀进去了,现在他首先要考虑的是绍云和灵魂的安全,不能再意气用事。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绍佐拒绝,“我先走了,你们也早日动身。”   “哥,你小心。”绍云知道劝不了绍佐,只得道。   “舅舅加油!打倒那些坏蛋!!”灵魂挥舞着小拳头说。   “你们保重,阿续,你跟我来。”绍佐有话对寒续说。   绍佐和寒续刚走出病房,皇晟就追了上来:   “绍佐大哥!!”他想到在鬼堡时星翎说他是天承之子的话,想亲自向绍佐确认。   “怎么了,晟?”绍佐停下脚步。   “那个……”皇晟不知如何启齿,他想了想,道,“我听翎说,我是天承之子,当年到我家杀害我父母的就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是真的吗?”   绍佐和寒续对望了一眼,绍佐问:   “翎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嗯!绍佐大哥,翎说的是真的吗?”皇晟急切地说,“那么,杀害我父母的罪魁祸首就是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了?!”   “晟,详细的情形,请容我以后再告诉你,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的心被复仇的怒火占据,翎说得没错,你是天承之子转世,所以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绍佐道。   “是,我知道了。”皇晟心里很复杂,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绍佐。   “阿续,你……”   “我知道了。”寒续已经明白了绍佐要说什么。   “我走了,你们万事小心。”绍佐离开了。   “晟,我们也走吧,”寒续叫还有发呆的皇晟,“先送他们去幻界。”   “嗯。”皇晟点点头,“我不用留在幻界吧?”   “随你喜欢。”   “嗯!”皇晟知道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跟着寒续了,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快步追上他。   番外 本之败   灵司殿美洲分部   “嗒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击打着大理石地面,脚步声在一扇磨砂门前停住了,莉娜在门外蹬脚、敬礼后,这才敲门:   “本.杰明长官,莉娜有急事向您报告!”   “……”门内没有回音。   莉娜拧了拧门把,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她反应神速地从腰间掏出佩枪,对准门把就是一枪,然后“咚”地一声踢开门。   一屋子的文件被门风吹起,在房里飞舞。   本从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抬起头,用睡眼忪忪的眼睛和还尚在梦游的大脑判断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又把头重重地放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说:   “莉娜,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这可是被你破坏的第一百三十七扇门了。”   “本.杰明长官,今早我们与两名灵警失去了联系。”莉娜不理会本的调侃,神色严峻地向本报告,不等本发问,她继续道,“今早八点,灵情司的同事想分配任务给迈阿密的哥加斯,却发现无法联系上他,就连派出的灵鸟也一去不回,他们向我报告后,我让他们确认美洲分部所有人的安全,发现除了哥加斯外,纽约的汉密顿也不知所踪。”   “能确定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吗?”本依然趴在桌上,只是声音不再含糊了。   “目前还不能。”   “我知道了,”本坐起身,盯着莉娜,“最后一个问题,莉娜,”他露出少见的严肃表情,“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文件处理掉,我快被淹没了!!”   “如果您有绍佐大人一半勤快,也不至于如此。”莉娜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坐在这里三天都没动过,屁股上都长疮了,你要不要看下!”本觉得无比冤枉。   “如果您没其他重要的事,我先退下了。”莉娜对本的笑话免疫,依旧是一副扑克表情。   “莉娜,”本叫住了她,“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莉娜退下。   两人失踪,会和“群”有关吗?本双眉紧皱,思考着,自上次打草惊蛇后,就一直并未听到“群”有所行动的消息,连克劳勃也销声匿迹了。   本隐隐觉得不安,只是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与“群”有关,若冒然发布信息,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情绪,只能再观察。   下午三点   “本.杰明长官,查到了!”一向严谨的莉娜竟忘了敲门,直接闯进本的办公室,看到的却是与上午截然相反的场景: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本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往嘴里塞着三明治,一边敲打着键盘,本见莉娜来了道:   “莉娜,你来得正好,我也查到了。”   “您查到了?”莉娜有些没适应过来。   “两位失踪灵警的共同点,他们在人间界还尚有家人,我刚刚打电话到他们家,都没有人,接着我派出灵鸟去找他们的家人,都无功而返,也就是说不只他们两位,连他们的家人也一起失踪了。”   “灵情司刚刚也查到他们两位最后出现的地方,都在同一个地方——死亡谷。”   死亡谷是位于美国加利福利亚与内华达州相毗邻的一处山谷中,这是一条长达225公里,宽度在6至26公里,面积达1400平方公里的死亡地带,在这里,人类无法生存,却是飞禽走兽们在地球上唯一的一片净土。死亡谷是人类的科学家们热衷研究的一个地区,与百慕达大三角、埃及金字塔、亚特兰帝斯、复活节的巨上石像等并称为不可思议的十大神秘现象,却不知这是地府神力所制。   美国内战时期,血流成河,生灵涂碳,人间硝烟弥蔓,民不聊生,处于更加弱势地位的动物们更是无法生存,十老怜悯这些可怜的动物,将这片山谷化为专门争对人类的死亡地带——凡是人类踏入此地就会死去,只是后来又略做调整,允许灵界警察进入探视谷中的情况。   可失踪的两位灵警,一位位于迈阿密,一位位于纽约,与死亡谷相隔甚远,他们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奔向同一个地方,肯定有原因!   “莉娜,派五名承部高警,与我一同前往死亡谷,”本站起身,“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我也要将他揪出来!”   “本.杰明长官,您是美洲分部的最高指挥官,不能擅自离开,不如让莉娜代您前往。”莉娜毛遂自荐。   “此次行动极其危险,虽然还不能断言必定与‘群’有关,但哥加斯和汉密顿都是极有经验的灵警,能在短时间制住他们的不是等闲之辈。”本不同意。   “本.杰明长官,请恕莉娜直言,前段时间接到消息,十老有意将灵情司从灵司殿旗下分离出去,单设一个殿,就像十年前的灵界司从武司殿下分离出去一样,这意味着什么,本.杰明长官您应该比我清楚。”   “嗯。”本心里很清楚,这是明显想削减灵司殿的权力。   “虽然不知道本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绍佐大人被降职来看,十老对绍佐大人的信任正在降低,恐怕灵情司从灵司殿下分离是迟早的事。”   的确,就算绍佐擅自到魔幻堡是不对,但毕竟皇晟被救回来了,还带回了“群”中一个成员的尸体和很多可贵的情报,已经足以将功抵过,但十老还是毅然决然地处罚了绍佐,虽然降的只是虚衔,但也意味着绍佐已经不再是地位仅次于十老的三殿了,而且……。本想起御狱岛事件时,他曾打电话到绍佐那,却是阿成接的电话,当时他说了一句“地府要变天了”,那时本没能领会阿成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阿成对他有所暗示!   “本.杰明长官是与绍佐大人同届的灵警,又曾是同事,感情深厚,关系非浅,若是您领导的美洲分部也出了事,很难说十老不会借故再找绍佐大人的麻烦——毕竟您也是他的下属,所以为了绍佐大人着想,请本.杰明长官留在分部坐阵指挥,死亡谷那边则由莉娜带领五名灵警前去即可。”莉娜道。   本想了想,觉得莉娜说的不无道理:   “那好吧,你带一只魍魉去,若有什么事,马上向我汇报。”   “是!”莉娜敬礼,离开。   待莉娜走后,本拿起桌上的电话,拔打绍佐办公室的电话,虽然明知以绍佐的性格他不会把自己的难处告诉他,但他还是想问。   “嘟——嘟——嘟——”亢长的电话铃声在听筒那头响起,本烦躁地快速用食指敲击着桌子,嘴里念着:   “绍佐快接电话,绍佐快接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足有三十秒,就在本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是本吗?”是阿成的声音,他刚从十老那里过来,正好听到电话响。   “阿成,怎么是你,绍佐呢?”   “绍佐……”阿成不好说绍佐失踪了,只得道,“外出了,可能去绍云那里去了,你找他有事?”刚刚向十老报告时,十老颇有些生气,所以他才过来,希望绍佐回来了或是留下了去往何地的线索。   “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十老准备将灵情司从灵司殿下分出去?”   “的确,但这还不好说,本,刚刚冥司殿的鬼仙叫我过去。”寒续擅闯冥司殿,这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去看一看。   “嗯,绍佐回来让他给我打电话。”本依然放心不下。   “好,就这样,我挂了。”阿成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本放下电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从阿成急切的声音来判断,不像是小事,但他知道在电话中讲有诸多不便,也不便追问。   一刻钟后,莉娜已经从美洲分部的灵警中挑选出五名优秀的灵警,准备前往死亡谷。   “大家一定要小心,对方可能是‘群’。”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本.杰明长官请放心。”莉娜道,她的肩上趴着只魍魉,是用以传声的小怪——死亡谷这样的地方,手提电话是不可能有信号的。   “出发吧,全员都要安全回来。”   “是!”   看着莉娜和另外五名灵警在白光中消失,本长长地吁了口气,暗自祈祷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次日,本刚准备去办公室给绍佐打电话,美洲分部灵情司的司长卡路气喘呼呼地奔过来,还没跑到本面前,就叫道:   “本,不好了,又有三名灵警失踪!”   “!!”本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昨天上午得到两名灵警失踪的消息,下午他派出六人去死亡谷追寻他们的消息,时间间隔还不到十二小时,便又有三名灵警不知所踪,教他如何不震惊?   “莉娜让我们随时追踪每一位灵警的行踪,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派出了灵鸟跟随他们,十分钟前有三只灵鸟先后消失了。”灵情司有一个专门追踪灵气和警徽的高科技系统,只要拥有一定程度灵气的灵能者或是佩有灵警的警徽,就会在这个系统中显现,由于这是一个新开发的系统,还处于试用阶段,作为试点的美洲分部并没有100%的把握保证这个系统没有问题,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又派出灵鸟跟随灵警。   “是哪三位灵警?”   “分别是费城的克罗特亚,洛杉矶的宾斯和华盛顿的米伦斯。”   “他们三位都在人间界有家人吗?”本问。   “是的。”灵情司司长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肯定地回答。   “灵鸟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哪里?”本心里有了主意。   “都在他们家。”司长把资料给本看。   “我知道了。”本匆匆离去。   华盛顿,一处偏僻的仓库   米伦斯右手提着一个箱子,警觉地走进这座废弃已久的仓库,高声道:   “我已经来了,快把我的妻子放了。”   “没有报警吧?”一个似远似近的声音回荡在仓库里。   “没有,你要的钱在这里,”米伦斯把箱子放在地上,向前推去,“十万美金,全是依照你的要求,不联号,也没有做任何记号,我妻子呢?”   那声音没有回答。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这十万美金已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米伦斯在人间界的工作是一所高中的化学老师。   “嘻嘻嘻,你真以为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钱?”那声音狞笑着。   不等米伦斯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咚”地一声,仓库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米伦斯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绑架他的妻子,让他拿钱赎人根本是对方将他引到此处的借口!   “你们!!”米伦斯释放出灵气,怒吼道,“你们是谁!!”   “啪”,一个物体重重地落到地上,米伦斯定睛一看,竟是他妻子的首级,从颈项断裂处的锯齿印可以判断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咬断的,她的表情已经僵硬,伤口断裂处的血迹呈暗红色,可见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米伦斯看着爱妻的首级就这样滚到他脚边,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和无助,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   “不——!!不——!!”   “你们这些所谓的死神,”两个身影从暗处走出,他们身上满是血迹,“与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竟敢派人破坏我们的研究所,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们,难道是……”听了他们的话,米伦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难道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答对了!”右边的人狞笑着。   “哼!”米伦斯对他们嗤之以鼻,“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与地府对抗!”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左边的人冷笑着说道,然后骤然消失在米伦斯面前。   “!!”米伦斯着实吃了一惊,在他看到,一个普通的念力者不应该有这么快的速度,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并且向左重重地挥去一拳。   “嗖”,左边那人往下一滑,一边躲过米伦斯的攻击,一边用脚攻向他的下盘。   米伦斯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不等他向下方的人反击,刚刚站在右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他的上方,他抡起双拳重重地打向米伦斯的腰部。   “咚!”,米伦斯躲闪不及,重重地落到地上,水泥地顿时多了一个深坑。   “啧,原来实力也不过如此嘛!”两人落到米伦斯前方不远处,鄙夷地说。   米伦斯还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打败,他站起身,身上的石块随之滚到地上,他拭去嘴角的血迹,瞪着他们:   “你们真是克劳勃的人?”从他们的资料来看,克劳勃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强的力量,若是以前,他早已将他们杀掉,现在反倒是他还处于下风。   “十九号,他看不起我们呢!”左边那人道。   “二十号,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知道我们的实力呢?”十九号道。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消失了。   在刚才的快攻后,米伦斯已不敢轻敌,他闭上眼睛,感觉着他们的气息,他双手握拳,拳头上开始集结出灵络,一旦击中对方,就足以致命。   来了!米伦斯已感觉他们两人已近在咫尺,而且就位于他的左右两方。   “哈!”米伦斯突然张开双臂,照他的估计,这一击能击中他们的胸口,足以震断三根肋骨,可事以愿违,米伦斯不仅没有打中十九号和二十号,巨痛从双手快速袭向全身,“啊——!!”他不禁大叫起来。   米伦斯这才发现,十九号和二十号正死死地分别咬住他两手的手腕,他们的牙齿呈锯齿状,有点像螳螂的刀臂,“咔嚓”两声,他的手腕被生生咬断,鲜血汩汩往外涌。   “啊——!!”米伦斯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咔嚓咔嚓”,十九号和二十号把断手塞进自己嘴里,像兔子吃萝卜一样,连肉带骨头吃了下去,吃完后还喳着嘴,意油未尽地说:   “味道真不错,不愧是死神的肉,跟你妻子的果然不一样。”   “你们,你们……”米伦斯痛不欲生,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十九号踩住了他的胸口,重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如不把他交给‘群’的人,我们自己享受了吧?”十九号建议道。   “若被问到怎么办?”二十号问。   “就说被烧成灰了。”十九号已经想好了借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这主意不错,嘻嘻嘻。”二十号舔着嘴,看着下方的米伦斯,垂涎三尺。   呼哧呼哧——   咔嚓咔嚓——   就在两人吃得正尽兴的时候,四周的空气好像渐渐冷下来,好像从炎热的夏季进入了寒冷的冬季,十九号从米伦斯的尸体上抬起头,问二十号:   “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呼呼,”二十号呼出一团白气,“是有点。”   “只听说全球变暖,没听说全球变冷啊?”十九号警觉地抬起头,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站起身,走向仓库的大门处。   “轰——”一根巨大的冰柱突然突破大门,冲进仓库,正好击中站在门前的十九号,将他像肉串一样贯穿在冰柱上。   本和三名灵警犹如天神般地从天而降。   “十九号!!”二十号看着如天神般降临的四人,野兽般的本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顾不上那么多,扭头就跑。   “伟大的大地之母,请倾尽您的力量将邪恶之物禁锢吧!”其中一名灵警开始吟咒,他话音刚落,二十号下方的水泥地竟涌动起来,好像有生命般地向上席卷,想将他拉入土中。   二十号眼疾手快,纵身一跃,冲破屋顶,逃走了。   “穷寇莫追!”本叫住了一名正欲追出去的灵警。   “米伦斯!”米伦斯的同事看到了地上米伦斯已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的尸体。   “天哪,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什么人?”其他人震惊了,他们见过很多恶灵、邪物,但这样的残忍、无道的景象是第一次看到。   本走到十九号跟前,拭了拭他有鼻息,向三人道:   “他已经死了,带他和米伦斯回医检处。”   “是。”三人应道。  当日下午,灵情司医检处   米伦斯的遗体安葬后,本到了医检处,想知道他们带回来的那具尸体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医检处的法医一见本来了,向他道:   “来得正好,我准备解剖他。”   “发现了什么?”本戴上了头罩,以免解剖时被血溅一身。   “这个,”法医把尸体翻过去,给本看十九号右肩后面的标记。   “克劳勃研究院?”本皱眉。   “嗯,十九号。”法医拿起手术刀,剖开了十九号的肚子,在割出一个大型的“Y”字型伤后,又拿起电锯,将前胸的肋骨切下。   血肉溅在本和法医的面罩和外套上,在这片血肉模糊中,本注意到十九号的脸动了一下。   “等等!”本叫住了法医。   “什么?”法医已经把肋骨卸下来了,他将一小排肋骨放在一边,露出十九号的五脏六腑,和普通人的一样,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刚刚他的脸在动。”本道。   “幻觉吧?”法医不相信死掉的人脸还会动,哪怕是有灵能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是谁,死了灵魂都会离开肉体,剩下的就只有这具空壳,空壳是不可能动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本也不太确定,所以他没有坚持,他见法医把十九号血淋淋的胃取出来,道:   “这人吃了米伦斯,你看下他的胃部。”   “正要做呢。”法医把胃放在盘中,像切牛排一样,用手术刀将它切开,里面的胃液、没有消化的食物都溢了出来,“啊,”法医从脓液里拿起一枚结婚戒指,“他还真是不挑食。”   “你看,里面还有骨头的碎片,”本指着一块白骨,道,“即使是野兽,也不可能将生骨头咬碎!”   “我们看看这家伙的牙齿长什么样。”法医同意本的话。   法医又拿起手术刀,准备切开十九号的嘴部,取出他的牙齿,可就在他的手术刀要碰到他的皮肉时,他的脸又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游走,这次不只是本,连法医也看得真切,他抬眼看了看本,道:   “看到了?”   “刚才就看到了。”本更加确定了。   “我要开动了。”法医咽了咽口水,自他担任法医以来,不管在人间界还是在灵情司,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法医从十九号的眉心上划了道口子,顺着他的眉心往下划开,将他的脸剥成两半,但就在他的刀刚刚划过十九号的鼻尖,一个黑影倏然从十九号的头部砰出,飞向法医。   “啊——!”法医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他清楚地看到有一只半只足球大小的紫色的虫紧紧地趴在他的面罩上面,透过玻璃面罩,法医还能看到它细小的脚和上下起伏的小腹。   “冰冻术!”本也吃惊不小,他急中生智,将那只紫色的虫连同法医的玻璃面罩一同冰冻起来。   “天哪,这是什么啊!!”法医将面罩摘下来,看着被冻在冰块中,动弹不得的紫虫,若不是有面罩挡住,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是蛊虫,”本记得“群”中有人会蛊术,“我拿去异检处。”   “等等!!”法医几乎是尖叫着叫住了本。   “怎么了?”本以为又出什么事了,他顺着法医看的地方望去,噤若寒蝉。   十九号的颅内空空如也,颅壁上还有紫色的黏液,不难看出,这就是那只蛊虫寄生的地方,十九号的脑髓早已被它吃得一干二净,也就是说十九号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被蛊虫控制的怪物而已。      克劳勃研究院,新的秘密基地   “十九号被杀?”其他人有些不敢相信,自从他们得到了“群”给他们的力量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力量也今非昔比,他们依计划已经抓住了四名灵警及他们的家人,就在他们得意忘形,准备一鼓作气报一箭之仇的时候,竟然传来了十九号被杀的消息。   “是的,对方有四个人,根本不可能打过。”二十号为自己的临阵脱逃找借口。   “照计划,将灵警引来后速战速决,以你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难事,地府怎么也不可能会这么快找到你们,”残走进来,正好听到二十号的话,“该不会,你们想独享食物,没有依照约定把上钩的灵警马上带去死亡谷吧?”   “妈的,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灵警归我,其他人归你们!”蛊“咚”地一声把大鼎重重地放在地上,他听了残的话,怒不可恕。   “本来依照我的计划,在未来的一个月内,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以将本.杰明他们耍得团团转,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无暇顾及其他,现在你将我们的大计全打乱了。”残冷冷地盯着二十号。   “不,不是我,是,是十九号,他,他执意如此,我,我也没办法。”二十号与残的目光相撞,遍体冰凉,把过错都推到了十九号身上。   “残,事已至此,你生气也无济于事。”离道。   “不听话的就是垃圾!”蛊一把抓住二十号的衣襟,“留在世上也是浪费食物,倒不如做我乖儿子的养料!”他说着将二十号丢进大鼎里。   唧唧唧——   嗍嗍嗍——   鼎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夜虫在鸣啼,又好像蚁虫在钻土。   “啊——!!”鼎中回响起二十号沉闷的惨叫声,然后慢慢消失了。   “我再说一次,灵警归我们,其他人随你们处置,”残扫视着屋中惊诧不已、股栗不止的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厉声道,“否则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好了好了,其他人也要照计划行事。”院长打着圆场。   “现在说说下一步计划吧,”残恢复了往日的微笑,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本来照以前的计划,我们可以将在人间界的灵警一网打尽,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本.杰明肯定会下达二级警戒令,保护灵警及他们的家人,如此一来……”   “我们岂不是无从下手?”院长问。   “呵呵,还不至于。”对于这种情况,残早已有了对策,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灵司殿美洲分部,灵情司   本站在透明的大屏幕前,看着上面闪烁的小红点,问美洲分部的灵情司司长:   “所有的灵警都通知了吗?”   “是的,我已依照你的吩咐下达了二级警戒令,所有灵警,尤其是在人间界有生活的灵警全部撤离人间界,他们的家人也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司长卡路道,“可是,本,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克劳勃研究院那么清楚地知道我们的人的资料?”   “啊,我也想过,”本.杰明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有人泄密,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地府如此绝密的信息,你查过这边的记录吗?”   “嗯,没有任何线索,会不会是总部那边……”卡路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会,灵情司总部的司长是阿成,他做事一向小心。”可是这种说法,连本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如果两边都没有问题,为何克劳勃的人会知道灵警的身份及他们家人的资料?问题肯定出在汇集了所有绝密资料的灵情司!“我一会儿向阿成确定。”   “咦?”卡路注意到屏幕上的小红点有异,“那个位置,不是死亡谷吗?”他指着屏幕上聚集,并缓慢向前移动的几个小红点道。   本顺着卡路所指的方向看去,应道:   “是莉娜带了五名灵警去查探死亡谷。”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六人了?”   “是啊。”本奇怪地看着卡路。   “可是屏幕上有七个啊!”卡路又数了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本也确认了一下,的确,不知何时,屏幕上多了一个小红点,由于它们的距离太近,在屏幕上看上去就是红色的一团,不仔细看还真不易发觉:   “难道他们遇上其他灵警了?”本想与莉娜确定一下。   在他们刚走不久,本曾与莉娜通过话,莉娜报告一切正常,后来本又忙着救米伦斯和下发二级警戒令的事,还没抽不出时间再联系她。   “莉娜,莉娜,能听到吗?”本将关在一边的魍魉放出,蹲下身,对它说话。   “是的,本.杰明长官。”魍魉模仿着莉娜的声音。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有发现异状。”莉娜和五名灵警已经深入到死亡谷,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奇珍异兽和奇花异草,这里生活着在人间界其他区域早已灭绝的生物,也正因为这是一片争对人类的死亡地带,它们才能在此安全地生活。   “从追踪系统上看,你们那边有七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灵警加入?”本微微松了口气。   “七人?”莉娜觉得奇怪,她环顾左右,再次确定了一下人数,“没有,只有我们六个。”   “本,刚刚有个小红点消失了。”正观察着屏幕的卡路叫着本。   “我们这边一直是六人。”莉娜听到了卡路的话,肯定地说。   “奇怪,以前没发现过这个系统有问题啊!”卡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但由于这个追踪系统也是试用阶段,也说不清楚会不会是系统出了故障。   “不清楚是否是系统的问题,你们多加小心。”本提醒道。   “是,本.杰明长官。”   确定了莉娜等人的安全,本长长地吁了口气:   “卡路,我回总部,魍魉先留在这里,暂时交给你了。”   “是。”      灵司殿本部,灵情司   “什么?!”本听了灵情司一位文员的话,嘴巴差点没合拢,“灵情司已经从灵司殿分离,单设为地情殿,并且由武司殿的四殿卫泽羽管辖了?!”   “是的。”文员颔首。   “阿成呢?”本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天,灵司殿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为什么没人通知他?绍佐去哪里了?   “成晔长官荣升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了。”   “那绍佐呢?”本越听越不妙。   “绍佐大人他……,被暂停一切职务。”文员的声音小了一些。   “为什么?十老有没有宣布绍佐免职的原因?”本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有,说御狱岛十四名灵警的殉职是绍佐大人的失职。”   已经开始了吗?本的心凉了半截,在这种非常时期,偏偏地府内部有如此大的人事变动,而且……。本想到美洲分部的灵警资料泄密,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谢谢,我去找阿成。”  灵司殿三殿办公室   现在这间办公室已经易主,阿成站在窗前,望向远方的内城,心里有说不出的忧虑。   “阿成!”本突然闯进办公室。   “本,你怎么来了?”阿成有些吃惊本会亲自过来,除了每年他回总部向绍佐当面报告美洲分部的情况外,其余的时间都不曾来过。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通知我?”本有些生气。   “抱歉,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绍佐免职、灵情司单设为地情殿的通知,现在心里很乱,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分部的四殿。”阿成长长叹了口气,“本,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我来就是为这事,你先说说你这边。”本越发觉得自己亲自来一趟是正确的。   “绍佐、阿续、皇晟、星翎连同灵龙闯进了冥司殿。”   “什么?!”本当然知道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为什么灵龙也在?他不是在人间界好好地生活吗?绍云呢?”   “据绍佐说,‘群’对他们一家下手,绍云受了重伤,他们的孩子也被掳了去,他们此番就是为了去救回灵魂,没想到却被‘群’引到了冥司殿,不过他们已经找到‘群’的大本营,已经离开冥司殿前往鬼堡了。”阿成道。   “那十老知不知道灵龙的身份?”   “现在知道了,所谓的御狱岛一事根本就是借口,他们对绍佐瞒报塞雷亚尚在人间界,并娶了绍云的事勃然大怒,并且要求绍佐杀了灵龙和他的孩子。”阿成皱眉。   “也就是说,绍佐肯定与十老绝裂了?”本当然清楚以绍佐的性格,要他卖友求荣,是绝对不可能的。   “据我所知,绍佐也有离开地府的打算,所以……”   “可是为什么十老会知道灵龙的身份,已经十二年了,一向深居简出的他们为何突然发觉此事?知道这事的人都没可能告密的啊!”本提出质疑。   “这才是关键所在,我和鬼仙都认为地府有‘群’的人,而且职位不低。”   “的确,”本听了阿成的话更加认定美洲分部的灵警资料泄密的问题出在总部,“从两天前起,我美洲分部先后有五名灵警遭遇不测,最后发现是克劳勃研究院所为,他们选定的都是在人间界有家人的灵警,先用卑鄙的手段绑架他们的家人,再将他们引到暗处……”   “他们怎么会有灵警的资料?”阿成觉得奇怪。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这边的灵情司?”   “美洲分部只有我和司长卡路有权限调取所有灵警的资料,而且美洲那边只是灵司殿的分部,人员有限,大家彼此都认识,但这边就不一样了。”本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我明白了,本,你跟我来。”阿成不知道自己的管理上哪里出了茬子,心情异常沉重。   地情殿,五楼办公区   “阿成长官,怎么这么有空过来看我们?”阿成与灵情司上下关系都非常好,所以原先的同事一看到他,就调侃道。   “卫长官呢?”因为现在是卫泽羽管理地情殿,凡事要先通过他才行。   “卫长官说他要向武司殿的三殿长官禀明自己转殿的事,暂时离开了。”   “这事很急,我就不等他了,等他回来我再向他解释。”   阿成带着本到了三楼的绝密资料档案室,文员一见阿成,就向他打招呼:   “阿成长官。”   “小雨,前段时间这里有没有什么异状?”由于借阅绝密资料必须通过当时的灵情司司长阿成的同意,而他不知此事,所以才这么问。   “没有啊。”叫小雨的文员有些茫然地看着阿成。   “那有没有三殿长官到这里查阅过什么资料?”阿成又问。   “三殿以上倒是没有,不过……”小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阿成,道,“五天前,不是只有阿成长官你来查过吗?”当时的灵情司司长阿成要来找绝密资料,他们当然没理由阻拦了。   “什么?!”阿成和本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我没有查过啊!”阿成觉得天大的冤枉。   “可是当时的确是阿成官长查过啊,”小雨越发奇怪了,“对了,还有当时的记录呢。”她说着开始调阅电脑里的记录,“找到了,您看。”   果然,电脑上详细记录着阿成于五天前下午四点二十七分进入,四点三十八分离开,虽然只有十一分钟,但要窃取美洲分部所有灵警的资料已经足够了。   “门上有监控器,你帮我调下当时的录像。”阿成还是不相信。   一分钟后,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小雨说得没错,阿成的确是在五天前下午四点二十七分进入的,连本都一眼认出了里面的人正是现在茫然不知所措的阿成,但奇怪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对着监控制器露出奇怪的笑容,好像在嘲笑正看着录像的他们。   “阿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屁?”本看着电脑屏幕上被定格的阿成的笑容,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不是我!”阿成万分肯定地说,“五天前我一直在办公室,我的辅官可以作证!”说到这,阿成突然想起,“我明白了,是‘群’!!‘群’中有人会变身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名单会落到克劳勃手中!”   “变身术?那可不好办了,以后我们怎么认定彼此是不是真的?”本皱眉,“而且此人能够自由进出灵情司,轻易找到存放绝密资料的档案室,在这期间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令周围与你相处多年的同事都没有察觉有异,由此可见……”   地府有内奸!阿成和本在心里道。   离开了地情殿后,本准备回美洲分部了:   “阿成,我先回去了,你要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   “绍佐回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来见我,绍云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摆明没把我当朋友,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本义愤填膺地说。   “我会转达。”阿成汗颜。   “走了。”本扬扬手,走进连接阵,消失在蓝色光芒中。   阿成目送本离开后,长长地吐了口气,也回去了。   美洲分部,灵情司   “卡路,有异状吗?”本回到灵情司,不,应该说是地情殿美洲分部。   “没有,本,我刚才接到总部的通知,灵情司已正式从灵司殿分离了?”卡路也颇有些吃惊。   “是啊,”本长吁了口气,“我也是去总部才知道。”   这时一名灵警走进来,一见本在这,着实吃了一惊:   “咦,本,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本觉得他的话好怪。   “你刚刚不是向大家分配了任务,带着大家离开了吗?”灵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时候!!”本警觉地问。   “就在刚才,派出四名灵警跟你一同执行绝密任务。”那名灵警道。   “怎么可能,本刚刚才从本部回来!”卡路给本做证。   “你说刚刚有人变身成我的样子带了四名灵警前往死亡谷?!”本惊骇不已,“群”里的人曾变成阿成的样子取走了美洲分部所有灵警的绝密资料,那也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模样调走其他人。   “变身?!”卡路和那名灵警异口同声地说。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本抓住那名灵警的肩,急道。   “和那四名灵警一起出发了。”   “本,你快看!”卡路注意到屏幕上的小红点。   有四个小红点往西方的死亡谷快速移动,而原先在死亡谷的六个小红点正极速消失,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了,这两个小红点也开始快速移动,好像遭到了攻击,正想办法逃走。   “糟糕!!”本大叫不妙,“卡路,召集所有灵警,将二级警戒令提升为一级,快!!”   “是!”   十分钟后,美洲分部中央议事厅   “各位,现在形势极为严峻,‘群’不仅窃取了我美洲分部所有灵警的绝密资料,他们还与克劳勃研究院相互勾结,在死亡谷布下陷井,并且变身成我的模样带着四名灵警前往死亡谷,根据我们的追踪系统,莉娜及五位高警也在死亡谷受到了敌人的袭击,大家,我们有十位同伴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不能沉默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作声,卡路有些急了:   “大家怎么了?都说句话啊!”   “刚刚本也说了,‘群’中有人会变身术,我们怎么知道现在的本,是不是真正的本?”有人提出疑问。   听了他的话,本立刻意识到这也是“群”的计划之一——让他们互相猜疑:   “我知道要大家做出决定很难,但即使只有我一人,我也要去!这不是蛮干,我只是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救回身陷囫囵的同伴,我不想自己在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每每想到今天的情形,会对自己的怯懦而悔恨,为自己的不作为而遗憾,”本长长地吸了口气,扫视着美洲分部仅有的四十几名灵警,道,“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各位,但我不会对现在的决定后悔。”   “本,我跟你一起去!”卡路第一个站出来。   “别闹了,你都没什么战斗力,我才不想花时间去救你,”本笑侃道,“况且现在我已经没有权利去分配地情殿了,卡路,灵司殿美洲分部也暂时交给你了。”   “可是你一个人去,无疑是以卵击石!!”卡路急道。   “在你眼中,我的力量有那么弱吗?”本不爽道,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好了,大家暂时留在分部,在一级警戒令解除以前,不要外出,你们家人的安全,会有其他分部的同事负责,卡路,这边的情况如实上报总部,请他们派出支援。”   “真是看不下去了!耍帅也要有个限度吧!”一名国字脸,身材魁梧的黑人灵警站起身,“让我们留在这里不要外出,本,你太小看我们了!”   “就是,自己去做英雄,却让我们做缩头乌龟?哪有这样做长官的?”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名拉丁籍男子也站起来。   “难得本这么大义凛然、一本正经地训话,如果不支持,也太对不起多年的老同事了。”   “听得我热泪盈眶,就算是假的,我也认了。”   “不管怎么说,算我一份吧!”   “我也是!”   “还有我!”   陆续有灵警站起来,最后竟有半数灵警都表示愿意追随本,这令本和卡路惊讶不已——毕竟谁都知道这是飞蛾扑蝶、性命攸关的事。   最后,选中了其中的四名承部高警、两名转部中警、一名内华达州的巡警、三名医警和两名隐警,共十二人,与本一同前往。   死亡谷   即使是加利福利亚和内华达州的巡警也鲜少进入这片死亡地带,原因是死亡谷中没有人类,也就没有争端,这里的生灵依照它们的本能,将死亡谷的生态平衡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所以根本不用操心。   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死亡谷的和谐反而给了“群”可乘之机,他们利用此处的盲点,竟大张旗鼓地在此布下陷井,请君入瓮。   本和十二名灵警刚到死亡谷的谷口,就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上空妖云缭绕,下方邪气横生,整个谷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雾,空气中积压着沉闷的气息。   “卡路,现在如何?”本的肩上趴着一只魍魉,以方便和卡路联系。   “看到你们了,莉娜那两个小红点在你们东北方二十公里处,现在已经停止移动了。”卡路道,“后来的四名灵警,在你们刚走不久就消失了,恐怕凶多吉少。”   “我知道了,”本长长地吐了口气,向其他人道,“大家把气息隐藏起来,我们准备出发。”   “是。”   “你们小心,有异状我会向你报告。”魍魉模仿着卡路的声音。   “东北方二十公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片森林。”内华达州的巡警曾在几年前到死亡谷巡视过,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我们人多,目标会比较大,要不要分头行动?”一位黑人灵警提出。   “不行!‘群’中的人实力都不能小觑,再加上敌暗我明,不能再分散力量,当务之急是先救回莉娜他们。”本道。   “我来探路。”其中一名隐警说着取下墨镜,他的瞳孔是好像蝇眼一样的复眼,虽然看起来很恐怖,但相当好用,他能清楚地看到五百米远的东西,即使是在黑夜,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能够辩认隐藏起来的生物,不管藏在哪里,与周围的景色有多像,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断后,”本说,“大家跟紧一点。”   一行十三人开始往东北二十公里处进发,只是为了隐藏气,他们不能使用飞行术,只能步行,虽然速度很慢,但相对安全。   天渐渐黑了,据卡路报告,他们离两名灵警还有五公里,黑暗降临在死亡谷,原先还能听得到鸟鸣兽啼,现在已经鸦雀无声,只能偶尔听到夜虫鸣叫的声音以及灵警们穿过丛林的沙沙声。   “安全。”隐警四下张望后,没有发现可疑物体,继续前进。   后面的灵警紧跟着他,像一条长蛇行走在黑漆漆的森林中,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隐藏起来。   “等等!”走在中间的隐警突然叫住了大家,他俯下身,趴在地上听了听,道,“有人,有三个人正从我们右方走来,大家藏起来!!”   “嗖”,十三名灵警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五分钟,一个火把出现在刚刚他们站的地方,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奇怪的是,在这样的黑夜,他们都还戴着一副墨镜,走在前面的一人环顾四周,道:   “什么也没有。”   另外一人按了按墨镜上的一个凸处,墨镜发着“嘀嘀”的声音:   “东北方三百米处有一只恐猫在树上睡觉,战斗力是20;再往北五里的开旷地有一群长颈驼,还有……”   “好了好了,十四号,”刚刚说话那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是来找漏网之鱼,不是来上生物课的!”   “十八号,我们对付的是死神,不是普通人!”十四号鄙夷地说,“以他们的能力,变成什么都有可能!”   “哼,变成什么都有可能?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别忘了,他们还有四人在我们手上!”十八号不服气地说。   “别吵了,”拿火把的人制止道,“慎重一点就是,有什么好吵的!”   “可恶,那个蛊和他的怪虫也太不中用了吧?怎么能让那两个人逃掉?”十四号道,“害我们要在黑夜中穿行。”   “不过说真的,那只大虫出现的时候真吓了我一跳!”   “别讲废话了,继续找吧!”拿火把的人的身份似乎比那两个高些。   “现在走哪边?”十八号看着空旷的四面。   “南面吧,南面还没找过。”十四号建议道。   “走吧!”三人渐渐远去。   待三个离开后,本等人这才从暗处出来。   “听到了吗?他们还活着!”一名医警的声音有些激动。   “奇怪,”那名隐警喃喃道,“他们怎么会看到三百米远的生物,而且连战斗力都知道?”   “那个墨镜有点像《机械战警》里的装备!”   “以前就听说过克劳勃研究院走在科技的前端,好多装置都是他们已经淘汰掉后,大众社会才开始慢慢流行。”   “关于克劳勃研究院开始使用高科技探知灵界的资料,我在灵界情报系统中曾看到过,只是因为对方是克劳勃,并没有引起重视。”   “大家,那边有一名灵警的气快消失了!”魍魉叫道。   “我们走!!”众灵警继续前进。   到了森林的边缘,有一个附满藤蔓的山壁,可是路到了这里就没有了,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本向魍魉道:   “卡路,我们到了,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在你们上方十米处。”卡路将地图放大,道。   听了卡路的话,三名灵警合力将藤蔓拉开,果然,在山壁十米处有一个椭圆形的空洞,极为微弱的光芒从里面射出。   “莉娜,你在吗?我是本!”本率先顺着藤蔓爬进洞中,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自从知道莉娜一行遭遇不测后,他几乎都没想过莉娜会不会已经殉职,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本?”洞里七、八米处,在微弱的火光下,莉娜正半蹲在一名混身血迹、气若吐丝的灵警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干练模样。   “莉娜!”本见莉娜无恙,奔过去,一把抱住她,“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来的!”   “本,我们遇到了伏击,他们都殉职了!”莉娜想到其他灵警死前的惨状,泪水疯狂涌出眼眶,与平时的她大相庭径,“马克和我好不容易突围出来,逃到这里,可是马克受伤太重,也……”莉娜望向马克正逐渐冷却的尸体,“我想救他,可是马克拒绝了,他说使用治疗术会暴露我们的方位,我,我……”   “马克。”本注意到马克的腹部有一个大窟窿,血淋淋的内脏暴露在外面,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莉娜,你也受伤了,我们先送你回分部。”本看着身上数处伤痕的莉娜,心中有说不出的自责与愧疚。   “你们——”莉娜这才注意到除了本外,还有十余名灵警,“这里很危险,你们怎么……”   “你们是同伴啊,我们不能丢下你们不管,”本示意两名转部的中警过来,“你们和莉娜一起回去。”   “你们呢?”莉娜发觉本他们还要留在这里。   “还有四名灵警在他们手上,我们要将他们救出。”本站起身,蓝眸中露出少见坚定和认真的神情,“这次要连同他们的老巢也一并捣毁!!”   “本,他们比我们想像的强!!”莉娜阻止道。   “还有同伴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本冲莉娜笑道,让她宽心,“放心,我们有备而来,不会有事的。”   “可是!!”莉娜还想说什么,但她也清楚只要本下定决心,不管她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道,“据我们所知,这里有群和克劳勃的人,其中一个叫蛊的控制着一条硕大无比的百足怪,其他三人就是被它吃掉的!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叫离的溟族幸存者也在。”   “你们遇伏的地方在哪里?”   “东面五里处的峡谷中,”莉娜道,“那里易守难攻,他们切断了我们的后路。”   “我知道了,莉娜,你们先回去,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本向两名转部中警示意。   “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逞强!”莉娜非常不希望本他们再去冒险,但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罗嗦,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本笑道。   看着莉娜和两名转部中警抬着马克的尸体消失在连接阵中,本转身向其他十人道:   “各位……”   “我们知道以后的路非常危险。”一人接过话。   “也知道我们中的有些人可能会死。”另一个人继续说。   “但如你所说,如果不去会后悔、会遗憾。”   “所以我们愿意继续和你一起走下去。”   “谢谢!谢谢!!”除了这句话外,本不知道怎么说,此刻他竟有想哭的冲动,他向魍魉道,“卡路,莉娜他们回来了,麻烦你照看他们。”   “我都听到了,本,刚刚出现了异状!”魍魉道,“在你们东南面十五公里处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如果没有错的话,是一名灵警!”   “东南面十五公里是一块湿地,有很多珍惜鸟类在那里栖息。”巡警回忆道。   “我们走!”   无所畏惧的战士们就这样踏上了不归之路。   湿地   本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卡路发现可能是生还灵警的地方,在这片高矮不齐,四处坑坑洼洼的湿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身穿灵警的制服,混身血迹,从远处已经无法判断他是生是死了。   “卡路,怎么样?”本不敢冒然上前,先向卡路确认。   “还活着,只是已经非常虚弱了。”   “周围没有发现异状。”复眼的隐警也道。   “你们五个留在原地待命,其他人跟我来。”本做了一个手势,率先冲了出去。   本和三名高警、一名隐警和一名医警刚刚冲出去,复眼的隐警突然大叫一声:   “慢着!”   不等本和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脚下开始产生巨烈的摇晃,一只硕大、粗壮的百足怪从土中冲出,竟将两名灵警抛在空中,也幸而他们及时使用飞翔术,才不至于惨遭毒手。   “百足怪!!”御狱岛一役在灵警中已是耳熟能详,只是现在的百足怪比御狱岛时相比,又变化了许多。   百足怪的背上附着一层厚厚的灰色鳞片——说是鳞片,其实用壳来形容更为贴切,将它的身体保护起来;每条足上的尖爪比在御狱岛时更为尖利;三只能360度旋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可见已吃了不少灵警的它已从妖物进化成魔物了!!   “哈哈,果然出现了!”蛊大笑着从后方走出来,“乖儿子,他们全是你的食物哦,等你吃了他们,嘻嘻!”他发出沉沉的阴笑。   “吱——”百足怪愉悦地扭动着身体,好像在为丰盛的晚餐庆祝。   “大家小心!”本叫道。   本的话引起了百足怪的注意,它猛然冲向本,本纵身一跃,飞到空中,百足怪扑了个空。   “灵弹!!”空中的两名灵警趁机向百足怪丢出数枚灵弹。   “吱——!!”百足怪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发出凄厉的叫声,它头朝下,眼看就要遁走,下方的泥土中突然射出一团烈焰——原来刚刚一位隐警见状不妙,悄悄潜入地下,“吱——!!”百足怪发出惨厉的叫声,但它也本能地把身子卷成一团,用外壳抵御着烈焰,所以并没有受伤。   “乖儿子!!”蛊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狮吼,“我要你们死——!!!”他仰天长啸,身体突然开始自行分解,而分解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只千奇百怪的虫子!   这些虫子中有类似埃及的圣甲虫,有类似蚕一样的毛虫,也有泰安镇那样的变异苍蝇,还有半米来长的吸血蛭,好像蛊整个人都是由这些面目可狰的虫子堆砌起来的人蛊。   “好恶心!”一名灵警不禁道。   “炎之爆焰!!”一名在高空的灵警对准下方数以百万计的虫子喷出烈焰,想将它们烧成灰烬。   可这些虫子好像根本不怕火,它们不仅没有躲避,相反蜂拥而至,反客为主,将烈焰吞噬,并在一瞬间将那名灵警包围。   “啊——!!”那名灵警看着黑鸦鸦一群的虫子扑天盖地向自己飞来,想逃走,却发现两条吸血蛭趁机钻进了他的腿部,在他的皮下游走,一阵恶心感从他腿部传遍全身,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处。   “风神啸!!”同样浮在空中的灵警见自己的同伴快被那些虫子吞噬,情急之下使用风法,顿时狂风大作,虫子们也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待警报稍微解除后,他扶着同伴落下,医警急忙上前为被吸血蛭缠身的灵警救治。   另一边,本他们也集中精力在对付百足怪,百足怪紧紧地缩成一团,任由他们使尽混身解数,也无法破坏它坚硬的外壳。   “先冻起来,带回去再说。”本向擅长使用冰法的灵警道。   “冰之世界的精灵啊,让世界的一切都禁锢于……”但就在咒语要吟完的时候,那名灵警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张着嘴,唇边抽动着,但喉咙好像被人卡住了,一点声也发不出。   “怎么了?”本察觉到他的不妥。   “呃,呃。”灵警艰难地发着声,他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   “灵弹!”有复眼的隐警发现那名灵警前有人,只是他隐藏了气,又隐身,所以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灵弹飞过去,并没有发生爆炸,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邪物,光明系的灵弹对他没有用!   本也意识到了有隐身人的存在,他从腰间掏出枪——这是他身为FBI的佩枪,对活人也有杀伤力,对准那名灵警的前方就是一枪。   “咳咳咳!”枪声刚落,那名灵警就好像复活般地大口地喘着气,看来对方已经走了。   “本!”隐影向本示意他们的右前方有人。   不知何时,离已经出现在湿地上,他的右手隐隐发着白光,指尖也附着一层尖尖的灵刃。   “溟族的幸存者!”本严阵以待,他知道溟瞳的威力不可小视。   可离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打算,而是右手突然握拳,灵刃刺穿了他的手掌,鲜血滴在湿地上。   “咝——”,与御狱岛时一样,湿地上开始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奇怪的阵式,将本等灵警、卷成一团的百足怪都囊括在其中。   “这是……。”本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阵式,他看着脚下发着红光的线条。   “吱——!!”做了好久缩头乌龟的百足怪好像被激活一般,发出一声长啸,它的身体笼罩着一层红光。   “呵呵,”离的旁边开始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残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狂阵,此阵一旦形成,己方的潜力和兽性就会被激发,力量将是平时的百倍。”   百足怪高高立起,微微向后仰,好像蓄势待发,另一边正在救助被吸血蛭吃光双腿的灵警的医警看到他们后面有一堆甲壳虫正在向他们爬来。   离和残站在一边,等着看一出好戏   就在本等人两面受敌,正处于危急时刻,“砰砰砰”,一阵烟雾从阵中腾起,残等人暗叫不妙,待烟雾散去后,原本先困在阵中的灵警已全部消失了。   “居然还有后援。”残呵呵一笑。   “啧,就差一点。”无数的虫子从土中钻出,渐渐聚拢,最后生成了蛊。   “放心,他们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残露出自信的笑容。   本等人在确定对方没有追来后,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两名灵警准备画出连接阵,想借此阵回到地府,此时魍魉模仿着卡路的语气向本报告道:   “本,刚才那三个人中有一个能在系统中看到,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灵力过高,或是……”卡路看着屏幕上离本等人越来越远的小红点道。   “或是他们中的某人就是灵警吗?”本明白了卡路的意思,之前阿成就说过,地府中有内奸,那么会是谁呢?   “是的。”现在想来,之前系统并没有出错,在莉娜他们刚刚到死亡谷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盯上他们了,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屏幕中会出现七个小红点的缘故。   本没有说话。   “OK,大家都进来。”连接阵画好了。   十一位灵警都站在连接阵中,可是等了好些时候,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回事?连接阵失效了?”大家的心情沉重起来。   “看来是的,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走!”   天空已经发白,一行十一人飞快地在林中穿梭着,却还没有看到尽头,现在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已经看到森林的尽头了,他们就要离开死亡谷了!   可就在他们奔出丛林时,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他们竟然回到了那片湿地,残和离似乎在等他们:   “呵呵,欢迎回来!”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小心脚下!”复眼的灵警大叫。   “轰——”百足怪又一次破土而出,将十人冲散了。   “金刚刺!”一名离百足怪最近的灵警迅速用灵络集结了一柄长枪,狠狠地刺向百足怪中间的一节。   可是在枪头要刺进百足怪的身体时,它突然摆动着巨大的尾部,一股飓风刮起,那名灵警不得不跳开。   “嗡——”森林中响起令人心烦意躁的嗡鸣,本立刻意识到是蛊,他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出五芒星阵,同时吟咒道:   “伟大的大地之母,请聆听永信者的意愿,借由您强大的手,拒绝一切罪恶,分离一切邪恶,隔绝一切黑暗,创造至圣至强的光明结界吧!!”   本吟咒完毕,一个椭圆形的黄金结界将本方圆五米内都包围起来,其余的灵警都进入了光明结界中。   就在他们最后一人进入结界后,一群数之不尽,各式各样的虫子将他们包围起来,它们有的用锯齿状的牙齿,有的用脚部的尖处,有的用锋利的尾针,想要打破结界。   仅在一瞬间,结界被蛊虫们包围,看不到外面的光亮,看着密密麻麻的虫子附在自己不远处的结界上,即使是身高八尺的壮汉,也不禁汗毛立起。   “现在怎么办?”大家清楚他们被困住了。   “我马上派出支援!”魍魉的声音非常着急。   “卡路不要,这里我们能应付,当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本阻止道。   轰——   结界突然巨烈摇晃起来,有些蛊虫被震落在地,透过它们间隙依稀可以看到残、蛊、离就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似乎在等蛊虫们破坏结界。   轰——   又是一下,这回大家感觉到了,震动不是来自地面,而是地底——百足怪正试图从地底突破结界。   “嘁,一群人都是缩头乌龟!”蛊啐了一口。   “用我的破瞳吧,”离向前迈出两步,“不用打破结界也可以将他们瞬杀。”   “呵呵,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破瞳?就是在御狱岛时令绍佐大人都身负重伤的溟族密术?”听了离的话,灵警们心中不觉透着一股凉意,他们知道这种密术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如离所说,他完全可以在不打破结界的情况下,将他们杀死。   轰——   百足怪继续撞击着结界,每一次都令结界的震动更大了。   “各位,对不起,是我……”本心里非常内疚。   “本,别这么说,当初我们跟来时就已经有了觉悟。”有人安慰道。   “别丧气,我们还能杀出去!”   “可是对方都是绝顶的高手,虽然我们人多,但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是啊,我们死不可怕,可怕的我们都要沦为那怪物的食物,这里有十人啊,吃了我们后,百足怪会进化到何处程度,不敢想像!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如我们自杀吧!”有人提议。   “不行,自杀者是很严重的罪行,即使我们是灵警,也不能例外!”有人提醒道。   “这是非常时刻,难道真留在这里给百足怪当早餐?”   “更重要的是,即使只剩下尸体,也依然会有残留的灵气,对百足怪来说,依然是良好的营养品!”   “各位,我来送你们上路。”本看着大家,平静地说。   “本?!”大家惊道。   “杀了你们后,我会将你们的尸体烧掉,即使是死,也不能留给那些怪物。”本神情严峻地看着四周覆盖在结界外围,饥肠辘辘的蛊虫。   “那你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死已经是最好的解脱了。   “放心,我有办法脱身。”本说着,从腰间掏出手枪,“对不起了,不会让你们有痛苦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短促的枪响回荡在结界中,本对准每一位灵警的眉心开枪,令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没有痛苦地死去,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看着鲜血飞溅在四周的结界上、自己的衣服上,看着他们一个个不甘心,却很无奈的眼神,他的心里好像被刀绞一般。   他们都是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同伴啊,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死于自己之手,本虽然明知这是迫不得已,但愧疚和自责已经占据了他的全身。   直到最后一名灵警倒下,本深深地吸了口气,吸入鼻腔的却是满腔的血腥味和枪药味,他举起右手,右手上出现了一个足球大小的火炎弹,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同仁,本的视线模糊了,他闭上眼,将火炎弹抛出。   烈焰迅速从灵警们身上蔓延,疯狂地吞噬着他们的尸体。   本转过身,趁势拭去眼里的泪,面对残他们站的方向,对趴在他肩上的魍魉道:   “卡路,现在我就去揭开离的真面目。”   “本!!别做傻事!!你会被百足怪吃掉或是变成黑火啊!!”卡路知道“群”中的人绝非善类,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他们会以极其残酷的手法折磨他直到死。   “没关系,美洲分部有你和莉娜在,我没有后顾之忧。”本决心已定,他将手放在光明结界上,“世间所有不应存在的邪灵,随着圣之光芒的照耀,开启通往光明之路,像流星一样消失吧!!”   “轰——”闪着金色光芒的结界突然向外扩散,借由它本来的光明力量,竟将所有附在上面的蛊虫净化得干干净净,一只不剩。   不等残等人有所反应,本右手撑地,大叫道:   “雷击术!”   “咝咝”,随着电流的游走声,三束蓝紫色的电光快速袭向三人,可他们竟没有躲避的意思,还是像刚才一样站在原地,就在雷电要击中他们三人时,不知哪里出现的一大群蛊虫挡在了他们前面,将本的攻击全都抵消掉,当然,它们也已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只是这样而已?”残哑然失笑。   “这些家伙,竟然宁肯自杀也不愿意充当我宝贝儿子的养料!!”蛊看到一堆已经烧焦的尸体,气得大叫,“好!现在就由你来补偿!!”   本没有说话,他盯着三人,突然,他身形一闪,好像挥发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眼前。   离突然感觉到背脊爬上一股凉意,本骤然出现在他身后,做出手刀的姿势,手刀附上了一层灵刃。   “真是找死!”站在离旁边的残皱眉。   可不等残出手,离猛然转身,一记重拳击中本的腹部,将他弹飞出去,但他在飞出去的那  “竟敢对离出手,你担心你会死得不够难看吗?”残的声音响彻在本的耳边,接着,他的身形渐渐出现。   隐身术!本在心里叫道,却半个音发不出。   “还有一个麻烦的家伙。”蛊一把抓起本肩上的魍魉,向身后一丢,百足怪像接球似地突然从地底钻出,接住魍魉,囫囵吞枣地将它咽下。   本知道自己死定了,他一点也不害怕,他也没想过要自救,而是悄悄放出一根灵脉,准备从地底偷袭,离的身份,他已有七、八分猜到,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内奸的脸。   “蛊,叫百足怪过来,我要看着他被生啖。”残对蛊道。   “嘻嘻,正有此意。”蛊狞笑着。   趁现在!!本的灵脉突然冲出地底,直袭离的面具。   可就在灵脉离他仅有五公分处,竟被他抓住了:   “即使是想揭下我的面具,你的动作未免也太大了。”   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残突然察觉了本真正的计划,向离道:   “小心后面!”   一只灵箭突然从离右方射出——这正是本的声东击西之计,没想到被残识破,离听了残的话往左一偏,灵箭并没有刺中他,插着他的鼻尖飞过,虽然没有伤到他,却将他的面具刺穿,灵箭连着离的鬼谱面具落在不远处。   “!!”本看着眼前的离,虽然已经猜到,但脸色依然徒然而变,同时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红发,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音:“你,竟,竟然是……”   “作为第一个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就饶你不死吧!”离说着猛然扯断了手中的本的灵脉。   本的表情渐渐僵硬,他仰面倒下,眼前的一切被黑暗覆盖了。   “嘿嘿,这下可供我乖儿子好好享用了。”蛊欣喜若狂地看着尚有呼吸,却已经变成植物人的本。   “我说过,饶他不死。”离冷冷地提醒着蛊。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蛊勃然大怒,本来是想好好喂养百足怪的,现在十几个送上门的美食只剩下最后一个,却被离告之不能享用,教他怎么不生气。   “蛊,”残站起身,淡淡地说,“你没听到离的话吗?”   蛊好像吞了黄莲的哑巴,表情僵硬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恨恨地瞪着离,咬牙道:   “你他妈想做好人,就别加入我们!!”他说着拂袖而去,百足怪钻入地下,随他一起离开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残不理会盛怒的蛊,向离柔声道。   “我想把他送回地府,让宁绍佐好好欣赏。”离看着躺在地上,只剩呼吸的本,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美洲分部元气大伤,已不足为虑,总部那边也进行得很顺利,地府很快就要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宁绍佐也马上要到众叛亲离、三面受敌的地步了,你的灭族大仇快报了,呵呵。”   离没有答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我走了。”   “……”残盯着离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离,变了吗?自从听到星的名字后,他就很反常,看来……。残的眼中浮现出强烈的妒意和杀意。   第二十九章 沉睡的记忆   幻界,白虎宅邸   “白虎哥哥!白虎哥哥!!”灵魂一到幻界就兴奋得不了了,他一边高喊着白虎,一边屋前屋后地窜来窜去,可是任凭他找遍了整间房子,也没有看到白虎。   “真奇怪,我还以为会看到白虎在跟羽龙、玄武他们玩牌,并且又输得精光呢!”灵龙已经好几次见识过白虎烂透的牌技,牌都映在他的脸上,马上就被对方看穿了,不输才怪。   “白虎大人他们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了,可能要明天才回来呢!”白虎的侍从认出了灵龙和绍云,“不如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他们回来吧!”   “也好。”   见灵龙、绍云他们安顿下来,寒续和皇晟也准备告辞:   “我们先走了,灵龙哥、绍云姐、小魂,你们保重。”   “嗯,你们也是!”   “晟哥哥一定要来找我玩啊!”灵魂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一定会的。”皇晟笑道。   寒续和皇晟刚走到白虎府门前,寒续突然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身体四周的空气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跳动,一次次脉冲式的震动在他周围盘旋,不,是在他内心此起彼伏,他突然停住脚,感受着这股不寻常的脉动。   “阿续,怎么了?”皇晟见寒续停下了,走回来问他。   “你感觉到了吗?”寒续问道。   “什么?”皇晟对寒续的问题摸不着头脑。   寒续没有回答,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过了一会儿,向北面奔去。   “阿续,你去哪里?等我啦!!”皇晟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在幻界,一处终日被黑雾围绕的山谷中,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里,一双眼眸缓缓睁开,像黯夜中的两盏明灯,发着耀眼的金光。   蜀山深林   离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一些刚采摘的鲜花,向以前的族地走去,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族人都不会复活,可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觉到片刻的安宁,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一直紧崩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只有这里,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曾有家的人。   离翻过一座小山坡,像往常一样俯瞰着下方的谷地,当他看到下方的情形,大骇,手中的花掉落在地上,并且以极强、极快的速度和力量俯冲下去。   谷地中原本安然伫立的七十七座坟墓被人挖开,原本凸出的坟墓变得坑坑洞洞,溟族族人的骸骨被抬出来,放在一边,而绍佐正半蹲在一具骸骨前,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绍佐的出现对离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大叫着:   “宁绍佐,我杀了你!!!”仅在顷刻之间,离已冲到绍佐面前。   绍佐没有动,他盯着眼前的白骨,问道:   “溟族族长,与现在的你相比,力量如何?”   “绝对在我之上!”离不明白为何绍佐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咬牙答道,抡起拳头就要挥下。   “可当年我并没有受到你的族人任何的反抗。”绍佐道,好像在自言自语,连看都没看已近在咫尺的离一眼。   “!!”离的拳头在离绍佐的太阳穴前方五厘米处嘎然而止,拳头虽然停住了,但他拳上附的灵络依然将绍佐的头发吹起,所幸并没有伤到他。   “当时并不觉得奇怪,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溟族族人有那么强的力量,为何十年前没有人反抗?”绍佐说着望向离,向他示意看地上的骸骨,“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那时所有溟族族人都被下了咒,不能使用法力,根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离这才发现每一具骸骨上,劂阴穴、华盖穴、藏血穴、巨阙穴和命门穴五处大穴上都有一个小黑点,这正是被人下咒的标志!   “是谁干的?”离的声音颤抖了。   “我在灵情司发现一份绝密资料,原来溟族创族始祖是建立地府的大功臣之一,也是第一代武司殿最高长官,后来因某事带领全族隐居山林,但他非常担心绝瞳的力量,为了防止心术不正的后人练成绝瞳,危害世间生灵,他不仅封印了这个密术,而且还定立了一条族规:每一个溟族族人的生辰八字都要如实写下,交由地府保管。”   离呆住了,虽然他也不相信溟族祟拜魔族之说,但他万万没想到,溟族与地府竟有此渊源,而且将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交给地府保管,这不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中吗?也难怪所有人都被下咒,也难怪他们全族人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宁绍佐一人诛灭。   离愤怒了,溟族的始祖对地府如此信任,换来的是什么?他们的残杀!他们的污蔑!   “哼,当年十老只派你一人前往,根本是因为他们就是下咒的罪魁祸首!!他们当然知道只要对我们下了咒,你对付的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离大声吼道。   “若说十老对下咒一事不知情,的确说不过去,”绍佐平心静气地说,“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当时十老肯定对所有溟族的族人都下了咒,可是身为其中一员的你现在却能自由地使用法力,为什么?”绍佐停了停,虽然看不到离的表情,但他可以猜到他颇有些吃惊,“我们已经查到地府有你们的人,而且职位不低,恐怕就是此人替你解了咒罢?”   十年前,地府并没有灵司殿,更没有灵情司,别说是阿成,就连那时的绍佐也没有资格看到这样的绝密资料,也就是说,只有十老和三位三殿长官才有资格看到,那么,地府的内奸肯定是他们中的某人,范围终于缩小到十几人了!   “也就是说我们对地府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即便是对绝瞳不放心,可我们能练成绝瞳的可能微乎其微,生死又全都掌握在十老手中,但十老依然下令诛杀我族?”离没有回答绍佐的话。   “虽然不知道十老下令的真正原因,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绍佐道。   “哈哈哈,”离突然大笑起来,“我听说你与十老绝裂,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才到这里告诉我这番话,将责任都推到十老身上,是想换取我的信任,然后加入我们吗?”即使知道十老才是决策者,但离还是无法原谅身为刽子手的绍佐。   “随便你怎么想,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的禁地里有什么?”   “禁地?”离不明白为何绍佐突然提到禁地。   “如你所说,你们对地府根本没有威胁,但十老依然下令诛灭溟族,我原以为是故及到绝瞳的力量,现在看来不然,在鬼堡的时候,幻曾向我使用幻术,从而得知了溟族有一处禁地,即使是族长,也要在三位长老的陪同下才能进入,如此绝密的地方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有可能这才是溟族被诛的真正原因!!”绍佐道,“现在孰是孰非,还不能妄下定论,只有待一切查清楚后,方能判断。”   “哼,不管你怎么说,都沫灭不了地府的绝情忘义,也洗脱不了你沾满血腥的罪孽!”离冷哼道,“你想从我口中探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禁地在哪里,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知道。”绍佐平静地说,“你那时年纪不超过十岁,不知道是意料中事,所以我会去找星,你要一起去吗?”   离好像被雷电击中了般,呆在原地,自从在御狱岛时知道星没死后,他就一直想见他,但又不忍打扰他宁静的生活,更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所以他竭尽全力,阻止自己想他,抑制自己想见他的念头,可这都是一夜障目,掩耳盗铃罢了,他根本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他。   “你也很想见他吧?”绍佐看出了离在动摇,“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亲人。”   “你不是说,你删去了他所有的记忆,他根本不可能记得我。”离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却阻止不了声线的颤抖。   “我曾见过他几次,虽然已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他……”说到这,绍佐停了停,“也许会记得你。”   也许会记得你。   离的心轻而易举地被撕裂,星还记得他又怎么样呢?他的灵魂已经染上污垢,手上已经沾满鲜血,他没脸去见星。   “不必了。”离的声音小得连他自己也听不见,然后转身离去。   绍佐看着离逐渐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幻界   寒续和皇晟到了一处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空旷的山谷,谷中有一个呈四方形的黑暗空间,由地上四圣兽的图腾张开了一个结界,四周的界印好似洁白的镜面,将整个黑暗空间禁锢起来,皇晟不觉惊呼:   “哇,这是哪里啊?感觉好奇怪。”   寒续没有说话,他俯视着下方的黑暗空间,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扩大到了全身,好像每一根神经都在呼喊着,与空气中的脉动产生共鸣。   咚咚——,咚咚——   寒续耳边突然响起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圈圈涟漪从黑暗空间中划开,好像水纹一样,向四周扩散,结界的界印也随之抖动,好像随时会崩塌。   “晟,你留在这里。”寒续语毕往下走去。   “阿续,不要进去啊!”皇晟感觉到这里邪气逼人,他大叫着,可寒续根本不理会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急促了,好像在催促他,寒续不禁加快了步子。   可在寒续离结界仅有五米时,一声大喝突然打断了他的步伐:   “站住!什么人?竟敢擅闯麒麟谷!!”   朱雀、青龙、白虎和玄武四圣兽犹如天神般地从天而降,将寒续团团围住,玄武首先认出了他:   “啊,不是阿续么?你是来找我的吗?”   “玄武,你这个超级大花痴!!千年老变态!!也该适可而止吧!”白虎斜眼看着玄武,“会闯入这里的都不是好人!”   “咦,皇晟大人也在?”朱雀注意到了站在后面的皇晟。   “抱歉,抱歉,我们迷路了,无意擅闯。”皇晟奔过来,说着他不太擅长的谎话。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白虎就是小孩子脾气,刚才说过什么,一会儿就忘了。   “送灵龙哥、绍云姐和小魂到幻界哪!对了,他们还在白虎家呢。”皇晟解释道。   “欸!我就说怎么路过大人成婚,灵龙他们都没有出现,原来跑到我家骗吃骗喝来了!我去找他们!”白虎说着飞走了。   “皇晟大人,究竟怎么回事?”朱雀可不觉得灵龙他们到幻界是来玩的。   “这……”皇晟不知如何启齿。   “到白虎家再说吧。”青龙建议道。   “阿续,我们走!”玄武主动地挽住寒续的手,亲昵地说。   看着寒续和皇晟等人离去,青龙微微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结界,暗忖:   黑麒麟也不太安分啊!   黑暗结界中,那双金眸开始缓缓合拢。   是他吗?气息太微弱了,四圣兽出现也没有与他发生冲突,不像他的个性,是我的错觉吧?   白虎府邸   “欸?!要在这里暂住?”白虎听了灵龙的话,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白虎不欢迎我们?”灵龙说着去拿行李箱,“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我没有说不欢迎你们哪!”白虎忙解释,“只是觉得奇怪,你们不是在人间界住得好好的么?”   “在人间界住腻了,到幻界跟你们混混日子。”灵龙没有说实话。   “白虎哥哥,我们可以天天一起玩了!”灵魂兴奋地说。   “好啊,一会儿我带你去捉鱼,反正你们也吃不惯幻界的食物。”白虎也没有深问,他正愁平时太无聊呢,这下可好。   “阿续阿续,你还没式神吧,我们签契约吧!”玄武缠着寒续不放。   “不要。”寒续肯定地拒绝。   “人家很好用啦,琴棋书画,洗衣煮饭,我全都会哦!”   “喂,玄武,脸皮厚也要有个限度吧!你是男的耶!!你真是把我们四圣兽的脸都丢光了!”白虎听着玄武发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玄武是男生啊!!”皇晟吃惊的程度不压于见到外星人。   “要你管,白虎猪头!”玄武最讨厌别人在关键时刻揭他老底了。   “走了,晟。”寒续站起身,任由白虎和玄武扭打成一团。   “阿续等我啦!”玄武说着就要跟上他,却被白虎一个猛虎下山压在下面,玄武气得大叫,“死白虎!!看我杀了你!!”   “你们保重,我们先走了。”皇晟看着白虎和玄武扭打成一团,苦笑着向大家道。   “你们也小心。”绍云不免担心绍佐和他们的安危。   “等我啦——,阿续,我决定终生追随你!!”玄武被白虎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却不死心地大叫。   “天雷爆!!”   轰——。一束电光从天而降,劈进白虎府邸,世界清静了。   TMX市北鬼街   “绍佐大哥!”皇晟刚打开工作室的门,就看到绍佐伫立在窗前,遥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你怎么在这里?”绍佐现在虽然还谈不上被地府通缉,但公开露面依然多有不便。   “晟、阿续。”绍佐收起思绪,转身道。   “晟,去倒杯茶,”寒续知道绍佐找他有事,把皇晟支开,“要顶级大红袍。”   “我们哪有钱买这么高级的东西?”皇晟汗颜,“算了,我出去买点红茶吧。”他懂事地说。   待皇晟走后,不等绍佐说话,寒续道:   “他们都安顿好了,有四圣兽在,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绍佐颔首,“我准备带你们三人去一个地方。”   “我们三人?”寒续立即明白绍佐所说的三人中也包括了星翎,“可是……”   “我有分寸,另外,我想让他们两个分别与朱雀、玄武签订契约。”   “为什么?”寒续大惑不解。   “朱雀和玄武那边我会先给他们说。”绍佐没有解答寒续的疑问。   “哦,”寒续也没有再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工作室的门打开了,星翎站在门边,看到绍佐也在,神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幸好皇晟回来了:   “我回来了,咦,翎也回来了?正好,我给你们泡茶。”也只有他才没觉得不妥。   “不用了。”星翎说着就要离开——她在鬼堡对绍佐的那番话,还有现在绍佐被罢职,都让他们的处境非常尴尬,毕竟她与寒续、皇晟不一样,她与绍佐只是单纯地上下级关系,没有任何私交。   “等等,”绍佐叫住了她,“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这是命令吗?”星翎盯着绍佐,没有半点表情。   翎还在意灵龙哥的身份,所以对绍佐大哥的做法不理解吗?连皇晟也察觉到了星翎话中的火药味。   “不,只是我的希望。”绍佐并不在意星翎冷冰冰的态度。   “……”星翎沉默了半晌,才应允,“那,好吧。”话语间却有些勉强。   江州,龙虎山,山腰的村寨   龙虎山是位于江州境内的一座灵山,此地风景秀丽,灵气逼人,是神州大地上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在龙虎山的山腰处,有一个仅有数十人的村寨,他们生活清苦,却乐得清闲,来到这里,就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古代,水饮自山泉,食取自山林,靠天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星翎走到村寨寨口,怎么也不肯前进,好像里面有穷凶极恶的猛兽,而绍佐则是企图将他们推入兽腹的混蛋。   “咦,绍佐,怎么是你?”婉约的女声从四人前方响起,一名手捧筛子,筛子里装满了草药,身穿异服,面容清秀的女子向绍佐打招呼。   “叫绍佐大哥叫得这么亲热,这位姐姐是谁啊?”皇晟悄声问寒续。   “如果只是来看你的爱人,大可不必把我们都叫上!”星翎面带愠色,她正欲离去,一个明亮、轻快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晚蓉,怎么还没好?”   “星,你看谁来了。”这名叫晚蓉的女子叫着星。   “是绍佐呀,真是好久不见。”星向绍佐打招呼,也注意到他身后的三人,“今天带了不少朋友来呢!”   “是啊,有事向你请教,今天要打扰了。”   “太客气了,晚蓉,你去准备客房吧。”星向晚蓉道。   “嗯,绍佐你们也别在这站着,进屋坐吧,”晚蓉亲切地说,“星,你好好招呼他们,我去倒茶。”她说着拿着草药先离开了。   “好奇怪啊,他们是什么人?”皇晟越发觉得奇怪了,这时他注意到星翎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刹那间僵住了,“翎,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星翎虽这么说,但声音却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她转过身,眼神却有些飘乎不定,好像刻意地不去看星,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星的年纪约莫二十六岁,皮肤白净,长相俊逸,双目炯炯有神,一双黑眸中透着睿智和淡淡的忧虑,他穿着斜扣式的高腰马甲、直筒式的长裤和黑色的布鞋,这些服装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手工制作的,尺度刚好,样式朴素,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星超凡的气质,也足可见做衣服的人的用心,在他的腰间别着一只玉笛,笛身光滑洁净,一看就知道不是常物。   “大家请到寒舍一叙吧!”星做了个“请”的姿势,礼貌地扫过寒续、皇晟和星翎,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星翎身上,他张张嘴,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终将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绍佐见星的表情有异。   “你朋友的面相……。”星小声道,可说到这,欲言又止,“没什么,走吧。”   星住的小屋非常质朴,仅有二十平米大小,房子是由茅草和土坯盖成,屋里的摆设也极为简单,家俱都是用木头自制的,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现代化的气息。   “对了,忘了介绍,”绍佐道,“这是寒续,这是皇晟,这是星翎。”   星听到星翎的名字时,神色微变,似乎有些惊奇,他细细打量着她一会儿,并没说什么,只是对三人礼貌地说:   “初次见面,你们叫我星好了。”   “星?”星翎盯着他,道,“我听说‘星’这个名字是帝王师家继承人特有的称号,难道你是帝王师家的人?”   “不,”星否定地说,“应该说我不记得了,当晚蓉问我名字时,我看着满天星斗,就想到了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什么是帝王师家,只是巧合吧?”   “呵呵,那时觉得你好奇怪。”晚蓉正好走进来,听到星的话,一边笑道,一边端上姜茶,向三人道,“小屋简陋,各位见笑了。”   “是我们打扰了。”皇晟双手接过姜茶。   “绍佐是我们的恩人,他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千万别拘束,当自己家就好,星,我去做饭,你好好招待他们。”晚蓉说完就出去了。   “绍佐,你有事找我?”星言归正传。   “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绍佐点头,他说着指着皇晟道,“这孩子是天承之子的转世。”   绍佐此言一出,不仅是皇晟,连星翎也惊诧不已,他们没想到绍佐会这么坦然地告诉一个外人,星这才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个男孩,点点头:   “刚刚看到他就已觉得灵气非可小可,没想到竟是圣子转世。”   “嗯,之前是因为帝沙国内乱,我才迟迟没有公布他的真实身份,现在帝沙国内乱已平,奸人已除,但——。”绍佐说到这,拖长了声音。   “但当年令帝沙国内乱的克劳勃研究院并未伏法,反而在近日异常活跃,不仅与妖人勾结,还令美洲分部元气大伤,绍佐,你是担心他们会再一次对圣子出手?”星马上道出了绍佐的顾虑。   “没错。”绍佐点头。   “嗯——,”星也陷入沉思,“如果绍佐你还是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事情也没那么难办,但现在,应该是阿成接替你的位置吧?”   “是,但我觉得阿成过不了多久,就会和我一样。”绍佐说出心里话。   “的确,对方的目的是地府,而灵司殿则是最大的阻碍,他们没那么容易罢手。”   “地府的高层也发现有‘群’的人,现在真是两面受敌。”绍佐沉沉叹了口气。   “对不起,绍佐大哥,我让你们困扰了。”皇晟低下头,轻声道。   “这不关你的事。”绍佐安慰皇晟。   “或许有一个办法!”星沉思片刻后,突然道。   “有办法?”   “嗯,给帝沙国下张文碟,说圣子找到了,帝沙国苦找圣子十七载,听到有圣子的消息自然会赶来确认,这样的话,一心想得到圣子的克劳勃研究院肯定也会听到风声,有所行动,皇晟是真正的天承之子,不用担心通不过他们的认证,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克劳勃研究院面前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待他们将‘天承之子’带回他们新的秘密基地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寒续听了星的话颇有些吃惊——星住在这个与外界完全没有联系的穷乡僻壤,竟对灵界中事了如指掌,感觉有些像三国时期诸葛亮的隆中对。   “不错,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绍佐点头,“阿续,你就这样给阿成说,他会采纳的。”   “嗯。”寒续应道。   “那我,不用回帝沙吧?”皇晟小声问。   “圣子,帝沙国才是您的归属,而且帝沙的人民也需要您,这十七年来,帝沙一直内乱不断,不仅仅是因为克劳勃研究院的挑拨,更多的是失去了信仰的人民就像发疯的狮子,昔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帝沙现在已不存在,所以还需要您的力量指引帝沙的子民返回正道。”星语重心长地说。   “对不起。”皇晟低下头,听了星的话,他羞愧不已,他的子民正在受苦,他却一心只想着留在这里,享受安逸的生活。   “不必愧疚,您也只是舍不得昔日的同伴罢了,毕竟对于现在的您来说,他们才是您的朋友。”星道。   “阿续、晟、翎,你们先出去,我还有话要对星说。”绍佐将三人支开。   “走吧,圣子!”寒续抓住皇晟的衣领往外拖。   “阿续,我自己会走啦!”皇晟抗议着。   星翎站起身,望向星,当与他的目光相撞时,她匆匆别过头,出去了。   在外面的寨院里,三人坐在石凳上,皇晟回想着刚才星的话,由衷地佩服他:   “星好厉害啊,住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也会知道灵界发生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是灵界警察吗?”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观星象得知的吧?”在屋中一直没说话的寒续,道。   “观星象?”皇晟反问。   “这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许久没发言的星翎解释道,“观星术最早的起源已不明确,应该可以追溯到神魔时代吧?上古时期的人们把沿黄道和赤道的天区分成大小不等的二十八个小区,用来比较日、月、金、木、水、火、土的运动,并将这些小区称为宿,宿就是住地的意思,也就是我们熟知的二十八星宿,相连的七宿合称一象,共四象。”   “我还以为翎要说十二星座呢!”皇晟吐吐舌。   “十二星座是西方使用的占星术,但据灵情司的比较,东方的观星术比西方的占星术更为精准,所以灵界警察必修观星术,占星术则属于附属学科,知道就可以了。”星翎解释道,“即使如此,我们学习的观星术只是皮毛中的皮毛,也仅限于一些大事的预测,或是星象明显地变动,若要做到像星那样,没几十年的功力是不行的。”   “原来星已经活了那么久了?!”皇晟惊道。   “他虽有灵气,但并不比你我,只能算普通的灵能者,而且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可能保持青春长驻,但如果他真是帝王师家的人,有此等功力倒也有不是不可能。”寒续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虽然即使不吸烟他也听不到怨灵的声音了,但他还是已经习惯有烟在手,只是不像以前那么频繁。   “什么是帝王师家啊?”皇晟问。   “这是灵界给他们的尊号,所指的是一些在天下大乱时出现在世间,辅佐明君平定天下,他们虽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有绝顶的智慧,而且料事如神,在天下归一后就会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世事的超凡之人,不管他们当时在人间界叫什么名字,隐居后都会继承‘星’这个名字,星家中比较出名的有:太公望、范蠡、张良、诸葛武侯、李淳风、刘伯温。”星翎道。   “哇——!”皇晟张大嘴,“星这么厉害,而且也叫星,他一定是帝王师家的人咯?可是他说他不记得了?为什么,失去记忆了吗?”   “你们在这里呀?”这时晚蓉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三人在外面,“他们还在里面吗?”   “是呀,晚蓉姐。”皇晟应道。   “这这里风大,你们随我到客房吧。”晚蓉道。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星翎拒绝道,语气有点生硬。   “啊,晚蓉姐,你和星是夫妻吗?”皇晟不明白为何星翎会这么生硬地拒绝晚蓉的好意,为了避免尴尬,他插开话题,胡乱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现在还不是呢,准备明年七夕的时候成亲。”晚蓉的脸微微泛红。   “星很厉害啊,好像不是普通人呢!”皇晟掩示不住对星的祟敬。   “是呢,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我时常想他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晚蓉笑道。   晚蓉姐没有灵气,只是普通人咯?皇晟暗忖。   “星他……,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星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   “嗯,我第一次见他是十年前吧,他那时什么都不记得呢,连叫什么、从哪里来、以前做过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全都不记得了,只是,每天入夜后,他总喜欢站在空旷的地方,仰望着满天星斗,偶尔也会吹奏一曲我们从来没听过的曲子,呵呵,那时的星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   十年前,星才十六岁,当村寨中的年轻人满山遍野地玩闹、炫耀着自己捕获的猎物时,他却喜欢静静地呆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眼里写着连成年人都没有的深沉与忧郁。   “星还会吹笛子啊?”皇晟问。   “嗯,他来的时候身无长物,只有那只玉笛相伴左右,那也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晚蓉点头。   “你曾说过宁长官是你们的恩人,这是怎么回事?”星翎有点像在审犯人。   翎好像不喜欢晚蓉姐呢,言语间都不太客气。连一向迟钝的皇晟也注意到了,奇怪啊,翎平时对人很和气的,为什么偏偏不喜欢这么好人的晚蓉姐呢?   “大约是九年前吧?”晚蓉没有在意星翎的态度,“寨里来了一些人,说是想将龙虎山开发成旅游圣地,虽然许给我们很多好处,比如搬到城里住啦,再补偿一些金钱和房屋啦,但寨里的大家都不愿意,那些人便起了歹念,要放火烧寨,幸好绍佐路过此处,将他们打发了回去,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来过,也再也没有外面的人到过寨中,此后绍佐便成了我们的常客,他与星一见如故,时常会秉烛夜谈呢。”晚蓉并不知道绍佐在龙虎山脚下布了一个奇门阵,如果没人带路,外面的人永远进不了龙虎山。   “你们在聊什么?”星和绍佐谈完了,两人一起从里屋走出。   “没什么,翎很好奇绍佐大哥与星和晚蓉姐是怎么认识的。”皇晟答道。   “翎?”刚刚绍佐做介绍的时候,晚蓉不在,她听到星翎的名字时表情有些奇怪。   “星翎。”星翎道。   “呵呵,真是好巧呢!”晚蓉笑着望向星。   星笑而不答。   “??”皇晟完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宁长官已经问到想问的事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行离开,现在局势很不稳定,也许阿成长官正在找我们。”星翎没有理会他们,径自向绍佐道,话语间有些不客气,又容不得绍佐说“不”。   “如果阿成要找你们,他知道怎么做,”绍佐不同意,“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   “不好意思,因为舍下简陋,所以……”晚蓉带有歉意地说,她以为星翎是不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就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模样,不要在意。”寒续解围道。   “反正我是坏人!”星翎突然大声说,然后扭头跑开。   “抱歉,我说错话了。”晚蓉觉得很尴尬。   “别管她,她就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寒续耸耸,一脸不在意。   “翎会不会回去了?”皇晟也觉得今天的星翎有点反常,虽然她以前也经常和寒续抬杆,但她懂得看时机和场合,像今天这样赌气跑开,还是第一次。   “不会,饿了她会回来。”寒续肯定地说。   “翎又不是离家出走的小狗。”皇晟汗颜。   绍佐望向星翎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傍晚时分,夕阳桔黄色的光芒洒在山林中,在地上印出片片金黄,鸟兽们都回到自己的住处,白天林中不绝于耳的鸟啼渐渐销声匿迹,不到一会儿,太阳就隐到了山后,月亮爬上树梢,夜虫们这才伸展着翅膀,在夜色的笼罩下开始活动,猫头鹰用它诡异的声线发出“咕咕”的啼鸣,好像在提醒山林中的鸟兽,漫长的黑夜已经到来。   四人已吃过晚饭,星翎还没回来,晚蓉不时地在屋前张望,可每次都失望而归,绍佐劝道:   “晚蓉,不要在意,一会儿她就会回来。”   “嗯。”晚蓉嘴上应着,但心里依然很过意不去。   五人又聊了一会儿,约莫十点,天色已晚,大家都回房休息。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   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强迫自己睡觉,可精神越来越亢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猫抓一样难受,他干脆离开寨子,到他常去的北坡观星、吹风。   村寨北面有一处小山坡,这里长满了青翠的小草和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小花,每每清风徐来,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不能自已。   星最爱在这里仰望星空,也最喜欢在入夜后吹奏一曲他唯一记得的曲调,听着满山遍野回荡的笛声,听着山谷中连绵不绝的回音,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也唯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想回忆,却回忆不了的时光,那里似乎有什么人牵动着他的心,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令他懊恼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星站在北坡,任由清风吹浮着他的脸,他仰望星空,开始观星象。   天上星斗,以五行八卦的方位而立,中央戊土之家,是开元中心所在,东西南北按照金、木、水、火方位排列,一方各含七宿:   南方火,应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水蛇、轸火蚓七星守卫;北方水,应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羊、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龙、女月马七星映照;东方木,合青龙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七星环卫;西方金,领白虎七星,奎木狼、娄金狗、胃土熊、昂日鸡、毕月鸟、觜火猴、参水猿七星高照。   南方朱雀七星映照的是人间界,如果此七星星位变动,星光不明,则说明人间界有大事发生;同理,北方玄武七星映照的是冥界,即地府和魔界;西方白虎七星映照的是异世界的魔界;东方青龙七星则映照着异世界的神界。   除此二十八宿,还有被称为辅座的星宿,这些少为人知,即使是灵界警察,也学不到如此深层次的观星术。   所谓辅座星,是那些贴近二十八宿的一些星官,如坟墓、离宫、附耳、伐、钺、积尸、右辖、左辖、长沙、神宫等,分别附属于房、危、室、毕、参、井、鬼、轸、尾等宿内,所以真正的观星术观的不仅仅是二十八宿,还包括了辅座星在内,共计183颗星。   会观二十八宿,只能预测大事,如果能将这一百多颗辅座星的星动变数了然于胸,小事也能预策得到,这就是为何星可以将灵界发生的大小各事都了若指掌的缘故。   现在北方玄武的女宿星时黯时明,它的辅座星合月也向北微移,虽然只是方寸之间,星动说明了变数,也就是说灵界又有事发生,只是事好事坏,目前还不得而知。   星微微叹了口气,他从腰间拿出玉笛,当嘴唇碰到冰凉的笛身时,他习惯性地闭上眼,任由手指在笛身上游走,悠扬、婉悦,宛如天籁的笛音从他手指间游转于天地,回荡于山野,整个龙虎山都笼罩在他清扬的笛声中,仿佛也随着他的笛音神游于天际。   星突然停止了吹奏,他睁开眼,只剩下余音在山谷中继续回荡,不知何时起,星翎站在他前方五米处,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星翎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打扰你了。”   “没关系,”星看着她,总觉得很熟悉,又很陌生,“绍佐他们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   星翎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摇摇头。   “你……”星看着星翎半晌,他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星翎先说话了:   “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星觉得星翎的问题有些奇怪,他沉默了半晌,道:   “住在这里衣食无忧,没有烦恼,晚蓉和寨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应该是幸福的吧?”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竟没有一丝幸福的感觉,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一些事,可是却也想不起来。星心里升起一阵惆怅。   “应该是幸福的吧?”星翎望着他,喃喃地重复道。   的确,如果说不幸福、不开心,那对对他无微不至关怀的晚蓉和寨里的人都太残酷了,所以,他必须幸福,没得选择,星道:   “住在这里很好,虽然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不过……”说到这,星说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对星翎说谎,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想对她说。   “果然。”星翎喃喃道,她竭力控制,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我,曾经认识你吗?”星突然道。   “不,”星翎望向星,冲他笑道,“不认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星的语气有些怀疑。   “嗯,很高兴认识你,你的笛音很好听。”星翎用客套话将他们的距离拉远。   “你喜欢的话,欢迎你随时来作客。”   “嗯,谢谢,我先回去了,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星翎向星微微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往村寨走去。   星望向星翎离开的方向,伫立良久。   此时,村寨   寒续觉得肚子有点饿,准备找点吃的,刚走出客房,却就看到绍佐站在院中,仰望着星空,他有些奇怪:   “绍佐,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绍佐答道。   “星翎还没回来?”   “嗯。”   “绍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寒续正色道。   “我曾做了一件错事,虽然现在不管做什么,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但至少活着的人,我想补偿他们。”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下午,和星单独相处时,绍佐用催眠的方法,打开了星被沉封的记忆——当然了,星自己是不知道的,探知了了关于溟族禁地的秘密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是关于溟族吗?”虽然绍佐从未在寒续面前提起过溟族的事,但他已从离的身份以及他对绍佐的切骨之恨,还有溟族的神秘失踪推断出来的。   “嗯。”寒续能猜到,绍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样的话,你的对手就不只是‘群’了。”寒续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绍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不如让我帮你。”以绍佐个人之力,实在有些困难。   “不用了,阿续,现在灵界处于非常时期,阿成身边除了你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况且敌在暗,我在明,‘群’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阿成,未来道路艰险,你还是留在他身边吧,”绍佐道,“还有,我准备听星的建议,让晟回帝沙。”   “让晟回帝沙?”寒续有些吃惊。   “一是借此铲除克劳勃研究院,二是帝沙相对比灵界安全,这也是为晟着想,三是帝沙目前局势不稳,他们也需要晟回去主持大局。”   “哦。”寒续应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为晟好,但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失落。   “咦,你们都在?”晚蓉也出来了。   “是啊,今晚月朗星稀,忍不住出来坐会儿。”绍佐答道。   “你们的朋友回来了吗?”晚蓉担心得睡不着,出来看看星翎回来没有。   “马上就到。”寒续已经感觉到星翎的气息了。   “你们都还没睡?”寒续话音刚落,星翎已从北面走来。   “你回来就好,饿了吗?我替你热热晚饭。”晚蓉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饿了。”寒续这才想起自己起床的目的。   “谢谢你。”星翎由衷地道谢。   “招呼不周,我应该说抱歉才是。”晚蓉冲星翎笑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次日,绍佐一行人向星和晚蓉告别,离开村寨,来到龙虎山脚下,绍佐提议:   “目前灵界与‘群’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地府中有‘群’的人,而且职位不低,处在那样的环境,阿成的立场也非常困难,而你们又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未来的战斗,你们都将处于风口浪尖上。”   “放心吧,绍佐大哥,我们一定全力支持阿成哥的!”皇晟道。   “嗯,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适合的式神,让他们与你们一起并肩战斗。”   “式神?是指白虎他们吗?”皇晟问。   “白虎和青龙目前已经有契约在身,不能再与别人签订契约,只有朱雀和玄武可以。”绍佐道。   “那我们去幻界找他们吧?”皇晟也想去看看灵魂他们。   “也好,我也想看看绍云他们。”绍佐颔首。   “我也要去吗?”星翎问,似乎不太想去的样子。   “当然了,你也是我们的同伴。”绍佐肯定地回答。   “……”星翎没有说话。   幻界,白虎府邸   “小魂,你耍诈!!”白虎气愤的声音将屋顶揎起半天高。   “我哪有耍诈,根本是你、太、笨、了!”灵魂冲白虎做着鬼脸,一字一句地说。   “你敢说我笨?!”白虎准备揎桌子了。   “你不笨,就是有点傻。”羽龙不温不火地说。   “这里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白虎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玄武打着圆场。   “好热闹啊。”绍佐走进屋就看到白虎正光着膀子准备和羽龙干一架。   “舅舅!!”灵魂飞扑过去。   “啊~~~~,绍佐大人!!”玄武也飞扑过去,“人家好想你哦!!”可飞到一半,就看到绍佐后面的寒续,他退后了两步,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阿续也在!可是人家也喜欢绍佐大人,也喜欢阿续,怎么办?如果他们要我只能选一个,我应该选谁?”   “你这个花痴!”白虎一脚踢向玄武。   “小魂,在这里过得还好吗?你爸妈呢?”绍佐抱起了灵魂。   “哼,他们两个说好久没来幻界,就丢下聪明怜俐、天真可爱的儿子我,自己游山玩水去了。”灵魂对此颇为气愤。   “绍佐大人,真是好久不见。”朱雀也在白虎家,四圣兽除了青龙外,三位都在这里。   “是啊,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过得很惬意呢。”绍佐看着洒落在地上的牌,笑道。   “什么惬意,根本就是无聊!”白虎嘟嘴道,“路过大人不仅结婚了,还继承了宗家,并且辞去了灵界警察的职务,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现在每天都无所事事,幸好有小魂在,不然真是要把我闷死!”   “是吗?我看你每天忙着打牌、看肥皂剧,忙得很。”羽龙道。   “你不也跟我一样无聊么?阿拇格斯进入沉睡,都没叫过你。”白虎叫道。   “不,我和阿拇格斯大人经常在梦中相会。”羽龙一本正经地说。   “你去死吧!”   之前推断“群”与魔族勾结,既然阿拇格斯在沉睡,那么说与“群”勾结的不是卡拉特斯一伙人了?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魔族中还有魔王级的留在这个世界吗?绍佐暗想。   寒续对久别重逢的剧码不敢兴趣,趁着绍佐他们正聊得起劲的时候,他悄悄退出来,他有些在意上次到幻界时,感觉到的那股奇怪的气息,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叫麒麟谷的地方。   “阿续,你去哪里?”倒是玄武眼尖,说着就要跟上寒续。   “玄武,你等等,有事跟你和朱雀说。”绍佐叫住了他。   “玄武听候绍佐大人吩咐!”玄武精神抖擞地应道,“阿续,你等我一下,咦?”待他想叫寒续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唉,鱼翅与熊掌果然不能兼得。”   趁着朱雀、白虎和玄武都留在城里,不会再来打扰他,寒续飞快地向麒麟谷飞去,这次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个黑暗结界中究竟有什么。   到了!寒续像上次一样站在山头,俯视着下方的黑暗空间。   与上次相比,麒麟谷安份了许多,那股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好像不想理会寒续的到访。   “你是谁?”寒续走到结界外五米处,站住脚。   上次他就注意到,这个结界是由四圣兽的神像作为界点布下的,也就是说里面关着的是需要四圣兽合力才能封印的家伙。四圣兽是从神代时便存在的神兽,帮助不擅长战斗的神族降妖伏魔,可以说是式神中的神邸,不管是力量还是地位,都可以称之为幻界之王,可他们却需要合四人之力布下结界,不知里面关押的是怎样的家伙。   黑暗空间中,那双金眸没有张开,它只是不耐烦地动了动,空间里顿时发出隆隆的,类似锁链碰撞的声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好像它只是翻了个身。   “上次不是你在叫我吗?”寒续急于知道答案,他上前跨出一步。   那双金眸慵懒地睁开,盯着寒续站的方向,它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道:   “认错人了。”它似乎非常不满寒续打扰它休息。   不对,那样的共鸣不是普通的召唤!寒续在心里否认了它的话,可是,为什么他会和一个被四圣兽合力关押的式神产生共鸣?不知为何,寒续隐隐有些害怕,这会与他的过去有关吗?   “你究竟是谁?”寒续问。   “本座的大名你还不配知道!”金眸猛然一瞪。   “嗖嗖”两声,两道黑光穿过四圣兽布下的结界,射向寒续站的地方,奇怪的是界印只是微微动了动,并没有被破除,寒续跳开,没有受伤,他更加奇怪了,由此可见,里面之物想要突破四圣兽的结界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它情愿失去自由,被关押至此?   “快滚开,别打扰本座安睡!”   “我倒想见见你的真面目!”寒续的腕上出现灵鞭,就在他准备进攻时,绍佐突然出现:   “阿续!”   “绍佐。”寒续只得将灵鞭收回。   “你怎么在这里?”绍佐旁边还跟着青龙,看来是他带绍佐来的。   “有些在意。”寒续没有隐瞒。   “朱雀与翎、玄武与晟已经签下契约,我们准备回去了。”绍佐道。   “哦。”寒续悻悻地说,想查清楚黑暗结界里关押的是何物之事只能暂时搁浅。   寒续先行离开,绍佐看着身后诺大的黑暗空间,问青龙:   “里面关的是什么?”   “黑麒麟,据说它是魔皇的专用召唤兽,也是唯一不属于光明系的式神,在我们上代时,就被关押在此。”式神也有生老病死,只是他们的寿命很长,而青龙是这代的四圣兽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活了两千年,他也尚不知道此事原委,可见黑麒麟的关押已非常久远。   “魔皇?”绍佐只知道有魔王,并不知道还有魔皇的存在。   “嗯,据说是统领着整个魔界的至尊,是魔王中的魔王,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并没有人真正见过,就连魔族的人也少有人知,可能是被神话了的某个魔族吧?”   “愚蠢!”黑麒麟突然说话了,“魔皇从上古时代就存在,本座被关在此,也是他的意思!”   “是魔皇把你关在这里的?”绍佐和青龙大吃一惊。   “哼,还不是被那混蛋骗了!魔皇非常生气,连我也被迁怒了,他让我在这里反省,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回去。”黑麒麟愤懑地说。   黑麒麟的话令绍佐和青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寒续回到白虎家,还没进屋,就听到玄武在大哭大闹:   “人家不干啦!!绍佐大人骗我!!不是说是与阿续签契约的吗?为什么会是这个小毛孩?人家不要啦!”   “绍佐大人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自己臆测的!”白虎看着在地上耍赖的玄武,汗颜。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解除契约也可以。”皇晟有些为难。   “好啊好啊!”玄武正求之不得。   “可是想让你与皇晟大人签契约的,不就是绍佐大人吗?玄武,你要辜负绍佐大人的心意吗?”朱雀劝道。   “我明白了!”玄武打了个响指,摸着下巴得意地说,“绍佐大人吃、醋、了!”   “哈?”众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哼哼,因为我也喜欢阿续啊,所以绍佐大人故意让我和这个小毛孩签契约,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远离阿续,绍佐大人~~~,你果然是爱我的!!!”玄武对着天空呐喊。   “小毛孩的叫法太难听了吧?我已经十七岁了。”皇晟挠挠脸颊,为难地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朱雀问。   “当然了,这是绍佐大人的心意嘛!”玄武作羞涩状。   这家伙还真是单纯得可怕!众人看着玄武一副花痴样,汗如雨下。   “星翎大人,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咯。”朱雀向星翎打招呼。   “叫翎就好了。”星翎道。   “很好很好,以后有架打的时候也记得叫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白虎道。   “放心,少不了你的!”玄武拍着白虎的肩。   “似乎已经好了,我们走吧?”绍佐和青龙也回来了。   “舅舅,这么快就走了?”灵魂颇有不舍。   “嗯,小魂,我就不等你爸爸妈妈了,你乖乖留在这里。”绍佐蹲下身,向灵魂道。   “好吧,舅舅一定要把坏人打得落花流水啊!”灵魂举着小拳头,只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场杀敌。   离开幻界后,绍佐向寒续等人告辞:   “各位,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绍佐大哥准备去哪里?”皇晟担心地问。   “目前还没有打算。”绍佐道,“你们快回去吧,阿续,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嗯,你也小心。”   绍佐离开后,寒续一把抓过皇晟的衣领,对星翎说:   “走,回地府。”   地府,灵司殿,三殿长官办公室   “照绍佐的计划,皇晟要回帝沙了?”听了寒续的话,阿成有些吃惊。   “嗯。”   阿成沉默了良久,才道:   “目前也只能以克劳勃研究院做突破口了,好吧,我去准备一下。”   “需要几天?”   “我会派值得信任的人去送信给帝沙国的长老,等他们赶来,至少也要三天后吧?”阿成估算了一下。   “明白了,没任务派给我?”   “派任务的工作已经交由地情殿了。”阿成道,“据说现在灵警们都没有任务。”   “没任务?”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没任务?寒续皱眉。   “嗯,安静得令人毛骨耸然。” 蜀山深林,溟族墓地   绍佐看着眼前七十七座重新埋葬了溟族族人的新坟,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可不管他做什么,都已挽回不了死于他手中的溟族七十七条人命,甚至,这些无罪的人,在接受地府的审判时,也会加上“勾结魔族”的罪名,而这条罪名,就足以让他们下世全部都沦为畜牲。   绍佐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道:   “出来吧。”   离落到绍佐的斜后方。   “我正在等你。”绍佐依然背对着离,似乎不在乎他会不会偷袭。   “等我?”离的语气充满质疑。   “你们的禁地可能就是你们被灭族的原因,作为最后一个溟族人,你最有资格知道整件事的原委。”绍佐道。   “你知道禁地的秘密了?”离皱眉,知道禁地秘密的,这世上只有星了,也就是说……   “放心,星的记忆没有恢复,我只是用催眠的方法得知的。”绍佐道。   “从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没有杀星吧?从一开始你就想利用他吧?”离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双拳紧握,恨不得马上杀了绍佐。   “你的推论没有依据,”绍佐知道离对自己太成见太深,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会认为他是有目的的,“我之所以不杀星,是因为他并非溟族中人,罪不至死,而关于禁地的事,我也是前两日在鬼堡的时候才得知,况且那是幻对我使用的幻术,是真是假,我无法判断。”   “既然无法判断,为什么还要打扰已经不问世事的星?你究竟把他当什么?”离大声质问。   “幻使用的幻术是从你的记忆中演变而来的,所以那些场景才会如此真实,虽然那时你年纪尚小,但并非什么都不懂,所以我觉得禁地一事可能是真的。”绍佐心平气和地解释,“至于星,我很敬重他的学识和远见,哪怕他恢复记忆后,会像你一样找我复仇也无所谓。”   “哼!”离冷哼一声,却没有习惯性地讽刺。   “禁地就在西边的森林,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族的禁地,自然不能让你一个外人单独进入!”离走向绍佐,厉声道,“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就杀了你!”   “那就走吧。”绍佐没有理会离的警告,纵身一跃,跳过了小溪,离也随后跟上,两人一同进入森林。   等离和绍佐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后,残从一处小山坡上的古木后面走出,他冷冷地俯视着下方宛如波浪、此起彼伏的坟地,然后目光往左方移去,定格在森林深处的一座小山峰上。   绍佐根据星的记忆,径自往西面走去。   越往里走,森林中就有越多被破坏的溟族特有的符咒,看来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人到过这里。   “等等!”离突然叫住了绍佐,他说着走到前方的一棵树下,看着树根处的记号,心情有些沉重。   绍佐走到离身边,看到树根处已经模糊不清的“-”形符号,半自言自语地说:   “是五宫阵的符咒。”他说着走到右前方的一棵树下查看,果然又发现了另一个“?”形符号,只是这两个符号已经被人为破坏,变得模糊不清,五宫阵也早已没有了法力。   “五宫阵是我溟族始祖独创的阵式,除溟族中人,擅入自阵者,会立即被天雷劈死,而且只有布阵之人才知符咒所在。”   “是谁布下此阵?”绍佐问。   “始祖。”   溟族始祖已仙逝好几百年,自然不可能是他,可除此之外,还有谁知道如此绝密的符咒之所在?如果是溟族中人,五宫阵对其没有效果,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破坏它?   绍佐和离暂时想不到答案,只得继续前进。   再往西行十里,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冈映入两人眼帘,绍佐道:   “到了。”这就是星所说的溟族禁地。   山冈下方有一个诺大的山洞,即使已过多年,山洞的周围依然寸草不生,植物们好似都有了默契,知道不能生长在这个地方。山洞的洞沿边写满了符咒,只是现在这些符咒已经被人破坏,没有了功效。   此处便是溟族全族守护的绝秘之地,是他们归隐此处的最终原因,离深深地吸了口气,率先走进山洞。   由于有外面的亮光射入,洞里还不算太黑,山洞不大,深约十米,洞壁上也同样写满了符咒,在山洞的尽头,有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石头,石头上似乎曾放过某物,只是那件物品已经被人取走,只余下已经断裂的用咒符编制而成的绳索。   离用颤抖的手拿起已经失去法力的法绳,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来这才是溟族被灭的真正原因。”绍佐得出结论。   “是十老干的吧?一定是他们!!”离一记重拳打在石头上,石头顿时裂成两半。   绍佐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为什么十老突然想得到此物,并不惜将溟族诛灭?溟族看护此物已经千余年,其间并无差池,若说十老因为不放心,想要亲自看管,这肯定说不过去,难道此物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者,根本不是十老想得到,而是另有其人?   绍佐不得而知。   “宁绍佐,这就是你誓死效忠的人!”离冷笑道,“这就是不惜让你双手沾满血污,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十老!”离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最后的操纵者就是十老。   “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十老所为。”绍佐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先封印我们的法力,然后派你来诛杀我们,最后来到这里取走了禁物,是了!十老中的几人曾与始祖共事过——他们是一起建立地府的同伴,所以自然知道五宫阵的符咒所在!”离大声道。   离的话令绍佐无法反驳,但他还是站在较为客观的角度道:   “目前下结论太早,星未曾到过此地,所以连他也不知道里面封印的是何物。”   事情查到这步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留在此地也是徒劳,离瞪着绍佐,一字一句地说:   “等我查到了十老的罪证,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虽然他还是恨绍佐当年毫不留情地杀了他的族人,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即使十老不派绍佐前往,依然会派其他人,溟族同样逃脱不了灭族的命运,所以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一直藏在内城的十老,而绍佐只是执行者。   “等这件事水落石出后,我就自尽。”绍佐平静地说,他的神色肃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离有些吃惊,但他随即道:“哼,你的死换不回我族七十七条人命!!”他说完纵身一跃,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密林深处。   绍佐望向离离开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TMX市北鬼街   “阿续,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皇晟无不伤感地说。   “嗯。”寒续只是应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皇晟说着向寒续鞠了个躬,眼里闪着掩示不住的泪光,“以后我会想你们的。”   “真是的,明明是天承之子,却这么爱哭。”寒续低头点燃一根烟。   “我哪有哭啦!”皇晟大声地说,并悄悄拭去眼里的泪。   “那这里的是什么?”寒续用烟指着皇晟。   “才不……”皇晟激动地向前迈出一步,正好撞到寒续手中的烟头。   “咝~~”燃烧的烟头正好点中皇晟的额头,痛得他大叫:   “啊——!”他急忙替自己治疗。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寒续叹了口气。   “还不是阿续你戒不了吸烟的坏毛病,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就是得肺癌死的。”皇晟佯怒,幸好只是小伤,一会儿便好,当他把手从额头放下时,寒续有些呆了:   “晟,你……”   “怎么了?”皇晟不明白寒续在吃惊什么,“难道我破相了?!”   “你自己去看吧。”寒续没有丝毫愧疚,相反还觉得好笑。   “呃?”皇晟奔到镜子前,当他看到自己的模样时,不由一阵惊呼,“天哪!!”   在他的眉心,竟出现了一颗红红的朱砂痣,其位置与之前明宸的一模一样,可是刚刚都没有的,他使劲用手揉搓着眉心的小红点,把额头搓红了,朱砂痣一点也没有消失。   “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寒续吸了口烟。   之前明宸说朱砂痣是天承之子的标志之一,现在我突然也有了,这就是天意?皇晟暗道。   “怎么会这样?阿续,如果你没有用烟点我的眉心,那朱砂痣会不会突然出现呢?”皇晟想不明白。   “谁知道。”寒续不置可否。   “我真是天承之子?!”皇晟还有点不敢相信。   “要不要我跪下说‘恭迎圣子’?”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皇晟低下头,“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心理准备要离开你们。”   “还有三天,你可以好好做心理准备。”寒续似乎没有一点失落,反而是甩开了一个大包袱般地轻松。   皇晟低下头,咬着下唇,寒续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口。   就在工作室的气氛冷却下来的时候,一只纸突然出现在寒续上空,飘飘荡荡落在他手中——这是任务书,因为现在由地情殿分配任务,寒续不再像以前那样要回地府,或是绍佐亲自给他送来了,看着一脸不在意的寒续阅读着任务书,皇晟心里有些惆怅。   绍佐大哥让我回帝沙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地府不太平,又正是用人之际,我可以这么离开吗?不错,帝沙的人民在等着我,可是绍佐大哥和阿续他们可能也会有需要我的时候啊!虽然我没什么力量,但可以替他们治疗,可我要怎么对他们说呢?如果是阿续的话,肯定会说‘算了吧,你还是别拖我们后腿了’;如果是翎的话,她也会劝我回帝沙;绍佐大哥也肯定不会同意。想到这,皇晟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哪!   寒续看着任务书,愁眉深锁。   “阿续,怎么了?”皇晟很少见寒续皱眉,不管再难的任务,在他手中也会迎刃而解,不,不只是皱眉,寒续一般都很少有表情,总是一脸的淡漠模样,好像他脸部的神经被定格了一般,不管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可现在,寒续居然皱眉了!这怎能叫皇晟不奇怪?   “‘群’和克劳勃已经开始对全面反攻了吗?”寒续一把握紧了手中的任务书。   “出什么事了?”皇晟的心被提了起来。   “我们走吧,天承之子。”寒续站起身。   “嗯!”皇晟快步跟上了寒续,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寒续一次执行任务了。   从昨天傍晚开始,本部、乃至其他分部的灵警也像前期美洲分部一样,开始神秘失踪,唯一不同的是,美洲分部失踪的全是在人间界有家庭的灵警,而在本部,没有丝毫规律可寻,不仅是灵警,连医警、隐警也有人失踪,而现在,地情殿还没有丝毫线索。   现在所有的灵警都接到了同样的一级任务——找出幕后黑手。   原先都是单独行动的承部高警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集体行动,以减少己方的人员损失。   TMX市,东斗街,一座废弃的大厦内   “嘻嘻,孩子们吃得很高兴哪!”蛊看着角落里唧唧嗦嗦的一团黑暗不明的物体,发出阴森的笑声,“乖孩子,快快吃,爸爸爱你们。”   “千魂蛛带来了。”咒从暗空间中走出,明溪跟在她后面。   “那边是给她的食物,等她吃完,嘻嘻,就是完全体了!”蛊指着那个角落的物体道。   “不会又不听话吧?”咒问。   “放心,完全体后,人类的神智会完全消失,”蛊白了咒一眼,对她的怀疑非常不满,“千魂蛛不听话,还不是因为你没看紧你的娃娃!”   咒没有话辩驳,她狠狠地瞪着蛊,用力地呼吸着,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明溪直直地走向角落,慢慢张开小口,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从嘴里吐出蛛丝。   “嘻嘻,这次一定要除去寒续哦!”蛊看着开始进食的明溪,狞笑着。   咕咕咕——   此时,寒续、星翎和皇晟处   “我们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也不是办法。”星翎站住脚,向走在前方的两人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寒续当然知道这不是办法,可他们想不出别的办法。   “‘群’中的人都是隐藏气息的高手,除非他们自己现身,否则我们不可能找到他们,只能从克劳勃研究院的人那里入手。”星翎建议道。   “可他们的气息太微弱了,又混杂在人群中,也不容易找啊!”皇晟道。   “的确,但克劳勃研究院的人身上都有特别的标志,就像我们的警徽一样。”星翎解释说,“如果以此来寻找,或许可行。”   “那让灵犬和灵鸟去找咯?”皇晟觉得星翎的办法很好。   “没那么容易,”寒续道,“只有标志的线索,式神也找不到。”   “那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找上门。”寒续捻熄了烟头,“他们的目标不是灵警吗?我们就引他们上钩。”只是这样危险极大,对方可是让好多名灵警失踪的对手啊!   “好,我来做饵!”星翎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不用,”寒续简短地拒绝道,“先找个可以瓮中捉鳖的地方。”   TMX市西女街的一处人迹罕至的胡同口   寒续站在胡同口,任由蓝色的灵络在他身边挥散,将整个胡同映照成一片蓝色,星翎和皇晟趴在上方的屋顶,俯视着下方的寒续,皇晟汗颜:   “好强的灵气,阿续会不会太夸张了?这摆明是陷井嘛!”   “不会有那么蠢的人上当。”星翎也觉得寒续的做法太张扬了,就像有人在自己脸上写着“我是骗子”,然后到处去招摇撞骗一样,“晟,你留在这里,我去跟他换。”   就在星翎准备跳到胡同里时,一个巨大的阴影浮现在星翎和皇晟的前方,将他们笼罩在巨大的黑影中。   来了!寒续见目的达到,右手一挥,灵鞭从他手中掠出。   “啊——!”皇晟看到身后之物时,不禁发出尖叫。   对方竟是一头兽面人身的怪物,三尺来长的、黏黏的唾液从它露出巨齿的唇边滴下,它的喉咙发出低吼,全身戾气逼人,而它的眸子竟是红色的!   “魔兽!”星翎叫道,她万万没想到袭击灵警的竟是魔兽,可说是魔兽,也只有脸部才是,不难看出它的身体属于人类,难道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又异化了吗?   “啪!”,寒续的灵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缚住了魔兽。   “吼——”魔兽发出低吼,身子一抖,灵鞭竟断成数截,它向后退后一步,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准备扑向皇晟和星翎,将他们撕成碎片。   “玄武!”皇晟在情急之下召唤出了玄武助阵。   “风刃!”皇晟话音刚落,玄武就已出现在半空,他在半空高速旋转着,顿时四周狂风四起,数百发尖利无比的风刃从旋风中射出,直袭魔兽。   嗖嗖嗖。   风刃将魔兽的手脚都钉在屋顶上,让它动弹不得,玄武见缚住了魔兽,落在他们之间,看着它,奇道:   “人间界怎么会有魔兽出现?”   “它现在还不是魔兽,”星翎示意玄武看它的身体,“只有头部魔化了,肯定又是‘群’搞的鬼。”   “我们只知道‘群’中有个会使虫的,却不知道还能让人魔化。”寒续纵身一跃,也跳上了屋顶,看着正在奋力挣扎的魔兽,缓缓道。   不过既然他们活捉了这只魔兽,只要将它带回医检司,医官们总有办法查到什么。   “寒续,,刚才你实际上是在让我们当饵吧!”星翎气愤地叫道。   “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放着美食不吃,专挑垃圾。”寒续茫然地说。   “你!!”星翎正想骂他,却被玄武推到一边:   “阿续,好久不见~~~,人家好想你哦!”他说着就要扑向寒续。   “吼——!!”魔兽趁着四人没有注意到它,竟生生地扯出了手脚,任由鲜血飞溅,同时扑向寒续和玄武。   “!!”寒续看着混身是血的魔兽,身体好像被慑住了一般,虽然怨灵的尖叫他已经听不到了,但对血的恐惧依然存在。   “阿续!!”皇晟见状不妙,伸出双手,想将魔兽净化。   “找死!”玄武当然不会不知道,他冷哼一声,正准备出手,就在这时,半空中传出一声大吼:   “雷霆万击杀!!”   轰隆——   巨大的闪电劈向魔兽,正中靶心,魔兽顿时变成焦黑的一团,直挺挺地落到地上,口中吐出浓烟,挂掉了,白虎落到它旁边,踢了踢它焦黑的尸体,得意地说:   “嘿嘿,本大爷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这里都没有人叫你,你突然跑出来,大家都很困扰啊!”玄武气白虎抢了他在寒续面前展现英资的机会,愤愤道。   “刚刚那是魔兽吧?”白虎不理会玄武的大呼小叫,问皇晟和星翎。   “目前只是半魔,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人间界出现。”星翎答道。   “看来人间界又不太平了。”白虎双手枕着头,耸耸肩。   “什么人!”星翎突然一声大喝,目光犀利地望右前方的另一幢房子的屋顶,她右手一挥,一把匕首从她手中飞出。   一名三十来岁,有着亚非混血血统的男子从水塔后面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人。   “他们是谁?”白虎打量着三人,“力量好像很弱哪!”   “如果没有错的话,”寒续道,“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三人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五人所在的屋顶上,从他们的身手来看,比以前遇到的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实力要高出许多。   一号走在最前面,六号和十号并肩跟在他身后,三人走到魔兽前方,停住了脚,六号和十号对望了一眼,眼神颇有些奇怪,一号先说话了:   “初次见面,我们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一号、六号和十号。”   “一号?”寒续打量着他,“也就是说你是克劳勃研究院中最强的?”他知道克劳勃研究院一向以力量排名,一号就意味着他是克劳勃研究院排名NO.1的强者。   “现在已经不是了,”一号平静地说,“你们就是死神?”   “在你们眼中看来,是的。”星翎带有敌意地答道,“这次的事件是你们做的吧?”   “如果说是美洲的事,的确,”一号坦诚地回答,“但我们的研究员全部在美洲,并未到其他地方。”   “那你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魔兽是你们带来的吗?”星翎不太相信一号的话。   “如果你执意认为我们是罪魁祸首的话,那没什么好谈的。”一号说着就要走,寒续说话了:   “你们没有被蛊虫寄生?”根据美洲分部的情报,克劳勃研究院的人被蛊虫寄生,头部已经变成了蛊虫的栖息地,同时也获得了与念力者不相符的强大力量,但这三人的气息依然很微弱,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寒续才有此判断。   “蛊虫?”一号三人不明白寒续说的是什么。   “你们与‘群’勾结了,是吧?”星翎有些不耐烦了,“‘群’里的人有没有给你们吃什么东西?然后你们的人有没有变得很怪异。”   三人对望一眼,神色微微一变,一号答道:   “没有吃什么,但他们中一个叫蛊的给了其他研究员一颗紫红色的绿豆大小的东西,他让他们把它放在额上,那个东西就自己钻进了他们的眉心,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且我们觉得那些人不可信,所以没有接纳这个物体。”   “克劳勃中只有你们三人没被寄生了?”   “还有伊娜也没有,”六号道,“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   “就是那个魔术师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皇晟惊奇了,他们在魔幻堡的时候见过一次,虽然知道她是念力者,却没想到竟也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嗯,只有我们四人没有被寄生。”一号等人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十号在无意中听到残和蛊说要在TMX市做什么,他们这才到此地查探,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寒续等人。   “你们被‘群‘利用了。”寒续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也察觉到了,可是院长听不进我们的劝告,执意如此。”一号轻轻叹了口气。   院长?!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皇晟全身一震,是了,就是他,就是他派人杀了爸爸和妈妈!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们的院长也被寄生了?”星翎皱眉。   “当时院长并没有接受那个东西,”一号道,“克劳勃研究院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制力于超能力的研究,从来没有像这样滥杀无辜,但是……”   “从来没有滥杀无辜?!”皇晟突然打断了一号的话,“你敢保证你们从来没有滥杀无辜吗?帝沙国的内乱不就是你们搞的鬼吗?”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和这种语气对别人讲话。   一号被皇晟的质问噎住了,过了许久,他才道:   “院长年轻时为克劳勃研究院做了很多事,连我们都是他老人家亲自带回研究院的。但人老了,难免会惧怕死亡,渴望长生不老,所以才会做错事。”只是他的辩解也显得颇为无力,声音也小了许多。   “你们的意思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们的人所为,而是‘群‘干的?”寒续再次确认道。   “是的,据我们所知,我们的人还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一号看着下方被烧焦的兽面人身的怪物,皱眉道。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而且他们说得没错,如果只是被蛊虫寄生,还不至于变成魔兽。   “你们也希望事情快点结束吧?”寒续突然说。   “是的。”一号长叹道,“我们非常不希望看到研究院变成这样。”   “快点结束的方法就是让你们院长得到天承之子,对吧?”寒续继续问。   “应该是吧,院长从二十年前开始,就一心想得到那个拥有不老之身的孩子。”一号不明白寒续想说什么,但还是如实答道。   “那好,告诉你们院长,三天后,帝沙国回到这里接天承之子回国,这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一号不相信寒续会是出于好心。   “你们不是希望事情快点结束吗?我们也是。”寒续漫不经心地说。   地府,地情殿,医检处   将魔兽的尸体送到医检处后,三人先留在外面等候消息,皇晟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   “阿续,昨天星说的那个计划可行吗?”   “怎么,怕死?”   “不是,星说这个计划最重要的部分是要移花接木,骗过克劳勃研究院,可是我们中没有人会变身术啊,怎么变成我的模样呢?不如让我去吧,我也想亲手为自己的父母报仇!”皇晟握紧拳头,站起身。   “你?”寒续斜眼看着皇晟,“你想去送死吗?那里可全是被蛊虫寄生的怪物。”   “晟,不用担心,认证的时候克劳勃研究院的人看不到。”星翎已经想好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天承之子,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让谁去都很危险,还是让我去吧!”皇晟心中原本平息的复仇之火被因为一号他们的出现,又被引燃了。   “以前听人说复仇是世上最愚蠢的举动,”寒续看着皇晟,道,“有时候还真是蠢得可笑,连善良、仁慈的天承之子都念念不忘用复仇的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染血,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了?”   “说别人容易,”星翎冷笑道,“寒续,如果害明溪沦为千魂蛛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会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这些话?你能冷静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你眼前安然无恙地离开?”   “当然不可能,”寒续好像被星翎刺痛了一般,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绿色的眼眸中却闪着少见的忧伤,“因为害明溪沦为千魂蛛的人就是我。”   星翎和皇晟听了寒续的话,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知道,无论说什么,对寒续来说,都太残酷。   “好了,你们进来吧!”幸好医检司的医官及时出现,化解了三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你们去,一会儿告诉我。”寒续恐血,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地去看鲜血淋淋的尸体。   星翎和皇晟刚进入医检司,两名地情殿的人员从异检司走出,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太恐怖了,竟然是蛊蛛之王的千魂蛛!”   “千魂蛛之前就被发现了,但没想到竟然已经进化成了完全体!”另一人也心有余悸地说,“那分泌物,真是令人作呕!”   “你们说什么?”听到他们谈话的寒续急切地叫住了他们。   “有灵警在TMX市东斗街一处废弃的房子里发现了不明的分泌物,我们检验后竟发现是千魂蛛……。”那人话还没说完,寒续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喂,不要去啊,现在千魂蛛已经是完全体了!!”另一人大声叫道。   寒续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他的脑中被明溪的一笑一颦占据了,听到她变成完全体的千魂蛛,他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一般,难受得紧。   在医检处的解剖台上,半魔兽的尸体被剖开,虽然外表已经被烧焦,但里面的内脏依然完好,而且可以看出这还是人类的脏器,医官重点检查的是半魔兽的头部,他指着屏幕,向星翎和皇晟道:   “从X光的扫描来看,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头了。”在黑白色的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头骨,与人形的头骨完全不一样,轮廓与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也就是他的意识已经被魔化。   “能找出魔化的原因吗?”星翎问。   “你们看这里。”医官指着头部的X片上,那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亮点。   “这是什么?”皇晟问。   “我已经取出来了。”医官说着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皿,里面装着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奇怪的生物,医官递上了放大镜。   这个生物倦缩在一起,好像刚出生的小老鼠,眼睛还无法睁开,身体呈肉红色,透过它几乎透明的皮肤,还能清楚地看到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内脏,它的头上长着两只不易发现的角,脸部也像猴子一样,尾巴的末处是心形,怎么看也不是人间界的东西。   “这是什么?”皇晟用放大镜看了里面那个小生物后,问。   “低等魔兽。”星翎道,“而且是还未出生的低等魔兽。”   “低等魔兽为什么会寄生在人类身上?”皇晟不明白了。   “这个问题,恐怕我们都无法回答你。”医官摇着头,长叹道,“我刚刚已经向地情殿情报司的同事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将这个信息记录在案,而且会立即传达给每一位灵警。”   “谢谢你,我们也要向阿成长官报告。”星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星翎和皇晟走出医检处,却发现寒续不见了,两人知道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当务之急是先向阿成报告,他们向灵司殿走去,暂且不提。   TMX市东斗街,一座废弃的房子   寒续仰望着这座五层楼高的废弃老屋,外围的墙壁上写满了“拆”字,这原先是一座老式的旅馆,因年代久远,已经变成危楼,楼上的玻璃大都破掉了,劣质的墙面也开始脱落,露出暗红色的砖头。   这座无人问津的老式旅馆吐出阵阵阴风,好像嘴里吐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还拼命地找人话家常的醉鬼,可现在寒续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旅馆内部,横七竖八的廉价家俱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墙面被雨水浸蚀,画出一团团黑色的、不规则的印迹。当北风呼啸着从破旧的窗户贯入时,天花板上的吊灯就会符合着发出 “咣咣铛铛”的声音,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寒续每走一步,脚下的木地板就发出难听的吱嗄声,阴冷潮湿的空气令人压抑得难以忍受。   寒续走到堆满灰尘的登记台,注视着上面还未干的黏液。   那是一些好像浓啖的黄色黏液,散发着说不出的腥臭味,在黏液的四周还有一些发黑的蛛丝。   在上面?寒续并未感觉到特别的邪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明溪正在某处。   寒续一步步踩在有些腐朽的木板楼梯上,警觉地走向二楼。   就在寒续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一楼的拐脚处,又一团黏液从天花板落下,滴在地板上。   一个人被黏液牢牢地粘在天花板上,只露出表情怪异、没有生气的脸。   由于电力被切断,二楼显得昏暗无比,只有一米多宽的狭长走廊延伸至左右两方,寒续一向不喜欢用笨办法,他半蹲下,手上隐隐发着蓝光,然后猛然击打在地上。   哗——   一道蓝光从他手中向四面八方蔓延,如同海豚的声纳系统,任何邪物都逃不掉灵光的搜查。   灵光将二楼搜了个遍,没有任何异状,寒续转身向三楼走去。   三楼与二楼相比更加阴暗,虽然旅馆的玻璃破烂不堪,但由于客房的房门紧闭,并没有给阴森森的走廊带来一丝光明,寒续不想浪费时间,他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认证三楼的状况,与二楼一样,没有邪物存在,难道明溪已经离开了吗?   寒续的心凉了半截,可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他望向黑漆漆延伸至四楼的楼梯,刚走两步,突然,一道阴风从他身后刮过,四周的空气好像冻结般地迅速冷却,在那一刹那,寒续分明感觉到某样东西从他身后飞速掠过,他猛然回头,可除了那一片黑暗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以为这是错觉,但寒续不会就此罢休,他迅速奔向右边的房间,房门好像向巡视的长官敬礼的士兵一样,一个个自行打开,一道道耀眼的亮光从房里破碎的玻璃窗射入走廊,令原本阴森的旅馆有了一丝生气。   右边的房间没有问题,接下来是左边的房间,就在寒续查至尽头的312房时,房门并没有像其他房间的一样自行打开,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抵住了房门。   难道……。寒续的心提了起来,他“砰”地一声踢开房门。   当时的一切令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十五平米大小的房里堆满了那些恶心的黏液,每一团黏液中都紧紧地粘着一个物体,或是人,或是虫,但不难看出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精魄——也难怪灵光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它对死去的东西没有反应。   寒续长长地吐了口气,听那两名地情殿的文员所说,明溪已经变成了完全体的千魂蛛,那她还能救吗?或者,他只能选择亲手杀了她?   寒续闭上眼,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可脑海中一片混乱,唯一清晰的只有明溪的笑颜。   突然,又一阵冷风从寒续身后掠过,消失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寒续连想也没想,快步跟上。   四楼,黏液到处堆积,地上、墙上、天花板上,不同的是,它们的形状大小不一,其中也没有包裹什么东西。   灵光已经没有效果,寒续只能一间一间查探。   房门依然自行打开了,但却没有像三楼那样射入亮光——粗大的蛛丝将窗户牢牢黏住,如同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光明隔绝在外。   没有特别、没有异状、没有邪气。   如果不是那些黏液和大得超常的蛛丝,寒续真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只剩下五楼了。   五楼是这家旅馆的仓库,五楼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只能透过细小的缝隙射入的光亮看到这里的布置,因为旅馆搬迁,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一些遗留下来的废旧家俱,而在左方的角落里,有一团黑色的,正在蠕动的东西,由于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一些破旧物挡住了视线,寒续也不能马上判断那是什么,他摊开右手,掌心集结了一个灵弹,并将灵弹抛向角落。   灵弹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飞向角落的不明物体,可不等它落下,那团黑色物体竟一哄而散,余下一个只剩下少许血肉的灵警的残骸,灵弹也由于攻击目标的逃走,消失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寒续依然透过灵弹泛蓝的光芒看到那些东西——竟是一堆数之不尽的黑甲蛊!   黑甲蛊是群居蛊,它们有着杀人蜂一样的执着、蚂蚁一样的协作,一旦被它们盯上,除非它们全部死掉,否则它们将永远追逐目标。黑甲蛊身材虽小,却有着极为敏感的触觉,对危险的感知力极高,因其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而著称,是非常棘手的蛊种。   诺大的五楼只余下寒续一人,刚刚黑鸦鸦一大片的黑甲蛊也不知藏了在哪里,寒续走向那名灵警的遗骸,强忍心中对血的恐惧,开始查看他的死因。   精魄被人吸走了,也就是说杀死他的不是黑甲蛊,而是,千魂蛛吗?寒续闭上眼,将灵警圆睁的双目合上,然后将他的遗体送回地府。   寒续把灵警的遗体送走后,他没有立即站起身,只是微微回头,向右后方瞄去。   寒续的举动似乎激怒了对方,一团黑色的物体刹时向寒续飞来。   寒续纵身一跃,浮在空中,而那团黑色的物体,也迅速改变方向,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又一次向他飞来,仔细一看,那竟是由一只只弱小的黑甲蛊组成。   就在寒续要被黑甲蛊们吞噬的前一秒,他倏然抛出灵弹。   呼——   灵弹正中黑甲蛊群,却并没有将它们消灭尽殆,剩下的一部分一哄而散,像刚才那样,又一次神秘消失了,只余下点点灵光在半空中渐渐消散。   只有黑甲蛊?寒续的目的可不是这些小虫子,他更希望找到明溪。   可是找到她,他要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完全体的千魂蛛与先前他见到的明溪不一样,已经完全失去人类的心与意识,而且危害极大——蛊蛛之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拒绝她的话,也许……。寒续这么想着,心中被愧疚与自责充满。   “!!”突然,一阵麻痹感从寒续的项上蔓延,他下意识地去摸后颈,却发现一只黑甲蛊正死死地咬着他的皮肉,由于没有痛觉,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被它偷袭了。   寒续一把握住黑甲蛊,手中的灵络将它迅速融化,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的身体开始麻痹的事实,同时另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黑甲蛊看准时机,又一次聚拢,准备向寒续再次发动突袭。   糟糕!寒续暗叫不妙,他左边的身体开始麻木,难道他也要像那位灵警一样变成黑甲蛊们的食物?   黑甲蛊们一拥而上,将寒续团团围住,很快,寒续变成黑漆漆的一团,然后渐渐缩在角落中。   唧唧唧——   咕咕咕——   五楼回荡着这些可怕的声音,好像餐桌上的交响曲。   就在黑甲蛊们吃得正欢的时候,一个物体无声无息地靠近,它毛绒绒的腿快速在天花板上奔跑,然后在寒续五米前的地方停住了,它的尾部吐出手指粗细的丝线,将巨大的身体吊在半空。   突然,被黑甲蛊围攻多时的寒续身上砰发出耀眼的灵光,将围在他身体周围的黑甲蛊全部消灭,而他的身体四周环绕着淡蓝色的灵络——原来寒续将计就计,他知道如果千魂蛛还在此,它自然不会坐视黑甲蛊吞食本应属于它的食物,所以他假装被黑甲蛊袭击,实际上,一方面用灵络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则引千魂蛛出来。   虽然寒续计划成功,但他看清楚眼前之物时,徒然变色。   一只单是两节身体就足有幼象大小,八条粗壮、毛绒绒的大腿,拥有如月牙形的巨型獠牙,全身呈棕黑色,身体上长满类似于人类面谱的诡异花纹的巨型蜘蛛吊在寒续面前,它的额上并排长了六只没有眼白的瞳孔,全身充满着骇人的邪气。   “千魂蛛!”即便是拥有诸多战斗经验、又极为冷静的寒续,也不觉打了个寒颤,更令他惊诧的是,千魂蛛的额上竟长着明溪的脸谱,好像她的灵魂映在了千魂蛛的身上,变成它的一部分。   “噗”,千魂蛛没有留给寒续吃惊的时间,它猛然向他喷出了黏液,由于双方距离太近,再加上寒续身体的麻痹感还没完全恢复,想要躲开,是不可能的。   “啪”,黏液四溅,寒续没有给千魂蛛机会,就已用灵弹将黏液弹开。   千魂蛛全身的绒毛立了起来,好像钢刷一样严阵以待,似乎对寒续的拒绝极为不满。   明溪。寒续看着千魂蛛额上明溪的脸谱,心如刀绞,她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但寒续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四周的空气开始凝结,时间好像静止了。   突然,千魂蛛向后一跃,似乎想逃跑的样子,可它刚退后两步,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不知何时,它的周围被布下了灵网。   如果带回地府,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寒续依然抱有一线希望。   千魂蛛在灵网中拼命挣扎着,好像落入蜘蛛网,拼命挣扎的小虫,寒续对它伸出手:   “冰之冻结术!”   “呼——”冻气从寒续手中喷出,千魂蛛被冻在了巨大的冰块中,身体还保持着最后那刻扭动的姿势。   寒续走过去,正欲带千魂蛛回地府时,突然,冰块出现“啪啪”的破裂声。   寒续还没来得及吃惊,一根粗利的蛛丝从冰块中射出,准确无误地射进了寒续在左肩,与此同时,“啪”地一声,冰块碎成了无数小块。   刺进寒续身体的蛛丝并不普通,它就像吸管一样,将寒续的精魄源源不断地输回千魂蛛处。   寒续当机立断,举起右手,就要斩断蛛丝时,他的眼前竟出现了明溪的身影,她正冲他微笑着,眼眸中流露出见到心仪的人的异样光芒,柔声道:   “阿续,我喜欢你。”   “!!”寒续怔在原地,右手也僵在半空。   “阿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来,跟我来。”明溪的声音低语如诉,那么温柔,就好像一阵清风,轻拂着寒续,令他觉得非常舒坦,也非常安心,好像只要有她在,即使是身处地狱,他也会觉得幸福。   “明溪……”寒续放下正欲斩断蛛丝的手,痴痴地望着她,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来,到我这里来。”明溪向寒续伸出手,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寒续好像被慑住了般,他已全然看不到眼前那面目可狰的千魂蛛,也全然感觉不到自己的精魄正在流失,更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向明溪伸出手,眼里露出少见的柔情,似乎只要握住了她的手,一切地痛苦、一切地彷徨都会消失。   千魂蛛看着正向自己伸出手的寒续,似乎在发笑,它加紧了吸食寒续精魄的速度,这是它吃过的最好吃的精魄,而且似乎还有很多。   愚蠢!!!突然,一声大喝从寒续心底响起,令他为之一震,而他眼前的境象竟全部消失——千魂蛛消失了、明溪消失了、旅馆消失了,他突然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不是血海,却能看到在血海中见过的那个被锁链锁住的人,他离他还很远,依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你是谁?!寒续喝问。   我是谁?哼!那人冷哼道,你最好先弄清楚你是谁!!   那人的话将寒续问住了。   是的,我是谁,除了知道我叫寒续外,我还知道什么?   你给我听着,你现在不能死!!那人没有给寒续思考的时间,给我忘掉那个人类的女人!!忘掉一切情谊!!忘掉!!统统忘掉!!你只要,杀杀杀!!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杀,杀光他们?那人的话好像触动了寒续的某根心弦,他怔怔地重复着他的话。   是的,什么都不要想,只要释放你的心底最深层的欲望,杀!杀!!杀!!!那人的咆哮声在寒续心里回荡着,久久没有平息。   “!!”寒续好像做了恶梦般地猛然惊醒,在他眼前,那个奇怪的人的身影已经消失,明溪的影像依旧对他微笑着,她用眼神催促他快握住她的手。   寒续的手与明溪的手只有三厘米远了,只要他再稍微向前一步,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明溪看出寒续似乎有些犹豫,轻声催促道:   “怎么了?阿续,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她的眼里写满了哀怨,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   寒续没有说话,他继续向前迈出一步。   但就在他们的手要触到的那一瞬间,寒续突然作手刀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刺入自己左肩的蛛丝。   蛛丝虽然柔软,但在寒续的强大攻势下依然裂成两段,千魂蛛向后退了两步,发出呼啸,似乎非常愤怒寒续打扰了自己进食。   力量,并没有减弱。寒续看着自己泛着蓝光的手掌,暗忖。   千魂蛛吸食的是灵魂与灵力,寒续被它蚕食多时,力量却丝毫没有被削弱,这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千魂蛛并没有给寒续思考的时间,它似乎对寒续的精魄非常喜欢,这次吐的了十根蛛丝,分别从各方向袭向寒续。   就在千魂蛛的蛛丝要击中寒续的时候,几道亮光突闪,竟在一刹那将蛛丝斩成几段,寒续手中的灵剑也因为蛛丝的断裂渐渐变软,重新变成了灵鞭。   千魂蛛气急败坏地直立起来,狠狠地、贪婪地吸着四周的怨气和邪气,在千魂蛛的强力吸气中,四周出现了涡流,它的肚子也开始鼓起来。   寒续知道这是千魂蛛聚集力量的一个过程,他正思考着对策,突然想起明宸在临死前交给他的灵石——那时难得一见的灵物,如果加上光明法系的咒语,或许会有办法!   寒续握紧了一直放在衣包里的灵石,心中有了主意。   千魂蛛也加紧了聚集力量的过程,四周的涡流越来越明显,寒续将力量倾注于灵石中,并且开始吟咒:   “在混沌中沉睡的神镜昆仑,请将您掌控时间之神力借予我,开启时间之门……”   “呼——!”千魂蛛集齐了力量,对准寒续吐出由无数蛛丝汇集而成的毒网。   寒续纵身一跃,毒网落到他刚才站的地方,竟将地板溶了一个大坑,而此时寒续已经跳到了与千魂蛛额头一般高的半空,他的手中紧紧握着灵石,再加上咒语的力量,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千魂蛛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它接二连三地喷出毒网,却被寒续用灵剑一一劈开。   “……将眼前之邪物打回雏形吧!”寒续势如破竹,准确无误地将手中的灵石镶进了千魂蛛额上明溪脸谱的眉心。   “咝咝咝”,寒续手中的金光与千魂蛛砰发出耀眼的金光,刹时间金光四溢,将整间仓库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千魂蛛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将寒续甩开,可他好像死死地黏在了千魂蛛手上,不管它怎么甩动头部,他也纹丝不动:   “……时光倒流!!”  “哞——”千魂蛛发出刺耳的、怪异的叫声,在它死命地挣扎中,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旅馆也开始巨烈摇晃起来,但不管千魂蛛怎么做,都阻止不了它巨大的身体开始缩小,八条腿中的四条瓦解般地化为点点萤光,另外四条的绒毛开始退化,并且慢慢变成人类的手脚,不只如此,它额中明溪的脸谱也越来越清晰、凸出,那些诡异的花纹慢慢消失,巨大的尾部也渐渐缩小,变回明溪原来的弹指可破的洁白肌肤。   明溪如同睡醒般地睁开双眸,她的眸子中透着哀怨。   “明溪!”寒续知道自己成功了,但他也知道,只是利用咒术将千魂蛛变为最原始的蛛卵状态,并没有改变明溪被千魂蛛寄生的事实。   “阿续。”明溪的转换已经接近尾声,她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披在如璞玉般嫩滑的双肩。   “对不起!”寒续紧紧地抱住了她,说出了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对不起!!”   “阿续!”明溪枕着寒续的肩,任由晶萤的泪水沾湿他的衣服,“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两人紧紧相拥,似乎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似乎他们所有的困难、曾经历经的艰险也在此时化为乌有。   “明溪,明宸他……”寒续不知如何启齿,明宸是明溪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一块没有任何感觉的石头,他不知如何向明溪交待。   明溪还不知道明宸的事,还以为他留在青山镇的古刹。   “对不起,我……”寒续正想说明宸的事,嘴却被明溪柔软的手指堵住了,她望着他,眼波流转: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切只能怪命运太捉弄人,”她说着靠在寒续身上,“我知道你一直想救我,我知道,我都知道。”   说到这,明溪说不下去了,在被千魂蛛寄生的日子里,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她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的指使下杀了多少无辜人的生命,她知道自己助纣为虐,双手沾满了多少鲜血,她也知道自己曾有多少次差点要了寒续的命,可她却没有一丝办法,只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邪物占据,看着一条条生命在她手中流失,看着自己在魔潭里越陷越深,任由自己的心碎成千万片。   而且此刻她非常清楚,那个东西还在她体内,也就说,从前的悲剧极有可能还会重演,也许那时候,连寒续、明宸、皇晟、星翎他们都会死在她的手上,也许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了,虽然很难,虽然想哭,虽然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但她还是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阿续,那个……”明溪羞红了脸,她现在还是赤身裸体。   “抱歉!!”寒续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脸红得好像被沸腾的水煮过,他急忙转过身,将外套脱下来,递给明溪,“你先穿上。”   “嗯。”明溪接过寒续的衣服,目光却落到右前方的一块碎玻璃上,她悄悄走过去,迟疑了半晌,还是用微微发颤的手将它拾了起来。   寒续背对着明溪,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直到现在,他才算松了口气。   虽然千魂蛛还在明溪体内,可目前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带她回异检处,总会有办法的,对了,可以借用玉红草的力量!既然玉红草可以让尸蛊沉睡在那四个孩子体内,也肯定能够让千魂蛛在明溪体内永远不会苏醒!是的,这样问题就解决了!明溪还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以后让明溪住到工作室吧,现在她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至少在他视线内的地方,她才比较安全。   寒续长长地吐了口气,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郁也散去了。   “阿续。”明溪走到寒续身后,用手环住了他的腰,将头枕着他宽厚的背上。   “嗯?”寒续想回头,却担心明溪还没穿衣服,只得背对着她。   “没什么,你就让我这样抱会儿吧!”明溪有些撒姣地说。   “嗯。”寒续没有再动。   过了一会儿,寒续觉得有些不对劲,腰部好像被什么东西浸湿了,他犹豫了一下,道:   “明溪?”   “……”明溪没有回答他。   “明溪!”寒续突然有了不详地感觉,他猛然转身,明溪也随之倒在地上。   只见一块尖利的、带血的玻璃碎片刺入她的腹部,从伤处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寒续的衣服。   “明溪!!”寒续看着明溪苍白的脸,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明溪,你怎么这么傻?!”   “对,对不起,”由于血液的流失,明溪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到要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要离开好不容易接受她心意的寒续,想到要留下弟弟明宸一个人独自生活,她的眼里含着泪花,但她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对不起,我,我没办法原谅,原谅这样的自己,我,我……”   “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寒续已全然忘了自己恐血,撕心裂肺、痛彻心肺的巨痛不断从心脏传遍他的全身,他说着就要替明溪治疗,却被明溪握住了手:   “不,不要,”明溪说着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样,这样就好,只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只是明宸,明宸……。”   “明溪!!”寒续紧紧握住明溪的手,明宸已死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道,“你不要再说话了,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太好了,太好了,”明溪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眼睑也开始慢慢合上,“我看到,我看到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看到古刹旁边的小溪,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它们,它们一闪一闪的,好像,好像天上的星星,好美、好美……”说到这,明溪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头一斜,靠在寒续胸前,停止了呼吸。   “明溪,明溪,”寒续越发用力地抱紧了明溪,重新握紧了她的手,好像她还活着一样,“我答应你,带你回去,我们说好一起看萤火虫。”   可是明溪不会再回应他了。   热热的、湿湿的东西从寒续眼里滚出,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一般,四周变得天昏地暗,世间的一切开始崩塌。   “啊——!!”寒续突然大叫起来,他的气息好像爆发的炸弹,向四周扩散,整幢楼在他的哀嚎中巨烈摇晃起来,沙石不断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掉下,空气中充满了粉尘的味道。   此时,星翎和皇晟寻着寒续的气息找到了东斗街的这间废弃的旅馆。   “寒续的气!”   “好强!!”皇晟也感觉到了,“他一定在战斗,翎,我们快去吧!”他说着就要冲进去,却被星翎叫住了:   “不对!这股气息不像是战斗的气,倒像是……”这股气充满了哀伤与悲凉,这不像寒续啊?星翎有些疑惑。   “哗——”老式旅馆的摇晃加剧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五层楼房更是危在旦夕,沙石不断从楼上洒落,窗户上的碎玻璃也因巨烈摇晃发着咔咔声,星翎觉得不对,大叫一声:   “晟,别过去!”她说着急忙在他们周围布下了结界。   “轰——”星翎话音刚落,整间楼房轰然倒塌,厚厚的灰尘向四面八方扩散,将四周的一切笼罩在深深的灰色中。   “阿续还在里面!!”皇晟急道,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星翎拦下了:   “他出来了。”   粉尘向四面散开,前方的景物渐渐清晰了,一个人影站在灰雾中。   “阿续,你没事吧?”皇晟冲人影叫着。   寒续没有回答皇晟的问题,应该说他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人,他抱着明溪的尸体,像没看见星翎和皇晟似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明溪姐!”皇晟有些呆了,他万万没想到明溪竟然死了,他们两人都混身是血,是寒续杀死她的吗?他应该是喜欢明溪的才对,可为什么……,“阿续,这是怎么回事?明溪姐怎么死了?”皇晟冲寒续的背影大声问道,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晟。”星翎向皇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明溪姐死了?那她会去地府报道的吧?”皇晟突然想到,“她现在应该在秦广殿吧?”   “应该是的。”星翎道。   “我们去看看她。”皇晟说着就要走,却被星翎阻止了:   “冥魂司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即使是灵界警察,也不得擅自入内,况且死者已已,今生的一切已经与她没有任何纠葛。”   “可是,阿续他……”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星翎长长地叹了口气。   寒续带着明溪已经冰凉的尸体回到泰安镇山腰处的古刹,由于明宸的逝去,这里的一切已经荒废,好不容易重新翻修的古刹此时已了无人迹,就连泰安镇的镇民们也鲜少来到这个地方,更没有人打理,杂草已经长满了墙根,青苔也爬上了石梯,房梁上布满了蜘蛛网,看起来格外凄凉。   寒续没有在古刹停留,他抱着明溪往小溪边走去,最后停在他们曾堆垒愿生石的地方,那些石头还保持着那时倒塌的状态,没有人动过,可在寒续看来,越发触景生情。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天边的红霞预示着黑夜继将到来。   寒续抱着明溪,静静地等着。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寒续心中极至的悲伤与痛苦,星星和月亮都隐在了云后,四周看不到一丝光亮,寒续和明溪和四周的景物一起陷入了黑暗之中。   “明溪,天已经黑了。”寒续轻声道,好像明溪只是在他怀里睡着一般,“马上就有萤火虫了。”说到这,他不由地抱紧了她。   可是现在已经是初冬,哪里会有萤火虫?   这难不到寒续,他将灵气汇集,将它们变成点点金光,金光轻盈,许许飞向天空,不经意看,就像是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明溪,你看,好多萤火虫,它们都是为你而生的。”他说着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明溪,而在他怀里的明溪似乎也感觉到了寒续的心意,表情安详,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   在泰安镇,不少镇民都聚集在街上,他们惊奇地看着青山山腰处,谈论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景象——青山山腰,古刹的方向被金光笼罩着,金光向四周扩散,好像烟火一样又迅速消散在空中,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镇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他们众说纷纭,议论纷纷,也不知是谁说了句:   “一定是明宸!他成佛了!他回来看我们了!!”   “对对对,我的癌症就是他治好的,一定是他!!”   “明宸回来了!明宸回来了!!”   “明宸一定要保佑泰安镇风调雨顺,保佑大家没灾没病啊!”不知谁开了个头,镇民们纷纷跪在地上,向着青山山腰的方向“咚咚”地磕起头来。   次日清晨,在北鬼街的工作室   皇晟起床,原以为寒续回来了,走到他的房间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昨晚根本就没回来过,皇晟更加担心寒续,正好星翎从洗漱间走出,他急忙叫住她:   “翎,阿续不会做傻事吧?”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整晚都在担心寒续。   “他?怎么可能?”星翎哑然失笑。   “可是,我看得出他很在乎明溪姐,明溪姐出了事,他最伤心了!虽然他表面上没说,但他心里一定很苦,”皇晟突然道,“啊!!阿续不会出家吧?!或者,会不会就此归隐?”他把事情越想越坏,心里也越来越担心。   “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星翎道。   “可是现在阿续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感觉他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皇晟说出他的想法。   “的确,他与在失首城相比,稍微有些人性了。”星翎同意皇晟的说法。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还是去看看他吧?至少要知道他在哪里出家啊!”皇晟急得直在屋里转圈圈。   “他不可能这么做,”星翎坚持自己的看法,“现在是宁长官的非常时期,寒续不可能抛下一切,他不会这么冲动。”   “也对,阿续只听绍佐大哥的话的,”听了星翎的话,皇晟微微放心了一些,“翎,你说绍佐大哥现在一个人,会在哪里?他现在的处境也非常不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星翎没有说话。   皇晟看着星翎漠然的表情,知道她对绍佐还有个心结,他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翎,其实绍佐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得哪样?”星翎看着皇晟,问。   “你对绍佐大哥有敌意,其实站在你的角度想也是对的,因为你是优秀的灵警嘛,可是法律都不外乎人情,更何况是地府的规则?况且灵龙哥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他人很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人好?”星翎反问。   “我能感觉到,”皇晟诚恳地望着星翎,“不只是灵龙哥,还有小魂、绍云姐,绍佐大哥、阿续,还有你,我都能感觉到你们是好人,不会随便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其实翎你那么聪明,也应该清楚,这世上没有绝对地好坏,也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善与恶。”   “没有绝对地好坏?”星翎似乎在回味皇晟的话。   “嗯,就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在看、在想,”皇晟点点头,“就拿‘群’来说吧,他们中的噬,我就觉得它很可怜,沦为‘群’的一员也是因为有着悲惨的过去,还有黯,”他说到这想起在鬼堡时拼出的那副画,道,“我也觉得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在那片只属于他的黑暗中,他在哭也说不定。”   “你怎么知道?”星翎有些奇怪。   “只是感觉啦!”皇晟吐吐舌,“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就是这样觉得的,可能只是我的想像吧。”   “看来你的力量还在觉醒。”星翎道。   “咦?这也跟力量有关系吗?”皇晟不明白。   “嗯,你的天眼已经开了,天眼有通天识人的力量,也就是说,你能看到人心,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星翎道。   “就是这个?”皇晟指着额上的朱砂痣,嘟嘴道,“这是阿续用烟头烫的啦,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星翎笑道。   寒续突然走进工作室,看到皇晟和星翎站在客厅说着话,六目相交,皇晟激动地大叫:   “阿续,你回来了!!”   “我饿了。”寒续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我帮你做点吃的。”皇晟说着奔向厨房。   “呼——”寒续长长地吁了口气,把自己甩在沙发上。   “晟很担心你,还以为你会出家。”星翎道。   “那个笨蛋。”寒续淡淡地说。   “还有两天,帝沙国的长老就要来了,晟走后,你会寂寞吧?”   寒续没有回答。   星翎见他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皇晟说得没错,明溪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也需要好好安静一下。   鬼堡   “蛊,你的千魂蛛死咯!”咒坐在桌子上,摇晃着脚丫,她扬了扬手中黯的画,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呵呵,这不奇怪,对方可是寒续。”幻狞笑道。   “哼,等我的乖儿子完全长大,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蛊咬牙道。   “根据离的情报,皇晟要被送回帝沙了。”残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黯手中的笔停住了,过了三秒,又继续作画。   “那怎么办?魔幻堡和鬼堡埋下的种子还没开花结果呢!”蛊皱眉道。   “没关系,我已经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残不以为意。   “残哥哥最厉害了!”咒欣悦地说。   “黯,”残走向还在不停作画的黯身边,半俯在他耳边,悄声道,“到你出场了,之前说好的计划,还记得吧?”   “我可以拒绝吗?”黯冷冷地反问。   “不可以,”残直起身,俯视着黯,道,“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天承之子’嘛!呵呵。”   “!!”蛊、咒、末等人都吃惊不小。   “……”黯没有说话,依旧神情漠然地在纸上笔走龙蛇。   两日后,帝沙国驻TMX市的大使馆   此番帝沙国为防止又发生错认的情况,已是低调行事,已经荣升为大长老的原三长老亲自带着上届天承之子的断手遗圣和十名僧人前往TMX市,住在帝沙国设在TMX市的大使馆。   他们抵达时,阿成及两名辅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多谢两位通知我国,老僧在此谢过。”大长老双手合十,向阿成行礼。   “您太客气了,”阿成还礼,“因克劳勃研究院的人还窥视着圣子,为保证他的安全,不便出来相迎,还请大长老随我走一趟。”   “好,有劳了。”   在暗处,两名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色墨镜的克劳勃研究院的研究员看着阿成带着大长老离开,也悄悄跟上了他们。   阿成带着大长老等人到了TMX市西南面的望星峰,这是TMX市的最高处,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全貌,在山顶,有一座佛堂,由于这里只是佛教徒清修的地方,并不接受香客们的顶礼膜拜,所以也鲜少有人到此。   “请进。”阿成推开竹门,向大长老做了个“请”的动作。   大长老向阿成点点头,先行进入,随他一同前往的十名弟子均候在门外。   佛堂正前方是一座释加牟尼的佛像,佛像前的供桌上放满了新鲜的水品,供桌前方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蒲团,一个男孩正盘膝打坐。   “他就是……”大长老打量着男孩的背景,觉得有些眼熟。   “是的。”阿成点头。   “请让我认证。”大长老说着拿出了上届天承之子的遗圣。   “大长老,有件事我想提前告诉您。”阿成道。   “什么事?”大长老问。   ……   半小时后   “吱嘎——”竹门打开了,大长老站在竹门前,激动得颤抖着,他向十名弟子道:   “找到了,终于找到圣子了!!”他说着拿出遗圣,只见原本好像刚切下来的断手已经变成没有血肉的枯尸,十名弟子见状急忙跪下,齐声道:   “恭迎圣子。”   “感谢苍天!!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失踪十七年的圣子!!”大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   正当他们准备迎出刚刚确定的天承之子回帝沙国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后方传来:   “你们不要被骗了!”带着鬼面的离推着坐在轮骑上的黯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是谁?”大长老打量着感觉很怪异的离,问道。   “他根本不是天承之子,真正的天承之子在这里!”离没有回答大长老的问题,径自说。   “怎么可能!”大长老不相信他的话,“那孩子已经通过了认证!”   “你再看看手中之物,”离不慌不忙地说,“只是他们的障眼法——对于他们来说,要骗你们,只是举手之劳的事!”   大长老满肚疑肠地看着手中的遗圣,大吃一惊。   明明已经变成枯手的遗圣,此时已恢复成了最先前的状态,他小心翼翼地摸拭了一下,手部光滑,极有弹性,哪里像刚才的模样?大长老略微吃惊:   “怎么会这样?”   “此事说来话长,请容我之后告诉您来龙去脉,但这孩子是天承之子是千真万确的事,”离说着推着黯上前,道,“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用遗圣对他进行认证。”   “可是……”大长老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刚才那孩子通过认证是他亲眼所见,现在遗圣变回现在的模样也是真的,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阿成从佛堂走出,大声道:   “大长老不想相信他的挑拔之言,他们是属于一个叫‘群’的组织,相信黑火的事大长老也有耳闻吧?这就是他们搞的鬼!他们一心颠覆地府,此事一定也是他们的奸计!!”   “他们是‘群’的人?”黑火事件在灵界闹得沸沸扬扬,大长老当然也知道,整个灵界如临大敌,而且之前在泰安镇,也有他们的人出现,还装成灵界警察掳走了明溪,此事大长老记忆犹新。   “哼,十老囚禁了阎魔尊天,成王败寇,胜者为王,现在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们问心无愧,就让黯也试试!!既然他不是天承之子,自然通不过认证,你们又怕什么?”离怒视阿成,喝道。   “的确。”大长老觉得离说得有理,只有天承之子可以通过认证,既然阿成他们一口咬定他不是天承之子,自然不怕。   “大长老,这可能是他们的奸计!”阿成不允。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遗圣怎么会变回去?使用奸计的人是你吧?”离冷笑。   大长老看看离,又看看阿成,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过了半晌,他才道:   “好吧,你也试试看。”   “大长老!”阿成想阻止,可大长老主意已定:   “让他们死心也好。”   阿成不好再说什么,离则推着黯走到佛堂前,大长老也走下阶梯,将遗圣递给黯。   黯神情目然地接过遗圣,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遗圣的那一刹那,一道蓝光在黯和遗圣之间游走着,霎时间狂风大作,吹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这样的情形足足持续了十秒,大风才渐渐平息,黯将遗圣递还给大长老。   大长老接过遗圣,恻目不已——遗圣又一次变成了枯手,也就是说黯也通过了认证?!   “这,这……”大长老不知说什么才好,据帝沙国的史料记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对!”皇晟从佛堂中冲出来,“黯,你不想这么做吧?”   黯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空茫的大眼中却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可是他并没有朱砂痣,而且……”大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黯打断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带回帝沙,只有接受了全部的遗圣,前世的记忆和法力才能全部拿回来。”他的声音非常平淡。   “你们和克劳勃研究院勾结,却藏着他们的院长最想得到的天承之子,是你们没信用,还是黯的身份有假?”阿成反问。   “我们有我们的理由,用不着跟你们解释。”离冷冷地说。   “也就是承认了?!”阿成瞪着他们。   离觉得阿成的问话有些奇怪,他想到阿成说这番话的用意,不觉一惊,离望向右后方,果然发现有两名克劳勃研究院的人,他们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吃惊。   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离暗觉中计,他闭上眼。   “离,我们中计了。”黯淡淡地说,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我知道。”离猛然睁开双眼,一棕一蓝两道光晕从他眼部划开,直袭克劳勃研究员的两人。   噗——   血花四溅,两人即使被蛊虫寄生也逃脱不了离的一击,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树木、草叶,两人应声而倒,突然,一团烈火从佛堂中飞出,击中他们的尸体,烈焰迅速燃烧,将还没死掉的蛊虫连同研究员的尸体一起被烧成了灰。   “你也太做贼心虚了,”寒续从佛堂走出,“似乎已经忘了他们被蛊虫寄生,已经任你们摆布了。”   “不,蛊虫只是带给他们力量,却并不能完全控制他们的意识,毕竟克劳勃的人,对院长还是非常忠心的。”黯用没有音调的语气说。   “圣子不会做这么邪恶的事,你不是圣子!”大长老已经站在了皇晟这边。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黯反问。   “向善是正,从恶是邪。”皇晟答道。   “何为善?何为恶?”黯又问,他不等皇晟回答,自答,“善恶本就是一个双面人,你从前面看,就是善,我从后面看,就是恶,没有绝对,这个道理你很清楚吧?”   皇晟一时语塞。   “他们两位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圣子?”大长老半自言自语地问。   “也许两个都是,”寒续悠悠地说着,向左斜方望去,右手的掌心汇集着一枚灵弹,“也许,两个都不是。”他说着突地将灵弹向左前方抛去。   所有人的目光被寒续吸引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此举动,可就在灵弹要击中树干的时候,一个黑洞突然张开,将灵弹吸了进去。   “幻!”皇晟已经无数次与幻交手,当然知道这是幻的暗空间。   “呵呵呵,”幻从黑洞中走出,依旧是那副面目狰狞的小丑打扮,“好久不见,晟。”他用撕哑的声音狞笑着,并习惯性地舔着鲜红的嘴唇。   “他也是‘群’中的成员,代号幻,是使用空间转移和幻术的高手。”阿成对大长老说。   “使用幻术?那刚才认证的经过也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幻术?”大长老皱眉。   “是的。”   也就是说,更无从判断谁是真,谁是假了。   “克劳勃的人已经死了,你们也没必要再演戏了,”阿成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天承之子,你们心里很清楚!”   “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离不吃阿成这套,铁了心要证明黯才是真正的天承之子,“他们都通过了认证,谁是真谁是假还有待考证。”   “天承之子有最强的三项力量:治疗、净化和预知,不防你们二位比试一下。”大长老提议。   “好啊!”皇晟一口答应,“黯,你是没有净化能力的。”   “你怎么知道?”黯嗤笑。   “它告诉我的。”皇晟指了指额上的朱砂痣。   “是吗?”黯冷笑着反问,“在鬼堡发生的事,你似乎不记得了呢!”   “在鬼堡?”皇晟等人都迷惑了。   “美洲分部的四殿本.杰明是怎么被害的,你忘了吗?”黯继续道。   “什,什么意思?”皇晟突然想起自己在打开第七扇门的时候一道耀眼的亮光从门内射出,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醒来后,发现第七扇门对应的机关已经消失了,可他那时还什么也没做,不,应该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你邪恶的本性在魔幻堡的时候就已经苏醒,在鬼堡,只是你踏入魔道的第一步罢了。”黯淡淡地说,他空茫的眸子中倒映着皇晟惊惶失措的脸:   “你的意思是,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了本.杰明长官吗?”   “与其说无意识,倒不如说释放了你的本性,”黯说着向大长老道,“大长老,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天承之子吗?”   “到底怎么回事?”阿成听糊涂了。   “恐怕,这就是在魔幻堡时,他们对晟做的手脚吧?”寒续倒是一点不吃惊的样子。   连阿成都不明白,大长老更是如坠云雾,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沉默是最好的做法,所以大长老没有回答黯的问题,静观其变。   “我杀了,我杀了人?”皇晟后退两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我昏了不久后,翎就叫醒我了,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去杀人?而且还是到美洲杀了美洲分部的长官?”   “不,我们一到鬼堡,就已经中了他们的奸计。”寒续解释道,“我们自觉在鬼堡呆了不足两天,实际却超过了一个月。”   “什么?”皇晟大惊失色。   “你居然没发现?真是迟钝得可以。”寒续叹了口气,更详细地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进入鬼堡时听到的那首《死亡之声》吧?”   “嗯。”皇晟点头。   “那个女声唱的歌词还记得吗?”   “嗯。”皇晟又一次点头。   “那其实是关于时间的咒语。”寒续道。   “什么意思?”皇晟糊涂了,“那不是打开九扇门的咒语吗?”   “那只是幌子。”寒续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怎么给皇晟解释了。   “呵呵,的确是迟钝得可以,”幻插嘴道,“你说得不错,那是让时间迅速流失的咒语,本来我们预计是要让你们在里面混然不知地过三个月,但只偷走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也算是出乎我们预料,不过嘛,与我们的大计无碍,本.杰明已经死在皇晟手里了,呵呵,在他临死前那一刻,看到这张充满稚气的脸,本是死不瞑目吧?”   “也就是说,我们在鬼堡里呆了足足一个月?那么,在里面的一分钟,其实也等于真实世界的好几个小时吗?”皇晟汗如雨下,这么说他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难道真是他杀了本.杰明?   “差不多是这样。”寒续耸耸肩,淡漠地说。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皇晟全身开始颤抖,一想到自己毫无知觉地杀人,一想到自己沦为被“群”控制的杀人机器,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杀多少人,还会杀多少人。   “呵呵,不记得可不能成为借口哦!”幻继续刺激着皇晟,“这样的你,还有资格成为天承之子吗?”   “本之所以变成植物人,而不是沦为百足怪的食物或变成黑火,也是因为杀他的人是皇晟吗?”连阿成也相信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寒续拍拍皇晟的肩,回头向大长老道,“真相浮出水面,我们要清理门户了。”   皇晟瘫坐在地。   大长老向寒续和阿成点点头,退进了佛堂。   “呵呵,真是无情啊!”幻听了寒续的话,咯咯笑着,“与其被你们杀掉,不如让他交给我吧?”他说着冲向皇晟。   “……”黯和离都没有说话。   “嘻嘻。”幻看着无力地瘫坐在地的皇晟,看着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寒续,他知道已经快要得手了。  但就在幻要捉住皇晟手臂的那一刹那,皇晟的嘴角浮现出略有些淘气的笑容,双手对准幻,大声道:   “净化!!!”   哗——   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幻大惊,他原以为袭击他的会是寒续,没想到竟是皇晟!   有了转轮台一役的经验,幻也一直提防着皇晟,他见势不妙急忙躲进了暗空间,但右手依然被净化之光所伤,暗空间迅速收缩,消失在众人面前。   “啊,差一点!”皇晟遗憾地叫道。   “他逃跑的样子好像蟑螂!”白虎和玄武从空中跳下,分别落在了离和黯的左边和右边,将他们夹在中间。   “中计了吗?”离微微皱眉,从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现在看来他们中了敌人的圈套。   “看来是的。”黯的语调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突然,“砰砰砰”几声连响,原本围在离和黯四周的十名帝沙国的僧人突然变成了一张张黄色的符纸,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离看着地上的黄符,再看看前方的皇晟、寒续,立即明白了:   “这么说,让皇晟做为天承之子回到帝沙国的事也是假的?”   “是的,不然怎么引你们出现?” 绍佐也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刚才都是在演戏了?”黯淡淡地问。   “嘿嘿,说到这,我就不得不称赞一下皇晟大人了!!皇晟大人刚才的表演完全可以角逐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根本是偶像派加实力派的伟大融合!”白虎忍不住赞道,“当听到自己杀了同伴的消息,皇晟大人的脸上完美地表现出了惊讶、惊恐、惊慌、惊为天人的戏剧化神情,每一句台词都说得肝肠寸断、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我也……”   “现在不是解说的时候!”玄武打断白虎。   “原来如此。”黯喃喃道,“大长老也跟你们是一气的。”   “大长老是到了佛堂后,我才告诉他的,”阿成道,“他也非常愿意配合灵界清除内奸的行动。”   “清除内奸?”黯一成不变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黯,我送你走。”离悄声向黯道,他说着悄悄刺破手指,开始在黯的轮绮后背画着符咒。   黯微微回头,面露担忧之色。   离一掌打在黯的轮椅上,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消失在白光之中。   “送他走,说明你已经有所觉悟了。”绍佐缓缓走向离。   “我自以为做得不错,想知道哪里出了破绽,你们又是何时怀疑我?”离转过身,面向绍佐。   “怎么说呢,对你的怀疑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绍佐在离前方两米处站住了,“虽然你们用了很多方法补救。”   “哦?”离拖长了声音。   “失首城和魔幻堡,可以说你们有一大半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所以才三番两次地使用苦肉计和双人计——你们中的残会变身术,当你以离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则代替你以灵界警察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当你以灵界警察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则以离的身份出现,这就是你们的身份互换,我不得不说,当时你们做得很成功,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绍佐盯着离的异色双眸道。   “魔幻堡?”皇晟听得不太明白,他问寒续,“失首城的事我不太清楚,可是在魔幻堡的,除了你、我、绍佐大哥和翎外,还有别的灵警在吗?”   “听下去。”寒续没有回答皇晟的问题。   “在魔幻堡,你们达到了三个目的,第一个刚才我已经说了,第二个是为了控制晟,其实这也是为第一个目的而存在的,第三个,则是为了和克劳勃研究院合作吧?”绍佐已经将前后的事情全部联系起来了,“在魔幻堡参赛的魔术师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这个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错,这正是残的一石三鸟之计,可惜你现在才发觉,已经太迟了。”   “然后是泰安镇,”寒续说话了,“末掳走明溪,你又将她放回来,我不知道应该说你仁慈还是愚蠢?这也是你的破绽之一——毕竟要你一个人演双簧,不太容易,对吧?不过,”他停了停,声音变小了一些,“我还是要说谢谢。”这是寒续第一次说这个词。   “那时候不是翎把明溪姐救回来的吗?阿续你说演双簧是怎么回事?!”皇晟越听越不对劲。   “泰安镇事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骗过克劳勃研究院,更重要的依然是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给你立功的机会,然后打通你通往地府高层的道路吧?”那时候连十老也放松了警惕,不得不说他们在泰安镇的计划非常成功。   “……”离没有说话。   “接下来就是御狱岛了,”绍佐继续道,“你借故脱离队伍,也是想向我寻仇,我记得那时你告诉我,溟瞳有六重,第一重,称为视瞳,能够看到灵体,是溟族所有族人与生俱有的能力;第二重,幻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第三重,读瞳,拥有读心术的能力;第四重,斩瞳;第五重,破瞳;第六重,绝瞳。你是这样说的,对吧?”   “没错!”   “可惜阿成查到的资料不是这样。”绍佐向阿成使了个眼色。   “第一重、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和第六重都没有错,”阿成接过话,“唯一有误的是第二重,据我所查,第二重的溟瞳,不叫幻瞳,也根本不是让人产生幻觉,而是叫变瞳!顾名思义,就是使瞳孔变色的招式,也是溟族特有的自我保护技!”   “变瞳!”皇晟的心凉了一半,“也就是说,他们的瞳孔颜色可以自由改变吗?!”从绍佐和寒续的话中,他已经大致猜到了离的身份,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的。”阿成点头。  “你们绑架灵魂,将我们全部引到鬼堡,也是想借此机会打击灵司殿的势力,打击目标当然是克劳勃研究院所在的美洲分部,”绍佐继续道,“在之前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行动时,本就已经发现‘群’已先一步行动,不仅支走了院长和排名前二十的研究员,还将你们进入研究大楼的录像全部取走,意在加深克劳勃研究院对地府的仇恨,从而用蛊虫控制他们,而这仅仅是你们的第一步,”绍佐盯着离的眸子,停了停,又说,“然后你们趁着将我们困在鬼堡的时候,对美洲分部大举反攻,本所有的行动都在你们的意料之中,所以你们毫不费力地杀了他。”   “唯一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们竟然没有选择飞蛾扑火。”离道。   “更让我们吃惊的是,死在你们手上的本仅仅是变成了植物人。”阿成插话。   “正如刚刚幻对晟说的话,那时候你利用了鬼堡的时间差,制造了与我们在一起的假像,其实在我们想办法打开石阀机关的时候,以离的身份到美洲分部参加行动的不是晟,而是你!晟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替死鬼!!”绍佐直视离。   “!!”皇晟惊呆了,他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最后一刻扯下了你的面具和头发,看到他手中的头发,我才发觉,那些头发不是普通的头发,而是假发,所以对你的身份更加怀疑。”普通的头发被扯下来时,一般都附有毛囊,假发则不会有。   “可是那个时候……”皇晟还想说什么,但想到他们在鬼堡时其实已经中了时间咒语,对于时间的流失根本混然不觉,也就是说,当时在鬼堡的人,全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了,“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做替死鬼?我不明白!”   “这还不明白?”寒续道,“本来把你带去魔幻堡就是为了把我和绍佐引去,可能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杀了你,可那时发现你竟然是天承之子,所以才将你还给我们。”至于“群”有没有在皇晟身上做手脚,就不得而知了。   离没有说话。   “他的瞳孔会变色,现在又是戴假发的,那就是说……”皇晟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离,越看越觉得熟悉,可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替死鬼吗?他也是这么看他,所以才对他那么好吗?从前对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了?   “仅靠这些你们什么都不能证明!”离冷冷地说。   “不,我们有证据!你最大的失误,也是证明你身份的决定性证据就在转轮台,”绍佐继续道,“你的一念之仁又一次害了你。”   “转轮台?”离冷笑道,“如果要说失误,我应该早一点把你拉下往生道!”   绍佐没有说话,而是向阿成点了点头。   阿成打了个响指,在他们上方浮现出好像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只是这个影象不是风景,而是绍佐他们在冥司殿第十狱转轮台时的情形:   绍佐死死地抓住已经掉入转轮台,就快落入往生道的离的手臂,他的表情有些吃力,这时离说话了:   “宁绍佐,你太笨了。”他的声音显得格外阴冷,   “你并不是无药可救之人。”绍佐用力地说。   “是吗?”离冷笑着,突地用左手抓住绍佐的手臂,“那就用你的死来证明吧你的无知吧!”他说着用力一扯,随着他的力量和转轮台强大的吸力,绍佐竟与他一起跌入,离由于坠入的速度更快,两人分开了,相隔不到一米。   就在离要跌入往生道的时候,他的下方竟突然出现一个异空间的黑洞,在将他接纳后,异空间迅速消失,而一心想救离的绍佐将会直接进入往生道,沦为畜生。   但就在绍佐的脚就要进入往生道,一切都无法挽回时,一条灵鞭挽住了他的手,灵鞭的那头是星翎,她握着灵鞭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没有问题啊?”皇晟没有看出问题。   “我也没看出来。”白虎举手。   “阿成,慢动作再重播一次。”绍佐道。   “嗯。”阿成依绍佐所说,将刚才的画面重新以慢动作重播,大家都死死地看着屏幕。   就在离刚开始说“那就用你的死来证明你的无知”这句话时,画面的一角,星翎的手臂已经出现了一条灵鞭,在离说完后,抓住绍佐的手的前一秒,星翎手中的灵鞭已经挥出。   “这,这……”连一向迟钝的皇晟也看出问题了。   “连晟也看出来了,你突然改变了主意,救了我,也正是这0.01秒,证明了你是‘群’的人!那时候,与我交手的‘离’,至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溟瞳,倒是用了变身术中的绝技——分身术,这又一次证明了当时是残变身成你的样子,而真正的‘离’,则在一边上演了一番苦肉计,这又是你们一箭双雕之计。”绍佐道。   “那个时候……”皇晟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已经完全相信绍佐的话了。   “除此之外,阿成还在灵情司找到了关于溟族的绝密资料,其中一个就是溟族的族谱,”绍佐盯着离的鬼谱面具,似乎已经将他看穿,道,“上面清楚地写着你的名字,溟族族长的女儿,宇文,”他说着猛然挥手,顿时狂风四起,一条肉眼不易捕捉的细小灵脉在一秒内倏然附在离的面具上,并随着绍佐的手,将离的鬼谱面具生生的扯了下来,“翎!”   面具后面,赫然竟是星翎的脸:   “拜你所赐啊,宁绍佐,”她冷笑着扯下头上红色的假发,露出原本的银发,“我必须要戴上假发才算是完整的溟族人。”   “翎!!”皇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皇晟已经从之前绍佐和寒续的对话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他还是报着一线希望,希望那张面目可狰的面具后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可是事与愿违,身为“群”中一员的离竟是与他朝夕相处半年,时常鼓励他、帮助他的星翎,不,应该说是宇文翎!!   “所以你故意让我见星,就是想看看我见到自己恩师还活着时的反应吗?”宇文翎瞪着绍佐,厉声道。   “不,”绍佐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始新生活。”   “新生活?”宇文翎冷笑道,“我的生活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已经被毁了!!”她说着手中出现一柄灵剑,骤然冲向绍佐。   “绍佐大人!!”玄武和白虎见状就要冲过去,却被绍佐用手势阻止了。   “住手啊,翎——!!”皇晟闭上眼,大叫着。   噗——。鲜血溅在绍佐和宇文翎两人身上,灵剑刺进了绍佐的腹部,鲜血顺着穿过绍佐身体的剑身不住滴在地上,   “为什么不躲?”宇文翎狠狠地盯着绍佐,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说过,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取去。”鲜血随着绍佐的嘴角滑下。   “哼!”宇文翎猛然将灵剑抽出,鲜血迅速染红了绍佐的衣服,她的脚下开始出现一个黑洞。   “翎!!”皇晟大叫着追上去,想阻止她离开。   “晟,对不起,在魔幻堡没能帮上忙,不过我们并没有在你身上做什么手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你的神力保护了你没有被蛊虫寄生。也就在那时,我们发现你就是天承之子,”宇文翎看着皇晟,眼里的仇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他们说得没错,从魔幻堡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颗棋子,是为我而存在的替死鬼。”   “不对,我不相信!!翎不是这样的人!!”皇晟大声否认。   “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宇文翎垂下眼睑。   “你给我站住!!风之……”玄武哪里受得了别人在他面前这样重伤绍佐,他正欲出绝招,却被绍佐阻止了:   “住手,玄武。”   “绍佐大哥!”皇晟也顾不上去阻止翎了,他急忙奔至绍佐身边,开始替他治疗。   现在竟然连寒续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想回来的话,房间……,算了。”不擅言词的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翎是敌人,是“群”安插在地府的奸细,是打伤了绍佐的人,如果是以前,他已经出手了,可现在,他却没有与她交手的打算。   “明溪的事我很抱歉。”宇文翎的声音小了一些,她望向一边气若吐丝,也同样看着她的绍佐,两人眼神相交,她迅速将目光移开,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酷,“但并不代表我们的战斗就此结束!早在失首城的时候,我就说过,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们!”她说完,与黑洞一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绍佐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她!!”玄武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气得肺都快炸了。   “哼,我早说过她不是好人。”白虎开始马后炮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你这只迟钝的笨猫!!”玄武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渲泄,正好拿白虎开刀。   “你才是千年花痴老王八!!”白虎也反唇相讥。   “我宰了你!”   “好,来啊!”两人又开始了。   “绍佐大哥,”皇晟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为什么翎会……,我不明白,明明是在劝我放下仇恨的人,却,却是……”   “这都是我十年前犯下的罪。”在皇晟的治疗下,绍佐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   “别这么说,绍佐,当年你也是听命行事。”阿成道。   绍佐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绍佐,”寒续走过来,正想说什么,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被好像一股魔力吸引住了,死死地盯着被鲜血染红了衣襟和地上的那摊诡异的红色,竟没有以前那般恐惧,寒续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绍佐察觉寒续的神色有异。   “没什么。”寒续迫使自己移开目光。   “阿成,麻烦你请大长老到这里来。”绍佐深受重伤,也不方便移动。   “好。”阿成去佛堂叫大长老了。   “绍佐大人,我不明白!”玄武说出心中的疑惑,“你早就知道那个家伙是敌人了吧?为什么还要朱雀与她签契约?还有,刚才你完全可以躲开并且反击的!!”   “因为翎也曾是我们的一员啊!”皇晟替绍佐答道。   “什么曾是你们的一员,她根本就是内奸!!干嘛要护着她!!居然把绍佐大人伤得这么重!!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去找她算帐!!”看着满地的鲜血,玄武的杀气开始膨胀,刮起一阵狂风,风卷着四周的落叶旋转着,眼看玄武就要暴走了。   “白虎。”绍佐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白!”白虎会意,他趁玄武不备,夹住了他,“玄武,我们回去了!”虽然他心中也有疑问,但他一向不喜欢思考复杂的问题,既然是绍佐的意思,只要尊重他的决定好了。   “放开我,你这只死猫!!”玄武大怒,无奈在蛮力方面他输于白虎,只能任由绍佐等人的影像在他眼前模糊起来,最后他与白虎一起消失在他们面前,“绍佐大人——!!”   “绍佐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肯定翎是‘群’的人的?”皇晟不愿意用“内奸”这个词。   “在你对我们说,翎告诉你,你是天承之子的时候。”之前他们都不太确定,只是有所怀疑,但毕竟“群”做了太多掩人耳目的动作,所以他们也是那时候才完全肯定。   “我不懂。”   “我和翎参加了美洲分部的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任务回来后,绍佐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寒续知道皇晟听不懂,解释道。   “秘密任务?是争对翎的吗?”   “是的,”绍佐颔首,“从灵警第三场考试开始,她身上就有太多的疑团,只是那时候我们并未把她和‘群’联想到一起,后来她的优异表现也曾让我放松警惕,但依然有很多非常蹊跷的事,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信任她——如果她没有问题,让她一直与阿续组队,是有些浪费人才,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验证她的身份。”   “晟,你是天承之子的事只有绍佐、十老和‘群’的人知道,正好在美洲分部在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行动后,发现了一份关于你的资料,所以绍佐决定将计就计。”寒续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之前只是觉得他的力量有些独特,并未想到皇晟就是天承之子。   “啊,所以翎告诉我我是天承之子,就是因为她身为‘群’的一员,早就知道我是天承之子,而忘了作为普通的灵警的她并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皇晟明白了。   “是的,我们给她看的那份资料中只说克劳勃研究院的人曾找过你,并没说你就是天承之子,而她却告诉你你是天承之子,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肯定她是‘群’的一员。”   “可是……”皇晟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我还是觉得翎不是坏人,和她相处这么久,我丝毫没有觉得她是坏人啊!”如果天眼通真有通天识人的能力,怎么会看不出宇文翎的本质?   “我们没有说她是坏人,她只是走错路而已,”绍佐道,“能通过第一场的灵警考试,就足以证明她本性善良。”   “嗯,在泰安镇的时候,她冒着被我们发觉身份的危险将被末掳走的明溪送回。”寒续同意绍佐的看法。   “还有本只是成植物人的事也可以证明。”阿成道。   “那现在怎么办?翎还会回来吗?”皇晟有些急了。   绍佐和寒续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圣子。”阿成带着大长老和十名僧人从佛堂出来了,他们一见皇晟都跪在他面前,叫道。   之前在佛堂的时候,皇晟的确通过了遗圣的认证,后来是大长老配合他们的行动,才故意表现出左右不定的。   “大长老,”皇晟急忙站起身,“你们快起来。”   “老僧罪过,竟在泰安镇时错过了与圣子相认的机会。”对此大长老自责不已。   “大长老,之前因考虑到晟的安全,隐瞒了他的身份,还望见谅。”绍佐的伤已全愈,他向大长老微微欠身,“现在地府被‘群’搅得鸡犬不宁,恐怕已经顾及不了晟的安危,所以……”说到这,绍佐有些难以启齿。   “这也是情非得已,请不要介怀。圣子,要劳烦您移驾,随老僧返回帝沙国了。”   “现在?!”皇晟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但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为免夜长梦多。”大长老点头道。   “可是……”皇晟回头望向绍佐和寒续,他想起在龙虎山时,星对他说的话,心里有些犹豫。   “阿成,派人护送圣子归国吧!”绍佐向阿成道。   “嗯,我刚刚已经通知了三名灵警,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那好吧。”皇晟知道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改不了了,他转过身,面向绍佐和寒续,正想说什么,却被寒续打断了:   “好好做你的天承之子就是。”   “阿续……”皇晟还以为寒续要说“谢谢之类的废话就不用说了”,他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啊,晟,虽然你在帝沙,但做的也是与灵警相同的工作。”绍佐道,“这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办法,还有你别看玄武那样,其实他是很强的,如果‘群’找你们的麻烦,他可以帮上忙。”绍佐也是有此考虑才让玄武与皇晟签契约的。   “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阿成也道。   “嗯!”皇晟重重地点头。   “哎呀呀,我这个老酒鬼没有迟到吧?”就在这时,鬼仙突然出现,大家都有些吃惊。   “鬼仙大人,您怎么来了?”阿成问道。   “天承之子要归国了,不来送送怎么成?”鬼仙说着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谢谢你,鬼仙大人。”皇晟感激道。   “绍佐可是非常希望你能成为灵警呢,也正因为对你身份的顾虑,十老没有采纳他的想法,但这完全是是出于对你安危的考量,希望你能理解。”鬼仙这才道出了为何皇晟被拒绝成为灵警的真正原因。   “啊,原来如此!”皇晟听了鬼仙的话微微有些脸红,想到自己差点迷失在魔幻堡,又想到刚刚翎说“群”没有对他做手脚,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完全放下。   “鬼仙大人,晟已经没事了。”绍佐道。   “那就最好了,”鬼仙明白绍佐所指,“圣子哪,以后可能还需要请你帮忙。”他说着和绍佐对望一眼,绍佐心领神会。   “只要我能帮上忙,请尽管开口!”皇晟忙道。   “哈哈,这话我老酒鬼可记上咯!”鬼仙大笑道。   这时三道白光一闪,三名灵警出现在阿成身后:   “阿成大人。”他们是来护送皇晟归国的灵警。   “这次你们的任务是护送天承之子回国。”阿成找的是一名承部高警,两名转部中警,都是战斗型的灵警,再加上皇晟自己和玄武,应该已经足够应付“群”了,况且皇晟对“群”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们应该不会再找他麻烦。   “绍佐大哥、阿续、阿成哥,谢谢你们。”皇晟向他们深深鞠了个躬,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谢谢!!”   “各位,就此告辞。”大长老和十位僧人也双手合十地向三人鞠躬。   “绍佐大哥,阿续,你们保重!”皇晟纵然不想离开,此时也由不得他了。   “嗯。”寒续低头点燃一根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皇晟跟着大长老他们一起走了,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一步三回头看着他们的皇晟,绍佐轻叹道:   “晟走了。”   “嗯。”寒续吸了口烟。   “翎也走了。”   “嗯。”寒续依旧是不冷不热、事不关己的语调。   “阿续,只有你一个人了,恢复到一年半以前的状态,你也会觉得寂寞吧?”绍佐望向寒续,有些担忧。   “难道要我抱他们的裤脚?”寒续说着用手指捻熄了刚刚点燃的烟头。   “哈哈哈,”鬼仙听了寒续的话大笑起来,“不愧是寒续,回答得真是妙,妙啊!”   这么没人情味的回答,哪里妙了?说一句也会觉得孤独会死啊?阿成汗颜。   “绍佐,现在灵界不安稳,最近发现低等魔兽寄生在人类身上,此事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情况极不乐观,我和阿续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阿成知道鬼仙此番前来必是有要事和绍佐相商。   “好,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小心。”   待阿成和寒续离开后,绍佐向鬼仙道:   “鬼仙大人,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本来是想带皇晟到冥司殿完成那件事的。”鬼仙道,因为绍佐没有开口,他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我之前也想过,但我觉得除了翎以外,地府还有‘群’的人,而且职位不低,我不想被他们发觉关于阿续的事。”绍佐道。   “的确。”鬼仙也同意绍佐的看法,“一旦被人发觉,特别是‘群’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鬼仙大人,”绍佐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群’知道阿续的事,对吧?”   “当然了,他们还曾在冥司殿鬼隐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知道,不可能没有动作。”鬼仙道,“况且第五殿阎罗殿的结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曾试图突破,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他们不知道寒续的事。”   “鬼仙大人,我之前发现了溟族的秘密,”绍佐将溟族禁地的事说了一遍,“这足以将‘群’的人锁定在十几人之内,再加上阿续的事没有被‘群’发觉,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知道此事的十老和你、我都不可能是‘群’的人了!”鬼仙顿悟。   “是的,恐怕十老也被此人摆布了,鬼仙大人千万小心!”绍佐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这个老酒鬼来办!”   “请一定小心!”绍佐很不放心,再三叮嘱。   “哈哈,原来我在你眼中竟如此不济,”鬼仙大笑道,“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嗯,”事情越发明朗,绍佐想到还有件事要办,“鬼仙大人,我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鬼仙往嘴里灌了口酒,目送绍佐离开。   绍佐刚走,鬼仙也正欲离去时,突然有人叫他:   “鬼仙,教我找得好苦。”竟是孔老。   “孔老?究竟何事还要劳烦你亲自前来?”鬼仙奇道,孔老鲜少离开文司殿,更别说到人间界了。   “唉,是关于绍佐的事,”孔老长叹道,“地府耳目众多,说话多有不便,我听冥司殿的狱官说你不在冥司殿,便寻了出来。”   “绍佐?”鬼仙想起刚刚绍佐的话,略有些警惕。   “嗯,他的处境极为不妙,我之前与历王下棋时,察觉到他身上有杀气,追问之下才知道,十老准备对绍佐下达‘连诛’的命令。”孔老忧心忡忡地说。   “‘连诛’?!”鬼仙惊道,当年溟族就是被十老下达‘连诛’后才灭族的,地府的‘连诛’是死刑中最重的一种,就像中国古时的“连坐”制,凡是与当事人有关的全部都要被杀,而且他们死后还要以重刑罪打入地狱受苦。   “不管绍佐所犯何事,‘连诛’都太重了,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孔老道。   十老定是没有接到塞雷亚和他的孩子被杀的消息,已经急了。鬼仙暗忖,却不好明言:   “我马上回去,孔老,我们一起劝说,或许还有转机。”   “我也是这么想的,”孔老颔首,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落到鬼仙身后,“绍佐?”   “?”鬼仙以为绍佐回来了,刚回头,突然觉得身后杀气逼人,他突然想起刚才绍佐的话,暗叫不妙,急忙向后一跃,可依旧慢了一步,眼前寒光一闪,前方的景物突然急速下降,不,不是景物在下降,而是他在上升,接着就是四周的景物开始旋转,然后又急速上升,也就在这时,他才看到失去了首级的自己的身体开始向后倒、从劲项的断裂处喷射而出的鲜血以及露出诡异、可怖笑容的孔老。   孔,孔老……。鬼仙的瞳孔放大、定格,他死不瞑目!!   由于鬼仙早在唐朝时期,肉身就已死去,所以他不会到秦广殿报道,而是根据他生前所积下的功德,直接到异界的神界,接受天帝的册封,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告诉别人谁是凶手。   看着睁大眼瞪着自己的鬼仙的首级,孔老露出狡黠的笑容。   “哈哈哈!”蛊的狂笑声从孔老身后传来,“已经得手了?”   “是啊,现在宁绍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呵呵,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孔老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蛊,这里就交给你了。”   “嘻嘻嘻,放心好了,我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蛊狞笑着。   松软的沙土也开始向前翻拱,在离鬼仙的尸体只有三米时,巨型的百足怪破土而出,蛊欣喜地对它说:   “爸爸的好儿子,这可是顿超级大餐,快,乖乖地吃下去,你才能真正地长大,爸爸也会很高兴!快,快吃了他!”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吱”,百足怪听懂了蛊的话,巨硕的身体逐渐从土中钻出,并从尾部释放出紫液,紫液很快将鬼仙的尸体包裹住,虽然鬼仙的灵魂已经脱离,但这肉身被他使用了一千多年,就好像曾装过香水的空瓶子,依然灵气逼人,甚至比好几个灵警的灵力更高,这对百足怪来说,当然是一顿极美味的大餐。   紫液很快被百足怪吸收,一道道紫光从上至下在它巨大的身体游走着,身体还在随之膨胀,好像吸饱了血的蚊子,它的外壳更加坚硬,头上的触需也开始硬化,竟变成了一对角,三只复眼也越发深红,它已经进化成中级魔兽了,不过百足怪原本只是妖物,能够魔化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嘻嘻嘻,好孩子,好孩子。”蛊仰头看着百足怪。   “吱吱”,百足怪也对自己的成长格外高兴,它亲昵地在蛊身上蹭着,快乐地扭动着身体,炫耀着自己的成长。   “乖孩子、乖孩子。”蛊用手抚摸着百足怪又比刚才大了一圈的头部,他的手摸到了它足有两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额心的复眼上,露出阴森的牙齿。   百足怪丝毫不知危险将至,还沉浸在兴奋当中。   “嘻。”蛊发出一声狞笑声,趁百足怪不备,猛然将手刺进百足怪顶部的复眼中。   “噗”,巨毒的紫液飞溅在蛊的脸上、衣服上和四周的地上,衣服和泥土迅速被毒液侵蚀,升起一股呛鼻的浓烟,唯有他脸上被紫液溅到的地方,在露出皮下一只只数之不尽的、正在蠕动的小虫后,表面皮肉又迅速恢复,似乎在他的皮囊下的不是血肉,而是那些令人混身起鸡皮疙瘩的虫子。   “吱——!!”百足怪万万没想到千辛万苦培养自己长大的蛊竟会这么做,它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就在它准备直起身子反击时,蛊刺进它身体的手部突然开始瓦解,皮肉渐渐褪下,多如繁星、密如牛毛的小虫倾巢而出,竟将身子硕大的百足怪包围起来。   “嘿嘿,好孩子,爸爸等这天可等了好久了,”蛊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乖乖和爸爸融为一体吧!哈哈哈——!!”   密密麻麻的小虫利用身体优势,迅速将百足怪包得严严实实,纵然它想遁走,无奈蛊的手还死死地插入它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很快,百足怪足有十几米长的身体在被蛊体内的小虫包裹,犹如蚂蚁吞象,百足怪原本巨大的、拼命挣扎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小、变短,如同快速消失的龙卷风,最后全部消失在蛊的掌心,那些小虫在吞噬掉比自己身体大几百倍的百足怪后,又缩回到蛊的手部,蛊的手在百足怪消失后,皮肉重新渐渐长出,变回人类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略微有些发紫的双手,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双眸赫然已变成红色。 地府,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阿成和寒续告别了绍佐后,回到地府,商议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目前人手不足,一边是克劳勃,一边又是低等魔兽重现人间界,现在地府两面受敌,有不少灵警没日没夜地工作,还有不少已经退役的灵警也回来帮忙,可是依然……,唉。”阿成沉沉地叹了口气。   “武司殿增援的五百名军士呢?”寒续问。   “只是杯水车薪。”   “既然这样,为何十老不召回驻防在边境的武司殿三殿?武司殿的军士都极具战斗力,可解燃眉之急。”寒续问。   “我先前已向十老提过,但他们说要考虑一下,这种非常时期,不知道还要考虑什么。”阿成对此颇有微词。   “让他们慢慢考虑吧,”寒续的语气有些不屑,“我走了。”   “阿续,现在就你一个人了。”阿成言归正传,“虽然你很强,但有同伴总归要好些,要不我再分派其他灵警到你那边吧?”   “不,”寒续断然拒绝,他想起幻界的麒麟谷,又道,“我去幻界。”   “也好,有自己的召唤兽也不错。”阿成点头。   这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寒续在心里道。  寒续刚走,一名冥司殿的狱官来了:   “阿成大人,您可曾看到鬼仙大人?”   “有,刚刚还看到他。”阿成道,“可能有事要办,一会儿就会回来。”他不方便说鬼仙与绍佐在一起。   “谢谢。”狱官也知道鬼仙行踪飘乎不定,倒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阿成看着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长吁了口气,“真想知道绍佐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幻界,麒麟谷   寒续到幻界后直奔麒麟谷,前两次都被四圣兽打扰,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被关在黑暗结界里的家伙。   到达麒麟谷中的黑暗结界前,寒续连想都没想,就走向结界,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在向四圣兽宣战,他也知道身为灵界警察,不应该这么做,但之前的共鸣令他无法释怀,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在召唤他,所以他来了。   寒续离结界一步步地近了,更近了,四周的空气好像被压缩了一般,凝结成一股巨大的灵压向他扑天盖地地袭来,似乎在警告他,如果再前进,就要将他压成肉饼。   寒续没有理会,继续前进,因为没有痛觉,他体会不到灵压袭身的痛苦,只是脚步放得慢了,略微有些艰难,如同在海水中行走,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寒续来到结界前方,他伸出手,就在触碰到结界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力的电流从他指尖蔓延至全身,可惜寒续感觉不到结界施予的巨痛,他毫不犹豫地走进结界中。   此时,白虎府邸   “!!!”朱雀、玄武以及一向迟钝的白虎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麒麟谷!”话音未落,三人已经冲出屋子,只留下满肚疑肠,手中正拿着牌的灵龙和灵魂。   “???”两父子混然不知发生什么事。 幻界,麒麟谷,黑暗结界中   在进入结界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光线都被切断在寒续身后,他陷入了永黯。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寒续突然想起六年前,自己记忆的最前端:   寒续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在看,可除了黑暗外,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这让他觉得恐惧,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又是哪里?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想不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存在着。   存在,一个多么虚无飘渺的词,他这样算是存在吗?有谁知道他在这里吗? 或许这片亮光并不太耀眼,但对寒续来说,却是通往天堂的阶梯,在他本能地闭上眼,又试探性地睁开双眸后,他看到了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他正看着自己。   寒续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来吧,跟我走。”那名男子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寒续看着他,眼里尽是疑惑。   此人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知道自己是谁吗?他是来救他的吗?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字?寒续心中充满疑惑。   那人没有给寒续继续思考的时间,他蹲下身,与他平视着:   “你叫寒续,你还记得吗?”   “寒……续……。”寒续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感觉很陌生,又很熟悉,真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来,跟我走,你也讨厌这样的黑暗吧?”那人看着他的眸子,诚恳地说。   是啊,很讨厌。寒续在心里应道。   “我叫宁绍佐,你叫我绍佐好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绍佐的话触动了寒续的某根心玄,他直视他的眸子,看到的尽是真诚。   不再是一个人了。寒续在心里重复着,他闭上双眼,光明马上被挤出他的世界,可不知为何,虽然同是黑暗,他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奇怪,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寒续很讨厌那个时候,所以他尽力不让自己回忆起那片黑暗,即使在罗布泊的鬼堡,在那片同样的黑暗中,他也没有想起那时候的事,可现在,当年的情形好像被塞进他的脑海,那时的恐惧贯穿全身,如此鲜活的感觉迫使他回忆起来,这令寒续唏嘘不已。   “咣铛”,寒续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股热风吹过,将四周的空气升温不少,一双金眸缓缓睁开,犹如黑夜中的一盏灯笼,与寒续相隔不过五米,接着又是一阵热浪袭来。   “好大的胆子!”黑麒麟有些吃惊寒续的出现,若不是他踩到了锁链,它竟没有发现他闯入。   “做我的式神。”寒续开门见山地说。   “就凭你?”黑麒麟大笑,“本座是魔皇的专属召唤兽,你是哪根葱?”它的语气自豪又带有不屑。   “哦?那看来你的主子也未必有多重视你。”寒续道,“你被关在这里也没来救你。”   “闭嘴!!” 黑麒麟大怒,一记巨掌挥过,却扑了个空,“本座只是在此安睡!!”它四下张望着,想找到寒续的所在,却没有收获。   “安睡?”寒续的声音从黑麒麟的头上传来,竟在一瞬间,他已站在它的头顶,“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寒续在与它上次交手时就已清楚,如果黑麒麟想离开这里,绝不是难事,他故意这么说一是想用激将法,二是想打听黑麒麟与他之间是否有什么渊源。   “哼,魔皇陛下让本座在这里反省,等本座想通了他自然会让我出去,你以为四圣那四个小子可以困住本座?” 黑麒麟不屑道。   “你想通有什么用,要他想通才行。”寒续淡淡地说。   “……”黑麒麟想了想,觉得寒续说得有道理,大声道,“全是那个混蛋不好!!”   “那个混蛋?”   “本座被那混蛋骗了,魔皇也迁怒于本座,所以让本座在这里反省,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出去。”黑麒麟愤愤道。   “那混蛋是谁?”寒续问。   “……”黑麒麟好像被问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就是那混蛋。”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你该不会,忘了吧?”寒续眯着眼低头看着它。   黑麒麟语塞,因为被关得太久,它也睡得太久,而且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它真的忘了。   它突然想起寒续正站在他头上,找到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借口:   “滚下来!!本座的头是你踩的吗?!!”   “也许你前任主子已经把你忘在这里了,或许他已经死了。”寒续对黑麒麟的警告置若罔闻,“难道你愿意在这里永远呆下去吗?你甘心吗?有时也会觉得寂寞吧?”   黑麒麟怔住了,寒续的话说到了它心里,它已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它每天都盼着魔皇能够原谅自己以前的过错,带它离开,它每天都这样盼着、盼着……,可每时每刻它都在失望——因为他一直没来,它很寂寞、很孤单,只能选择睡觉,继续睡觉,继续睡、一直睡……。   魔皇绝不会忘了它,这点它坚信,可是会不会如寒续所说,已经死了?!谁都无法逃脱死亡,即使是大神也有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天,魔皇自然也不可能逃脱,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它在这里。难道它要在这里永远呆下去,直到死亡降临?   不,它不甘心!!   黑麒麟直起身,锁链发着沉闷的碰撞声。   “怎么样?”寒续知道它有主意了,毕竟只有同样在黑暗中呆过的他才最能理解黑麒麟的心情。   “本座不会与你签契约,因为本座永远是只属于魔皇的式神,”黑麒麟一字一句地说,过了一会儿,它又道,“不过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似乎也不错,但如果魔皇出现,本座要跟他走,你不能阻拦!”   “无所谓,”寒续耸耸肩,他知道黑麒麟答应了,之前他还以为会有一战,想不到它这么爽快,“我也只是对你好奇而已。”   其实以寒续的力量,要不要式神都无所谓,但他更想知道自己为何与黑麒麟有共鸣,看黑麒麟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问他肯定没有答案,况且要寒续开口求人,比登天还难。   “你倒是第一个听到魔皇的称号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的人。”   “魔皇?他是谁?”寒续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词。   “哼,说出来吓死你!” 黑麒麟有些自豪。   “算了,我没兴趣。”寒续从黑麒麟头上跳下来,背对着它,“似乎有麻烦了。”他感觉到四圣兽的气息在外面升华,看来他们已经严阵以待,准备一战。   “嘿嘿,” 黑麒麟当然也感觉到了,“准备热身。”   麒麟谷外   “胆敢擅闯麒麟谷,真是活腻了!”白虎拔弄着手指,“我们进去救人!”他们还以为是有人误闯。   “白虎,等等!”青龙叫住了正欲上前的白虎。   “好强的邪气!”对邪气较为敏感的玄武皱眉道。   “黑麒麟想突破结界吗?”朱雀也感觉到了。   朱雀话音刚落,结界外围开始出现龟裂状,黑色的气息从里面溢出,很快被外面的空气稀释。   四圣兽急忙奔至属于自己的图腾前,将手放在上面。   在他们的手与图腾接触的那一刹那,图腾好像被激活一般,闪耀着金光,金光迅速向结界漫延,原本出现龟裂的部分,开始复元,黑气被挤出了裂缝,关在了黑暗空间里。   “误闯的人怎么办?”白虎问。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青龙道,他隐约察觉这不是误闯,他想起前几日寒续两次来到这里,黑麒麟都有不寻常的骚动,暗自担心。   “对,绝不能让黑麒麟重现!!”玄武也恢复少有的严肃表情,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霎时间金光闪耀,将天映得金黄,黑麒麟的气息渐渐弱了,龟裂也完全消失了。   “哼哼,跟我们斗!”白虎得意地说。   “不要掉以轻心!”青龙提醒道。   青龙话音刚落,结界突然开始膨胀,好像不断涨大的气球,竟渐渐将图腾囊括其中,四圣兽也随之被卷入,而结界还在不断扩大,直到临界点。   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幻界上空,麒麟谷四面的沙石从山上震落,空中弥漫着浓厚的粉尘、沉重的气息和不断向四周扩散的黑气,结界的碎片在空中飞舞着,渐渐化为乌有。   麒麟谷除了那四个四圣兽的图腾外,只余下一大片空旷的空地,巨大的黑暗结界已经消失,四圣兽被刚才的爆炸震开,倒在地上。   寒续站在空地中央,用手臂挡住双目,待慢慢适应光线后,发现有人拉他的衣角,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十一、二岁模样,身高只有一米多一点,黑发金眸的男孩,他的项上、双手和双脚上还套着已经断裂的锁链,他仰望着寒续,表情酷酷的。   “你是谁?”寒续俯视着只有他腰一般高的男孩。   “本座就是黑麒!!”黑麒有些恼怒。   “……”寒续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在黑暗中,黑麒麟的声音浑厚有劲,怎么也不像只有这小不点儿的模样。   “你是黑麒麟?”白虎站起身,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黑麒麟斜眼看着白虎,不高兴地说。   “他是黑麒麟?”白虎指着黑麒麟问青龙、朱雀和玄武。   三人也从来没见过黑麒麟的模样,他们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都有些吃惊。   “他就是要合我们四人之力才能禁锢的黑麒麟?”白虎再次问道。   “你有意见吗?你这个矮子!”黑麒怒了。   “你没资格说我!!”白虎一拳挥去,却打了个空,黑麒麟已经被寒续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他大骂:   “放开本座!!小心本座把你打成肉酱!!”   “回去了。”寒续不理会黑麒的警告。   “等等,阿续,你们签契约了吗?”玄武叫住了寒续。   “没有,只是这孩子要跟着我。”寒续答道。   “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活了三千年了!!!”黑麒愤怒地纠正。  居然比青龙还大一千岁。豆大的汗珠滑过白虎、朱雀和玄武的脸颊,他们看着身型、模样截然不同的青龙和黑麒,怎么也不敢相信。   “据我所知,圣兽麒麟在修炼成人型后,身体就不会再长大,会定型在化为人型时的模样。”青龙解释道。   “对!”黑麒道,“你们四只小兽给本座听着,如果魔皇陛下来了,就告诉他本座在人间界,是这个家伙硬把本座拖出来的,不关本座的事,本座也一直都很听他的话在很认真地反省,只要他来了,本座就要跟他回去,听到没有?!”   “我想杀人!”白虎见黑麒用如此不客气的语气跟他们讲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走了。”寒续抓着黑麒,道。   “一定要记住!!否则本座就杀了你们!!”黑麒被寒续抓着后项的锁链,被提着往前走,还对四圣兽挥舞着拳头,看起来格外滑稽。   看着寒续和黑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四圣兽还谁也没动,他们都没从这么大的落差中反映起来,倒是反应迟钝的白虎先说话了:   “结界这么容易被打破,太耻辱了!!”对此,四圣兽心里都不好受。   “之前听他说他是被魔皇关在这里反省的。”青龙道。   “魔皇?”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魔皇不是传说吗?”朱雀问。   “现在看来不是。”青龙想不出黑麒说谎的理由。   “咦,玄武,你怎么了?”白虎这才注意到玄武眼中带泪,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呜呜呜,阿续不与我签契约,反而去找那个死小孩,还有之前的皇晟,我知道了!!阿续一定,一定喜欢男生!!阿续,我恨你!!!”玄武泪奔而去。   你自己不就是男生吗?看着玄武抹泪跑开,白虎、朱雀和青龙汗如雨下。   鬼堡   “嘻嘻嘻。”蛊还没进到大厅,大家就已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呵呵,看来蛊成功了。”幻讪笑道。   “嘻嘻,那还用说。”蛊得意非凡,他注意到残和离都不在,问道,“残和离呢?”   “残正与群主商议要事,离嘛,呵呵,在屋顶。”   “竟然在这种时候暴露了身份,群主很生气吧?要杀她吗?”蛊兴奋地问,似乎百足怪的魔力还不足以满足他的大胃口。   “哼,群主还安慰她呢,”咒看起来非常不悦,她愤愤道,“群主怎么能对一只丧家之犬这么好?一定又是残哥哥替她开脱的!”   “啧,真可惜。”蛊惋惜道。   在一边继续作画的黯将他们的话听到耳里,却不发一言。   二楼尽头的房间   “做得好,”群主赞许道,“鬼仙一死,冥司殿群龙无首,必然大乱。”   “一切都照我们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在进行。”残单膝跪在群主前面。   “看来我也要准备了,你退下吧。”   “是。”残带上门,退出。   “恭喜群主。”待残走后,站在群主身后的纵上前贺喜。   群主没有回应她,而是转过身,轻轻抚摸着她脸上光滑的皮肤,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让纵不禁心醉,她也握住了他的手,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抚、游走,她望着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突然,一阵巨痛从纵的腹部传来——群主的左手手臂穿过了她的身体,她惊异地望着群主,却只看到一脸的冷酷,他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悲痛与哀伤,更没有一丝丝地怜惜,好像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腹部的疼痛直袭着纵的每一根神经,却怎么也敌不过她心中的痛楚,她望着群主,眼中带泪,却没有说什么,纵用右手握住他穿过自己身体的左手手腕,他的体温随着她的指尖像一股暧流一样传遍她的全身,令她的心温柔些许,她伸出颤抖的左手,像刚才他那样,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冲他笑道:   “谢主公。”她知道他为什么杀她——群主谋划了多年的计划已经走向尾声,距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她是除残以外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在群主眼中,她就像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为免功亏一篑,她必须死!!但她依然谢谢他,至少他没有让自己的性命断送在其他人手中,至少是他亲手送她上路,能死在他的手中,她已经满足了。   群主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在纵面前的只是一尊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石头人,他毫无表情地看着纵向下滑,感觉着昔日怀中的人儿正慢慢流失的温度,任由她冰冷的指尖最后一次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看着她最后倒在血泊中,脸上带着笑,安详地死去,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群主用冰冷的声音道:   “去叫蛊。”   在房间外面,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胸,正等待群主吩咐的残这才离去。   屋顶   宇文翎站在鬼堡屋顶,任由寒风割刺着自己的皮肤,她望向遥远的天际,看着空中的那轮圆月和无数的繁星,心中一团乱。   宁绍佐为什么要放我走?那时候不就应该杀了我吗?宇文翎回想着前几日自己被绍佐扯下面具的那一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耻辱?失落?她不知道,虽然从她向群主自告奋勇,决定参加灵警考试,打入灵司殿内部时起,她就有所觉悟,但她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与他们对峙,也没想到此刻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心情。   自御狱岛一役后,宇文翎非常清楚自己不是绍佐的对手,可他三番五次放过她,似乎想尽最大的能力唤醒她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良知,十年前的事,宁绍佐只是执行者,知道这一切都是十老在幕后操纵后,她对他的恨变得没有道理,这些虽然她嘴上不愿承认,但心里非常清楚。   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宇文翎仰望满天星斗,似乎回到了那天在龙虎山时与星在北坡见面的情形,她的耳边隐约回响起星以前吹奏的那首曲调。   “在想什么?”残的声音轻轻在宇文翎的耳边响起,不等她回头,他的手已经自然地环住了她,“辛苦你了,以后你不用再回到那个虚伪的地方。”他柔声道。   “没什么,” 宇文翎想挣开他,却发现无法挣脱,“放开我!残!!”   “离,”残越发用力地抱住她,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像在撒姣的小孩,“以后,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霸道。   “我不是你的仆人!” 宇文翎怒容满面。   “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绝瞳你不要再练了,我不许你再练。”残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声音依旧轻柔,环住她腰间的手越发紧了,好像想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残,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宇文翎的声音高亢起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残用手指捂住了,他不想听她说下去:   “还有,你不能与我以外的人单独在一起。”他柔声道,根本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如果是群主要单独见我呢?” 宇文翎冷笑道,她觉得残的霸道没有道理,她讨厌被人命令。   “不行!!”残突然厉声道,“不管是谁!!因为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不是你的!!我不属于任何人!!”离大声道,她想挣脱他,可无奈身体好像被钳住了一般,竟丝毫动弹不得。   残手中的力道轻了些,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纵死了。”   “!!” 宇文翎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冰雪聪明,马上就知道为什么。   “所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残语毕不再说话。   残,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喜欢我?离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望向在空中忽闪忽明的繁星,脑海中浮现出星的模样,心境平静了不少。   这个时候,星在做什么?会在北坡吗?依然吹奏着那首曲子吗?属于我们的曲子……。 番外 离之悲   自我懂事起,我就深爱着这片大地,青山绿水,群山环绕,族里的大家相亲相敬,兼爱有佳,山谷中时常回响着大家的欢笑声和歌唱声,这里是我们的天堂,是我们的家。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成为族长后,要代领族中的成年男子进山打猎,还要参与每月两次的祭祀以及与长老们的会议,鲜少有时间管我,我就成了全族有名的惹祸精,在族人去打猎的路上设陷井啦、将鞭炮丢进水里,故意溅得别人一身水啦、躲在被剖开的野猪的肚子里,等人走近时突然跳出来吓人啦,都是我最爱干的恶作剧。   当东窗事发,父亲生气教训我时,总是星挡在我的前面,替我求情,而我从小就嘴硬,死不认错,为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每次都是星带我到小溪边,用布沾上溪水轻轻为我擦拭伤口,虽然身上的伤痛得我直掉眼泪,可心里却暖暖的。   星长我六岁,是族里的军师,听父亲说,他的祖先从隋初就追随始祖,直到现在,溟族与星家都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星家以学识渊博著称,星自小便继承了其先祖过人的智慧与超常的学识,他虽只有十六岁,却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不管是星象、命理还是历史、乐曲,都极为精通,溟族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不尊敬他的。   星从来不像和他一般大的男生一样喜欢满山遍野地跑,也不喜欢打猎,他有着同龄男生少有的沉稳和睿智,旦凡溟族发生重大事件,族长和几位长老需要商议的时候,星总会在场,父亲和长老都会认真听取他的意见。   父亲因事务繁忙,又担心我总是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把我交给了星,让他教导我、约束我,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乐开了花。   是的,星不仅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对我来说也是最特别的人。   从那以后,我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捣乱惹祸了,也肯乖乖地读书、写字、习法,不管是枯燥的命理术还是无聊的历史学,星都可以讲得有声有色,他不仅教我各方面的学识,还教导我做人的道理。   在星的教导下,我学什么都非常快,他说得每一个字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过耳不忘。   那时的我真的很幸福,严厉却仁慈的父亲、聪明又温柔的星、哆嗦但慈祥的长老、豪爽的叔叔们、贤淑的阿姨们,还有和我一样淘气的伙伴们,大家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我原以为我们会平静、幸福地过完一生,可这一切在我十岁那年打破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我的命运转变的那天。   那天父亲和长老们在商议要事,星也要参加,我和几个伙伴在溪边玩闹——这样的天气还有兴致在冰冷的溪水中嬉戏的,也只有我们了,大家玩累了,坐在溪边休息时,我们中的一个伙伴神秘兮兮地说: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子供哥犯错了。”   “犯什么错?偷吃东西了?”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可能在林里胡乱放捕兽夹,结果被长老踩到了吧?”我猜测。   “这好像是只有你才会做的事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子供哥哥不会被罚吧?”年纪较小的一位妹妹怯怯地问。   “不如去听听族长他们怎么说?”有人提议。   “好啊!”大家一呼百应,拥到了中心的木屋,这里是族长和长老们议事的地方。   我们竖起耳朵蹲在木屋外面偷听他们说话,隐约间听到禁地、杖罚两百什么的,我们虽不知道子供哥犯了什么错,但杖罚两百是多重的惩罚,大家都知道。   “哇,杖罚两百耶!”   “好像还要罚做三年苦工。”   “族长不会同意吧?”大家议论着,望向我。   “一定会同意的,”我严肃地说,“他打我可从来没手软过!”   “子供哥不会被打死吧?我不要~~”年纪小的妹妹带着哭腔。   “不会的不会的,我爹妈都说族长人很好。”年纪大的哥哥安慰着小妹妹,“是翎太皮了,哪像女孩子?被你爹捶是正常的!”   “我哪有!”我不服气地说,“那我们打赌怎么样!如果我爹同意了,你就把你的鞭炮都给我!”   “好啊,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我就进山摘十斤山梅给大家吃!没摘到就不回来!”我大声道。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别吵别吵,长老们在问族长了。”在门边的伙伴向我们做收声的动作。   爹一定会同意的!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大家都静了下来,屏住呼吸,以便每个人都能听到里面的谈话。   “两百……”父亲的声音有些犹豫,“太重了,杖罚三十,做两年苦工吧,毕竟子供并非有意闯入。”   “哈哈,翎输了!”大家哄笑了起来。   “十斤山梅哦!”   “大家有口福啦,啦啦啦~”和我打赌的伙伴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去就去!”我的牛脾气上来了,拔腿就往山里跑去。   现在已经入秋了,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可是一时之间要找十斤山梅,谈何容易?   蜀山的秋天很漂亮,树叶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拼命地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红的是枫叶,黄的是银杏,满山都是五彩缤纷的颜色,可我无暇欣赏这片良辰美景,气鼓鼓地往深山里走。   地上的枯枝和落叶差不多有一尺来深,虽然走起来有些吃力,却依然抵挡不住我前进的脚步。   我四下张望着,希望能找到山梅树,可走了好一会儿,连影子都没看到,我有点灰心,十斤呢,现在已经下午了,难道我真要一个人在山里过夜?   想到这些,我有些害怕了,可又不愿意现在回去,话已经说出口,现在回去只会被伙伴们耻笑。   我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天无绝人之路,前方一株山梅树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满满地全是山梅,我欣喜地跑过去,却没有注意到前方是一个斜坡。   我一脚踏空,滚落斜坡,而在我的前方,竟有一根尖利的竹子,竹尖朝着我的方向,如果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啊——!”我大叫起来,斜坡呈60度倾斜,我滚落的速度太快,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慌乱,我想使用飞翔术,竟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竹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完了!我要死了!!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就在竹尖要刺进我的脸时,我突然停止了下落——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看着离我的左眼不足三厘米的竹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现在才发现背脊上爬满了冷汗。   “幸好来得及。”是星的声音。   “星!”我回过头,看到星一手抓住我的脚,一手抓住旁边的荆棘丛,以支持我们两人的重量。荆棘的尖刺刺进了他的手掌,鲜血随着他的指缝间不住滴落。   “翎,你别动,我拉你上来。”星的语气没有一丝责备。   爬上斜坡后,星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来力量就不强,再加上手被刺伤,要将我拉上去颇有些吃力,但他对我说的第一句不是责备: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们差点就失去你了。”   “星,对不起。”我握着他还在流血的手,心里堵得厉害。   “你没事就好,”星习惯性地摸摸我的头,“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想起和伙伴们打的赌。   “他们都对我说了,大家很担心你。”星说着望向那棵山梅树,“那棵树上差不多够了吧?我帮你。”   “星,你不骂我吗?”如果是父亲的话,肯定又是一通严厉的训斥。   “我为什么要骂你呢?”星笑问。   “因为,我不应该跟人家打赌,又,又赌气跑出来,还,还害你受伤。”我低下头,看着星手上的血迹,心里好像刀割一样难受。   “翎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为什么还要骂你?”星看着我的样子,会心一笑。   “我先替你治疗。”我被星看得混身不自在,忙道。   “好啊。”   我轻轻地拔出刺入星手中的小刺,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弄痛了他——其实不痛是不可能的,但星没有表现出一点痛苦,依然像往常一样看着我,并鼓励道:   “没关系,不要紧张。”   “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惹祸。”星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难受,这时我注意到有一根尖刺刺进了星的指甲,指甲盖被翻了出来,露出被里面的血肉,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轰然涌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翎,”星轻轻地替我拭去泪水,柔声道,“我不痛,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不行,不行。”我把头摇得像拔浪鼓,却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呵呵,这是翎吗?是主公怎么惩罚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翎吗?我不会认错人了吧?”星笑侃道。   “讨厌!”我急忙拭去眼里的泪,鼻子还是红红的,嘟着嘴,“星取笑我?”   “翎的个性太像男生了,还是这样的翎比较好。”星看着我,笑道。   我的心里好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跳得厉害,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头替他将尖刺都拔了出来:   “我开始治疗咯!”   “嗯。”   我将手放在星受伤的手上方,将灵力汇集于手上,可是不知为什么,灵力好像干涸的泉水,竟一点也没有反应,我有些急了,又加大了力度,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星察觉到了:   “怎么了?”他奇道,虽然溟族是攻击力较强的族群,但要施展治疗术这样的小法术也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我以前也有过成功的经验,为什么现在施展不出?   “我不知道。”我心急如焚,又试了一次,可依然没用。   “没关系,”星安慰我,“可能是你刚才受惊过度,一会儿就好了。”   “星,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深深地埋下头,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教导,“害你受伤,却连治好你的本事都没有。”眼泪又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翎,”星爱怜地替我擦拭着眼泪,“不要哭,这没什么,你那么坚强,不适合流泪。”   可是星越这么说,我心里越难受,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在星面前落泪,这样他该对我失望了。   “翎,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公主的眼泪》的故事吗?”星柔声道。   “嗯。”我哽咽着点点头。   “公主的眼泪是最可贵的宝石,而你是我的公主,这么珍贵的泪水只应为感动和高兴而流。”星的声音轻柔如诉。   “说得也是,”我吸了吸鼻子,自己拭去了眼里的泪水,吐吐舌,“我的眼泪虽然不是宝石,可怎么说也是珍珠吧?”   “这就对了。”星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星,你等一下,我去摘山梅,看他们还敢笑我。”我站起身,叉着腰,又恢复了精神。   “小心点。”星从来不会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他总是站在我身边,默默地支持我。   这次我吸取教训,小心翼翼地走下斜坡,熟练地爬上山梅树。   一颗颗蓝色的,鹌鹑蛋大小的山梅乖乖地躺进我的衣包里,我一边默数着,一边采摘着山梅。   星拿出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玉笛,开始吹奏起来。   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与以前星吹过的不一样,笛音婉悦、悠扬,音色清新,曲调时而平缓,时而激昂,好像一阵风,平缓时如同一缕清风轻柔扶过,激昂时好像狂风骤雨,我不禁停了下来,听得有些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星才停止了吹奏,虽然我对乐理还不太懂,但也知道这首曲子没有完,于是问他:   “怎么不吹了,很好听啊!”   “喜欢吗?”星问我。   “喜欢啊!这首叫什么?”我问。   “还没想好,翎取一个吧。”   “咦?我?”   “嗯,因为这曲子是写给你的。”星点头道。   “欸?我?!”我吃惊不小。   “现在还没有完成呢,翎想个名字吧!”星提议道。   “嗯~嗯~”我作冥想状,“就叫星翎吧!”   “星翎?”   “嗯,因为你叫星,我叫翎嘛,”我认真地点头,“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也叫星翎。”   星的脸突然红了,我从来没见过星的脸这么红过,好像被烤熟了一样,那时我才十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样最好。   “星你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星的脸依旧红红的,他将笛子放回腰间,走过来,向树上的我伸出手,“翎,我们回去了,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   “嗯。”   我和星有说有笑地往族地走去,再爬过一个小山坡,就能看到我们栖身的山谷了。   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大家像往常一样忙碌的身影,可眼前的一切却令我们惊呆了!!   一个身穿长袍,手中拿了一柄灵刀,混身是血的人无情地斩杀了我们的家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个个死不瞑目的族人,看着那名如同魔鬼一样的男子猛然挥刀刺进了父亲的胸口,满满一怀的山梅果落在地上,滚下山坡,这一刻,我竟连尖叫的勇气也被夺走了!   我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全身不住地发起抖来。   鲜血从父亲的胸口喷射而出,我看着他仰面倒下,鲜血流了一地,泪水如断掉的珠链涌出眼眶。   父亲,我的父亲!!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又当爹又当娘地把我带大,在我淘气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教训我,在我思念母亲的时候会用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我,在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给我讲始祖的故事,教我法术、教我读书、写字、教导我为人之道的父亲!!   可是我却时常顶撞他,特别是他做了族长,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我故意惹祸、故意捣乱,我做这些都是因为希望父亲能够多注意我啊!!   父亲是我打心眼儿里最崇拜、尊敬的人,他是全族的榜样,是大家推举出来的族长,更是我引以为傲的尊者,不管法力、智慧还是德行、操守,他都是族中的娇娇者,是我唯一的血亲,也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超越的人,可是父亲的身影却在我面前轰然倒下,而我,只能傻傻地站在远方,看着他,看着他的鲜血喷出,看着他倒在对方的脚下,看着他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   父亲!!父亲!!!   就在我要大叫着冲下去的时候,我的嘴突然被星捂住了,他拖着我往另一边逃去。   星!!放开我!!放开我!!!我在心里呐喊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残忍的一幕,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我最尊敬的父亲,就这样被他杀死了!!还有大家,他竟然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残忍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翎,冷静下来。”星抱我跑了一段路,然后停了下来。   “为什么?星,为什么??”虽然星说我眼泪只应该为感动和高兴而流,可是此刻我除了哭泣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泪水如瀑布一般滚滚而下,怎么也止不住,可这依然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愤恨和悲伤。   “翎,你听我说,那个人穿的是代表灵界警察的衣服,也就是说,这件事与地府有关。”星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他知道死者已已,他必须要做的是让我活下去。   “灵界警察?地府?”我以前只听星和父亲提起过,但我们与他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星悲怆地摇摇头,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翎,溟族可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大家、为了你的父亲,你一定要活下去!!”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脑中如走马灯似地晃过大家的脸,溟族就像一个大家庭,他们都是我的家人,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变瞳你已经会了,”星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还有这头发,要想办法染成其他颜色,总之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星?你呢?”我隐隐觉得不对,星怎么像在说遗言?   “星家依附于溟族,这是地府早就知道的事,如果没有我,他们一定起疑,”星看着我,他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泪花,“只要你没事就好。”   “星?”我一把抓住他,正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嘴:   “有人追来了,翎,隐藏你的气。”   我点点头,将气息隐藏起来,泪水却止不住地滚落,滚烫的泪珠滴在星的手上,星紧紧地抱住我,他呼出的气、他的体温都传递到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在用独特的方式告诉我:不要怕,他和我在一起。   如星所说,刚才那名全身是血,手持灵刀的男子从我们逃出的方向追来,他缓缓向前走,凌厉的眼神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只是他的猎物是我和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会发现我们吗?他也会像杀其他人一样,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们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大家悲烈的惨状,愤怒、憎恨、悲伤充斥着我的身心,气息也开始挥发起来。   可星的气息平静依然,虽然他抱着我,但整个人好像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感觉到他的体温,我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因为星的冷静感染了我,我开始有些索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那个恶魔最终没有发现我们,远去了,直到确定他走远后,星才放开我,悄声道:   “我们走。”他拉着我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我不知道除了族地以外,世界是什么样的,其他地方有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只知道,只要跟着星,我什么也不怕。   星牵着我,在密林中飞奔,因为怕气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他让我不要使用法术,气息要尽可能地藏起来,我竭尽全力照星说的那样做,可父亲和族人的死状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似乎连四周的空气也充斥着令人生畏的血腥气。   也不知逃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林中的鸟兽都返回自己的巢穴,可是我们却没有家了。   “累了吗?”星停下来,问我。   “不累。”我一边擦拭着额上细小的汗珠,一边喘着气回答,“星,我们现在去哪里?”我问。   “我们先在密林中躲躲,林中极大,只要我们隐藏气,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星答道,“过几天,再回族地。”   “回族地?!”我有些惊了。   “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定想不到还有幸存者,也一定想不到你会回去,”星看着我,眼里有说不出的忧虑与不舍,“翎,我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教你,我真的很担心你,以后你要怎么办?”   “星,你会和我一起吧?我们会一起回去吧!”我越听越觉得不对,抓住星的手,使劲摇晃。   “会的会的,”星握住我的手,让我冷静,“我们一直在一起。”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又趁着夜色逃亡,可我们连敌人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好像有一头凶猛的野兽藏在灌木丛中,随时会扑出来将我们撕成碎片!   但我也清楚,我们的敌人是比野兽还要凶狠、比恶魔还要邪恶的魔鬼!!   第二天,我和星都又累又饿,从昨天下午起,我们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喝过一点水,嘴唇干裂得好像旱季的土地,喉咙也快冒烟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响,而我,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但我们依然不能停下,因为我们不知道敌人是否已经追来,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迈。   突然,我的脚下被石头绊住,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又累又饿又渴,已经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了,星急忙返回,扶起我:   “翎,还能走吗?”   “我——”我正想说“我没事”,星已经蹲在我面前:   “来,我背你!”   “不行!这样我们两个都会被杀的!”我推开他,手却没有力气。   “翎,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不要放弃!!已经逃到这里了,不要放弃!!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星坚定地望着我,然后自行背起我,继续往前跑。   我枕在星的后背上,感觉到他的体温,觉得好温暖、好温暖,身心的痛苦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就在我们以为我们安全了时,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由远至近,星也察觉到了:   “糟糕,被发现了吗?”   “星,你看!”我指着前方两棵树间的一丝灵脉,叫道。   “竟然在林中布下灵脉。”星回过头,发现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也有一根不易察觉的灵脉,现在正左右摇晃着,似乎在告诉它的主人,发现漏网之鱼了!   “别管他,我们用飞翔术逃吧!!”我急道。   “不,”星将我放下,“他知道有人逃走,也知道是我。”   星是溟族中唯一的外族人,是那么醒目,他还活着的事自然瞒不过地府的人。   “翎,我之前告诉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星按住我的肩,直视我的眼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走!!”对方的气已经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星注意到前方有个悬崖,他带着我走到崖边,看着下方一望无尽的绿色,看着好像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的树海,道:   “从这里下去,就容易逃走了。”   “我们走!”我拉着星,就要往前冲,却发现他没动,我转过身,惊异地望着他,“星?”我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没有看到我的尸体,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星摇头道,“翎,他一定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也是你活下去的机会!”   “我不懂!”我使劲摇头,“我也不想听,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使劲拉星,他依然纹丝不动,反而紧紧地抱住我:   “翎,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你没事,只要你还活着就好了!!”他的力度是那么重,弄得我好痛,但更痛的是我的心,我知道星在向我告别,不,是绝别!   “不!星,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我哭着央求他,并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泪水不住地涌出眼眶,浸湿他的衣襟。   “没有时间了,”星将我的手扮开,“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他说着将我推下悬崖,“你一定要活下去!!”他看着我向下方的丛林坠落,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然后转身向另一边跑去。   星!!!星——!!!我在心里呐喊着,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悬崖,看着蓝色的天空被绿色的树枝迅速覆盖,看着父亲、星、族人的影像在我眼前相互交替着,我万念俱灰,已经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没有施展飞翔术,我不知道我苟且偷生地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活在这个没有父亲、没有星、没有族人的世界,我想死,我想和大家一起死!!   我闭上眼,静静地等着死神举起它的镰刀,此时,我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我的衣袖在劲风中舞动的声音、树枝被我压断的啪啪声,我心碎的声音以及,从远处传来的星的笛音。   咚!!   我重重地落在地上,星的笛音也嗄然而止,一股甜腥味涌入我的口腔,鲜血随着嘴角滑下,好像提醒我,我还活着。   也许是从高处的悬崖摔下伤及了筋骨和内脏,除了痛,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甚至不能判断是心在痛,还是身体在痛,我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透过树叶的间隙看着蔚蓝的天空,在心里哼着星最后吹奏的那首曲子,任由冰凉的泪水好像蜗牛一样滑过我的眼角,沾湿发鬓。   我想着父亲、想着星、想着大家,想着我们曾经的欢笑,想着我们的喜笑怒骂,想着我们曾经拥有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们的死,想着想着……   疼痛、饥饿、干渴我都感觉不到了,我好像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多么希望自己快点死去,可是我没有,我还活着,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由远至近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找到我了吗?我在心里冷笑着。   脚步声在我右方十米处停下了:   “银发?你是西山镇宗家的孩子?”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浑厚。   银发?我艰难地转过头。   “阴阳眼!!”那人急奔至我面前,他身披斗篷,头戴蒙布,我只能看到他坚毅的嘴唇,他的装扮和我看到的那个魔鬼不一样,“想不到宇文一族还有幸存者!”   “杀了我啊!”我咬牙道,以为他就是仇人。   “你,不想报仇吗?”那人平静地问。   报仇?我在心里重复着他的话,似乎看到了除了死以外的另一条路。   “溟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不知道吗?”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啊!!”我咆哮着。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苟且偷生地活着。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情形,心如刀绞,只恨不得马上追随他们的脚步,离开这个罪恶的世界。   “如果我要杀你,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那人道。   “哼!!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大声道,心里却承认了他的说法。   “诛灭你族的人叫宁绍佐,是地府武司殿灵界司的司长,现在他已立下大功一件,恐怕已经在等着升职了。”那个见我没有说话,道,“他杀了你的族人、你的亲人,你竟然没想过为你的族人复仇?”那人摇着头,叹息道,“我没想到宇文大人英雄一世,他的后人中还有这么懦弱的孩子。”   听了他的话,我的身体好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经脉开始膨胀,双手死死地握紧泥土,地上留下我深深的爪痕。   宁绍佐!那个踏着族人的尸体往上爬的魔鬼!那个双手沾满族人鲜血的恶魔!!我怎么可以让他逍遥法外?我一心求死的心瞬间被复仇的怒火占据,脑海中浮现出族人被残杀的一幕。不管他是谁,我都要他血债血偿!!如果他是魔鬼,我就把灵魂卖给更邪恶的魔鬼,我要他死!!我要他十倍、百倍、千万倍地偿还我族的血债!!   “我要杀了他!”我怒吼着,声音凶狠得连我自己都害怕,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在乎的人一个也不在了。   “以你现在的力量,想报仇是不可能的。”那人缓缓地说出残忍的事实。   “我会变强!强到可以替大家报仇!”我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连父亲都可以瞬杀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我一定要变强!   “很好,此地不易久留,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警觉地厉声喝问,我能相信这个人吗?他会不会和那个叫宁绍佐的人是一伙的?   “你不用相信我,只要记住此刻你的心情,记住你灭族的血海深仇,而我,”那人停了停,继续道,“则是可以替你达成这个愿望的人。”   “……”我看着他,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无法洞悉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更无法判断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决定相信他。   “决定了吗?”   “只要能替族人报仇,即使把灵魂卖给恶魔,也在所不惜!!”我咬牙道。 “没那么严重,”那人蹲在我面前, “真正的恶魔不是我们!你只是遵循了大神的旨意而已。”他开始查看我的伤势,“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没有死,你果然是被大神选中的人。”   “大神?”我有些不明白了,关大神什么事?   “是的,以后我慢慢告诉你。”那人道,“现在我先带你回你的新家,再替你疗伤。”他说着抱起我,使用空间转移术。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在心里道。   看着四周的一切开始模糊,我双拳紧握,暗下决心:   父亲、星、大家,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一定!!!   第三十章 地府换血   地府,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阿成正在与堆积如山的文件浴血奋战时,他的辅官连滚带爬地奔进来:   “阿成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最近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阿成一听到这话心就凉了半截。   “鬼仙大人,鬼仙大人被杀了!!”鬼仙在地府中声望极高,他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打击甚大。   “!!!”晴天霹雳,阿成被震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十老正召您去内城商议。”辅官道。   阿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鬼仙怎么会被杀?当时他不是与绍佐在一起么?绍佐呢?绍佐没事吧??阿成的心里好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他的直觉告诉他鬼仙的死并不简单!   内城   卫泽羽和阿成单膝跪在大厅中央,孔老则有免跪权,站在他们旁边,内城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在沉默了十分钟后,包王才道:   “鬼仙,已仙去了。”   “鬼仙法力深不可测,是被人暗算的吧?”孔老神情黯然。   “阿成,你之前见过鬼仙吧?”蒋王问。   “是的。”阿成暗叫不妙,他和寒续走时,只有绍佐和鬼仙在一起,也就是说,十老也已经知道了,并且在怀疑绍佐吗?!   “最后与他在一起的人是谁?”历王喝问。   “是……”阿成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们,他当然不相信绍佐是凶手,可是他知道十老不会这么想。   “你不用再隐瞒了!有人看到鬼仙曾与你们以及绍佐在一起。”薛王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在怀疑绍佐!阿成的心沉入谷底,他正想应该怎么回话,却被余王的一声大喝打断了思绪:   “你与寒续一同回到灵司殿,这是大家都看到的,皇晟他们则同帝沙国的大长老离开了,剩下的还有谁,你心里清楚!!”   孔老和卫泽羽都望向阿成,一脸难以置信。   “十老,绍佐大人不会伤害鬼仙大人!”阿成极力为绍佐辩解。   “除了他,还会有谁?!”黄王反问。   “十老,在下虽与绍佐大人未有私交,但也觉得他不会这么做。”卫泽羽说话了,毕竟在阿成的立场,不管他说什么,十老都不会相信,他这个外人反而比较好说话。   “是啊,”孔老相比阿成还算冷静,“十老,据我对绍佐的了解,他绝不会杀害鬼仙,一定是另有其人,现在当务之急,一是找到凶手,二是必须重新找人统领冥司殿啊!”   “不错,鬼仙一死,冥司殿群龙无首,而这又是地府最重要的部分,我们还是先商议冥司殿的问题吧。”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回来。   “不管是从法力还是魄力,冥司殿内部都无人胜任啊。”陆王道。   “十老,何不召回杨大人?”卫泽羽建议道。   卫泽羽口中的杨大人是武司殿的三殿,也是他以前的上司,现在地府危机四伏,灵司殿势单力薄,看来也只有借助武司殿的力量才能平息“群”的祸乱了。   竹帘内沉默了。   “老朽认为召回武司殿也未尝不可,”孔老见十老有些为难,说话了,“现在魔族与地府的战争已渐渐平息,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武司殿的大量人力驻防在边境,况且现在‘群’与地府的战争越发白热化,灵司殿警力严重不足,十老,是时候请武司殿的三殿回来助阵了。”   “是的,现在‘群’、克劳勃研究院和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低等魔兽都对人间界和灵界虎视眈眈,在与‘群’的数次交锋后,灵司殿的警力伤亡惨重,虽然有武司殿的五百名军士增援,但依然不足以弥补警力的不足,还请十老首肯。”阿成也道。   竹帘内传来小声的商量声,过了一会儿,包王代表十老说话了:   “就这么办吧,召回武司殿三殿,你们先回去,待武司殿的人马到齐后,再召集你们商议。”   “是。”三人退出。   从内城退出后,孔老和卫泽羽都安慰阿成:   “吉人自有天相,绍佐大人不会有事的。”卫泽羽道。   “是啊,我也不相信是绍佐做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真凶,阿成,你要费心了。”孔老也道。   “嗯,我代绍佐大人谢谢两位的信任。”   离开内城,阿成走在返回灵司殿的路上,他想起之前和鬼仙说过的话,心中堵得厉害。   鬼仙大人,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阿成暗暗发誓,心里却没有底。   现在在地府,他已经孤立无援,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待三人离开后,十老开始商议,黄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唉,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目前没有可以胜任冥司殿三殿的人选,如果绍佐还在,他就是最佳人选,可是……”黄王长叹一声,“鬼仙之死他难逃干系,如果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不能再用他。”   “即使鬼仙不是绍佐所杀,我们也不能再用他啊!”历王提醒道,“黄王,难道你忘了塞雷亚和溟族的事吗?绍佐已有二心,我们不能再留他。”   “不行,”董王听出历王的弦外之音,当即表示反对,“溟族一事我们也有责任,至于塞雷亚,前日我和孔老谈起此事时,我们都认为这十余年塞雷亚并没有做出任何损害地府和人间界的事,或许无为治之才是上策。”   “董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蒋王道,“塞雷亚终归是魔族,是邪恶的魔神,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绍佐瞒报已然是大罪,他居然还与塞雷亚结成了亲家,教他如何还能统领灵司殿?又如何能服众?!”   “绍佐的事,以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重新选出冥司殿的三殿,”陆王道,“你们觉得昱劼怎么样?”   昱劼是武司殿三殿长官的字,在中国古时,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称呼别人的字。   “早在十年前,我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原本想让昱劼继承我的位置,没想到……”余王对陆王的提议有些迟疑。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历王道,“目前也只有昱劼才有资格接管冥司殿,正好也要召他和武司殿的军士回来,是否要让他接管冥司殿?”   其他九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薛王才说:   “我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诸位觉得呢?”   “但在这种非常时期,冥司殿无人管理也不是办法啊!”陆王道。   “或者,在没有适当人选之前,由我们先代为接管?”包王提议。   “可是我们的力量要支撑冥司殿的结界已有些吃力,恐怕分身乏术啊。”黄王道。   “黄王说得很对,单是支撑冥司殿的结界,我们已经吃力,更何况近日异动越发频繁,尤其是第五根锁链断了后,诸位,现在地府已经不仅仅是‘群’的问题了。”陆王道。   “以我们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各位,不如冥司殿先由我们代管,当然了,查明鬼仙之死和压制异动也不能松懈,待一切稳定下来后,再做安排。”包王提议。   “嗯。”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当日下午   原本安静的地府今天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身穿蓝色军服的军士,他们表情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们不易亲近,所以其他人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武司殿的军士都回来了?”   “是啊,一共一千人。”   “天哪,一千人,是其他四个殿的人数总和了!”   “据可靠消息,武司殿的长官要接替鬼仙的位置呢!”   “有可能,鬼仙一死,冥司殿群龙无首,虽然结界是由十老的力量在支撑,可是日常事务都没有人处理。”   “来了一千人,灵司殿的警力压力也会少很多吧,现在正值多事之秋。”   “快看快看,那个和卫泽羽大人说话的就是武司殿的三殿了!”地情殿的一名文员叫着。   大家顺着那名文员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名身穿蓝色军服,身材高大,神情严峻的中年男子正与卫泽羽说着话,与其说是神情严峻,不如说僵硬来得更贴切些,从镶嵌在他肩上金制的青龙肩徽判断,他是三殿官员。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司殿的三殿呢!”一名冥司殿的狱官感叹道。   “听说十年前,灵司殿从武司殿旗下分离,就像现在地情殿从灵司殿分离出去一样,后来没多久武司殿的三殿及所有军士就被派往边境驻防了。”   “现在他们回来了,是不是也意味着灵司殿要让位了呢?毕竟军士和灵界警察的职责是差不多的。”有人提出疑问。   “有可能,自从绍佐大人停职后,灵司殿接二连三受到重创,已大不如从前,所以十老才会召回武司殿。”   “绍佐大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御狱岛那种情况,任谁都没办法的,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在绍佐大人身上?况且停职反省也要有个期限嘛,现在召回武司殿的人,摆明是不想让绍佐大人回来了!”一名正好回来交任务的灵界警察听到大家的话,为绍佐鸣不平。   “谁说不是呢,不明白十老是怎么想的。”有人同意他的看法,也有人提出质疑:   “可是我听说鬼仙大人的死和绍佐大人有极大的干系,有人之前见到他们曾在一起,之后鬼仙大人就被害了,这很难不与绍佐大人联系起来。”   “不会吧!绍佐大人和鬼仙大人私交笃厚,他不会杀鬼仙大人的!肯定有什么误会!”冥司殿的狱官为绍佐说话了。   “会不会因为罢职的事,绍佐大人对地府心存怨恨,所以……”   “不要说没有根据的话!”阿成听说武司殿的三殿到了,过来打招呼,正好听到众人的议论,他厉声喝止道。   “阿成长官。”大家急忙住了嘴。   “绍佐大人绝不会做这种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话说这么说,但阿成心情格外沉重,现在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时间拖得越长,对绍佐不利的流言也会越来越多。   “阿成长官,”卫泽羽注意到阿成,将介绍给武司殿的三殿介绍,“杨大人,这位就是我刚刚向您提过的现在负责灵司殿四殿的成晔长官。”   “杨大人,好久不见。”阿成向杨大人敬礼。   十年前,灵司殿还只是武司殿旗下的一个司时,杨大人就是统领他们的最高长官,当然了,那时的阿成只是一个片警,还没有与身为三殿的长官直接对话的资格。   “是啊,当年你还只是负责TMX市的片警,现在已经贵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杨大人叹道,“我真没想到绍佐已经……,真是时过景迁啊!”   就在三人说话时,十老的使者乌鸦来报:   “宣:武司殿三殿长官杨硕、灵司殿四殿长官成晔、地情殿四殿长官卫泽羽觐见——。”   三人到内城时,孔老已经等在那里了:   “杨公,好久不见啊!”   “公”在中国古时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指爵位和官名,《礼记.王制》云:“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这里的“公”就是指公爵,是爵位,《汉书.百官公卿表》云:“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公”,这里的“公”则指官职;其次则指男性老年人的尊称。孔老称杨硕为“公”,可见他已活了多年,而且在地府的地位非凡。   “是啊,孔老,已经十年有余了。”   “文司殿、武司殿、灵司殿和地情殿的四位都到齐了,”黄王说话了,“此次召武司殿回来一是鬼仙仙逝,冥司殿群龙无首,二是弥补灵司殿的警力紧张,三是魔神塞雷亚尚在人间,我们不能留下这个祸害!”   难道十老定要将灵龙他们除之而后快?这不是逼着灵龙入魔吗?!阿成一听十老的话,捏了把汗。   “经我们商议决定:武司殿协助灵司殿,地情殿尽快找到塞雷亚的行踪,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而冥司殿,暂时由我们代为管理。”薛王代十老宣布。   冥司殿由十老管理?阿成暗觉奇怪,他原先还以为会由杨硕负责。   “昱劼,一旦发现塞雷亚的行踪,就交由你全权处理。”董王道。   “是。”杨硕应道。   “阿成,你准备派谁去查鬼仙一事?” 包王问。   “寒续。”阿成回禀,“寒续不管是法力还是智慧都是灵警中的矫矫者,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寒续与绍佐素有交情,恐怕会影响他的判断,为了公平,泽羽,就由你与寒续一同查明鬼仙之死的真相。”历王道。   “我们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没有查明真相,你知道后果,”言之下意,不仅绍佐难逃干系,恐怕连他的官职也保不了。   “是。”卫泽羽应道。   十老不信任我们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是这样,为何不直接派武司殿入主地府?为何只是让他们协助灵司殿?是了,之前卫泽羽来时也是说协助,现在还不到半年,就新成立了地情殿,并由他管理,也就是说,十老准备在地府内部大换血吗?阿成暗忖。 第三十一章 罪恶的痕迹   TMX市西斗街的一家饭店   咕噜咕噜——   呼哈呼哈——   饭店的一角堆满了一座个如小山高的碗盘,并且还有人不断在已经摇摇欲坠的碗山上堆碗加盘。   店里,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角落,食客们都停止了吃饭,店员们都停止了工作,大家满头黑线地看着还在逐渐变高的碗山。   “再来一桶!”碗山后面突然从左右两边露出一大一小两张脸,他们手捧已经见底的木桶,对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店员和老板叫道。   “客官,本店已经没有食物可以卖给你们了。”老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欲哭无泪地说。   “什么?没有了!!”黑麒拍案而起,“本座还没吃到七分饱就没有了!!”他脸上满是饭粒。   “已经不错了,我连三分饱都没吃到。”寒续叹了口气。   “那,那个,可以把帐结了吗?”老板颤微微地问,生怕眼前这两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将他生吞。   “……”寒续盯着老板,半晌没有说话。   “本店支持信用卡付帐。”老板眼光犀利地看着他。   四周的空气冷却了下来。   “我不管,我还要吃,我还要吃啦!!”黑麒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孩子气地大叫着。   “支票也可以。”老板补充道。   “……”寒续依旧不语。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阿成和卫泽羽走进店来:   “阿续,原来你在这里。”   “唔?”寒续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按理说,地情殿从灵司殿分离出去后,双方只有工作上的往来,况且派任务这样的小事也用不着两殿的最高长官亲自出马吧?   “阿续,鬼仙的事你知道吧?”阿成开门见山地说。   “嗯。”此事已在地府闹得满城风云,寒续也有所耳闻。   “十老决定派你和泽羽一同查探杀害鬼仙的凶手。”   寒续马上意识到十老是在怀疑凶手是绍佐,派卫泽羽和他一起查是担心他会殉私枉法,也就是说卫泽羽是十老派来监视他的。   “我对查案方面完全不懂,要请你多多指教了。”卫泽羽谦虚地说。   “哦。”寒续对十老的决定有些不满,再加上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客套话,所以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你们要干什么?”黑麒看着神情严肃的三人,好奇地问。   “咦,谁家的小孩?”阿成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不点儿。   “谁是小孩?本座已经活了三千岁了!!” 黑麒举着拳头,愤愤地说。   “三千岁?你是式神?!”阿成想起寒续说过他要找个式神,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孩。   “本座是魔皇陛下的专属式神,只是因为太无聊,才到人间界玩玩,跟这个家伙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黑麒马上撇清与寒续的关系。   “魔皇?!”阿成和卫泽羽异口同声地问。   “十老给了几天时间?”寒续插开了话题。   “只有三天。”阿成道。   “知道了。”寒续向卫泽羽道,然后神色严峻地望向阿成,“最后一件事。”   “什么?”阿成看着寒续一脸的严肃,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帮我把帐结了,等领了薪水就还你。”   “……”阿成看着需要四十五度角仰视的碗盘,无语。   “我们明天开始查。”趁着阿成结帐的当儿,寒续对卫泽羽道。   “不从现在开始?”卫泽羽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应该马上开始行动才对,为什么要拖到明天?   “明天。”寒续丢下这句后,带着黑麒离开了。   “寒续的个性就是这样子,其实他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才好。”阿成拿着已经严重营养不良的钱包走过来,打着圆场。   “没关系,那我明天再去找他好了。”卫泽羽倒不以为意。   “嗯,麻烦你了。”阿成吁了口气。   阿成知道寒续之所以要把时间定在明天,是想先找绍佐,问清楚当时的情况,但如果有卫泽羽在,他们说话会多有不便。   江州,龙虎山山寨   寒续原想寻找绍佐的气息,可是怎么也感觉不到绍佐的气息,所以他只能去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他,第一站就是龙虎山,他知道绍佐非常看重星的才能,或许曾去找过他也说不定。   寒续带着黑麒刚走到龙虎山山寨的寨口,就远远地看到星正在修葺屋顶,晚蓉正站在梯子的顶端,给他递东西、帮他擦汗,两人气氛融洽,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别人的存在。   “哈!”黑麒突地窜上去,抓住梯子就是恶作剧式地一阵猛摇,吓得上面的晚蓉惊叫不已:   “啊——!!” 晚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花容失色,她本来是上半身悬在半空,被黑麒这样一摇,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下。   “晚蓉!”星急忙奔过去,想拉住晚蓉,可本来就不结实的屋顶哪经得住在上面奔跑?星突然踩空,一半身子陷了进去。   “星!!”晚蓉尖叫着,从半空落下。   “!!”星看着晚蓉坠落,脑海里竟浮现出另一个景象:   一个红发的女孩从他眼前向下方的悬崖坠落,她大叫着他的名字,脸上浮现出绝望般的悲切与无法言喻的哀伤,晶莹的泪水从她一棕一蓝的双眸中溢出,在空中挥散。   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幻象,而且这是幻象吗?如果这是幻象,为何心如同被撕开般地巨痛?这女孩是谁?星想回忆起来,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寒续没想到黑麒竟会这样做,他正欲上前接住晚蓉,一个身影突地冲到他前面,将晚蓉从半空中接住,两人一起平稳地落在地面。   “翎?!”寒续没想到宇文翎也在。   “啪”,屋顶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宇文翎又急忙飞上屋顶,在星掉落的那一瞬间拉住了他。   “哇,动作好快!” 黑麒没有半点罪恶感,他抱着头,好像在看一出好戏似地啧啧叹道。   幸而星和晚蓉都没有受伤,只是好不容易快修葺好的屋顶现在已是满目疮痍,中间更是破了一个大洞,宇文翎看着身上、头发中插着杂草的星和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晚蓉,满面怒容,快步走向寒续,大声质问道:   “你是怎么教小孩的?怎么可以任他胡来?!”   星怔怔地看着宇文翎,她的模样竟与刚刚幻象中的那个女孩重叠起来,可是她们的发色和眸子的颜色都不一样,是错觉吗?   “你是谁?”黑麒不爽地瞪着宇文翎。   “金眸,金眸不是神族的标志吗?”星回过神,他看着黑麒的双眸,问道。   “什么神族?!本座是魔皇陛下的专属召唤兽,是属于魔族的!!” 黑麒大声辩解,好像说他是神族根本就是在侮辱他。   “魔皇?”不只是宇文翎,连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星,看到绍佐了吗?”寒续言归正传。   “没有,上次和你们一起走后,他就没有来过,怎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星奇道。   “哦。”寒续有些失望,他向宇文翎道,“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宇文翎没有吭声。   星是她的老师,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他已全然不记得她了,但她还是习惯呆在有他的地方,哪怕他不知道她在远处看着他,她也会觉得很幸福,所以她来了,因为这里有她割舍不掉的情。   “你们难得来了,就吃过晚饭再走吧。”晚蓉邀请道。   “好啊!!” 黑麒可盼了好久了。   “我们还有事。”可寒续拒绝了,他现在哪还吃得下?   “又没饭吃!!” 黑麒吼了起来。   “要不这孩子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吧?”晚蓉见状,忙道。   寒续看着黑麒,考虑着晚蓉的提议。   “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吃饭!!” 黑麒抓住寒续的风衣衣角一阵猛扯。   “也好,”寒续答应了,因为他将要去幻界,为免黑麒与四圣兽发生冲突,还是将他留在这里比较好,“谢谢。”   宇文翎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寒续,不敢相信这个词会从他口中吐出。   “你要留在这里?”寒续正视宇文翎的双眸,即使已经被他们识破,她依然以一对棕色眸子示人,难道是怕星想起他们以前的过往?   “翎也留下一起吃饭吧。”晚蓉热心地邀请,“星,你说呢?”她望向星,却发现他看着宇文翎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眼里闪烁的异样光芒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翎要我和一起走。”寒续道,“小黑就交给你们了,我一会儿来接他。”   “没关系,你们去忙。”星的神情有些失望。   寒续和宇文翎一前一后走到寨口,直到确定星和晚蓉回屋后,宇文翎停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她抱有敌意地喝问。   “鬼仙死了,是你们的人干的吧?”寒续站住脚,面对着她。   “想向我兴师问罪?”宇文翎冷笑道,“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原本也没有对你有何期待,”寒续吁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寨中,问,“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偷偷地看着他?”   “与你无关!”宇文翎一脸被人看穿心事的盛怒。   “绍佐倒是很希望你能恢复到普通人的生活,”寒续知道她对绍佐的成见太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不管你怎么看他,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恢复到普通人的生活?”宇文翎冷笑道,只是语气缓和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尖刻,似乎寒续的话折射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哼,怎么可能?星身边已经有晚蓉了,而且,星也觉得很幸福。”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有说不出的伤痛,按理说她应该替星高兴不是吗?可是,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卿卿我我,说说笑笑,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幸不幸福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在我看来,他未必是真的开心。”寒续觉得自己太多话了,“走了,你好自为之。”   看着寒续转身离去,宇文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那个……。”   “?”寒续回过头,望着她。   “对不起,”宇文翎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明溪的事。”她曾想救她,可是没有成功。   “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如果害明溪变成千魂蛛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会做什么,”寒续的眼神变了,幽绿的眸子中暗藏着几乎让人捉摸不透的杀机,“我现在回答你:我会杀了他!这话替我转告你们中的‘蛊’、‘咒’,还有你们的群主。”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似乎和以往一样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宇文翎却嗅到了血腥味,“明溪所受的痛苦,我将百倍奉还!”   “你不是说复仇是世上最愚蠢的事吗?”宇文翎反问,“你不是说应该忘掉以前,重新生活吗?刚才你还在劝我恢复成普通人的生活,你觉得明溪知道,她会开心吗?”   寒续没有回答,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宇文翎的视线中。   宇文翎看着寒续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   从以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寒续会由宁绍佐直接管辖,真的是因为他个性差,无法与其他人合作吗?即使是这样,也大可不必由最高长官亲自统领吧?还有莫明其妙就听命于他的黑暗式神,总觉得此人的来历并不单纯!!   幻界,白虎府邸   一向热闹非凡的白虎家今天破天荒地安静得好像坟场,不只是白虎,就连灵龙他们一家也不在,寒续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心里正揣度的时候,青龙来了:   “寒续大人。”   “他们呢?”寒续问。   “白虎和灵龙大人他们去湖边钓鱼去了,我奉绍佐大人之命特地在等你。”青龙道。   “绍佐在这里?”寒续向前迈出一步,急切地问。   “已经离开了,他让我转告您,他没事,不用担心,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还他的清白,而是阻止魔兽重现人间。”青龙转达绍佐的意思。   “绍佐知道十老怀疑他杀害鬼仙的事?”寒续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可是十老下达让他和卫泽羽查清鬼仙之死的真相的命令,还不到一天时间,绍佐就已经知道,是否意味着他就在某处注视着地府的一举一动呢?   “我只是负责转达。”青龙摇头,表明详细的情形他也不清楚。   “阻止魔兽重现人间吗?”寒续若有所思,低声重复着青龙的话,“我知道了。”   “寒续大人,”青龙见寒续准备离开,叫住了他,道出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放出黑麒麟?”   “好奇而已。”寒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龙看着寒续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   好奇?为什么单单只对黑麒麟好奇?麒麟谷地处偏僻,即使是在幻界生活多年的式神们也不易找到那个地方,更何况是第一次到幻界的他们?!真的是迷路吗?还是他与黑麒麟有着某种命运的羁绊?况且从他接二连三地到麒麟谷窥视,到最后放出黑麒麟来看,不仅仅只是好奇吧?青龙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浓眉紧皱。   当时黑麒麟与他身上并无伤痕,也就说明两人没有发生战斗,可一向以魔皇的专属召唤兽自居并引以为傲的黑麒麟会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青龙怎么也想不明白。    绍佐大人肯定知道什么,我向他提及此事时,他虽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倒像虽是在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也许寒续,不是普通的人类!青龙在心中得出结论。 次日,TMX市北鬼街   清晨一早,卫泽羽依言来找寒续,准备两人一起着手查探鬼仙之死的真相,可谁知工作室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说好今天一起查案的寒续连同黑麒都不知所踪,卫泽羽知道寒续对十老这样的安排心有不服,或许他已经独自一人到望星峰查实了,可在没有卫泽羽在场的情况下查到的证据,十老恐怕是不会承认的。   卫泽羽吁了口气,倒也并不急着去找寒续,而是在工作室走了一圈。   虽然皇晟和宇文翎已经离开了,但他们的房间都还保持着原样,只是家俱上蒙上了薄薄的灰尘,新来的黑麒则住在之前用来做杂物间的小屋子里。与以前皇晟在的时候相比,现在工作室里乱得有些不像话,厨房里到处都是食物的碎屑,水斗里还有一堆没有洗过的碗盘。   卫泽羽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离去。   望星峰   寒续站在当时他们和绍佐、鬼仙分手的位置,低头点燃一根烟,思考着。   虽然绍佐说当务之急是魔兽的事,但他蒙受不白之冤,寒续不可能坐视不管,况且鬼仙的死是“群”做的可能性非常大,灵司殿与魔兽的对峙没有新的进展,或许应该以此事做为突破口。   “嗅嗅,嗅嗅。”黑麒像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在地上拼命地嗅着什么。   可是这里没有邪气,也没有戾气,甚至连血迹也没有,好像鬼仙是在这里凭空消失了一般。寒续环顾四周,再一次确认周遭的环境,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鬼仙在唐时已经死去,所以他不会到秦广殿报道,而是直接去神界,也许这是他们选中他的原因之一?可即使是死去了一千多年,肉身是由十老替他重塑的鬼仙,不可能没有任何在此消亡的痕迹,毕竟他的新肉身被使用那么多年,里面存在的灵气不容小觑,绝对是高级的灵物,没道理会平白消失!!   “嗅嗅,嗅嗅。”黑麒将附近的地面都嗅了一遍,现在好像壁虎一样,竖着爬到树上去了。   会不会被什么人带走了?或者做为营养品被什么怪物吃掉了?可我要怎么才能证明这个?寒续沉思着。   “有妖气!”黑麒嗅了半天,总算说话了。   “嗯?”寒续可什么也没感觉到,在他看来这里就像圣地一样洁净。   “有妖气!”黑麒又重复了一次,他站在树干上,然后跳到了寒续前面。   “妖物在唐周武时期就已销声匿迹,此地何来的妖气?”寒续不信。   “这世上本座只相信两个,第一是魔皇陛下,第二就是我的鼻子。”黑麒指指自己的小鼻子,自信满满地说。   “那我更不能相信你了。”寒续将快要燃尽的烟头捏掉,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佛堂右前方的一棵树上抛去一枚灵弹。   树叶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人在摇动着树干,不等灵弹飞到树上,一只魔兽从树上跃下,它与之前寒续他们看到的那只差不多,但是这只不只是头部,连前肢也已经魔化了,厚重的前掌和尖利的爪子在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爪痕。   “魔兽!”黑麒大叫着,他的声音中兴奋多于吃惊,好像见到老朋友一样高兴。   “吼——”魔兽发出一声低吼,身子俯在地上,微微向前倾,做好进攻的准备。   魔兽出现在这里,与鬼仙的死有关吗?寒续腕上出现一条灵鞭,准备战斗。   “魔兽魔兽,为什么人间界会有魔兽?喂喂,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带你们来的?异世界的各位魔王准备进攻人间界了吗?”黑麒高兴地说,“对了对了,最重要的问题差点忘了,魔皇陛下还好吗?”   魔兽似乎并没听懂黑麒的话,它发红的眸子盯着寒续和黑麒,似乎思考着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他们两个。   “它可能不是你那个世界的魔兽。”寒续一边说一边走向魔兽。   “嘁,这分明是低等魔兽嘛,你别把我当白痴。”   “你看它后面,还是人类的身体,”寒续提醒道,“它还在魔化中。”   “咦?”黑麒斜着头看魔兽的后半身,果然如寒续所说,“那就奇怪了。”   “吼——”魔兽大吼一声,像发疯的野兽,猛然扑向两人。   “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黑麒抱着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退到一边。   寒续没有说话,他挥出灵鞭,灵鞭在半空的时候突然分裂成八根,好像八爪鱼一样袭向魔兽,魔兽没见过这样的攻势,没有遇到过强敌的它有些不知所措了,它迟疑了一下,正准备逃跑,可灵鞭已经追了上来,将它罩在里面,灵鞭渐渐变硬,最后形成了一个笼子。   魔兽恼怒地用身体撞击着笼子,但在它的身体与其接触时,巨大的电流贯穿它的全身,令它哀嚎不已,不再敢碰笼子,只得如同困兽一般在里面急燥地来回走着。   黑麒奔到笼子旁边,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它,问:   “喂喂,为什么会有人类魔化?”   “有未出生的低等魔兽寄生在他们头部。”寒续答道。   “未出生的低等魔兽?” 黑麒回过头,看着他,“不可能啊!”   “有人亲眼所见。”寒续道。   “不可能,不可能有未出生的低等魔兽能寄生在人类身上,”黑麒肯定地说,“你不是魔,你不知道啦!”他继续道,“魔有两种生成方式,一是心生魔念,并且得到相当强大的邪恶力量,才能成魔,心生魔念当然容易啦,只是要得到强大的力量就不那么容易,最快的方式就是吸食别人的力量,当然了,如果是神族坠落成魔族,则可以免去这个过程;另一种则是魔生魔,也就是魔物与魔物交尾生下小魔,而你说的未出生的魔兽就是魔与魔交尾后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魔物不可能以胚胎的模样寄生?”寒续听明白了黑麒的话。   “当然了,小魔物必须在母体里才能长大,然后出生,像你说的是绝对不可能的!”黑麒肯定地说,“况且这样的魔物出生后将是何种级别的魔,要以它继承父母的力量以及后天的努力决定,中等以下的魔兽的生存方式更是残酷,它们普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来增加自身的力量,就算有幸存下来的,长大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自己的父母以得到它们的力量,也只有高等以上的魔才有人形的模样和自由生长的权利,但他们依然有被同伴吞噬的危险,由于有着这么残酷的生存环境,魔的数量一直不多。”   如果真如黑麒所说,这些未出生的魔物又是如何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听了黑麒的话,寒续觉得问题越来越严峻了。   “寒续,你果然在这里。”卫泽羽来了,他一眼就看到笼里的魔兽,脸色微变,“魔兽?!难道鬼仙的死与魔兽有关?”   “不好说。”寒续道,“我想把它送回地情殿,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毕竟肃清在人间界的魔兽才是地府的头等大事,至于绍佐大人的事,我会禀明十老,时间上应该还有得商量。”卫泽羽道。   “嗯。”寒续抓起黑麒,和卫泽羽、连同关魔兽的笼子一起消失了。   等三人离开后,末才从佛堂后面走出,他的掌心浮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透明球体,球体里面竟是一只尚未出生,身子倦缩在一起的魔兽。   地府   寒续带回了一只活着的魔兽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地府,以前讨厌他的人也不禁佩服起他来,卫泽羽进内城将此事禀告十老,而寒续则到阿成那里告之此事。   “黑麒,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阿成听了寒续的转述,吃惊不小。   “当然了,我干嘛骗你们?”黑麒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一边掂着脚尖往内城的方向张望着。   “如果未出生的魔兽是不可能寄生在人类身上的,我们遇到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阿成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黑麒见两人正在商量魔兽的事,无暇顾及他,便悄悄跑出了阿成的办公室。   黑麒悄悄溜走,寒续装作不知,他也有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要告诉阿成:   “我去过幻界,青龙带了绍佐的话给我,他让我暂时别管他的事,先查魔兽。”   “恐怕绍佐也意识到魔兽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如果黑麒没有说谎,那些魔兽是如何生成的?虽然之前已经料到‘群’与魔族有所勾结,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我去医检司看看,希望他们能发现什么。”但寒续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群”做事一向谨慎,没那么容易留下线索,即使留下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嗯,我也去查查以前有没有这样的先例。”   内城   “想延后查清三天的时限?”蒋王重复着卫泽羽的话。   “是的。”   “不行!!”历王断然拒绝,“三天限期已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卫泽羽不敢再说什么,就在他准备告退的时候,门兽发出警告般的声音:   “有人擅闯!有人擅闯!”   它话音刚落,一股气浪将门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前:   “啊哈!”   “是你?!”卫泽羽听出是黑麒的声音,颇为吃惊,“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我带你出去。”他以为是黑麒误入,没想到他却肆无忌惮地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十老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竹帘内顿时传出唏嘘声,倒是包王反应快:   “泽羽,你下去吧,宽限的事我们会考虑。”   “是。”卫泽羽满肚疑肠地退出。   待卫泽羽离开后,历王说话了:   “黑麒大人怎么从幻界出来了?”他们万万没料到几千年后,他竟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是……”   “不是啦,”黑麒知道他要说什么,“是寒续把我放出来的。”   “寒续?!”十老惊诧不已。   “不说这个了,那个混蛋呢?害我被罚,我还有一大笔帐没找他算呢!!”黑麒问。   十老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对啦,他叫什么来着,这两千五百年我日日夜夜思念着陛下,盼着陛下放我回去,又睡得太久,其他事都忘光光了!”黑麒为自己的烂记性找借口。   “……”十老没有回答。   “黑麒大人,我们也很久没有见到陛下了。”过了许久,董王道。   “不如黑麒大人来内城小住,兴许会见到陛下。”余王提议。   “就是说你们也没见过他?”黑麒眼中掩示不住地失望,“什么嘛,亏我还记得你们,兴冲冲地跑过来。”他也是刚刚被寒续带回地府后觉得这里眼熟,才想起这里有认识的人。   “最近不太平,陛下会现身也说不定。”吕王安慰道。   “算了算了,反正我留在这里也很无聊,如果陛下来了,你们要马上通知我哦!”黑麒道。   “那是自然,”毕王道,“你要回寒续身边?”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嘛!”黑麒耸耸肩,无奈地说。   黑麒离开后,十老沉默良久,竹帘内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黄王说话了:   “没想到黑麒竟然被寒续放出来了!”   “这就叫,命运吗?”蒋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如果那事被黑麒知道,恐怕——”薛王拖长了声音。   “不会的,黑麒不可能发现。”吕王打断他的话。   “让黑麒留在寒续身边太冒险了!”   “不错,一定要重铸锁链!!”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是不可能的!”包王道。   “难道,要再次借用那个力量?!”余王沉吟道。   “太冒险了!”毕王反对。   “那怎么办?”历王问。   “……”十老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神色都非常严肃,如临大敌。 地情殿,医检司 交到医检司的魔兽连同笼子被移到了一个更大的特制玻璃屋中,屋中放置着很多高科技的仪器,三名医官准备对它进行实体研究。 “吼,”魔兽一边发着警告式的低吼,一边在窄小的笼子里狂燥地来回走着,在玻璃屋外,水泄不通地围满了人,有灵警、有文员、有狱卒,大家隔着玻璃窗观看,议论纷纷: “这就是魔兽?!”文员一般都不会离开地府,他们没有见过是正常的。 “是被魔兽寄生的人类异化的。”有人纠正。 “之前好多灵警失踪就是它们闹的?” “应该是吧?它的样子看起来好恶心!” “如果是人类异化的,首先是要查明身份吧?”有人问。 三名医官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检验体,他们也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探知魔兽事件根源的机会,也格外谨慎。 “冰之世界的精灵啊,让世界的一切都禁锢于你们的力量之下吧,冰冻术!!”其中一名医官吟诵了冻结术的咒语。 “吼——”魔兽感觉到一股寒气急袭而来,它咆哮着,声音却嘎然而止——它已经被冰冻起来了,脸部还保持着吼叫时的狰狞状,另一名医官见魔兽被冻住,把笼子解开,三名医官合力将冻成冰块的魔兽抬到台子上,开始用X光扫描它的身体内部结构。 这只与以前死掉的魔兽的身体大同小异,除了头部和两只手外,其余的部位还是人类的,而在它的头部,低级魔兽的幼体更是清晰可见,它比以前见过的大一些,皮肤也没有那么透明,若不是头上的小角和心形的尾巴,倒有点像人类四个月大的胎儿。 接下来是更为细致的检验,由于魔兽身上还套着脏乱不堪的人类的衣服,必须要把衣服去掉才能确定它原本属于哪里以及其他身体特征。 站在魔兽下方的医官将冰块融掉一部分,露出冻僵的脚腕以下的部分。 医官将套在脚上的袜子脱下,从它脚部取了一些皮肤和血液样本,放进试管,再加入一些化学试剂后,放到旁边的检测仪器中,不到三十秒,仪器吐出一张纸,医官取下,念着上面的信息: “白人,男性,年龄在30-35岁之间,健康状况良好,CODIS中没有他的资料。” CODIS是地府建立的DNA检索系统,地府所有人的DNA都记录在案,CODIS里没有他的资料就意味着此人不是地府的人。 “等等,数据有问题,这不是人类的DNA。”医官注意到下方的数据,道。 “不是人类的DNA?”另外两名医官觉得蹊跷,如果不是人类的DNA又怎么能查到那么多信息? “你们看,他的染色体有三种,除了X、Y外,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染色体。”医官指着纸上数据,道。 “会不会是魔兽的DNA?” “极有可能,如果能够争对魔兽的DNA进行研究,或许能找到一种消灭他们的一劳永逸的办法,不会有战争,而是争对他们的体质特点,用药物解决一切。”说话的医官的声音有些激动。 医官的话通过扬声器传到外面,大伙儿都欢欣鼓舞: “太好了,以后只要像灭蝗虫一样到魔界喷洒毒药就行,不会再有战争了!” “哈哈,怎么可能,”一名军士大笑道,“我们是不可能去魔界的,那里的结界就足以将非魔族以外的东西撕成碎片,不过倒是可以在人间界使用,可以将隐藏在人间界的魔物全部消灭!”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都快要失业咯!”一名灵警笑侃道。 就在大家兴奋不已时,魔兽的脚趾动了一下,冻住它的冰决从里到外出现裂痕,裂缝迅速蔓延,冰块开始出现细小的“啪啪”声,而正在讨论的医官还混然不觉。 “啪”,好像玻璃碎掉的声音,魔兽破冰而出,它猛然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医官,对着他的颈项狠狠咬下,医官连叫的时间都没有,就成了它的嘴下亡魂。 两名医官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外面围观的众人也慌作一团,由于玻璃屋必须要通过身份认证才能进入,他们现在不能进去救人,有文员已经去叫长官了,其他人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魔兽解决了一人,一边意欲未尽地将咬下的血肉吞进肚里,一边缓缓走向另外两名医官。 “布结界!我们马上来救你们!!”有人在外面喊着。 “伟大的大地之母,请聆听永信者的意愿,借由您强大的手,拒绝一切罪恶,分离一切邪恶,隔绝一切黑暗,创造至圣至强的光明结界吧!!”他们的话提醒了医官,他们急忙吟咒——由于医官不是力量型的,很多法术都需要用咒语才能施展。 “吼——!”魔兽猛然扑向医官,却撞在光明结界上,结界将魔兽弹开,它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甩甩有些晕眩的头,一边发着低吼,一边围着结界转圈,似乎也在思考着对策。 “怎么办?”医官是没有战斗经验的,这样的状况还第一次遇到,他们也有些害怕。 “慢慢移到门边。”另一人道,玻璃门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吼!!”魔兽似乎看穿了医官们的心思,挡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向门边移动。 “十二界的无尽雷殛啊!请遵从古老的契约,听从吾的召唤,制裁世间的一切罪恶吧!!爆雷绝杀阵!!”一名医官急中生智吟出一级雷系法术的咒语。 玻璃屋中顿时雷光四射,耀眼的紫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一团紫光电流组成的雷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二连三地击向魔兽。 “啪啪啪!”一束束利箭般的电光击在地板上,将地上击穿一个个斗大的坑洞,石块溅开,打在玻璃窗和结界上,魔兽身手敏捷地躲避着雷电的攻击,但爆雷绝杀阵不是一个普通的法术,而是一个阵式,它不会不给目标物任何逃走的机会,突然,“轰”地一声,一束电光击中魔兽。 “吼——”魔兽哀嚎着,裹着它身体的衣服被击成了碎片,露出属于人类的裸体,而也就在这时,大家才看到,它的后肩上竟有一个代表灵界警察的警徽!! “他是灵界警察?!”众人震惊了。 由于他的DNA中混合了魔兽的DNA,才没有在CODIS检测出他的身份。 “难道是之前失踪的灵警?”一人提醒道,那些灵警都只是失踪,没有确定他们肯定已经死亡,所以将魔兽寄生在以前失踪的灵警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医官见是灵警,急忙收回了爆雷绝杀阵,也放过了它的性命。 “咚”,魔兽重重地落到地上,虽然它受到重创,却没有死去,它艰难地呼吸着。 医官见它已没有了反抗能力,试探着走向它。 “真的是灵警的警徽。”医官确认着,沉痛地说。 “太可恨了!!竟让我们自相残杀!!” “呜——”魔兽发着呜咽声,声音却很微弱,刚刚的雷击令它身付重伤,恐怕命不久矣。 “怎么办?救它还是看着它死?”两名医官犹豫了。 “救吧!”一名医官咬牙道,“怎么说也是同伴,或许还有恢复的办法!” “你们小心!!”外面围观的人除了这句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两名医官准备收回结界,对魔兽进行救助时,寒续到了: “他们在干什么?”他问旁边的人。 “那魔兽突然反攻,死了一人,好不容易才制住了,却发现竟是由灵警异化的,医官们准备救它。”旁边的人一边简明扼要地回答,一边透过前方涌动的人头的空隙处往里张望着。 “救它?!”寒续不顾其他人不满的目光,拔开人群挤在最前面,果然看到一名医官拿了一些医疗器具,准备救治气若吐丝的魔兽。 “我要收回结界了。”布下结界的医官道。 “嗯。”另一人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住手!!”一声大喝从扬声器传进玻璃屋,吓了大家一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寒续身上,“别犯傻了!你们现在最好呆在那里,不要收回结界!什么都不要做!” “它马上要死了!”医官道。 “好啊,如果你们觉得你们的命还不如这只魔兽的话。”寒续冷冷地说,他旁边的人顿时向他投来不满的眼神。 “它是灵警异化的!你不也是灵警吗?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会怎么想!?”医官不高兴了,喝问。 “它已经不是灵警,更不是这里任何人的朋友,”寒续的声音冰冷无比,“你们最好离它远点。” “呜呜,”魔兽似乎听懂了寒续的话,发着痛苦的呻吟,即使是代表魔族的一双红眸此时也变得哀怨、悲恸,好像被遗弃的小狗,让人不忍不管它。 “别理他!我们救人!”另一名医官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 “结界……”布下结界的医官也意欲如此,他们跟寒续不一样,他们是人,不能坐视同伴这么痛苦却当作没看到,就在他准备收回结界时,“轰——”一声巨响,驻成玻璃屋的玻璃突然碎成了无数块,玻璃碎片像下雪般地哗哗啦啦落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叮叮铛铛的声音,随着这声巨响,两边没有了隔阂。 就在所有人本能地护住头部的时候,魔兽好像复活般地猛然翻身坐起,哪里还有刚才那般病入膏肓的可怜模样,它恢复了先前的凶狠,就在它要扑向围观的人群时,它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魔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条灵鞭已死死地将它的四肢缚住,好像被钉在地上似地,教它寸步难移,灵鞭的那头不用说,自然是寒续。 众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有些呆了,他们知道寒续救了两名医官的命。 “它,它没事?”医官有些难以置信,它不是被爆雷击中,命在旦夕了吗?难道刚才都装的? “果然是灵警异化的。”寒续看着魔兽后肩上的警徽,自言自语。 “大家都没事吧?!”卫泽羽急忙奔过来,他刚从内城退出就遇到属下向他报告这里出了事,他注意到地上有一名医官的尸体,“又有人牺牲了?!” 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医官血淋淋尸体的寒续听了他的话,不经意地往旁边瞄去,不看还好,残缺不全的尸体、鲜血淋淋的地面令他一阵昏眩,血海疯涌般地向他袭来,将他卷入波澜起伏的浪潮中,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血海中已没有了怨灵们的踪迹。 寒续站立不住,心脏好像被人重击了一般,恐惧中又隐隐带了一些亢奋,无力中又好似多了几分澎湃,是一种很奇妙、很暧昧、很矛盾的心情,缚住魔兽的灵鞭也因此松软了许多,无力地瘫在地上,魔兽见自己恢复了自由,不死心地蓄势扑向众人。 糟了!!寒续暗叫不妙,魔兽离大家的距离太近,而他现在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魔兽一个猛虎下山似地扑向聚集了数名文员的地方,文员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由于距离太近,形势转变得太快,其他人已无法施予援手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只灵箭从远处呼啸而至,灵箭夹杂着巨大的灵气气浪带过一阵灵风,风卷残云般地将四周的一切吹得衣衫乱舞,然后准确无误地射中魔兽。 “嗷——!!”魔兽就在它的利爪要抓到一名文员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灵箭巨大的冲力带着飞出三丈远,它发出痛苦、亢长的嚎叫,最后重重地钉在了地情殿的办公大楼的外墙上,外墙上顿时出现数道深深的裂痕。 一切来得太快,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往灵箭发出的地方望去,竟是杨硕!!他手中巨大的灵弓表明这只灵箭是他射出的。 “杨大人!”卫泽羽唤道。 “泽羽,你是怎么办事的?”杨硕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来,即使卫泽羽已不在他的麾下,依然以上级质问下级的语气喝道。 “是我大意了。”卫泽羽自我检讨,“阿续,你没事吧?”他注意到寒续脸色苍白,脚步还有些不稳,一把扶住了他。 “没事。”寒续打开了他的手,重新站好。 “多谢杨大人出手相救。”从魔兽口中死里逃生的文员对杨硕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杨硕依旧一副扑克脸的表情,他说完转身离去了。 “杨大人好厉害啊!”大家看着杨硕的背景,由衷地佩服他。 “是啊,这看似极为普通的一箭却拥有这么强的力量,足以说明杨大人的速度与力量都非常人能及,武司殿的三殿果然不是混来的!!” “杨大人这么厉害,冥司殿以后也会归他管吧?”有狱官问。 “有可能,现在十老暂时没有给他安排职务也是想让他先立威吧?”有人猜测着。 现在大家已经不那么怕杨硕了,这一箭令不少人都对他顿生祟敬之情。 事情已解决,魔兽也死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卫泽羽和医官为死去的同事入殓,寒续则悄然走到钉着魔兽的墙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凝视着那黏稠的液体、诡异的颜色,看着鲜血随着雪白的墙壁滑下,看着血海如鱼贯入般地涌进眼帘,带着如一叶浮舟的他沉沉浮浮。 在翻腾的血海中,寒续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虽然依然有着头重脚轻的昏眩感,可心脏好像被地狱炎火炽烤一般,令他全身开始发热。 兴奋吗?是不是很美?那个声音突然从寒续心底响起,他急忙环顾左右,果然看到了那个被锁链缚住的人,他的下方依然有无数的怨灵在啃噬他的血肉,黑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的长相,唯一不同的是,他腰间的那根锁链已然不知去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为什么我会看到这片血海?寒续问出了困扰着他的问题。 因为我们有着无法斩断的牵绊。即使两人相隔甚远,可那人的声音依然在寒续耳边回响。 虽然看不到他的模样,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寒续知道他在笑。 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恐血吗?想知道为什么你永远也吃不饱吗?过来吧,我告诉你。 原本只有灰白色调的血海上空突然风起云涌,狂风雷电带着腥风血雨在那人上空聚集,海水好像沸腾了一般,巨浪一个接一个地向寒续涌来,将他往他那里送,缚着他的锁链开始不住抖动,发出叮叮铛铛的撞击声。 地府 轰—— 地府又一次发生地震,巨烈的摇晃令不少人都立站不住,纷纷摔倒在地。 “啊,怎么回事?又地震?!” “已经是第三次了!!” “地府不可能也像人间界一样会有地壳运动、火山爆发的问题吧?” “大家稍安勿躁,十老会制止的!”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也没那么慌乱了。 寒续心里,血海 就在地府震荡不已、人人自危的时候,寒续心中的血海更是翻江倒海,巨浪卷着他不断向那人所在的方向翻滚,寒续本能地感到恐惧,他用仅存的神智和力气往反方向游,可一个接一个的巨浪将他打入海底,又将他带到水面,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显得多么无助。 或许他真的可以告诉我答案!寒续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近,索性不再逃避。 地府 黑麒在摇晃不止的地府和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快速的穿梭着,他好像正在享受冲浪的小孩,发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与四周的摇晃声、呼喊声显得格格不入。 “咦?”黑麒注意到寒续站在地情殿的大楼前,好像被定住一般,怔怔地面对着墙,目光锁定在墙上的血痕上,他跑过去,大叫着他,“喂喂,你在干什么!!”他抓住寒续的手就是一阵猛摇。 可是寒续的眼神依旧空茫无神,好像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不论黑麒怎么叫他,他连基本的回应也没有,依然望着那片淋漓的鲜血。 “你傻啦?”黑麒对寒续的反应极为不解,他使劲踢他的腿,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黑麒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时,一个军服、头戴军帽的军士突然奔来,他将手放在寒续脑门,吟咒道: “天界最强的王者,请将您如大海般宽广,如天空般高远的辉耀借于我,获得世间最强的神圣力量,净化一切邪恶吧!!” 一道金光将寒续和他笼罩在内,看得在一边的黑麒更是茫然不知无措。 过了许久,寒续好像还魂的尸体一般,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黑麒叫道。 那名军士也微微松了口气,寒续慢慢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名帽沿压得极低的军士,问: “你是谁?” “你没事就好。”那个吁了口气。 “绍佐?!”寒续听出了他的声音,“你怎么……” “此地说话不方便,有机会我再详细告诉你,我走了,”绍佐示意寒续不要声张,他说着看了黑麒一眼,“以后你要小心。” “嗯。”寒续颔首。 绍佐说完将帽沿压下,夹杂在人群里,很快消失在寒续的视线中。 “他是谁啊?”黑麒问寒续。 “朋友。”寒续简短的回答。 刚才,他差一点就要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绍佐将他拉回了现实中,虽然令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但心里也有一丝惆怅,也许看到他,所有的迷底都会解开也说不定。 寒续刚醒转没多久,地震也渐渐平息了。 “泽羽,地府什么时候开始有地震的?”另一边,杨硕问卫泽羽。 “这是第三次了,以前没有过吗?”卫泽羽问。 杨硕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他的眼里全是疑惑,快步向内城走去,他想向十老问个究竟,在他离开的十年,地府发生了什么事? 内城 看着球体里面的黑色物质渐渐归于平静,看着十条彩龙化为一道彩光消散在空中,十老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他们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现在异动越来越频繁,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现骚乱。 “各位,刚才你们感觉到了吗?” “嗯,绍佐的气。”薛王道。 “他以戴罪之身潜入地府,莫非图谋不轨?”历王问。 “他的气息很快消失了,可能是想查什么,莫非是溟族被灭一事?”余王猜测。 “地情殿的最高官长已是卫泽羽,况且溟族的资料已全部封存,即使他想查,也无能为力。” “不管他为何事回来,都理应向我们禀报鬼仙和塞雷亚的事。”历王不悦。 “唉,恐怕他也有难言之隐。” “有时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严厉了?”包王踌躇了一下,道。 “绍佐本是我们的左膀右臂,现在弄成这样,谁也不想,但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姑息。”吕王道。 “是啊,即使鬼仙之死绍佐没有干系,但他的妹妹嫁给塞雷亚,并生下一子的事却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灭族的大罪,而我们仅要求他杀了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对他已是仁至义尽。” “以绍佐的秉性,他如何下得了手?”黄王长叹道。 就在十老讨论不出结果的时候,门兽禀报: “武司殿三殿杨硕求见。” “昱劼是为了刚才地震的事而来吧?”毕王猜测。 “恐怕是的,他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董王也觉得是。 “如果让昱劼掌管冥司殿,那件事非告诉他不可。”蒋王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包王道,“那事非同小可,必须慎之又慎。” “嗯,老朽也觉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薜王颔首。 其他几王也都同意。 “宣。” 杨硕进入后,单膝跪下: “十老,恕属下无礼,方才地府出现震动,请问是否有大事发生?” “老朽身子不适引起冥司殿结界的微震,现在已无大碍。”余王已经想好了托词。 “余王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吗?”杨硕担忧地问。 “是啊,十年前就是这样了,现在更是每况愈下,恐怕离大去不远矣。”余王长叹道。 “如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请十老尽管开口,能为十老分忧、为地府出一份力是我及全体武司殿军士的荣幸。”杨硕诚恳地看着竹帘后面的十老。 “有心了,以后你还要多担当。”毕王道。 “是,”杨硕见十老没再说什么,识趣地说,“属下先行告退。” 地情殿外 “阿续,我这边已没事了,我们走吧。”卫泽羽向他的辅官交待完毕后,走向候在外面的寒续。 “去哪里?”黑麒正嫌呆在这里很无聊。 “不如去魔界吧?”寒续突然说,吓了卫泽羽一跳: “魔界?!” “好耶!!”黑麒兴奋得跳起来。 “魔兽出现在鬼仙被害的地方,很难说二者没有联系,况且现在魔兽重现人间,都说明此事有魔族参与,与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倒不如主动出击,直袭他们的老巢。”寒续向卫泽羽道。 “不行!”卫泽羽坚决反对,“非魔族进入魔界只有死路一条,即使是我们这些长年驻守在边境的军士也不能进去,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放心好了,有本座在,我带你们进去!”黑麒见去魔界的计划快泡汤了,忙道。 “这世上真的有魔皇存在吗?”卫泽羽一直对黑麒的身份有所怀疑,这孩子虽然性格急躁、任性,但本性却并不像他接触到的魔族那般邪恶,他自称是黑暗式神,却有着代表神族的双眸,所以从严格意义上,他根本不能算魔族,再加上黑麒说的话根本无法从旁证实,卫泽羽才会有此疑问,在他看来,黑麒可能是信口开河。 “怎么没有?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那十个老家伙啊!魔皇陛下的事,他们再清楚不过!!” 黑麒见卫泽羽怀疑自己,气急败坏地吼道。 “十老?!”事情更加蹊跷了,为何十老会与魔皇有瓜葛?刚才卫泽羽也亲眼看到黑麒和十老似乎很熟的样子,他既然敢搬出十老,说明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哼,像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当然没资格去问那些老家伙了,” 黑麒竟然称地府人人尊敬的十老为“老家伙”,这叫卫泽羽怎么也不能接受: “好,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就陪你们去魔界!” 寒续没想到十老竟会与魔皇扯上关系,他重新思量着: 如果真如黑麒所说,魔皇与十老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绍佐和灵龙结为亲家的事岂不是也能顺理成章了?寒续权衡着此事的利弊。 这故然是好,可十老会不会因此杀人灭口呢?毕竟他们身为地府的二殿王爷竟然与统领异世界魔族的王中之王有关系,不管什么原由,都难以服众,说不定,还能将他们从二殿的王座上拉下来。但现在这么做是不智的,一来地府动荡,“群”肆机而动,二来如果没有了十老的力量,冥司殿的结界又将如何?冥界与人间界的平衡又会怎样?所以,现在不是揭穿他们的时候!!而且绍佐也在查探,若是我冒然行动,恐怕会将他的计划打乱,倒不如先静观其变,至于十老那边,只要黑麒在,多少能打探到一些,而卫泽羽不知是敌是友,不能让他知道得太多,还是谨慎为妙。 “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若是冤枉了十老?这个罪名可大了。”寒续不给黑麒反驳的时间,转移了话题:“绍佐的事,十老同意宽限几日了么?” “他们说要考虑考虑。”卫泽羽见寒续不想谈,也没有再追究十老与魔皇的问题,可能在他看来,若黑麒所言非虚,对地府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震动,他也不敢妄下定论,“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你觉得呢?”寒续把问题推给了卫泽羽。 “我对查案方面完全是个新人呢,一切由你决定吧。”卫泽羽又将问题还给了寒续。 哼,不相信我!看我去魔界证明给你看!!黑麒见寒续只顾和卫泽羽说他们的事,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愤愤不平,趁他们没注意到自己,悄悄离开了。 魔界是一个充满血腥、暴戾、罪恶和杀戮的世界,是从神魔时代留存下来的黑暗禁地,到魔界有两个途径:一是从地府与魔界交界的边境过去,二是打开通往魔界的黑暗通道,亦称暗道。 暗道是到达魔界的捷径,但只有高级魔族及魔王级的才能通过暗道抵达魔界,黑麒身为魔皇的式神,自然有资格,所以他走到一个僻静地,吟出打开暗道的咒语: “通往魔界的黯之通道,吾借魔皇之名命你开启,助我迈向黑暗之路吧!” 黑麒语毕,脚下的沙土开始震动起来,一团黑气如旋风似地开始旋转,并且慢慢扩大,邪气从逐渐扩大的暗洞中挥发着,不断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哼哼,等我找到证据,看你怎么说!”黑麒双手叉腰,等着暗道完全打开,却混然忘了自己正身处与魔族水火不容的地府,这股骇人的邪气在气息净洁的地府就想暗夜中的星光那般耀眼,地府的灵警都感觉到了这股邪气,从四面八方赶来。 “找到了,这边!”众灵警寻着邪气,很快发现了黑麒的所在,他们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正由远至近。 黑麒还不知自己这么做无疑是在向地府宣战,他得意洋洋地站在原地,为自己没有忘记咒语而暗自庆幸。 暗道已经完全打开了,黑色的圆形通道就在黑麒面前: “啊哈,本座要回魔界咯!”他说着就要跳下。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捂住他的嘴,将他拉进了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暗洞,就在黑麒被拉入的那一瞬间,他唤出的暗道和暗洞都消失了,也恰在此时,三名灵警从拐脚处奔来,却看到空无一人的空地和渐渐归于平静的沙土。 “奇怪,明明感觉到这里有邪气的。”一名灵警嘀咕。 “不可能大家都产生错觉了吧?” “最近的怪事真多。”本来严阵以待的灵警,渐渐松懈下来,他们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状,这才尽数散去。 “你干什么!!”黑麒被拉入暗洞,就被对方放开了,他冲他们大吼着。 “呵呵,只是一个小孩子嘛!”幻看着个头只有他腰一般高的黑麒,讥笑着。 “你想死吗?!” 黑麒本来就一肚子火,再听了幻的话,更是杀气漫天,他瞪着他,眼中的烈火似乎能将他烧成灰烬。 “黑麒,你刚才那么做太危险了,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宇文翎向黑麒道。 “哼,关你什么事?”黑麒觉得宇文翎小瞧了自己,心中不悦,反问道,“你是谁?” 宇文翎不知怎么回答他,之前他们在龙虎山见过,才不过一天时间,难道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这里是暗道吗?”黑麒环顾四周,问。 “呵呵。”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干笑了两声。 “你是高级魔族?”黑麒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装扮怪异的人。 “随你怎么想。”幻不置可否。 “算了,只要是暗道就好,我要去魔界了!”黑麒不想跟他们废话,说着就要走,却被宇文翎叫住了: “去魔界?去魔界干什么?” “我要证明给寒续他们看,谁让他们不相信我,哼!” “你真是魔皇的召唤兽?”宇文翎目光犀利地看着黑麒。 “没错!” 黑麒抬抬下巴。 “哼,魔皇?我们从来没听说过魔族中有这样的人。”幻嗤笑道,“该不是你想像出来的吧?” “魔皇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这种货色的小角色还没出生呢!”黑麒最讨厌被人怀疑了,他语气变得生硬,“滚开,别挡本座的道!” “既然你只听命于魔皇这样的人物,为何会与寒续签订契约?”宇文翎问道,这才是他想知道的事。 “本座会与一个小小的人类签契约?!”黑麒哑然失笑,“本座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找个借口出来转转,以后是要回魔皇陛下身边的!” “听到了吧?”幻向宇文翎道,“寒续只是一个稍有法力的人类罢了,我们还要事要做,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说着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宇文翎知道在黑麒那里问不出什么,只得道: “通往魔界的路你知道吧?”因她只是人类,即使能通过幻的力量进入暗道,也不能到达魔界。 “还用你说?”黑麒白了她一眼。 “那好,就此别过。”宇文翎的身影渐渐被黑暗覆盖。 “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黑麒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但他懒得想太多,向另一边走去。 地府,寒续与卫泽羽处 “你的式神好像不见了。”卫泽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黑麒已不在他们的视线内。 “嗯。”寒续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卫长官,”一名地情殿的文员一路小跑过来,“刚才在文司殿的辖区内发现邪气,有灵警赶去,却没有发现异状,卫长官,您看是否需要添加相应的情报?” “当然要添加,没有发现异状并不等于没有异状,”卫泽羽道,“这样的小事你们都需要一一请示长官吗?”他严厉地反问。 “对不起,那我下去了。”那个见卫泽羽发火,急忙告退。 看着文员见鬼似地逃开,卫泽羽苦笑道: “虽然告诉自己现在已不是在军队,可还是忍不住用这种语气对下属说话,看来我不太适合做这工作,”他长吁了口气,“我果然比较喜欢呆在军队,这个位置还是还给阿成大人比较好,如果洗清绍佐大人罪名的话,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吧?阿续,我们一起努力吧!” “嗯。”寒续虽然也只是应了一声,但声音不再冷漠。 美洲分部 “莉娜,刚刚接到消息,本部派遣了两百名武司殿的军士,计划剿灭克劳勃研究院。”卡路急奔到莉娜的办公室。 “武司殿?”莉娜停下了手中的笔,望向卡路,“武司殿的军士都从边境回来了吗?”本.杰明死后,她接管了美洲分部的灵司殿,是新任的四殿长官。 “是啊。”卡路道。 “我知道了。”莉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握着笔的手却在微震。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他们就到。” “嗯,我马上过来。”莉娜端详着放在桌上唯一的相片,眼里闪着悲切的光芒。 相片中,她摆着一如往昔的扑克脸,以笔挺的姿势站在本旁边,本却嘻嘻哈哈地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做着胜利的手势,让两人看起来是多么不协调。 美洲分部的广场 从武司殿前来支援的两百名军士整齐地站在广场上等候美洲分部的差遣,五分钟后,莉娜和卡路出现在他们前方: “非常感谢各位对美洲分部的鼎力支持,这次我们的行动目标是克劳勃研究院,克劳勃研究院本只是人间界的一个超能力研究院,最近却与‘群’勾结,他们的成员被蛊虫寄生,危害人间界和冥界,之前美洲分部欲对其剿灭,却死伤惨重,今次我们一定要一举拔下这根毒牙!!” “在这期间,我们对克劳勃研究院的新基地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把位置锁定在阿拉斯加的冰原上,”卡路说着按下了手中的摇控器,一张阿拉斯加的地图以3D的模样浮现在众人面前,画面开始由远至近,目前所见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卡路继续道,“此处人迹罕至,是连冒险家都望而却步的禁地,但克劳勃研究院却把他们的新基地建在了冰原的下方!” 画面开始向下探,所见到的却只是厚厚的冰层,约五秒后,一幢十层楼高的建筑物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来不及感叹其雄伟,画面继续往前推进,显现出其内部构造,卡路继续道: “据我们的情报,目前克劳勃研究院内尚有十五名被蛊虫寄生的研究员,他们的力量虽不足以虑,却要提防‘群’,”他说着按了一个按扭,画面中出现了离、幻、纵、咒、末的脸谱,下方还有他们详尽的资料,包括代号、能力等等,“这几人的模样大家一定要记清楚,他们就是‘群’的人,一旦发现他们的行踪,立即稽拿归案,至于克劳勃的研究员,杀无赦。” “除此之外,‘群’中还有一个代号叫蛊的人,此人培养的蛊虫非常厉害,其中以百足怪为首,它吞食了不少灵警的灵魂,恐怕已经进化为中级魔物了。”莉娜补充道。 “卡路长官,连接阵式已经准备好了,三名隐警在距克劳勃研究院基地十五里的地方已经画好阵式,你们可以随时出发。”卡路的辅官来报告。 “好,我们即刻出发!” “是!”众军士齐声应道,士气高涨,声音响彻云霄。 美国,阿拉斯加北部极地冰原 凛烈的寒风在空旷的冰原上空忽啸着,好像在炫耀着这片属于自己的冰之王国。在一阵耀眼的蓝光过后,两百余人出现在这片人类的禁区上。 卡路、莉娜和另外两名承部高警各自带着五十名军士,从四个方向向克劳勃的新基地悄然进发。 克劳勃研究院基地 “院长,帝沙国那边传出了天承之子已回国继承圣位的消息。”一名研究员向院长报告。 “什么?”院长大惊失色,“什么时候?” “三天前抵达的,但帝沙国的大长老封锁了消息,直到昨天才举行正式的继承仪式。” “去!去给我抢过来!!”院长愤然站起,虚弱的身体却令他不得不坐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好像要把五腑六脏都咳出来,他全身颤抖着,“天承之子,天承之子,我一定要得到天承之子!!”院长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去,去把大家叫,叫来,不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我都要得到他!” “是。”研究员急忙出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院长又大声咳嗽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连气都喘不上来,以至于胸部巨烈地起伏着,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呼吸,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边用发抖的手打开右边的抽屉,从一堆药瓶中翻找着。 “嘻嘻,院长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啊。”幻和宇文翎一起出现在院长面前,只是宇文翎又戴回了那张鬼谱面具和红色的假发,以离的模样现身。 “你们,你们不是,不是答应,答应我,要帮我,得到,天承之子吗?”院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嘛?什么时候?”幻嘻笑着反问。 “你们,你们想过河拆桥?!”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幻,因为气愤,脸部的起伏更加巨烈了。 “即使你得到天承之子也没用,”宇文翎透过面具,冷冷地说,“天承之子不老的只是他的模样,也同样需要经历生老病死,长生不老?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胡说!!”院长歇斯底里地吼道,他的声音因刚才的咳嗽变得沙哑而无力。 “实话告诉你吧,”幻看着他充满血丝的双眼,舔舔鲜红的下唇,“你们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是来送你们归西的。” “你们,你们……”院长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来,来人,!!”他想大喊,可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般,脸被憋成了紫红色,他的鼻孔用力张驰着,费力地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瞪着站在他前方一米远的幻和宇文翎,恨不得将他们生吞下去。 “呵呵,应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用你们作饵,我们怎么这么容易就打跨了灵司殿的美洲分部?怎么那么容易就取了本.杰明的性命?怎么那么容易将地府的注意力转移到你们身上,让我们有时间培养出魔兽?”幻黑色的灵络缠在院长的项上,正在慢慢收紧,“现在,让你们的生命之花为我们绽放最后一次吧,嘻嘻——” “唔唔”,院长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的双手在钢制的桌子上胡乱抓着,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在谱写着他最后的生命悲歌。 “住手,幻。”宇文翎阻止幻继续绞杀院长。 “你又想怎么样?”幻不耐烦地问。 “他们来了。”宇文翎冷静地说,“比我们预想得快。” “呵,这次是他们表演的时间,我们走。”幻收回了灵络。 院长虚脱般地瘫倒在地,气若吐丝。 “你先走,”宇文翎看着倒地不支的院长,道,“我还有事要办。” “你该不会又想救这个老头吧?”幻用夸张的声音说。 “只是想把他交给最适合处置他的人。”宇文翎不理会幻的冷嘲热讽,答道。 “哼,随便你。”幻说着从暗洞离开了。 宇文翎走到院长身边,蹲下身,开始为他治疗。 此时,楼下的研究院已经乱作一团,两百余名武司殿军士像天兵一样从天而降,杀了克劳勃研究院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灵界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 霎时间,研究院楼内喊杀声、爆炸声一片,克劳勃研究院的研究员在身经百战的军士面前本就不值一提,如今更是兵败如山倒(群欧?),约有六名研究员被生擒,还有三人被当场击毙,但尚有五人行踪不明。 “卡路,发现‘群’的人了吗?”莉娜问刚与她碰头的卡路。 “没有。” “从之前‘群’与我们交手的经验来看,他们不应该袖手旁观才对。”莉娜隐约觉得不对,和上次他与本他们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行动一样,顺利得有些不正常。 “但并没有异状。”卡路道,“可能他们没有料到我们会这么快吧?”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离莉娜和卡路不远的一位军士听到他们的对话,悄悄进入旁边的安全通道,往楼上走去,他的行动被莉娜尽收眼底。 那个背景好眼熟。莉娜心生疑惑,却又拿不准。 “莉娜长官,除一号、六号、八号、十号和院长外,克劳勃研究院的一干人等都已归案。”一名承部高警来报。 “没有遇到‘群’的人?”莉娜心里有些不安。 “目前没有发现。” “我知道了,我和我的小队留下收拾残局,卡路,你们先行离开。”莉娜道。 “太危险了,我也留下。”卡路不同意。 “地情殿那边离不得你,你和他们一起走,既然‘群’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后面会出现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克劳勃研究院已被我们清灭,他们不会那么笨会做出为他们报仇这样的事。”莉娜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克劳勃研究院院长的行踪。” “那好吧,你小心。”卡路知道莉娜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宇文翎处 看着院长在白光的照耀下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宇文翎这才停止了给他治疗。 “咳,咳咳,”院长小声咳嗽起来,他睁开眼,却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我,我死了?” “没有。”宇文翎道。 “你为什么救我?”院长听出了她的声音,“你们不是要杀我吗?咳咳!”他激动起来,可刚说两句话,又开始咳嗽。 “上届天承之子还有一只断手在你这里,”宇文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交出来!” “做梦!!”院长断然拒绝。 宇文翎盯着院长,过了一会儿,径自走向他的办公桌,打开中间的抽屉,抽屉中央有一个密码锁,她麻利地键入密码,院长见状讥笑她: “你是不可能打开的,因为密码只有我才知道,如果输错,你就会被十万伏特的高压电……。”院长的话还没说完,密码锁传出“嘀嘀嘀”的声音,同时,他们右面的墙壁凹了进去,下方有一个物体被送了出来,寒冷的冻气随之喷出,这不是别的,正是上届天承之子在十八年前被克劳勃研究院带走的断手。 “怎么可能!”院长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暗格只有他才知道,而密码也是绝密的,离第一次到这里,为何能知晓? “这是读心术,伊娜不是也有吗?”宇文翎取出了断手,“这个东西我要物归原主了。” “不,伊娜只能运用意志力控制他人的行为,她……” 宇文翎的右手上空突然燃起一团烈焰,全身透着一股杀气。 “你,你……”院长以为她要取自己的性命,想挪动,可身体好像僵住了一般,竟不听使唤了。 “偷偷摸摸地想干什么!”宇文翎倏然转身,将烈焰狠狠地抛向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轰——”一声巨响,地震山摇,足有十厘米厚的大门竟在一瞬间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火光和黑焰占据了房间,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边,院长以为是研究院的人,艰难地求救: “救命,救救我!”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们想做什么了。”绍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宇文翎和院长的视线中。 “哼,穿成这副模样,我也不懂你想做什么。”宇文翎看着身穿一袭军服,头戴军帽的绍佐,冷哼道。 “我只是恢复到以前的身份而已。”绍佐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院长,向宇文翎道,“你是来救他的?” “不,他们想杀我!”院长极力申辩。 “看来克劳勃研究院对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绍佐明白了为何“群”没有人来救援了,他盯着宇文翎异色的双眸问,“你依然选择继续戴着这幅面具吗?” “那又怎么样?”宇文翎冷哼道。 “翎,我早说过,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取去,只希望你之后能恢复为普通人。”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不想看到你继续错下去。” “我选择什么样的路,用不着你来说!宁长官!”宇文翎脚下开始出现暗洞,她连同院长一起融入其中,“我现在不杀你,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我是要你亲眼看着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灵司殿是如何被毁灭的!就像你灭我族一样!!” 看着宇文翎带着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一起消失在暗洞之中,绍佐闭上眼睑,隐藏起眼里的一抹悲怆,轻声道: “是莉娜吗?” “绍佐大人,果然是您。”刚才莉娜就怀疑是他,所以支走了身边的人,只身前往,果然见到了他,并且听到了他与宇文翎的对话,“刚刚与您说话的是‘离’吗?” “是的。” “其实,以大人的力量,足以阻止她离开。”莉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美洲分部近况如何?”绍佐没有回答莉娜的问题。 “有武司殿的支持,已经恢复了元气。” “这次任务结束后,会有武司殿的军士留下来吧?” “嗯,大约会留下五十人。” “莉娜,”绍佐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作罢,话锋一转,“辛苦你了。” “绍佐大人,为何您会打扮成武司殿的军士?”莉娜问,“我听说十老正在四处派人找您,而您却……”她不明白绍佐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扮成武司殿的军士在十老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绍佐半说笑半认真地问。 “自然不会。” “因为有一定要查明的事。”绍佐说着将帽沿压低,走向莉娜,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道,“穿上这身军服似乎也让我回到了以前和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家伙也一定正看着我们,所以,不能让他看笑话。” 听到本的名字,莉娜全身微震,僵在原地,直到一名军士来报: “莉娜长官,楼内已没有可疑人物。” “明白了,收队。”莉娜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绍佐早已没了踪影。 暗道内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院长看着四周漆黑的一片,惊惶失措地问宇文翎。 不等宇文翎说话,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 “给我站住!!”是黑麒。 “你不是去魔界了么?”宇文翎奇道,她想了想,觉得黑麒还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忘记去魔界的路了吧?” “要你管!!”黑麒心虚地说,“本座高兴什么去就什么时候去,跟你没关系!!” “如果你想回寒续那里的的话,可以自行打开暗道。”宇文翎不想跟他废话。 “你们去哪里?”黑麒才不想就这样回去。 “帝沙。”宇文翎简短地回答。 “帝沙?你要带我去找天承之子?!你愿意帮我!!”院长听了宇文翎的话,欣喜若狂。 宇文翎没有理会他。 “好吧,反正本座也没事,就陪你们去吧。” 黑麒抱着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也好,或许能够从他口中探听到什么。宇文翎暗忖。 “你叫什么,我好像以前见过你。”黑麒问宇文翎。 “你现在只看到我的面具,怎么知道以前见过我?”宇文翎没好气地说。 “虽然你改变了装扮,但味道是变不了的。”黑麒揉了揉鼻子。 “你就叫我‘离’吧,名字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会再告诉你。” “我怎么会忘?!本座的记性好得很!!”黑麒恼羞成怒,“不就是离吗?” 醉鬼永远不会承认他喝醉了。宇文翎暗忖。 “喂,之前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什么人?似乎是魔族耶!”黑麒问。 “算是,半魔吧?” 宇文翎道,“倒是你,身为魔皇的式神,为什么会留在这个世界?魔皇应该在异世界吧?你是被遗留下来的吗?” “什么遗留下来的,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黑麒愤愤道,“本来我在异世界呆得好好的,虽然有点小无聊,但至少能天天见到陛下啊,可那个混蛋说这个世界比较好玩,还说很快就会回去,不会被陛下发现的,我一时好奇就跟他来了,谁知陛下知道后大怒,把我关了起来,要我好好反省。” “那个混蛋?!”宇文翎听得有些糊涂。 “就是那个混蛋!他害得人间界大乱,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人类文明差点毁于他手,所以魔皇陛下才会亲自来捉他。” “是什么时候的事?” “算来也有两千五百年的样子了吧?”黑麒也不太确定。 “两千五百年前,”宇文翎回想着当时人间界的情况,“在西方是波斯与希腊称霸,公元前492年,两国爆发了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欧亚两洲的大规模战争——希波战争,这场战争前后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而在东方则是战国时期,诸侯争霸,血染神州大地,这些都是你说的‘那个混蛋’挑起的?!” “我骗你干嘛?”黑麒不满宇文翎的问题。 “那后来呢?” “我不知道啊,我被关起来了啊!”黑麒耸耸肩,“应该是被陛下带回异世界了吧?” “那混蛋长什么模样?有能力挑起大规模战争的绝对是魔王级的人物,或许会有他的记录。”宇文翎道。 “……”黑麒不语。 算了,连别人的名字都会马上忘光的家伙,还能期待他什么?宇文翎暗叹了口气。 “那十个老家伙知道。”黑麒突然道。 “你说十老吗?他们与魔皇是什么关系?” 宇文翎渐渐将话题引到重点。 “应该是像我和陛下一样的关系吧?我不知道。” “你和魔皇一样的关系?!” 宇文翎越发不明白了。 “我只知道他们要借用陛下的力量,其余的也不清楚。” “借用魔皇的力量?他们想干什么?”宇文翎急切地问。 “谁知道。”黑麒耸耸肩。 十老竟然借用着魔界之王的力量?那阎魔尊天呢?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宇文翎发觉事情比她想像得复杂,如果十老如群主所说软禁了阎魔尊天,这一切都能解释,可是魔皇会无缘无故地将力量借出?还是另有所图?可是从他阻止黑麒他们扰乱人间界来看,并非是邪恶之人啊!哼,如果让宁绍佐知道他一直尊敬、追随且言听计从的十老才是真正勾结魔族之人,会有什么表情呢? “喂喂,这个世界还有魔王级的存在吗?”黑麒问。 “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和魔神塞雷亚还在这个世界。” “嘁,又是一些小魔。”黑麒撇撇嘴,一脸不屑。 这孩子除了魔皇外,谁也看不上眼吧?宇文翎看着黑麒人小鬼大的模样,暗忖,真想知道魔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一切的迷底都在他那里,可是他却远在异世界的深处。 “我们到了。” 宇文翎注意到在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了帝沙国。 帝沙国,圣殿 皇晟正在座前入定,自他与寒续等人分别,随大长老回到帝沙后,开始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在接受了余下的遗圣后,皇晟前世的记忆已基本恢复,预知的能力也渐渐开始觉醒,看到帝沙国内乱初平,一切百废待新,他觉得肩上的重担格外沉重,虽然也时常怀念着和寒续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但皇晟很清楚,这里更需要他。 “咚”,一个物体从天而降,落到皇晟座前。 “什么人!”在殿外守卫的武僧听到响动如鱼贯入,却看到一个古稀的老人倒在地上呻吟不止,他的手上还拿着上届天承之子的断手,他们迅速将皇晟围了起来,严阵以待,以保护他的安全。 “你是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皇晟为之一震,眼前这个老人就是杀害他父母的罪魁祸首?! “你,你就是天承,天承之子。”院长被黑麒从暗洞里踢出,原本就很虚弱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他费力地张驰着鼻孔,努力呼吸着。 “圣子!”大长老和二长老闻讯赶来。 “是遗圣。”二长老示意大老老和皇晟看院长手中握着的十八年前被他们夺走的遗圣。 皇晟站起身,走到院长前面: “你是怎么进来的?”其实他已猜到七、八分,但还是想再次证实。 “被,被一个戴鬼面的人带来的。”院长诚惶诚恐地回答。 是翎!皇晟在心里叫道,翎还在为“群”效力吗?想到她的鬼面被绍佐揭下来的那一幕,皇晟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大长老,他就是当年害我国内乱的元凶!”二长老用愤恨的眼睛瞪着院长,“也是杀害前任大长老和三长老的罪人!!” 听了二长老的话,僧人们哗然,他们的眼里都闪烁着愤怒,在这十八年的内乱中,他们谁的家人没有死于非命?被杀害、被饿死、流亡在外的更是不计其数,而这一切一切的孽障都是由眼前的这人引起的。 “圣子,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他?”大长老向皇晟微微欠身。 圣殿里安静得可怕,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皇晟做出最后的审判。 在暗洞中,宇文翎也等着皇晟做出决定。 “犹豫什么呀,杀了再说!”黑麒看着一干人等都望着皇晟,而皇晟又迟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 皇晟看着院长惊恐的眼神,沉默了半晌,问道: “人为什么会怕死呢? “哈哈哈,”院长躺在地上,艰难地发着笑,可笑得却多么凄凉,他的声音嘶哑,头发蓬松,早已没有了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一个濒临死亡的普通老头,“人生来就怕死,没人不怕死!!” “不,与其说是怕死,不如说是对未知的恐惧吧?” 皇晟不同意院长的话,“尤其是站在权利颠峰的人,他们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死后是否依然拥有与目前匹敌的权利和财富,所以就想:如果能保持目前的状况就好了,于是拼命地利用手中的权利想要长生不老,从古时,帝王们就争相追遂地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却为此害死了千千万万的生命,而这些生命都成为了他们的孽障,让他们的来生为此受苦。” “我只是想要不死而已,我为人类做那么多事,为研究院出了多少力,却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我不服!!”院长撕声力竭地咆哮着,却又巨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们在追求错误的东西。”皇晟看着院长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叹息道。 “天承之子,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才能长生不老,求求你!”院长趴在地上,抱住皇晟的脚,苦苦哀求着。 “没有人是可以不死的,有生就有死,这是天法,没有人能够逃脱天法。”皇晟摇头道。 “不!一定有,一定有!!”院长嘶哑着声音叫道,“我看过关于你的资料,你永远都会保持这副模样活下去,即使是死,那也是假死,十八年后你又会变成天承之子,你就是长生不死的!!” “活着一天,就已经是福气,当你抱怨鞋子不够好的时候,却忘了有的人没有脚。”皇晟轻叹道, “大长老,我们放他走吧。” “圣子?!”大家面面相觑,害帝沙人民家破人亡的罪人就在眼前,圣子竟要让他安然离开?! “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宽容才可以,”皇晟抬起头,望向半空,这话似乎也是讲给另一人听的,“况且憎恨别人,对自己是一种更大的损失。” 听了皇晟的话,帝沙国的众僧双手合十,默然。 “什么嘛,真没劲!”黑麒见他们没有如自己预期的那样打起来,无不失望地说。 晟,我只是一个俗人,要我抛开灭族之仇安然地生活,我做不到,况且,我还能去哪里呢?宇文翎的脑海中浮现出星的音容笑貌,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晚蓉,想到这些,她的眼里掩示不住的心痛与失落,对我来说,只要星能幸福,就够了。 “回去吧。”宇文翎道,却发现不知何时,黑麒早已没了踪影,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到最后,依然只有我一个人啊!宇文翎在心里苦笑着,离开了。 地府,地情殿外 “卫长官,查到了,发现魔兽的分布图。”卫泽羽的辅官拿来了他们需要的资料。 “谢谢。”卫泽羽接过资料,与寒续同看,“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不管绍佐大人的事,而是查魔兽?” “嗯。”寒续低低地应了一声。 “从分布图上看,似乎以美洲与亚洲最多。”卫泽羽看着图上的标识,道。 “‘群’是用灵警的身体做寄生体,而美洲是最早出现灵警失踪的地方,或许他们是以这里作大本营,向四周推进。”寒续指着美国死亡谷的位置,道。 “看来有必要再探死亡谷,我去加派人手。”卫泽羽道。 “没这个必要,”寒续从衣包里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望向前方,“我一个人就够了。” 对方可是把地府搞得鸡飞狗跳,不得不召回武司殿大部分军力援助的“群”,他竟敢只身前往?!卫泽羽看着寒续远去的背景,暗忖。 “卫长官,需要我去叫人支援吗?”辅官问。 “不用,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卫泽羽道,“我和他一起去。”他说着快步跟上了寒续。 此时,鬼堡 “准备好了吗?蛊。”幻狞笑着问蛊。 “那还用说?”蛊把捏着手指。 “我等今天等了好久,趁着群主和残都不在,嘻嘻——” “眸子归你,身体归我。”蛊露出阴森的白牙,发红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随着一阵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宇文翎出现在鬼堡的大厅,她见只有幻和蛊在,问道: “黯呢?”黯的行动不便,不会离开这里才是。 “谁知道呢?”幻用弯弯像月牙的眼睛看着她。 算了。宇文翎知道他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 宇文翎正欲转身离去,一阵杀气骤然升起,攻向她的要害。 “你们干什么?!” 宇文翎向右一闪,躲开了幻的攻击,她回过头,怒视二人,却发现蛊已不在她的视线内。 “答案显而易见。”蛊的声音从她斜上方传来,“杀了你!”他奸笑着,右手一挥,手臂顿时化做无数的蛊虫,蛊虫如漫天盖地的蝗虫,黑鸦鸦地一片猛扑向她。 “结界!” 宇文翎迅速布下结界。 “噗噗噗”,蛊虫撞在结界上,化成一滩脓水沿着结界的外壁滑下,可后面的蛊虫前仆后继地继续撞上来,脓水越堆越多,终于,结界的金光被黄色、浓稠的脓水掩盖,失去了光泽。 “呵呵,作茧自缚。”幻走向结界,手上的指甲逐渐变长,并且尖利无比,“你就乖乖地受死吧!”他说着将用力抓下,结界像打破的蛋壳,合着蛊虫的黏液四分五裂。 可结界中并没有宇文翎的身影,地上却有一个圆型的阵式: “遁地术?!” “斩瞳!!”宇文翎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棕、蓝两道光晕从她眼部划开,好像炸弹爆炸时产生的震荡波,以极快的速度直袭幻和蛊。 “!!”幻大吃一惊,不等他有所动作,蛊已眼疾手快地挡在他面前。 “啪啪”几声,蛊的衣服和皮肉被斩瞳的力量割破,却没有鲜血溅出,他裸露的皮肉下尽是蠕动的蛊虫,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快,外部的皮肉重新愈合,将那些蛊虫隐藏在皮肤下。 “太天真了!”幻不知何时已到了宇文翎的后方,他一记手刀就要落下,手刀上附了一层灵刃,一旦被击中,就会身首异处。 “!!”宇文翎急忙蹲下。 蛊一记横扫千军,攻向她的下盘,眼看她两面受敌,形势好不危急! “冻结术!”宇文翎大喝一声,双手喷出寒气,将蛊的腿冻起来,右手撑地,横着往右闪开,同时她的右脚躲过幻的攻势,双脚上下夹住幻的手腕,用力落下。 幻没想到宇文翎竟在躲开的同时还能攻击他们,可察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的手刀落在了冻住的蛊的脚上,斩下了他的冻腿,幻急忙伸出左手想抓住宇文翎,可他的心思她何尝不知,她夹住他的右手一个翻转,只听“咔吧”一声,幻的右手像麻花一样扭曲着,雪白的骨头参差不齐地刺出皮肉,暴露在空气中,鲜血顺着伤处滴下。 这一切仅在一秒内完成。 “看来我们太小看你了。”幻站起身,左手捂住变形的右臂。 “幻,是我们大意了。”蛊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只是有点惊讶,被斩断的伤处露出黑鸦鸦的一群蛊虫,蛊虫涌动,好像翻滚的浪潮,他的断腿慢慢向前伸展,很快,被幻斩断的断腿又重新生成了。 宇文翎略喘着粗气,要同时对付幻和蛊两人,她也有些吃力。 “热身结束了。”幻的眼里闪着阴冷的光芒,看来宇文翎的攻击也重创了他的自尊。 “咕咕咕”,蛊的右手发出怪异的声音,他的手臂正在不断地膨胀、变黑、变硬,好像螳螂的前肢,只是更为庞大。 不行,与他们两人同时作战没有胜算!宇文翎深吸了口气,调节着自己有些混乱的呼吸。 “要再使用一次斩瞳吗?”蛊阴森地笑道,语气带有戏谑和不屑,他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右臂袭向宇文翎。 “锵”,一道电光砰出,宇文翎用灵剑挡住了蛊的攻击,她冷冷地盯着他: “试试看。” “离,你的眼睛归我了。”幻阴阴地说着,左手猛然往前一伸,抓住她的脸部。 “砰”,就在幻的右手手指划破她的肌肤时,一阵白雾升起,宇文翎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张黄色的符纸飘飘荡荡地落下。 “障眼法?!”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翎已经逃走了。 “在那边!”幻注意到宇文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宇文翎奔向二楼,因鬼堡没有大门,进出都是通过幻的暗空间,现在幻要杀她,她自然不可能进入暗空间自投罗网,所以她唯一的出路就在楼顶!! 奇怪,黯呢?不会被他们杀了吧?不,不会,他们杀我无非是想得到我的力量,黯在他们眼里是弱者,没有特别的法力,应该不会加害他。 就在宇文翎担心黯的安危时,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洞,她急忙往左一闪,往另一边奔去。 “不要再逃了,残可不会来救你,呵呵。”幻从黑洞钻出,像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看着宇文翎远去的背景,狞笑着。 快到了!宇文翎对幻的话充耳不闻,她往前方通往三楼的楼梯奔去,可就在离楼梯只有两米时,蛊倏然出现在她前方: “哪里跑?!”他一边说一边向她伸出手,手中顿时飞出无数蛊虫。 “炎之爆焰!!”宇文翎早已做好准备,一团烈焰喷向蛊,即使是蛊虫,怕火是天性,它们在火焰喷射的那一刹那往两边闪开,来不及闪开的都化成了灰烬。 “呀——!”蛊不死心地用异化的右臂向前挥去,可虽划开了爆焰,宇文翎却已不知踪影,就在他四下张望时,觉得头顶被人按住了,一个黑影从他头上掠过,往三楼奔去。 “可恶!!”蛊急忙转身,蛊虫也迅速聚集,向宇文翎飞去。 “极光之壁!”宇文翎在转角处伸出右手,一道光墙挡在她和蛊虫之间,蛊虫好似扑火的飞蛾,与光墙相撞后,化为斑斑白光。 宇文翎在三楼的走廊上飞奔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通往楼顶的楼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就在她离楼梯只有五米远时,幻的暗洞又一次出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从暗洞中出来的不只是幻,还有黯,只是现在他没有做画,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好像被冻僵了一般,他望向前方,似乎可以看到她,幻的尖指甲正指着他的太阳穴,他舔着嘴唇,用一惯沙哑的声音说:   “还逃吗?”   “你们!!”宇文翎怒不可恕,“竟用同伴作人质!!”   “同伴?嘻嘻,好像只有你才这么认为呢!”幻嗤笑道。   “你走吧,离。”黯淡淡地说。   “是啊,你走吧,这孩子就会代替你被我们杀死哦,”幻似乎摸清了宇文翎的脾气,嘻笑着说,“不知道这么大的眼珠从眼里挖出来会是什么感觉呢?嘻嘻。”   “你们想怎么样?!”离怒斥道。   “想怎么样?”幻反问。   黯微微抬了抬头,神情有些动容。   “想你死!!”蛊的声音从离身后传来,他异化的手臂用力挥下。   “!!”离完全没有注意到蛊的出现,她躲闪不及,后背被划出一道一尺来长的大口子,钻心刺骨的痛迅速蔓延全身,鲜血如泉水般淌出,染湿了衣襟,她打了个踉跄,摔倒在地。   “呵呵,真没用。”幻嘲笑道。   “现在可以好好享受最美的猎物了。”蛊一边舔着顺着手臂滑下的鲜血,一边走向离。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群主和残怪罪吗?!”黯大声道,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呵呵,群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会了这点小事怪我们吗?残嘛,只要群主不怪我们,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他身边不是还有咒吗?嘻嘻嘻。”幻阴笑道。   宇文翎看着蛊慢慢走向自己,感觉着后背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鲜血的涌出感,在这生死的一刹那,她看了族人、看到了星、看到了绍佐、看到了寒续和皇晟,看到了很多人和物,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这些景象在她眼前交替着。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宇文翎自嘲地想。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什么恨,什么罪,今生的一切羁绊在死亡面前都已化为乌有,也就在这一刻,她竟发觉自己此刻已了无牵挂——星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而灭族之仇不知何时开始,在她心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也不再是她生命的全部了。   结束了。宇文翎闭上双眼。   “呵呵,已经觉悟了吗?”蛊见她不准备抵抗,用胜利者的眼神俯视着她,“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么结束吧!我的罪和我的恨。从十年前溟族被灭,直至今时今日,宇文翎的心境从没这么平静过。   “小心被弄坏眸子哦!”幻提醒道。   “嘻嘻,放心吧!”蛊举起手臂,用力地挥下。   “哔——!!”一道冲天的烈焰刺得三人睁不开眼,蛊本能地护住要害,当火光散去后,看到的只有一只闪着红光,全身五彩斑澜的大鸟背着宇文翎消失在四楼的楼梯处:   “朱雀!!”蛊和幻异口同声地叫道。   黯长长地吐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趴在朱雀背上的宇文翎缓缓睁开眼:   “朱雀?我好像没有叫你。”   “抱歉,翎大人,我见形势危急就擅自出现了,是绍佐大人叫我随时保护你。”朱雀虽是兽性的状态,却发着人声。   “宁绍佐吗?”宇文翎垂下眼睑,明知道我是敌人,却叫朱雀与我签契约,从那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我今日的下场了吧?   “请您坚持住,我马上带您离开这里。”朱雀感觉到宇文翎的气息很微弱,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鲜血滴在她羽毛上的沉重感。   “朱雀,”宇文翎喃喃道,“我觉得好累。”   “如果您觉得累的话,请睡一会儿吧。”   “嗯。”   朱雀闪着耀眼的红光,就像暗夜中的一颗流星,带着火红的尾部,载着宇文翎消失在天际。   “那是……”在远处,寒续和卫泽羽看着身影渐渐被黑幕掩盖的朱雀,微微一惊,两人对望一眼,“朱雀?!”   朱雀不是与翎签订契约的吗?也就是说……!!寒续隐隐有些不安,他往刚刚朱雀出现的方向飞驰而去。   当卫泽羽反应过来时,寒续已在十丈之外,他迅速跟上他。   鬼堡   “呵,这么快?”幻感觉到寒续他们的气,咧嘴笑道。   “来得正好。”蛊对没能杀死宇文翎一事还耿耿于怀。   “不要乱来,这可是大事,群主吩咐过,现在时机未到。”幻道,“我已经在布下疑幻阵,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寒续和卫泽羽披星戴月,一路披荆斩棘,虽然没有遇到敌人,但也历尽艰苦,总算到达了他们看到朱雀飞离的地方,原以为会看到“群”的大本营,可是他们的前方竟是万丈悬崖。   “奇怪,难道在崖下?”卫泽羽向下张望着,他聚集出一枚灵弹,抛下深崖。   灵弹的白光很快被黑暗吞噬,下方没有一点声息,四周万籁无声,夜静得有些可怕。   “现在怎么办?”卫泽羽望向寒续。   “呀嗬~~~”黑麒的声音从天而降,他在半空翻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在地上,“总算找到你了,一声不响地就走算什么?”他不满地说,他以为寒续他们还在地府,回去找了好一阵子,才随着他们的气味来的。   “这句台词似乎应该我说才对。”寒续淡淡地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黑麒环顾四周。   “找鬼堡。”卫泽羽道。   “什么鬼堡?和汉堡有什么关系?”黑麒问。   “你是怎么来的?”卫泽羽问,之前他没有感觉到黑麒的气,对他的突然出现颇有些意外。   “从暗道咯。”黑麒理所当然地说,“睡得太久,差点忘了还有那么方便的东西了。”   “你遇到‘群’的人了?”卫泽羽皱眉。   “什么群?”黑麒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滚出来!”寒续突然道。   三人后面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克劳勃研究院的一号、六号和十号出现在他们面前。   “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卫泽羽从他们微弱的气息判断。   “我们等你们很久了。”六号道。   “等我们?”卫泽羽更不明白了,他想到美洲分部正在对克劳勃研究采取行动,“想为你们的院长和同伴报仇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上次发现的怪物,我们找到了。”一号神色严峻。   “你是说魔兽?”寒续和卫泽羽动容。   “是的。”一号颔首。   地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对魔兽事情进行查探,可至今没有丝毫线索,现在克劳勃研究院的人突然对他们说,他们找到了,这会不会是陷井?   “信不信随便你们!”十号见两人一脸的怀疑,不悦。   “带我们去!”卫泽羽当机立断。   “有件事要你们答应。”一号道。   “什么事?”   “放院长一条生路,他对我们来说犹如再生父母,虽然晚年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但罪不至死。”   “我答应你们。”卫泽羽道。   一号、六号和十号在前方带路,卫泽羽尾随而去,黑麒闲着无聊,也想去看看,他刚走两步,发现寒续没动,道:   “你在看什么?”   寒续没有说话,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夜空,过了一会儿才道:   “走吧。”   “什么嘛,根本什么都没有。”黑麒嘀咕着。   六人刚刚离去,悬崖前方好像水纹一样,划开一道道波纹,接着景象开始扭曲了,原本空旷的前方如海市蜃楼一般,出现一座山峰,只是这座山峰没有一点草木,山壁陡峭,峰峦环绕,在一片青山绿水中,是那么显眼,又是那么格格不入。   一号他们带着卫泽羽、寒续和黑麒来到克劳勃研究院以前的基地,也就是之前寒续和宇文翎协助本他们剿灭的克劳勃研究院前大本营。   “这里是……”卫泽羽看着前方毫无生气,漆黑一片的大楼,迟疑道,“你们以前的基地吗?”   “是的。”一号道。   “我们以前派人来过,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卫泽羽道,那时本他们的行动被“群”利用,成为克劳勃研究院与地府正式为敌的导火索。   “‘群’利用我们院长想长生不老的欲望,将我们的研究员变成蛊虫的寄生体,这些都是不可原谅的事,尤其是上次看到那个怪物后,我们心里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于是开始暗中查探,”一号道,“因为这里是你们与我们最早发生冲突的地方,‘群’带来的监控录像对大家有很大的打击,也激发了他们想要得到异能力的愿望,事后我们回想,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回来查探,却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们没有遇到‘群’的人?”卫泽羽半信半疑。   “有,一个叫末的人经常出入这里,不过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当然知道哪里最安全,哪里有近道。”一号解释道。   有可能,他们的气息太弱,如果这里有魔兽的话,魔兽的邪气会掩盖他们的气息,而末也不是“群”中的顶级高手,他没有发现一号他们潜入不算意外。寒续对一号的话信了七、八分。   “怎么样,敢不敢进去?”十号见他们不太相信,语气有些不快。   “走啊!罗罗嗦嗦地讲半天。”黑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大厦似乎被人清洗过,已没有了之前的血腥味,只是里面沉寂得可怕,电力系统早已被全部切断,只余下后备系统还在运转,整幢大楼内只有安全出口和安全通道的备用灯还亮着,其余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了中央空调,楼里闷热得厉害,空气好像被人释予了重压一般,沉重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   “在哪里?”寒续问。   “下面。”一号向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从安全通道下去。   到地下室的最底层,一号将安全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窥视着走廊上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人后,他向他们道:   “你们在这里等等,六号,跟我来。”   “他们干什么?”黑麒问。   “去监控室,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地下室的情况。”十号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向里张望着。   这个地方想必是“群”一开始就打算利用的,否则上次我们对这里采取行动时,地下室不会没有被鲜血染指。寒续暗忖。   一号和六号警觉地往前走,在来到一扇门前,一号将手放在门前的感应器上,六号则严密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感应器识别出一号的指纹,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后,一尺来厚的铁门打开了,六号向安全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十号也带着寒续他们进入走廊。   地下室的空气更加沉闷,走廊上闪烁的蓝光似乎在警告人们不要擅自进入。   虽然整幢大楼的电力系统被关闭,但监控系统却因连接了整个城市的电力不会停止,除非全市停电,这也是克劳勃研究院的特殊权力。   寒续、卫泽羽和黑麟紧随十号进入了监控室,一号正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他按下了旁边的一个红色按钮后,一个机械的声音说:   “欢迎回来,一号。”   “谁在说话?”黑麒四下张望着,没有发现他们以外的人。   “是人工智能。”十号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瞄了黑麒一眼。   房间里的监控系统被一号激活了,五十寸的大屏幕被分割成十五个小屏幕,每一个小屏幕上都忠实地记录着整个地下室的情况,每一个角落都被拍了下来,一号一边控制着监控器,一边说:   “地下室是我们研究院的实验室,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如果发现了超能力者,他们会被带到这里,我们会控制他们的行为、观察他们的能力,而监控室则记录着这一切,只有院长和我才能进入。”   “也就是说‘群’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些电子眼?”卫泽羽问。   “是的。”一号点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开始转换,变成同一个房间的景象,只是拍摄的角度不尽相同。   “这里是……”寒续和卫泽羽震惊了。   那个房间比其他房间大三倍左右,房间的一面放置着十来个两米高的圆柱型玻璃缸,缸里装满了绿色的液体,下方不断有水泡向上涌,好像在给里面充氧,而每一个玻璃缸里都有一个人!他们全身赤裸地浮在缸中,太阳穴、胸前、双手、双脚都黏着一个圆形的连接器,连接器的另一头接在外面的电脑上,更令他们心惊的是,那些人身上都有一个灵警的警徽!   “他们都是灵警!”卫泽羽的声音高亢起来,不难听出他又震惊,又愤怒。   “灵警的警徽只有在释放灵力的时候才会显现,现在居然在这种状态下也能显现。”寒续也吃惊不小。   “你们看那里!”一号示意他们看右下角的小屏幕。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个一尺来高的玻璃罐,与装着灵警的玻璃缸不同的是,里面装的是一个类似人类胎盘状的物体,可在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是魔兽的胚胎。   “是魔兽!!”卫泽羽惊道。   “哇,这样也行?”黑麒吹了声口哨。   照之前黑麒所说,魔兽与人类一样是胎生物,如果要取出它们的胚胎,就需要杀死母魔兽了?是了,“群”与高级魔族勾结,能做到不足为奇,只是现在对群主的身份、所勾结的魔族这些都毫无头绪,就算发现了他们培养魔兽的地方又怎么样?根本是治标不治本,灵界依然处于被动。想到这些,寒续心情有些沉重。   “末现在不在这里。”一号用热能感应器搜索着大厦,发现除了他们外,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很好,趁现在将那些东西带回地府。”卫泽羽兴奋地说。   “不行!”寒续断然反对。   “为什么?”卫泽羽的表情有些不快。   “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能查到的也仅仅到这里,发现他们制造魔兽的地方对整个事件没有任何帮助,也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现在地府上下被魔兽一事搞得人心惶惶,现在我们带回这些东西,一是可以好好对其进行研究,二是可以鼓舞士气。”卫泽羽说出自己的看法。   “与其做这些无用的事,倒不如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群主以及幕后操控此事的魔族。”寒续的表情有些不屑,若是绍佐在,一定会同意他的看法。   “无用的事?”卫泽羽被寒续的话刺痛了,“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命令!”他说着愤然打开监控室的门,往那个房间走去。   “官高一级压死人啊!”六号吁了口气,似乎也不太认同卫泽羽的做法。   “你们研究院已经被清灭了,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寒续问三人。   “你们会赶尽杀绝吗?”一号反问。   “地府要清除的只是被蛊虫寄生的人,如果你们以后安份一点,应该不会对你们出手。”   “克劳勃研究院从二战时期就至力于超能力的研究,看到你们,我们才觉得自己真是差得太远,所以我们还会延着院长以前指引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一号坚定地说。   “哦。”寒续应了一声,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说什么。   地府,地情殿前   卫泽羽将“群”放置在克劳勃研究院以前基地的装载着魔兽及灵警玻璃器具用法术全都搬回了地府,所有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掩示不住的惊讶和钦佩:   “啊,‘群’就是这样制造魔兽的吗?”   “可恶,竟然用失踪的灵警做寄主!”   “卫长官真是厉害了,把我们倾尽所有灵警之力,都毫无线索的魔兽案轻而易举地破了。”   “当然了,不然十老怎么会那么看重他,从武司殿调回来不到半年就扶摇直上,已经成为地情殿的最高长官了!”   “想来他升至三殿也不会远了吧?”   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听了寒续的话,阿成久久不发一言,过了半晌,他长吁了口气,问寒续:   “阿续,你怎么看?”   “我无法理解卫长官的‘宏图伟略’。”寒续对卫泽羽急于向十老请功,从而放弃了一举歼灭“群”的最好时机的做法不置可否,“现在案情又陷入僵局,对方不行动,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唉——”阿成长长地叹了口气,“灵司殿恐怕会与武司殿重新合并也说不定。”从杨硕回来后,他就一直有这种预感,似乎十老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召回武司殿的三殿。   “也就是说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更多?”寒续冷哼一声。   阿成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算了。”寒续转身离去。   “阿续,不要放弃!”阿成叫住了他。   “那就让绍佐回来。”寒续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离开。   阿成望向窗外,愁眉深锁。   内城,卫泽羽向十老报告魔兽之事:   “十老,泽羽不负十老重托,找到‘群’制造魔兽的地方,并将其全部带回来了,只要交给地情殿的医官检验,一定会找出克制魔兽的办法。”   “非常好!”余王赞道,“真是辛苦你了!”   “泽羽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绍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黄王问。   “还没有查。”卫泽羽的声音小了一些。   “三天时间只余下一天了,我们是不会因为你们带回了魔兽而宽限时效的。”薛王道。   “是,泽羽明白。”   “叫上寒续,尽快查明鬼仙之死的真相吧!”包王说。   “是。”卫泽羽退下。   翎,翎……。   一声声轻柔的呼唤回荡在宇文翎耳际,是谁,这么熟悉这么亲切的声音。   是,父亲吗?宇文翎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族地,前方是漫天的大雾,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河对面,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从他的身型判断他正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父亲!!宇文翎呼喊起来,就像小时候远远地看着他带领族中的男子从深山带了猎物归来一般兴奋,她奔向他。   翎,你受苦了。父亲像以前一样轻抚着她的头发,爱怜地说。   父亲!!宇文翎扑过去,我好想你,好想大家!!   可就在她要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宇文翎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泪水从宇文翎的眼中奔腾而出。   翎,看到你离经叛道,我们都很心痛,你本不是那样的孩子,我很早就想见你,但你的身心被仇恨占据,我没有办法与你说话,翎,这么多年来你并没有真正地活着,从现在开始,为自己而活吧!   为自己而活?翎怔怔地重复着父亲的话,父亲……   当翎回过神来,却发现父亲已在很远的地方,他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在他身后,还有很多族人,他们一起看着她,向她挥手。   父亲,不要,带我一起走!!宇文翎大叫着奔过去,可背后一股钻心的痛令眼前的景象扭曲起来,父亲——!!!   ……   “父亲、父亲……”宇文翎喃喃地叫着。   “她已经昏迷三天了,不会有事吧?”星看着宇文翎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不过见了几次而已,为什么这女孩可以令他心湖澎湃,荡起阵阵涟漪?   “伤口已全愈,烧也已经退了,但似乎她本人还不想醒来。”绍佐轻叹道。   “绍佐,你守在她旁边三天都没有合眼,已经很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照看。”星担心地对绍佐说。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已经打扰你们了。”当朱雀背着宇文翎找到绍佐时,绍佐一时之间也不知哪里可以安顿她,情急之下才想到星这里。   “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星冲他笑道,“去休息一会儿吧,晚蓉正在烧药水,一会儿还要替她擦身子。”   “好吧,麻烦你了。”绍佐也不好再推拖,出去了。   星目送绍佐远去后,凝视着宇文翎苍白的脸,喃喃道:   “翎吗?”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她竟然也叫星翎,翎,这名字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为什么以前晚蓉问我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时,我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叫星翎呢?以前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可心里时常会觉得空空的,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人,是谁呢?   “唔——”宇文翎表情有些痛苦,似乎在做恶梦,“星,不要,星,星……”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星一怔,心弦好像被人拔动了,心跳得从没这么快过,怎么会这样?他们以前认识吗?是什么关系?如果认识,为什么她不与自己相认?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为什么那天在北坡她会突然问自己是不是幸福?或者说,她是谁?   “星,星,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宇文翎带着哭腔呢喃着,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过,沾湿枕巾。   “翎,”星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我不走,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宇文翎似乎听到了星的话,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翎——。星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依然处于昏迷的她,心痛不已,我想在你身边,我想保护你!!   “水来咯,翎好些了吗?”晚蓉端着药水进来了,可就在她进门的那一刹那,却看到星正握着翎的手,出神地看着她,晚蓉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星。   “谢谢你,晚蓉。”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晚蓉了,他有些无奈地放开翎的手,是的,这一切对晚蓉来说太残酷了,十年前,他失去记忆来到这里,是晚蓉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她对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可是……,可是他说不出口。   “干嘛这么客气,我们是未婚夫妻呀。”晚蓉嗔道,笑容却有些僵硬,“我来替她擦身子,你先出去吧。”   “麻烦你了。”星诚恳地说。   星出去后,晚蓉关上木门,她扭头看着躺在床上气若吐丝的宇文翎,心里闪现出一抹妒意和杀机。   星离开小屋,发现绍佐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院前的石凳前思索着什么,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灵界又有事吗?”   “没什么。”绍佐从沉思中回过神,冲他笑笑。   “别瞒我了,你忘了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吗?”绍佐越是这样,星越担心,“是地府权力交替的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绍佐叹道,“武司殿的三殿带领一千余名军士从边境回来了,恐怕很快就会入主地府,灵司殿的力量现在极其微弱,已经没有主导权了。”   “更要命的是,群主的真实身份还没头绪吗?”星一语道破绍佐的心事。   “是啊,虽然嫌疑人已经缩小到两人了,但不管是哪一位,对地府都是一种巨大的冲击,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   “昨夜我观星象时,发现斗宿星星光大亮,玄武七宿映照着冥界,其中斗宿和牛宿映照着魔界,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魔族快要活跃起来了吗?”绍佐接过话。   “是的。”星颔首。   “谢谢你提醒我。”绍佐站起身。   “绍佐,如果你有事走不开的话,翎就交给我们照顾吧!”星对绍佐说。   “翎吗?”绍佐思量了一下,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寒续,都无暇照顾她,“也好,那要麻烦你和晚蓉了。”   “朋友之间不要客气。”星见绍佐答应,语气轻快了许多,似乎很担心他不同意。   “绍佐!”寒续出现在寨门前,从阿成那里出来后,他在地府四处找寻绍佐,后来想到可能是宇文翎出事,他正和她在一起,于是找到了这里。   “阿续,魔兽的事查得怎么样?”   “已经找到了,”寒续将他们在克劳勃研究院见到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但线索到此又断了。”   绍佐不语。   “我看到朱雀从死亡谷离开,‘群’的大本营果然在那里,只是暂时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翎受了重伤,”绍佐道,“她的四周也是危机重重,从前在御狱岛,她也被‘群’的人所伤。”   “既然这样,干嘛还留在那里?”黑麒抱着头,一脸不屑地说。   “他就是……”绍佐虽然先前也见过黑麒,但这么仔细地打量他还是第一次。   “嗯。”寒续已知道绍佐要说什么。   那日在麒麟谷听过他的声音,没想到人形的状态竟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可是身为魔皇的专属召唤兽,他为什么愿意跟着阿续?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绍佐暗自担心,可是看阿续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   “啊——”突然,晚蓉的尖叫声从宇文翎的屋子里传出,三人急忙奔去,破门而入。   只见晚蓉跌坐在地,热水打翻在她身上,将她的手烫得通红,宇文翎已经醒来,她本能地护住身子,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晚蓉。   “烫伤了吗?”星扶起晚蓉,目光却落在宇文翎身上,他见她已醒来,轻轻松了口气。   “你醒了。”寒续望向宇文翎。   “承蒙照顾,还没死。”宇文翎生硬地说着,就要下床。   “你的伤虽已全愈,但元气大伤,身子还很虚弱,最好不要动。”绍佐好心地提醒道。   “星,好痛。”晚蓉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星。   “怎么这么不小心?”星以为是晚蓉不小心打翻了热水。   “我想为翎擦身子,结果……”晚蓉望向宇文翎,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太敏感了。”宇文翎道歉,她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股杀气,本能地出手,却弄伤了晚蓉。   “没关系,你醒了就好。”晚蓉捂着通红的手,表情有些痛苦,“星,替我敷下草药,好吗?”   “嗯。”星扶起晚蓉,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与宇文翎的目光相撞,却发现她的眸子竟是一棕一蓝,星暗自一惊,在心里叫道:阴阳眼!她的模样迅速与之前他看到的幻影重叠起来,是那么真切,好像与他看到的红发女子是同一人!!   宇文翎意识到了自己在惊醒后忘了隐藏左眼眸子的颜色,她急忙别过头,把眼神移开。   “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绍佐问。   宇文翎摇摇头。   “那个地方你不能回去了。”寒续道。   宇文翎不语。   “你那里不是还有好多间空房间吗?住过来不就得了?”黑麒插嘴道。   “我是无所谓。”寒续道。   “不用了,谢谢。”宇文翎婉言谢绝。   此时,晚蓉的房间   “星。”晚蓉轻唤正为自己包扎,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星。   “什么?”星应道。   “你爱我吗?”晚蓉突然问,“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我现在想知道,星,你爱我吗?”   “别傻了。”星的动作停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得勉强笑笑。   与其说爱,不如说感激吧?   “星,”晚蓉突然抱住星的腰,“我真的好怕,好怕会失去你!”   “别胡思乱想,”星隐约觉得晚蓉察觉到了自己对星翎的感情,可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绍佐那里。”说是去绍佐那里,实际是想看看她。   看着星带上门离开,晚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从没有这样的挫败感,从十年前星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认定了他,眼看两人就要成亲了,现在星的心里却装着另一个人,而且还是见面不过几次的陌生人!那这十年来她的付出算什么?   晚蓉的身体微颤,她用力地呼吸着,想发泄心中的苦闷与恼恨,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星握着宇文翎的手的那一幕,仔细回想起来,星从来没有主动地牵过她的手,每次都是她主动,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吗?!   晚蓉从右手的袖中拿出一把剪刀,刀背的寒光映在她的脸上,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客房   “你不能回‘群’,”绍佐道,“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宇文翎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寒续对宇文翎的反应有些惊讶,若是以前,她会说“还不是拜你所赐”这样的话,现在却什么也没说,实在有点不像她。   “我想回族地。”宇文翎过了半晌,道,她是第一次心境这么平和地对绍佐说话,一直压在她肩上的重担也消失了,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宁静,或许她早就应该放下仇恨了。   “可是你一个人……”绍佐担忧地看着她,“还是到阿续那里吧。”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宇文翎非常清楚,在这种时候,如果被十老知道身为“群”中一员的她竟与寒续在一起,一定会认定他暗通外敌,而寒续有什么事,对绍佐更不利。   “不如留在这里吧,”星走过来,正好听到宇文翎的话,“若是你愿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晚蓉也很欢迎你。”   宇文翎看着星真诚的眼神,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也好,‘群’的人找不到这里。”绍佐也同意星的建议,“即使想回族地,也要先把身子养好。”   “是的,多个人,多个照应。”星点头。   “那,好吧。”宇文翎有些犹豫,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留在星身边,可她也很清楚,即使留在他身边又怎么样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他们的过往,况且他已经订婚,身边有了别的女子,而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默默地祝福他,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希望自己能看着他。   因还有要事在身,绍佐和寒续都不能在龙虎山逗留太久,不过宇文翎的转变也令他们心安不少,至少他们少了一个敌人,但即使如此,未来道路依然曲折,充满艰险。   “阿续,接下来十老定会要你查鬼仙之死。”绍佐道。   “嗯。”寒续也知十老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既然‘群’要陷害我,一定做得彻底,所以你们查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嗯。”   “与其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反客为主。”在地府的高层中,可能是群主的只有两人,范围已经大大的缩小了。   “你想怎么做?”一听绍佐这么说,寒续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TMX市北鬼街   “好饿啊,好饿啊,饭也没吃就回来了!”黑麒一边叫唤着一边推开门。   两人进门却发现卫泽羽正在等他们:   “你们总算回来了。”   “又有任务?”寒续已经猜到多半是鬼仙之死的事。   “嗯,抱歉,本来答应你我会说服十老宽限几日的,但他们执意只给三天时间,查探魔兽的事已经耽误了两天,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对不起。”卫泽羽满怀歉意地说。   “哦。”这本就在寒续的意料之内,倒是黑麒不满地叫起来:   “又要出去?我还没吃东西!!”   “那吃了饭再去吧。”卫泽羽余心不忍。   “时间紧迫,黑麒,你回幻界自己解决。”寒续的肚子早饿得没感觉了,可现在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谁要回幻界了!”黑麒对寒续的不负责极为不满道,“算了,我去找他们。”他指的是星他们,但要他记住他们的名字是不可能的。   他们?宁绍佐?不对,如果是宁绍佐的话,不会用“他们”这个词,难道还有别人?卫泽羽注意到黑麒的措词。   “随便你,”寒续担心黑麒说漏嘴,随即向卫泽羽道,“我们走。”   “不管他?”卫泽羽倒是对黑麒口中的人是谁极有兴趣知道。   “不用。”寒续语毕径自离开,卫泽羽没法,只得跟上。   “哼,真不知道他把我唤出来是干嘛的,根本没有管过我嘛!”黑麒看着寒续远去的身影,愤愤道,他说着打开暗道,消失在黑暗中。   龙虎山   此时已是中午,因晚蓉手受伤,不能做饭,宇文翎又是病人,只得由星亲自下厨,虽然星通古达今、天文地理奇门八象无所不知,但要他做饭,这实在是让张飞绣花,太为难他了,再加上本来就是厨房白痴的宇文翎从旁“指导”,整个厨房内更是惨不忍睹。   野菜放下油锅,却没有半点反应,星和宇文翎面面相觑,不知是何缘故。   “奇怪,我记得晚蓉一放下菜,就马上会有烟,一会儿就熟了。”星看着同样的野菜,同样的油,同样的锅到了自己手里就像死水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咦,你没有生火啊?”宇文翎这才注意到灶下漆黑一片,没有火光。   “糟糕。”星这才恍然大悟,“现在生火会不会太慢?”因龙虎山还处于较原始的状态,根本没有天然气、煤气之类的东西,都是靠木材生火。   “没关系,我用火法。”宇文翎蹲下身,用中指和食指指着灶内,一团烈焰从她的指尖射出,将灶里的木材瞬间点燃,但因她也是第一次使用火法做饭,力度没有把握好,厨房里顿时火光冲天,由于温度太高,油锅很快到了燃点。   “啊!!” 宇文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她又忙不迭地使用水法,“水神的瀑布!!”   “哗——”半空中落下瀑布,不仅将油锅、灶台,连宇文翎和星也被淋了个落汤鸡。   星看着全身湿透的自己和宇文翎,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哈哈哈!”   “星!!”宇文翎佯怒,但连她自己也忍俊不禁,“噗”地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厨房中的气氛温馨而融洽。   “现在怎么办?”宇文翎看着乱成一团的厨房。   “还能怎么办,收拾吧!”星忍住笑,“想不到翎这么笨,怎么做女孩子的?”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星连油要烧热才能放菜这样的常识也不知道?”宇文翎嗔道。   “那时候也不见你告诉我?”   在屋外,晚蓉听到星和宇文翎的笑声,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其乐融融,心好像被刀割一样,她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可脑海里全是他们在一起的景象,嫉妒和愤恨折磨着她,她恨不得冲进去杀了宇文翎——她只是一个外来人,凭什么插在她和星之间?是的,一定是她在勾引星,她会法术,使用迷幻术更不在话下!不行!她不能让她得逞!!   晚蓉奔进厨房:   “咦?你们……”虽然她心里气得要死,可却没有一丝憎恨的表情,只有满脸的惊讶。   “抱歉,晚蓉,我们本来是要帮忙的,却越帮越忙。”星愧疚地说。   “真是的,”晚蓉娇嗔着,“厨房本来就不是男人来的地方,就让我和翎收拾好了。”   “翎大伤初愈,还是我来帮忙吧!”星望向宇文翎,无不心痛地说,这更令晚蓉大为恼火:   她大伤初愈?那我呢!我也受了伤啊!!她在心里痛斥着,可嘴上却不这么说:   “啊,是我疏忽了,翎回房好好休息吧!”她说着用缠着绷带的手碰了碰宇文翎的肩。   “晚蓉姐的手也受伤了,我怎么能回房躺着?本来就已经非常打扰你们了。”晚蓉的动作成功地引起了宇文翎的注意,她满怀歉意地说。   “那我也留下来帮你们好了。”星道。   “以前你几时下过厨房?还是去看会儿书吧,饭好了我叫你。”晚蓉不由分说地把星推出去,然后向宇文翎道,“真是的,我也不是什么大伤,他太紧张我了。”   宇文翎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涩涩地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佐料好像都不能用了,怎么办?”   “呀,这下糟糕了,星也太笨了。”   “不是,其实是我……” 宇文翎忙道。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一点剩的,今天足够了,其余的明天再弄吧。”晚蓉捂了捂嘴,故意做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动作,然后又假意安慰她。   “谢谢。”宇文翎真心地感激晚蓉,也讨厌起自己来——晚蓉人这么好,她怎么忍心伤害她?而且她和星已经订婚了,自己更像是可耻的第三者,这令她又羞愧又自责。   “冒昧地问一句,”晚蓉似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和绍佐是那种关系吗?”   “欸?!”晚蓉这话令宇文翎吃惊不小。   “这三天他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前天我还无意中看见他握着你的手呢,”晚蓉笑道,好像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在话家常一样,“我当时真是吃惊不小。”   宇文翎犹如晴天霹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晚蓉说的话面,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只是对我内疚罢了,可是握手这个,这个……   “我骗你干什么,”晚蓉笑了起来,“虽然绍佐平时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是很温柔的呢!”   宇文翎汗如雨下。   温柔?!温柔这个词也会被用来形容宁绍佐?!那样的家伙……,他他他,不会真的那个什么吧?   晚蓉见宇文翎有三分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中暗喜,绍佐对宇文翎有没有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想让她远离星,这样她才能和星双宿双栖,况且宇文翎对她的印象很好,不会怀疑她的企图。   “你们不是同事吗?”晚蓉趁热打铁。   “差不多算是吧?”宇文翎模棱两可地回答。   “那也并不奇怪啊,日久生情是很正常的,那你呢?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们牵线啦!”   “怎么可能!!”宇文翎大叫起来。   “不好吗?”晚蓉怯怯地看着她。   “那倒不是,” 宇文翎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忙解释,“只是……”   “放心好了,做红娘我可是很有经验的哦,寨中有好几对都是我撮合的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宇文翎忙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羞的,”晚蓉故意说得好像已经认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晚蓉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宁长官不会有什么的。”宇文翎急忙解释。   怎么可能?!他是我的灭族仇人啊!!   “难道你喜欢另一个叫寒续的?”晚蓉装傻。   天哪,我和晚蓉姐无法沟通!!宇文翎在心里惨叫着。   “已经收拾好了,”在说话间,厨房已大致恢复了原状,“我去溪边洗菜,你回房休息吧。”   “我去吧!”宇文翎自告奋勇。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去?你在这里帮忙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晚蓉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宇文翎。   “没关系,其实我的伤已经好了。”宇文翎说到这,突然想起晚蓉刚才说绍佐照顾她三天,还,还握她的手的场面。   不对不对!这是不可能的!!宇文翎努力把这些挤出脑外,不去想它。   “那……,麻烦你了。”晚蓉思量了一下,觉得并无不妥,也便同意了。   宇文翎拿着野菜往溪边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寨民,他们知道她是星和晚蓉的客人,都主动地和她打招呼,嘘寒问暖,令她好像又回到了溟族,回到了十年前,寨民们的热情感染了宇文翎,再加上她对灭族之恨已经释怀,也舒展了许久未曾舒展的愁眉,展开笑颜,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坦、平静了。   宇文翎挽起衣袖,准备涉足溪中,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星被晚蓉从厨房里赶出来后百无聊奈地走在寨中,虽然他与寨中来来往往的寨民笑着打招呼,但脑中却一直盘旋着宇文翎的一笑一颦,想到她在厨房里的笨拙模样,不禁莞尔。   “星,你们家的客人在溪边呢。”刚从溪边洗完衣服回寨的一名大婶向星道。   “翎?!”星为之一振,他原以为宇文翎和晚蓉一起在厨房,“谢谢。”他道了谢后,快步往溪边走去。   溪边,宇文翎小心翼翼地端着野菜走在长满青苔的鹅卵石上,突然,她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翎!!”星正好看见,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全然忘了宇文翎会法术,像一道旋风冲过去。   宇文翎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孩,她在滑倒的那一瞬间使用了漂浮术,保持住了平衡,她的双脚微微离地约莫一寸左右,这样不至于引起寨民们的恐慌,但想拉住她的星却没有煞住车,“咚”地一声,摔在水里。   哗啦——   溪水溅在宇文翎身上,她看着坐在溪中狼狈不堪的星,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   “还笑,我是为了谁才摔倒的?”星佯怒道。   “抱歉,哈哈,可是,你的样子,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宇文翎想忍住笑,可从内心升起的笑意却变本加厉,她捂住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好像和星回到了从前,这样,真好!   “来,我拉你。” 宇文翎笑够了,向星伸出手。   “嗯。”星也向宇文翎伸出手,但眼里却露出戏谑的光。   就在宇文翎的手被星握住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用力,将她往自己跟前一拉,宇文翎没料到星竟会这么做,一个踉跄,也摔倒在水里,溪水溅了两人一身。   “哈,报仇了!”星哪里还有平日里沉稳的模样,现在的他就像个大孩子。   “星!”宇文翎埋下头,双肩微微颤抖。   “怎么了?弄伤你了吗?”星这才想起她大伤初愈,暗怪自己鲁莽。   “我是,这么弱不禁风吗?!”宇文翎猛然抬头,眼里闪着淘气的光,突然将水泼在星身上。   星被宇文翎偷袭成功,连没有被水沾到的头发也湿透了,冰冷的溪着顺着他的发尖滴下,可他的心却暖暖的,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好啊,我奉陪!”星也将水泼在宇文翎身上。   两人笑闹成一团,连四周正在洗菜、洗衣服的寨民们也受到了他们的感染,纷纷笑了起来。   厨房,晚蓉把肉都切好了,凉菜也拌好了,才发觉宇文翎已经去了很久,她暗自有些担心——当然,她并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而是想起星也在外面,万一他们两人又……。   晚蓉不敢再想下去,她走出厨房,往前张望着,正好看到两名寨民向她这边走过来,她问:   “六嫂、七嫂,你们看到我们家星了吗?”   “看到了,在溪边呢。”六嫂和七嫂想到星和宇文翎玩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在溪边?!”晚蓉有种不详的预感。   “嗯,和你们家的客人在一起。”   听了六嫂的话,晚蓉的心凉了一半,她暗怪自己粗心,竟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可从来没见过星那样笑过,以前我们老私下说那孩子不像才二十来岁,太忧郁了,今天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嘛!”七嫂没有发觉晚蓉神色有异,自顾自地说。   “七嫂,我们还要回去做饭,走吧。”六嫂见晚蓉脸色铁青,扯了扯七嫂的衣袖,将她拉走了。   晚蓉呆站在那里,眼神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拳头紧了起来。   从来没有那样笑过?!那狐狸精究竟给星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性情大变!!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她气势汹汹地快步向溪边走去。   在溪边,宇文翎和星已经闹够,两人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往岸上走,星走在后面,看着前方宇文翎的背影,竟有一种想抱住她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   “翎,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什么与她在一起那么开心?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了似地,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敞开心扉,为什么?   “惨了!!” 宇文翎突然大叫一起,声音掩盖了星的问题,“晚蓉姐给我的菜!!”她回头望向溪边,果然看到野菜被水冲走了,“啊——,这可怎么办!!”她惨叫着追上去。   没听到吗?星吁了口气,算了,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他看着宇文翎手忙脚乱地在溪中追着顺波逐流的野菜,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在干什么?我应该和星保持距离才对!宇文翎一边拾起水中的野菜,一边自责,星已经有晚蓉姐了,而且晚蓉姐人那么好,我怎么可以伤害她?   宇文翎的脚步渐渐放慢,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她微微回过头,发觉星也正看着自己,急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捞着被水冲掉的野菜。   我的人生被仇恨占据了十年,已经不配再拥有普通人的生活了,至少我希望星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对!幻和蛊不会放过我,若他们执意要找我,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若是唤出朱雀,他们两个我还能应付,但是残……,若被他知道,星一定会被杀的!!不行!我不能连累星和晚蓉姐!!   远处,星看着宇文翎,心被阵阵暖意包围着,他现在什么也没想,脑海里只有她的影子,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直到晚蓉叫他:   “星,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装作不知的样子。   “我听说翎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星心怀坦荡,觉得没有隐瞒晚蓉的必要。   “你看你,怎么湿淋淋的?”晚蓉说着轻柔地替星擦着脸上未干的水迹,“这里风大,小心感冒,快回屋换身干衣服吧。”   “可是翎……”星话还没说完,就被晚蓉粗暴地打断了:   “住口!!”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只会让星讨厌她,只会让星毫不犹豫地走向翎,急忙改口,但语气延续了刚刚的严厉,“感冒是好玩的事情吗?你以为,你以为我这么为你着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爱你啊!!”她说着眼眶一热,一汪清泪涌出。   “对不起,晚蓉。”星愧疚地说。   对晚蓉,他总是那些话:“对不起”、“谢谢你”、“麻烦你了”,客气得不像未婚夫妻。   “快去换衣服吧。”晚蓉见自己成功地掩示过去,松了口气,柔声道。   “嗯。”星看着远方的宇文翎一眼,只得离去。   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晚蓉看着远处已经捞回一大堆野菜的宇文翎,心道。   星回到他们住的房子却并没有先回自己房间,而是到晚蓉房里,拿了一些衣物。   晚蓉和翎身材差不多,她的衣服,翎应该也能穿。   星正准备先去溪边把干衣服给宇文翎,黑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啊,找到了!”他指着他叫道,他是第一次在没有寒续带路的情况下到这里,还差点在暗道里迷了路,幸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不然他现在肯定还在里面瞎转悠。   “黑麒?”星对他的出现略有些吃惊,“你一个人吗?阿续呢?”   “哼,他不管我,我干嘛还理他?”黑麒愤愤道。   “你先到屋里坐一下,我去去就来。”星对黑麒说。   “你去哪?”黑麒警觉地问,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星也要像寒续那样撇开他。   “给翎送衣服。”   “我也去。”黑麒说着跟上了他。   看着黑麒和星走远,末从寨门前的柱子后走出来:   “奇怪,那孩子到这里干什么?”他留在原地,想看个究竟。   过了一柱香时间,当末看到宇文翎连同一名陌生的女子和他们一起回来时,大吃一惊。   离!!他差点叫出声。   末完成群主交给他的任务回到鬼堡,却听黯说了幻和蛊欲杀离,虽被她逃脱,却也令她身负重伤的经过,他盛怒之下冲出鬼堡,想寻找她的下落,可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并没有她的踪影,正在担心、郁闷的时候,却在暗道遇到了黑麒向他问路,黑麒手舞足蹈地说了半天,末才知道他问的是江州龙虎山,他觉得这孩子有些奇怪,便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竟找到了离!真是跳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怎么就你一个人?” 宇文翎对黑麒的只身出现也颇有些奇怪。   “不要问那么多啦,我好饿!”   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寒续的私生子,两人的胃口都大得不像话。宇文翎暗忖着,也不再追问。   宇文翎和他们刚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星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   “怎么了?”   “突然想到有东西落在溪边了,我回去拿,你们先回屋吧。”宇文翎道。   “我跟你一起去。”星那么聪明,当然察觉到宇文翎在支开他们,他担心她有事。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宇文翎望着他,示意自己不会有事。   “翎只是去拿东西,又不是上战场,你跟去干什么?”晚蓉笑道,阻止星和宇文翎单独在一起。   “是啊,我很快回来。” 宇文翎也道。   “那你小心点。”星只得作罢。   待星、晚蓉和黑麒进屋后,宇文翎往寨门走去:   “末!”她感觉到他的气。   “离,你没事吧,我听黯说了,很担心你!”末从门柱后走出,“他们是谁?”他隐约感觉到宇文翎和那名男子之间有某种关系。   “我没事,” 宇文翎没有回答末的问题,“群主和残还没回鬼堡吧?”   “还没有,被残知道幻和蛊对你做的事,非杀了他们不可。现在群主对地府的行动已经正式展开,事情按照残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克劳勃研究院残存的一号等人已如残预料地将寒续他们引入陷井,现在万事俱备。”   这是残的连环计,此计一出,不仅是宁绍佐,连十老也必败无疑。宇文翎心道,在她心里,即使不再怪绍佐当年灭她全族,也依然憎恨着十老,但即使恨着他们,她也不想再去寻仇了,这十年她隐藏着自己,活得太累、太辛苦、太虚伪,当她面临死亡时,突然有一种醍醐贯顶的感觉,在死亡面前,一切仇恨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可笑,也就在那时,她因仇恨而颤愤不已的心沉寂下来,在那一刹那涅磬了,现在一切听天由命,由他们去吧!   “末,我不准备回去了。”   末惊讶地张大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   “也好,那个地方本就不适合你。”没有了离,那为她加入“群”的我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我想知道,是因为他吗?”他望向星他们住的房子。   宇文翎犹豫了一下,她在想能不能把星的事告诉他,过了一会儿,才道:   “不全是,”如果说“群”里还有她可以信任的人话,就只有末和黯了,“我不能留在这里害了他,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所以,请你不要把这里的事告诉其他人!”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末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你,末,” 宇文翎望着他,诚恳地致谢。   “离,恐怕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末看着她,心里堵得厉害,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但他还是无法自拔地爱着她。   “嗯。”   “那,”末犹豫着,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让我抱抱你?”他见宇文翎表情有些奇怪,忙解释,“只是礼节性地抱抱!”   “末,”宇文翎主动地抱住了他,“谢谢你!”   离!!末感觉着她的体温,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虽然这样的结局他早就知道,但现在真正到了他的感情画上休止符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看到亲眼看到最爱的人出嫁一样,又苦又涩,炽热的泪水也忍不住涌了上来,他放开宇文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好啦,再抱下去我真怕自己会上瘾,”他说着急忙转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泪,“离,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他们这里的。”   “末,如果可以的话,你也离开吧!”宇文翎道,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末与他们不一样,末是与群主签订契约才得到力量的,他就像群主手中的傀儡,一旦群主把线扯断,他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是个火坑,”末收起正欲往前迈的脚,“但也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对这样的决定永远也不会后悔!”因为有你在啊!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末的身影渐渐被夜色淹没,宇文翎在心里叹了口气,离开了。      TMX市,望星峰   寒续和卫泽羽再一次来到望星峰。   “你准备怎么做?”卫泽羽问。   “只能使用时光倒流的法术。”寒续捻熄了烟头,这是他考虑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虽然肉眼无法看到过去的影像,却可以使用法术重现当时的情形,只是这仅限于使用过法术的地方,使用过法术就意味着空气曾有灵气的汇聚,时光倒流的法术就是将这些肉眼看不到的灵气重新聚集,重现当时的情况,但这个法术也有时间限制,若是超过了五天,灵气则不再存在。   “‘群’中有人会使用变身术,即使时光倒流,也无从判断对方是否真是本人。”卫泽羽皱眉道。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寒续看着他。   卫泽羽沉思了片刻,摇摇头。   的确,残的变身术已经达到神乎奇技的地步,他数次变身成宇文翎和戴鬼面的离的样子在寒续他们面前出现,他们都没有察觉,更何况现在仅仅出现的是影像了,但目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混沌中沉睡的神镜昆仑,请将您掌控时间之神力借予我,开启时间之门,让时光的影像倒流,回到三天前吧!”寒续吟出了时光倒流的咒语。   一道紫光从寒续面前散开,四周的花草树木开始扭曲起来,好像被人用重力拧断了,蓝光在他们的四周聚集,渐渐显现出三天前的情形:   鬼仙回头看,他前方的孔老突然袭击他,鬼仙防不胜防,在一刹那间,就被斩掉了首级,他用惊异、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带着笑的孔老,最后慢慢定格。   他的头咕噜噜滚到一边,被一只大脚踩在脚下,是露出可怖笑容的蛊!   由于时光倒流的法术只能呈现使用法术时的情形,鬼仙和绍佐之前的谈话他们并不能看到,但仅仅是这样已经足够了,杀了鬼仙的竟是身为三殿之一,在地府德高望重的孔老?!   在蛊吃了百足怪,狂笑着离开后,影像又重新扭曲,变回原先的模样。   “不可能,孔老怎么会杀鬼仙?一定是他们的变身术!”卫泽羽道,但声音却不大,可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只能找孔老对峙了!”寒续吸了口烟,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心中却思海起伏:   如果孔老是残变身的,那这个结果根本就没有意义,那真正的孔老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如果孔老就是群主,他没理由现在现身,而且群主一直隐藏极深,他也不可能以本尊的模样出现,不,不能这么想,也许他们用了逆向思维!!事情越变越复杂了,我们也更加被动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孔老杀了鬼仙,对绍佐都更为不利!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计划吧!!   “阿续,我听说秦广殿有一个孽镜台?”卫泽羽也在想如何判断孔老是否与“群”有关系。   “但对孔老这样已经死去几千年的人没用。”寒续道。   孽镜台是一个神物,被十老请到地府,放置于秦广殿的殿前,孽镜台高一丈宽三尺,向东悬挂,上横书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冤魂”,凡是来秦广殿报道的鬼魂都会经过孽镜台,上面就会显现出此人一生的罪孽,并将其自动记录在他的往生薄上但孽镜台的神力只对刚死的鬼魂才有效果。    孽镜台是一个神物,被十老请到地府,放置于秦广殿的殿前,孽镜台高一丈宽三尺,向东悬挂,上横书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冤魂”,凡是来秦广殿报道的鬼魂都会经过孽镜台,上面就会显现出此人一生的罪孽,并将其自动记录在他的往生薄上,秦广殿的判官以此来决定他将来的命运。有很多鬼魂经过孽镜台时看到自己生前的罪孽方才明白:什么千万家财,万世功名,都带不过来,伴随着他到地狱的只有罪恶,只可惜现在醒悟已经太迟了。   “那只能如实报告十老了。”卫泽羽也觉得此事棘手。   “嗯。”寒续也正有此意。    地府,内城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听了卫泽羽的报告,历王的声音高亢起来。   “是的,泽羽亲眼所见。”卫泽羽道。   “‘群’中有人会使用变身术,所以也未必见得就是真的。”余王道。   “是,我和寒续也有所顾虑,但此事关重大,只能先禀告十老,请十老定夺。”卫泽羽道。   “不可能是孔老,”黄王坚定地说,“孔老是我们专程从神界请来统领文司殿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这也无法判断真正的凶手是谁。”薛王叹道。   “武司殿三殿杨硕求见!”   “宣。”   “十老,听说杀害鬼仙的凶手找到了?”杨硕的表情有些焦急。   “泽羽,你说吧。”吕王长叹道。   “找是找到了,但我们使用时光倒流的法术看到杀害鬼仙的竟是孔老。”卫泽羽道。   “是变身而成的吧?”杨硕也不相信孔老会做这样的事。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   “十老,我愿以性命担保,孔老不会做这样的事!”杨硕跪在十老面前,替孔老作保。   “我们自有分寸。”包王道。   “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杨硕犹豫了一下,道。   “你说。”   “会不会是,”杨硕拖长了声音,“绍佐呢?”   杨硕此言一出,不只是十老哗然,就连卫泽羽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何出此言?”董王反问。   “我并不是说绍佐就是杀害鬼仙的人,但不知十老有没有想过,也许绍佐已是‘群’的一员!”   “‘群’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蠢蠢欲动,那时绍佐刚加入灵界不久,我们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加入‘群’。”包王的声音有些不悦,“好了,你别再……”   “属下并没有说绍佐是十几年前加入的,属下以为,他可能是最近才加入的!塞雷亚一事令他对十老、对地府心怀不满,所以才自甘堕落。”杨硕打断了包王的话,他没有给十老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否则为何‘群’的人会变身成孔老的样子,而不是绍佐呢?照理说,他们嫁祸给绍佐更合情合理吧?”   “确实。”蒋王也有些疑问。   “所以属下猜测极有可能绍佐已经加入了‘群’,所以他们才改变计划,变身成孔老的样子。”杨硕大声道。   “但是杨大人,您没有任何证据。”卫泽羽忍不住了,向自己以前的上司提出质疑。   “证据?绍佐谎报塞雷亚一事、又拒绝十老令其诛杀塞雷亚和他的孩子的命令就是最好的证据,十老也并非不通情面之人,只要他向十老负荆请罪,把事情当面说清楚,十老仁慈,也会念在他对地府有功,既往不咎,可他偏偏销声匿迹,就算他没有加入‘群’,也有异心了。”   “杨大人,此事关重大,不可妄下定论。”卫泽羽面带急色。   “泽羽,你跟随我多年,几时见我的判断出错过?”杨硕不悦,厉声反问。   “好了好了,”毕王见两人在殿下就要争吵起来,打断了两人,“昱劼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妄自猜测,泽羽,这事由你全权负责查探,你们下去吧。”   “是。”两人只得退下。   两人离开后,吕王长叹一声:   “想不到此事已经闹到如此地步。”   “昱劼对绍佐有成见,会怀疑他也是正常的。”陆王道。   “‘群’的手段太高明了,居然以孔老的模样杀害鬼仙,这样我们的怀疑面已经扩大到所有人。”黄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除了我们彼此外,没有人可以信任了。”余王的话令气氛无比沉重。   十老都沉默了,此刻连他们之间的绝对信任也开始逐渐崩塌。   鬼堡   “轰——”随着一声巨响,鬼堡内地动山摇,地面裂开一道长长的沟壑,在沟壑的前端,是脸色铁青,盛怒不已的残:   “我们这是第二次交手吧,幻!”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字字透着杀机。   “是呢,”幻用手背拭去左脸的血痕,放在嘴里吸吮着,他的眼里显露出不易察觉的恐惧,“想不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残冷哼着,他骤然消失在幻面前。   隐身术!!幻在心里叫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暗空间。   就在幻要躲进暗空间时,巨大的怪力将他推倒,一股杀气扑天盖地地向他压下,这骇人的灵压将他逼到角落,动弹不得。   好快!!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虽然以前就已经见识过残的速度和力量,但他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砰”,一只模样如同螃蟹的钳子,却硕大无比的怪手卡住幻的脖子,将他死死地钉在墙上,残的影像渐渐出现在他面前,只要他稍稍合拢钳手,幻就会人头落地。   在一边的咒、末都噤若寒蝉,汗流不止,只有黯若无其事地继续作画。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残盯着幻,脸上带有似有似无的笑,令幻股栗不止:   “我们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且她,她也没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在残的身后,刚刚被他打散的一只只细小的蛊虫开始重新聚集,渐渐生成蛊的头部,就在它们刚刚重新组成头骨的模样,一把尖锥狠狠地刺入它们中央,蛊虫一哄而散,又消失在石壁的夹缝中。   “残,你杀了我们,就不怕群主怪罪吗?”幻急中生智,搬出救兵。   “敢伤害离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残一字一句地吐出。   “那,那不如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帮你寻回离,怎么样?”幻忙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狈。   “哼,你们是想再杀她吧?”残慢慢合拢钳手,眼看就要取下幻的项上人头。   “当然不是!”幻想为自己辩解,却有些词穷,他原以为只要群主不怪罪他们,残也不会怎么样,看来他们错了,大错特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残动真格,即使是以前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也只是带着戏谑的笑容,好像这仅仅是一场游戏,完全不像现在这样,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骇人的杀气。   “残,住手!”群主喝止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蛊虫也开始在他脚下重新生成蛊的模样,好像在寻求他的保护,群主见残没有收手的意思,又道,“离没死,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残听了群主的话,钳手这才慢慢变成人类的手,但依然在幻的项上留下两道血痕,以示警告。   “你跟我来。”群主说着向二楼走去。   群主应该不会知道我去找过离的事吧?末看着群主和残消失在楼梯处,心中忐忑。   “咕咕”,蛊虫迅速聚集,变成蛊的模样,他靠坐在墙边喘着气。   “呵呵,活该,被残哥哥教训了吧?”咒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别忘了,他是因为离才动怒的。”幻冷笑着提醒。   “哼!”咒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我出去一下。”末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宇文翎。   “末,”黯突然叫住了他,“留下来。”   “很快回来。”末没有听出黯的玄外之音,离开了。   算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坐在轮骑上,就像我留在这里,有的事是无法改变的!黯停下手中的笔,望向远方。   当夜,江州,龙虎山,北坡   星和以前一样在北坡观星,他仰望着满天的星斗,微微皱眉。   南方朱雀七星和北方玄武七星的十四颗星宿连同其中的铺座星全都忽暗忽明,尤其是女宿星,星光黯淡,它的铺座星合月向西偏移。   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巨大的变动,就在他暗自惊奇时,一颗客星从东往西划过,芒气四出,瞬间消失在天际。   客星是中国古代对天空新出现的星的统称,明代《观象玩占》中说:“客星,非常之星。其出也,无恒时;其居也,无定所。忽见忽没,或行或止,不可推算,寓于星辰之间如客,故谓之客星。” 也就是说客星的出现没有征兆,也不容易预测,唯一肯定的是客星的出现意味着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在中国古代观星术中,把客星分成两大类:一类称为瑞星,它的出现预兆吉祥,如周伯、含誉、格泽等等;另一类称作妖星,它的出现预兆凶祸,如彗、孛、异等,而现在出现的这颗正是名为孛的妖星!   妖星再现,绝非吉祥之兆!而且这颗妖星从东往西,意味着异世界的神魔世界将有重大变故?!虽说异世界与人间界有强大的结界将其隔断,令两界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但现在这种时期,异世界有所动荡,不知对这个世界会有何影响?   此次的星动太大,连星也无法预测究竟是好是坏,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拿出腰间的玉笛,像往常一样吹奏起来。   流畅的音乐从玉笛中飞出,风儿带着乐声环绕着群山峻岭、山田谷野,游荡于天际,连绵不绝。   星的指尖在笛身上游走着,吹奏着将他和过去唯一能联系起来的乐曲,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个红发女孩的模样,她的身影随着乐音忽近忽远,好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在和他躲猫猫,当他快看清楚她的模样时,她的身影又远去了。   这是星第二次看到这个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亲切和心痛,这种感觉竟与和翎在一起时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们头发的颜色。   随着长长的余音回荡在山野,渐渐消失在夜空,星的吹奏结束了,他睁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翎坐在他斜前方的大树下,正望着他,星有些吃惊:   “翎,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心竟狂跳不止,呼吸也有些愫乱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见你吹得忘我,没有打扰你。” 宇文翎站起身,走向他。   星看着她,她的身影竟与那名红发女孩重叠起来,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宇文翎见星神情恍惚,关切地问:   “星,你怎么了?”   “没什么,”星回过神,他想了想,问,“翎,你以前问过我是不是依附于溟族的星家继承人,对吗?”   “我只是胡乱猜测。” 宇文翎忙道,她不想星现在恢复记忆,她担心他想起以前的事后,会卷入战斗的旋涡,可内心深处又希望他能记起自己,非常矛盾。   “溟族,族姓宇文,红发,阴阳眼,从隋初崛起,助杨氏一统天下后不久全族销声匿迹,行踪不定,”星闭上眼,回忆着,“阴阳眼。”他说着睁开眼,看着宇文翎,“我记得那天,你的眸子……”   “你看错了!”宇文翎大声打断他。   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笑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承认吧。”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但他更在意她的心情。   宇文翎以为蒙混过关,小声道:   “星,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要走?!”星听了宇文翎的话,如雷贯顶,心随即沉到了谷底,“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怎么可以现在离开?”除此之外,他找不到让她留下的借口。   “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宇文翎又何尝不想留下来,留在星身边,可她不得不考虑到他们的安危。   “怎么会是添麻烦?”星有些急了,在心里大声道:我不想你走!!可他却说不出口,“绍佐把你交托给我,我不能让你在没有养好身子的情况下离开!”   宇文翎摇摇头,勉强笑道:   “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必须走,你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话说这么说,但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这一走,就意味着他们今生不会再相见!   星凝视着她,竟有一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拼命忍住了,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星,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宇文翎看着他,知道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想到他将与别的女子结婚、生子,她想祝福他,可却笑不起来,“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说着埋下头,迅速转过身,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悲伤,准备就此离开。   “翎!!”星突然叫道,一把抓住宇文翎的手。   星的体温顺着指尖传遍她的全身,令她全身一震,好像被电到的感觉,全身一阵酥麻,她要离开他的的决心也在这一时刻土崩瓦解,她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不敢回头看他。   “不要走,”星的声音柔情似水,微微带着恳求,“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样说,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星吞吞吐吐地说,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大男孩,“从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那首曲子的名字也叫星翎,十年前我失去的记忆中,唯一能记住的,就是这个名字。”   听了星的话,宇文翎的心好像被猛击一般。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没有办法骗自己,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已经……”   “星!” 宇文翎知道星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打断他的话,“谢谢你,”她回头望着他,眼里却闪着晶莹的泪水,“真的很谢谢你和晚蓉姐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无法想像我曾犯下怎样的罪孽,这些都需要我用一生来偿还,我不想连累你!”   “我知道,”星望着她,眼神真切又诚执,“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面相就告诉了我,但我也知道你是善良的,你压制着自己的良心,只为了复仇,如果上天需要你用一生来赎罪,我愿意陪你一起,你的罪孽由我来替你分担!一世赎不完,我们来世一起接着赎,来世不行再用来世,直到赎清为止,翎,我愿意和你一起分享苦与痛,一切的一切,我都愿意与你一同承担!!”   宇文翎捂住嘴,以防止自己哭出声,她看着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   “翎,”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星!”宇文翎的泪水如绝堤般涌出,嚎啕大哭,十年来的辛酸、痛苦、委屈、悲愤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活着,真正地活着。   两人紧紧相拥,此时此景此天此地都为他们而存在,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们分开。   “不——!!”晚蓉的叫声令二人回到现实,她站在他们前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出凄厉的尖叫。   “晚蓉。”星和宇文翎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有晚蓉。   “不可能,不可能。”晚蓉一步步后退,喃喃道。   “晚蓉,对不起,我……”星正想说什么,却被晚蓉的咆哮声打断了:   “我不听!!我不要听!!”她尖叫着转身跑去。   “晚蓉姐!”宇文翎对晚蓉充满了愧疚,她对她就像亲姐妹一样,可她却抢走了她的未婚夫,宇文翎再欲追上去,却被星拦住了:   “翎,让我去,晚蓉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女孩,她会理解的。”   “可是……” 宇文翎依然觉得良心不安。   “我们一起去只会刺激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星拭去宇文翎眼角未干的泪水,“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着你。”   “嗯。”宇文翎望着他,心里暖暖的,似乎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看着星往山寨奔去的身影,宇文翎隐隐有些不安,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星会回来的,只要在这里等着他就好。   晚蓉一边抹着泪奔回山寨,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宇文翎,全然不顾身后尾随而至的星在叫她:   “晚蓉,晚蓉!”   晚蓉充耳不闻,飞奔回自己屋里,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星冲了进来:   “晚蓉,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晚蓉捂住耳朵,泪如珠链,但心中还有一丝窃喜——星追来了,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他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很快会回到她身边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星的话令晚蓉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我是真的喜欢翎!这种感觉似乎从很久以前就……”   “住口!!”晚蓉用她的咆哮剪断了星的话锋,“星,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们都已经订婚了,你对她,对那个狐狸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说翎?”星对晚蓉的话有些吃惊,他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些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是我对不起你,不关翎的事。”但想到是自己亏欠她在先,他的语气又缓和下去,“抱歉的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说,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与感激。”   “星,从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晚蓉后退几步,将放在桌上的竹篮中的剪刀握在手中,“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好好爱你,和你一起生活,我也没想过你会喜欢上别的女子,星,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哪里配不上你?”   “晚蓉,你什么都好,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贤淑的女子,是我没有福气。”   “果然,”晚蓉冷笑起来,“果然是那个贱人在勾引你,家花没有野花香,现在我就把那朵碍眼的野花拔掉!!”她说着冲出门去。   “晚蓉!”星没想到晚蓉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急忙阻止她。   “走开!!”晚蓉用力地推开星,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剪刀。   剪刀尖利的刀尖划破星的右手手掌,鲜血飞洒在地上、墙上,晚蓉惊呆了:   “星!!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我只是……”她丢下剪刀,急忙解释。   “晚蓉,错的是我,我不应该给你太多希望,”星捂住流血不止的右手,咬着牙承受着钻心的疼痛,“但我对翎是真心的,我真的很想保护她,很想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她究竟哪点好?连饭也不会做,怎么会是一个好妻子?”晚蓉哭着问。   “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欢喜,这么说对你很残忍,我很抱歉,但我也不想对你说谎,晚蓉,对不起!”星再一次真诚地道歉,可一句“对不起”又怎么抚平得了晚蓉心中的伤痛与绝望:   “只要她不在就好了,只要她不在就好了!”晚蓉喃喃地念道,趁星不备,猛然往门外冲去。   “晚蓉!!”星急忙追出去,可刚奔出门外,看到外面的情形,他惊呆了。   一条条拇指粗细的灵脉如密织的蛛网,纵横交错地织结在一起,寨民们好像被蜘蛛网黏住的小虫,悬挂在空中,他们的项上都缠着一根灵脉,灵脉将他们的脸憋成了紫红色,已经命在旦夕。   在山寨寨门前,站着一名戴着带着鹰形面具的人,面具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分,他的眼神阴冷而空茫。   “怎么会这样?”晚蓉看不到空中的灵脉,只看到寨民们浮在空中,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常识。   晚蓉的话好像提醒末还有活人,一条灵脉如掠食的蛇,突地袭向她,星见状,大叫:   “晚蓉,小心!!”   ……   此时,还在北坡的宇文翎忐忑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走着。   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的心好像正在被人猛击的鼓面,“咚咚”跳得厉害。   不行,我去看看。   就在宇文翎准备奔向山寨时,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星!”宇文翎奔向他。   “翎。”星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   “晚蓉姐没事了吧?”宇文翎有些担心,又有些内疚。   “没事。”星冲她笑了笑,轻轻抱住了她。   “星,怎么了?”宇文翎有些奇怪,感觉有些不像他。   “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呢喃。   “嗯,”宇文翎微微有些脸红,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和星再见,更没想到自己会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如果真是梦,她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我们一起回族地,重新开始。”   “从此以后,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星的眼神变了,像面对强敌,保护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他抱着宇文翎的手臂也越发用力。   “星?” 宇文翎觉得不像是星会说的话,她望向他,却觉得有些晕眩,她脚下一软,瘫在他怀里。   “翎,等你醒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星将宇文翎轻轻放在草地上,吻了吻她的额头,站起身望向身后的山寨。   此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头也不回地往山寨走去。   数小时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宇文翎脸上,她抖了抖眼睑,缓缓睁开双目。   我怎么在这里?宇文翎像宿醉刚醒,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四周显得格外安宁,平日里早起的鸟儿今天也偷起了懒,没有一点声音,山野间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对了,昨天晚上星去追晚蓉姐,然后他又回来了,接着,接着……。宇文翎努力回忆着,却想不起来后来发生的事,她站起身,决定回山寨看个究竟。   远远地可以看到山寨的茅屋了,一阵微风迎面吹来,空气中竟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宇文翎心里“咯登”一下,加快了步伐,飞奔而去。   当宇文翎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在原地。   寨中横七竖八的都是寨民们的尸体,从他们尸体的颜色初步判断,他们起码已经死亡有五个小时了。   在前方,星和晚蓉屋前的空地上,倒着流血不止、气若吐丝的星和被拦腰斩断,死状惨烈的晚蓉,在他们的斜前方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末,以及手拿灵刀,混身是血的绍佐。   “星!!晚蓉姐!!”宇文翎急步奔向星。   “翎……”星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星!”宇文翎看着星心脏处一条一尺来长,流血不止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浸入泥土中,她带着哭腔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捂住他的伤处,想替他治疗,却发觉他的体温很低,血好像快被流干似地,只有少量的鲜血还在往外涌。   “翎,”星费力地握住宇文翎的手,他的手冰凉无比,“抱歉,明明说好要和你离开,现在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他知道自己伤得太重,已经回天乏力,是想见她的意志支撑着他活到现在。   “不要再说了,星,求求你,别再说了!!” 宇文翎握着他带血的手,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和我一起承担吗?从小你就没有对我食言过,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星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连宇文翎的模样也看不清楚了,但他还是笑了,他艰难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脸,“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吐词也模糊不清了。   “星,”宇文翎见星的手费力地摸索着,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炽热的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滴到他的手上,“不要死,不要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   “嗯,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了。”星脸上带着笑,头一歪,手无力地垂下。   “星!!”宇文翎一把抓住星垂下的手,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星,我们一起回族地,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和父亲、大家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她想笑,可笑容却僵硬无比,泪水噗噗地往外涌,在她脸上流成了一条小溪,胸口的巨痛、心中的绝望都冲击着她最后的神智。   “离,离。”末从昏迷中醒来,用微弱的声音叫着宇文翎。   “末。” 宇文翎放下星冰冷的尸体,奔至末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星他们为什么会死?”   “宁绍佐,是宁绍佐,”末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一边的绍佐,“我来的时候看到他要杀他们,拼命想阻止,却,却不是他的对手。”   绍佐听了末的话,俊眉紧皱,却什么也没说。   怎么会,宁绍佐没有杀星和晚蓉姐的理由啊!宇文翎在心里叫道,却不忍反驳已经在生死边缘的末。   “离,你听我说,群主和残可能已经发现你在这里了,我来就是想通知你,”末费力地说,“你快离开,不要,不要再回去了,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末。”   “我已经,已经不行了,但我,我还是想说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吃力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但是,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后悔这个自己出卖灵魂得到力量的买卖,因为,因为只有这样,才,才可以和你在一起,哪怕,哪怕只能像这样,像这样看着你。”   “末,你是‘群’里我唯一当成朋友的人。” 宇文翎想到以前和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鼻子一酸。   “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末勉强笑了笑,身体开始被一团黑火笼罩,这是他死亡的前兆。   “末……” 宇文翎看着末的惨状,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呵,呵呵,”末想笑,却从嘴中喷出血来,“这么漂亮的眸子,不适合哭泣啊!”他语毕,身上的黑光渐渐聚集,变成一团乒乓球大小的黑火,最后消失在宇文翎和绍佐眼前。   “宁绍佐,”宇文翎将末的尸体放下,咬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曾在龙虎山布下了奇门阵,拒绝外来者,昨日深夜,我感觉到那个阵式被人破了,赶到这里时,寨民们都已被杀,末正追杀晚蓉和星,我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晚蓉被杀,星也身受重伤,”绍佐道,“那时候的末就像是被操纵的杀人机器,跟刚才旁若两人。”   宇文翎对绍佐的话没有说什么,她走向星已经冰冷的尸体,背对着绍佐,用冰冷的语调说: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翎,”绍佐看着她,想说什么,但也知道不管怎么怎么说,她也不会听,只得道,“末说得没错,那个地方不适合你,别再回去了。”   “回去?”宇文翎蹲在星的尸体前,看着他被定格的笑容,心好像被人生生地揪下一般,“回哪里去?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绍佐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星的遗体消失在自己眼前。   翎——。绍佐闭上眼睛,隐藏起眼中的苍茫。   蜀州山林,溟族族地   宇文翎的泪水如断掉的珠链一滴一滴地滴在泥土中,她跪在新挖的一处坑前,用颤抖的手将面前的黄土捧进坑中,在泪眼朦胧中,宇文翎看着安祥地躺在里面,好像只是睡着的星,看着黄土一点一点地洒在他的身上、脸上,将他慢慢掩埋,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哭出了声。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总是在她以为自己身在天堂的时候,将她毫不留情地打回地狱,昨天星对她说的话还萦绕在她耳衅,今天他们就已经生死两隔,人鬼殊途。   “星,星……” 宇文翎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已经再也不会回应她,不会再对她微笑,更不会再对她说一句话,本来他们说好一起回来的,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从此以后,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宇文翎一边涕泪纵横地哭泣着,一边将土抛洒到坑中,每洒一次,她的心就陷入绝望的泥沼中,不能自拔,每呼吸一次,吸入的空气割裂着她的五脏六腑,不能自已,这世上有什么比亲手埋葬最爱的人更残忍、更痛心、更悲痛?   十年前,她失去了父亲、族人,也失去了家;现在,她失去了星,更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就好像折断了翅膀的天使从空中重重地摔下,这世上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绝望?悲伤?这些词藻在她面前显得多么轻描淡写,多么不值一提。   “哇——”宇文翎没来由地呕出一口血,她瘫倒在地,遍体冰凉,只有左眼好像被火灼烧一般,烫得厉害,可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此刻她泪已流干,心如死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宇文翎倒在坟土上,泪水朦胧着她的双眼,她任由炽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浸入发鬓,此刻她只想死,快点死去,不知何时,左眼的火烧渐渐褪去,她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或者说,即使有什么不适,她也感觉不到了!   突然,宇文翎眼前的树木没来由地枯萎了,挂在树枝上原本就不多的树叶哗哗啦啦地从树枝飘落,绿叶子在脱落的那一刹那变成枯黄色,不仅是树叶,连眼前的杂草、野花都瞬间枯萎,好像寒冬骤袭,夺去了所有的生命。   宇文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直起身,可当她望向前方时,前面原本绿意盎然的树木、花草也全部在一瞬间全部枯萎,整个山林笼罩着沉沉的死气。   怎么回事!!宇文翎惊呆了,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难道是……绝瞳?!   溟瞳的第六重绝瞳,一旦练成,印入瞳孔的一切都会死亡!!   难道就是刚才?!宇文翎已全然不知所措,她之前费尽心思、虚耗法力都无法练成绝瞳,现在竟然在她万念俱灰,心存死念的时候练成了?!就好像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是现在练成绝瞳有什么用?她已经什么都没了!   这时她的目光落到前方不远处的坟墓上,这是前不久她和绍佐一起重新垒好的埋着她父亲尸首的坟墓,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绍佐对她说的话:   “你不觉得奇怪吗?当时十老肯定对所有溟族的族人都下了咒,可是身为其中一员的你现在却能自由地使用法力,为什么?我们已经查到地府有你们的人,而且职位不低,恐怕就是此人替你解了咒罢?”   那时她处于对绍佐的憎恨和盛怒中,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事情确有蹊跷之处。   当年她遇到群主的地方离族地不远,也就是说当时他在场的可能性极大,再加上溟族全族被封、通往禁地的五宫阵被破、看守的禁物失踪,都说明与地府的高层有关!   除此之外,末的死也绝不是偶然——宁绍佐没有杀星和晚蓉的理由,况且她粗略地看过寨民们的伤,都不是灵刀所伤,而是被灵脉绞死,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末杀死的!   就末本人而言,也没有杀死他们的动机,而且宁绍佐也说那个时候的末像是一个杀人的机器,宇文翎很清楚,只要签订了黑火契约,契约者就已经失去了自由,他们就像所制于人的傀儡,永远只能依照特定的剧情扭动着可悲的身躯。与末签订黑火契约的人是群主,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群主的眼睛,末就像如来掌中的孙悟空,从他们签订契约那一刻开始,他再也飞不出群主的五指山!   现在几件事都与群主联系起来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控制末杀星和晚蓉他们?是想让她回到“群”中吗?还有十年前的事究竟与他有何联系?   或许一切罪恶的源头就在十年前!   宇文翎抬起头,眸子渐渐恢复了生气,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鬼堡   “好无聊哦~”咒坐在桌子上,嘟着小嘴,摇晃着脚丫,“残哥哥最近都很少回鬼堡,人家好想他!”   “残最近公务繁忙,见不到他也是正常的。”群主出现在门厅前,“黯,离回来了吗?”   “末被杀了。”黯没有回答群主的问题。   “欸?被谁杀的?”咒有些吃惊,虽然她看不起末,但也知道得到群主一半力量的他不是泛泛之辈。   黯没有说话,他的胸部频繁起伏着,似乎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愤懑。   “我只是为离清除杂念,”群主淡淡地说,对末的死没有丝毫地惋惜,“况且末已经完成了他应该做的事。”言下之意是,末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他也不想再做解释,“咒,你跟我来。”他向二楼走去。   “是!”咒跳下桌子,小跑着跟上群主。   黯轻轻叹了口气。   “黯。” 宇文翎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黯有些吃惊,没料到她的出现,“你怎么回来了?”   “群主在吗?”   “在二楼。”黯道,“幻和蛊都不在,残也没有回来,你……。”他想劝她离开,却被她打断了:   “谢谢。”   “离,”黯转动着轮椅,面向她,“是我的错觉吗?你的左眼……”   “没什么。”宇文翎下意识地摸了摸左眼处,她已经用布条将左眼蒙住,但还是被感觉敏锐的黯发现了。   “离,你走吧!”黯突然大声道,一直以来,他在“群”中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冷地看着现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带入一丝感情,不带入一点情绪,好像一个随意被人摆布的木偶,除了画画以外他什么也不管,也不想管, “群”里所有人的命运他都早已预见,但唯有离,他不希望她会落到那样的结局。   “黯,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离反问黯。   黯的心弦好似被拔动了一般,他没有回答。   “你和末是我唯一当成朋友的人,”宇文翎走向黯,交给他一张符咒,“如果你想离开的话,随时可以,你的命运也应该由你作主。”   黯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宇文翎给他的符咒。   “即使我自己逃脱不了可悲的命运,也希望你可以。” 宇文翎不由分说地把符咒塞到黯手里,转身离开了。   黯握紧了手中的符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宇文翎走向二楼的尽头房间,她第一次没有通报就推开房门,群主似乎也在等她,他见她回来了,露出欣喜的笑容:   “离,你回来了!”   “群主。”宇文翎看着依旧穿着巨大斗篷装的群主。   “你的眼睛怎么了?”群主担忧地问。   “绝瞳,我练成了。”   “当真!!”群主欣喜若狂,他难以掩示住内心的欢喜,“太好了,颠覆地府的时机已经到了,离,你将成为开辟新世界的大功臣!!”   “群主,”宇文翎异常冷静,“当年我族被灭时,你也在吧?”   “怎么这么问?”群主警觉地反问。   “你找到我不仅仅是巧合吧?”宇文翎继续问。   “……”群主发觉不对,没有再说话。   “通往禁地的五宫阵也是你破坏的吧!!”宇文翎见他没有说话,大胆地猜测。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群主用冰冷的语调说,“不错,当年诬陷溟族崇拜魔族的是我,封印了你们所有人的法力的人是我,到你们禁地取走九藜壶的人也是我!”   “你,竟然是你!!”宇文翎听到群主亲口承认,只觉得头昏目眩,十年,认贼作父的十年,她还以为他是自己的恩人,没想到溟族被灭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原以为溟族全灭,没想到在从禁地离开的途中遇到重伤的你,那时我也犹豫要不要杀你,如果救了你,以后会不会养虎为患?但我转念一想,或许你对我还有用,所以收留了你。”群主也不再隐瞒,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练到绝瞳,离,你真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哈哈哈——!!”他说着仰天大笑。   “是啊,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现在,我就要替全族人报仇!!” 宇文翎怒吼着,她说着就要摘下蒙着左眼的布条。   “哈哈哈!”群主非旦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你忘了当年是谁把溟族所有人的法力封印的吗?我既然收留了你,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   “!!”宇文翎倏然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体内的灵气在一瞬间失之尽殆。   “呵呵呵,”咒从偏门走出,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草人娃娃,娃娃上贴着一张写着宇文翎生辰八字的字条,“离,上次在御狱岛没能杀你,现在可是你的大限了!”若是以前,咒还顾及着残,如今有群主替她撑腰,她还怕什么?   “溟族最顶级的秘术——绝瞳,从你族始祖至今无一人练及,你是第一个,应该感到骄傲才是,”群主用左手捏住了宇文翎的下巴,露出残忍的微笑,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她左眼前方一厘米处,“只可惜现在它对你没用了。”他语毕将双指戳进宇文翎的左眼中,鲜血飚溅在他的身上。   “哇啊————!!!”宇文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左眼的巨痛与内心的绝望煎熬着她的身心,她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自己竟成为了灭族仇人的帮凶!!   晶莹的眼球带着鲜血,冒着热气,连同布条一起浮在群主掌上,群主快步走向门边,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咒道:   “咒,她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置,嘻嘻。”   “是!!”咒欢悦地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门外回响着群主的笑声。   宇文翎倒在地上,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鲜血不断从空洞中涌出,好像从她心里流淌出的血泪。   “离,我等今天可以等了好久了!”   咒从袖中拿出一根足有一尺长的红针,说是红针,但实际上是上面密密麻麻地用鲜血写满的咒文将其染成红色:   “现在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我要好好地折磨你,要你生不如死!!”   咒拿着红针狞笑着走向宇文翎。   “啊————!!”   天空中回荡着宇文翎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得死亡谷的鸟儿都离开了安息的巢穴,逃往满是繁星的夜空。   番外 末之恋   “有时候在一念之差犯下的错,会给你的一生打下烙印。”   这句话我深有体会。   在十七岁那年,我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那年年轻气盛,因小事与人发生争执后大打出手,最后失手打死了人,法院判我过失杀人成立,因我未成年,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运气更坏的是,从那年开始,国家恢复了古代的一些刑法,其中一项就是刺字,所以当三年后我重新走入社会时,右脸的颧骨处被刺了一个“杀”字,代表我曾是一名杀人犯。   我出狱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要开始新的生活,回到家却看到父母冷冰冰的脸孔。   “爸、妈,我回来了!”与他们冷漠的眼神相撞,我的声音小了一些,重获自由的欣喜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爸爸和妈妈都没有说话,好像没听到似地,爸爸按着手中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正在讲相声的演员傻笑着,妈妈则继续洗衣服,仿佛我是隐形的。   我的心凉了,在我入狱后,他们没有来看过我一次,每每看到狱友的家人来探望他们、鼓励他们,而我却形只影单,心里就非常难受,但我不怪我的父母,也讨厌着让他们失望的自己,我原以为我回家后,他们会接受我,原谅我以前因年轻犯下的过错,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我寞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衣物,走到洗手间疯狂地用水冲洗着我的头、我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看着镜中满脸是水的我,看着右脸颧骨处的那个“杀”字,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永远地躲在这里,我深吸了口气,擦干头脸,走出洗手间,当我走到客厅前,隐约听到爸妈在讲话,我停了下来,想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他还有脸回来?从他被抓走的那一刻,我就当没生过这样的儿子!!”爸爸在咆哮。   “你轻点儿,被他听到怎么办?”妈妈压低着声音,她对我的惧怕多过怜惜。   “听到?听到又怎么样?!他有本事也把我杀了!!”爸爸加大了声音。   “哎,怎么生了这样的孩子?真是没脸见人了。”妈妈长叹了口气。   我的心跌回了谷底,沉入了深海,扭头奔出了这个已经不再属于我的屋子。   轰隆——   屋外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从乌云密布的天空如筛子一般倾泄而下,砸在我的身上,砸进我的心中,又冰又痛。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哈哈!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谎言中的NO.1!!我大笑着,视线模糊了,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我的泪水。   我狂奔在街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突然,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摔到了一个水坑中。   泥水溅了我一身,我看着水坑中狼狈不堪的自己,看着在雨点的涟漪中荡漾的自己的倒影,看着右脸颧骨的那个“杀”字,我发疯似地去抓它,它就是我耻辱的象征,是我一生都要背负的罪孽!   可不管我怎么抓、挠、搓,“杀”字就像刺入我肌肤,刻入我骨头的烙印,怎么也抹不去,直到我的右脸红了一大片,钻心的痛直袭全身,我才停手,那时我清楚地明白了,我的一生都将被钉在了“杀人犯”的耻辱柱上,再也翻不了身了。   就这样,我被家人、被以前的朋友、被社会拒绝了,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没有人愿意再给一个杀人犯改过自新的机会。父母以我为耻,以前的朋友见我避之不及,走在街上,所有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好像我有什么急性传染病,一旦染上就无药可救,不,或许在他们眼中,我就是病毒!   我开始自暴自弃,浪迹于街头巷尾,开始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我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接受加在我身上的枷锁。我打架、抢劫、偷盗、敲诈,我不在乎再被关一次,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当我以为自己成为社会的败类,苟活于世的时候,她出现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人生转折点的那天。   那天很冷,风很大,人们裹着衣服快步往家的方向赶,想快点回到温暖的小屋,只有我蹲坐在街边,眯着眼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   我在寻找新的猎物。   就在我百无聊奈的时候,一名长相俊秀、身材修长的男子进入我的眼帘,他走进一个偏僻的小巷,对我来说正是一个非常好的觅食地点,我急忙站起身,尾随而至。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在跟踪他,继续往前走,我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他离我太远,也避免自己吓跑了他。   巷子很深,四周堆满了杂物,看不到其他人,我觉得机会来了,快跑几步,奔到他的身后,从包里掏出小刀,用刀尖抵着他的腰,压低声音: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你在跟我说话?”男子没有一丝害怕,声音还带着戏谑,这让我大为恼火: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笑着,我怒了:   “快点!别逼我动手!”   我话音刚落,拿刀的右手好像被人扯住了,只听“咯啦”一声,手臂脱臼了。   “啊——!”我无法控制地惨叫着,但那名男子分明没有动过,难道我撞鬼了?!   “呵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右前方传来,这声音与男子的声音完全不同,而且他的嘴也没有动过,难道是腹语术?   “正好我的宝贝儿子还饿着,残,把他交给我吧?”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左斜方传来,可那个地方分明没有半个人影,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突然,一股怪力如泰山压顶般地压下,我站立不住,摔倒在地,觉得背上有千斤般的重压,倾尽全身力气,竟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死定了!   “可怜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沙哑的声音讥笑着,接下来的事简直超出了我的想像,右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小丑的脸,接着是头、身子、手、脚,左斜方也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就像从另一个空间钻出来的一样,我张大嘴,看着他们,惊恐、奇异填满了我的心。   “住手!!”一个清亮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喝道。   我吃力地回过头,看到一名面容清秀、清丽脱俗的银发女子正快步走来,她长发飘飘,两缕耳发依附在胸前,眸子是一棕一蓝,眼里写着淡淡的忧虑。现在已是深秋,她却穿着单薄的中式衣服,我呆住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特别、气质非凡的女子,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我贫乏的词汇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惊艳的感觉,我只知道我的心像揣着只小兔子,砰砰跳个不停。   “老子逮到的猎物,关你屁事!”左前方的高大男子带着怒气。   “蛊。”那名叫残的男子冷冷地叫了他一声,蛊顿时收了口,我身上的重压也很快消失了,似乎残是他们的老大。   “他发现了我们,现在已留他不得。”小丑说。   “他也是无意闯入,只要删去他的这段记忆,就不会引起骚乱。”那名女子在为我说话,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个人为我说话的人,我心里觉得暖暖的,感激地看着她。   “哼,收起你的烂好心,现在我们还不能与地府为敌,万一被灵界警察发觉,岂不是作茧自缚?”蛊冷哼一声,“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离,你说呢?”残柔声问她。   “照她说,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蛊愤愤道。   残瞪了蛊一眼,他闭了口,不再说话。   “别争了,群主来了。”小丑道。   群主?我更是满肚疑肠,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说的地府、灵界警察又是什么?   但与这些相比,我更庆幸自己知道了她的名字。   离……。   我痴痴地望着她,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脸颊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姻红,看起来更加动人,我的心醉了,竟忘了自己的小命还在对方手里,直到头部的疼痛将我拉回了现实。   残的脚狠狠地踩在我的头上,似乎在警告我不许看她。   我咬着牙,哼也不哼一声,默默忍受着头盖骨快被压破的巨痛,只想在她面前逞一回英雄。   “他是谁?”一个浑厚的声音出现了,接着一个身穿蒙布的人在前方显现,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群主,他对我的意外出现非常不满。   “一个小混混,”小丑嗤笑道,“竟想打劫残。”   “群主,他不是故意的,不如删掉他的记忆,放了他吧!”离还在为我据理力争,但我知道这样下去,她只会更受其他人排挤,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道:   “我很感激你,但我是烂命一条,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些,你不要为了我这个陌生人和同伴翻脸!”   群主没有说话,我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看,四周静得可怕,好像时间也在此刻凝结了,我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几秒,但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很庆幸在生命中的最后几分钟认识了她。   “你想得到力量吗?”群主的话如雷贯耳,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想得到超常的力量吗?能够让你加入我们的力量。”   加入他们?我在心里重复着,就是说我可以和她在一起?!我欢呼着,命运之神从没这么眷顾过我:   “愿意!当然愿意!!”   “你别这么快答应,这可是需要你付出灵魂的黑暗契约,”群主道,“你将平等地得到我的力量,但在你死后,你的灵魂将变成永远徘徊在黑暗深处的黑火,永世不得超生!”   “要我付出什么都无所谓,”我大声道,“生命、灵魂,你想要什么都拿去好了!”只要能让我每天看到她。我在心里说。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群’的一员,叫末,穷途末路的末。”   “是!”我愉悦地应着,心中的快乐无法用言语形容。   “荣耀于天地之间的六芒星啊,请回应我的要求,将我的力量平等地赐予眼前之人,执行我与你的契约!”群主咬破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奇怪的阵式,并且吟诵出咒语。   面对这一切,我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有兴奋和欣喜,我望着她,看着她充满忧郁的眼神,在心里道:   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来保护你!我的女神!!   第三十二章 残的愤怒   鬼堡   “离呢?”残在鬼堡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宇文翎的身影,他走到大厅,问咒和幻他们。   “不知道呢。”咒耸耸肩,“幻知道吗?”   “从那天后就没见到她,怎么,还没回来?”幻反问。   “肯定背叛我们了,搞不好跟哪个野男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呢。”咒故意抵毁离。   残猛然转身,双目一瞪,咒被一股怪力推倒,从桌上仰面摔下,头部重重地磕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残不再理会她,问黯:   “黯看到离了吗?”   黯,如果你敢告诉残哥哥的话,我就要你不得好死!!咒狠狠地瞪着黯,在心里恐吓他。   黯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张画递给残: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残接过画一看,脸色大变。   在画中,离跪在地上,双手被锁住,吊在半空,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但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她的左眼竟是一个黑洞,鲜血正从眼洞中涌出,好像在哭泣,她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似乎在哭诉着她经受的非人的折磨与巨大的痛苦,可她的神情漠然,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一丝表情,或许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残双肩微震,一把握紧了画,画纸被拧成一团,看到画中的影像,他连呼吸都在颤抖,狂怒的气息毫不掩示地从他身上挥发,将整个鬼堡都笼罩在浓浓的杀气中。   与残同样身处大厅的咒和幻更是噤若寒蝉,他们本能地后退两步,心虚地看着盛怒不已的残。   鬼堡的空气开始进入了冰点,千斤重地灵压扑天盖地袭来,似乎连这个固若金汤的鬼堡也可以在瞬间变成断壁残垣,咒颤微微地说:   “残,残哥哥,你你冷静点,离,离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残眼光犀利地瞪着她,“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猜的。”咒自知说漏了嘴,急忙掩示道,她知道现在只能死不承认,否则在没有群主的保护下,残一定会杀了她!!只有等过段时间,残渐渐忘了离,她才能乘虚而入。   “猜的?”残明显不相信咒的措辞,他一步步走向咒,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就出现龟裂的痕迹,“你不是一直希望离死吗?为什么会觉得她还活着?”   “我,我……”咒词穷,残每逼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退到了墙角,“残哥哥,我,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残冲咒笑着,若是平时,咒会高兴得欣喜若狂,可此刻他的笑容却令她害怕得发抖,“你知道离在哪里吧?”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咒急得快哭出来了,她与生俱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降临时的恐惧。   “残,不要坏了大事。”群主及时出现,阻止了残。   “对我来说,离就是大事。”残冷冷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群主说话。   “颠覆地府的时机已经到了,难道你想我们长久以来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群主,”残缓缓回过头,望向头戴蒙布的群主,“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替她向宁绍佐、向地府复仇,只要是离想做的事,我都会替她完成,不惜任何代价!”   “难道你忘了是谁给了你自由吗?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离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群主怒吼着。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残从群主的话中听出了端倪,他的气息渐渐恢复平静,离在他们手里已是毋庸质疑的事,咒和幻他没有放在眼里,但对群主尚有几分忌惮,尤其是现在离还在他们手里,所以现在必须沉住气,否则她死定了。   “残,你很聪明,自然应该知道轻重主次,既然离最大的愿望是杀了宁绍佐,推翻地府,你就应该不遗余力地替她达成这个心愿才是,”群主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残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想与他反目成仇,至少现在不想,“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的东西非要抓在手里才觉得安心,残,你还不懂得如何去爱人,这也是离排斥你的原因,她现在正遭受着人生中的第二次重大变故,你应该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她应该走的路,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星已经死了,她唯一的牵挂已经不在了,拦隔在你们中间的高墙已经崩塌,你还怕什么?只要你替她达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替她报了灭族之仇,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届时她还会不感激你,不喜欢你吗?”群主像慈父一样循循善诱,转移残的注意力。   “呵呵,群主就是群主,姜还是老的辣。”残无不钦佩地说,但在心里却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参不透群主的深意?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残,这个东风还要借你的手。”群主见残没有反驳,以为自己说服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一切依计划行事。”残说完转身离去。   待残走后,咒像抽空似地瘫倒在地,她对残是又爱又怕,可恐惧依然抵挡不了她对他强烈的爱意,就像残对离一样,即使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依然深爱着对方。   咒恼怒地瞪着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但没有群主的首肯,她还不敢对他出手。   “幻,跟我来。”群主叫幻。   “是。”   在二楼尽头的房间,群主取下蒙布,露出被布条包住的左眼,布条上尽是暗红色的血迹,幻见状,诌笑道:   “呵呵,融合得不错。”   “我刚刚试过,绝瞳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群主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那么可以进行了?”幻明白了群主的意思。   “嗯,替我向大人带话,颠覆地府的时机到了,请他准备随时与我们里应外合。”   “呵呵,我们已经期待很久了。”幻狞笑着进入打开的黑洞,与黑洞一起消失在群主面前。  地府,地情殿   “卫大人,你回来就好了,医官们正找你呢!”卫泽羽的辅官快步走向他。   “医官?”   “是的,上次捕捉到的那只魔兽,不是发现它身上携带着我们无法识别的DNA吗?”辅官有些激动。   “说重点。”卫泽羽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医官已经找到克制这种DNA的药物了。”卫泽羽的话像一盆冷水,辅官的语气平淡了许多。   “真的发现了?”卫泽羽有些吃惊。   “是的,他们想请您去看看。”   “这件事你还没报告上殿吧?”卫泽羽问。   “没有您的命令,属下自然不敢越级上报。”辅官道。   “嗯,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消息泄漏,打草惊蛇。”   “是。”   卫泽羽和辅官一起快步走向医检司。   正在电脑前写报告的医官长一见卫泽羽来了,急忙起身相迎:   “卫长官,我们已经破解了魔族的DNA密码!”   “真的吗?有没有实验过?”卫泽羽有些难以置信。   “用电脑验算了,没有问题,但还没有在魔兽身上实验过。”   “从克劳勃研究院带回来的魔兽数量有限,每一个样品都非常珍贵,不要轻易使用,”卫泽羽沉吟道,“这样吧,你给我一些药物,我去找以前的同事,请他们找机会用在魔兽身上。”   “好。”医官长也觉得有理,“目前还在实验阶段,只做了三根试剂,希望能够一举成功。”他将三根装着蓝色药水的试管都拿给了卫泽羽。   “辛苦你们了,如果成功,你们就是改写历史的人。”卫泽羽看了一眼试管中不断有水泡往上冲的蓝色药水,将它们放在贴身处。   离开了医检司,卫泽羽和辅官一起到武司殿,刚走到武司殿殿口,就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杨硕。   “杨大人,”卫泽羽唤道,“您的眼睛怎么了?”他惊讶地看着杨硕被白布缠住的左眼。   “有点不舒服,过几天就没事了,”杨硕塘塞过去,“找我有事吗?”   “是的,”卫泽羽拿出一剂药水,交给杨硕,“这是医检司研制的专门争对魔族的药物,请杨大人找机会试验在魔族身上,如果成功了,地府长期以来的被动局面将会改变!”   “哦。”杨硕接过试剂,表情有些奇怪。   “还请杨大人暂时保密,一是这只是试验阶段,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万一失败了,会打击大家的士气;二是万一走露风声,被魔族发觉,恐怕他们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算药物有效,在还没有大量生产的情况下,我方也会损失惨重。”卫泽羽道。   “嗯,我知道,卫长官真是深谋远虑。”杨硕似乎话中带刺。   “谢杨大人,我告辞了。”卫泽羽装作不知。   卫泽羽和辅官离开武司殿后,辅官小心翼翼地说:   “奇怪啊,怎么杨大人好像不是很高兴?”   “怎么会,杨大人可是从唐周武时期就开始担任武司殿最高长官,也是武司殿的第二任长官,一生都置力于与魔族的战争,消灭魔族可是他毕生的心愿,可能刚才只是太震惊了。”卫泽羽替杨硕辩解,“我们就安心地等他的好消息吧。”   “是。”既然卫泽羽都这样说了,辅官自然也不疑有他。      青山镇山腰,小溪边   寒续伫立在一座新堆的坟边,坟上放着一些刚采来的野花,坟前的墓碑上刻着:   明溪、明宸合墓   这是寒续为明溪和明宸做的坟,他将他们合葬在一起,让他们姐弟永远长眠在此,守护着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寒续将手放在冰冷的墓碑上,眼神却并不冷漠,好像见到了明溪。   明溪离开人世近一个月了,他几乎没有一天停止对她的思念,每每想到她,想到她在御狱岛时看着他的迷离的眼神,想到她最后对他说的话,想到她最终可悲的命运,他的心就好像被生生扯动似地,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明明是最应该保护她的人,却偏偏伤害她最深,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推开她,或许将是另一种结局。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明溪已经不在了,或许她现在已经投胎转世,生在另一户人家,寒续也曾想过去寻找转生后的明溪,但找到了又怎么样?前生的羁绊在她死亡的一刹那就已被斩断,她已经走过了奈河桥,喝下了孟婆汤,不再认得他了。   寒续看着光秃秃的坟墓,心里怅然若失,他下意识地拿出包里的烟盒,取出一根烟,正要点燃,脑海中突然响起明溪说过的话:   “吸烟有害健康哦!”她的音容笑貌,说这句话时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寒续眼前,那么真实,触动了寒续的心弦,他将烟放回烟盒,收了起来。   “阿续,”绍佐来找寒续,他注意到明溪和明宸的墓,“没打扰你吧?”   “没有,”寒续回过神,“查到了,是孔老。”他知道绍佐找他所为何事。   “孔老吗?”绍佐喃喃道,“我知道了。”   “如果是孔老的话,怀疑面就扩大到所有人了。”寒续不太乐观。   不,我最后的底牌他们没有看到,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这样做,已经让我把目标锁定在最后一人身上!绍佐对于群主的身份已经有了答案。   “阿续,要准备了。”   “嗯?”寒续不知绍佐何意。   “接下来该我们反攻了!”      第三十三章 真相大白   幻界的一个山坳   “呀嗬~~~~”灵魂抓着一根粗大的藤条从远处荡来,然后看准时机跳进水里,“哗啦”一声,水花溅起四丈高。   “我来也~~~”白虎也抓着藤条荡过来,掉进水里。   “呀哈哈哈!”白虎和灵魂打着水仗,玩得不亦乐乎,绍云、灵龙、玄武和朱雀则在旁边的草地上准备午餐,玄武拿着刚采摘的果子走到河边,准备清洗,灵魂在水中叫他:   “玄武也来玩啊!”   “你们两个也稍微帮下忙好不好?”玄武恼道,他话音刚落,一个水弹准确无误地打到他的脸上,白虎在不远处狂笑:   “哈哈,正在靶心。”   “死白虎!!”玄武大怒,顺手就将手中的青果扔向白虎,白虎眼疾手快地用手一挡,青果偏离轨道,却不偏不倚地打在灵魂额上,他那幼嫩的小额立马肿了起来,痛得他大叫:   “我跟你们拼了!”   河边顿时乱作一团,在不远处的灵龙和绍云也不去管他们,倒是朱雀看不过去了:   “不阻止他们吗?白虎和玄武疯起来是不知道轻重的,可能会伤了小魂哦。”   “没关系,由他们去吧!”绍云和灵龙对灵魂的教育方式一向是相当开明的。   “话说回来,好像很久没看到羽龙了。”灵龙道。   “是呢。”朱雀道。   “阿拇格斯沉睡后,他不是一直没事做,终日无所事事吗?”灵龙这么一说,绍云也发觉了。   “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朱雀道,式神与式神之间都是纯友谊,不会别有用心地去探听其他人在做什么,哪怕他们的主人是敌对关系。   灵龙隐约觉得不对,况且之前在鬼堡时他也知道“群”与某位魔族中人勾结,只是对这只幕后黑手没有线索罢了,虽然他们现在身在幻界,但也关心着绍佐和地府的景况,现在正是地府的危急存亡之秋,身为阿拇格斯式神的羽龙突然失踪,是否意味着什么?   “绍云、朱雀,我离开一下。”灵龙放心不下。   “灵龙,你去哪里?”绍云一眼就看出灵龙有其他的事。   “回魔界看看,”灵龙向绍云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会有事,“我很快回来。”   “你要小心。”绍云也知道魔界中没有人是灵龙的对手,但作为他的妻子,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安心啦,你老公可是很强的!”灵龙笑着消失在绍云和朱雀面前。   灵龙走后,朱雀想起宇文翎,沉沉地叹了口气,绍云见她有心事,问道:   “朱雀,怎么了?”   “我想到翎大人,最近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有些担心。”   “我之前听哥哥说她在龙虎山,已经放下仇恨,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呀,可能是不想让‘群’的人找到她,隐藏了气息吧?”绍云安慰道。   “嗯。”朱雀觉得绍云说得有理。   魔界   魔界气候永远也捉摸不定,但绝对与“好”字搭不上边,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就风雪漫天,再过一会儿又烈日暴晒,或者狂风大作,只有魔王级的魔族才有能力控制他所辖区域的气候,而所辖地区的大小则由其力量决定,由于神魔大都被迁往了异世界,魔界的大部分地区都没有魔王管辖,没有植物可以生长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最恶劣的环境也造就了最强、最有生存适应能力的生物——魔兽。   灵龙回到魔界时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皑皑大雪中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白雪,看来刚发生了一场恶战,前方有十数只魔兽正撕抢着一只魔兽的尸体,就在它们抢得正欢的时候,感觉到了灵龙的气息,它们停止了抢夺,全身戒备地盯着他,然后慢慢地向后退去。   灵龙此番的目标不是它们,他望向西北方,唯有那里没有雪色,在一片苍茫中那么显眼,那就是他的哥哥卡拉特斯的辖地。   卡拉特斯是诅咒之王,人类的诅咒就是他力量的来源,他的力量虽不强,但攻心术一流,当年在他的撺掇下,若不是绍佐和绍云及时阻止,灵龙差一点就毁灭了人间界。此事过后,卡拉特斯带着他的部下归隐,返回魔界沉睡——这也是聚集力量的一个过程,十几年来都没有任何动静,在灵龙看来,卡拉特斯如果要进攻地府,并且与他为敌的话,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但世事无绝对,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与“群”勾结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位诅咒之王,所以他想亲自确认。   灵龙往卡拉特斯的辖地飞去。   此时,魔宫里   “卡拉特斯大人,”幻从暗洞钻出,却见诅咒之王卡拉特斯与他麾下的阿姆格斯正在商议什么。   “幻,你来得正好,群主和残相比,谁更强?”卡拉特斯看着幻,问道。   “呵呵,无论力量还是智慧,都是残略胜一筹。”幻顿时明白了几分,“若是没有残,群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走到这一步,难道他……”   “既然如此,”卡拉特斯用食指和拇指拈着手中的针管,轻轻晃了晃,针管里的液体也随之摇动起来,缓缓道,“我们就选择强者。”   “我去找只魔兽试试。”阿姆格斯正欲离开,却被卡拉特斯叫住了:   “等等!”卡拉特斯闭上眼,微微皱眉,“塞雷亚来了。”   “哦?”幻听到塞雷亚的名字,微显惧色。   “即使我们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卡拉特斯沉吟道,“幻,你先进入暗洞。”他说着将针管交给幻。   “呵呵,遵命。”幻立即明白了卡拉特斯的意思,身形渐渐隐去了。   就在幻刚刚进入暗洞,灵龙便已来到魔宫前,他正欲进入,眼前红光一闪,阿拇格斯已经档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哪,灵龙大人!”   “阿拇格斯,你们干的好事。”灵龙以前与阿拇格斯接触过,知道此人是直肠子,藏不住什么话,所以决定套套他。   “灵龙大人太客气了,不用专程来道谢吧?”阿拇格斯装傻。   “叫卡拉特斯出来。”灵龙心里有了底,他向前迈了两步。   “灵龙大人的话我会转达给卡拉特斯大人。”阿拇格斯说着挡在灵龙前面。   “阿拇格斯,你想死吗?”灵龙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阿拇格斯,气息开始挥发,用行动警告他不要挡路。   阿拇格斯明知自己不是灵龙的对手,却没有丝毫惧色,他严阵以待,准备战斗。   “好了,”卡拉特斯不紧不慢地从魔宫中走出,他走到宫殿前的石阶边停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灵龙,向阿拇格斯道,“阿拇格斯,你退下吧。”   “你总算肯出来了,卡拉特斯!”灵龙冷笑道,“与‘群’勾结,图谋不轨,我该说你胆大包天呢?还是不自量力?”   “想不到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的你也会沦为地府的走狗,塞雷亚。”卡拉特斯叹息着。   “哼,你少给我来这套,”灵龙知道卡拉特斯对自己用激将法,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卡拉特斯,你一向不问世事,为什么突然对人间界和灵界产生兴趣?而且还派出幻去协助你的合伙人。”在鬼堡与幻对峙时,灵龙就觉得他的力量似曾相似,仔细回想后,发觉是与卡拉特斯以前的一位部下有着同样的能力,可此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被绍佐秒杀。   “你那么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卡拉特斯啧啧叹道。   “既然你承认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灵龙冷冷地盯着他,“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希望你收手。”他没有留给卡拉特斯半分商量的余地。   “塞雷亚,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吗?因为对你有所忌惮;知道我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地讲话吗?”卡拉特斯没有丝毫惧色。   “难道你现在有信心赢我?”灵龙冷笑着反问。   “没有,”卡拉特斯停了停,继续道,“但我有信心让你不阻止我。”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灵龙知道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唯有用力量决一胜负。   强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从灵龙身上挥发出来   羽龙侧身闪过,阿拇格斯则将灵龙的攻击生生地挡下,他身后的卡拉特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以平静的语气说:   “塞雷亚,似乎你变弱了?”   不错,若是以前,阿拇格斯根本挡不住灵龙的一击,不难看出此刻灵龙并未出全力。灵龙只想让卡拉特斯放弃与“群”的合作,重新进入沉睡,并非一定要取他们的性命。   “卡拉特斯,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灵龙握紧灵剑,灵剑的剑身开始逐渐变黑。   卡拉特斯依然面无表情,就连阿拇格斯也毫无惧色,灵龙知道与他们谈不拢,但他也暗自觉得奇怪,卡拉特斯一向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他也很聪明,不会用鸡蛋碰石头,以他的性情,不可能打没有把握的仗,难道他有制胜的法宝?   唯一能让灵龙有所忌惮的是就是绍云和灵魂的安危,但他们都在幻界,有四圣兽伴在左右,即使是卡拉特斯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够得手,不,灵龙担心的不是卡拉特斯,而是残!!   此人诡计层出不穷,又拥有着出神入化的变身能力,他完全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掳走绍云和灵魂!!   灵龙看着依旧镇定自若的阿拇格斯和卡拉特斯,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难道他们真的又对绍云和灵魂做了什么吗?!   “怎么了?”卡拉特斯好像看穿了灵龙的心思,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在催促他,“怎么不动手?”   本来力量占上风的灵龙顿时处于被动,他不敢冒然对他们动武,更不能现在就回去确认,他狠狠地瞪着两人,在心中思考着对策。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动作,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灵龙看着镇定自若的卡拉特斯,思绪飞转:   不对!或许卡拉特斯是故意让我起疑,故意让我有所顾忌,也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圈套!!   虽然这么告诉着自己,但灵龙极不确定,他也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将一直处于弱势,他握紧了灵剑,可掌心却浸出汗。   卡拉特斯看着灵龙手中的灵剑又重新变回蓝色,不动声色。   “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灵龙冷哼一声,骤然消失在两人面前,现在只能速战,擒贼先擒王,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卡拉特斯,才有胜算!   阿拇格斯虽然知道自己在力量和速度上都比不上灵龙,但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一种挫败感,不过他也很快察觉到了灵龙的意图:   “卡拉特斯大人!!”   “卡拉特斯,你就乖乖地……”灵龙出现在卡拉特斯身后,正欲制住他的时候,灵魂的声音从魔宫深处传来:   “爸爸!!”   “!!”灵龙的动作在那一刹那僵住了,最坏的事情发生了,灵魂又一次落到他们手中,那绍云呢?绍云怎么样?想到最重要的人在自己的疏忽下身陷囫囵,灵龙的心如坠冰窖。   就在灵龙好像被点了穴一般怔住的时候,他的左后方突然出现一个暗洞,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物体刺入灵龙的左肩。   对于这样的小伤灵龙根本没放在眼里,他猛然转身,举起灵剑奋力一挥,暗洞却已经消失了。   “塞雷亚,”卡拉特斯说话了,“没有感情的你是无敌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灵龙冷笑着反问,他将幻刺入他左肩的物体拔出,发现竟是一个针管,里面只剩余极少的蓝色药水,他没有在意,将其丢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烂,“卡拉特斯,我原本并没打算与你正面交锋,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太天真了!!”他的眸子开始变成红色,獠牙也慢慢露出嘴唇。   “呵,入魔了?”幻出现在卡拉特斯右边,与阿拇格斯并排站着。   “小魂根本没有在你们手上!”黑气开始在灵龙身上游走着,从幻出现后,他就明白了,“从一开始你们就故意让我以为小魂和绍云被你们挟持,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而刚才那声音,是幻的幻术!!”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为了用针管刺伤他?!   “塞雷亚,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成为魔王吗?”卡拉特斯看着灵龙,淡淡地说,“真正能击败一个人的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内心的敌人,在你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失败。”   “我的失败就是应该马上杀了你!!”灵龙魔力大增,他怒吼着举起剑,剑身肆无忌惮地挥发着骇人的气息,魔宫被浓浓的杀气笼罩,所有魔族都感觉到了这足以毁灭一切的邪恶气息,引发了魔兽们本能的恐慌性大逃亡,却不知可以逃往何处,整个魔界处于强烈的震憾中。   虽然处于毁灭中心的三人没有动,但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也面带惮色。   “隐藏在宇宙各种的黯之魔力,应我毁灭的意志汇聚于此,将所有一切都化为宇宙的尘埃吧!!黯——灭——杀——!!!”   看着好似会马上吞噬一切的黑气逐渐从灵龙身上扩大,就连一直很冷静的卡拉特斯背脊上也爬上了一层冷汗,但他们没有逃,因为他们知道在盛怒的灵龙面前,逃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是在等。   就在灵龙要将足以毁灭整个魔界的力量爆发出来时,他的心脏没来由地突然出现了麻痹,身体开始僵化,原本已经续势待发的强大力量也随之消失了。   怎么回事?!灵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是刚才那个……!他这才察觉到刚才幻刺入他身体的药物有异,可是对身为魔族中力量最强者的他来说,普通的药物怎么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灵龙想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是身体已经开始被那药物腐蚀,五脏六腑开始抽蓄起来,一股股钻心的巨痛向身体各处蔓延,灵龙有些站立不住,他后退两步,靠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可四肢已经变得非常乏力,即使靠着墙,不住颤抖的双腿似乎在提醒灵龙,他支撑不了多久。   “呵呵,看来他们真的成功了!”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人类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们杀不死的?”阿拇格斯吐了口气,“竟然连塞雷亚也抵御不了他们的荼毒!”   他们在说什么?灵龙听到他们的话,费力地思考着。   “实话告诉你吧,塞雷亚,”卡拉特斯看着灵龙,道,“刚才注入你体内的是地府钻制的最新药物,而且是争对魔族的,虽然只是试验阶段,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他们成功了。”   专门争对魔族的药物?!灵龙愕然,也就是说能拿到这个药物的只有地府的高层了?!灵龙竭尽全力让自己控制身体,可这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呼吸和心跳也越发吃力,难道他就要这么死了吗?   灵龙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脑子里一团乱,很多东西都像火山爆发似地,将他思绪填得满满的,绍云和灵魂的容颜交替着他眼前出现,他们三人度过的幸福时光好似走马灯似地从他眼前闪过,除此之外,绍佐、地府、群的斗争也让他放心不下,这么可贵的情报他想通知绍佐,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灵龙命令着自己,绝对不能死!!   灵龙尖利的指甲在身后的墙上留下一条条深深的爪痕,似乎在渲泄着身心无法承受的巨痛,他不是怕死,而是想到无法与相爱的人在一起,无法再用自己的手保护最重要的人,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与痛苦。   可没有用,灵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不到两米远的卡拉特斯的面容也看不清楚了。   我不能死!!绍云、小魂还等着我!!灵龙在心里呐喊着,可他的喉部却涌上一股甜腥,他急忙捂住嘴,却抑制不止鲜血的喷腔而出,随着红得发黑的血液顺着他指缝的间隙滴落,双腿已经承受不了他全身的重量,灵龙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下。   “我原本是想在不与你为敌的情况下进行这件事的。”卡拉特斯一把扶住了灵龙,他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吐血不止,话语充满了惋惜。   “我想知道为什么?”灵龙费力地推开了卡拉特斯,不想接受他的怜悯,手部却没有丝毫力度,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平衡,可身体依然不听话地摇摇欲坠,“为什么你要帮‘群’??”   卡拉特斯没有回答灵龙的问题,只是看着他。   “卡拉特斯——!!”灵龙用最后的力气大叫着卡拉特斯的名字,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呼吸越来越困难,胸部的起伏也渐渐平息下来。   绍云,对不起,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保护你,和你一起变老的誓言,我无法实现了;对不起,小魂,和你的约定,爸爸不能遵守了,但小魂一定会成为,比我还优秀的男人……,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永远爱你们!!灵龙在心里最后一次叫着他们的名字,带着无限的遗憾闭上了眼睛。   “塞雷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兄弟,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不会动他们。”卡拉特斯半蹲在灵龙面前,虽然明知他已经听不到了,还是对他许下了承诺,他微微转过头,向阿拇格斯道:   “塞雷亚的尸体就交给你处理。”   “卡拉特斯大人,这样太浪费了,不如给我……”幻说着用鲜红的舌头舔着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塞雷亚是中毒而死,你保证你能抵御得住连他都可以杀死的毒药?”卡拉特斯反问。   幻这才意识到即使只是尸体,对同样拥有魔族血统的他来说也同样是致命的,他退后了两步,没有再要求要灵龙的尸体,只是道:   “卡拉特斯大人,时机已经成熟了。”   “嗯,黑火也已经差不多了,” 卡拉特斯说着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灵龙,“时间也快到了,塞雷亚,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帮‘群’,因为我要打开这个世界与异世界的通道。”他语毕站起身,对幻说,“我们走。”   “是。”   阿拇格斯目送卡拉特斯和幻远去的身影,对站在肩上的羽龙道:   “羽龙,到你出场了。”   “是,阿拇格斯大人。”羽龙张开翅膀,消失在白光中。   “灵龙大人,”阿拇格斯蹲在灵龙面前,他再拭了拭他的脉搏,确定他真的已经死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您就安息吧!”   此时,幻界   “爸爸!!”灵魂猛然翻身坐起,大叫着,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上滑落。   “小魂,怎么了?”绍云听到灵魂的惊叫,忙问,“做恶梦了吗?”   “我刚才梦见爸爸死了,妈妈,爸爸呢?”灵魂抓住绍云的手,急切地问。   “爸爸有事出去了,”听了灵魂的话,绍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知道不能在灵魂面前表现出自己对灵龙的担忧,这样只会让灵魂更加不安,她爱怜地摸着他的头,嗔道,“小傻瓜,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就可以看到爸爸咯!”   “嗯。”灵魂听了绍云的话,心安了一些,“妈,如果一会儿爸爸回来,我已经睡着的话,你替我对他说:‘小魂最喜欢爸爸了。’”   “嗯,乖乖地睡吧。”绍云吻了吻灵魂的额头,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离开灵魂的房间,绍云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   灵龙离开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难道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吗?不会的,他那么厉害,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伤到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绍云安慰着,强迫自己不要担心,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安。   “绍云大人,小魂没事吧?”朱雀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做恶梦而已。”绍云勉强笑了笑。   “灵龙大人还没回来吗?”朱雀也有些担心灵龙的安危。   “应该快回来了吧?”绍云掩示不住眼里的担忧。   “灵龙大人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朱雀见绍云面带忧色,安慰道。   “嗯。”   绍云仰望着幻界星空的蓝色月亮,在心里祈祷着。   灵龙,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次日,绍佐来幻界看绍云他们,当他听说灵龙回魔界至今未归,了无音讯时,惊诧不已:   “他有没有说去干什么?”   “没有,”绍云摇摇头,她彻夜未眠,脸色很不好,“不过肯定与卡拉特斯有关——他担心卡拉特斯就是与‘群’勾结的魔族。”   “没道理,卡拉特斯没有与灵龙为敌的力量。”绍佐皱眉。   虽然卡拉特斯力量大不如灵龙,但会不会用了什么诡计?就像之前他们掳走灵魂时一样?绍佐隐隐有些担忧,却没有说出口,以免绍云更加担心:   “可能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灵龙大人不会回来了。”羽龙突然出现。   “羽龙,你说什么?!”绍云脸色煞白。   “灵龙大人,”羽龙看着他们,停了停,才道,“被杀了。”   “!!!”晴天霹雳,虽然猜过无数种可能性,但绍佐和绍云都没想到灵龙会被杀,由于太过震惊,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绍佐才道:   “你说灵龙被杀?被谁杀?卡拉特斯根本没有杀死他的力量!即使他和阿拇格斯一起出手,还有幻,即使再加上幻,他们也不可能伤到灵龙的一根毫毛!”一向冷静、稳重的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灵龙大人是被毒杀的。”   “毒杀?!”绍佐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灵龙是魔族中的战神,怎么可能被毒杀?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地府方面做了一种专门争对魔族的毒药,有人把这个药交给了卡拉特斯大人,灵龙大人就是被这种毒药杀死的。”   “哥,是真的吗?地府真的做了这种药吗?”绍云抱有一线希望地问绍佐,她多么希望这是谎言,是灵龙和羽龙一起跟她开的玩笑,他马上就要跳出来吓她一跳,可是从绍佐严峻的神色来看,羽龙所言非虚。   “我之前听阿成提过,”绍佐听阿成说过地情殿破解了魔族的DNA密码,以现在的科技,争对魔族研制毒药也并非是天方夜谭,“但并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了这种药物。”   绍云冰雪聪明,知道绍佐其实已经七、八分相信了羽龙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她,为了给她希望才这么说的。   绍云觉得心好像被挖空了一般,遍体冰凉,整个世界突然被浓雾笼罩,变得模糊一片,就连绍佐在说什么,也听不到了,心好像被人一刀刀地割开,抽干了里面的热血,塞满了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悲伤。   她的世界崩塌了,她的心随着的世界一起碎裂,变成粉尘,消散空中。   她与灵龙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明明说好要一起变老的,明明说好要一起看着灵魂长大,明明说好要再给他添个妹妹,明明说好……,可是现在灵魂才五岁,正是需要父母都在身边的时候,灵魂……   绍云想到灵魂,他们的孩子,她现在唯一的寄托!!   “绍云。”绍佐见绍云似乎快要晕倒的样子,急忙扶住她,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知道,什么样的话在绍云面前都显得多么无力,他很清楚他们的感情有多好,结婚七年,他们从来没有争吵过,每天都像新婚一样,如今其中一只比翼鸟已经不在了,另一只还有继续飞翔的欲望吗?   “哥,我没事。”绍云面如死灰,她却没有哭,因为她答应过灵龙不会哭的!   “妈、舅舅,你们在干嘛?”灵魂起床了,他揉着睡眼忪忪的眼睛走过来,“爸爸回来了吗?”   灵魂的话把绍佐问住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灵魂他最尊敬、最崇拜的父亲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小魂,”绍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却依然止不住声音的颤抖,她蹲下身,看着灵魂,柔声道,“爸爸刚刚回来过咯!”   绍佐和羽龙吃惊地看着绍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灵魂。   “啊,爸爸回来了!他在哪里?”灵魂顿时来了精神,大叫着。   “可是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要去很远的地方,暂时不能照顾小魂了。”绍云看着灵魂,说着她不愿说的谎话。   “欸~~?!”灵魂掩示不住满脸的失望,“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能带我们一起去?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说,等小魂成为了不起的人后,他就会回来。”绍云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必须坚强起来。   “我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啊!”灵魂其实一点都不懂什么叫“了不起”,他茫然地看着绍云,注意到她眼里晶莹的泪水,像领悟到了什么,“妈,你怎么了?其实,是不是因为小魂不听话,爸爸不要我了?”他的泪水“哗”地一下涌出来,在粉嫩的小脸蛋上流出两条小河,“不会啦,小魂以后会很乖的!妈你让爸爸回来啦!!”   “小魂……”绍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知道这个谎话要怎么说下去。   “小魂,”绍佐蹲在灵魂面前,替他拭去泪水,“你这么乖,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其实是爸爸要帮舅舅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暂时不能回来,你不会怪舅舅抢了你老爸吧?”   “是真的吗?”灵魂吸了吸鼻子,抹着泪望向绍佐。   “当然是真的,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绍佐认真地说,“所以现在你们家就只有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要代替爸爸保护妈妈咯!”   “嗯!”灵魂重重地点头,他握紧拳头大声道,“在爸爸回来之前,妈妈就由我灵魂来保护!!”   看着灵魂一副干劲十足,人小鬼大的样子,绍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绍佐心情沉重地离开幻界,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羽龙的话,灵龙真的被杀了吗?他不相信,在他心里,灵龙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打败的,他的力量几乎无人能敌,又有着能看穿一切阴谋诡计的聪明头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打败?   绍佐想不通,但有件事一定要查明!!   究竟是谁把地府刚刚钻制出来的药物交到了卡拉特斯手中?   TMX市,北鬼街   “真的假的?”寒续听了绍佐的话,半晌后才吐出这个问题,虽然他与灵龙相识不久,但也清楚此人绝非等闲,“不过的确听说异检处的医官发现了魔兽的DNA,但目前并没有任何消息说已经钻制成功克制魔族的药物,如果真是如此,恐怕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拿到。”他马上明白了绍佐来找他的目的。   “是的。”绍佐颔首。   “我去查。”   “还有一件事,”绍佐看了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黑麒,“黑麒麟可以打开去魔界的暗道吧?”黑麒是魔皇的召唤兽,在魔界有着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找他帮忙或许可以安然无恙地到达魔界。   “你想去找灵龙?”寒续立即明白了绍佐的意思。   绍佐颔首。   “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去也没用;如果他没死,你去不去都没关系。”寒续道,“我个人认为,灵龙没那么容易被打败!”说到这,他知道以绍佐的个性,不亲自确认是不会甘心的,又道,“不如这样,我先去查药物,然后和黑麒一起去魔界,你有重要事务,不便参与。”   阿续去魔界……。绍佐非常犹豫,他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才道:   “你说得对,以灵龙实力,如果连他都应付不了,我们去了也没用,身为他的朋友和亲人,应该相信他才是,阿续,你还是去查探药物的来源吧!”他打消了寒续去魔界的想法。   “嗯。”   “这孩子你不带走吗?”绍佐望向还在沙发上酣睡的黑麒。   “不用,让他睡吧。”寒续看着酣然入梦的黑麒,不忍叫醒他,“我先走了。”   “好。”   如果能说服黑麒带我去魔界就好了,但是这孩子是正是邪都不知道,唉——。绍佐在心里叹了口气,依旧心系灵龙的安危。   地府,地情殿,医检司   “没听说过有克制魔族的药物啊,谁告诉你的?”医检司的医官长听了寒续的话,一脸茫然。   “你们不是破解了魔族的DNA密码?”寒续反问。   “是啊,但我这边还没得到任何钻制出相关药物的消息,”医官长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恐怕是大家以讹传讹,歪曲了事实吧?”   寒续对医官长的说法不置可否,他不认为是绍佐的消息来源出了问题,在确定医官长不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后,他转身离开了医检处。   “呼,怎么搞的,关于药物的消息我们明明没有传出去,他怎么知道了?”旁边的另一位医官见寒续离开,吁了口气,向医官长道。   “不知道卫长官用了药物没?”医官长听命于卫泽羽,自然不会把如此机要的消息透露给别人。   “不清楚。”医官长也在等着卫泽羽的反馈,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他也有些忐忑。   寒续离开医检司正欲往阿成那里走时,遇到了卫泽羽和他的辅官,卫泽羽见他从医检司走出,便问:   “阿续,来这边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医检司钻制出一种专门争对魔族的药物,过来确认一下。”寒续清楚要弄清真相的最好办法就是问卫泽羽,他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神色。   “真不愧是阿续,消息就是灵通,”卫泽羽也不瞒他,“不错,但目前尚在实验阶段,我已经把一只药剂交给了杨大人,请他找机会在魔兽身上试验,应该很快有结果了。”   “一共有几只药剂?”寒续听出了端倪。   “三只,另外两只在我那里,怎么了?”卫泽羽注意到寒续神色有异。   “我想看一下。”   “药剂在我的抽屉里,你去帮我拿来。”卫泽羽吩咐他的辅官,他清楚寒续有话要说。   “是。”辅官离开了。   “究竟什么事?”卫泽羽问道。   “药剂可能成功了。”寒续道。   “是吗?!”卫泽羽又惊又喜,“对此我没抱太大期望,想不到真的可行!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大人那边还没有给我任何反馈。”   寒续不语,卫泽羽满肚疑肠,他知道在没有排除寒续对他的怀疑前,他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过了三分钟,辅官回来了,他拿出两根装着蓝色药水的试管交给卫泽羽:   “卫长官。”   卫泽羽顺手递给了寒续,让他确认:   “我的还在这里,一共有三只药剂。”   “是的,医检司的各位可以作证,而且卫长官把另一只药剂交给杨大人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时候杨大人的神情是比较奇怪。”那时候辅官就心有疑虑,现在见寒续这么问,越发确定出了乱子。   “现在没有认何证据,不要妄下定论!”卫泽羽喝道,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杨硕不好的传言。   寒续看着还往上冒着气泡的蓝色药水,心情格外沉重:   地情殿真的钻制出克制魔族的药物,难道灵龙真的已经……,从卫泽羽和辅官的话,不难听出,另外一只药剂是在武司殿三殿手中,而卫泽羽手中的两只药剂都在,那就是说武司殿的三殿有问题?!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卫泽羽又问:   “阿续,你是怎么得知药剂实验成功的?”   “听说而已,”寒续三缄其口,在他心中,卫泽羽还不是可以信任的人,自然不会据实相告,“要想知道药剂是否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马上找一只魔兽实验。”   “这个我之前就想过,但我们从克劳勃研究院地下室带回的魔兽数量有限,每一只都很珍贵,所以……”   “现在已经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证实!”寒续打断了卫泽羽的话。   卫泽羽想了想,觉得寒续一定掌握了重大情报,但碍于种种原因,不便说出,而这个情报绝对与“群”有关:   “你跟我来!”   医检司的医官长见卫泽羽和寒续一起进来,便猜到他们是为了克制魔兽药物的事而来。   “医官长,麻烦你将药剂试验在魔兽身上。”卫泽羽将两只药剂都交给医官长。   “之前不是说魔兽数量有限,为免浪费所以……”医官长满肚疑肠地接过药剂。   “照做就是。”在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下,卫泽羽也不会透露他心中的疑虑。   “是。”医官长向手下的一只医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只魔兽过来。   趁着医官去拿魔兽的空当,卫泽羽将寒续拉到了一边:   “你是怎么知道药剂成功的?”他从寒续的表情读取到了不安定的因素。   “也是听说。”寒续对卫泽羽依然存有戒心。   “阿续,此事事关重大,又与我地情殿有关,不管事好事坏,我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卫泽羽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我们之前也合作过,对彼此都比较熟悉,虽然可能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存在分岐,但我所做出的决定绝对是以大局为重,以两界的平衡为考量!!”   “……”寒续不语。   “刚才你问我,我就马上告诉你了,也是因为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人,至于你信不信任我,看你自己了,我只担心会误了大事。”卫泽羽俊眉紧皱,一脸焦急。   寒续犹豫了半晌,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与卫泽羽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没有发觉他有问题,才道:   “你知道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吗?”   “嗯!”卫泽羽点头。   “药剂到了他的手上。”   “你听谁说的?黑麒吗?”卫泽羽疑道。   “另一个式神,我去幻界时无意中听说的。”寒续隐瞒了其他事。   “不可能吧!!”卫泽羽难以置信。   “如果试验成功,恐怕要再确定一下最后一只药剂的去向了。”寒续望向另一边正在给魔兽胎儿注射药剂的医官们。   “好,届时我们一起去!”卫泽羽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卫泽羽这人究竟是否真的值得信任?寒续看着卫泽羽严峻的表情,还摸不清他的底细。   “卫长官,有结果了!”医官长的声音有些颤抖,“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他等不及卫泽羽问,就说出了答案。   “当真?!”卫泽羽快步走向他们。   “是的,魔兽已经死了,药物真的有效!!”   听了医官长的话,寒续的心凉了半截,绍佐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失望?绍云知道后会有多伤心?他无法想像。   “阿续,我们走。”卫泽羽已经确定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走到门口,向辅官和医官们叮嘱:“没有我的命令,此事绝不能向外透露!!”   “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卫泽羽要封锁这么好的消息,但辅官和医官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上殿的命令。   离开医检司,卫泽羽向寒续道:   “阿续,不管一会儿结果如何,希望你暂时不要声张。”   “我知道。”   “唉——”卫泽羽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   武司殿   武司殿内,不管是来来往往的军士,还是方方正正的办公大楼,都不禁让人肃然起敬,连大气都不敢出。   卫泽羽和寒续刚到武司殿,杨硕的辅官何远看到卫泽羽,便远远地向他打招呼:   “卫长官,怎么有空过来?”他打趣道。   何远虽穿着军服,却连上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没扣好,军帽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着,他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不像是军人,倒像是土匪,与四周严肃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何远,杨大人呢?”卫泽羽现在没有与他开玩笑的心情。   “在里面。”何远见卫泽羽无心说笑,也收敛起来。   “阿续,走吧。”卫泽羽深吸了口气,好像等着放榜的考生。   杨硕的办公室在武司殿大楼四楼的最里间,有一扇庄严肃穆的棕色大门前,卫泽羽站定,敲了敲门:   “杨大人。”   “进来。”杨硕听出是卫泽羽的声音,应道。   “是。”卫泽羽推门而入。   杨硕正与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士说着话,他看到卫泽羽身后的寒续,脸色微变,向那名军士使了个眼色,那名军士戴上军帽,埋着头转身离开。   在与寒续擦肩而过时,那名军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令人毛骨耸然。   这个人……。寒续回头望向那人魁梧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惊醒似地一颤,但此时追出去已经太迟了,他瞪着杨硕,眼里充满了敌意,虽然明知这样不行,可他怎么也抑制不了心里的愤怒。   “泽羽,什么事?”杨硕对卫泽羽和寒续的突然来访有些不快,倒也没有特别注意寒续的反应,他看着卫泽羽,面带愠色,语气颇有些不悦。   “也没什么,只是想向杨大人确认一下先前给您的那只药剂的试验结果。”卫泽羽的语气与表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丝毫地质问,依旧是以前下级对上级的口吻。   “还没时间做这个,”杨硕更不快了,也没有好声气,“如果没别的事,你们请回吧。”   “我也觉得太麻烦杨大人了,因药剂的数量有限,另外两只已经用掉了,不知杨大人是否方便把您手上的那只还给我呢?”卫泽羽顺水推舟。   杨硕不耐烦地皱皱眉,他打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往里瞥了一眼,便道:   “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能再找找吗?”卫泽羽有些焦急。   “没有就是没有,”杨硕用力地关上抽屉以表示他的不满,“难道我还会讹你不成?”   “抱歉,杨大人。”卫泽羽有些心灰意冷了。   “退下!”杨硕也非常不高兴。   “是。”卫泽羽转过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杨硕道,“杨大人,您的眼睛没事吧?最好到医检司检查一下,以免病情恶化。”   “谢谢卫长官关心。”杨硕字字带刺。   寒续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尽力克制着自己想冲上去杀了杨硕的冲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里全是明溪的泪颜。   “阿续,我们走。”卫泽羽见寒续正用带有杀气的眼神瞪着杨硕,唤道,也在提醒他不要冲动。   寒续看了一眼杨硕被布条缠住的左眼,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尾随卫泽羽而去。   离开了杨硕的办公室,卫泽羽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厉害,寒续也没说什么,就在他们要离开武司殿的辖地时,何远叫住了卫泽羽:   “泽羽,等一下。”   “阿续,你先走,我一会儿来找你。” 卫泽羽站住脚。   “嗯。”寒续也想向阿成说明这件事。   “泽羽,宁绍佐有消息吗?”等寒续走后,何远劈头就问,刚才有外人在场,他不便说。   “没有,怎么了?”卫泽羽反问,何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问宁绍佐,肯定有什么事。   “前天我好像在武司殿看到他,而且他穿着军服,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何远也不太确定,“如果真是他,那他潜伏到我武司殿做什么?”   “宁绍佐在武司殿?!”卫泽羽难以置信。   “应该是,我本来想向杨大人禀报这件事,但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几乎都找不到他,就算他在殿内,我也很难和他说上两句话。”何远叹了口气。   “我刚刚去也是,”卫泽羽叹道,“对了,刚才在杨大人办公室的是谁?怎么没见过?”   “我不知道,”何远摇头叹息,“总觉得杨大人变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卫泽羽拍拍何远的肩,“宁绍佐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杨大人吧,你也知道那件事令杨大人对他心怀不满,况且,我个人觉得宁绍佐并没有做错什么。”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何远点头,“你去忙吧,以后想见你都难咯!”   “要不要申请来地情殿?我正缺人呢!”卫泽羽笑道。   “不要啦,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军人。”何远婉拒。   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会是杨大人吗?”阿成听了寒续的话,也觉得杨硕有很大的问题,但他毕竟是自己以前的长官,虽无深交,可也较清楚他对魔族坚决灭除的态度,有些疑虑。   “有很大的可能,而且从他办公室走出的那个人,”寒续说着双拳不自觉地硬了起来,“如果没有错的话,就是‘群’里叫‘蛊’的!”虽然他没有与蛊正面交锋过,但在望星峰用时光倒流时看到他用百足怪吃了鬼仙的尸体,他自己又吸光了百足怪,所以寒续也算认识他,一想到明溪就是被此人所害,他就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是吗?!”阿成惊了,他没想到“群”竟如此大胆,敢在地府自由出入,如果寒续的判断没有出错,那杨硕就是群主了?!   “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寒续还算冷静。   “如果真是杨大人,对地府的冲击太大了!”阿成吸了口凉气,他完全可以想像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灵司殿元气大伤,灵界警察在先前与“群”和克劳勃研究院的战斗中死伤惨重,所以地府的主要力量都在武司殿,而军士是绝对服从上殿的命令,也就是说如果杨硕是群主,而他要颠覆地府的话,以地府现有的力量根本没办法阻止他!!   现在想来“群”的确是在一步步架空灵司殿,从魔幻堡开始,他们一方面挑拔绍佐和十老的关系,另一方面也在瓦解灵司殿的战斗力,先是利用克劳勃研究院,然后是魔兽,在灵司殿的警力剧减后,他们堂而皇之地回来了,而且毫不费力地占据了主动权。   更要命的是,现在灵司殿在地府的处境是又尴尬又被动,就算阿成他们知道了杨硕是群主,也拿他没辙,万一把他逼急了,他反了呢?现在地府毫无胜算,但听之任之的话,杨硕迟早要达到他的罪恶目的,而他们手上的证据根本不能出示——这样只会陷绍佐于更为难的境地——灵龙虽然死了,但灵魂还在,十老是不会放过他的!如果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向十老通报此事,以目前十老对他们的信任程度,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认为他们动机不纯!   “我先走了。”寒续想去魔界,也许会有关于此事的线索,另一方面他也想确认灵龙是否还活着。   “也好,我再想想办法。”阿成同意了。   TMX市北鬼街   “咕咕——”黑麒的肚子响了起来,他睁开睡眼忪忪的眼睛看了看干瘪的肚子,又看了看四周,发觉诺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寒续早已不知去向,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就在他又生气又觉得孤单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工作室:   “嘻嘻,黑麒大人,我奉了卡拉特斯大人的命令来接您了。”   “你是谁?”黑麒翻身坐起,狐疑道。   黑麒的前方出现一个暗道,幻从里面走出:   “呵呵,之前我们在暗道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时候?”黑麒打量着幻,满脑子的问号。   “……”幻一时语塞。   “卡拉特斯是谁?找我干什么?”黑麒又一串连珠炮似地发问。   “卡拉特斯大人说有关魔皇陛下的事与您相商,请随我来。”幻做了个“请”的动作。   “魔皇陛下!!” 黑麒听到魔皇的名字为之一振,“快带我去!!”他二话不说钻进暗道。   “呵呵,遵命。”   就在黑麒与幻进入暗道,暗道刚刚消失时,寒续回来了:   “黑麒,”他见黑麒没有在沙发上,“奇怪。”寒续嘀咕着,之前黑麒还能去龙虎山,但现在整个山寨的人都死了,他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以前绍佐还在职的时候,他并不乐意回灵司殿,现在反倒时常回去,可是更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以前皇晟和宇文翎都在这里的时候,倒也觉得没什么,现在他们都走了,他总觉得屋里空空的,似乎少了点什么;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明溪那里,可每每看到那冰冷的墓碑和开始长草的坟头,他的心里就像被挖空了似的,惆怅得厉害。   得到的时候没有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贵,这就是他的心情写照吗?   回想一下,自从把黑麒带出黑暗空间后,寒续就鲜少关心他,但与黑麒曾身处过同样黑暗的他却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知道,他们都很怕孤单、怕寂寞,怕得要命。   正是为了隐藏起这份恐惧,寒续才将自己深埋在一副冷漠的面具后面,平时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酷模样,其实都是因为他在怕,怕对某件事物产生感情后,又突然失去它。   可越是恐惧、越是逃避,他越是失去了更多!   想到这,寒续突然醒悟似地,急忙奔到厨房、黑麒的卧室、房间的各个角落,在确定他不在工作室后,他唤出了灵鸟,灵鸟鸣叫着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告诉着寒续它的发现。   暗道?黑麒去了魔界?!   魔界,卡拉特斯辖地   “果然是黑麒大人,我听幻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您也留在这个世界了。”卡拉特斯见到黑麒颇有些吃惊。   “你是谁?”黑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诅咒之王,卡拉特斯。”   “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说你有魔皇陛下的消息?!”黑麒急问。   “是的,”卡拉特斯点头,“陛下恐怕有难了。”   “什么?!怎么回事?!”黑麒大惊。   “大约在十年前,我接到黑暗之王的密书,”卡拉特斯道,“贪婪、欲念、毁灭、复仇四位魔王纠结了一些魔族欲对陛下图谋不轨。”   “啊!!”黑麒惊叫着。   “具体情况黑暗之王没有透露,只知道他们准备在新任恐惧之王的卫冕大殿上动手,现在站在陛下身边的只有黑暗之王,新任的恐惧之王也不知是敌是友,陛下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届时敌众我寡,恐怕凶多吉少!”   “等一下!!等一下!!”黑麒捂着头,叫道,“你刚刚说新任的恐惧之王?之前的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呢?”   卡拉特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继续道:   “黑麒大人,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我正计划打开与异世界的通道,您也会一起回去吧?”   “当然了!!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黑麒大声道,“只是结界的力量太强了,上次若不是那个混蛋倾尽全力打破,我们根本不可能到这边。”   “那个混蛋?”卡拉特斯思考着黑麒所说的是何人。   “就是把我骗来这个世界,又害我被陛下责骂的那个混蛋啦!”黑麒愤愤不平地说。   “您说的是杀戮魔王吗?”卡拉特斯听懂了黑麒的话。   “对对对!!”黑麒把头点的像鸡啄米,“总算想起来了!!就是杀戮那混蛋!!”   “二十年前黑暗之王曾到这个世界来找他,但没有找到,不知道他在人间界的哪个地方,他失踪了最好,对陛下而言,杀戮魔王可是最坚决的反判者呢!”   “现在不管这么多了,你要怎么打开回去的通道?我来帮忙!!”黑麒已经迫不及待了。   “之前我已命人在人间界去收集黑火,当黑火聚集到人间界和冥界无法承受的程度时,为了两界的平衡,它们会自动流往异界,只需要我们在冥司殿的结界中制造一个细小的裂缝,它们便会溢出,并将两界的结界打开一个空洞,我们便可以随着它们一起回去。”卡拉特斯道出了“黑火事件”的最终目的。   “现在还差多少?我去弄!!”黑麒对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完全不懂,对卡拉特斯的话也听得一知半解,他只恨不得马上能够飞回异世界。   “请稍安勿燥,已经差不多了,黑麒大人现在住在哪里?”   “一个叫寒续的家伙那里,是他把我从幻界叫出来的,我本来也想好好地反省,但他实在太吵啦,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来的,回去后,你可不要告诉陛下我擅自出来啊,其实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反省。”黑麒有些心虚地说。   “寒续?”卡拉特斯重复道。   “是啊,他好像是地府的一个什么警察什么的,”黑麒努力回想着,“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对了,你为什么要帮陛下?你是什么人?”   “……”卡拉特斯看着黑麒许久,叹道,“陛下对我有恩,之前在大神命令所有神魔要去往异世界时,陛下把我单独叫去……”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陛下。’卡拉特斯走到魔皇座下,单膝跪下了。   ‘卡拉特斯,神魔将全部迁往新世界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魔皇道。   ‘是的,陛下。’卡拉特斯也正为此事担忧,他知道自己在魔王中是力量最弱的,若在这个世界,人间界的四大界点对神魔的力量还有一定的限制,即使他的力量稍比其他魔王弱些,也不至于在以力量为上的魔族无法生存,但到了异世界,力量全部被解禁,面对对魔王之位虎视眈眈的同族们,恐怕他是凶多吉少。   ‘不如你留下吧。’魔皇突然道。   ‘可是大神不是说所有神魔都必须全部迁往异界吗?’卡拉特斯吃惊地望着魔皇。   ‘是的,但凡事都有例外,我问过大神,他说他默许有少量的神魔留下,但为免其他魔王知道后,借故留下对人间界不利,你从今天开始进入沉睡吧,这样对你的力量也有帮助。’   ‘陛下!’卡拉特斯知道魔皇是在为他着想,并且替他担着相当大的风险,感动不已。   ‘卡拉特斯,这个世界是我和大神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我们一起建立起来的,我们对它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大神决定将神魔迁往新世界也是不想看到这个世界被破坏。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魔皇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好是坏,但他不想看到卡拉特斯被同族残杀。   ‘请陛下放心,卡拉特斯绝不染指人间界!’卡拉特斯一字一句地说。   “原来你也是蒙受圣恩,”黑麒对卡拉特斯的戒心也消除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很快,”卡拉特斯犹豫了一下,道,“黑麒大人,那个叫寒续的,我想见见他。”   “他只是不小心把我叫醒的,你也不用特意去谢他,反正他从来没管过我。”黑麒撇撇嘴。   “寒续,我之前与他交过手,只是稍有法力的人类罢了。”幻道,“卡拉特斯大人不用在意他。”   “是啊是啊,虽然力量还不错,但绝对是个普通人啦!”黑麒也说。   黑麒大人是魔皇大人的专属召唤兽,此人竟然可以将他唤醒,并且说服他离开幻界,这真的是巧合吗?卡拉特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   此时,地府,武司殿   “轰——”六名军士被巨大的气浪冲倒在地,在飞扬的尘土后,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其余几十名军士正严阵以待地盯着那人。   “让开,我只是去魔界而已。”寒续淡淡地说,他没有打开暗道的能力,所以只能通过武司殿,从边境过去,也受到了武司殿全殿军士的强烈阻拦。   “只是去魔界而已?!”一名军官挡住了寒续的去路,“你想反叛吗?!”   “我说了,只是去魔界而已。”寒续不想跟他们废话,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哼,那你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军官亮出了兵器,周围的军士同仇敌忾,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军士们摩拳擦掌,寒续也毫无惧色,眼看一场混战一触即发,一声大喝制止了他们:   “住手!!”何远神色严峻地奔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此人想通过我们的边防去魔界!”一名军官说着狠狠地瞪了寒续一眼。   何远皱着眉打量着寒续,认出他就是先前与卫泽羽一起到武司殿的那个灵界警察,语气缓和了一些:   “魔界不是可以随便去的,就算我放你过去,你也通不过结界,在那里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我知道。”寒续淡淡地说。   “你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   “那你还去?”何远不明白了。   “这跟你没关系,”寒续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让开!”   “抱歉,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必须要阻止!!”何远将手中的军帽交给了旁边的军士,然后挡在寒续面前,“如果你打赢我,我就让你过去!”   围观的军士一片唏嘘,他们都在对寒续表示同情。   寒续这才正视笔挺地站在自己前方五米处的何远,他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寒续犹豫了下,收起了灵鞭,何远却说话了:   “用你最强的力量攻过来,只有打败我你才能过去。”   “你太自负了吧?”寒续冷笑道。   “试试看?”   寒续虽然不齿何远的自负,但他还是收回了灵鞭,与其同时,他的身形也消失在数十名军士面前,令他们都为之一震。   好快!!   就在大家搜寻着寒续的身影时,何远突然开始防御,他的四周出现道道灵光,灵光以极快的攻势袭向他,而他却不紧不慢地将其一一化解。   军士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寒续正在攻击何远,却看不清他的动作,甚至连他的身影也看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攻势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猛,可何远却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婆,动作缓慢而且软绵绵的,让人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只有寒续自己知道,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能被何远化解,再快再猛的招数也会被他看似无力的慢动作一一隔断,他们的每一次交锋都有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向四周化开,而这些都让寒续觉得熟悉无比。   “太极拳吗?”寒续的攻击又一次被何远制止后,他往后一跃,将两人的战距拉开。   “见笑了,还要来吗?”何远揶揄道,好像他们只是在切蹉,而不是生死较量。   寒续没有答腔,一条灵鞭出现在他手中,四周的气息开始变得凝重,他脚下的尘土飞扬,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飓风在鼓动着它们,围观的军士们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唯独何远没有动,他正视风衣下摆随风飞舞的寒续,知道他要动真格的了,他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把灵剑。   “何长官要用太极剑了!”军士中有人惊呼着。   “大家躲远一点!”他们又自发地退避三舍。   难道翎的太极拳和太极剑的招数都是师承此人?寒续暗忖,刚开始他是一门心思想打败何远去魔界,现在看来有更重要的事要证实。或者说,他也是“群”的人?!是了,蛊也在这里出现,“群”的其他人也潜伏在武司殿当然不是没有可能!看来要再试试他!!   “要来了!”寒续握紧了灵鞭。   何远摊了摊手,示意他尽管放马过来。   寒续骤然纵身一跃,他手中的灵鞭也旋转着掠出,眼看就要从上而下缚住何远,可他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灵鞭要缚住何远时,他的上方突然出现一个闪着金光的八卦阵将寒续的灵鞭弹开了。   “你的攻击对我没用,”何远说话了,“太极剑是攻防一体的。”他的前后左右都出现了同样的八卦阵,将他牢牢地罩在里面,不管什么样的攻击,都可以将其弹开。   “金刚八卦阵吗?”寒续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既然有使用金刚八卦阵的力量,说明此人的太极剑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翎怎么看也是太极剑的初学者,难道他真是“群”的人!!寒续感觉到又多了一个难缠的敌人,那他是“群”的谁?目前没有任何资料表明他们中有人会此招,可之前翎在第三场比赛时使用了太极拳和太极剑,太极拳或许能够无师自通,但太极剑……,如果没有名师指导,根本不可能自己领悟到如此高深的法术。   “目前此阵无人能破,你要不要试试?”何远自信满满地问寒续。   “真有意思。”寒续落到地上,灵鞭随即化为了灵剑。   “呵。”何远见他放弃使用灵鞭,笑了,他的招数是以柔克刚,若是使用像灵鞭这样的软性武器,或许还有可能获胜,但寒续竟放弃了继续使用,这就注定了他一定会惨败。   四周的军士也开始窃窃思语,对寒续的以卵击石表示出不屑一顾。   “来了!”寒续语毕已经提剑奔向何远,何远甚至懒得躲闪,就在寒续离他仅有一米时,他手中的灵剑突然灵光大现,耀眼的白光令所有人都本能地遮住了眼睛,当白光渐渐散去后,所有人惊呆了。   寒续手中的灵剑化为无数条灵脉,灵脉将何远连同他四面的金刚八卦阵一起缚住竟没有受到阵式的排斥,密密麻麻的灵脉让何远看起来像是一个蚕茧,教他动弹不得,何远颇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想到寒续竟然放弃了使用灵鞭和灵剑,转由用最基本也最没有攻击力的灵脉,他这才正视眼前这名看起来酷酷的男子,寒续冷冷地告诫他:   “不要乱动,”灵脉开始渐渐缚紧,金刚八卦阵如同被拧弯的书本,没有丝毫的反弹,“既然你敢在我面前使用这种有着致命弱点的阵式,就应该有此结局的准备。”   “呵呵,金刚八卦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最致命的弱点是对微弱的攻击没有抵抗力,这个你知道,我也知道,”何远虽有些吃惊寒续的动作和反应如此迅速,但也没有丝毫地慌乱,“你敢离我这么近,这才是你的失误。”   何远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寒续,寒续知道由于有金刚八卦阵的缘故,他并未完全缚住何远本人,就算他刺不中他,一旦斩断了灵脉,即使是他,也会受到重创。   寒续急急往后一跃,灵脉全部回到他手中变为灵鞭,不等他站定,何远的金刚八卦阵已经分离,变为十二把太极剑,它们浮在何远周围,蠢蠢欲动,寒续见何远上方空虚,跃上天空,准备从上面攻击,何远却不慌不忙地闭上眼睛,竖起食指和中指,他前方的一把太极剑“嗖”地一声飞到空中。   那把太极剑好似长了眼睛似地,刺向寒续的要害,寒续急忙侧身闪过,他原想趁着太极剑飞快,斩断控制它的灵脉,现在却赫然发现太极剑竟好像一个独立的个体,根本就没有灵脉在控制它。   不等寒续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三把太极剑从各个方向袭向他,寒续将灵鞭一挥,将三把太极剑一并卷住,说时迟那是快,刚刚的把太极剑转而攻向寒续,寒续眼疾手快地先将三把太极剑重重地扔向下方的何远,同时灵鞭化为灵剑抵御着太极剑的攻击。   太极剑的攻势快而密,几乎让人应接不暇,寒续一边抵御着,一边观察着下方何远的动向。   那三把被寒续扔出的太极剑在飞到一半时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很快,它们好像明白了敌人不在这边,又调头攻向寒续,四把太极剑在空中飞舞,霎时间,半空中刀光剑影,灵光四射,它们不断地攻击着寒续,看得围观的军士眼花缭乱,而何远站在原地寸步未移,寒续连近他的身的机会都没有,似乎胜局已经锁定在何远那方了。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寒续一边用右手的灵剑与四把太极剑纠缠,一边用左手集结了爆雷猛然袭向何远,眼看爆雷就要劈中何远了,他左方的两把太极剑呈“X”状交叉着,“哗——”一声,爆雷落在太极剑上,没有伤到何远分毫,而被太极剑挡住的爆雷好似滴在石头上的水滴,被分散成数个细小的雷击溅落到四周。   爆雷的攻击虽然对何远没用,但寒续心里也有了底。   “表面上好像是你在控制这些剑,”寒续道,“其实是,你将自己的精神力分成了十二份,并以太极剑的模样出现,而下方的则只是你的躯壳吧!!”   换言之,何远用的是比较高深的灵魂出窍的法术,只是他的灵魂出窍后并不是普通的灵体状态,这才制造了他在控制这些太极剑的假象!!   寒续此言一出,攻击他的四把太极剑略微迟疑了一下,虽然仅有0.01秒,但还是被早有准备的寒续捕捉到了,他骤然抛出灵鞭,灵鞭在脱离他手的一刹那变成了一张灵网,毫不费力地将四把离他近在咫尺的太极剑罩在其中,然后寒续开始吟咒:   “存在于天空的蓝色雷殛啊,请听从我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将无尽的雷之力量交与我手,把死亡平等地赐给我的敌人吧!!”以寒续的力量本来是可以不用吟咒的,但他也知道下方由何远的灵魂化为的八把太极剑绝非等闲,这才用咒语加强。   一团乌云迅速在何远上方生成,五束蓝得发紫的雷光猛然劈向他,八把还在何远周围的太极剑急忙防御,他的本体不至于受伤,另外四把被灵网缚住的太极剑也在奋力挣脱,看来何远也感觉到寒续的攻击对他的威胁。   可寒续并没有给何远丝毫喘息的机会,灵鞭飞出四截,将灵网的四个角死死地钉在地上,令里面的太极剑无法脱困,然后趁着八把太极剑应接不暇的时候,他猛然冲向何远,手中的灵剑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   “何长官!!”原本以为何远赢定的军士们见寒续反客为主,不禁惊叫出声。   “只要打败你,我就可以去魔界了吧!!”寒续全然不顾自己身在武司殿,也全然不理会自己这样做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纵然其他武司殿的军士想救何远,也为时已晚。   “你的盛情,我就笑纳了。”寒续举起了剑,灵剑戾气四溢,足以看出他已起了杀心。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寒续真的会对何远痛下杀手。   “嗒、嗒、嗒、嗒”鲜血一滴滴地滴在黄沙地上,一个陌生的身影挡在了何远的前方,以他的肉掌握住了寒续的灵剑,鲜血从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寒续看着眼前这位军士,虽然他的帽子戴得很低,难以辩认他的模样,但他已经明白此人是谁。   绍佐?!   “你还真是不计后果啊!”绍佐微微抬起头,看着寒续。   “……”寒续不便在此说明自己的想法,他收回了灵剑,“何长官,我赢了,也请你遵守你的诺言。”另一边的灵网也随之消失,十二把太极剑都回到了何远身边,进入他的身体。   “我太小看你了!”何远将灵魂如数收回,脸色却煞白,看得出刚才的一场大战也令他虚耗过度,元气大伤。   “应该是我谢谢你的承让才对!”寒续说着径自向前方走去,在军士们错愕不已的目光中离开了。   “你,是谁?从属于哪个部队的?”何远望向绍佐,虽然他并没有马上认出他就是宁绍佐,但也察觉到此人并不简单——寒续最后那一击是贯注全身力气想致他于死地的,而他却仅凭一对肉掌将其阻止,足以见得此人的力量不容小觑,这样的人才至于应该是四殿军官,而他却穿着普通的军服,不禁令他起疑。   “只是刚刚入伍的小兵罢了。”绍佐一直在外围旁观,虽然他不知道寒续为什么要去魔界,但此时他的立场也不便阻止,他之前在武司殿中就听过关于何远的传闻,原以为他可以制止寒续,没想到竟大败而归,迫不得已他才出手,但也暴露了自己。   是宁绍佐吗?何远看出端倪,却没有道破玄机,只是道: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检司治疗吧。”   “区区小伤,不必挂齿。”绍佐双拳微握,开始为自己治疗,他也知道何远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属下告退。”   “宁长官,我和泽羽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何远见绍佐对自己起了戒心,只得压低声音表明自己的立场,“泽羽还为了你的事差点和他一向敬重的杨大人翻脸,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武司殿,但我并没有 把你当敌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去泽羽那里详谈吧!”   何远的话已说到这份上了,绍佐纵然有千般不愿,但也不好再推辞,只得道:   “那有劳何长官了。”   “好说。”何远见绍佐首肯,微微松了口气。  地情殿,卫泽羽办公室   卫泽羽看到何远和身穿武司殿军服的绍佐一起出现,颇有些吃惊,之前何远说绍佐在武司殿时他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他的确在怀疑着杨硕。   “宁长官救了我,我却拆穿了他,好似有点不厚道。”何远自嘲道。   “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我留在了武司殿,没有知会二位,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绍佐也知道自己这样有违规定,而且还被武司殿的人发现,他的立场更是艰难,所以客套的话不可少。   “绍佐大人也在怀疑杨大人吧?”卫泽羽开门见山地说。   “这么说,你们也……”绍佐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直接。   “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杨大人是我们相当尊重的长官,但……”何远沉沉地叹了口气。   “还是让我来说吧!”从杨硕那里回来后,卫泽羽就一直在筹躇,他也知道何远身为杨硕的辅官,有很多话不便言明,只能由他这个已经离开了武司殿的人来说,“何远,之前在武司殿我还不便向你透露,这个结果对我也有着极大的震憾,唉——”   “究竟什么事?”何远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些急了。   “寒续告诉我,我地情殿最新研制出的专门克制魔族的药物到了诅咒之王卡拉特斯手上。”   绍佐露出吃惊的表情,何远更是惊呼起来:   “什么?那不就是有内奸?!”   “目前尚在实验阶段,所以药剂只有三只,其中有两只在我手上,关于这点,我的辅官、寒续和医官们都可以作证,另一只则在杨大人手中,为了证实最后一只药剂的去向,我和寒续去找杨大人。”卫泽羽道。   “就是你们之前来武司殿时的事?”   “嗯,其实我把寒续叫去是有私心的,我是想他向证明这只是个误会,但杨大人却……”卫泽羽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停了半晌,才道,“却用‘找不到’为借口塘塞过去。”   “那就是说问题出在杨大人那里了?!”何远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没想到杨硕竟然与魔族有关系,“可是,怎么可能!!杨大人可是一贯以消灭魔族为最终目的啊!!”   “人是会变的,现在回想起来,在十年前,武司殿全体将士接到十老的命令调往边境时,杨大人心中恐怕已经对十老的这个决定非常不满了吧?”卫泽羽长叹道,“何远,你想想,从那时起我们有多久没与魔族正面交锋?就算偶尔有,也只是一些低等的魔兽。”   “的确,”何远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卫泽羽说得有理,“尤其是回地府后,明显感觉杨大人好像变了一个人。”   “那就是说两位都觉得杨大人极有可能是‘群’的人?”绍佐趁势问道。   卫泽羽和何远没有说话,但心里却默认了绍佐的说法,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卫泽羽才打破了僵局:   “如果杨大人真的‘群’的人,对地府非常不利——鬼仙大人已逝去,冥司殿现在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灵司殿的警力稀缺,地情殿和文司殿更是不值一提,所以目前地府已经没有了与武司殿抗衡的力量。”   “是啊,军士们都是绝对服从杨大人的命令的!”何远同意卫泽羽的说法。   “你们有什么好提议?”绍佐对卫泽羽和何远还有所保留,他尽量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何远能不能打听到杨大人的动向吗?”卫泽羽问道。   “我可以关注。”   “那好,”卫泽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跟随杨大人多年,知道他做事一向谨慎,在没有100%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我们现在就,逼他造反!!”   “逼他造反?!”何远没想到卫泽羽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嗯,既然他现在没有出手,肯定是时机不成熟,一旦时机成熟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晚了,所以只能速战速绝!”卫泽羽正色道,“绍佐大人,之前我和寒续在美国死亡谷发现了可能是‘群’的大本营的地方,因为克劳勃研究院的三人出现,我们没来得及深入探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去查探一次如何?”   “你想趁他不备,先端他的老巢,断他后路?”绍佐明白了卫泽羽的意思。   “是的,”卫泽羽点头,“另外何远,杨大人的力量深不可测,我没有把握可以胜他,所以在明天晚上之前你必须把他拖住,以方便我和绍佐大人行动。”   “可是就你们两个人……”何远觉得这么做太冒险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先自乱阵脚,我看过‘群’中成员的资料,如果是我和绍佐大人的话,他们应该都不在话下。”   “我没意见。”绍佐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我也没意见,反正近期有一堆事要向杨大人汇报。”何远道。   “好,我不便和绍佐大人一起出去,何远,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卫泽羽做事雷厉风行,决定了的事,很快就要实施,这也是他在军队养成的习惯。   三人各自行动,准备前往死亡谷,按下不表。   魔界   寒续总算到达了地府的边境,这完全是一个一分为二的两个世界,地府这边是怪石嶙峋、寸草难生的山地,在前方一块突出的石地上屹立着一块诺大的石头,上面写着“界石”,左下方还有四个字:   “擅闯者死!”   石地下方十米处则是一望无际、黄沙遮天的沙漠,狂风卷着沙尘在空中飞旋,四周了无生气,可这看似空旷的沙漠地带却隐隐地透着一股杀气,这正是归属于魔族管辖的令不少人颤悚不已、谈虎色变的黑暗禁地——魔界!   寒续像是感觉到什么,他冷笑了一下,停在了界石边,不到半分钟,三名军士出现在他身后:   “站住!!”他们在寒续离开后一路尾随而至,想为何远报一箭之仇。   “原来武司殿也言而无信。”寒续连头也没回,鄙夷地说。   “你以为你伤了何长官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一名军士喝问。   “为什么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做飞蛾扑火的愚蠢举动?”寒续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根本没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   “飞蛾扑火?哼,这话应该说你自己才对!”左边拿双刀的军士冷哼一声。   “少跟他废话,既然他选择了背叛地府,堕入魔界,我们就有将他就地正法的权力!”右边使戟的军士已经将“背叛”的罪名扣在了寒续头上,想为他们此番的报复行为找到一个适合的借口。   “我没空跟你们纠缠!”寒续说着骤然转身,灵鞭从他手中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三人。   三人对寒续的力量还有些忌惮,他们急忙向后一跃,灵鞭抽打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划过一条深深的沟壑,不等他们站定,寒续已向前一跃,穿过了界石,落到了隶属于魔界的沙漠中。   “想逃?!”三人追了上去,可就在他们像寒续一样穿过界石,要跳到沙地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看不见的力量撕扯着他们。   “啊——!!”三人失声惨叫着,他们甚至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一瞬间就被撕裂成无数用肉眼看不见的粉尘,被风一吹,和黄沙一起在空中飞逝,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寒续张大嘴惊异地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事,而他们却湮灭了,不等他细想,嗅到生人气息的低等魔兽流着三尺长的黏黏的唾液不怀好意地从暗处走出,它们不约而同地向寒续靠拢,将他围在中间。   此时,卡拉特斯辖地,魔宫   嗯?有人擅闯?正在小息的卡拉特斯缓缓睁开紫眸。   “啊——,饱了!!”黑麒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躺在地上,在他前方是一堆魔兽的尸骨,“人间界的东西哪吃得饱?还是魔兽最好吃了!”黑麒需要摄取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魔力。   “黑麒大人,有人擅入魔界,而且这气息……”卡拉特斯再确认了一下,“可能是寒续的。”   “怎么可能?!”黑麒哑然失笑,“把我唤出来后,他都没有管过我,怎么可能来找我?”   “要不要去看看?” 卡拉特斯站起身,不管黑麒去不去,他都准备会会寒续。   “不去!”黑麒赌气般地别过头,“你去的话顺便帮我告诉他:我不会再跟着他了!!”   “一定带到。”卡拉特斯说着消失了。   哼,寒续会来找我?黑麒顺手抓了个魔兽的大腿,送到嘴里狠狠地咬下一口,下辈子都不可能!!   当卡拉特斯赶往边境时,寒续已从最后一只魔兽的尸体上收回了灵鞭,一次面对这么多饥肠辘辘的魔兽,又要在不见血的情况下杀死它们,他还是有些吃力。   寒续微微有些气喘,他直起身,向右后方瞄了一眼,将灵鞭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向他右后方的沙丘劈去。   卡拉特斯侧身闪过:   “你就是寒续?”   “你就是卡拉特斯?”   “我听黑麒大人和幻说过你,”卡拉特斯身形一闪,出现在寒续前方,他上下打量着他。   没见过,气息也不像,他找到黑麒大人只是巧合吧?卡拉特斯在心里松了口气。   “黑麒呢?”寒续想起灵龙的事,又问,“还有灵龙!”   “黑麒大人让我转告你,他不会跟你回去,”卡拉特斯道,“至于灵龙,他已经死了。”   “哼。”寒续冷哼一声,猛然向卡拉特斯挥去一拳。   卡拉特斯向后一跃,躲开了,不等他站定,寒续的第二拳、第三拳又挥来,他一边躲闪,一边感受着他的气息。   的确是普通人类的气息,看来是我多心了!   “咚!”一记重拳打在卡拉特斯的脸上,将他击飞出去。   什,什么?!卡拉特斯没料到自己竟会被打中。   “诅咒之王,不过如此。”寒续亮出灵剑,“最后问你一句,黑麒和灵龙呢!”他根本不相信刚才卡拉特斯的话。   “呵,是我大意了!” 卡拉特斯虽然在笑,其实肺都快气炸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剑指要害,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黑麒大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会跟你回去。”   “很重要的事?”寒续皱眉,“你想让他助纣为虐吗?”   “究竟是谁在助纣为虐?”卡拉特斯笑了,“你以为十老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其实他们借用的是魔皇的力量!”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寒续觉得卡拉特斯真是异想天开,阎魔尊天才是地府之主,就算真有魔皇,十老怎么会去借用他的力量?   “黑麒就是最好的证人,要不要问问他?”   “带路!”寒续不相信卡拉特斯的话,当务之急是找到黑麒以及探听灵龙的下落。   卡拉特斯摊开双手,示意自己躺在地上没可能带路的。   寒续退后了两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卡拉特斯右手撑地,掌中聚集了一把小刀,就在他准备反击时,黑麒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寒续见到黑麒无恙,松了口气,却不知应该怎么说。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又不是我主人!”黑麒愤愤地对寒续说,“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一旦陛下出现,我就会跟他回去!”   “可他没有出现。”寒续用没有语调的腔调说。   “是我要回去!我们要打开回异界的通道!!”黑麒也不管这事能不能说,大声道。   卡拉特斯阻止不及,黑麒话已出口,已经无法收回了。   “打开去异界的通道?!”寒续吃了一惊,“据说隔离两个世界的结界非常强大,单凭你们,根本不可能打破!!”   “谁说我们要打破结界?!”黑麒心直口快,他正要说出卡拉特斯的计划,卡拉特斯手中的小刀已经飞出,寒续向后一仰,不等他起身,卡拉特斯又一次攻向他的下盘:   “既然你已经知道,就留不得你在世上!!”   寒续本来就对卡拉特斯存有戒心,他趁势一个后空翻,落在后面,卡拉特斯飞起一腿又袭向寒续,寒续双手一挡,由于卡拉特斯的力度极大,令他向后滑出十几米,他脚下的沙尘扬起,令空气浑浊了不少。   卡拉特斯没有给寒续喘气的机会便又一次攻向他,他的速度极快,每一招都带有杀气,就算他的利爪离寒续尚有半尺远,也足以将他的衣服撕裂开来。   寒续一边向后退,一边反攻,但都被卡拉特斯一一躲开,一时之间两人谁也占不了便宜,黑麒看着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也不知应该帮谁就好。   “黑麒大人,十老借用的是谁的力量,你知道吗?” 卡拉特斯突然问道。   “那十个老头吗?”黑麒不明白卡拉特斯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是魔皇陛下呐!”   寒续知道黑麒记性一向不好,他连是谁骗了他都忘了,这种事怎么会记得,他冷笑着问卡拉特斯:   “他有失忆症,那么久的事怎么会记得?不会是你教他这么说的吧?”   “我怎么会不记得!!”黑麒听到了寒续的话,大声反驳,“和陛下有关的事我全都记得!!都怪杀戮那混蛋,破坏了人间界……”   “!!”不知为何,寒续好像被人击中了头部,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表情、动作都僵住了。   卡拉特斯见寒续停住了,看准时机,猛然对准他的腹部挥去一拳,他的拳头上发着紫色的光芒,仅此一击就可以取寒续的性命。   寒续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用双手一挡。   噗——   卡拉特斯的拳头虽然只是击在寒续的双掌上,但紫气依然贯穿了他的腹部,鲜血从他的后背喷出,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被击烂,寒续像被抽空似地跪倒在地,血从他的口鼻中一滴滴滴下,染红衣襟,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浓烈的鲜腥味已经将他的神志夺去……   哗——哗——哗——   寒续又回到了那片血海中,灰朦朦的天空、翻滚的血海,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是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大不如前,他任自己飘浮在血海海面,任自己如一叶小舟随波逐流。   你又来了。那声音响起,令寒续为之一震。   你究竟是谁!!寒续四下张望着,果然在他的左前方看到那个被铁链锁住的人,他还是老样子,不,原先缚住他腰间的那根铁链已然不知去向。   我是谁?呵呵,这问题真有趣!那人笑了,笑容却令人发冷,在知道我的名字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你是谁?寒续?这只是别人赐给你的新名字,而你真正的名字是……   寒续死死地盯着他,等待着他说出答案,可不知为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黑麒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并且越变越大:   “喂!!喂!!”   “黑麒大人,没有必要救他。”卡拉特斯冷冷地盯着气若吐丝,命悬一线的寒续。   “陛下以前教过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他都不管我,但他毕竟是这两千多年来第一个把我从黑暗空间里带出来的人,就当我现在是在报恩,以后我就不欠他了!!”黑麒不理会卡拉特斯,继续医治寒续。   卡拉特斯听了黑麒的话,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也便住了口,况且在他看来即使寒续不死,也元气大伤——受了他这一击,没一年半载好不了。   “好了。”黑麒见寒续的气息已经回转过来,松了口气,他是力量型的,能将他治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他拭了拭额上细小的汗珠,站起身,“小卡,你派人把他送回去吧!” 卡拉特斯的名字实在太长,他能记住一个字就已经不错了。   小,小卡!卡拉特斯听到自己的新称谓,满头黑线。   就在黑麒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尚在昏迷中的寒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黑麒和卡拉特斯都吃了一惊,他应该没有意识才对!   “……”黑麒看着双目紧闭的寒续,过了许久才道,“小卡,你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吧?”   “嗯。”   “那本座亲自带他回去好了。”黑麒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却将重伤的寒续扶了起来,“只是为了报恩,报恩啦!!”他对自己、也对卡拉特斯大声道。   黑麒大人的个性和某人一样,嘴硬心软。看着黑麒扶着寒续渐渐远去,卡拉特斯露出会心的微笑。   同一时刻,地府,内城   看着水晶球内的黑暗物质又渐渐归于平静,竹帘后传出十老沉重的呼吸声。   “各位,我们的力量已经……”吕王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是啊,不知这次震住了,那下次?下下次呢?”余王的话音中充满了担忧。   “若是鬼仙还在,唉——”董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冥司殿三殿的位置不能再悬空了,目前昱劼是最合适的人选!”厉王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溟族蒙冤被诛,昱劼难逃干系,”包王有些犹豫。   “当年也是昱劼误会了溟族,这十年来,他一直带兵驻守在边境,难道还不能弥补当年的过失?”黄王也站在了厉王这边。   “包王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那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轻易示人。”毕王道。   “既然大家的意见不能达成一致,不如先借用陛下的力量,以解燃眉之急。”陆王提议。   “也只有这样了。”   此时,美国,死亡谷   在卫泽羽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到了之前他与寒续到过的崖边。   “就是这里了。”卫泽羽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下,“景色和上次一样,不知鬼堡被隐藏在哪里?”   “幻最擅长的就是幻术和空间转移,或许是他做了手脚。”绍佐道。   “我来试试!”卫泽羽觉得绍佐说得有理。   绍佐也想看看卫泽羽的气息是否纯净,他向后退了两步,以便他施展。   卫泽羽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然后咬破食指在上面快速地画着符咒,一边画,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在他将拇指印在已经完成的符咒上时一道金光从他掌中划开,他们的前方出现水纹般的痕迹,景象也开始扭曲了,原本空旷的前方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一座山峰。   “果然!绍佐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卫泽羽回头冲绍佐笑道。   “你刚刚用的是道术吗?”绍佐问,卫泽羽从拿出符咒到找到隐藏的山峰用时不过三秒,如此熟捻的手法,着实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不是,是方术。”卫泽羽道,“我们走吧!”   方术?方术是方技师特有的术法,其中融合了先秦时期最盛行的阴阳术和鬼谷术,但据地府的资料,方技师早在汉代后期就已绝迹,他如何会的?绍佐心生疑问,但此时也不便追问。   可即使找到了这座诡异的山峰也不能马上找到鬼堡,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花草,没有生物栖息,好似一座死山,若不是幻欲盖弥彰地将它隐藏起来,绍佐和卫泽羽都差点放弃查探了。   “有结界!”绍佐试着唤出灵犬,但没有成功。   “这么大的山不可能以幻一人之力封印,肯定有界点,我们分头找。”卫泽羽道。   绍佐也有此想法。   就在卫泽羽和绍佐在寻找界点,准备进入鬼堡时,鬼堡内部的大厅   黯没有如往昔一般作画,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他握紧了宇文翎之前给他的符咒,手却有些发抖。   “黯,就你一个人吗?”咒走进大厅,奇道。   “住手吧,咒,你这样做只会增加你的业障!”黯没有回答咒的问题。   “哼,还业障呢!真把自己当天承之子了!”咒冷哼了一声,嘀咕道,“真想杀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被残知道,你不会有好结果!”黯冷冷地提醒道。   “残哥哥只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眼!!只要她不在了,他就会喜欢我的!!”咒狠狠地说,“如果你敢多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为什么你不杀了离?!”黯毫无惧色,也大声道,“你根本是在嫉妒她!!嫉妒她的容貌!!嫉妒残深爱的她!!因为她身上你所没有的善良和仁慈折射出了你的丑陋、你的自私!!”   “闭嘴——!!!”咒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加入‘群’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你的灵魂充斥着邪恶、你的面容狰狞如恶鬼!!你为了一句话残忍地杀害了你的父母、弟弟!!你将他们的尸体藏在后院的大树下,还骗你们村里的人说他们外出了!!当你的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你变成了真正的魔鬼!!你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的恶毒、你的残暴都早已将你推进了地狱!!残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闭嘴!!闭嘴——!!!”咒捂住耳朵,不想听黯的话,她猛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娃娃,这个娃娃和黯的模样相似,“这个娃娃我早就做好了!!”她目露凶光,“我之所以没用只是顾及到残哥哥和群主,不要以为我就怕了你!!你看到了什么?看到我是怎么对离的吗?嘻嘻,你知道被一根根铁针刺入指甲缝的滋味吗?你知道在伤口上洒上蜂蜜,被蚂蚁咬噬的感觉吗?你知道将一尺长的咒针刺入脊髓的滋味吗?痛?这个字太轻了!呵呵呵,放心好了,这还没完!”咒看着因愤懑而全身发颤的黯,狞笑着,“你知道‘人彘’吗?我要把她的手脚全部砍掉,挖去眼睛、熏聋耳朵、割掉鼻子、灌下哑药,但我不会让她死掉,我要她永远身处地狱、生不如死!!”   “哦?原来你是怎么对离的?”残的声音突然从咒的身后传来,令她遍体冰凉,头皮发麻,她颤抖着回过头,看着正站在二楼的阶梯上,含笑望着她的残:   “残,残哥哥,我,我……”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舌头打结,她完全没有发觉残出现了,更全然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人彘’啊,真是个好主意。”残缓缓走下石梯。   “不,不是的,我,我……”刚刚面容狰狞的咒此时像受惊的小兔子,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残,眼里嚼着泪,“残哥哥,其实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残哥哥……”她“扑咚”一声跪在残面前,抱住他的脚,苦苦哀求,“残哥哥,让我代替离吧!!我绝对不比她差!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求求你了!!”   “咒,”残蹲下身,看着梨花带雨的咒,轻轻替她拭去眼中的泪,“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你告诉我,离在哪里?”他之前早就猜到离惨遭毒手,可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找到她,恐怕这个地方被法术封住,没人带路,不可能找到她。   “残哥哥,你敢向我发毒誓吗?”咒当然也不笨,她擅用咒术,在她面前发毒誓就像签契约一样,除非死亡,否则誓言永远有效。   “当然,不管我对离有多好,她都不会理我,而且你这么可爱,”残说着捏了捏咒的脸颊,“只是发毒誓也仅仅是一句话而已,现在,我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你。”他说着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交给咒,“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残哥哥——”咒欣喜若狂,她扑向残,紧紧地抱住他,“我最喜欢你了!!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残也抱紧了咒,只是他的眼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此时,山上   绍佐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石头,石头上有一道符咒,看来这就是界点之一了,绍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大石头劈成两半,石头上的符咒也随之消失。   不知卫泽羽找到几个。绍佐一边暗想,一边继续寻找,虽说我与他交往不多,但从他的所言所行来看,此人也是站在正义这边的,而且是他第一个指出杨大人有问题,卫泽羽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这样一来,我方又多了一位盟友。   绍佐走了几里地,看到前方又有一块大石头,他快步走过去,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上面的符咒,绍佐手中出现一把灵刀,离石头尚有三步远的时候,用力一挥。   嗖——,石头顿时裂成两半,但与刚刚不同的是,一团白气从石头裂开的部分喷出,好像温泉泉口的水蒸气,过了好一会儿,白气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酸臭味,又有点鲜血味。   难道这就是鬼堡的入口?!绍佐握紧灵刀,严阵以待地走过去。   在石头下方,有一个直径约半米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白气、臭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只是之前有石头将洞口压住,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绍佐第一个反应是通知卫泽羽,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遭遇不测,他还能向地府方面通风报信,况且在他看来,卫泽羽的力量不如他,若是连他都应付不了了,卫泽羽去也无济于事。   为了谨慎起见,绍佐咬破食指,在石头上留下话:   泽羽,我先下去了,前方艰险,以防不测,请你暂且留在外面,若到太阳下山我还没有出来,请你尽快通知阿成。   绍佐写完后,这才跃下。    此时,鬼堡   “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离在哪里了吧?”   “嗯,可是,残哥哥不是只爱我一个了吗?为什么还要找她?”咒嘟着嘴,一脸的醋意。   “现在想想就来气,我对她那么好,为她做那么多事,她却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残冷冷地说,“咒,你不是说想把她弄成‘人彘’吗?我也想看看!”   “是真的吗?”咒高兴地叫起来,“那好,我马上带你去!”   “嗯。”残含笑望着她。   看着咒像个小孩子似地蹦蹦跳跳地离开,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黯道:   “黯,你走吧。”   黯没有说话。   “这里已经没有你留下来的价值了。”残说着就要尾随咒而去,黯突然叫住了他:   “残!”可叫住了口后,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走吧。”残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幢阴森的鬼堡。   残,群里最深不可测的男人,也是群中我唯一看不到的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同一时刻,绍佐那边   洞下阴暗潮湿,没有一点光亮,绍佐做了一个光明球,光明球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萤萤发光,却照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四周的山壁写满了奇怪文字的咒语,只能依稀辩认这是某个异族的咒术,绍佐暗觉这里不像是鬼堡的入口,为了查明究竟,他继续往里走。   整个洞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好像是食物放久了发臭的腐味,可其间又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感到不适。   在经过一条狭长的石路后,绍佐到了一块较为开阔的地方,酸臭味和血腥味更为浓烈了,似乎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绍佐加强了光明球的力量,光明球蓝色的光芒很快照耀到了这个二十平米大的石洞中,当他看清楚前方的影像时,绍佐惊呆了。   宇文翎跪在地上,双手被锁住,吊在半空,呈“Y”字型,她的脸上、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上不仅有暗红色的血渍,还有鲜红色的血迹,她的身上还有无数黑色的小东西在蠕动,竟是蚁虫!只是因为绍佐的出现,它们都一轰而散,逃得暗处去了,现在的宇文翎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英气,若不是那头显眼的银发,绍佐差点没认出是她。   “翎!!”绍佐一直以为宇文翎回族地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受到如此非人的折磨,他快步奔向她。   听到绍佐的声音,宇文翎原本僵直的身体动了动。   绍佐这才注意到她的左眼竟是一个黑洞,暗红色的血迹挂在黑漆漆的眼洞外,好像流下的血泪,她的嘴唇呈乌紫色,可见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水进食了,也就在这时,绍佐这才看到在蚁虫下的她被伤得体无完肤,指甲缝中被钉入了数根一寸来长的针刺,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有刀砍的,有剑刺的,伤口上被涂满了蜂蜜,由于长期被蚁虫咬噬,伤口已经化脓,发出阵阵臭味。   “翎,怎么会——”绍佐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急忙斩断缚住宇文翎双手的铁链。   “咚”地一声,宇文翎倒在地上,已经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没有了。   “翎,我带你离开这里!!”绍佐心里纵有满腔的怒火,此时也要先将宇文翎带入这里,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外套罩在她身上。   就在绍佐准备抱起宇文翎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的全身冰凉得不像活人,后背直直的,非常僵硬,绍佐暗觉奇怪,宇文翎后颈处的一个凸出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绍佐一摸,顿时明白了,悲愤、哀伤、一系列无法言喻的感情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令一向稳重的他唏嘘不已,此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宇文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带你回去,带你回族地。”绍佐知道刺入她脊梁的咒针非同小可,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拔出,他一把抱起她,就在这时,宇文翎艰难地开口了:   “天…作孽,尤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绍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抱住她的手臂越发用力了。   曾经,他也想过去看看她,但想到自己的出现只会令她不开心,便忍住了;曾经,他也试着寻找她的气息,可没有成功,他以为她不想再卷入地府与“群”的斗争,已经隐居了,便没有打扰,曾经,多少个夜晚,他想过,自己要怎么才能补偿她?可却找不到答案……   现在绍佐后悔了,如果他主动地去找她,或许她不会受到如此惨绝人寰的非人对待,明明知道星的死对她的打击极大,他却不敢面对她——如果那时候他早一步赶到,早一步阻止末,或许,他们已经幸福地在一起了,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绍佐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正在寻找鬼堡,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世间的一切纷争,他只想快点将宇文翎带离这个残忍之极的地方,他只想——保护她。   绍佐刚刚抱着宇文翎离开,咒就带着残到了洞口,她见石头被人劈开,急忙奔过去:   “谁干的!!”   “宁绍佐……”残看到了绍佐留在旁边的字,他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留书的地方,石头顿时碎成无数块。   “可能还没走!!”咒说着跳入洞中,她不想让宇文翎还活在世上,她多活一天,她就感到有威胁!   残也跟着跳下。   “可恶——!!”当咒看到被斩断的铁链,气得大叫起来,“他们一定还没走远,残哥哥,我们追!!”她说着往回跑了两步,发现残正看着断掉的铁链没动,走过去,拉拉他的衣服,“残哥哥,他们应该刚走不久,我们还追得上。”   “你就把离关在这里吗?”残问。   “嗯,因为人家怕你发现嘛!”咒拉着残的手,撒姣,“早知道残哥哥早就不爱离了,我应该早点带你来,残哥哥,你不会怪咒吧?”她说着吐吐舌,俏皮得就像做错事,自己又主动承认的淘气小孩。   “我怎么会,”残柔声道,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转身,卡住咒的脖子,“怪你呢?”他目露凶光,骇人的杀气随着他压抑已久的怒火砰发出来。   “残,残……,哥,哥……”咒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咒,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残的语调阴冷得令整个山洞的气温骤降到零下一百二十度,“你天真地以为我会爱上离以外的人,既然你对离这么‘好’,我自然要替她好好地报答你了!”   咒被残卡住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但她的眼里却闪烁着深切的恐惧和绝望,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就换不了残的心,她不明白为什么离明明什么都没做,残却爱她爱得发狂,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离,她不明白……,她唯一明白的是,残不会放过她!!   突然,残笑了,笑意令人发寒,他放开了咒。   “咳!咳!咳!”咒趴在地上,拼命地吸着气,即使是这难闻的空气也令她感觉到了生命的新生,她望向残,却不知应该说什么,他放过她了吗?他会放过她吗?   “咒,”残蹲下身,看着气喘不止的咒,“你知道‘人彘’吗?”   “!!!”咒全身如坠冰窖,脑子里一片空白。   ……   蜀山深林,溟族族地   “翎,你已经回来了,我们已经到你的族地了。”绍佐一路上都在跟宇文翎讲话,他真的很怕她会洒手人寰,他不想她死!   宇文翎的气息非常微弱,但她依然用意志支撑着自己。   绍佐带着宇文翎奔下山坡,刚到溪边,朱雀出现了,她颇有些吃惊:   “绍佐大人,怎么回事?”这些天她一直很担心宇文翎,刚刚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急忙赶来看看,没想到她会是伤成这样。   “朱雀,我一会儿向你详细说明,你先照顾翎,我去找晟!”绍佐如遇救星,他已经感觉到宇文翎快不行了,现在只能向皇晟求助!   “嗯!”朱雀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宇文翎,心中增添几分酸楚,“绍佐大人,请安心将翎大人交给我,您快去吧!”   “谢谢!”绍佐感激道。   朱雀开始替宇文翎擦洗已经化脓的伤口,她一边擦洗,一边开始替她做简单的治疗,在朱雀的精心照料下,宇文翎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至少那些难看的伤痕没有了,但她的身体依然僵直、冰冷,不过令朱雀欣慰的是,宇文翎的意识清晰了一些。   “翎大人!”朱雀唤道,“有没有感觉好点?”   “朱,雀,谢谢你。”宇文翎艰难地说。   “我没做什么,”朱雀摇摇头,她的目光落到她左眼的眼洞上,有点想哭,那么漂亮的人,那么漂亮的眸子,就这样……,但她知道宇文翎的自尊心极强,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和悲悯,“绍佐大人请皇晟大人去了,应该很快会回来,您再坚持一下。”   “谢谢。”宇文翎衷心地道谢,一切都是她的孽障,她不想再怨什么,也不想再恨什么了。   朱雀正在替宇文翎擦拭着伤口,一阵脚步声从他们后面传来,朱雀警惕地回头,见是绍佐,松了口气,她迎了上去:   “绍佐大人,怎么就您一个人?皇晟大人呢?”   朱雀的话刚说完,就闻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令她头晕目眩,朱雀来不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晕倒在地,宇文翎暗觉不对,但她也闻到了这股香味,这香味竟与星死前那个夜晚闻到的一模一样,她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向自己,渐渐失去了知觉。   “绍佐”在走向宇文翎的时候开始变化,竟变成了她的模样,只是这个“宇文翎”的双眸都好好的,她走到她身边,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她,右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左手则捂住自己的左眼。突然,她将自己的左眼生生地挖下来,鲜血飙溅,就在眼球被挖下来后,黑漆漆的眼洞开始有白色物质涌动,不一会儿竟又重新长出了一颗眼球,她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蓝眸眼球放进宇文翎的左眼眼洞里,并将右手罩在上面,喃喃道:   “离,你失去的东西,我一定替你拿回来;伤害了你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爱昵地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指尖却有些发抖,“等一切结束了,我再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他说着俯下身,轻吻着她,同时他罩着她眼睛的左手散开一道耀眼的金光,将四周的一切映成金黄色。   ……   一刻钟后   “绍佐大哥,快看!”皇晟远远地就看到朱雀倒在地上,宇文翎也没有动静。   绍佐早就看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奔过去,这时朱雀醒转过来,她见绍佐和皇晟一起来了,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有些不明所以:   “绍佐大人、皇晟大人!刚刚——”   “朱雀,发生了什么事?”绍佐扶起朱雀,急切地问。   “刚刚绍佐大人不是一个人回来过了么?”朱雀问。   “没有啊,绍佐大哥来找我后,我们就一起过来了。”皇晟奇道。   绍佐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他急奔至宇文翎身边,见她呼吸顺畅,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下,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她原先是一颗黑洞的左眼竟是闭着的,绍佐用颤抖的手轻轻扳开她的眼皮,赫然发现她的眼中又有一颗蓝色的眸子,与以前一模一样!!   绍佐觉得奇怪,就算朱雀替她治疗,也不可能把她的眸子变回来啊,不,即使是皇晟也未必能做到。   “啊,翎大人的眼睛……”朱雀也看到了。   “朱雀,你刚刚说看到‘我’一个人回来了?”绍佐再次确认。   “是的,而且我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然后就失去知觉了。”朱雀有些内疚,绍佐明明把宇文翎交托给她,她却没办法替他保护她。   “是残吧?”皇晟猜测道。   “应该是,”绍佐原本有些担心残会对宇文翎不利,但现在看来她没有大碍,“晟,翎的后脊有一根咒针,我担心冒然取出,她会有生命危险。”   “我看看!”皇晟听绍佐说了大致的情况,他万万没想到宇文翎会被人折磨得这么惨,“绍佐大哥,这是巫刺咒,是巫咒中最毒的一种,咒针穿过了翎的脊梁,咒力已经扩散到她全身了!”   “有救吗?”   “基本上没救。”皇晟悲伤地摇摇头。   “基本上?”绍佐不明白皇晟话的意思。   “要解除这种咒术,需要养仙芝、回魂草和蛇公胆。”   皇晟说的这几样都是上古时期的仙草灵物,可是上古时期的仙草灵物早在唐朝周武时期就已消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拥有强大治疗能力的皇晟也无计可施!   绍佐的心沉到了谷底,原以为有皇晟在,任何顽疾都可迎刃而解,可现在看来……   “绍佐大人,人无绝人之路,会想有办法的!”朱雀见绍佐一脸失望,安慰道。   “我回地府看看。”绍佐知道地府保存着一部分上古时期的灵物仙草,他还没有完全放弃。   “那我和朱雀姐姐先留在这里。”皇晟道。   “谢谢你,晟!”   “绍佐大哥你太客气了,翎也是我的朋友啊!!”   绍佐去找卫泽羽,他的辅官说他外出还没回来,绍佐这才想起卫泽羽应该还在死亡谷,他暗怪自己竟忘了通知他,正要去找他时,何远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绍佐大人,你们回来了?”他微微松了口气。   “泽羽还没回来,怎么了?”绍佐暗觉不妙。   “我实在拖不住杨大人,他刚刚离开武司殿了,会不会……”何远汗如雨下,如果卫泽羽与杨硕在鬼堡撞个正着,他岂不是死定了?   “何远,以你的能力,能调配多少军力?”绍佐问。   “只有一百人。”何远道,武司殿的军权牢牢掌握在杨硕手里,身为辅官的何远只有紧急调配权,只能调配军力的百分之十。   “你先让这一百人待命,我去找阿成。”绍佐道。   “好!”两人分头行动。   灵司殿   “之前阿续就已怀疑杨大人,从那时起,我便有意识地在召回灵警,但前期的伤亡太大,目前只召回了几十人。” 阿成听了绍佐的简述,忧心忡忡。   “阿成,你先尽量召回人马,但切勿走漏风声!”绍佐道。   “嗯,那你呢?”   “我还要再去一个地方,”绍佐神色严峻,“阿成,地情殿没有养仙芝、回魂草和蛇公胆?”   “没有,地情殿对上古的仙草灵物留存的并不多,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阿成奇道。   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的绍佐,心又沉了下去,难道宇文翎真的福薄命浅,无药可救了吗?   “那我先走了。”绍佐没有回答阿成的问题,他掩藏起自己的悲切,向文司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蜀山深林,溟族族地   “翎,感觉好点了吗?”皇晟一边和宇文翎说着话,一边替她治疗。   “嗯。”只有她自己知道,头部以下的部位依然没有任何感觉,好像身体已经消失了一般,唯一欣慰的是她的左眼能够看到东西了,她并不知残来过,还以为是皇晟替她医治的。   “绍佐大哥去找灵药了,很快会回来,你再坚持一下!”   宇文翎苦笑了一下,她清楚咒的咒法极其邪毒,更何况她对自己恨之入骨,不可能使用容易解除的咒术,况且她现在已经心如死灰,想想自己助纣为虐的十年,想想自己认贼作父的十年,想想死在自己手上的无辜生命,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自己在十年前就死了:   “晟,我会下地狱的。”宇文翎的声音异常平静。   “翎!”皇晟想说不会的,可是他知道这是在说谎,他也知道宇文翎不需要他的安慰,不管他说什么,在身心都早已伤痕累累的宇文翎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翎大人,请您不要这么说,”朱雀见宇文翎已经心存死念,有些急了,“这世上真的没有您所留恋的吗?看看这周围的一切,这都是您生长的地方啊!您是溟族最后的一个人,那么优秀的族群,难道您想就这样让它灭绝吗?”   “是啊!绍佐大哥一定会努力替你们正名的,翎,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晟也道。   可是星已经死了。宇文翎望向右方的坟地,看着那座自己亲手堆砌的属于星的坟墓,身体的任何伤痛她都感觉不到了。   “啊,翎,不如我们去工作室等绍佐大哥吧,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阿续了。”皇晟捕捉到了宇文翎眼里的悲切,为免她触景生情,他提议道。   “是啊,这里风大。”朱雀会意,也劝道。   “随便你们吧。” 宇文翎闭上眼,她现在心无所念,什么都无所谓了。    TMX市北鬼街   “不管了!不管了!”黑麒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向躺在沙发上依旧昏迷的寒续道,“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卡拉特斯那一击着实不轻,寒续已是命悬一线,就在黑麒准备放弃时,皇晟他们来了:   “阿续,你在不在啊!”皇晟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气若吐丝的寒续,“阿续!”他急奔过去。   “你们是谁?”黑麒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三人。   “他们都是寒续的朋友,他怎么了?” 宇文翎被朱雀搀扶着。   “被小卡打伤了,我怎么也治不好,大概已经没救了。”黑麒撇撇嘴。   “五脏六腑全打乱了,”皇晟一眼就看出了寒续的症结所在,这么严重的伤势,若是普通人,早已一命呜呼,“我来试试。”他说着将手放在寒续的腹部,耀眼的金光从皇晟的双掌射出,将寒续笼罩在内。   “没用的,就算他醒了,基本上也废了。”黑麒耸耸肩,对皇晟的做法不屑一顾。   “不,晟一定会治好他的。” 宇文翎对此深信不疑。   “黑麒,你不是寒续的式神吗?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打伤也不帮忙?”朱雀无法理解黑麒的冷漠。   “本座可没和他签订契约,只是无聊才跟着他,现在本座有重要的事要做,他就交给你们了,以后是死是活跟我都没关系!”黑麒冷哼道,他不喜欢朱雀对他说话的语气。   “你刚刚说是谁将寒续打伤的?”宇文翎暗觉不对,按理说没有人可以把寒续伤得这么重,难道他与群主交手了?   “小卡啦!”黑麒有点不耐烦。   “小卡?”宇文翎等人怎么会知道这是卡拉特斯的简称。   “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寒续突然接过话。   “啊!!”黑麒诧异地看着翻身坐起的寒续,“你不是快死了么?”他可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才勉强保住他的命,皇晟来了不到一分钟,竟将他治愈了,教他怎么不吃惊。   “晟跟你的力量完全相反,他是治疗型的。”寒续说着望向宇文翎,“你又怎么了?”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下半身还有气息,好像除了头部,整个身体都死掉了。   “翎大人被咒术所害。”朱雀道,“绍佐大人回地府找灵草去了。”   “那你们留在这里。”寒续站起身。   “阿续,你的身体刚刚好转,还需要调息一下才能恢复。”皇晟见寒续要出去,忙劝道。   “卡拉特斯试图利用黑火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我不能坐视不管,”寒续神色严峻,“若绍佐过来,你们把这事告诉他,一定要阻止卡拉特斯!”   “利用黑火?也就是说与群主勾结的就是他?!” 宇文翎也颇为吃惊。   “这些魔族真是可恶,为恐天下不乱!”皇晟愤愤道。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黑麒替卡拉特斯说话了,“是因为陛下有难,卡拉特斯要赶着回去援助陛下的!我也是要回去的!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们!”他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寒续四人,用眼神警告着他们。   就在工作室的空气充满了火药味的时候,阿成出现了:   “阿续,啊,晟也在,你们在就好了!”他的出现无疑给快要爆发的战火浇了一盆冷水。   “怎么了?”   阿成正要说话,却发现宇文翎也在,顿时住了口,也不知如此机密的消息,应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宇文翎说话了:   “朱雀,麻烦你扶我进房间。”   “嗯。”朱雀会意。   待宇文翎和朱雀离开客厅后,阿成才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若是杨大人与卫泽羽撞见,免不了一场大战,以卫泽羽的实力,恐怕凶多吉少。”岂止是凶多吉少?杨硕的力量深不可测,再加上有卡拉特斯相助,地府更加没有胜算,现在他们只能先做好准备,以应万全。   “绍佐也去鬼堡了?”寒续问。   “应该是吧?”阿成并不太确定。   “我去支援,晟,你留在这里。”   “可是我也想去帮忙!”皇晟道。   “不行,目前很多情况都不明确。”阿成知道皇晟现在的身份非同小可,最近从地情殿得到的消息,在皇晟归国后,帝沙国已经逐步重新走上正轨,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帝沙国又将陷入内乱。   “况且翎也需要你的帮助,”寒续道,“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妥当。”   皇晟也知道他的生命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他的肩上还担着整个帝沙的子民,但他还是想和寒续、和绍佐一起战斗。   寒续说完见皇晟正目光烁烁的看着自己,也清楚不管有什么样的原由,皇晟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吁了口气:   “随便你吧!”   “嗯!”皇晟见寒续应允,欣然而笑。   “阿成,我们先去鬼堡接应,就我们两人,目标不大,‘群’不容易发现我们。”寒续道。   “那好吧,”阿成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你们小心!”   “嗯!”寒续和皇晟对望一眼,两人默契地一起离开。   此时,地府,内城   在内城花园的凉亭中,孔老正与包王博弈,孔老见包王看着棋盘出神,不禁提醒道:   “呵呵,我要将军咯!”   “孔老的棋艺越发精进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包王回过神,叹道。   “哈哈,不是我的棋艺精进,而是包王你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中,”孔老一眼就看穿了包王的心思,“还在为绍佐、为‘群’的事发愁吗?”   “唉——,”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在想绍佐为什么什么事都不与和我们商量,偏偏要选择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呢?塞雷亚的事、群的事、鬼仙的事,他都一力扛下,难道我们就如此不近人情么?”   “不是绍佐觉得十老不近人情,而是他先前对十老尚有所怀疑,不敢言明。”孔老道。   “哦?孔老如何得知?”包王惊道。   “绍佐,你出来吧。”孔老道。   “包王,绍佐知道让您失望了。”不知何时,绍佐已经出现在凉亭前,他单膝跪下,向包王请罪。   “绍佐,你有什么话不防对我直说。”刚刚孔老的话令包王震惊不已,不难听出绍佐是在怀疑着十老中的某位王,所以一直不敢露面,现在他突然出现,定是掌握了重要线索。   “是,……” ~~~~~~~~~~~~~~~~~~~~~~~~~~~~~~~~~~~~~~~~~~~~~~~~~~~~~    美国,死亡谷,鬼堡   寒续和皇晟到达时已是半夜,四周被黯夜笼罩,只能依靠淡淡的月光判断,他们到了上次寒续和卫泽羽到达的悬崖尽头。   “就在那里吗?”寒续望向前方光秃秃的山头,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并没有这座山峰,“晟,我们走。”   “阿续,等一下。”皇晟说着向四周张望着,“我,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寒续四下张望着,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注意隐藏气息,我们走。”   “嗯。”听寒续这么一说,皇晟放心了些,他挺了挺腰,快步跟上他。   在黑暗中,一双红眸冷冷地看着寒续和皇晟,待他们远去后也渐渐隐去,消失在黑暗深处。   鬼堡内部   残双手抱胸站在大厅,看着前方的蛊,用不冷不热的音调说:   “怎么样,蛊,要不要加入我们?”   “呵,我跟着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好好地培养我的乖儿子们!”   “你已经成功了,还想要什么?”幻不解。   “还不完美,”蛊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想要更强的力量!”   “放心好了,此事一成,地府就随你自由进出,你想要什么,想培养什么,都随你高兴,也许还能跟着我们去魔界呢,嘻嘻。”幻向蛊保证道。   “哈哈,正合我意!残,你说,要我做什么?!”   “你暂时什么也不用做。”残淡淡地说,“接下来是我要替离讨回公道!!”他的眼里透着一股寒冷的杀气,“但是在这之前,要先扫清路上的绊脚石。”   此时,寒续和皇晟借助微弱的月光已经到了山顶,可见到的只有石头。   “阿续,是这里没错吧?”皇晟觉得这里与普通的山没有两样。   “嗯,我和卫泽羽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座山。”寒续环顾左右。   “咦?没有这座山?”皇晟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这座山是他们造出来的?”   “笨蛋,”寒续瞄了他一眼,“是他们之前将这座山藏起来了。”   “啊,原来如此!”皇晟大悟。   “做了天承之子也依然没有长进。”寒续嘀咕着。   “这个不是我的专长嘛!”皇晟吐吐舌。   寒续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捂住皇晟的嘴,将他拉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一个人影从土里钻出,到地面后,他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异状,便往寒续和皇晟这边走来,在朦胧的月光下,映照着他的脸颊和那口阴森的白牙。   蛊!!寒续一眼就认出了他,一想到明溪就是被此人当做千魂蛛的实验品,一想到她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却的身体,寒续就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   阿续,冷静啊!皇晟见寒续紧握着双拳,双肩微微有些发抖,便知道他想到了明溪,可现在不是冲出去与蛊大战一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卫泽羽,他按住他的肩膀,用眼神提醒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皇晟知道,寒续当然也知道,他深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力将愤怒的情绪冷冻起来,尽力把自己隐藏在夜幕中。   蛊没有感觉到有人在附近,快步离开了。   在确定蛊走远后,皇晟吁了口气:   “还好没发现我们。”   真的没发现吗?寒续暗忖。   “阿续,阿续,快来看。”皇晟急切地叫着寒续。   “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寒续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当他顺着皇晟手指的方向望去时,也着实吃了一惊。   在刚刚蛊出现的地方有一个诺大的洞口,透过一米来宽的洞口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青石板——也就是说下方就是群的大本营?!寒续和皇晟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洞口好像有生命似地正在渐渐合拢,再过几秒就会变成和旁边一样的杂石堆了。   “阿续,现在怎么,啊啊啊啊————”皇晟话还没说完,就被寒续一脚踹了下去。   “砰”地一声,皇晟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痛得他吡牙裂嘴,不等他出声,寒续稳稳地落在他的旁边,看着皇晟一副狼狈样,寒续摇头道:   “我真替帝沙国感到悲哀。”   “你被踹下来时也能保证可以潇洒地落地?!”好脾气的皇晟也快抓狂了。   “晟,你的修行还不够。”寒续意味深长地看了皇晟一眼。   阿续真是一点都没变。两行泪柱挂在皇晟脸上。   此处与救出灵魂的那个鬼堡一模一样,青石板堆砌的石面、潮湿的空气以及阴森的气氛,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要宽阔很多,他们落下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露台,但奇怪的是从上面看明明只能看到泥地和杂石堆,可从这里往上看,却能看到远处的山峦和满天的星斗。   “阿续,我们冒然进入,会不会坏事?” 皇晟站起身,问道,他们是来援助卫泽羽的,可他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寒续说着径自往前方的一个小门走去。   阿续一定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我就别瞎操心了。皇晟见寒续镇定自若,心中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我饿了。寒续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有气无力地想。   “等等,阿续。”皇晟刚走进鬼堡内部,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晟?”寒续什么都没感觉到。   “好强的灵气,你感觉到了吗?”皇晟好像被饭香吸引的饿坏了的小猫,径自右方走去。   “灵气?”寒续皱眉,鬼堡内的气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连生气都没有,更别说灵气了。   “就是这里。”皇晟停在尽头,可这里只有一堵石墙。   “晟,你陷入幻觉了!”寒续提醒皇晟,“幻可能就在附近!!”   “不,不是,”皇晟伸出手,“我真的能感觉到,这里面的东西。”他看着石墙,喃喃道,“太漂亮了,真是太漂亮了。”他说着将手放在石墙上。   突然,一道蓝光从皇晟触到的石墙上划开,整个三米高两米宽的石墙在一瞬间消失了,出现在皇晟和寒续面前的竟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地上满是没见过的花草和动物,天上飞翔着异形怪状的鸟儿,空气中迷漫着青新的空气和淡淡的草香,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好似天堂的地方。   “这是……”皇晟怔住了,寒续也怔住了,他们不明白什么鬼堡内会有这样的地方,这是幻觉吗?这个地方、这些香味,都是幻觉吗?   “啊!!”皇晟注意到远方的一棵小草,不禁叫了一声,“那个是回魂草!!”   寒续顺着皇晟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棵蓝紫色的小草,小草上方有白气升华,这正是上古灵草之一的回魂草,传说此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正是医治宇文翎必不可少的药引之一。   寒续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认定这是幻的幻术所致,可皇晟却不这样认为:   “我去采回来!说不定还能找到养仙芝和蛇公胆!”他兴奋地往前奔,“这样翎就有救了!!”   “不要过去!!”寒续没想到皇晟会完全陷入幻觉,他想阻止他,却抓了个空,“回来,晟!!”寒续正欲将皇晟拉回来,可他刚迈出步子,眼前的一切骤然消失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石墙,那片世外桃源消失了,皇晟也消失了。   “你们来了。”黯不知何时出现在寒续身后。   寒续猛然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坐着轮椅,眼神空茫的男孩,寒续快步走向黯,一把将他从轮椅上提起来: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企图,把晟放出来。”   黯没有说话。   突然,一股杀气从寒续的后方倏然向他袭来,寒续眼疾手快地侧身闪过,一个螳螂状的刀形手臂重重地砍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青石板裂开了一个大口。   “鱼儿果然上钩了。”蛊狞笑着看着寒续。   寒续明白刚才蛊是故意将通往鬼堡的洞口打开,引他们进来的,他放下黯,面向蛊,冷冷地瞪着他:   “我也正想找你!明溪所受的苦,我要你百万倍地偿还!!”   “明溪?”蛊作冥想状,“哦~~,你说的是我的千魂蛛吧?真是可惜,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本来打算做我的食物,却被你给破坏了,该说偿还的,应该是我吧!!”他语毕骤然奔向寒续。   寒续这次没有躲闪,在蛊对他挥刀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用双脚攻向他的下盘,同时手中也出现了一柄灵刀,灵刀向蛊的腰间砍去,这样的双重攻击蛊无论如何是躲不了的!   “锵”,灵刀在砍中蛊的身体时,发出一声闷响,透过他被撕裂的衣服,寒续看到蛊的皮肤竟变成了和百足怪一样的硬硬的盔甲,灵刀再锋利、寒续的力度再大也伤不了他的分毫。   寒续想起在望星峰上蛊将百足怪蚕食,也就是说他也得到了它的力量吗?!   “嘻嘻,只是这样而已?”蛊奸笑着,他的肚子突然异化,一根根尖刺样的触角刺向他正下方的寒续。   寒续绝非等闲之辈,在蛊的腹部异化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并结集了一面灵盾,锋利的尖刺虽然穿透了灵盾,但还是在离寒续眉心三厘米处停住了。   “反应还挺快。”蛊露出阴森的白牙,狞笑道。   寒续没有理会他,一记右勾拳狠狠地打在蛊的下巴上,蛊吃痛,寒续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又一脚踢向他的要害,他的腿部隐隐发光,一旦被踢中,后果不堪设想,蛊也感觉到了寒续的杀气,向前一跃,躲过了这一击,寒续也趁势翻身站起。   蛊的身体渐渐恢复原状,寒续也正视着他,两人就这样瞪视着对方,四周的空气开始凝结。   好强的灵压!黯的额上浸出了汗水,他明显地感觉到灵压好似台风压境般地汇聚,身体、心灵几乎都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   寒续看着蛊,眼前却闪现着明溪变成千魂蛛时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痛苦、她渐渐冰冷的身体都铭刻在他心中,历历在目,突然,寒续的杀气大增,整个鬼堡都充斥着他无法抑制的怒气与杀气中。   “呵呵,你的身体,我接收了。”蛊没有一丝害怕,他狞笑着看着怒不可恕的寒续,双眸渐渐变成红色,紫气在他身体四周张牙舞爪地扩散着。   “魔化了吗?”寒续冷哼道,“真有意思。”   “会越来越有意思的。”蛊冲寒续裂嘴笑道,突然,他的身体好像消失了一般,只有衣服掉落在地上,人却不知去向!!   寒续一惊,不明白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他随着紫气蒸发了吗?还是使用了遁地术?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头绪,不等寒续细想,他下方的青石板突然涌动起来,一只硕大的百足怪破土而出,原本就已警戒的寒续一跃而起,并且抛出了灵鞭。   现在的百足怪毕竟是蛊异变而成,不再是单纯的动物,智力与行动力已较以前高出许多,就在灵鞭从寒续的手中掠出时,它已向左墙上撞去,就在它的头部要撞到青石板的那一刹那,竟分化成无数细小的飞虫并快速钻入了石缝中,诺大的百足怪就在一秒之内骤然消失在寒续面前。   鬼堡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阴气,寒续知道蛊的力量非同小可,不敢大意,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感觉着四周的气息。   突然,寒续对准右下方的青石板猛地插入,灵鞭也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灵剑,在灵剑刺入青石板的那一瞬间,一团黑气从缝隙间蜂拥而出,定睛一看,竟全是仅有头发丝大小的小虫。   小虫如石油井喷,源源不绝地向寒续飞去,眨眼之间就已将他团团围住,只剩下黑鸦鸦的一团。   黯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却也能感觉到寒续危在旦夕,他很清楚这种食魂虫,是连灵魂都可以吃得干干净净的蛊虫,心中一紧。   虫团在逐渐缩小,寒续的气息也几乎感觉不到了,一堆甲壳虫也从旁边的石缝中爬出,慢慢聚拢,重新生成了蛊的模样,他狞笑着看着前方,但他的笑容还没有在脸上保持住一秒,一道白光从虫团中射出,好像穿透乌云的阳光,黑鸦鸦的虫团开始在白光中渐渐融化,不仅如此,白光射中了蛊的腹部,竟在他身体中融出了一个大洞。   蛊看着自己腹部足有拳头大小的空洞,白森森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这才知道寒续是故意让他掉以轻心,将他引出来。   “已经不是人类了吗?”寒续看着蛊腹部正在涌动的小虫,喃喃道。   这家伙力量虽谈不上最强,但非常难缠,不管怎么打,他的身体都会瞬间分解,就算伤到他,也会迅速愈合——他根本就是由蛊虫堆砌而成的怪物,而且他体内有用之不尽的蛊虫,难道没有办法取胜了吗?不,一定有办法!再强的人也有死穴,那蛊的死穴会在哪里?   “等你与我合为一体后不就知道了吗?”蛊并没有丝毫泄气,他冲寒续咧嘴笑道,并且猛冲向他。   “水雾波!”寒续没有像以前一样与蛊正面交锋,而是选择了远距离作战,他抛出的水雾波看似平淡无奇,但速度与威力都不容小觑,蛊却没有躲闪。   在水雾波要击中蛊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竟瞬间变为无数的小虫,向四周轰散,寒续没有给他们重新聚集的机会:   “风之幻龙!”   寒续话音刚落,霎时间狂风大作,在暴风的咆哮中似乎一切都可以灰飞烟灭,更何况是那些细小的虫蚁,很快它们就在寒续的视线中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疮痍的青石板和依然没有表情的黯。   原本翁翁作响,喧嚣不止的鬼堡顿时死一般地寂静。   寒续严阵以待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蛊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寒续的耳后,他说话的同时一群飞虫从他嘴中飞出,如同喷出的黑烟,他与寒续近在咫尺,即使他速度过人,也无法躲闪了!   “嗡——”飞虫拍打翅膀的声音充斥在寒续耳边,它们以乌云盖日之势向他袭来,就在它们要穿透他的后颈时,寒续一个旋风般地转身:   “炎之爆射!!”   蛊略微一惊,他本能地用双臂护住了脸部,但还是被灼伤了,甲虫们不遗余力地向前涌动,让蛊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   “你惹火我了!!”蛊重重地放下手臂,狠狠地瞪着寒续,双眼几乎快喷出火来。   “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亲手撕裂的人!”寒续的眼神阴冷得可怕。   “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你根本伤不了我!哈哈!”蛊挑衅地看着寒续,露出他那白得发寒的牙齿,似乎在嘲笑他的敌人。   “是吗?”寒续冷冷地反问。   蛊觉得胸腔一阵发冷,他低头一看,一条细小的灵脉穿过了他的身体,金色的脓稠的液体正顺着伤处缓缓溢出,原本只有针孔大小的伤口好像被硫酸腐蚀了般,正在逐渐扩大,不仅是扩大,脓液竟连蛊的身体本身也侵蚀了。   “!!”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位置有一只金蚕蛊,对吧?”寒续低头点燃一根烟,“不管你隐藏得有多好,都会有破绽。”在刚才一系列的快攻中,寒续发现无论蛊分解成什么样,心脏处必定有同样的一只甲虫,它之所以会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它展开翅膀时会露出金色的尾部。   “原来刚才的攻击……”蛊顿时明白刚才寒续的攻击都是为了找出他的破绽所在,他靠着墙,就像融化的蜡烛渐渐缩小,一缕青烟从衣物中升起,最后化为一滩脓水。   寒续透过烟雾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蛊的衣物,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怅,就算杀了蛊又怎么样?明溪已经回不来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不,不是一切!   寒续抬头望向前方的墙壁,皇晟消失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朋友、同伴!!这些都是他以前想拒之门外的宝物,现在他不想再骗自己,不想再像刺猬一样缩在角落,用冷冰冰的尖刺保护着自己。   寒续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黯,不等他说话,黯开口了:   “我和皇晟不一样,我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过,可以试试。”   “那是什么地方?”寒续对黯的戒心并没有消除。   “我不知道。”黯控制着轮椅滑到了尽头的墙边。   看着黯缓缓合上眼,并将手放在冰冷的墙上,一股清新的气息从他身上挥发。   这孩子……。寒续从黯的气息感觉到了什么。   此时,在寒续的斜后方,蛊化为的那滩脓水开始慢慢汇集,悄悄渗入旁边的石缝中。   一道青光从黯的手中扩散,在石墙上游走着,但很快便消失了,并没有像先前皇晟接触墙面时那样,出现另一个空间。   拒绝我了。黯有些动容,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这面墙后的东西并非人间界的东西,而且里面竟隐隐有残的气息,可气息是那么微弱,微弱得让他以为这是错觉。   “不行吗?”寒续注意到黯的神情,他本来对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现在看来非来硬的不可。   “不要乱来,”黯平静地说,“这面墙是接连两个空间的唯一的东西,如果被破坏,可能皇晟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笨蛋。”寒续俊眉微皱,暗怪皇晟的莽撞。   “不过也不用担心,它没有敌意。”黯道,“可能是想让皇晟帮忙。”   让晟帮忙?寒续在心里重复着黯的话,是了,晟进去时说看到了回魂草,而回魂草是治好翎身上的咒术的药引之一,也就是说有人也想让他治好翎吗?会是谁?群的人?若是如此,又为何要伤害她?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残。”黯好似看穿了寒续的心思,道,“只有残才能做到。”   “残?!”   对了,在鬼堡时咒曾说过残喜欢翎,不对,如果他能替她解咒,为何不亲自替她解?为何要借晟之手?是因为只有晟才能救她吗?但回魂草等物是已经灭绝的上古灵物,他有何能耐找到?这石墙后面的又是什么地方?   就在黯专注于打开石墙,寒续对残的身份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物体猛然扑向寒续。   “!!”寒续感觉到一股杀气,他警觉地回头,这才看清身后的异物——竟是一只有两米来长的魔虫,它全身金黄,一张覆盖在整个头部的巨型大口上长满了巨齿状的尖牙,巨口周围是一圈类似人类的眼睛,只是它的眸子竟是红色,它的模样与寒续在深水镇见到地魔虫竟一模一样,只是这只硕大了许多,而且全身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好像在告示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它的巨口膨胀,就像一个张开的口袋,足以将寒续连同黯一并吞入。   这是蛊?!他已经将自己练成了蛊虫?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人类?寒续虽然震惊,但并没有惊惶失措,他的手中迅速集结了一把灵刀,只等它再靠近,就将它斩杀。   “吱——!!”魔虫感觉到寒续的杀气,却没有丝毫地畏惧,似乎想为自己雪耻。   “找死!!”寒续低语一声猛然挥刀。   灵刀狠狠砍向魔虫,但刀刃在碰到它肥硕的身体时竟嘎然而止,不管寒续怎么加大力度,也砍不进去。   “金蚕王刀枪不入,你还是逃吧!”黯没有回头,他依然制力于打开石墙的结界,对蛊的异化没有半分的慌乱,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逃?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寒续手中的灵刀化为灵鞭,将金蚕王缚住,灵鞭就像被引燃的导火索,熊熊烈火将它围住,可火光中的金蚕王依然没有一点损伤,看来它不仅刀枪不入,还水火不尽!   黯不再说话,放在石墙上的青光较先前强了一些,可依然很快消失了,看来想要打开石墙还需要一些时间。   金蚕王对寒续的攻击不屑一顾,它一个神龙摆尾,肥硕的尾部夹带着“呼呼”的劲风倏然袭向寒续和黯,它似乎想将两人一起杀死。   寒续看穿了它的心思,迈出一步挡在黯的前面,生生地抓住了金蚕王的虫尾:   “爆雷术!”   寒续话音一落,他抓住金蚕王的手掌中发出“噼噼”的声音,可蓝紫色的雷光在刚接触到金蚕王肥厚的皮肤就消失了。   雷系法术也没有用?寒续感到有些棘手了。   “吱——”金蚕王长嚎一声,肥硕的身子开始膨胀起来,原本就有两人粗的身子又长大了一倍,它猛然一晃,寒续阻止不及,被它重重地击中,身体镶入墙中,石墙顿时出现龟裂的痕迹。   “噗”,寒续被金蚕王重创,一口鲜血喷出,鼻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了,抓住它尾部的手也开始变得无力起来。   金蚕王看到寒续的反应,想起了他有恐血症,巨口周围的圆眼变成弯弯的月牙形,好似在笑,它身体的颜色也开始产生变化——金色的皮肤开始浮现出红色的斑点,斑点渐渐扩大,不到一会儿,它的全身就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这家伙……。寒续擦去嘴角的血迹,艰难地呼吸着,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输了吗?黯感觉到寒续的气息已经变得微弱,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尝试打开石墙,若是皇晟在,或许可以力挽狂澜也说不一定。   金蚕王看着寒续原本死死抓住它尾部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露出得意的神情,肥硕的尾部开始变得细长,像蛇尾一样将寒续卷住,准备往巨口里送。   寒续的潜意识里   又来了,我又来了。寒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恐惧,相反,竟还有些期待。   是的,你又来了。那个声音从他心里响起。   你究竟是谁!!寒续浮在血海中,发现那人离他已经不远了,头发依然遮住了他的脸,教他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嘻嘻。那人发出沉沉的笑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寒续有很多问题想问。   因为背叛。   背叛?寒续不懂他的意思。   你以后会知道的,你会慢慢想起来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嘻嘻。那人故弄玄虚起来,现在你只需要释放,释放你内心深处的欲望,释放……释放……释放……   听到他的话,寒续觉得身子沉重起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烧得他全身都发热起来,他想问,可还不来及开口,一个浪头打过来,将他连同那片血色一起沉入海底……   地府   “轰——”地府毫无预兆地地震起来,大地开始巨烈地颤抖,好像想颠覆在它上面建立起来的一切。   “怎么又地震了?好像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是啊,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别急,十老很快会压制下去的。”   “可今天压制了,明天呢?究竟有没有找出症结所在啊?”   “是啊,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三天两次的地震让不少人对十老的能力提出了质疑。   “真的不是魔族反攻吗?”   在频繁的地震中,地府也人心惶惶,在巨烈的震动中,大家纷纷猜测着地震的原因。   内城   十条彩龙与黑色物质激烈地搏斗着,可双方力量不相伯仲,一时之间无法分出胜负。   竹帘内不时传出十老沉重的呼吸声,看得出他们已经倾尽了全力,可此次黑色物质异常活跃,好像被激活了似地,越战越勇,而十条彩龙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十老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坐在右面的陆王说话了:   “各位,不能再迟疑了!”   “是啊,我们已经压制不住了,唯今之计只能再借用那个力量!!”黄王也道。   “只能这样了。”此时已是危急关心,这已是唯一的办法。   鬼堡   糟了!黯感觉到寒续的气息越渐微弱,不由加大了力度,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石墙也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黯更加心急如焚,因为紧张,他的额头浸出了汗珠。   金蚕王的大口离寒续已近在咫尺,黏黏的唾液从尖利的牙缝淌出,似乎早已对他唾涎三尺——寒续这样的灵能者对它来说无疑好比山珍海味。   快来不及了!黯有些心灰意冷了,石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皇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而寒续昏阙,命在旦息,他知道,在金蚕王吃了寒续之后就轮到他了,可他一点都不害怕,他甚至没有想过逃走。   金蚕王见大势已定,发出“吃吃”的笑声,对自己的如愿以偿感到高兴。   完了,没有希望了!黯的心已经凉了。   可就在金蚕王要将寒续囫囵吞下,就在黯正要放弃时,一双手蓦然抓住了它上下两排牙齿,不让它的大口落下。   因恐血昏迷多时的寒续竟突然阻止了金蚕王,他用一对肉掌抓住了它的利牙,鲜血从他掌中涌出顺着手臂缓缓流下,可寒续依然低着头,好像并没有苏醒。   “!!”黯腾然回头,虽然明知自己看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看他们。   “!!”金蚕王被寒续突如其来的拒绝气得圆目大睁,眼里充斥了气急败坏的血丝。   “太天真了。”阴冷的话语从寒续嘴里吐出,这音调竟不像是他。   “吼。”金蚕王发出一声低吼,好似在回应他的话。   “哼,你以为你有这个能耐吗?”寒续语毕骤然将金蚕王往前用力一甩。   现在的金蚕王少说也有两百公斤,却被寒续看似轻松的一个过肩摔甩飞了出去。   “咚!”金蚕王重重地撞到了青石板制的墙面,石墙被撞出了斗大的洞,一条条裂缝向四周迅速蔓延,碎石和灰尘随着裂缝的延伸哗哗啦啦地向下掉。   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适应,他也觉得非常奇怪,从声音来判断,寒续应该是恢复了意识才对,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真是只恶心的虫子。”寒续站直了身子,直视着它。   “吱!!”金蚕王毕竟已是今非昔比,它没有骨头,全身软弱无比,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败下阵来,它大叫一声,从口中喷出钢条一般粗细的蚕丝。   寒续看着排山倒海蜂涌而至的蚕丝,不禁冷笑。   就在蚕丝贯穿寒续的时候,他骤然消失了。   “??”金蚕王四下张望着,寻找着他的踪迹。   “胆敢对我不敬的下场只有一个,”寒续的声音从金蚕王的上方传来,“就是死!!”他十指交叉,高高举起,语气虽然平淡无奇,却透着无限的阴冷与杀意。   “!!”金蚕王这才发现寒续不知何时已经飞身到了它的上空,他的速度太快,快得让它连丝毫的防范和躲闪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续的拳头落下。   “咚!!”金蚕王的头部被寒续击中,让它眼冒金星,全身的肥肉随之颤动,在这一击中它意识到自己不是寒续的对手,金蚕王挣扎着,想逃离这里,可寒续已经挡住了它的去路。   “由我亲自将死亡赐给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寒续说着缓缓向他伸出右手,对准它。   金蚕王巨口周围的眼睛圆睁,看着眼前的寒续,它怎么也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明明只是一个稍有法力,却有恐血症的灵界警察,明明已经昏迷任他宰割了,怎么可能打败蛊中之神的它?他甚至只用了最最普通的攻击,他甚至没有出尽全力!这与他刚才的败北完全不符!!   此人真的是寒续吗?!   寒续看着金蚕王惊恐万分,却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眼神,露出奇怪的笑容:   “死吧!!”   “轰——”一束光束从寒续掌心射出,直袭金蚕王。   金蚕王甚至来不及惨叫,来不及逃跑,它那金钢不坏的身体在一瞬间就被撕成了碎块,不仅如此,因为寒续的力量太大,右边走廊的整堵石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天花板和地板两道深深的沟壑,四周的裂缝又扩大了一些,地板开始颤动起来。   寒续有些意犹未尽:   “真可惜,没有见血,不过——”他拖长了声音,望向另一边的黯,“嘻嘻。”   黯感觉到了寒续的杀气,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与金蚕王一样,对寒续的突然转变无法理解,更无法阻止,唯一令他欣慰的是,石墙那边已经传来了皇晟的气息,似乎他也正在寻找离开那个地方的路,黯深吸了口气,加大了力量。   “你想怎么死呢?”寒续已经走到了黯的身后。   “!!”黯的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杀气将他笼罩起来,四周的空气有着说不出的冰冷,与此时寒续的杀气相比,先前盛怒的残好像只是一个在赌气的小孩。   就在寒续举起手刀,要取下黯的首级时,卫泽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阿续,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满目疮痍的鬼堡便知道刚刚有一场大战,“绍佐呢?”   “又来一个送死的。”寒续似乎已经不认得卫泽羽了。   “嗯?”卫泽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寒续没有给卫泽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机会便倏然袭向他,卫泽羽机敏地闪开,他不明白为什么寒续会攻击他,他惊异地望着他:   “阿续,你疯了?!”   “哦?似乎不弱嘛?”寒续扬扬眉,对卫泽羽的责问充耳不闻。   “你……”卫泽羽明显地感觉到了寒续的不对劲,但不等他的话说出口,寒续又猛地冲向他。   与平时的寒续不一样,此时的他没有任何武器在手,好像他有绝对的把握在不用武器的情况下胜他,而且他一向漠然的眼神也充斥着兴奋的杀意。   卫泽羽一边躲闪,一边在想寒续发什么了什么事,中毒了?处于幻觉?还是被人控制了?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正对卫泽羽正面攻击的寒续蓦然消失在他眼前,并且出现在他身后,眼看他一记手刀要落下。   卫泽羽一惊,他意识到现在的寒续是来真的,他急忙往右边一侧,但还是慢了一步,寒续的手指滑过他的颈部,割破了他的皮肤,也幸而卫泽羽闪得快,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   寒续看着指尖的那抹深红,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阿续,你给我清醒一点!!”卫泽羽感到形势不妙,估且不说现在的寒续有多不对劲,单是他们在敌人的老巢自相残杀这一点,就对他们极为不利!   “清醒?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寒续将手垂下,鲜血在他指尖汇集。   “阿续,我找到了!!”皇晟的声音如同拔开云雾的阳光从石墙那边传来,他话音刚落,原先的石墙被打开,皇晟从里面钻了出来,兴奋地将手里的回魂草、蛇公胆和养仙芝给他们看。   “呼——”黯这才松了口气。   “黯,谢谢你,我差点不知道怎么出来了,多亏感觉到了你的气息。”皇晟还处于找到灵草的兴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   寒续没有理会皇晟,他看着指尖的鲜血汇集成一颗血滴,眼看就要滴下:   “你们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咦?”皇晟不明白寒续这话的意思。   就在血滴脱离寒续的指尖,就在它要掉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寒续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他的表情僵住了,从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那十个老头……”然后倒下。   “阿续!!”皇晟急奔过去。   此时,内城   看着又一次恢复平静的黑色物质,十老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他们深知事情远没有结束:   “各位,你们感觉到了吗?”薛王说话了。   “嗯,陛下的力量大不如前,恐怕身子还没有恢复吧?”陆王叹了口气。   “此次力量不够,只是治标不治本,恐怕一时之间无法完全压制,更别说重塑锁链了!”蒋王忧心忡忡。   “毕王,您没事吧?”坐在毕王旁边的包王注意到毕王脸色煞白,关切地问。   “难道……”其余九王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抱,抱歉各位,第,第六根锁链也……”毕王的嘴角溢出血迹。   十老唏嘘不已,他们知道照此下去,冥界的平衡迟早要崩塌。   “各位,不能再拖了!”余王说话了。   “是啊,尤其是现在‘群’又犯上作乱,唉,我们真是两面受敌啊!”黄王沉沉地说。   “关于‘群’,我正好有事相告。”包王神情严峻。   鬼堡   “阿续,阿续!”皇晟见寒续渐渐醒转过来,微微松了口气。   “呃——”寒续觉得头痛欲裂,他捂住头,想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记得自己快被金蚕王吞食的那一幕。   “你没事了吧?”卫泽羽也问,对于刚才寒续的反常,他还是想不通。   “还好。”寒续淡淡地说。   “阿续,你看,我找到了,翎可有救了!”皇晟把三种灵草给他看。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宁长官呢?”卫泽羽这才想起。   “阿成哥让我们来找你,他说……”皇晟正要说清来龙去脉,卫泽羽和寒续突然异口同声大喝:   “什么人!!”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一个黑影从他们右边的走廊匆忙离开,两人对望一眼,迅速跟上去。   “黯,我要把药先送回去,你和我一起走吧!”皇晟向黯道,“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坏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加入群,但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能和我一起回帝沙吗?”   “为什么?”黯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般冷漠模样,只是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宇文翎先前交给他的那道符咒。   “怎么说呢,我觉得与你有不可分割的缘份。”皇晟道,“而且那幅画……”他指的是在迷失的鬼堡中黯交给他的难题,“才是你的真实写照,不是吗?”   “不要说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黯冷哼道。   “黯……”皇晟走近他,正想说什么,一只手突然从黯身后伸出,眼看就要抓住他了,皇晟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黯的轮椅,往自己身后一拉,并且挡在了他面前,皇晟瞪着那只有着尖利指甲的灰白修长的手指,厉声道:   “你就不怕我再次把你净化了吗?!”   “嘻嘻,”幻从黑洞中走出,“继承了天承之子之位,你似乎也变了嘛?”   “在转轮台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再怕你了!!”皇晟握紧拳头,严阵以待。   “呵呵,放心,这次我不是来找你。”幻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狞笑道,“是来找他。”   “黯不会再帮你们了!”皇晟大声地说。   “呵呵,是吗?”幻话音刚落骤然消失了。   “黯,小心了。”皇晟道。   “……”黯没有答腔。   此时,卫泽羽和寒续尾随那个黑影来到鬼堡的大厅   环视着空旷的大厅,卫泽羽和寒续没有发现那个黑影的踪迹,好像他已经离开了,可大厅的入口只有他们追随而来的通往二楼的楼梯,除此之外别无退路,或许他已经通过暗道离开了吗?   “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寒续皱眉,暗自为还留在上面的皇晟担心。   “可皇晟对他们来说应该没有利用价值了。”卫泽羽也有此顾虑,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符咒用中指和食指夹住,指缝中金光一闪,他挥手一抛,一张符咒竟顿时变成无数张,整整齐齐地贴在大厅的四个墙角,并且向四周不断延伸,排列出了两个交叉的十字形,同时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将手一挥,血滴竟一一滴在符咒中央,原本空白的符咒发出金光,上面竟自行浮现出咒文,将阴暗的大厅照得明亮无比。   鬼谷术吗?寒续盯着卫泽羽,暗忖。   “在那边!”卫泽羽说着已经奔向左前方。   寒续这才注意到,卫泽羽的咒术找到了隐藏在大厅墙角的地下通道,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石梯在左前方的墙角向黑暗中延伸,卫泽羽已经追了下去。   寒续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他进入了地下通道。   三楼,皇晟处   “净化!!”皇晟又一次对幻伸出了手,但又一次被他逃开,躲进了黑洞。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伤到吗?”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皇晟的耳边,他想跃开,但慢了一步,幻的尖爪落下,将他后背的衣服撕开,鲜血顿时从三道血痕中涌出,浸湿了衣襟,“呵,即使已经做了天承之子,也依然那么不擅长战斗吗?”   皇晟受了伤,却并没有泄气:   “不擅长没关系,只要胜了你便可以了!”   幻能够被我的净化之光所伤,不仅说明他是魔族,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的身体与普通的魔族不一样吧?我能净化的是邪灵,也就是说幻是由邪灵堆垒起来的怪物吗?可是他又与噬不一样,而且这家伙的空间转移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想要打败他绝非易事!!   “胜了我?呵呵,没有了别人的帮助,单单靠你自己那点实力,有可能胜我吗?”幻狞笑着,言语间充满了鄙夷。   “不试看怎么知道?”皇晟说着突然向幻伸出手,不等他的净化之光射出,他便已经钻进了黑洞。   不行,他的迅速太快了,能够可以封住他的行动就好了!皇晟知道此番的攻击又是途劳无功,只得作罢,刚才的自信现在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在地下通道中   卫泽羽已经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尽头有一扇铜制的大门,那个黑影站在门前,他依旧戴着蒙布,似乎正在等他: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那人的声音低沉,语气阴冷无比。   “杨大人,不要再挣扎了,我们已经查出你就是‘群主’!”听到他的声音,卫泽羽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我万万没想到与地府处处作对的竟然是您!!”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惋惜与失望。   “我也万万没想到逼我走到这一步的人竟然是你!!”杨硕也不再隐瞒,他脱下蒙布,露出还穿在身上的武司殿的三殿官服。   “身为您的手下,我或许不合格,但身为受别人尊敬和信任的长辈,您也同样不合格。”卫泽羽看着他,语气严厉,只是措辞依然谦恭,“您既然选择了背叛最初的誓言,就应该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哼,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无义!”杨硕说就着就要扯下蒙住自己左眼的布条,他知道镶嵌在自己左眼的绝瞳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秒杀。   卫泽羽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可地下通道狭窄,即使他动作再快,也无法逃脱绝瞳的力量。   就在杨硕要扯下布条的那一刹那,一道灵光从卫泽羽后面射出,一条灵鞭准确无误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有所动弹,同时一个小红点从黑暗深处由远至近,淡淡的烟味也逐渐从后方蔓延:   “那只眼,是绝瞳吗?”从宇文翎的重伤和杨硕刚才的动作判断,寒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哼,还有一只小老鼠。”杨硕冷哼道。   “翎不是你们的同伴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寒续握紧了灵鞭,不给杨硕扯下布条的机会。   “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杨硕冷笑道,“比如溟族、比如离、又比如,你们。”他话音一落,蒙住左眼的布条竟自行脱落,原来他在暗中用灵脉解开了布条,“任何防碍我的东西都要消失,给我死吧!!”   “土之突刺!”在布条脱落的一刹那,早有准备的卫泽羽猛然一击打在左面的墙上,墙壁像突然防卫的刺猬,一面土墙腾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将杨硕与卫泽羽、寒续隔断,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怎么?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现在你们要逃了?”杨硕一步步走向土墙,右手汇集了一个火炎弹,镶嵌在左眼的蓝眸露出深切的杀意。      三楼,皇晟处   “呼呼呼。”在做了数次途劳无功的攻击后,皇晟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他的呼吸有些萦乱,脸上显得疲惫不堪,而幻则又一次从黑洞中走出,得意地看着气喘不止的皇晟:   “呵呵,继续啊,我在等着你呢,天承之子。”   “呼、呼、呼”皇晟粗喘着气,他瞪着幻,汗水不住地从他双额滑过。   “怎么?使用了太多次净化术,体力已经透支了吗?”幻狞笑着看着皇晟,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净,净化……”皇晟吃力地向幻伸出手,但净化的光芒已经大不如前,幻甚至没有进入黑洞,只是微微侧身闪开。   “嘻嘻,看来到我表演的时间了。”幻见皇晟一副快站立不住的样子,略微放松了一些,慢慢走向他。   黯依然坐在皇晟后面的轮椅上,神情木然,好似前方的战斗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他手中握住的符咒却越发紧了。   “净化!”皇晟待幻靠近了一些又使用了净化术,可此次的光芒不仅更加微弱,而且连速度也较先前慢了许多,看来他真的如幻所说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毫无还手之力了。   “晟,如果你不是天承之子,我早就得到你了。”幻裂开血盆大口,狞笑着向皇晟伸出手,“不过,现在也不迟,嘻嘻。”   “你其实并没有实体,对吧?”皇晟沉重地呼吸着,虽然他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但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如果你有实体,我不可能可以净化你。”   “呵呵,告诉你也无防,其实我是卡拉特斯大人用魔族的灵魂和魔兽的尸骨做成的。”所谓魔族的灵魂就是十几年前,与塞雷亚一役中死掉的卡拉特斯的那些手下,也就是说幻是死灵,与噬不一样的是他的力量和肉体都来源于魔族。   “得到了我,你就可以拥有真正的身体吗?”皇晟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不,只是为了好玩罢了,嘻嘻!”幻说着突然袭向皇晟,而皇晟好像被幻慑住了一般,又好像力量用尽的虚脱,竟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呵呵,到底还是小孩子啊!”幻见皇晟已如砧板上的肉,用舌头舔着嘴唇,犹如饥饿的猛兽。   就在幻要抓住皇晟的那一瞬间,皇晟身后的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然飞身扑向幻,而皇晟也像复活似地,伸出手大叫:   “净化吧——!!”   “!!”幻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方才皇晟两次故意表现出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其实是为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他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而且幻也忽视了不能行走的黯,但现在才发觉已经太迟了,黯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如千斤坠似地拖住他,不让他再次躲进黑洞,而皇晟的净化之光已经离他近在咫尺。   “不可能,不可能!!啊——!!!”幻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强光射向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这两个小鬼的手上,他惨叫着,看着自己的手、腿慢慢被金光融化,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为萤萤金光升向天空。   更令皇晟惊奇的是,不只是幻,连黯的身体也开始瓦解般地化为点点金光。   “黯,你……”皇晟说不出话来,他想收手,却被黯大声制止了:   “别傻了!这是唯一杀死他的机会!!”   “黯!”皇晟依然非常犹豫,他的手在发抖。   “如果你现在放弃,有多少人还会死在他的手上??皇晟,你不是应该救更多的人吗?!”黯大声道。   皇晟听了黯的话,深吸了口气,他闭上双眼不想再看黯的消逝,同时加大了力量:   “黯,你说得不错!幻,既然你是由死去的魔族堆垒而成的死灵,现在就放下那份不应该存在的执着,与他们一起走上归途吧!!”   “不!不!!不——!!”金光骤增,幻渐渐在金光中消失,他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哗——”净化之光带着萤萤金光缓缓升向天空,只留下了一双小丑鞋,好像在告示着这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等幻一消失,皇晟急忙收了手,奔向正在消失的黯:   “黯,你,你为什么?”他万万没想到,黯竟然也是死灵,也幸而黯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拖住了幻,否则这次皇晟的突袭还是会失败,失败的结果是他们全部都要死。   “很意外吗?”黯靠坐在墙边,如释重负,但语气依旧平淡无奇。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皇晟看着身体正在逐渐变为金光的黯,想去抓他,可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黯,对不起,我是真的想帮你。”   “我知道。”黯缓缓闭上眼,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安定,“你就当解脱我这个负罪之人吧!”   黯语毕,身体化为繁星般的星光,慢慢消散在空中,他一直紧握的符纸因为他的消失缓缓飘落到地上,上面画着“死灵归界”的咒符。   地下通道   “轰”,土墙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碎石“沙沙”落下,狭长的通道被塞满了厚重的灰尘,遮盖了杨硕的视线,说是迟那时快,两道黑影从他左右两边射出,不等他捕捉到他们的身影,又隐藏在黑暗中。   “你们以为你们能躲多久?”杨硕警惕地环顾四周,以防卫泽羽和寒续偷袭。   “叭嗒”杨硕的右后方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他猛然转身,待灰尘散去后,看到的只有黑暗。   “炎之爆射!”寒续的声音从杨硕身后传来,不等他转身,前方的符咒上映出红色的光芒,一道火舌喷射而出,杨硕本能地护住了脸部。   “轰——”暴焰在一瞬间将杨硕吞食。   火光过后,杨硕依旧站在原地,只是他的官服因为火龙的吞噬已变得破烂不堪:   “游戏,结束了!”杨硕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倏然转身,猛地一记回旋踢,一道月牙形的灵刃从他的腿部射出。   只听哗啦一声,原本就已残破不堪的土墙被拦腰截断,地下通道两边走廊上的石墙也被殃及,深长的沟壑贯穿了通道两边的石墙,碎石稀稀拉拉地落下,可前方哪有卫泽羽和寒续的影子,好像他们已经逃走了。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杨硕冷哼一声,然后朝左前方残缺,却还能容一人藏身的土墙伸出手,土墙立即爆炸,碎石飞溅,后面并没有人。   通道只有这么长,杨硕知道那两人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但他们又会藏在哪里?   杨硕再次警觉地前后环顾,可依然没有卫泽羽和寒续的身影和气息。   难道——。杨硕突然想到有一个地方,他猛然抬头,看到的竟是一张扑面而来的蒙布。   杨硕被他褪下的蒙布盖住了脸,他急忙力求挣脱,却感到腹部被人重击。   “这就是绝瞳的致命弱点!”卫泽羽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您太大意了,杨大人!”   杨硕一边防御,一边集结灵气,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对灵锏。   锏是短兵器之一,方形有四棱,约长四尺,此兵器极具杀伤力,尤其擅于近距离作战,更何况是杨硕集结灵络而成,若被击中更是非死即伤。   “小心。”卫泽羽叫了一声,往后一跃,拉开了自己和杨硕之间的距离,可见他对使用双锏的杨硕还颇为忌惮,哪怕他此时被蒙住了脸。   杨硕将蒙布从头上扯了下来,发现四周又一片死寂。   “卫、泽、羽!”杨硕咆哮着,“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杨硕灵气大增,灵络如同雷流一般在他身上游走着,他的肌肉好像被激活了一般,顿时膨胀了一倍,破烂的官服被他健硕的肌肉轻而易举地撑破,露出肌肤上的条条青筋。   现在形势对卫泽羽和寒续极为不利,他们不仅不能让杨硕看到自己,更近不得杨硕身,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不错了。   “嗖、嗖、嗖”三声,三张符咒从大铜门的方向袭向杨硕,却被他发觉,他猛一挥锏,符咒顿时被一股强大的气息撕成碎片,散落在地。   “在那里吗?”杨硕一步步走向暗处的铜门,左眼的蓝眸发出阵阵杀气,只要他一看见活物,就会被绝瞳的力量秒杀,这点他毫不怀疑,“会是谁呢?卫泽羽还是寒续?”杨硕感觉到那里隐隐有一股气息,似乎在发抖,“不管是哪只小老鼠,你们都会死在我的手中!”   杨硕走到铜门前方的三米处,已经能够看清楚铜门了,可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也就在这时,寒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两条灵鞭从他手中掠出。   “呵呵。”杨硕眼里没有半分的惊惶失措,而是露出胜利的笑容,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阿续,小心!”卫泽羽顿时明白杨硕早已知道他们是故意将他引到铜门,也意在将他们引出来,可是现在才发觉已经太迟了,杨硕只要一回头,寒续就死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晟寻着寒续他们的气息也来到了地下通道,他还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战况,就听卫泽羽大叫:   “皇晟,用净化术!!”   皇晟怔了怔,但还是眼疾手快地伸出手:   “净化术——!!”   “你们是白痴吗?”杨硕哑然失笑,他回过头,就准备看着寒续连同后方的卫泽羽和皇晟都死在绝瞳的力量之下,“净化术对我是没用的。”   “哗——!!”一道金光从皇晟手中射出,将整个地下通道映如白昼。   原本已经适合了黑暗的杨硕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前一片发白,他深知虽然净化术对他没用,可如此耀眼的光芒却可以灼伤他的眼睛,而卫泽羽和寒续则因为背对着强光,眼睛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在没有绝瞳的情况下面对此二人,他的胜算不多,只要他不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有翻身的一天。   杨硕已离铜门不远,他退到门边,趁着寒续和卫泽羽还没有出手,急忙打开铜门,迅速逃离。   “站住!!”寒续注意到杨硕要逃,正欲追上去,却被卫泽羽拉住了:   “穷寇莫追!”   “阿续,你们没事吧?”皇晟收了手,急奔过去。   “算你小子有点本事。”寒续知道若不是皇晟及时出现,恐怕他与卫泽羽都已死在绝瞳的威力之下。   卫泽羽走到虚掩的铜门前,试着推了推,却发现里面是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洞,杨硕也早已不知去向:   “阿续,我们回去,万一杨大人回武司殿调齐兵力意图不轨,恐怕地府无还手之力。”   “那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会躲到某个地方试图东山再起。”寒续瞥了卫泽羽一眼,对他刚才不让自己追上去的决定有些不满。   “可是,幻已经死了,这个黑洞会通到哪里呢?”皇晟问道。   “幻死了?!”卫泽羽惊诧不已。   “嗯,被我净化了。”皇晟想到了黯的消逝,有些伤感。   “真不愧是天承之子,我们先回去,找到绍佐大人再决议吧。”卫泽羽吁了口气。   卫泽羽、寒续和皇晟离开后,三楼,一双脚出现在幻遗留下的那双小丑鞋前:   “出来吧。”阿姆格斯俯视着这双怪异的小丑鞋。   “咕咕咕”,小丑鞋中发出好似沸腾的水声,一些白泡从鞋中涌出,慢慢流在地上,并且向上缓缓堆高,过了一分钟,竟又慢慢生成幻的模样,只是此时的他气喘呼呼,身体如同被火严重烧伤,鲜血淋淋,气息更是微弱。   原来在幻被黯拖住的那一瞬间,他知道大事不好,使用了幻术,同时也在小丑鞋中打开暗空间,等皇晟以为他已被净化,为了黯而收手时,他快速藏在了小丑鞋里的暗空间,这才躲过一劫,却也元气大伤,再加上为了在铜门后面的暗空间上动手脚,他更是倾尽了最后的力量,却也总算完成了残交给他的任务。   “成功了吗?”阿姆格斯问道。   “当然了,”幻裂开血盆大口,“我也依照约定把他送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很好,卡拉特斯大人还等着我们呢。”阿姆格斯说着转身离去,“这个地方已经用不着了。”他说着一抬手,羽龙出现在他手臂,如离弦的剑一般飞冲出去,在鬼堡里横冲直撞,原本就已满目疮痍的鬼堡更是摇摇欲坠,在阿姆格斯和幻离开的那一刹那崩塌了。   地府,内城   “咚”,杨硕重重地落在内城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看着这一切,如雷贯顶,猛然起身,果然看到了位于他正前方、左前方和右前方的三排竹帘:   “十,十老!”杨硕噤若寒蝉,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通过地下通道后的暗洞竟然会到内城,这与他知道的不一样,他不是应该回到武司殿吗?不是应该回去调齐人马准备行动吗?为什么……,难道幻出卖了他?或许应该说,卡拉特斯撕毁了他们之间的协议?不,不是卡拉特斯,而是残!!   “昱劼?!”毕王吃惊不小,“你怎么会……”   “难道……”薛王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暗空间?!”十老异口同声地说,他们面面相觑,看着有些惊惶失措的杨硕,心中一惊,大概猜到了五、六分。   “十老,昱劼被人算计,无意擅闯。”杨硕想骗过十老。   “被人算计?”吕王的语气充满了疑问。   “是,被残和幻!”杨硕咬牙道。   “……”十老没有说话。   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他们沉重的呼吸声。   “昱劼,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群主竟然是你。”黄王叹息道。   “十老我……”杨硕不知道哪里出了茬子,还想辩解。   “别再狡辩了,绍佐已经将你与卡拉特斯勾结的事都告诉我们了!!”包王喝道,“证据确凿,就算你不出现,我们也要派人将你捉回来!!”现在倒好,杨硕自投罗网了。   “宁绍佐?!”杨硕咬牙道,眼里充满了憎恨的杀意。   “枉我们对你信任有佳,你竟然恩将仇报!!”历王声色俱厉。   “哼,信任有佳?”杨硕干脆放弃挣扎,他知道十老躲在竹帘后,绝瞳对他们没有,唯今之计只有突出重围,幸而内城的大门敞开,也给了他一丝逃走的机会,只要他回到了武司殿,召齐手下的军士,还有希望力挽狂澜。   杨硕装着身受重伤,摇摇欲坠地艰难起身,冷哼道:   “如果信任有佳,为何将我流放?”   “为什么流放你,你应该很清楚,”薛王冷冷地说,“当年你向我们进言说溟族有异心,勾结魔族意图颠覆地府,因此我们对其下达了‘连诛’的重令,溟族族长宇文承轩死后进谏,我们才知道冤枉了他们,溟族全族的性命就因为你的一句妄语而断送,你竟然还不知罪?”   宇文承轩死后不服,在鬼仙的引见下见到了十老,那时十老才知道他们杀错了人,可为时已晚,为了十老的威信,为了下殿对上殿命令的绝对服从,他们不敢承认错误,只得封锁了此事,并且将错就错,以溟族勾结魔族的罪状昭告天下,但这十年间,他们时常对这个错误懊悔不已,却不敢明言。   “那也是因为你们重用宁绍佐!!”杨硕憋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终于暴发出来,“自我担任武司殿三殿以来,虽无大功,但也没有大过,你们竟然不顾我的反对设立了灵界司,并且将我武司殿的人力和权力重心都转移到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中!!”   在被流放到边境后,杨硕整日郁郁寡欢,他清楚自己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直到卡拉特斯来找他,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联手对付地府,杨硕这人一向未雨稠缪,便利用了溟族的遗孤宇文翎,同时接纳了幻、蛊、毒、咒等人,组成了对抗地府的“群”。   “昱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吗?”余王长叹了口气。   “哼,当然是你们老糊涂了!!”杨硕冷哼道。   “余王那时身体便已是每况愈下,我们原先是想将武司殿交由宁绍佐管理,而你,则接替余王的位置,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却妄自猜度,铸成大错!”包王对杨硕的不可理喻摇头叹息。   “现在你们想怎么说都可以了!”杨硕对包王的话嗤之一鼻,他慢慢往门边退去。   “如今事以至此,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蒋王长叹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收集黑火,不该勾结魔族,不该……”   “哼,现在也没什么可瞒的,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杨硕抬抬下巴,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尊天陛下在何处?自我任武司殿三殿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尊天陛下,如果由陛下对我亲自发落,我无话可说,但若由十老代为处理,杨某不服!!”   “住口!!你一个戴罪之人有什么资格面见尊天陛下?!”陆王大喝。   “是我没资格,还是尊天陛下早就被你们软禁?或者,你们早就犯上作乱,弑杀了尊天陛下??”杨硕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   “荒唐!!”毕王喝止道,“地府就是借用了尊天陛下的力量建立起来的!!陛下一死,地府何以支撑?”   “若非如此,为何陛下从来没有露过面?若非如此,地府的一切都要交由你们代管?现在尊天陛下究竟身在何处!!”杨硕怒吼着,“你们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如果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你便会知道,可是现在……”吕王冷冷地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哈哈哈,你们以为你们已经胜了吗?”杨硕仰天长啸,骤然转身向内城门奔去,“我要你们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一步、两步……,只要五步,他便可以奔出门去,他就可以逃离十老的掌控,只要他们一出竹帘,照样会死在绝瞳的力量下,根本无人可以阻止他,届时他就可以回到武司殿重新反攻内城,然后东山再起!!   四步、五步!!杨硕见十老还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中大喜。   可就在杨硕的左腿迈出门槛,就在他的左脚落地的一刹那,他的脚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   “!!”杨硕的速度太快,已经制止不了,他跌了进去,而这个洞口下方萤萤地发着蓝光,正是转轮台的往生道!!   “啊——!!”杨硕凄厉、绝望的惨叫回荡在内城,连同他的身躯、他的野心、他的邪恶一同坠落。   在将杨硕接纳后,大洞合拢,恢复了内城的宁静。   “此事总算结束了。” 陆王吁了口气。   “唉,万万没想到昱劼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包王也叹道。   “可是现在尊天陛下的事……,诸位,恐怕地府中不只昱劼一人有此疑问吧?”吕王忧心忡忡,并没有“群”的事件解决后的轻松。   “更重要的是锁链只剩下四根了。”毕王沉沉地叹了口气,“而且冥司殿三殿的位置还悬空啊!”   “诸位,你们觉得卫泽羽怎么样?”余王问道。   “很不错,不管是力量还是品行,颇有当年绍佐的风范,昱劼此次被擒,他功不可没!”吕王道。   “是啊,之前昱劼想在我们面前对绍佐进谗,也是他据理力争,为绍佐说话,并不因为昱劼是他以前的上司而包庇他,可见他为人刚正不阿,品行端正。”黄王对上次卫泽羽的表现还记忆犹新。   “我也觉得他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薛王也道。   “那就由他来接任鬼仙的位置,诸位有没有异议?”包王征求大家的意见。   “没有。”其余九王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就这么决定吧!冥司殿是地府的重中之重,三殿的位置不能再空缺了!”余王道。   “在此之前,我们对于绍佐的处罚……”包王道。   “鬼仙的事我们确实冤枉他了,溟族的事不是他的错,御狱岛的事他的处理也没有问题,可是塞雷亚……”毕王沉吟道。   “包王,绍佐是个人才,但若是他不拿塞雷亚和他儿子的项上人头来见我们,我们绝不收回对他的处罚。”历王的态度坚决。   “唉——”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绍佐与塞雷亚结为亲家,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何况其他九王了,“‘黑火事件’的完结也多亏了绍佐,虽然功不能抵过,但也不必赶尽杀绝吧?若是塞雷亚意图毁灭人间界,我想绍佐一定会第一个阻止他。”   “况且这十几年塞雷亚在人间界好好地生活,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欲对人间界不轨,若是我们逼得太紧,恐怕反而不利。”黄王同意包王的说法。   “难道放任不管吗?”余王还是有些担心。   “他的孩子是半魔,就算塞雷亚本人对人间界没有威胁,也难保他的孩子将来不会魔性大发。”薛王提醒道。   “是啊,还是不要养虎为患的好。”吕王道。   “此事让绍佐下手实在是为难他了,不如派别人去做吧。”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待事情已成定局,再知会他。”   “不如派卫泽羽去,就像当年我们派绍佐去诛灭溟族时一样,一是给他立威,二是让他立功,若是马上升他做三殿,恐怕会有不少人不服。”蒋王建议道。   “如此甚好。”其余九王都同意了。   此时,灵司殿   “目前警力多少了?还有多少人正在赶回来?”阿成急急地问辅官。   “已经有一百三十二人了,还有五十六人正在返回总部的途中。”辅官答道。   “武司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阿成又问。   “没有。”辅官满肚疑肠地回答。   “让灵警们原地待命,有任何消息速来报我。”   “是。”   阿成又快步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寒续见他神色严峻,知道警力人手依然不足,还不足以对抗武司殿的军士。   “警力太紧张了,阿续,杨大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会不会逃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阿成问。   “不知道,”寒续若有所思地说,“按理说他回武司殿调配人马,杀地府一个措手不急才是上上之策,没理由会拖这么长时间,而且……”他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在鬼堡时,我们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残和卡拉特斯,杨硕败北,他们没理由坐视不管。”   从鬼堡回来后,寒续的心里就有一丝不安,事情似乎进行得太顺利了!皇晟不仅顺利找到了医治宇文翎的灵药,他和卫泽羽也轻而易举地将杨硕的面具扯下,虽然没能逮捕他,但“群”已是大势已去,凭地府之力,要捉住杨硕归案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是为什么残没有出现?还有与杨硕勾结的卡拉特斯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真的放弃了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就在阿成和寒续对杨硕的去向百思不得其解时,乌鸦飞到窗外,高声叫道:   “宣灵司殿四殿长官成晔觐见——”   “阿续,我去内城,你先留在这里。”阿成道。   “嗯。”寒续低低地应了一声。   阿成到达内城时,发现不只是他,卫泽羽、孔老和杨硕的辅官何远也都来了,阿成还未说话,何远先道:   “阿成长官,你看到杨大人了吗?”他已经调齐了一百名军士等候消息,却听卫泽羽说杨硕的身份已经暴露,并且逃走了,他正担心时,就被叫进内城。   “没有,怎么,他没有回来吗?”这样才更让人担心。   “没有。”何远摇头。   “看来十老已经知道此事了,还是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孔老道。   “是。”三人毕恭毕敬地说。   四人一同走进内堂,不等他们说话,董王说话了:   “各位,昱劼的事想必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是的,属下和灵司殿的寒续在美洲死亡谷的鬼堡里遇到了杨硕大人,他就是‘黑火事件’的主谋——‘群’的群主,原本应该将他擒拿,可属下不济,让他逃了。”卫泽羽道。   “他被送到了这里。”余王道。   “什么?!”四人震惊了。   “十老,你们都没事吧?”孔老紧张地问。   “放心,以他的力量还耐何不了我们,我们已将他打入往生道。”包王道。   “为何杨大人会出现在内城?”何远奇道,“他想刺杀十老吗?”   “恐怕是的。”卫泽羽道。   “如此一来,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孔老长长地松了口气。   “是啊,只有一些余党需要清理,何远、阿成,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历王说。   “只是因为‘黑火事件’灵司殿的警力损失惨重,所以暂将两殿合为一殿,你二人均为代长官,若你们意见不一致,便需禀报我们。”毕王道。      十老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于对武司殿和何远的不放心,毕竟他们都是杨硕的旧部,难免还有“群”的人潜伏其中,不得不防,但又不能为了一只苍蝇关上整座窗,更何况现在灵司殿警力不足,必须借用武司殿的力量,所以才决定灵司殿和武司殿合殿,以便对其进行监控。    “是。”阿成和何远同声应道。   “你们先下去吧,昱劼的事暂时不要声张。”黄王叮嘱道,他知道杨硕在武司殿中颇有威望,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恐怕他的旧部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是,属下告退。”   说是灵司殿损失惨重,要二殿合殿,实际是对武司殿不放心吧?何远退出后,在心中暗忖。   待何远和阿成离开后,十老才道:   “泽羽,‘黑火事件’的完结你可谓功不可没,现在我们还有一事交予你。”   “请十老吩咐。”   “是关于魔神塞雷亚……”董王正欲将诛杀塞雷亚和他孩子的任务交给卫泽羽时,孔老突然急道:   “此事事关重大,请十老三思啊!!”他与十老共事多年,董王刚开口他便已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竹帘内沉默了,过了半晌,黄王道:   “泽羽,我们再商议一番,此事暂且搁浅,你先行退下。”   “是。”卫泽羽退出。   “十老,你们是想让泽羽诛杀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吧?”孔老等卫泽羽离开后,便问。   “是的,孔老,你为何阻止?”历王问。   “十老这么做一是为了绝后患,二是为了重新启用绍佐,对吧?”孔老道。   “的确如此。”余王点头道。   “可是若是此令一出,恐怕这两个目的都无法达到,而且还会变得更糟糕!”孔老摇头道,“塞雷亚何许人也?魔族中的战神,十几年前,地府倾尽所有的人力也无法与他一战,更何况是现在人力更加不足的状况?就算能够顺利杀了他们,绍佐的性格十老非常清楚,若真派人杀了他的妹夫和外甥,恐怕他不会再为十老所用啊,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那以孔老之见,又当如何?”吕王问道。   “不如和谈,”孔老道,“有绍佐和他妹妹在,塞雷亚也不会轻易与地府撕破脸,所以只要他答应他和他的孩子都绝不染指人间界,我们便不再追究。”   “塞雷亚会答应?”黄王问。   “我看会,若不是昱劼告诉我们塞雷亚娶了绍佐的妹妹,我们也不会知道,他们本来就在人间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倒不如我们也大度一些,不再过问。”包王原本就不赞成诛杀塞雷亚和他的孩子,只是碍于其他九王众口一词,他也不便为他们说话。   “可仅仅是口头承诺,可靠吗?”毕王还不太放心。   “塞雷亚是魔神,还不至于会言而无信吧?”黄王道。   “不如先召绍佐回来,再商议,如何?”孔老提议道。   “也好。”十老应允了。   TMX市北鬼街   皇晟用从鬼堡采摘回来的灵草熬成了药膏,正在替宇文翎解除咒毒,绍佐、寒续和阿成则在客厅说话。   “杨大人被十老打入往生道?”绍佐重复着阿成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十老亲口告诉我们的,而且还让我和武司殿的何远一同追查‘群’的余党。”阿成长长地吐了口气,“此事总算要结束了。”   “你们不觉得太顺利了吗?”绍佐皱眉。   “更奇怪的是,卡拉特斯和残都没有任何动作。”寒续也有此顾虑,而且还有太多事不合理。   “杨大人是群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们是担心被打入往生道的不是杨大人,而是残变身的吗?”阿成问。   绍佐和寒续不语,他们都觉得此事还有不妥之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呼。”皇晟从里屋走出,拭着额上的汗水。   “晟,怎么样!”绍佐急忙起身问道。   “有一点效果了,但要完全解除巫咒,还需要一些时间,”皇晟道,“现在翎睡着了,朱雀姐姐在照看她。”   “谢谢。”绍佐听说宇文翎没有大碍,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鬼堡里为什么会有上古灵草?这又是一个迷。”寒续沉吟道。   “但它确实有效,也许是溟族的祖先在保佑翎吧!”皇晟笑道。   “绍佐。”孔老来通知绍佐进内城。   “孔老,您怎么来了?”绍佐略有些吃惊。   “十老要见你,是关于塞雷亚和他孩子的事。”孔老道,“他们已经决定只要塞雷亚承诺过普通人的生活,不会对人间界不利便可。”   “孔老,已经太迟了,”绍佐悲怆地摇摇头,“塞雷亚已经,死了。”   “什么?!”不仅是孔老,连皇晟也大惊失色。   “绍佐大哥,你说灵龙哥死了,这,怎么可能?!”皇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些日子地情殿研究出了专门针对魔族的毒药,灵龙就是被那种毒药杀害的。”阿成道。   “这……”孔老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你妹妹和外甥呢?”   “他们隐居在外,不会再过问世事。”绍佐道。   “那你还是跟我回去向十老言明,塞雷亚一死,我想十老也不会为难你妹妹和外甥。”孔老道。   “嗯。”绍佐有些话也想亲自禀明十老。   地府,内城   “绍佐,你说塞雷亚已被我地情殿研制的新药毒死,此事可是真的?”十老听了孔老的简述,还是不放心地再一次确认。   “此事地情殿的长官卫泽羽也非常清楚,十老也可以问他。”绍佐道。   “哦——”十老拖长了声音,不难听出他们都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的妹妹和外甥便不再赶尽杀绝,只是这个半魔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教导才是。”   “是,舍妹一定教他向善。”   “绍佐,你是我们非常看重的人,将你停职也是迫不得已,现在‘黑火事件’基本已经结束,地府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人处理,我们已经决定任命卫泽羽为冥司殿的三殿,而你则官复原职,阿成则为地情殿的三殿,以后武司殿会慢慢归入你灵司殿。”也就是说十老将把地府的所有精英力量都集中在绍佐手中,这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十老,请容绍佐拒绝。”绍佐道。   “什么?”十老面面相觑。   “我也有必须要赎清的罪孽。”绍佐平静地说。   “是那个溟族的幸存者吗?”毕王问道。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决定承认当年的错误,替溟族正名了。”余王道。   “我欠了她实在太多,即使用一生也补偿不了,”绍佐道,“所以还请十老成全。”   “这……”十老万万没想到绍佐竟会为了一名女子放弃地府仅次于十老的高位。   “唉,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们也无话可说,若是你改变主意,想回来的话,我们随时欢迎。”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谢十老。”绍佐道。   绍佐退出后,十老都怅然若失,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蒋王才道:   “唉,我真是没想到绍佐也会如此不明智、不冷静。”   “也或许是我们过于迂腐,不能理解罢了。”董王道。   “绍佐的拒绝对我们来说真是莫大的损失,更糟糕的是第六根锁链已经断了。”薛王长叹一声。   “各位,那件事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诉卫泽羽了吧?”吕王问。   “既然他将升任冥司殿的三殿,自然是要告诉他的。”余王答道。   “那寒续怎么办?”黄王又问。   “……”这个问题无人回答。   第三十四章 风流暗涌   TMX市北鬼街   翎——,翎——   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像海潮一样在宇文翎心中翻腾,令她原本冰冷的身心温暖了少许。   谁,是谁?宇文翎四下张望着,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说是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到,那个声音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而且是那么熟悉。   父亲?星?她拼命往前跑,可却置身于一团浓雾之中,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    宇文翎渐渐醒转过来,她来不及细想自己身在何处,朱雀欣喜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翎大人,太好了,您已经康复了!”   “朱雀,我,我的身体……”宇文翎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能够动了。   她暗自蓄劲,竟能感觉到力量在左眼集中,也就是说,除了绝瞳的力量外,斩瞳和破瞳的力量都可以使用吗?!晟的治疗术果然厉害,竟然连被群主挖掉的眼睛也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绍佐大人、皇晟大人,翎大人醒过来了!”朱雀急奔至外屋,叫着正在客厅说话的绍佐和皇晟。   “翎!”皇晟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太好了,你没事了!”   “谢谢你,晟。” 宇文翎知道能够解除咒术,全是皇晟的功劳。   绍佐见宇文翎已完全康复,着实松了口气:   “翎,杨大人被十老打入了往生道,而且他们也决定承认当年的错误,为溟族正名。”   “群主被打入往生道?”宇文翎有些奇怪,“他不是拥有了绝瞳的力量吗?残呢?他没有出手?”在她看来,残诡计多端,若有他插手,群主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残,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寒续道,“不管怎么说,‘群’已经瓦解,你也不必再回去了。”   “那黯呢?” 宇文翎又急问。   “黯为了拖住幻,他自己也被我净化,已经进入轮回了。”皇晟小声地说。   “这也是那孩子最好的归属。” 宇文翎微微松了口气。   “现在‘群’里除了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死了,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皇晟问。   “打算?”宇文翎喃喃道,她摇摇头。   以前她的全部生命都为复仇而活,现在,她失去了这个目标,却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生命显得是那么空虚,如果星还活着,即使她身处冰窟也会觉得心暖,可是现在……。   “不如留下来吧?”皇晟建议道,“翎,你正式接受灵警的身份,如何?”   “正式接受灵警的身份?” 宇文翎不明白皇晟的意思。   “嗯,翎本来不就是灵警吗?既然大家已经解除误会,冰释前嫌,不如你就留在阿续这里,这样你们也可以有个照应,只是我……”皇晟说到这里有些惆怅,“只是我还是要必须回帝沙才行哪!”   “这样也挺好的,翎大人。”朱雀见宇文翎在犹豫,也道。   “请原谅,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好意。”宇文翎有些内疚地说,“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但我不能成为灵警。”   “为什么?”皇晟不明白了。   “大不了我答应你,你做的饭我都会吃掉,这总行了吧?”寒续做出重大牺牲的表情。   “真是难为你了。” 宇文翎额上青筋暴起。   “如果你是担心会让我为难,大可放心。”绍佐说,他知道宇文翎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这里是她唯一的去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又让她孤身一人,“因为某些事,我必须离开,如果你能加入灵警,对你、对地府、对你的族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啊,翎,之前大家对溟族有太多的误会,即使十老会替你们正名,也难免还会有人心存疑虑,若是你能以灵警的身份留下来,以你的聪明才智,以你过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你和溟族一定会得到世人的认可啊!”皇晟不明白为什么宇文翎要拒绝。   “名利本就非我族所欲,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反省一下过去的所为。”宇文翎没有道出自己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不要忘了,如果觉得很累,”寒续说到这,停了停,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说,“这里永远都有一间空房。”   “谢谢。”宇文翎感激地说。   寒续真是变了不少,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学会关心他人了吗?   宇文翎虽然已经康复,但身体毕竟还是很虚弱,为了能够让她更好的恢复,绍佐和寒续回到了客厅,朱雀也因太久没有回幻界,先行离开,皇晟则又一次担任起了厨师的角色,替宇文翎熬十全大补汤。   “绍佐,你拒绝了十老的好意,其实是为了翎吗?”寒续也不顾忌,开门见山地问。   “嗯?”寒续的直接让绍佐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瞒我了,”寒续看了宇文翎的房间一眼,“其实你是希望她能真正成为灵警,但也知道她对你灭溟族的事无法释怀,所以才辞去了地府的所有职务吧?”   “我只是想为她做些事。”绍佐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死亡谷见到重伤的她的那一幕,心痛的感觉随之袭来,他停了停,继续道,“而且我离开也不全是为了翎,灵龙已经死了,绍云和小魂都需要人照顾。”   “是吗?”寒续知道绍佐没有说出实话,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喜过问别人的私事,也不再说什么。   宇文翎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她思考着刚才他们的对话。   宁绍佐要离开地府,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因为担心他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负担,所以才拒绝恢复三殿的职务?虽说我族是他所灭,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却是群主,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个带罪之人放弃自己的前途,而且……,残没有出现,此事定有蹊跷,以残的个性,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一定还有什么阴谋,看来有必要再探清楚!   打定主意后,宇文翎换上她常穿的那袭白衣,准备妥当后,她走到门边,悄悄望向正与寒续说话的绍佐,在心里道歉: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拖累你,以前的过结就让它过去吧,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你也不必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所以,再见了!   为了防止用法术离开会引起寒续和绍佐的注意,宇文翎打开窗户,纵身跳下,单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   “翎,汤熬好啦。”对这一切还混然不知的皇晟端着好不容易熬好的十全大补汤走进宇文翎的房间,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窗帘飞舞的房间,“翎!!绍佐大哥、阿续,翎不见了!!”皇晟惊叫道,“会不会被人掳走了?”   绍佐和寒续均吃惊不小,他们对望一眼,立即明白了七、八分:   “恐怕是她自己离开的吧?”寒续知道没有人可以在他和绍佐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掳走宇文翎。   “为什么啊?”皇晟无不失望地说。   “不管为什么,这都是她自己的决定,”绍佐深吸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还是尊重她吧。”   就在大家对宇文翎的不告而别有些失落时,黑麒突然出现:   “啊哈!本座回来啦!!”   “小黑?你不是在等卡拉特斯打开去异世界的通道吗?”寒续吃惊不小。   “哼,小卡说计划被打乱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去不了!!”黑麒愤愤地说,“有吃的没?我饿了!!”   “你想吃都给你好了。”皇晟将准备给宇文翎的汤递给黑麒。   “这么普通的东西怎么能吃饱?!”黑麒不满地说。   “你不说实话,就算是这么普通的东西也不给你吃。”寒续夺过了汤碗。   “这就是实话啦!!”黑麒大叫。   “十老借用的是魔皇的力量,这可是真的?”寒续问。   “当然了!”黑麒肯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绍佐不相信。   “我可以陛下的专属召唤兽哪!”黑麒无不自豪地抬抬下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卡拉特斯要打开去异界的通道,为何现在又放弃了?”寒续想起自己上次与卡拉特斯的交锋。   “因为你们把唯一能打开异界通道的人杀了!”黑麒说到这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所以你们放弃了?”绍佐又问。   “还能怎么办?”黑麒耸耸肩,“若知道我私自离开,陛下肯定会责罚我的,不如在这里等他气消了来接我好了。”   “真的?”寒续不太相信。   “你不信算了!!”黑麒见寒续怀疑自己的话,愤懑地说,“算了,我还是去找小卡好了!”   寒续一把抓住黑麒的衣领:   “你不是饿了吗?”他将汤碗递给他。   “我要吃肉啦!!”黑麒看着满碗的汤水,不满地叫道。   “真是麻烦。”寒续嘀咕着,重新帮他乘里面的鸡肉。   “绍佐大哥,他们在说什么?”皇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晟,你的预知能力觉醒到什么程度了?”对于黑麒的话,绍佐半信半疑。   “还不太成熟,”皇晟微微有些脸红,“虽然已经接受了全部的遗圣,但要所有的力量完全觉醒还需要一些时间。”   “晟,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绍佐道。   虽然不知道黑麒的话是真是假,但那件事不能再拖了。绍佐看着一边的寒续,暗忖。   “绍佐大哥有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   地府,内城   “十老。”卫泽羽进入内城,单膝跪下。   “泽羽,地情殿的事务交接得如何?”吕王问。   “已经交接完毕。”卫泽羽要入主冥司殿,自然再不能担任地情殿的长官,所以地情殿的事务暂时全部交由阿成代为管理。   “很好,我们马上就会宣布你将担任冥司殿的三殿长官。”蒋王点头道。   “只是在此之前,泽羽有一事不明。”卫泽羽道,之前因为有其他人在场,他不便禀报。   “何事?”历王问。   “我在鬼堡时曾与寒续交过手,”卫泽羽将鬼堡时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我能感觉到那个人不是寒续,而且最后他说了一句‘那十个老头……’,不知十老能否将此事明示?”   “我们想告诉你的,也正是与此事有关。”黄王道。   “这关系到地府的万年基业,更关系到两界的平衡,泽羽,不管你一会儿听到什么,都万万不可告诉第二个人知道!!”董王道。   “是的,此事是只有我们、冥司殿的最高长官和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才能知晓的特级机密。”毕王道。   “敢问十老,此事与何人有关?”卫泽羽听迷糊了。   “阎魔尊天。”包王一字一句地说。   ……   从内城退出后,卫泽羽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中,他的耳畔还回荡着十老的话,他陷入沉思,就在他一步步向冥司殿挪动时,绍佐和皇晟向他迎面走来,卫泽羽回过神来,向他们打招呼:   “绍佐大人,天承之子?你们找十老所为何事?”他奇道。   “有件事想请十老首肯,可能还要麻烦你打开第五殿的一处结界门。”绍佐不知十老是否将那事告之卫泽羽,试探着问。   “难道你想……”卫泽羽顿时明白了绍佐的意思,“此事事关重大,绍佐大人,十老同意了吗?”   “没有,这只是先前我和鬼仙的一个想法,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确实可行。”绍佐不便透露太多。   “既然如此,那请恕我拒绝了。”卫泽羽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绍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知道您和鬼仙大人商量过什么,但既然现在冥司殿属于我的管辖之内,我不能允许你冒险。”卫泽羽正色道。   “那就请十老定夺吧!”绍佐之前也听寒续说过关于卫泽羽的事,觉得此人做事一板一眼,有些死脑筋,他说着正要进入内城,却被卫泽羽拦住了:   “请恕我无礼,内城只有三殿官员才能进入,特殊情况下四殿官员在经过十老通传后也可以入内,但是现在您已经辞去地府的一切职务,也就是说您并非地府的神职人员,更不是四殿以上的官员,我不能让您这样去见十老。”   “那以我天承之子的身份也不行吗?”皇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从绍佐和卫泽羽的神色来看,也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些不愉快了。   “抱歉,圣子,这是地府的规定,即使是您也不能随便入内。”卫泽羽微微欠身,以示尊敬,可却没有丝毫的让步。   “……”绍佐看着卫泽羽,没有说话。   “绍佐大人,地府铁的秩序不容破坏,若是您今天想见十老,我放行,那明天别人想见十老,我是不是也应该放行呢?我们不能坏了规矩,您身为前任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更是应该以身作责了。”卫泽羽的话令人无法反驳。   “我明白了,”绍佐长长地吸了口气,“晟,我们走。”   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他竟然这么对你说?”阿成听了绍佐的话,愤愤不平。   “但他说得没错,”绍佐道,“从一方面看,此人是一根筋做事,但从另一方面看,他也是为地府的规则着想,阿成,只能麻烦你带晟去内城了。”   “嗯,没问题,”阿成颔首,“但我要对十老说什么?”对于那件事,他还一无所知。   “就说皇晟的净化能力或许可以解决十老的一切后顾之忧。”绍佐也不便将那事告诉阿成。   “究竟什么事啊?”皇晟越听越糊涂了。   “若十老同意,你便知道了,晟,这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一切拜托你了!”绍佐神色凝重地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嗯。”皇晟点头。   看着皇晟和阿成并肩离开,绍佐深深地吸了口气。   晟啊,这才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你太早回帝沙国,也是我想让你加入灵警的真正原因,因为这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特级任务。   阿成领着皇晟到了内城,却发现内城的大门紧闭,门兽见有人来,用一如既往的声音道:   “十老闭关,请回;十老闭关,请回。”   “什么?十老闭关?”阿成大吃一惊,“十老为什么闭关?什么时候才会出关?”   “十老闭关,请回;十老闭关,请回。”门兽不能回答阿成的问题,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   “这也太巧了吧?”连皇晟也觉得蹊跷。   “晟,我们走。”   “嗯。”   等阿成和皇晟走远后,孔老从一根门柱后走出,眼神阴冷无比。   第三十五章 反戈一击   美洲,死亡谷,鬼堡所在的山头   “消失了?”宇文翎站在原本应该是鬼堡入口的地方,喃喃自语,“是寒续他们把鬼堡破坏了吗?”她想了想,又否认了,“不对,当时群主逃离,他们急着赶回地府,不可能有时间破坏鬼堡,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那会是谁呢?”   “离!!”残的声音从宇文翎身后传来,不等她转身,他已经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太好了,你的伤全愈了!”看到宇文翎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残,”宇文翎回过头,看着他,“群主被打入往生道了。”   “我知道,”残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吃惊,“他老人家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会继续完成,更重要的是,我一定会将伤害了你的十老和宁绍佐亲手推进地狱。”   “残,收手吧!” 宇文翎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我已经不想复仇了,十老也答应为我族正名,死者已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残重复着宇文翎的话,直视她的双眸,“离,你变了!!”   “可能在直视死亡的时候有所觉悟了吧?” 宇文翎苦笑了一下。   可惜现在觉悟已经迟了,父亲、星、大家都已经不在了,这世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这些,她黯然神伤。   “离,”残注意到宇文翎眼中的悲切,心痛地轻抚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所受的苦、遭受的罪,我都要他们亲身偿还!!”   “残,我已经不想再复仇了,” 宇文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群主也是你……”   “不错,”残冷冷地说,“他背弃了你,还害你差点送命,我绝不会放过他。”   “那咒呢?你把咒怎么样了?” 宇文翎急切地问。   “谁知道呢?”残耸耸肩,他一脸的事不关己更令宇文翎噤若寒蝉:   “她在哪里?” 宇文翎知道咒落到残手里,肯定凶多吉少。   “也许——”残拖长了声音,作冥想状,“在地狱吧?”他冲宇文翎笑道。   残,你……。宇文翎看着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她是不喜欢残,不喜欢他的霸道,因为他的爱让她喘不过气来,但现在,她却觉得恐怖,咒只是一个小女孩,他竟然……。   虽然宇文翎不知道残对咒做了什么,但她知道,咒绝对比她所受的痛苦和恐惧还甚百千倍!!还有群主,不管他对她怎样,对残却是信任有佳,对他的计策也言听计从,可是他……,虽说他是因为太爱自己才会这样,可宇文翎还是无法接受,更糟糕的是,残已经决定代替她向地府和宁绍佐复仇了!!   “离,”残拉起了宇文翎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吻,“等一切完结后,我们就找个隐秘的地方,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不,”宇文翎第一次主动地握住残的手,“不要等以后,残,我不想再卷入地府的纷争中,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害,残,我们现在就走,我们一起回族地,再也不要和地府有任何纠葛了!”她知道,若要残收手,只能让他如愿以偿,她的心已经跟着星死了,未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她只是不希望其他人会因为自己受苦。   “离!!”残欣喜地紧紧抱住宇文翎,“太好了,你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那你是同意了吗?” 宇文翎问。   “怎么会不同意?”残笑着反问,随后他收起了笑容,“只是卡拉特斯未必答应。”   “卡拉特斯?!”   “况且,地府已是岌岌可危,就算我不推波助澜,也已是危如累卵,两界的平衡?呵,迟早要崩塌!”残冷笑道。   “残,”幻突然从黑洞中走出,他看到宇文翎,有些不耐烦,“还没好吗?”   “幻!!”宇文翎惊道,“你,你不是……”她记得皇晟说幻和黯都一同被他净化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嘻嘻,皇晟那小子太天真,他也不想想,连黯都没有完全消失,更何况是我了。”幻狞笑着。   “那你们……”宇文翎暗道不妙,若是残一人,她还有办法说服他,可是又有了卡拉特斯和幻等人插手,就算残肯听她的话,他们也未必愿意。   “嘿嘿。”幻舔着鲜红的嘴唇,狞笑着,没有回答。   “残,让我加入你们吧。” 宇文翎迟疑了一下,道。   “离,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也不想让你再去冒险,”残轻轻抚摸着宇文翎的脸,拒绝了,“你先回族地,待一切水道渠成后,我再与你会合。”   “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让你一人承受?” 宇文翎急道,“况且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离,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残还是有些犹豫。   “没有勉强!”宇文翎恳切地看着残。   “那,好吧。”残盯着宇文翎的双眸看了许久,总算同意了。   “嘻嘻,真是伉俪情深呢!”幻用笑得弯弯的两只眼睛看着残和宇文翎。   TMX市北鬼街   “绍佐,怎么了?”寒续见绍佐和皇晟回来,起身问道。   “没什么。”绍佐俊眉紧皱,神色凝重,却不便向寒续细说。   “阿续,”皇晟悄悄扯了扯寒续的衣袖,悄声道,“绍佐大哥去找十老,却被卫泽羽拦住了。”他将在内城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后来阿成哥带我去内城,却被守门的门兽告之十老闭关,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严格来说,卫泽羽这么做并没有错,”绍佐道,“十老闭关也没有错,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实在让人不得不生疑。”   “会不会他也是‘群’的人?”皇晟猜测道。   “这倒未必,”绍佐沉吟道,“卫泽羽曾为了我与杨大人据理力争,也三番四次帮了阿续,杨大人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被逼造反,最终导致失败,这些都是卫泽羽一人的功劳,我倒是觉得卫泽羽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这人做事太过死板,不会灵活应对。”   “嗯,”寒续同意绍佐对卫泽羽的评价,“相比而言,我更怀疑杨硕的辅官,何远。”   “何远?”绍佐只与何远接触过一次,觉得此人生性耿直,不像是心机很重的人。   “绍佐,你还记得我要通过武司殿去魔界,与何远交手的事吧?”先前因为“群”的事,寒续一直没有机会说。   “嗯。”绍佐点头。   “何远使出了太极剑,而翎在第三场灵警考试时也使出了太极剑,很难让人不将他们联系起来。”寒续说着点了根烟。   “阿续,你是说翎的太极剑是那个叫何远的人教授的吗?”皇晟问。   “有可能,太极拳留传世间太久,倒也可以无师自通,可太极剑是高等的法术,没有人教,是不可能自己悟到的。”绍佐点头道,“况且,残下落不明,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嗯,既然蛊可以出现在武司殿,也不排除武司殿中还隐藏着其他‘群’的人,现在余孽未除,还是小心些好。”寒续吸了口烟。   “残这人极其聪明,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绍佐皱皱眉,“可惜现在十老闭关,即使有重要事件也不能禀报他们。”   “绍佐,现在地府危机未过,不如你……”寒续话还没说完,就被绍佐打断了:   “灵龙已经不在了,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杀的,现在绍云和小魂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说到这,绍佐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愧疚不已,“我想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好好照顾他们,直到小魂长大成人,也算是我对灵龙的一个交待。”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自责?”寒续安慰绍佐。   “绍佐大哥,不如让绍云姐和小魂来帝沙吧,由我来照顾他们!”皇晟盛意拳拳。   “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绍佐按住皇晟的肩,感激地说,“现在当务之急一是等十老出关,二是找到残,将‘黑火事件’了结。”   “嗯,我留在这里帮忙。”皇晟重重地点头。   “你不回帝沙没关系吗?”绍佐问。   “没关系,现在帝沙国已经渐渐走上正轨,我走之前就已将大小事务交给了大长老,即使我暂时不在,大长老也可以代为处理。”皇晟道。   “啪啪啪”,一直在一边抱着个大饭桶埋头苦干的黑麒从已经见空的饭桶中抬起头,用饭勺敲着木桶的边缘,大叫道:   “还有没有?我快饿死啦!!”   “阿续,小黑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吗?”皇晟看着已经见底的第三个木桶,汗颜不已。   还有这个孩子,绍佐看着脸上满是饭粒,大叫不止的黑麒,心生疑虑,他的话可信吗?卡拉特斯真的放弃了?寒续曾说黑麒透露过卡拉特斯这么做是为了打开去异界的通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弃??   “人间界的东西怎么吃得饱?!”黑麒无比郁闷地叫道,“本座最喜欢吃的是魔兽啦!!”   “人间界的东西吃不饱?”寒续听了黑麒的话,怔怔地重复道。   “当然啦,我们最重要是要摄取力量!!”黑麒大声道。   “可我们去哪儿给你弄魔兽?”皇晟为难地说。   “当然是魔界咯,”黑麒说到这,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不过算了,本座可是非常不挑食的,喂,再乘点饭吧!”   需要摄取的是力量吗?魔界、魔兽?!寒续看着黑麒如饥似渴的样子,在心里重复着黑麒的话,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他竟然在没有见血的情况下听到了血海翻滚的声音,以及那个神秘人阴森的笑声。   “阿续。”绍佐见寒续好像被摄住了,拍拍他的肩,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嗯?”寒续回过神,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黑麒的话不要相信。”绍佐看着正缠着皇晟的黑麒,悄声道。   “嗯,我在魔界遇到他和卡拉特斯,那时他要回异界的态度很坚决,卡拉特斯似乎并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所以现在他突然说放弃了,恐怕事有蹊跷。”寒续也并不糊涂。   “你明白最好,魔界风云莫测,你不可再冒险前往,”绍佐盯着寒续绿色的双眸,诚恳地说,“我不想再失去一位好朋友、好伙伴。”   “嗯。”寒续声音虽然平淡,可心里却暖暖的。   “我先走了,晟就交给你了。”绍佐道。   “放心,这小子现在大有长进,不像以前那样,又笨又爱哭。”寒续将快燃尽的烟头掐熄。   “阿续,我听到了!!”耳尖的皇晟大声抗议道。   “我这是在称赞你。”寒续不慌不忙地说。   “哪里像是在称赞啊?”皇晟嘟嘴道。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绍佐从工作室离开,走在大街上,刚走几步,他又忍不住停下离去的脚步回头看还亮着灯的窗户,绍佐在心里沉沉地叹着气。   抱歉,阿续,我知道你正在苏醒,但我必须阻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做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灵界警察留在人间界,哪怕你以后会怪我、会恨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这是我必须背负的责任,就算我已经不再担任地府的任何职务,我也必须守护这个世界!!   绍佐凝视了工作室许久,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他不动声色,装作不知,转身向街口走去,刚走两步,绍佐便倏然转身,“刷刷刷”,寒光一现,三把灵刃从他手中飞出,向后方的拐脚处掠去。   “铛铛铛”,灵刃像是撞到了什么,落到地上,消失了。   “什么人?!”绍佐厉声喝道,虽然对方尽力隐藏了气息,但他还是感觉到此人身上发出的戾气。   一双红眸出现在拐脚的阴影处,接着,一个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渐渐出现在绍佐眼前,绍佐一见来人,惊诧不已:   “你……”   “没想到吧?”来人看着绍佐,嘴角向上微浮,虎牙露出嘴唇,红色的双眸露出难以捉摸的杀气。      地府,灵司殿三殿办公室   “阿成,争对魔兽的药物需要大量生产吗?”医官长询问重新掌管地情殿的阿成。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要请示十老,但他们正在闭关,无法禀报此事,还是先暂时搁置吧。” 阿成沉吟道。   “是。”医官长退下了。   “呼——”阿成长长地吁了口气,现在他即要负责灵司殿的事务,还要管理地情殿,更加忙碌了。   “阿成长官。”何远来找阿成。   “何远,有消息吗?”阿成问道。由于灵司殿警力有限,阿成事务繁忙,便先由何远和武司殿的军士负责寻找“残”的踪迹。   “没有,但我今天在清理杨大人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何远拿出一个牛皮卷递给阿成。   “这是什么?”阿成接过牛皮卷,满肚疑肠地问道。   “应该是他们制订的颠覆地府的详细计划吧?”何远道。   阿成打开牛皮卷,快速察看。   照杨硕原本的计划,在失首城、魔幻堡和泰安镇后,宇文翎应该已经得到十老和绍佐的信任;御狱岛的事件意在将绍佐和寒续剿杀,但他们对将绍佐杀死并没有抱特别大的希望,不过连寒续也没有依计划被“血”除去,令杨硕有些吃惊,以上是“群”的第一步。    “群”没有料到绍佐会将皇晟送到他妹妹家,皇晟在他们的计划中是一颗特别的棋子——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宇文翎被绍佐怀疑时所留下的挡箭牌,所以残决定将计就计,掳走了灵魂,并且将绍佐他们引入“群”的第二步计划——冥司殿。   此项计划“群”有诸多图谋,一是将灵龙就是塞雷亚一事昭告天下,让绍佐身败名裂;二是引起地府内部的互相猜忌;三是除去绍佐,但令残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宇文翎竟然在最后一刻背弃了原先的计划,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四是将绍佐他们引入“群”早就设计好的陷井,最终让绍佐等在灵司殿最具战斗力的几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过了一个月,而“群”在这段时间则将灵司殿美洲分部打得元气大伤,同时也扫清了他们的“伙伴”克劳勃研究院前方的阻碍;最后一个目的则是使用皇晟这颗棋子,护住宇文翎,以方便她安心地在地府活动。   但令杨硕他们没想到的是,鬼仙和阿成成功地将塞雷亚出现在冥司殿的事瞒住十老,而杨硕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已将此事透露给了十老,虽然十老依照“群”的期望将绍佐免职,可也让绍佐他们将“群主”的嫌疑人锁定在了地府的高层。   接下来“群”先后利用被蛊虫控制的克劳勃研究院和魔兽事件,让灵司殿的警力伤亡惨重,逼着十老调回了十年前流放的杨硕和他统领的武司殿军士,并且巧妙地利用了大家对魔兽的恐惧,让杨硕在众人面前立威,为他以后担任冥司殿三殿制造了舆论基础。   照“群”原本的计划,除去鬼仙后,杨硕就会担任冥司殿三殿一职,之后他会借口狱卒力量不强,不足以震压冥司殿各狱的罪魂,将武司殿的八百名军士调入冥司殿,这样他不仅能够将主动权继续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还能将蛊等人安排在冥司殿。   杨硕本准备在担任冥司殿三殿的一个月后,正式起兵造反,照他的计划,十老的力量都集结在冥司殿的结界上,蛊等人会先制造事故将冥司殿几大狱的结界打破,趁着十老和地府众人应接不暇的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急。   看到这,阿成不觉吸了口凉气,他知道杨硕最后唯一顾忌的就是十老,若是将冥司殿的结界打破,十老只能倾尽全力重新修补结界,根本不可能再有阻止他的力量,也就是说,若是等杨硕做到这一步,地府便无回天之力!   不过毕竟现在杨硕已经惨败,并被打入往生道,想到这些,阿成有些后怕地对何远说:   “幸好我们及时阻止了他,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地情殿的医官们在魔兽身上找到了DNA,并且研制出了争对魔族的药物吧,也怪他太沉不住气,将药物用在了魔族身上,否则泽羽和阿续也不会发现有问题。”   不过却牺牲了灵龙,阿成在心里惋惜道。   “虽然不知道杨大人为什么要将药物交给卡拉特斯,也不知道他们将此药用在了谁的身上,但我个人觉得这不符合杨大人一向谨慎行事的作风。”何远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而且事情进行得太顺利,顺利得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   “你的意思是‘群’内讧?”阿成觉得何远说得不无道理,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到杨硕最后竟然会在内城自投罗网,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从牛皮卷上的计划来看,‘群’行事极其周密,每一个计划不仅是一举多得,还是连环计——即使出了纰漏,也马上会有后续行动,可是从我方发现杨大人将药物交给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到他被十老打入往生道,这其间‘群’的其他成员都没有任何补救,就好像他们已经放弃了杨大人。”何远说出自己的看法。   “的确如此,此期间‘残’竟然一次也没出现过,”阿成细想了整个过程,真的如何远所说的一样。   “如果没有错,‘残’与‘群主’因为在翎的事上产生了分岐,”寒续来找阿成,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现在我们的敌人是诡计多端的‘残’,在我看来,杨硕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真正操控‘群’的幕后黑手,应该是‘残’才对。”   “阿续,你来得正好。”阿成将羊皮卷交给寒续。   “可此人目前身在何处,我们尚无头绪。”何远皱眉。   寒续抬眼瞄了一眼何远,没有答腔。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或许就在地府之内。”阿成冷不防地说。   “此话怎讲?”何远问。   “本在出事之前来找过我,说美洲分部的灵警资料外泄,当时我和他一起去了绝密资料室,发现当时窃取资料的人竟然是‘我’,”阿成停了停,道,“残会变身术,变成‘我’的人定是他无疑。”   “未必见得他就在地府内,别忘了,那时候翎还在,有可能是她带路。”寒续道。   “对了,翎有没有说什么?若是她能帮忙,最好不过了。”阿成问。   “她走了,”寒续平静地说,“以‘残’向来谨慎的个性,我不觉得翎会知道多少。”说到这,他转向何远道,“何长官,敢问你的太极剑师承何处?”   “太极剑?”何远对于寒续的话题突然转换还有些不适应。   “嗯,之前在武司殿的切蹉令我印象颇深。”当时寒续萌生杀意,也是因为怀疑他就是“群”的一员。   是了,翎之前在灵警的第三场考试时就使用了太极剑,难道阿续在怀疑何远?阿成马上明白了寒续的意思,他望向何远,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是家父,”何远从容地回答,“说到这,我也冒昧请教一下,你之前坚持要通过我武司殿的边境到达魔界,所为何事?”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找人。”寒续简短地回答,“我的式神被魔族捉去了。”   寒续此番回答极为巧妙,式神不属于人间界也不属于魔界,它们到魔界不会有任何限制,寒续为了救回式神要去魔界,也属合情合理。   “哦?可是若非魔族或式神,抵达魔界都只会有去无回,你怎么能去?”何远所言非虚,魔界是黑暗禁地,魔族之外的人严禁进入,即使是武司殿的军士们,也只是驻守在边境,若遇到魔族意图通过边境,他们方能御之,并不能主动进攻。   “可能那家伙饿得受不了,偷跑回来了。”寒续耸耸肩,似答非答。   我怎么能去?哼,我也想知道。他在心里道。   “阿成长官,我继续去查‘残’的下落,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何远没有怀疑寒续的话,准备告辞了。   “好,辛苦你了。”阿成起身送客。   寒续倒没有送送何远的意思,只是端详着手中的那张牛皮卷。   “阿续,”阿成送完何远回来,叫他,“何远会不会就是‘残’?”虽然没有看出其他的破绽,但单从太极剑这一点来看,就不可以对何远掉以轻心。   “‘残’非常狡猾,不会轻易留下证据。”寒续说着指着牛皮卷的右下角,问,“阿成,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块?”   牛皮卷的下边与上边相比,短了五厘米左右,而左边是相对对齐的,只有右边呈斜线短缺了一块,只是因牛皮卷本身就不是非常规范的长方形,周围又有些凹凸不齐,所以并不明显。   “少了一块?”阿成仔细看着,“可是从上面的内容来看,不觉得啊。”   “牛皮卷上是‘群’的完整计划,在进行过程中有突发事件或是意料之外的发展,杨硕都有批注,”寒续指着牛皮卷右上方空白处杨硕备注的小字,道,“正文部分确实没少,缺少的应该是他的批注。”   寒续话已至此,已经非常明白了,若是牛皮卷少了一块,自然是何远所为,只是他为什么要撕下这一块?这里面是不是有对他不利的内容?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在灵司殿外,何远确定左右无人后,从军服贴身的衣包里掏出一块布条——正是牛皮卷上缺少的那部分,他又一次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不觉握紧了它。   此时,魔界,魔宫   “黑麒大人,他们怀疑你了吗?”卡拉特斯问正大快朵颐黑麒。   “当然没有啦,”黑麒往嘴里塞着魔兽的肉,“他们对本座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最近有什么动作?”卡拉特斯又问。   “好像在找一个叫什么什么的?”黑麒想了想,道。   “残吗?”站在卡拉特斯旁边的残接过话。   “对对对。”黑麒的头点得像鸡啄米。   “卡拉特斯大人,请借一步说话。”残向卡拉特斯道。   卡拉特斯和残走到魔宫的角落,确定黑麒听不到后,残才道:   “黑麒虽不至于欺骗大人您,但以在下之见,寒续等人并非完全信任他。”   “哦?”卡拉特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照大人之前所说,寒续已经知息您将回异界的计划,不会轻易相信你会因群主的死而就此放弃。”   “残,”卡拉特斯冷冷地看着他,“我背弃与群主的约定,转而帮你,并不是想听你说这番话。”   “呵呵,大人不必着急,通往异界之门将会如期打开,但在此之前,您不想愉快地看着地府的崩塌吗?”残笑道。   “我不想生事,”卡拉特斯道,“你怎么做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您大可放心。”   “我听幻说你让一名女子加入?”卡拉特斯看着残。   “是的,有件事本来应该由蛊完成,但他不自量力,向寒续挑战,反被他所杀,现在让离加入,也正是考虑她可以继续完成蛊应该完成的事。”残不慌不忙地说。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卡拉特斯似乎对残不太满意。   “您就拭目以待吧。”残对卡拉特斯的态度倒不以为意。   另一边的黑麒看着卡拉特斯和残故意避开他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有些不高兴,虽然他的记忆不好,但却非常敏感。    等残离开后,阿姆格斯走上前:   “卡拉特斯大人,此人可信吗?”   “不管可不可信,要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也只能靠他了。”卡拉特斯皱眉。   “但既然他能选择背叛‘群主’,也有可能背叛我们。”阿姆格斯提醒道。   “每个人都有底限,残的底限就是那名女子,”卡拉特斯淡淡地说,“我不会像‘群主’那么蠢,蠢到去触碰他的底限。”   “小卡,”黑麒将手中没有吃完的魔兽丢到地上,有些赌气地说,“我回去了。”   “黑麒大人,请继续留在寒续身边监视他们的动向,返回异界我们势在必行,不能让他们破坏。”卡拉特斯走向黑麒,“黑麒大人请放心,待一切已成定局,卡拉特斯一定亲自恭请您回来。”   “我知道,”听了卡拉特斯的话,黑麒的气消了一半,“小卡,刚刚那个是什么人?他不像是魔族,身上还有一股妖气。”妖族从属于魔族,倒也可以到魔界,可是它们早在上古时期就已消失,残的身上又怎么会有妖气?   “他便是可以助我们打开返回异界通道的人。”卡拉特斯知道说多了黑麒也记不住,便简短地说。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能行吗?”黑麒有些担心。   “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做到了。”卡拉特斯道,虽然他对残不是特别满意,但他也清楚能够将地府一干人等耍得团团转,又能全身而退的人,除了残外,这世间找不到第二个人。   TMX市北鬼街   “阿续、阿续,小黑不见了!”皇晟惊叫着奔回工作室。   “嗯?”寒续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牛皮卷,对皇晟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叫着肚饿,我就带他去买东西,一转身,他就不见了。”皇晟说着就去拉寒续,“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灵鸟、灵犬也全都没有反应,阿续,你快跟我来!!”   “放心,他会回来的。”寒续不以为然。   “我是担心他会迷路啊,小黑的记性不好,他肯定记不住回家的路啊!”皇晟见寒续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急道。   “他鼻子灵得很,就算脑子记不住,也可以凭借气味寻回来。”寒续倒一点也不紧张。   “阿续!!你真是小黑的主人吗??”皇晟生气了,“可恶,若是我的预知能力完全觉醒就好了!”   “你的预知能力就用在这方面?”寒续调侃道,“放心,他已经回来了。”早在刚才他就已经感觉到了黑麒的气正由远至近。   “本座回来啦!”黑麒还没进门,就大声宣布道。   “小黑!!”皇晟高兴地冲过去,“你去哪里啦?我找了你好久!!”   “咦?”黑麒怔怔地看着皇晟,“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了,你突然不见了,我担心你会迷路啊,你饿了吗?我买了好多东西,”说到这,皇晟这才注意到自己两手空空,“啊!”他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太着急,将食品袋忘在超市了。   他担心我?黑麒看着皇晟,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阿续,我对不起你,”皇晟无力地趴在地上,“今天好不容易领到你那份微薄的薪水,现在却……”本来寒续的薪水还算不错,可是还了债、交了房租后,就没剩多少了。   “什么叫微薄的薪水!”寒续听着极其刺耳,他站起身。   “你干嘛!”黑麒以为寒续要教训皇晟,挡在他面前。   “不去赚外快怎么养活你这个家伙?”寒续穿上风衣,“先忍着。”   “欸——,阿续很关心你嘛!”皇晟看着寒续下楼的身影,向黑麒道。   “关心我?他从来都不管我死活的!”黑麒想到自己从黑暗空间出来后,寒续就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就有气。   “不是啦,阿续的个性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皇晟忙摆手解释,“阿续自己也是个大胃王,可是我跟他在一起一年多,从没见过他因为自己肚饿出去接外快的。”寒续被逼到接外快的地步只有没钱买烟的时候,现在他已听不到怨灵们的叫声,接外快的时候自然更加少了。   “那又怎么样?”   “阿续也很关心你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而已,”皇晟按着黑麒的肩,直视他的金眸,认真地说,“小黑,我知道你很善良,也知道你想回到以前主人的身边,但阿续能够将你从你呆了两千多年的地方将你解救出来,这就是你们的缘份,好好珍惜它,好吗?”   “不要说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黑麒打开了皇晟的手,不想看他温和的眼神。   本座是要回陛下身边的!!什么缘份?我才不要呢!!我只是受小卡所托监视你们!别说得我跟你们很熟似的!!黑麒在心里对自己道。   就在皇晟和黑麒说着话的时候,阿成来了:   “阿续呢?”阿成顾不得自己身兼两殿要职,亲自来找寒续。   “他刚刚出去了,阿成哥找阿续有事吗?”皇晟答道。   “嗯,”阿成的神情有些焦急,“我去找他。”他说着就要离开。   “阿成哥,”皇晟见阿成面带急色,叫住了他,“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或许我可以帮忙。”   阿成停下来,看着皇晟认真的眼神,道:   “隐灵寺有麻烦了。”   “隐灵寺?”皇晟重复道。   隐灵寺是TMX市有名的寺庙,是出了名的有求必应,而它的镇寺之宝是一口大钟,名为:泰皇钟,每逢大年初一凌晨零点,隐灵寺必定敲响泰皇钟十二下。浑厚的钟声在TMX市的上空回响,是那么荡气回肠,绵绵不绝,令人心旷神怡——这钟声有净灵、去邪的作用,即使无病无痛,听了也会神清气爽,所以有不少外地人专程在新年赶到TMX市,就为听泰皇钟的钟声。   泰皇钟有如此神力,外界对这口钟来历的猜测更是众说纷纭,有说是大禹在铸九鼎时一起铸的,有说是秦始皇第一次在泰山封禅时特意铸造的,有说是诸葛武侯扭转蜀汉风水时所用的宝物,也有说是唐太宗在玄武门事变之后铸造专为镇鬼辟邪所用,……,可泰皇钟真正的来历只有隐灵寺历届的方丈主持才知道。   现在隐灵寺的麻烦就出在这泰皇钟上。   “泰皇钟出现不明原因的黑气?”皇晟阅读着寒续的任务书。   “嗯,因下周就是新年,必须用到泰皇钟,所以此事要尽快解决,”阿成道,“晟,我还有事,待阿续回来,你交给他吧。”   “好。”皇晟点头。   阿成走后,皇晟思量了一下,觉得此事若等寒续回来再处理,恐怕会耽误时间,况且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软弱了,现在大家都在为行踪不明的残和伺机而动的魔族大伤脑筋,或许自己可以在隐灵寺这件事上帮上忙也说不定,他向黑麒道:   “小黑,我要去隐灵寺,你去吗?”   “去那里干嘛?有吃的吗?”黑麒问。   “我听说隐灵寺的素斋是天下一绝呢!”皇晟冲黑麒眨眨眼。   “我要去!!”黑麒一听说有吃的,急不可耐地说。   “好,我给阿续留张便条。”   一切准备妥当后,皇晟和黑麒一起出发前往隐灵寺。   隐灵寺   “原来阁下便是帝沙国的天承之子。”方丈双手合十,向皇晟微微欠身。   “方丈太客气了,我听说泰皇钟出现不明原因的黑气,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皇晟也欠欠身,以示尊敬。   “老纳也不瞒您,”方丈沉沉地叹了口气,“鄙寺的泰皇钟是从上古时期就留存的灵物,其钟声浑厚、悠长,灵气纯净,有净灵、辟邪之神用。”   “方丈,我听说‘泰皇’二字就大有来头?”皇晟道。   “是,上古时期的人们认为世间有三位大神——天皇、地皇和泰皇,天皇是天界最高的神,地皇是地府最高的神,而泰皇则是人间最高的神,传说泰皇钟便是泰皇所造。”方丈道。   “这不对吧?我们所知道的众神中没有泰皇啊?”皇晟奇道。   “这自然是上古时期的人类对于神魔的一个误区了,其实他们眼中的天皇其实就是天帝陛下,地皇应该是阎魔尊天陛下,而泰皇,则应该是……”方丈话还没说完,黑麒抢答:   “是魔皇陛下吗?!”   “是的。”方丈打量着黑麒,“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见识也如此广博。”魔皇的名号鲜少人知,若不是隐灵寺保管着泰皇钟,他们也不会知晓。   “这就奇了,魔皇应该是魔族中最最邪恶之人才是,为何会造一个能够净灵、去邪的泰皇钟?”皇晟喃喃道,“方丈,会不会弄错了?”   “这是隐灵寺世代方丈留传下来的秘密,绝不会错。”方丈非常肯定。   “哼,根本是因为你们对魔皇陛下的为人不了解,”黑麒见他们对泰皇钟的来历猜疑,有些不爽,“魔皇陛下根本就不是魔族中最最邪恶之人,而是最最善良、最最温柔之人!!”   “哦,原来如此。”皇晟看着黑麒认真的表情,虽没有反驳他,但也并不相信他的话——魔皇在黑麒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自然会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这是可以理解的,可皇晟并不认为魔皇就是好人,只是为了不让黑麒难受,才附合他。   “能够造出此钟,确实功德一件,”方丈对黑麒的话倒并不怀疑,“由于造钟之人的身份如此特殊,我们也不便对外公开。”   “嗯,我明白了。”皇晟知道方丈的意思是:魔皇应属邪恶之人,但却出人意料地造出了如此神力的泰皇钟,若是被人知道,难免会对正邪、神魔的定义产生动摇,所以才封锁消息。   “但现在泰皇钟,”说到这,方丈的表情有些沉痛,“正在失去它的神力,它,被人污染了。”   “被人污染了?!”皇晟重复道。   “是的,因为马上就到年关了,本寺按照以往的惯例准备为放置在敬钟阁的泰皇钟诵经三日,并为其净音,可是却发现原本金光璀灿的泰皇钟竟生了一层黑锈,”方丈神色凝重,“不仅如此,钟声哑然,我们只试着敲了一声,本寺的僧人就觉得头痛欲裂。”   “方丈,我会一些净化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试试吧。”皇晟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圣子了。”方丈做了个“请”的动作。   “啊,对了,这孩子觉得肚饿,如果方丈方便的话……”皇晟想起跟他来蹭饭的黑麒。   “我不饿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黑麒一听到与魔皇有关的事,比谁都精神。   “两位请随我来。”   隐灵寺将泰皇钟方置在隐灵寺的最高处——藏经阁的后方,从外面看,敬钟阁外观形如六角宝塔,有三十平米左右,只有上下两层,门锁也只是老式的铜锁,可它的周围却是机关重重——不仅有八位武僧日夜把守,还有拒绝一切邪物的金刚结界防护,也就是说除了方丈外,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入敬钟阁,那泰皇钟是如何被污染的呢?   方丈带着皇晟和黑麒进入敬钟阁,他们踏入敬钟阁时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邪气。   在敬钟阁的第二层,一个一米五左右高的钟架被一张黄布盖着,但一条条黑气依然透过黄布向四周挥散,可在邪气中还能隐隐感觉到一些灵气,也就是说泰皇钟并未完全被污染。   “这便是泰皇钟了。”方丈说着揭开了黄布。   一口一米来高,直径约半米的大钟映入皇晟和黑麒的眼帘,透过黑气还能隐约看见其晶莹通透、五彩斑斓的钟身,这竟是一口少见的琉璃钟!!钟身的金光被黑气所掩盖,已是失色不少,但依然有一条条五彩的灵光在钟身上游走,似乎想凭自己的力量净化邪气。   “真可怜,”皇晟情不自禁地向泰皇钟伸出手,“你也觉得很累吧?让我来帮你。”   皇晟的掌中发着金光,想助泰皇钟一臂之力,将钟身的黑气净化,可就在皇晟的指尖接触到泰皇钟的那一刹那,竟被一股怪力弹开,皇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天承之子。”方丈原本对皇晟的净化术抱有很大的希望,现在见他竟也被污染了泰皇钟的邪气弹开,有些失望。   “我没事。”皇晟有些懊恼,他并不认输,加大了手中净化的力量,再次走向泰皇钟。   黑麒抱着头,露出同情的神情看着皇晟。   这一次皇晟的手还没有碰到钟声,就已经被邪气重重地弹开,他的力量越大,反弹的力度也越大,这次皇晟被一股怪力推开,跌坐在地。   “没用的,放弃吧。”黑麒见皇晟一脸的不服气,告诫道。   “想不到竟然连天承之子的净化术也没有用。”方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可能的,”皇晟有些不服气,明明看起来只是隐隐的邪气,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力量?“我再试试!”他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贯注在掌中,顿时他的手中金光四射,如同夏日午后的阳光,刺得方丈和黑麒睁不开眼。   这次一定可以!!皇晟看着前方的泰皇钟,伸出手一步步走向它。   就在皇晟的指尖要触到钟身的那一瞬间,一只手突地抓住了皇晟的手腕,阻止了他,皇晟收回了净化的力量,发现阻止他的人竟是绍佐:   “绍佐大哥?!你怎么来了?”   “晟,这不是你的净化术就可以解决的。”绍佐没有回答皇晟的问题。   “你……”方丈看着如同神降的绍佐,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地方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安全。”绍佐望向方丈。   对于普通人或是普通的灵能者来说,隐灵寺的敬钟阁自然是绝对的禁地,可对于绍佐这样的高手,要想避开八位武僧的视线和只拒绝邪物的金刚结界,却并非难事。   “那这又是何人所为?”方丈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方丈,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有一个提议。”绍佐望向方丈。   “请讲。”   “如果没有错的话,此为人为。”绍佐道,“而且是残指使。”   “那是残本人所为吗?”皇晟问,他的问题不是没有道理,在他们看来,群主已死,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只有残一人尚未归案,皇晟想不出除了残外,还有什么人。   “或许今晚便会见分晓。”绍佐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今晚?”方丈有些吃惊。   “嗯。”绍佐颔首。   黑麒听了绍佐的话,暗觉得好笑,却没有说话。   当夜,皓月当空,寒风阵阵,月亮藏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四周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泰皇钟极其微弱的光芒。夜已经很深了,四周静得可怕,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凋凌的树木发出“哗哗”的摇摆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方丈将八名武僧调走,只留下他自己、绍佐、皇晟和黑麒四人埋伏在敬钟阁周围,悄悄等待着。   午夜时分,就在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敬钟阁内的光芒变得较先前强了一些——泰皇钟被黄布盖着,光芒也黯淡了不少,现在突然增强,由此可见有人将黄布揭开了。   “有人来了。”皇晟的话音刚落,方丈把捏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一条金色的光绳从地上升起,竟将敬钟阁的外围团团围住,将里面隔绝为一个禁闭空间,不让任何人离开,同时绍佐冲进了敬钟阁,皇晟和黑麒也紧随绍佐之后进入敬钟阁,想看看胆敢污染泰皇钟的是何人。   敬钟阁二楼,出现在绍佐等人面前的竟是戴着鬼面的宇文翎,透过鬼面下的那双异色双眸,不难看出她对于他们的出现有些吃惊。   绍佐想过可能是残,可能是阿姆格斯,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宇文翎,他看着她,怔在原地,眼里充斥着失望和难以掩示的心痛。   “翎!!”皇晟见是宇文翎,也大吃一惊,“你不是……”他不知说什么才好,“翎,你怎么在这里?”他抱有一线希望地问,希望她只是路过或是感觉到不妥来看看。   “晟,看到这张鬼面,你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吧?” 宇文翎的语气平淡无奇,但她的目光与绍佐的眼神相撞时,心虚地迅速移开。   “可是,你不是已经放下仇恨了吗?你怎么……”皇晟有些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宇文翎还会帮残,他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你是不是被逼的?被残胁迫的吗?”   “不。”宇文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   “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泰皇钟怎么会……”方丈对于宇文翎的来历不感兴趣,他看着黑气较白天更甚的泰皇钟,急于知道答案。   “你说的是这个吗?” 宇文翎摊开左手,她的掌心上有一个海螺,海螺里好像装盛着墨汁状的东西,黑气毫无顾忌地往外游走,“这是‘毒’留给我们的遗物,没想到会有此等功效。”   “你真的愿意自甘堕落?”绍佐看着宇文翎,声音有些发颤。   宇文翎没有说话,她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柄灵剑:   “想知道的话,问过我手中的剑!”她说着一挥,动作虽慢,但剑气却极为凌厉,月牙形的剑气倏然袭向四人。   “翎!”皇晟没想到宇文翎真的会出此重手,但要他对以前的同伴出手,他怎么也做不到。   “金钟罩!”方丈也不是等闲之辈,就在宇文翎集结灵剑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此人来者不善,待她一出手,他便已经做好了防御。   宇文翎似乎并没有打算置他们以死地,剑气在与方丈布下的防御结界相撞时,便已消失,与此同时,绍佐快步走向她,不等她挥出第二剑,绍佐的左手一把抓住她握剑的右手,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了宇文翎的面具。   “啪”,就在面具从宇文翎脸上脱落的一瞬间,绍佐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可他的手却在颤抖,心却在滴血,就好像这一记耳光打在他自己脸上,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是恨铁不成钢吗??   “绍佐大哥!”皇晟惊呆了。   宇文翎的左脸通红,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对于绍佐的举动,她似乎并不吃惊:   “只是这样?”她直起身子,直视绍佐的眼睛。   “为什么?”绍佐盯着她的双眸,声音因失望、心痛而颤抖着。   “我就是想看你现在的表情。”宇文翎露出残酷的笑意,一点也不像她,“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就使用溟瞳了!届时,就算你有本事避开,你能保证他们也毫发无伤?”她说着望向后方的方丈和皇晟。   听了宇文翎的话,绍佐的手有些发抖,虽然他并不想放手,但顾忌到皇晟和方丈的安危,他还是放开了她,宇文翎向后一跃,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她的右后方出现了一个黑洞——正是幻的暗空间。   “啊!怎么会?”皇晟不禁叫了一声,在鬼堡时,幻不是已经被他净化了吗?怎么他的暗空间会在这里出现?他有些想不通。   “奇怪吗?”宇文翎看着皇晟,“这只是开胃菜而已,大餐还在后面。”她说着钻进黑洞,消失在四人面前。   “绍佐大哥,为什么翎……”皇晟无不失望地说,他也希望刚刚的宇文翎是残变身而成的,可是那气息、那恨意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绍佐几近绝望地摇摇头,神色凝重地不发一言,他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与宇文翎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堕落到这种程度,想到这些,绍佐内疚、自责不已。   “那这个东西怎么办?”黑麒像是毫无知觉似地,指着泰皇钟问。   “既然圣子的净化术对它无用,只能另寻他法了。”方丈道。   “抱歉,方丈。”皇晟有些不好意思。   “圣子不并介怀,这是鄙寺的劫数啊。”方丈安慰皇晟。   此时,冥司殿,三殿办公室   卫泽羽端坐在冥司殿的三殿办公室中翻阅着冥司殿的地图详解,因他刚刚走马上任,还有很多事务不熟悉,需要慢慢了解。   “卫长官,”卫泽羽的辅官进入,“武司殿的何长官要见您。”   “请他进来。”卫泽羽道。   “是。”辅官向候在门口的何远做了个“请进”的动作,何远一进到卫泽羽的办公室,不禁叹道:   “哗——,这间办公室还真是有你的风格!”与之前鬼仙统领冥司殿时相比,现在的三殿办公室规矩多了,以前的办公室里只是被鬼仙当作睡觉和喝酒的地方,他也从来不会在这里办公,批阅文件这样的事都交给了他的辅官,但自卫泽羽入主冥司殿后,整个冥司殿有了翻天覆地的地变化,单说这办公室就颇有武司殿严正的风格,两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放着书,需要批阅和已经批阅的文件整齐地放在办公桌的左右两边,一切井然有序。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卫泽羽笑着站起身,“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过来看我?残有消息了吗?”   何远看着卫泽羽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将办公室的门掩上,似乎有话想单独对卫泽羽说。   “怎么了?”卫泽羽笑问。   “关于杨大人的事,有些地方我想不明白。”何远看着卫泽羽,神情严肃。   “比如?”卫泽羽见何远无心说笑,也收起了笑容。   “杨大人是群主,并且与卡拉特斯勾结图谋不轨,这个不会错;杨大人因十年前的事对十老、宁绍佐心怀怨恨,这个也不会错,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杨大人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将医检司新研制的药物交给卡拉特斯?卡拉特斯用药物杀死的是什么人?”何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我也不知,”卫泽羽道,“怎么?这很重要吗?”   “不,只是觉得这不符合杨大人的作风。”何远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察觉到杨大人的不对劲,泽羽,你跟了杨大人多久了?”   “差不多十年吧?”卫泽羽回忆了一下。   “那根据你的观察,杨大人会在关键时期做如此不谨慎的事吗?”何远问。   “或许他也没想到我们会知晓此事?”卫泽羽猜测,“若是如此,你应该查查寒续的消息来源,若不是他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   “也对,”何远想了想,冲卫泽羽笑道,“果然还是你比较厉害,我去找寒续。”   “要我说的话,寒续的来历有些奇怪,他大约是六年前出现的,之前我试着在地情殿查过他的资料,却没有找到,问了不少人,都说是因为他的个性不好相处,才由宁绍佐直接领导,可在我看来不然,”卫泽羽道,“没有人可以因为性格不好,而由三殿直接负责的。”   “我知道了。”何远明白了卫泽羽的意思。   “我也希望这事早点解决,这样你和武司殿的各位才能洗脱嫌疑。”卫泽羽直言道。   “确实,现在走到哪,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何远笑道,“不过幸好我没什么神经,也无所谓了,现在满脑子只想抓住逃逸的残。”   “那祝你好运了。”卫泽羽拍拍何远的肩,以示鼓励。   “卫长官就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吧!”何远俏皮地向卫泽羽敬了礼后离开了。   待何远离开后,卫泽羽想了想,叫他的辅官:   “我们去各狱看看吧!”   “各狱?”辅官一时没明白卫泽羽的意思。   “现在差不多是转轮台的换班时间了,”卫泽羽看看表,“我想到各狱看看。”   “可是鬼仙大人说过最好不要无故进入冥司殿内部,以免引起罪魂们的骚乱。”辅官迟疑了一下,道。   “鬼仙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冥司殿还没有被群入侵过,对吧?”卫泽羽道,“之前群在冥司殿内部活动,如入无人之地,很难说现在就已经将他们完全清除了,”他见辅官张嘴想说什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也很尊敬鬼仙大人,可是他有他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既然已经换了长官,你们应该学会适应新任长官的做事方法,‘对上殿的决定不得有异议’这不是地府的准则之一吗?”   “是。”辅官像被卡住脖子似地,到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他知道卫泽羽说得句句在理,自己也没有反驳他的理由。   “那我们走吧。”卫泽羽拍拍辅官的肩,两人一起准备进入转轮台,暂且不表。   何远离开冥司殿后径自往地情殿走去,他想查证一下卫泽羽所说的话,于是去了地情殿的电子资料查询室。   找了台电脑坐下后,何远看了看四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才在查询框输入了他要查询的人的名字,然后点击“查询详细资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何远的神情凝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TMX市东柳街   寒续拿着刚刚到手的钞票,刚想去超市给黑麒买点吃的,耳边却回荡着之前黑麒说过的话:   “人间界的东西怎么吃得饱?!本座最喜欢吃的是魔兽啦!!”、“当然啦,我们最重要是要摄取力量!!”   “最重要的是摄取力量?”寒续喃喃地重复着黑麒说的话,“力量吗?”   寒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有点亢奋,又有点害怕,感觉怪怪的,寒续想了想,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准备再去一次魔界。   地府,武司殿   寒续刚到武司殿,就被两名军士拦住了:   “又是你,这次你又想去哪里?”他们对上次伤了何远的寒续印象颇深。   “找何远。”寒续不想与他们产生冲突,道。   “何长官外出,不在殿内。”军士不太相信寒续的话,对他的戒心有增无减。   “我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何远不在,正好合寒续的意,他原想趁他们不注意,再去魔界,谁知正在说话间,何远从地情殿回来了,他见到寒续,有些吃惊:   “找我有事吗?”   “那张牛皮卷,有事请教。”寒续只得道。   “你跟我来。”何远说着径自往里走。   寒续没法,只得跟上他。   三殿办公室   因杨硕已死,何远是武司殿的代长官,武司殿的三殿办公室也由他使用了,何远等寒续进来后,将门掩上,才道:   “牛皮卷怎么了?”他盯着他的绿眸,好像想将他看透似地。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就牛皮卷上的内容看,杨硕似乎只是一个执行者,而非策划者。”寒续自然不会说他们发现牛皮卷少了一截,“他的动机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想请教一下何长官。”   “我也只是杨大人的一个辅官,很多事情也不太清楚。”何远推说。   “是吗?那我走了。”寒续本来也没想过何远会据实想告。   “寒续,”何远突然叫住了他,“你想过你作为一个普通的灵界警察,为什么会由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亲自领导吗?”   “什么意思?”寒续不明白何远想说什么,但他的话拔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道出了一直隐藏在他心中,又不愿意去深想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何远耸耸肩。   寒续看着何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心里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何远好像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   “不要在意,我只是随便问问。”何远见寒续神色严峻地看着自己,笑道。   “是吗?”寒续冷冷地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何远的办公室。   作为一个普通的灵界警察,却由绍佐亲自领导吗?寒续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却思海翻腾,何远的话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将他一直刻意压抑、刻意挤出自己脑海的问题成功地卷入他的思绪,所有问题的源头都来自同一个声音:   你是谁?   我是谁?寒续站住脚,想起了血海里的神秘人对他说过的话:   “寒续?这只是别人赐给你的新名字,而你真正的名字是……”   我真正的名字是……。寒续心里回荡着他最后的那句话,他尽力去回忆,可是记忆的尽头却只有那一片黑暗,我是谁?寒续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的问题,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深究的迷底在那一遍遍“我是谁”的问题中又一次浮上了寒续的心海,他站住脚,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寒续觉得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只有他不知道;所以人都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是怎么成长的,只有他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曾经到过哪里,做过什么事,不管是高兴还是痛苦,这些情感、这些回忆都深埋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可是只是他不知道。   除了知道自己叫寒续外,他还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世界上可能只有绍佐知道,可他似乎有苦衷,也不愿意告诉他——寒续不想逼他,可是要想查明自己的身世,那就只有……   寒续望向魔界的方向。   为什么我可以去魔界?或许,魔界的尽头就有我一直要寻找的答案!!   寒续他不知道答案将会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只能追逐着生命的记忆探寻下去,但隐约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可这个声音是那么微弱,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寒续已经顾不上武司殿军士们带有敌意和戒备的目光,此时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亮:   去魔界!去魔界!!   去魔界?他真的要去吗?寒续不知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魔界的方向移动,可是真的要去吗?那里等待他的是什么?已经六年了,他真的那么想知道吗?这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舍弃一切?寒续不知道,此刻,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只是一个想要寻找过去的躯壳。   看着寒续一步步走向武司殿通往魔界的边境,武司殿的军士们也严阵以待地慢慢向他聚拢。   “喂!!你……”一名军士叫出声的那一瞬间,寒续腕上集结了一条灵鞭,就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寒续的肩:   “寒续,你怎么在这里?”阿成来找何远,却没想到寒续也在这里。   “阿成?”寒续快要爆发的气焰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腕上的灵鞭也消失了,一直鼓动他的那个声音也消失了,“没什么。”   “我拿了任务书给晟,你没收到吗?”阿成注意到寒续的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还没回去。”寒续淡淡地回答。   “隐灵寺的泰皇钟被人盯上了,这是三级任务。”阿成提醒道。   “知道了。”寒续应道,心里有些惆怅,却也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放弃一切去探寻自己的过去,他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又好像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引导他。   阿成忧心忡忡地看着寒续远去的身影。   阿续怎么了?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阿成快步走向何远的办公室,在敲门得到回应后,阿成推门而入:   “何远。”   “是阿成长官,”何远正神色沉重地思索着什么,他见阿成进来,脸上顿时恢复了以往的生气,笑侃道,“什么事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刚才孔老派人来通知我,十老召集我们去内城。”阿成道,刚才孔老派人来找何远,但他不在,才转由请阿成代为通知。   “十老出关了吗?”何远问。   “应该没有,十老要我们去内城城内的‘别有洞天’。”阿成道。   十老居住的内城除了经常接见众官员的宫殿外,还有很大一块活动空间,如中式的庭院、长廊、假山、居所等,别有洞天是一座天然的山洞,也是十老修行的地方,位于内城的最深处,除十老外,外人不得入内。   “那我们走吧。”何远也正好有事想问十老。   内城,别有洞天外   灰色的石门将十老与四位最高长官隔离了,何远与阿成到达时,孔老与卫泽羽已经在此等候了,待他们二人单膝跪下后,蒋王的声音从石门内传出:   “四位,此番召集你们,是有重要的事情通知你们。”   “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恐怕离大去不远了。”余王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所以我们此番闭关,也意在替余王支撑宋帝殿的结界。”陆王道。   “泽羽,冥司殿乃地府的重中之重,现在我们九人都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支撑第三殿的结界,所以结界会较先前薄弱,你要多多费心了。”包王道。   “是。”卫泽羽应道。   “十老,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合适的余王继承人选呢?”孔老问道。   “我们原本是想由昱劼继承的,但现在……”吕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十老出关的时间无法估计吗?”何远担忧地说。   “我们不想瞒你们,确是如此。”黄王道。   “你们都是我们非常信任的下属,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地府五殿的各项大小事务都交给你们了,若有特别的事情,则与孔老商议。”毕王道。   “如果绍佐回来,阿成,你就将灵司殿的事务交给他,地情殿则交由你全权管理,届时,你的职位便由四殿代三殿升为地情殿三殿。”薛王补充道。   “是!”阿成应道。   “何远,我们知道因为昱劼的事,令武司殿位在地府的处境有些尴尬,现在我们将缉拿‘残’的重责全权交由你们处理,一旦发现‘残’的踪迹,可先斩后奏。”历王道。   “谢十老。”何远知道这是十老对他多大的信任,心存感激。   “孔老,我们还有事情要交托予你,泽羽、阿成、何远,你们先行退下吧。”吕王道。   “是。”三人告退。   等三人离开后,孔老道:   “十老,现在便将所有的事都交托出去,是否会有些不妥?”孔老道出了他的疑虑。   “我们也想过,但这也是非常之举,我们不清楚以我们的力量还能支撑多久,所以需要你们的顶力协助。”余王有些无奈地说。   “孔老,我们知道你说的是关于残的事,”毕王道,“如今昱劼已死,群已成不了气候,即使残还在逃,也动摇不了地府的一丝一毫。”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何远就是‘残’,他知道我们将长时期闭关后,必定会有所图谋,他的动作越大,破绽也越大,况且还有你、泽羽、阿成在,我们也相信绍佐不会对此事放手不管,他一定就在某处。”包王道,“所以这也是以退为进。”   “既然十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老朽也放心了。”孔老点头道。   “但有一人我们万万不敢放心。”董王道。   “哦?”孔老捻着银须,对董王的话感到不解。   “此人便是寒续。”陆王道。   “寒续?”孔老对寒续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他是由绍佐亲自领导的灵界警察。”吕王解释道。   “现在绍佐不在,我们担心阿成管不住他,所以想让孔老你亲自监视他。”蒋王说出了他们留下孔老的目的。   “一个小小的灵界警察,何需如此兴师动众?”孔老不明白了。   “此人是我们的心头大患,但又不能将他除去,所以只能如此。”历王叹道。   “那便将他囚禁起来便可。”孔老道。   “我们便是如此,但十一年前,隔离了两个世界的结界出现巨烈的波动,地府受到影响,缚住他的十根锁链因此断了两根,六年前,因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单是支撑宋帝殿的结界已有些吃力,因此缚住他的锁链又断了一根,我们不得已才将他放出,交由绍佐监管,”余王无不自责地说,“唉,若不是我的身子承受不住,也不会变成这样。”   “生死有命,此乃天法,余王不必介怀。”其余九王皆安慰余王。   “此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需要十老合力禁锢?”孔老有些糊涂了。   “此人是地府的耻辱,亦是地府的心腹大患,请孔老听我们细细道来……”包王道。   此时,卫泽羽、何远和阿成向内城外走去,三人一言不发,直到卫泽羽打破了沉默:   “两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阿成反问。   “这么大的事,十老却对尊天陛下只字未题,按理说,应该交由尊天陛下定夺才是。”卫泽羽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能这也是尊天陛下的意思吧?”阿成猜测。   “虽然一直以来尊天陛下都未曾露过面,而我们也渐渐习惯了由十老统领地府,可是这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尊天陛下才是大神钦点的地府之主!”卫泽羽道。   “在我看来,谁统领地府都一样,只要能够让两界平衡、让一切安平。”何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还是不要再做无端猜测了。”   “何远说得没错,”阿成同意何远的说法,“现在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呼,看来我想得太多了,你们说得没错。”卫泽羽作自我批评,“毕竟我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地府人员,而是各殿的长官,若是连我们都对十老产生质疑,只会令人心不稳。”   “呵呵,知错能改是你最大的优点。”何远笑道。   “你不知道做冥司殿三殿累得要死,还是最怀念我们在武司殿的时候,闲暇时切蹉法术、谈天论地的日子。”卫泽羽无奈地说。   “谁让你走得那么快?”何远调侃他。   “你现在也是武司殿的四殿代三殿长官,也不难看出十老对你信任有佳,你还说我走得快?”卫泽羽笑道问何远。   “你们的感情真是不错。”阿成见卫泽羽和何远说说笑笑,就像挚友一样,笑道。   “八年前我初入武司殿,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何远说。   “是,我比你早两年入殿,你怎么也应该尊称一声前辈吧?”卫泽羽侃道。   “好了,前辈,不跟你吵了,我还要事要做,两位,我先走一步了。”何远说。   “我也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呢,真希望绍佐早点回来。”阿成吁了口气。   “好,那我们各自分道扬镳吧。”卫泽羽道。   三个各自往司属的殿走去,但其中一人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向内城,嘴角微微上浮。   TMX市北鬼街   寒续听了阿成的话回到工作室时,绍佐、皇晟和黑麒已经回来了,除了黑麒正对着绍佐买给他的食物大快朵颐外,皇晟与绍佐的神情都有些严肃,皇晟见寒续进屋,忙起身道:   “阿续,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寒续问,“我听阿成说隐灵寺出事了?”   “是,你猜这是什么人做的?”皇晟问。   “翎?”寒续根本不用想,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   “为什么翎会污染泰皇钟?我不明白,翎为什么还那么恨绍佐大哥?”皇晟对宇文翎有些失望。   “照本座说,呼呼,”黑麒一边吃着速食面,一边说,“一定是你们欠了她很多东西。”   “不错,我欠她太多了。”绍佐的脑海中全是宇文翎最后那带有恨意的眼神,“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寒续见绍佐的情绪这么低落,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想询问自己身世的话也咽下了肚。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皇晟无不担忧地说,“我的净化术对被污染的泰皇钟没有用,而对方是翎,我也不想伤害她。”   “这事就交给我吧,”绍佐道,“我也想好好地和翎谈一谈。”   “嗯,那我去查何远。”寒续说到这,想起何远对他说的话,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绍佐,我为什么会由你直接领导?”   “怎么突然这么问?”绍佐反问。   “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人突然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寒续假装不在意地点燃一根烟。   “你是我所看中的人才,想培养你成为未来的灵司殿三殿,所以才由我亲自领导。”绍佐说着站起身拍拍寒续的肩,“虽然你的个性直率,别人可能会觉得你难以相处,但我知道你是最合格的灵界警察。”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阿续的个性不好,才由绍佐大哥亲自领导呢。”皇晟作大悟状。   “怎么可能?这是外面误传了。”绍佐露出久违的笑容。   “绍佐,谢谢你。”寒续望着绍佐,诚心地道谢。   “阿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记我对你的期许。”绍佐望向寒续,正色道。   “嗯。”   某处,暗空间内   “真要在这个地方?”幻听了残的话,有些惊讶。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才最方便我们行事。”残道,“幻,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阵式?”   “至少要三天。”幻道。   “这三天,离应该可以拖住宁绍佐,而寒续,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至于其他人,倒也不足为虑。”残沉吟道。   “‘黑火’呢?”幻问,“若‘黑火’不能流出,即使阵式完成,也不能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   “你放心,自会有人替我们打开冥司殿的结界。”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哦?”幻有些不信。   “你只需在此完成阵式即可,其他不用过问。”残也不想多说。   待两人走后,一双红眸出现在暗空间,双眸间流露出隐隐的杀气。   地府,灵司殿,三殿办公室   “为什么?”寒续听了阿成的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孔老指名要你做他的辅官,不过,十老已经同意你转殿了。”阿成有些为难地说。   “可是阿续不是力量型的吗?去文司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皇晟也为寒续鸣不平,“阿成哥,就不能调其他人吗?”   “我也没办法。”阿成叹了口气,现在正是用人之计,阿续一走,本来就警力不足的灵司殿更是少了一员虎将。   “昨天绍佐大哥才说阿续是最合格的灵界警察,现在却……”皇晟不能理解十老他们的做法。   “不想去就不去呗,管那么多干嘛!”黑麒一边从一个食盒里抓出米饭塞进嘴里,一边道。   “官居四殿,薪水是目前的三倍。”阿成补充道。   “薪水是什么?可以喝的吗?”黑麒问皇晟。   “就是给你买食物用的东西。”皇晟解释道。   “那不是有更多食物了?!”黑麒的两眼放光,他用力拍寒续的肩,“别犹豫了!那里才是你发挥实力的地方啊!!”   “小黑,你这家伙……”皇晟严重无语。   “随便你们。”寒续漠然道,心里却怅然无比。   “啊,我明白了,”皇晟拍手道,“绍佐大哥不是说想培养阿续你作未来的灵司殿继承人吗?但你一直是灵界警察,又没什么大的功绩,升你的官又怕别人不服,所以让你先到文司殿作孔老的辅官,这一跳可就是两级呢,过段时间再回灵司殿,怎么说也是四殿,以后阿续你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任灵司殿三殿的职务啊!”   “这么复杂的事亏你都能想出来。”寒续不太相信皇晟所说。   “有可能,十老其实是很希望绍佐回地府为官的,但他拒绝了,而我总不能一直身居两殿要职吧?所以要尽快培养一个后备的灵司殿三殿继承人,就是你了!”阿成也觉得皇晟说得有理,“阿续,你一定要去,我快累死了!!就当还你长久以来偷吃的我的食物!!”他抓住寒续一阵猛摇。   “对对对。”黑麒也在一边瞎起哄,他说着将手中食盒里的东西哗拉拉往嘴里倒。   “小黑,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哪来的食盒?”皇晟奇道。   “在那边拿的。”黑麒指着阿成的办公桌。   “啊——!!”阿成这才发现自己办公桌上准备的午餐盒,早已不见了踪影,惨叫着,“寒续,这个也要记在你的帐上!!”他回过头,才发现刚刚沸反盈天的办公室此时静得可怕。   逃出了阿成办公室,皇晟气喘呼呼地问寒续:   “阿续,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无所谓,”寒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一个人。”他说着望向武司殿的方向。   蜀山山林,溟族族地   宇文翎捧着一大束野花走到族地,将花依次放在七十八处坟墓前,在走到星的坟前时,她轻轻蹲下:   “星,”她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眼神却闪烁着温柔的光,好像看到了他本人,她张张嘴,正想说什么,身后却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宇文翎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她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来看朋友。”绍佐答道,站定在星的墓旁。   “这里不欢迎你!!”宇文翎冷冷地下逐客令。   “星,你也觉得痛心吧?”绍佐望向宇文翎,自顾自地说。   “用不着你管,”宇文翎咬牙道,却不敢看绍佐的眼睛,她站起身,背对着他,“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负责,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   “翎……”绍佐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咆哮着打断了:   “你走啊——!!”   绍佐看着她,无法掩示眼底的失望与悲伤,宇文翎冰雪聪明,有什么道理是她不明白的?既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恐怕谁也改变不了。   待绍佐离开后,宇文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残出现了:   “离,你果然在这里。”   “残,泰皇钟已被污染得差不多了,”宇文翎回头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肩。   “什么也不用做?” 宇文翎反射性地想挣扎,但是忍住了,“那你污染泰皇钟的目的是什么?”   “没目的啊!”残浅笑道。   “没目的?”宇文翎不相信。   “呵呵,想必他们已经对此大为头痛了吧?”残孩子气地笑了。   “什么意思?”宇文翎猜不透残的意思。   “以后你便知道了。”残的目光落在下方的墓碑上,见上面写着星的名字,有些不开心,他放开了她,“这就是星的长眠之地?”   “是。”宇文翎的声音小了一些,好像怕吵醒熟睡的星。   “心还会痛吗?”残突然问,宇文翎不知如何回答他,他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柔声道,“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伤害,无论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我都会好好地呵护,绝不允许你再有此感受。”他说着紧紧握住了宇文翎的手。   “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是一般的人这么告诉她,就算她不喜欢他,至少也会觉得感动,可是此话从残的口中说出,宇文翎只觉得恐惧。   “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告诉自己,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残放开了她,言语中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霸道。   与以往不一样,这次宇文翎没有反驳他,只是问: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就等着做世上最快乐的新娘吧!”残笑道。   “但你不是答应卡拉特斯要替他打开通道异界的通道吗?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宇文翎不死心,继续问。   “怎么现在这么积极了?”残笑问,“之前你不是希望我放弃吗?”   “既然已是水到渠成,我添砖加瓦又何防?” 宇文翎不慌不忙地说。   “也好,有件事正好需要有人去做。”残道。   “什么事?”   “杀了皇晟。”   “什么?!”宇文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是晟?他不是对你已经没用了吗?”   “是,他对我是没用了,但他对地府有用。”残想了想,觉得以宇文翎的性格,要她手刃昔日的朋友,对她来说将是莫大的痛苦,道,“没关系,我另派他人吧。”   “可是,残……” 宇文翎还想说什么,却被残堵住他双唇,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克制着自己想推开他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儿,残才放开她,深情地直视她的双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离,你放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但晟与此事无关,残,你放过他吧!” 宇文翎哀求道。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放心,我会让他死得没有痛苦。”残的语气透着冰冷。   “可是为什么?”宇文翎问,“为什么要杀晟?他完全没有战斗力啊。”   “这样吧,你说服他明天日落前回帝沙,如果他不同意,就怪不得我了。”残让了步。   “可是你应该告诉我你要杀他的理由是什么啊?”虽然不知道残杀皇晟的动机是什么,但宇文翎知道残绝不是说笑。   “这是秘密。”残轻点着她的鼻尖,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地府,文司殿,文武门   在灵警第一场考试担任着辨别考生是否可以进入第二场考试的文武门在平时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一扇普通的大门,也是进入文司殿的唯一入口,走到文武门前,寒续停住脚,仰头看着门上孔老亲笔书写的“文承武德”四个大字,想了想,转身便走,可还没走出三步远,孔老哄亮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哈哈,莫非我文司殿有凶猛野兽,让你望而却步?”他依然穿着平日里的那件汉服,手里拿着书简,他走向他。   “孔老。”寒续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   “让你来我文司殿,真是委屈你了。”孔老道。   若是平常人,一定会客套地说“哪里哪里”,可寒续却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孔老的话。   “随我来吧。”孔老对于寒续的态度倒也不以为意。   “为什么孔老指名要我做辅官?”寒续突然问。   “十老体恤,念老夫年纪大了,怕老夫累坏了身子,再加上你的办事能力老夫向来也有所耳闻,所以让你转殿助老夫一臂之力。”孔老不慌不忙地说。   “转殿是十老的意思?”寒续皱眉,虽然他对于皇晟和阿成猜测的“升官”一说并不相信,但也没有想到孔老与阿成的说辞相差如此之大,难道另有隐情?   “正是。”孔老肯定地回答。   “因为‘群’,灵司殿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复,究竟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在这个时候转殿?”寒续有些生气,言语间也不客气起来,“恕我不能从命!”他语毕也不管孔老反映如何,转身离去。   “果然是一匹野马。”孔老喃喃道,也没有追赶。   寒续快步从文司殿离开,心中有气,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为什么绍佐、阿成和孔老他们说得都不一样?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寒续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烦,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笑声:   “嘻嘻,他们全都在骗你!全都在骗你!!”他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是那么真切。   “闭嘴!闭嘴!!”寒续捂住耳朵,想将那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可是却越来越响亮,连四周的嘈杂声都听不到了,好似陷入了他的魔音世界,寒续急忙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用颤抖的手点燃,然后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世界清静了。   怎么会这样?寒续的呼吸有些急促,虽然在香烟的作用下,他已听不到那个神秘人的话,可是他的话语依然萦绕在他耳畔,他想对他说什么?他的话可信吗?他们都在骗我?为什么?   寒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却不知道可以问谁,更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或许,他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原本想查探何远虚实的寒续此时也没了心情,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虚伪的地方。   此时,TMX市北鬼街   “翎!!”看到宇文翎出现在自己眼前,皇晟兴奋不已,“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再错下去。”   “晟,你听我说,” 宇文翎不知道寒续什么时候回来,她必须尽量避免与皇晟以外的人碰面,“你快回帝沙!”   “为什么?”皇晟对宇文翎的话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回来帮绍佐大哥和阿续的吗?”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宇文翎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皇晟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皇晟必须要离开的理由,但她清楚残一向说到做到,若皇晟不离开,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晟,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弟弟,我不想看到你有事,听我一句话,回帝沙吧!”   “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皇晟醒悟道,“翎,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们都很希望你能回来与我们并肩战斗啊!”   宇文翎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皇晟,唯今之计只能强行将他送走了:   “抱歉,晟。” 宇文翎一记手刀落下,重重地打在他的后颈,皇晟只觉得眼前一花,失去了意识。   宇文翎眼疾手快地接住昏迷的皇晟,正欲将他带走时,绍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我真希望你不会这么做。”   “你跟踪我?”宇文翎微微一惊,直至刚才,她一点也没察觉到绍佐在附近。   “为什么?”绍佐问。   宇文翎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绍佐的问题,照实说吗?告诉他,残要杀皇晟,而她又不想让皇晟受伤,这样的话,绍佐只会更加担忧,说不定还会阻止她回到残身边,可是现在除了她以外,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残了!!   宇文翎深吸了口气,用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寒心的语气道:   “为什么?只要与你有关系的人,全部都要,死!”她回过头,直视绍佐的双眸,当看到他眼里充斥的近乎绝望的失望,她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她强迫自己不能心软,继续道,“晟,我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放他这一次,如果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他的命!”她说着松开了抱住皇晟的手,任由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决定?”绍佐不能理解宇文翎的做法,十老也已经承认了当年的错误,并且正式在灵界发布消息为溟族正名,虽然死去的人不会复生,至少还了他们一个清白,并且将他们下世的福禄增加了两倍,也算是一种补偿,按理说,她也应该放下仇恨,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又一次毅然决然地跳进复仇的烈焰?她难道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她将自食其果??   “我想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 宇文翎冷笑道。   绍佐看着宇文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宇文翎见他对自己已是失望透顶,微微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一条灵鞭从门边掠出,缚住了她的手腕,灵鞭的那头自然是刚刚回到工作室的寒续。   “阿续。”绍佐原本没打算阻止宇文翎离开,但看到寒续出现,有些动容。   “你就准备这样让她走?”寒续嘴里含着正在燃烧的烟,望着绍佐,一脸难以置信,“绍佐,你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哪里去了?”他毫不留情地问。   这时,寒续注意到昏阙在地的皇晟,皱眉:   “晟怎么了?”   绍佐没有回答,宇文翎冷冷地说:   “我打昏了他。”   “真不敢相信,”寒续一步步走向她,“你会堕落到这种程度。”他手中的灵鞭开始慢慢缩紧,打算将她绳之以法。   “阿续,我想翎有她的理由。”绍佐感觉到寒续的气息正在迅速膨胀、向四周扩散,而其中有一股让他觉得不安的东西,绍佐急忙挡在寒续与宇文翎之间,阻止道。   宁绍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我说话?宇文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绍佐。   “理由?”寒续重复着绍佐的话,脑海中却回荡着那个神秘人的话“他们全都在骗你!”,他想到阿成的话、孔老的话,有些恼怒,心中怒海汹涌,他努力压抑着,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理由?欺骗的理由吗?你们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阿续?”绍佐感觉到寒续的不对劲。   寒续怎么了?在宇文翎的印象中,不管遇到什么状况,寒续都会保持着冰山般的冷静头脑,好像他是没有感情,只为执行任务的机器,虽然在遇到明溪后有些许改变,但也依旧保持着他那份特有的冷静与稳重,可现在他却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阿续,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的?”绍佐慢慢走向他,他清楚地记得在鬼堡,寒续听不到怨灵的声音后,已经很少吸烟了,而现在他却一直将烟含在嘴里,即使说话也不拿出,似乎又在逃避着那些令他抓狂的声音。   绍佐的问题直中寒续的要害,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他心里的问题,他一直克制着自己、麻痹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的问题浮出了水面——为什么他会听到那些声音?为什么会看到那片血海?他的过去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的身世之秘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真相?   现在这些问题一古脑儿地填塞在寒续的脑子里,他想让自己冷静,可是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紧紧地握住灵鞭的一头,也不知是不想让宇文翎跑掉,还是不想让自己再逃避下去,他看着绍佐,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是谁?”   “阿续?”绍佐意识到问题恐怕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他已从寒续那双如深潭般的绿眸中读到了不信任,但不等他说话,寒续又一次大声道:   “回答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也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你是人,”绍佐平静地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以前的记忆只是你曾经存在但已经过期的凭证,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一个人永远只看着过去,而不是将来,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   寒续没有说话,看着绍佐,在心里回味着他的话。   绍佐说得不错,我是一个人,不管我以前是谁,做过什么,有着怎样的过往,我都是一个人!一个灵界警察!!可是,过去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吗?我连自己从哪里来,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以后要到哪里去,只是一味地活着,这样生存下去,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阿续,”绍佐在寒续的眼里读到了迷茫,“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你有同伴,有朋友,有必须肩负的责任!”   绍佐——。寒续看着绍佐,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你说得没错,他看着倒地昏迷的皇晟、看着一脸关切的绍佐和宇文翎,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寒续松开了紧握灵鞭的手,灵鞭从宇文翎身上褪下,回到他的手中,也就在这一刹那,他嘴上的烟因燃到尽头,熄灭了,他的耳边响起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他在骗你!!他一直在骗你!!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寒续被神秘人突如其来的声音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被他慑去了心智。   “这世上除了我外,没有人理解你!!来吧,释放你的力量,你需要鲜血的洗礼,你喜欢杀戮的快感,来,杀!!把这些骗你的人全都杀光!!”神秘人激昂的声音冲击着寒续的耳膜,他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地寒续脑中回荡着。   这充满血腥气息的咆哮中竟将寒续带到了那片血海,让他在血海中浮浮沉沉,寒续看着上空灰蒙蒙的天空,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自己竟然能够在没有看到血的情况到来到这片血海,突然间,一个浪头打过来,将他带到了血海深处……。   “阿续,你没事吧?”绍佐注意到寒续的神情有些奇怪。   绍佐话音刚落,寒续手中的灵鞭倏然飞出,不只是绍佐,连他后方的宇文翎都吃了一惊,也幸好绍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灵鞭:   “阿续?”绍佐隐隐觉得寒续的气息有些不对。   “真如你所说吗?”寒续抬眼看着绍佐,眼里透着咄咄杀气。   “是。”绍佐肯定地回答。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为什么要身为三殿的你直接统领?”寒续的声音阴冷得可怕,却微微发颤,似乎神秘人将寒续深埋在心中所有的疑虑都毫不留情地挖掘出来,只为现在他与绍佐刀剑相向。   之前我也有过相同的疑问,寒续为什么会由宁绍佐直接负责?宇文翎心道。   “我上次已经回答你了。”绍佐的声音和语气虽然依如往昔,但思绪却在翻腾——寒续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些?他是不是已经发觉了什么?   “是吗?”寒续的脸上浮现出不应该属于他的笑容,“你骗得了他,却骗不了我。”   “!!”绍佐听了他的话,全身为之一颤。   阿续,难道……。   同一时刻,地府   轰——。山摇地动,整个地府又在强烈的震荡中摇晃着,沙石、灰尘漫天飞扬,不少人因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在巨烈的摇晃中,地面上竟裂开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地痕,裂痕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蔓延着,不少建筑更是摇摇欲坠。   文司殿,孔老在强烈的震动中遥望着内城的方向,忧心如焚。   此时的冥司殿更是乱作一团,由于地震的缘故,不少狱的结界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罪魂们开始疯狂地向裂缝处蜂拥而出,妄想逃出生天。   “卫长官,现在怎么办?”一位狱警看着卫泽羽。   “尽力修补结界!”卫泽羽看着监控录像里一张张狰狞的恶鬼们的脸,俊眉紧皱。   “但是地震得太厉害,裂缝在不断扩大,恐怕……。”狱警不敢再说下去。   “放心,十老很快会让地震平息。”卫泽羽盯着屏幕的右上方,第五殿的位置,道。   狱卒和狱警们见卫泽羽镇定自若,也渐渐不再慌乱了。   内城的别有洞天内   十老已经倾尽全力,可是他们中间的黑球越战越勇,似乎很快就要冲破球壳,而十条彩龙已是强弩之末,心有余而力不足。   “噗——”坐在右方的董王一口热血喷出,令其余九王遍体冰凉,他们齐声叫道:   “董王!!”   “抱,抱歉,各位……”董王的身体颤抖着,看来已令他元气大伤。   “第七根锁链还是……”吕王的声音在发抖。   “大家,异动还没有结束!!”黄王提醒着大家不要松懈。   “想一鼓作气将十根锁链全部弄断吗?!”薛王咬牙道。   “余王,余王!!”吕王注意到旁边的余王脸色煞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了。   “各,各位……”余王气若吐丝,看来原本就虚弱的他因用力太多,虚耗过度,快不行了。   “这可如何是好!!”陆王急道,若是余王在现在逝去,恐怕对方更会势如破竹,他们更是无法压制了。   “现在,只能祈祷奇迹了。”包王沉沉地叹了口气,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TMX市北鬼街   “锵”,蓝色的灵光从绍佐和寒续手中的刀剑上散开。   “宁绍佐是吗?”寒续手中的灵鞭已经化为灵剑,“看来不弱嘛!”   绍佐没有说话,灵刀抵御着寒续的灵剑,他看着眼前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寒续究竟怎么了?这是他吗?宇文翎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不适应,她认识的寒续非常尊敬绍佐,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不会与他刀剑相向。   “呃——”昏迷了许久的皇晟发出一声呻吟,渐渐醒转过来,可他一睁眼就看到寒续和绍佐对峙着,令他吓了一跳,“绍佐大哥、阿续,你们这是怎么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晟。”宇文翎将皇晟扶起来,拉到一边,她知道此时绍佐不能分心——现在的寒续明显与以前不一样。   “翎,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皇晟急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 宇文翎道。   “可是……”皇晟看着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的寒续,心中有些不安,却也清楚他们两人交手,他是帮不上忙的,只得住了嘴,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寒续的剑与绍佐的刀相互对峙,谁也不让谁,一道道蓝色的电流在他们的刀剑上游走着,发出“噼噼”的声音,寒续猛然加大力气,用劲挥下,绍佐往后一跃,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不等绍佐站定,寒续已经冲向他:   “拿出你的全部力量!!”然后猛然挥下,竟有三只灵箭从灵剑的灵光中射出,袭向绍佐。   “锵锵锵”,灵箭撞在绍佐布下的灵盾上,纷纷落地。   “绍佐大哥没出全力吗?”皇晟看得心惊肉跳。   “是,因为担心全部的力量,将会殃及人间界。” 宇文翎已经看穿了绍佐的心思。   “哦?”寒续似乎没想到绍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出灵盾,微微有些动容,就在他准备使出第二招的时候,竟发现眼前的绍佐不见了。   “寒续,给我清醒过来!!”绍佐不知何时骤然出现在寒续面前,不等他反应,对准他的右脸重重地挥出一拳。   “咚——”寒续的右脸被击中,他跌倒在地,鲜血从他在嘴边流出,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被击中的愤怒,而是在笑:   “嘻嘻,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啊!”寒续没有拭去嘴角的鲜血,而是任由它滴落。   “啪嗒”,一滴鲜血在滴落的瞬间,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竟袭向绍佐。   绍佐没想到血滴竟会自己改变方向,他急忙侧身一闪,血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只听“轰”地一声,血滴竟将他身后的墙壁击穿了一个大洞。   “这,这是……”皇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更令他惊奇的是一向恐血的寒续竟没有出现晕血的症状。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血滴接二连三地袭向绍佐,绍佐急忙布下结界,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血滴在撞上结界的那一瞬间,结界好似被打碎的玻璃,竟四下散开。   这家伙——,一直以来,绍佐最担心的事成真了,现在恐怕地府又在地震吧?以现在十老的力量震不了多久,第七根锁链也断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余下的三根也支撑不了多久!!难道说,他想借助与我战斗,一鼓作气冲破余下的三根锁链吗?绍佐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可察觉到了也无济于事,若他不战斗,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嘻嘻嘻,”寒续笑了,他将手中的灵剑横在自己面前,双手握住剑刃,就在鲜血溢出他指缝的一瞬间,灵剑从他手中消失了,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鲜血好像有生命一般,竟像灵鞭一样倏然攻向绍佐。   “!!”绍佐一惊,他没想到寒续竟然会自己的鲜血作武器,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武器吗?   绍佐虽然吃惊,但还没有失去判断力,他急忙用灵刀一挡,可谁知血刃竟将他那锋利无比的灵刀拦腰斩断,也幸而绍佐发现不对,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缚在上面的灵络,以避免他的精神力受损,但他也明白了寒续的厉害——不仅是实物,还是灵络,他的血都可以将其击破。   “这些血是无坚不摧的吗?”宇文翎看出了端倪。   “呵呵,吃惊吗?一会儿就轮到你们了。”寒续阴笑着。   “阿续!”皇晟看着寒续露出不应该属于他的表情,心如刀割,难道他与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他们共同渡过的难关,这些他全都不记得了吗?   寒续手中的血刃像灵鞭一样可以收缩自如,也像灵刀一样可以斩断一切,更可怕的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   “宁长官,用猛龙斩!!”宇文翎大声提醒道,“如果是那招的话,一定可以!!”她明白绍佐之所以不用全力是怕伤及无辜,更怕伤到寒续,可是现在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的!   猛龙斩吗?绍佐也曾想过,可是他知道此时的寒续并非完全没救,在与他的交手中还能隐隐感觉到他的气,而且十老一定还在努力,若是他使出猛龙斩,恐怕一切都无法挽回!!   “真不错,用你最强的一招试试!!”寒续说着高举右手,血刃发着妖艳的红光。   绍佐握紧了拳头,手中重新聚集了一把灵刀,身上的灵气也开始向四周挥发。   寒续、绍佐大哥!!皇晟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人受伤,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   “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你最后的绝招!!”寒续将血刃猛然挥下。   “嗖——”两道血刃以迅雷劈击地面之势猛然袭向绍佐,若他再迟疑一秒,一切就太迟了,绍佐也举起了灵刀,灵刀上空出现了由灵络聚集而成的旋涡,旋涡在不断变化,竟慢慢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龙!   在一边的皇晟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不知是本能的反应还是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他将他们举起双手,大叫着:   “住手——!!”一道金光从皇晟手中射出,一直注意着绍佐一举一动的寒续惊异地看着冲向自己的金光,在这一瞬间,他竟无法动弹。   身,身体,难道是……。他感觉到身体不听使唤了。   “哗————”金光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准确无误地击在寒续身上,他明显地感觉到力量正在从体内褪下,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咚”,寒续重重地倒地,皇晟也虚脱般地跌坐在地,绍佐收起了手中的灵刀,奔向寒续,见他呼吸平稳,气息也渐渐恢复正常,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   “晟,你没事吧?”宇文翎虽然不知道寒续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七、八分——能够被皇晟的净化之光所伤的人绝对是邪灵,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邪灵能够使出连绍佐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招式?究竟是什么样的邪灵可以附身在身为灵界警察的寒续身上?   “我没事,阿续,我是不是,伤到他了?”皇晟因使用法力过度,有些虚脱。   “没有,”绍佐道,“晟、翎,阿续的这段记忆我要替他封起来,也希望你们……”   “我什么都没看到。”宇文翎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绍佐的意思。   “嗯,我也不会说,可是绍佐大哥,为什么阿续会变成这样?”皇晟的心里也有一大堆的问题。   “恐怕被恶鬼附身了。”绍佐不便详说。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恶鬼,”皇晟在宇文翎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向寒续,“绍佐大哥,我想看看寒续怎么样了。”   “嗯。”绍佐知道皇晟想用他的预知能力看看寒续的过去和未来。   皇晟盘膝坐在寒续旁边,将手放在他的额上,闭上眼,手中隐隐发着金光。   “不会有事吧?” 宇文翎问道,虽然以前就觉得他的身份有些不对劲,可是现在她并不想再探究下去,就像刚刚绍佐说的,如果一个人只活在过去,他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她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没事。”绍佐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你没有什么对我说吗?”虽然宇文翎一直表现出她的冷酷,可是在千均一发之际,她对皇晟的担心、对寒续表现出的忧虑都令绍佐猜到了她的真正目的。   “没有。”宇文翎别过头,不想看他。   “那你走吧。”绍佐微微叹了口气,道。   “你放我走?” 宇文翎原以为绍佐会将打伤皇晟、屡教不改的她捉回地府法办。   “我想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绍佐道,“你走吧。”   宁绍佐——。宇文翎看着绍佐,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道:   “我不想欠你人情,泰皇钟的事你不必再费心,虽然我不太清楚残的真正目的,但从他的表现来看,这应该是转移你们视线的一个伎俩。”   “原来如此,”绍佐也有此感觉,“但还有几天便是新年,我不能放着被污染的泰皇钟不管。”   “晟的净化术对泰皇钟无用。”宇文翎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另想办法。”绍佐望着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回去,但决定权在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宇文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已经,无法挽回了吗?绍佐看着宇文翎渐渐消失的身影,心好像被人用刀割开,生生地痛。   此时,地府   地震已经平息,但四处都是一片狼籍,众人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议论纷纷,虽然对地震的原由不解,却也在庆幸没有人员伤亡,孔老将文司殿的一切后续工作安排妥当后,快步向内城走去。   别有洞天内,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黑色球体,十老心中百感交集:   “这次出手相助的是皇晟吗?”他们感觉到在千钧一发之际皇晟的气息,也明白多亏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他的净化术帮了大忙。”蒋王道。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帝沙国毕竟不可能让他们的圣子长时期地呆在他处,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啊。”董王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重塑锁链已是迫在眉睫。”历王道。   “可是在没有适当的下任余王人选之前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陆王沉沉地叹了口气,“偏偏陛下……”   “现在不是想着依靠陛下的时候。”包王打断了陆王的话。   “不错,还是另想他法吧!”黄王同意包王的话。   就在十老的讨论还没有得出结论的时候,孔老求见:   “十老,刚刚的地震……”   “刚刚第七根锁链也断了。”董王叹息着。   “恐怕我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余王无比愧疚地说。   “老朽有负十老所托,没能看住寒续。”对此,孔老内疚得很。   “不关你事,该来的始终要来。”包王安慰孔老,“如果没有错,他正与绍佐在一起,孔老,绍佐是个人才,如今地府危机四伏,一定要他回来主持大局啊!”   “是,我亲自去请他。”孔老应道。   “如此甚好,你让绍佐带着皇晟到这里,我们有事对他们说。”黄王道。   “老朽这就去。”孔老对着石门作了个揖,退下了。   孔老刚刚走到内城城口,就遇到了卫泽羽,卫泽羽见是孔老,迎了上去:   “孔老,您刚刚见过十老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唉,不是太好,他们让我请绍佐回来。”孔老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好,如今地震越发频繁,地震内人心惶惶,冥司殿各狱的结界更是岌岌可危,有绍佐大人回来主持大局,也较能安定人心。”卫泽羽也为地震的事头痛不已,虽然地震已经平息,但却还是有不少罪魂们趁着冥司殿的结界出现裂缝的空当逃了出去,里面没有逃出去的罪魂也还在蠢蠢欲动,狱卒们正忙着震压罪魂和修补结界,忙得不可开交。   “唉,是啊,更何况现在余王的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怕……”孔老不便再说下去。   “孔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共渡难关。”卫泽羽安慰孔老。   “一定可以,泽羽,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是。”卫泽羽替孔老让开了一条路,目送他走远后,他方才进入内城,可是并没有去别有洞天,而是向之前十老接见他们的宫殿走去。   卫泽羽进入宫殿后,何远才从内城的城墙边走出,看着宫殿的方向,俊眉紧皱。   TMX市北鬼街   皇晟进入了寒续的内心,进入他最深沉的记忆中: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没有沙滩、没有礁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片苍茫的血色。   突然,一声“轰”地巨响打破了血海原本的宁静,一个物体重重地掉进血海,顿时激起千层血浪,鲜血在空中飞溅着,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彩虹。   “还要再打吗?”在血海上空,一个人影飘浮在空中,他俯视着下方。   “嘻嘻,你以为我会就此认输?”一个人突地冒出水面,他的脸上带着兴奋、自信的笑容,他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手上发着黑色的光芒。   空中的那人沉沉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再顾及我们之间的情谊……”   “情谊?”血海里的那人站起身,他冷傲地笑道,“哈哈,你太天真了,我们之间还有情谊?!”他手上的黑光正在逐渐扩大,鲜红的血池被映得犹如黑夜般暗淡。   “……”空中的那人没有说话,他五指向下对着血海,“那好吧!”   “是应该做个了结了!”那人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黑光映在他的脸上,竟是一抹毫不留情的杀意。   ……   “!!”皇晟打了个寒颤,像做了噩梦一样猛然惊醒。   “怎么样,晟?”绍佐见皇晟醒起来,忙问。   “绍佐大哥,我,我……”皇晟不知道怎么向绍佐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我看到了一片血海,这个,我之前在鬼堡医治阿续时也看到过,还有,我刚刚看到有两个人,有两个人在打斗,”皇晟一边回忆一边说,“绍佐大哥,这两个人是谁?阿续的过去怎么和他们有关?还有,刚刚要杀你的不是阿续吧?好像,好像就是在血海中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皇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他看到的一切,“唉,若不是我的预知力量没有完全觉醒,也不是看得一知半解了。”   “能够看到他的过去,晟,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绍佐由衷地说,“不过你要记住,阿续是人类,他是人类!”绍佐按住皇晟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刚刚看到了什么,你都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嗯,我知道。”皇晟点头,他也清楚那片血海非同小可。   “晟,我想让你成为灵界警察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阿续。”绍佐整理思绪,想怎么将此事的原委告诉皇晟比较好。   “我为了阿续成为灵警?”皇晟有些不明白了。   “你也看到了,只有你的净化术才能救他!”绍佐道。   “阿续不是被恶鬼附身吗?”皇晟有些糊涂了。   “是,但附在阿续身上的不是普通的恶鬼,而是……”绍佐正欲将一切全盘托出,突然感觉到异样的气息,为免机密信息外泄,他住了口。   “嗯?”皇晟不明白绍佐为什么不说话了,正在奇怪时,孔老出现:   “绍佐,找到你就好了。”   “孔老。”绍佐唤道。   “十老传你和皇晟一起去内城。”孔老见寒续在昏迷,想到十老对他说的话,微微皱眉。   “孔老已经知道了吗?”绍佐一见孔老担忧的神情就明白了。   “嗯,十老已告知我,”孔老道,“并安排寒续做我的辅官,但不知为何他发现了端倪,负气而去。”   “这不是好事吗?我和阿成哥都觉得阿续高升了,还恭喜他来着。”皇晟有些糊涂了。   “阿续曾问我为何他由我直接统领,我告诉他是想培养他作未来的灵司殿三殿。”绍佐道。   “难怪了,”孔老明白为何寒续会生气了,“看来是我的话令他生疑,差点铸成大错。”他说着将在文武门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因为我们说的话前后不符,阿续起疑了吗?绍佐看着一边的寒续,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阿续苏醒的速度比我想像的快,而十老的力量已经不足以震住他,召我和晟入内城,也是因为刚才感觉到了晟的气息,所以想借用他的力量吗?   “孔老勿需自责,我已经暂时将阿续刚才的那段记忆封印起来,但这并非长久之计,”绍佐道,“晟,我们去内城拜见十老,现在只有你才能救阿续了!”   “嗯。”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皇晟还是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沉重。   “我先把阿续带去医检处,孔老,要麻烦您派人看护他。”现在寒续已经在十老的示意下转入文司殿,自然不归灵司殿负责了,虽然觉得可惜,但这也是非常之举,只有自己恢复灵司殿三殿的职务后,再让寒续转回灵司殿。   “那是自然。”孔老应允。   地府   将寒续安顿在医检司后,绍佐带着皇晟前往内城,在内城城口遇到了正从内城离开的卫泽羽,卫泽羽见到他们,远远地招呼道:   “绍佐大人。”   “泽羽,冥司殿还好吧?”绍佐问。   “不太好,此次地震得太厉害,很多狱的结界都出现了裂缝,我们正在全力修补。”卫泽羽面带忧色。   “辛苦你们了。”除此之外,绍佐不知说什么。   “应该的。”卫泽羽看了皇晟一眼,道,“绍佐大人,我就不阻你们了,十老还在别有洞天等着你们呢。”   “嗯。”绍佐带着皇晟向别有洞天走去。   目送他们远去后,卫泽羽这才离去。   待卫泽羽离开后,何远方才从内城的拐脚处走出,决定四下无人后,快步向内城的宫殿走去。   别有洞天   “十老。”绍佐像往常一样单膝跪下。   “绍佐、圣子,此番请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包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什么事呢?”皇晟问。   “地府最近频频地震,都与某个人有关。”吕王道。   “我们的力量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想借助圣子的力量。”陆王接着说。   “难道是……”皇晟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十老,我也正想将此事告诉晟。”绍佐禀报道,“一年前我便与鬼仙大人商议过,晟的净化术或许能够帮大忙,只可惜鬼仙大人不能看到这一天。”   “这便是你想让圣子成为灵界警察的原因吗?”蒋王顿悟。   “是的。”   “原来如此,以前我们错怪你了,绍佐,便由你将此事告知圣子吧。”董王道。   “是。”绍佐应道。   ……   魔界,魔宫,卡拉特斯处   “寒续已经开始怀疑残在地府的真实身份了?”卡拉特斯听了黑麒的话,喃喃道。   “是啊,小卡,你不是说要回异界只能靠这个人吗?现在寒续已经快发现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异界啊?”黑麒已是归心似箭。   “请黑麒大人放心,已经在开始做连接阵式,待阵式完成后,余下的我们只需要等待,黑麒大人,您可以不用再去寒续那边了。”   “不用回去了?!”黑麒大声道,有些高兴也有些惊异。   “是,现在所有的关键都在残的手中,已没有太大的必要去监视他们。”说到这,卡拉特斯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不知道能不能信任残,但目前与他合作是他们回异界的唯一办法。   “是嘛?不用等阵式完成?”黑麒似乎有些失望。   “黑麒大人有些舍不得他们吗?”卡拉特斯笑问。   “开什么玩笑,”黑麒矢口否认,“只是人间界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而且不管我吃多少,他都会给我弄来,我只是舍不得人间界的食物而已。”   “人间界的食物的确美味,如果你愿意,大可以再回人间界。”残突然通过暗洞出现在魔宫,接过黑麒的话,黑麒不喜欢残,白了他一眼,大口咀嚼着魔兽的肉,没搭理他。   “卡拉特斯大人,恐怕有点麻烦。”残没有理会黑麒对自己的不满,转头向卡拉特斯道。   “什么麻烦?”卡拉特斯皱眉。   “关于冥司殿的结界。”残道,“我担心有人会阻碍我们,所以必须在行动前将他除去。”   “阿姆格斯……”卡拉特斯正欲吩咐其摩下的魔将阿姆格斯,却被残阻止了:   “卡拉特斯大人,此事交由阿姆格斯大人去办恐怕有些不妥,”他停了停,道,“因为必须暗杀此人,不能让别人对我们的真正目的察觉。”   “暗杀的话,幻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现在正依照你的话在布置连接阵式,恐怕分身乏术。”卡拉特斯皱眉道。   “不,黑麒大人才是最好的人选。”残微微一笑,望向正在一边大快朵颐的黑麒。   “我?!”黑麒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究竟是什么人需要本座亲自出马?”   “除去此人并不难,难的是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宁绍佐他们将此事与我们联系到一起。”残解释道,“而黑麒大人近日与此人朝夕相处,他对你不会有戒心。”   “谁?寒续?”黑麒问。   “不,是皇晟。”残道,“此人将可能成为我们打开冥司殿结界的最大阻碍,若是冥司殿的结界不能打开,黑火则不能流往异界,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只是途劳,所以我们必须尽快除去他。”   “皇晟?”卡拉特斯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就是经常跟在寒续后面,现在又成了天承之子的那个孩子吗?”   “正是。”残颔首。   “可他根本没有战斗力啊!”黑麒吃了一惊。   “怎么?黑麒大人下不了手吗?”残笑问。   “什么下不了手!!”黑麒对残的话怒不可恕,拍案而起,“你知道小瞧本座的下场吗?!!”   “岂敢岂敢,”残笑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拜托黑麒大人了。”   黑麒没有说话,表情极不情愿,可为了回魔界,为了再次见到他所敬重的魔皇陛下,又不得不这么做。   “残,时间已经不多了,何时打开通道?”卡拉特斯问。   “只要皇晟不碍事,只需再等一天。”残道。   “就算皇晟不碍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幻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魔宫,接着他从暗洞里钻出,“残,有只小老鼠遣入,不过我使用幻术蒙混过去,虽然他没察觉到什么,但已经起疑。”   “我知道。”残微微一笑,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   “阵式还差多少?”卡拉特斯俊眉紧皱。   “还有一半。”幻道。   “一天内真的能完成?”卡拉特斯的语气有些不悦了。   “卡拉特斯大人,既然我们选择了合作,相互间的信任应该是合作的基础吧?”残不慌不忙对这位面带愠色的诅咒之王说。   “阵式已被人发现,若要再进行下去,风险太大,残,要不要换个地方,在那里做太冒险了。”幻不明白为什么残要选择那个地方。   “不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黑火从冥司殿溢出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阵式,流往异界是最后的关键,距离越短,越不容易被人从中拦截。”残解释道。   “为什么一定要画阵式?黑火不是应该自动流往异界吗?”鲜少说话的阿姆格斯问道。   “黑火到了饱合状态会通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结界自动流往异界——那个结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于黑火这样没有战斗力的微小灵体基本是没有抵御能力的,但两个世界的结界身在何处,无人知晓,所以需要通过连接阵式在黑火与结界之间打开一个通道。”残道。   “你也说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结界越强则强,我们有可能过去吗?”黑麒没好气地说。   “当然能,”残肯定地说,“黑火的数量太多,会打开一个较大的结界空洞,这个空洞足将你们全部带往异界。”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黑麒斜眼看着残。   “呵呵,你们不用知道,到时候自然见分晓。”残浅笑道,“我该走了,黑麒大人,皇晟的事就拜托你了。”   “哼。”黑麒冷哼一声。   待残离开后,黑麒不服气地说:   “小卡,我们干嘛要听这个家伙的话?他根本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嘛!”   “卡拉特斯大人,我也有此顾虑,他会不会在耍我们?”阿姆格斯道。   “呵呵,但也正如他所说,到时候见分晓。”幻裂嘴笑道,“我很期待。”   卡拉特斯考虑了半晌,觉得残因为宇文翎的事,对地府的一干人等恨之入骨,他之所以愿意替他们打开冥司殿的结界,是想让地府大乱,残没理由也没必要欺骗他们,于是道:   “目前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先照他说的做吧,黑麒大人,皇晟就拜托你了。”   “哦。”黑麒低低地应了一声。   此时,地府,文司殿,医检司,寒续心里   哗——哗——   又是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又是那片灰网状的天空。   寒续任由自己在血海上浮浮沉沉,他倦了,也累了,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任凭自己在海浪的翻腾中上下起伏。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续总觉得好似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他努力回想着,腾然醒悟,翻身望向远方,可是不管前后左右,都没有了那个神秘人的踪影,也没有怨灵们的哀嚎,诺大的血海中只有他一个人,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抵达这里的时候。   “喂——!喂——!!”寒续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在这片血海,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预示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寒续的呼唤声在血海上空回荡,撞击着妖艳的海面和木讷的天空,久久不能平息,可是依然没有那个神秘人的影子,好像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   “呃——”躺在病床上昏迷多时的寒续发出一声呻吟,渐渐恢复意识。   “你醒啦?”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的右前方传来,那么明亮,这声音竟像是……。   “明溪!!”寒续脱口而出,同时一个鲤鱼打挺似地翻身坐起,可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护士,她的身材足有两个明溪那么宽,脸蛋也没有半分她的影子。   寒续见眼前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失望透顶。   是啊,明溪已经不在了。   “你没事吧?”胖护士见寒续情绪低落,关切地问。   “没事,”寒续回过神,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应该有护士才对,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病房里,“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医检司的病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胖护士耸耸肩。   “谁送我来的?”寒续努力回忆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宿醉一般,头痛得厉害。   “不清楚,不过你的同事在外面等你好久了。”胖护士指了指门外。   同事?谁?绍佐?晟?寒续满肚疑肠地离开病房,完全不顾胖护士的警告。   门外,有一个身穿代表文司殿文员的中式马褂的男子正在看书,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寒续更加奇怪了,不等他说话,那名文员见他醒来,忙起身唤道:   “您醒啦,辅官大人。”   “什么?!”寒续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毛病。   “您是孔老的辅官啊。”文员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是孔老的辅官?!”寒续努力回忆着,又隐约记起好像阿成对他说他将转殿到文司殿做孔老的辅官,可是后来呢?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躺在病房里?他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失忆了一样。   “是啊,刚才地府地震,您为了保护孔老被石块砸中了头。”文员一脸担心,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但孔老亲口说的一定没错。   “是吗?”寒续捂住巨痛欲裂的头部,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真的被砸中头部而引起短暂失忆吗?虽然这事不是没有可能,可是……。   寒续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心好像被挖空了一般,似乎少了什么。   “您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文员见寒续似乎还不太舒服,建议道。   “我没事,”寒续不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走吧。”   “您要去哪里?”文员见寒续离开,忙追上去。   “文司殿。”寒续头也不回。   或许回到文司殿会全都想起来。寒续对自己说。   同一时刻,地府,冥司殿   “咚咚咚”,卫泽羽的办公室门响起,他在里面应道:   “请进。”   绍佐推门而入,他的后面跟着神色凝重的皇晟,绍佐的话还令他到现在都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中。   卫泽羽见是他们二人,起身相迎:   “原来是绍佐大人和圣子。”   “泽羽,有件事要麻烦你。”绍佐道。   “难道是……”卫泽羽拖长了声音,见皇晟的表情便已明白了。   “是的。”绍佐颔首。   “如此甚好,可是今日地震冥司殿的结界出现了裂缝,各狱均有罪魂逃逸,想要打开结界门恐怕要等结界修补完成才行。”卫泽羽无奈地说。   “卫长官,请问要等到什么时候?”皇晟突然问。   “明天一定可以。”卫泽羽道。   “我在这里等!”皇晟坚定地说。   “晟,这是急不来的,我看你也很累了,不如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绍佐道。   “是啊,待冥司殿一切安妥,我一定亲自通知圣子和绍佐大人。”卫泽羽也道。   “可是我不想再看到阿续受苦了,”皇晟垂下眼睑,“虽然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可他心里一定很痛苦,我想帮帮他。”   “晟,你一定可以的,”绍佐道,“因为只有你才能救阿续!”   “是的,圣子,只有你才能了结此事。”卫泽羽也道。   “泽羽,我先送晟回去,待冥司殿的结界修补完成……”绍佐的话还没说完,卫泽羽就接过话:   “立即通知你们,这是当然了。”   “嗯,麻烦你了。”绍佐和皇晟告辞。   绍佐送皇晟回工作室,叮嘱他好好休息,而他因泰皇钟的事不便陪他,于是告了辞,皇晟看着诺大的工作室,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寒续,回想起他们共同经历的事件,回想起他们的一切过往,再想到那件天大的秘密,皇晟的心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直到现在皇晟才知道为什么寒续会恐血、为什么吃不饱、为什么对人会如此冷漠,以前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疑问此时全都有了答案,而是这个答案却令他无所适从。   阿续现在应该已经醒来了吧?皇晟望着天花板,暗忖,虽然绍佐大哥说封印了他的这段记忆,可是阿续那么聪明,总会察觉到的,现在第七根锁链已经断了,余王的寿命也快到尽头,若是再拖下去,恐怕……。   想到这,皇晟打了打自己的头,让自己别往坏的地方想。   笨蛋,等明天冥司殿的结界修补完成后,一切便可以完结了,胡思乱想做什么?还是听绍佐大哥的话,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精神。   皇晟深吸了口气,在沙发上合衣躺下。   另一边,绍佐送皇晟回工作室后,因放心不下被污染的泰皇钟,去了隐灵寺,隐灵寺的方丈正为此事头痛不已,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若是泰皇钟被污染的问题解决不了,他们便不敢在新年敲钟,如此一来,对隐灵寺的善男信女们都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绍佐的到来对于方丈来说,就像见到了黑暗中的那缕阳光。   只是绍佐对于此并不乐观,连拥有世上最强大的净化力量的皇晟都对此束手无策,所以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方丈带绍佐前往敬钟阁,在路上,他向他说明了这几天泰皇钟的变化:   “因这些日子歹人入侵,我已安排各武僧进入敬钟阁内日夜守护,这些天倒也相安无事。”   “辛苦您了。”绍佐对方丈口中的“歹人”一词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也不便为宇文翎辩解,“泰皇钟目前的状况较先前相比如何?”   “好似没有变化,”方丈道,“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让它恢复原状。”这些天来,他们日夜念经诵佛,做尽法事,可泰皇钟还是没有一丝好转。   “看来必须要得知是何等毒物污染了泰皇钟。”绍佐喃喃道,可这谈何容易?   敬钟阁   与先前一样,泰皇钟被黑气笼罩,本身的灵光已是非常暗淡,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有七彩灵光在钟身上游走,绍佐试探着伸出手,方丈有了之前皇晟的经验,急忙道:   “小心!”   方丈的话音未落,绍佐的左手已经放在了钟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手从钟身上移开,手掌上竟出现了与泰皇钟一样的黑气,两人都吃惊不小,绍佐喃喃道:   “她没有说谎。”由此可见,泰皇钟的确是被毒物浸染,宇文翎没有骗他。   “难怪我们怎么诵经也没用。”方丈顿悟。   “方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晚上单独看守泰皇钟。”   “但你也中了毒,若不医治……”方丈放心不下。   “没关系。”绍佐看着正从左手手掌向手腕蔓延的黑气,淡淡地说。   方丈见绍佐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绍佐暂且留在隐灵寺的敬钟阁,静静地等待着,按下不表。   地府,文司殿   寒续走进文武门后,停了下来,他仰望着前方文司殿那幢形如竖立的竹简的办公大楼,努力回忆着,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到过这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孔老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阿续,没事了吧?”他关切地问。   “没,”寒续迟疑了一下,问,“我真是被石块砸中头?”   “我还没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散咯,”孔老见寒续有些不相信,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   “没有。”寒续摇摇头,不想告诉他自己对这些都不记得。   “那就好,来,我带你去文司殿看看,以后有很多都需要你多担当。”孔老对寒续的失忆装作不知。   寒续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得跟上孔老。   文司殿负责的地府事务非常繁杂,除了要负责灵界警察的第一场考试外,还要负责安排从转轮殿聚善所学成的神职人员的任职工作,除此之外还有地府内的文书传递工作等等。   文司殿下设有三个司:校量司、曹吏司和速报司,其中以速报司最为有名,也是文司殿最主要的部分,金元之际的著名文人元遗山在其著的《续夷坚志》中记载包拯和岳飞都曾担任过速报司的司长。在速报司任职的文员也称功曹,相当于邮递员,主要负责文书的传递,人们怀念先人或是请神示愿的表文焚烧后都由功曹负责呈送,很是辛苦。   校量司则负责地府的所有考试;曹吏司则负责地府的人事任职,相对速报司较清闲一些。   孔老带着寒续,一边走一边介绍各司的事务,最后两人来到曹吏司,刚好遇到正欲离去的何远,何远见孔老和寒续一起进来,有些吃惊:   “孔老,你们……”   “从今天开始,寒续就正式转殿到我文司殿,做我的辅官。”孔老解释道。   “何长官到此有何贵干?”寒续警觉地问。   “查点东西。”何远似乎不想言明。   “查东西?”寒续先前就对何远的身份十分怀疑,现在心中的疑问又增添几分,“武司殿最近有人事变动?”   “孔老,阿续上手很快啊。”何远没有回答寒续的问题,而是向孔老笑道。   “是啊。”孔老装作没有发觉寒续对何远的怀疑,含笑道。   “两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何远向孔老和寒续道。   “请慢走。”孔老道。   寒续等不及何远走远,问曹吏司的文员:   “他刚才查了什么?”   “五年至十二年前地府人员的任职资料。”文员答道。   “五年至十二年前地府人员的任职资料?”孔老微微皱眉,“所有人员吗?”   “是的,何长官很谨慎地查了三次呢。”文员道。   听了文员的话,寒续不顾自己已经转至文司殿,立马冲出曹吏司,紧随何远的脚步而去。   孔老倒没有阻止寒续,连他也觉得奇怪,何远为什么要查那段时间所有地府人员的任职资料?他在查什么人?   难道何远发现了阿续的身份?孔老暗自一惊,那可不妙!   何远快步走出文司殿,在前往武司殿和内城的叉路口处犹豫了一下,信步向内城走去,寒续跟在他后面,为免何远发觉,他隐藏了气息,并且躲在文武门的后面关注他的动向。   在确定何远进入内城后,寒续也尾随其后,目送他进入内城的宫殿。   十老不是已经闭关了吗?何远去这里做什么?寒续顿时起疑,未免被何远发现他在跟踪他,只能在远处眺望,暂不便上前查探。   十分钟后,何远又从宫殿里探出头,环顾四周,在确定无人后,这才离去。   待何远离开后,寒续从暗处走出,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潜入内城,快步走到宫殿前。   门兽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唤起来,睡得死死的,寒续暗觉奇怪,难道十老不在宫殿,两只门兽也偷起懒来?他轻轻弹了弹门兽的额头,门兽依然酣睡,寒续微微皱眉,但此时他不便仔细查看,先推门而入。   沉重的宫门被寒续推开,发出“嘎——”的声音,阴暗的宫殿被投入一缕光明,寒续侧身进入宫殿,只看到空旷的正殿与三排已经卷好的竹帘,竹帘后面是十把太师椅。   寒续站在正殿,环顾四周,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若不是亲眼看到何远进来,他还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那何远到这里做什么?寒续想不通。   为了谨慎起见,寒续再次确定宫殿内没有异状,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些不对劲,先不说何远为何到此,单是那对酣睡不醒的门兽就颇有些奇怪,但此地不易久留,寒续在离开前再次回头确认,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   待寒续走远后,幻从正殿中央的黑洞中钻出,露出狰狞的笑容,同时他的下方像海市蜃楼一样渐渐浮现出一个奇特的阵式。   隐灵寺,敬钟阁   夜幕低垂,皎洁的月光透过敬钟阁的窗栏在楼内映出斑斑白光,绍佐依然守在泰皇钟旁边,他看着黑气已经爬到了手肘处的左手,一言不发。   屋外,乌云在寒风的吹动下渐渐遮住了月光,原本就不明亮的敬钟阁被阴影覆盖,漆黑一片,待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入敬钟阁后,绍佐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是宇文翎,这次她没有戴鬼面,只是看着绍佐的背影,绍佐怎会不知她的出现,他道:   “你来了。”却没有回头。   “我不是为你而来。”宇文翎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她的目光落在绍佐发着黑气的手上,不禁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你们施予的毒物果然厉害。”绍佐依然没有回头,用平淡的语气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污染泰皇钟只是残转移你们视线的一个计划吗?”宇文翎的声音高亢起来。   “我也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绍佐平静地说。   “你以身试毒也没用,我根本就没有解药。” 宇文翎恼怒地说。   “我这么做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对我说谎。”绍佐的语调依旧平静得如一潭清水。   “这对你很重要吗?” 宇文翎怒道。   “是。”   “我才不会救你!!” 宇文翎咬牙道,但又对自己的出现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这时她想起皇晟的事,道,“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残想对皇晟下手。”   “什么?!”绍佐对宇文翎的话吃惊不小,他猛然回头看着她,与她那对异色的双眸对撞,看到的只有担忧。   “原因我不知道,但残想杀皇晟,我原本想劝晟回帝沙的,但是……”宇文翎的目光有些游移,“残答应过我,只要晟回帝沙,就放过他,如果你真的关心晟的话,就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宇文翎抱着侥幸心理想劝残放过皇晟,但却从他口中得知他已经派别人去杀皇晟,不得已中,她只得将此事向绍佐合盘托出。   “残想对晟下手。”绍佐喃喃地重复着宇文翎的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残已经知道阿续的身份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绍佐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又因为紧张和震惊跳得厉害!   最坏最坏的事情、绍估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下一步残会怎么做?公布寒续的身份?将那个隐藏在地府深处的秘密公之于众?绍佐猜不到,他只知道他必须在此之前作出反应,必须尽最大的努力防止最糟糕的事发生!!   “宁绍佐,你没事吧?” 宇文翎第一次见到绍佐这样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问。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绍佐诚恳地说,“翎,回来吧!”   宇文翎怔住了,对绍佐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绍佐恳切地说,“但我不想看到你再次……”   “不要再说了!”宇文翎打断了绍佐的话,“我主意已定,之前我也告诉过你: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负责。”她的目光落到了绍佐发黑的左手,心又软了,“你等着我。”她语毕进入黑洞,绍佐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只能看着她和黑洞一起消失在自己眼前:   绍佐看着宇文翎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但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宇文翎也不会听的,绍佐沉沉叹了口气,前往工作室,现在他必须保证皇晟的安全。   此时,TMX市北鬼街   黑麒走进工作室便看到皇晟侧身躺在沙发上小睡,他悄悄走向他,右手的指甲开始变得尖利。   一步、两步、三步……,黑麒离皇晟已是越来越近了。   黑麒看着皇晟毫无防备的脸,耳边却回响着他说过那些温暖的话,眼里浮现的却是他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神,他是除了魔皇陛下外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自己真的要杀他吗?黑麒有些犹豫。   不行!为了魔皇陛下,他必须死!!黑麒摇摇头,想将自己的犹豫甩开,我一定要回异界!!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痛苦的,所以,对不起了!!他举起右手,对准皇晟的太阳穴。   就在黑麒准备将指甲刺入皇晟的太阳穴的那一刹那,明明在睡觉的皇晟突然说话了:   “小黑,你回来了,饿了吗?”他并没有睁眼,却好像看穿了黑麒的行动一般,黑麒的动作突然僵在半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他本能地缩回手,将它放在身后,指甲也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原来你没睡啊?”   “怎么睡得着。”皇晟轻轻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好似并没有发觉黑麒要杀他。   “嘁,害本座吓一大跳。”黑麒有些心虚,他发现了吗?他肯定没发现,不然不会这样镇静!看来还要另找机会!黑麒对自己说。   “小黑,抱歉,我们都没有好好照顾你,”皇晟愧疚地看着黑麒,“等这事完了后,你一定要和阿续好好相处啊。”   “是他不跟我好好相处吧?”黑麒有些不高兴地说。   “不是的,不是的,”皇晟摇头道,“阿续他一直在承受着我们都无法想像的痛苦。”   “什么痛苦?”黑麒听得有些糊涂了。   “不过没关系了,”皇晟想到明天事情就可以全部解决,心情也开朗了一些,“小黑,你饿了吧?我帮你弄点吃的。”   “好!!”黑麒来了精神。   “不过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和阿续相处哦!”皇晟摸摸黑麒的头,向厨房走去,打开已经蒸好的饭锅。   不对不对,我是要杀他的!黑麒这才想起自己回到这里的目的,他刚走两步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好饿,吃了饭再说吧!   打定主意后,黑麒奔向厨房,大叫着:   “我来帮忙!”   此时,地府,灵司殿,阿成处   在听了寒续关于内城宫殿的叙述后,阿成怎么也想不明白:   “何远去内城宫殿?但里面却没有异状?那他去里面干什么?”   “不清楚,”寒续道,“阿成,我和绍佐在御狱岛时找到了玉红草,它们现在在哪里?”   “我放在地情殿的异检司了,由他们负责保存。”阿成道,“怎么了?”   “我在想宫殿的门兽,”寒续喃喃道,“它们好像睡死了一般,怎么也弄不醒,会不会是有人利用玉红草将它们灌醉了?”   “可是动机呢?宫殿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阿成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将门兽灌醉?”   “或者说我们还没有发现对方的意图,”寒续若有所思,“阿成,你问下异检司方面玉红草有没有丢失的情况,或许会有线索。”由阿成去比自己这个文司殿的辅官去问更为妥当。   “嗯,”阿成应道,“你在文司殿那边怎么样?”   “一般吧,”寒续淡淡地回答,“我走了。”他对何远始终都有所怀疑,尤其是现在,他也不可能放下担任了六年的灵界警察的身份,转而去做文职工作。   “有了消息我通知你。”阿成道。   “嗯。”寒续离开了灵司殿,在走到武司殿和文司殿的叉路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望向武司殿的方向,想起之前何远问他的问题:“你为什么可以去魔界?”、“你想过你作为一个普通的灵界警察,为什么会由灵司殿的最高长官亲自领导吗?”,以及那个咆哮着叫他去魔界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他几近崩溃,只有烟味才能将他们隔绝,可是现在那个声音竟完全消失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寒续努力回想,可是之前的记忆全部都停留在他刚到文司殿的时候,后来发现了什么?他真的是被石头砸中头而引起了短暂的失忆吗?可是为什么连同那个声音也消失了?或者,是不是有人隐瞒了什么?   或许只有再去魔界才能揭晓一切迷底。   寒续向武司殿快步走去,这次他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先在暗处偷袭了一名军士,将他打昏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后,寒续换上他的衣服,戴上他的军帽,混入武司殿,穿上军服后,他便没有那么显眼了,寒续很容易便躲开众军士的视线,快步向魔界的边境走去。   之前心中的矛盾和犹豫已被他心中无数个问号所掩盖,他太想太想知道答案了,对过去、对记忆的追寻已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寒续此刻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我是谁。   就在寒续带着由无数个问号堆砌起来的问题向他的过去、他的记忆深处走去时,宇文翎已经回到了死亡谷,鬼堡以前所在的废墟,她想找到毒之前留在鬼堡中的解药,替绍佐、替泰皇钟解除毒素;而绍佐则回到工作室,见皇晟安然无恙,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们都不知道寒续正走得离他们越来越远,更不知道一双红眸正在黑暗深处注视着寒续的一举一动。   终于抵达魔界的边境了,寒续站在界石旁眺望着一望无际的黄沙地,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踏一步,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过去,放弃未来,值得吗?寒续问自己,可是他已经不想再想。   寒续深吸了口气,准备进入魔界,但就在他刚刚要迈出右脚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左肩上,而之前寒续竟没有发觉有人跟踪他,他右腕迅速集结了一条灵鞭,正欲出手,一个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衅响起:   “你已经决定了吗?”   “!!”听到那人的声音,寒续全身一颤,急速转身,看着那人,“你……”   在寒续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被地府的药物毒死的灵龙!!   “你没死?”虽然寒续也不相信灵龙会被地府研制的药物毒杀,但真正看到他,他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还要我必须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又从地狱回来了。”灵龙道。   “也就是说药物对魔族无效?”寒续重新整理思绪。   “不,应该说我被某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灵龙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后到达的一个奇怪的花园,以及在花园中等待他,并指引他回来的那名黑发蓝眸的男子。   “某人?”寒续觉得有些奇怪。   “先不说这个,阿续,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灵龙对寒续的此番行动觉得奇怪。   “不为什么。”寒续不想告诉灵龙。   “魔界是黑暗禁地,只有暗黑之物才能在这里生存,”就算寒续不说,灵龙也能猜到五、六分,“就算你能平安进入魔界,你想过吗?后面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我的过去和我失去的记忆。”寒续喃喃道。   “值得吗?你的身后有很多关心的人,你能够舍弃他们去一个只有黑暗的地方?”灵龙问道。   寒续没有说话,他思考着灵龙的话:   这个世界有我的朋友、伙伴,我真的可以放弃一切吗?他的脑海中交织着绍佐、皇晟、宇文翎、明溪等人的面容,心中矛盾不已。   “我的过去充斥着血腥、黑暗,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世界,我很庆幸能够遇到绍云、绍佐,很庆幸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即使拥有无尽的力量又怎么样?即使是魔族中的战神又怎么样?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我讨厌那个只有不停地战斗才能生存的地方,我讨厌那个冷漠、自私、无情的地方,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想再回魔界,”灵龙望向前方的魔界,“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   寒续望向灵龙,细细回味着他的话:   “家?”   自己的记忆是从遇到绍佐那一刻开始的,这六年来,他时常往返于人间界与地府之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使只有一间并不属于自己的房子,即使明溪已经离开了他,即使那微薄的薪水连养活他自己都不够,可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在战斗,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相信我,阿续,不管困扰你的是什么,都不值得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去交换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灵龙继续道,“你的过去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它毕竟已经过去了,它替代不了你的未来!”   寒续想起那些得到了自己帮助对自己千恩万谢的人们;想起那个老是在追讨房租,却又经常宽限缴租时间的房东;想起那些解开心结,顺利升天的灵体发出的斑斑金光;想起绍佐对自己的期许;想起皇晟对自己如亲人般的感情;想起明溪温柔的笑容;想起宇文翎刚强又不乏温柔的性格;想起才学广博的星;想起善良的明宸;想起……,这些回忆都是他六年来所得到的宝藏!!   灵龙说得没错,在人间界生活的点点滴滴慢慢堆砌成只属于他的城堡,里面有欢笑有泪水,有快乐也有痛苦,这些都是组成“家”的不可少的元素,虽然他平时好像不苟言笑,似乎对人、对事都很冷漠,但寒续知道,不管自己身在何处,都有人在等他!因为,他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找到属于自己的家、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你说得没错,”寒续吁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遇到了灵龙,“那里不是我的家!”   是啊,他也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一直纠缠着寒续的东西,一直困扰着寒续的问题已经云消雾散,灵龙的一席话令寒续毛塞顿开,更令他找到了真正的未来!!   “别这么说,”灵龙见寒续解开心结,也松了口气,“阿续,卡拉特斯要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他道,“恐怕就在明天!”   “果然还没死心。”寒续冷哼道。   “我和绍佐不准备阻止他。”灵龙抛出一个重型炸弹。   “不准备阻止他?”寒续想了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就此离开这个世界吗?”   “是,没有了魔王和高级魔族,对这个世界也是一件好事。”灵龙道。   “但恐怕会对地府和人间界产生巨大影响吧?”寒续皱眉。   “若是黑火达到临界状态,会自动从流往异界,这也是为了两界的平衡。”   “黑火形成后会一直徘徊在地狱的最深处,它们怎么通过冥司殿的结界流往异界?”寒续质疑,“难道为了让卡拉特斯等人离开这个世界,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破冥司殿的结界却不闻不问吗?”   “当然不是,”灵龙道,“冥司殿的结界由十老的力量集结而成,他们想要打破冥司殿的全部结界没那么容易!而黑火属于微小灵体,在饱合状态,只要一个很小的结界裂缝它们就可以溢出,而这个裂缝却不足以让其他罪魂出逃,对冥司殿的结界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我们看准时机,待黑火全部溢出后再修补结界,就万无一失了。”灵龙和绍佐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确定吗?”寒续觉得此招太险。   “据我这几日的观察,卡拉特斯并不想多生事端。”灵龙道,“况且他们也没有打破冥司殿全部结界的力量!”对此,灵龙有十足的把握,他知道除非自己出手,否则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能够打破冥司殿的结界,包括残!   “那残呢?他的身份你查到了吗?”听了灵龙的话,寒续安心了一些。   “这些天我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也发现了他们将阵式放置的地方,但对于此人的身份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目前隐藏在地府的某处。”暂不提自己与残之前的恩怨,残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他们是敌人。   “什么阵式?”寒续问。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连接阵式,但因为幻还没有完成,我也不太清楚。”灵龙答道。   “放置阵式的地方,难道是内城的宫殿?”寒续猜测着。   “没错,幻在布置阵式,一旦有人进入,他便会使用幻术。”灵龙点头道,也正因为此,宫殿的门兽才会昏睡不止。   “原来如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竟然大胆得将阵式放在了地府的眼皮底下,”寒续道,“灵龙,我知道残是谁了!”   “谁?”   “杨硕的辅官,武司殿的代三殿,何远!”何远到过内城的宫殿,又会太极剑,还有最近诡异的行踪都让他脱不了干系。   寒续将自己对何远的怀疑向灵龙说了一遍,灵龙也觉得此人嫌疑重大,但目前他们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为免打草惊蛇,两人商量,灵龙继续监视卡拉特斯等人的行动,寒续则负责查实何远是否便是残!   就在灵龙和寒续分头行动时,宇文翎从鬼堡的废墟中找到了解毒的药剂,并拿着药剂去了隐灵寺将泰皇钟上的黑气解除。   看着泰皇钟钟身上的黑气渐渐散开,泰皇钟也恢复了以往五彩斑斓的彩色,宇文翎轻轻吁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找到绍佐,替他解毒了,可就在宇文翎刚刚转身准备离去时,竟发现不知何时,残站在她的身后,用哀伤、悲痛的眼神看着她,宇文翎一惊,本能地将解毒剂藏在身后:   “残,你怎么在这里?”她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我真不希望你会这么做,”残看着宇文翎,话语中透着带着失望的绝望,“翎,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他说着一步步走向她。   “原来你是为了试探我,” 宇文翎这才明白为什么残要让她污染泰皇钟,这根本是为她设的局,“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   “不,”残沉痛地摇摇头,“泰皇钟的确是为了转移地府方面的视线,我没有骗你,但这只是两个目的中的一个,我只是没有全部告诉你而已。”   “是吗?你果然很谨慎。” 宇文翎自嘲地笑笑,“我不应该自大地以为你会完全相信我。”   “离,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你。”残看着宇文翎,眼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悲伤,“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无法接受我?”他抓住她的肩,咆哮着,“以前你满脑子只想着替族人复仇,好,我帮你,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一定帮你做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谁伤害了你,我一定替你千百倍地还给他,为什么,离?为什么你还是无法接受我?究竟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残,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宇文翎摇摇头。   “不,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害你痛苦了十年的地府、十老、宁绍佐,我一定要亲手摧毁它!!”残的眼里透着深深的恨意。   “我不想加深你的罪孽,残,你收手吧!” 宇文翎望着残,恳求道。   “离,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残将宇文翎紧紧地拥入怀中,“一切的罪孽由我一人来承担,你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等你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残……”宇文翎暗叫不妙,她正想说什么,只觉得一股巨痛从腹部向全身漫延,她眼前一花,几乎站立不住,她看着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不要……”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昏倒在残的怀里。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十年你受的苦,我一定要他们加倍偿还!!”残在已经昏迷的宇文翎耳边昵喃着,然后带着她进入暗洞,消失在泰皇钟辉耀的光芒中。      地府   寒续在文司殿、地情殿查证了所有与何远相关的资料,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何远在几天前曾在地情殿的系统中查了一些资料,但由于寒续并非地情殿的管理人员,他们不愿向他透露过多的细节。   寒续知道替用户保密是地情殿人员的职责所在,他不想为难他们,只有请阿成帮忙调取这部分数据了。   就在寒续向灵司殿阿成那里走去时,何远已经又潜入了内城的宫殿,而这一次他的手中还拿着被他撕下的那张牛皮卷。   宫殿里,已经有一个人正背着手等着何远,在他的脚下赫然有一个硕大的怪异的阵式,似乎已经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了。   “你——”何远一看这个阵式,全部都明白了,他握紧拳头,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我万万没想到,残竟然是你!!”   “呵呵,”那人笑着,不慌不忙地说,“能够查到这一步,也说明你够厉害,只可惜,已经太迟了。”他说着骤然转身。   灵司殿,阿成办公室   寒续没来得及让阿成的辅官通报,就闯入他的办公室,阿成见寒续来了,向他道:   “阿续,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异检司那边查到了。”   “怎样?”   “绍佐从御狱岛一共带回十二枝玉红草,十二枝都还在,只是其中有一枝曾被移动过。”阿成道,因为其中一枝下方的土壤极为松散,异检司的人员才会有所发觉。   “若是没有丢失,则说明有人使用过后将它还回来了,”寒续道,“吃下玉红草便可以让人醉三百年,就算只是闻一下,也可以大醉三个月。”一切都联系起来了,灵龙也已经证实幻就在宫殿内布置阵式,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而所为。   “可你不是说宫殿里没有异状吗?”阿成皱眉,“为什么门兽会被灌醉?”   “不是没有异状,只是我没发现而已。”寒续不便细说,“阿成,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尽管说。”   “何远前几日用了地情殿的电脑查了一些资料……”寒续的话还没说完,阿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让他们把资料送来,你在这里等?”   “不用,我再去内城看看。”寒续道。   “嗯,万事小心!”   与此同时,TMX市北鬼街   皇晟加大了净化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像被泰皇钟的黑气弹开,但已经蔓延至绍佐左手的黑气依然不见好,皇晟有些急了,汗水不断从他鬓角滑落,绍佐有些不忍心再浪费他的灵气,劝道:   “晟,够了。”   “让我再试试。”皇晟不死心,连黑麒也看不过去了:   “算了吧。”   “上次在鬼堡,我也替小魂解了毒,我不信这次不行!”皇晟道。   “笨蛋,不是什么毒都可以用净化术解决的。”黑麒一副不想管的样子,却忍不住道,“随便你了,浪费灵力的可不是我,笨蛋!”   “晟,够了!”绍佐不由分说地收回了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提醒道,“别再浪费灵力了。”   “可是……”皇晟忧心忡忡。   “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绍佐安慰皇晟,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毒素,而是残,听宇文翎的意思,残明显已经知道了皇晟的身份,还有黑麒又出现在这里也很可疑。   绍佐目光犀利地望向黑麒,却发现他正看着皇晟,眼里有说不出的矛盾。   这孩子……,恐怕也是他们派来的吧?但刚刚只有晟与黑麒两人,晟对人又没有戒心,明明是非常好的机会,为什么黑麒不下手?这孩子也被晟感化了吗?绍佐暗忖,在冥司殿的结界修补完成前,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地府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想到这,绍佐像被雷击中一般,猛然一惊,腾然站起。   等等!!残现在突然要杀晟,可以推断他已经知道了阿续的身份,也就是说残是刚刚得知阿续身份的人!最近才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孔老和卫泽羽,而这两个人目前,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绍佐暗怪自己太大意,竟没有想到残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绍佐向皇晟道:   “晟,我们走!”   “回地府吗?”皇晟为之一震。   “是。”绍佐神色异常沉重,他说着看了黑麒一眼,“恐怕他们要行动了。”   “?”黑麒对于绍佐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无心跟去,“那你们去吧。”   “嗯,小黑,麻烦你看家咯。”   “知道了。”黑麒嘴上应着,待皇晟和绍佐离开后,他也离开了。   与此同时,地府,内城,宫殿,寒续处   寒续远远地看见内城宫殿的门虚掩着,他暗觉奇怪,走到宫门前,透过缝隙竟看到正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怪的阵式!   此阵为圆形,直径约两米,中间有四个菱形,菱形的中间有一个六芒星阵,组合阵式的线条足足凹陷了三厘米,要完成这个阵式绝不是一、两日可以做到的!   更令寒续吃惊的是,何远倒在阵式的旁边,鲜血正从他腹部淌出,顺着凹槽缓缓向整个阵式蔓延。   看着鲜血,寒续觉得有些晕眩,浓烈的血腥味令他的呼吸也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走向何远,事情太奇怪了,何远不是残吗?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被谁杀的?卡拉特斯吗?   寒续努力思考着,可是血的味道令他的思绪混乱起来,他想移开目光,可是目光好像磁铁一样被那片鲜红吸引住了一样,他支撑着走到何远身边,这才发现他的后背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可以从他的后背看到破碎的内脏和鲜红的大理石地板。   何远,不是残?!寒续已经撑到极限了,他心中的那片血海咆哮着将他淹没,他倒在了何远的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就在寒续倒下的一刹那,何远的血将阵式的凹槽全部填满,阵式像被激活了一般,上方竟浮现出一片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但因为有些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判断是一个山洞。   其他人并不知道宫殿里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绍佐和皇晟来到地府,正准备前往冥司殿,却遇到了刚从地情殿出来的阿成,阿成一见绍佐,像见了救星似地:   “绍佐,出大事了!”他表情异常严峻。   “什么事?”   “之前阿续告诉我他怀疑何远是残,还说何远曾在地情殿查过一些资料,我刚刚查到了何远前几日查的资料,你猜他在查谁?”阿成道。   “谁?”绍佐心中已有了答案。   阿成将资料递给绍佐,又道:   “何远对此人的身份只是怀疑,他清楚此人在地府的地位如日中天,若是冒然当众揭穿他,不管他是对是错,对地府都将是一场浩劫,所以他准备私下解决此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下了他发现的证据,”   绍佐看到了阿成给他的资料中有何远秘密上传的一些资料,当他看到一小张牛皮卷时,低声念着上面的字道:   “朋敌?”   “这预示了残的真正身份吧?”皇晟猜测。   “是的,这张牛皮卷是何远事后在杨硕那里找到的,当时阿续就发现少了一块,还因此怀疑何远就是残,没想到……”阿成叹道。   “朋敌,”绍佐喃喃地念着牛皮卷上的话,“果然是他!”   “谁?”皇晟问。   就在绍佐正要说出残的真正身份时,突然,地府又在巨烈的摇晃中,开始了大地震。   “糟了!阿续呢?”   “阿续说他在内城发现何远行踪鬼祟,去了宫殿。”阿成还没有把地震与寒续联系起来。   “晟,我们去内城!”绍佐急道,“阿成,你调齐灵警,发布一级警戒令,恐怕卡拉特斯他们要开始行动了,绝不能让他们破坏地府!”   “嗯!!”   此时,溟族族地   “呃……”宇文翎渐渐醒转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族地的小屋中,她想起在隐灵寺敬钟阁发生的那一幕,腾然起身,拔腿就往屋外跑,可是就在她要离开木屋的那一刹那,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了回来,将她推回了木屋。   宇文翎这才发现,木屋的门窗都被符咒封死了,她出不去了。   “糟糕,难道残开始行动了吗?!”宇文翎心中一紧,她从贴身处拿出解毒剂,“宁绍佐手上的毒还没解,若是再拖下去,恐怕……”   想到这,宇文翎将手放在门前,大喝一声:   “炎之爆射!”红色的火舌从她手中喷出,眼看就要烧到贴在木屋周围的符咒上,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地,竟凭空消失了。   没办法了!   宇文翎握紧拳头,闭上双眼,将力量聚集在眼部:   “斩瞳!”她猛然睁开双眼,棕色和蓝色两道光晕从她眼部划开,光晕以光速撞击着木屋,木屋出现震动,周围的符咒也出现了裂痕。   成功了?宇文翎暗喜,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斩瞳的力量竟然又原封不动的反弹回来。   “噗!”一口热血从她口中喷出,她明显地感觉到肌肉好像被人生生扯断一般,身体也出现了道道血口,鲜血从伤处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不断滴在地板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斩瞳的力量下,符咒也出现了破痕,看来这个结界也并非不能打破,只是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宇文翎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跄着站起身,深吸了口气,重新聚集力量,……   就在宇文翎千方百计要打破残困住她的结界时,卡拉特斯也终于等到了他盼望已久的时刻。   “阵式已经完成,托何远的福,已经连接了隔绝着两个世界的结界。”残向卡拉特斯禀报道。   “很好,黑火呢?”卡拉特斯暗自松了口气。   “呵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残说着望向黑麒,“黑麒大人,拜托给您的事,已经完成了吧?”   “……”黑麒别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得手吗?”残的脸色微变。   “本座要做什么轮得着你指手划脚吗?”黑麒双目一瞪,丝毫不示弱。   “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皇晟是我们的阻碍,若是被他净化了……,算了,”残觉得此刻多说无益,况且也没有必要告诉他们,“卡拉特斯大人,待黑火溢出,你们就可以走了。”   “残,要我帮忙吗?”幻对皇晟一直念念不忘。   “皇晟就交给你了。”残自然明白幻的心思,而且皇晟也必须要除去!   “嘻嘻,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幻咧嘴笑道。   黑麒神色严峻地看着残和幻相继从暗洞离开,暗自替皇晟担心。   “黑麒大人?”卡拉特斯注意到了黑麒眼中的忧虑。   “我去帮忙。”黑麒大叫一声,不由分说地钻进了黑洞。   “卡拉特斯大人……”阿姆格斯看出了端倪。   “没关系,由他去吧,这是黑麒大人自己的决定。”卡拉特斯道,“希望我们赶得及。”他担心的不是黑麒,而是远在异界的魔皇。   内城,宫殿   绍佐和皇晟赶到的时候,看到灵龙正将寒续扶到一边,皇晟见灵龙出现,又惊又喜:   “灵龙哥,原来你没事!”   “像我这么帅的人,老天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死?”灵龙笑道,但他又很快收起了笑容,“绍佐,你看。”他向绍佐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后面。   “这就是……”绍佐看到了阵式上方的景象以及已经没了声息的何远。   “嗯,如果没有错的话,穿过这里就可以抵达异界了。”灵龙以前听式神们提过在幻界的某处,一个叫界空洞的地方,里面有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强大结界,只是这个地方除了四圣兽外,无人知晓。   “放他们走吗?”绍佐望向灵龙。   “既然卡拉特斯执意要去异界,我们就成全他们,”灵龙道,“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晟,我们去找十老。”   “嗯,灵龙哥,你小心。”皇晟道,“阿续就拜托你了。”   “放心,帅哥的命通常都是很大的,尤其是像我这么帅的人。”灵龙笑道。(可怜的何远……)   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中,还有心情说笑的,这世上恐怕就只有灵龙哥了!皇晟无语。   当绍佐和皇晟赶到别有洞天时,正好听到十老急切的呼唤声:   “余王!!”   “余王,振作啊!!”   “余王他……”绍佐的心凉了半截。   “余王已经不行了。”吕王的声音有些哽咽。   “让我试试吧!也许能治好余王。”皇晟急道。   “余王寿限已尽,已是回天乏术,”绍佐沉痛地说,他清楚,现在地府地震,余王又仙逝,对于冥司殿的结界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包王已经不可能再抽出力量替他们打开第五殿的结界了,“十老,我想带晟进去!”   “绍佐,目前我们支撑冥司殿的结界已有些吃力,所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替你从外围打开第五殿的结界。”包王道。   “那我与晟到了第五殿的时候,再请包王从内部打开吧!”绍佐也知道太为难包王了,从内部打开比从外部打开消耗的灵力要少得多。   “为何不找泽羽?”历王问。   “泽羽他……,其实就是残。”绍佐道。   “什么?!”十老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不是泽羽在我们面前为了力保你不惜与昱劼翻脸的吗?”吕王震惊了。   “是啊!也是他发现了昱劼就是群主!!”董王不相信。   “其实这是他们的计划:‘朋敌’”绍佐道,“他们表面上是敌人,实际上是盟友,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管十老相信他们中的谁,都中了他们的计。”   “可是单凭这一点不能证明泽羽就是残。”蒋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泽羽本身的出现就是个迷,何远在地情殿和文司殿查过他的任职资料,发现卫泽羽是在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地府,只有杨大人作为引见人这一说明,没有其他资料,这也是因为十年前地府的管理还不成熟,才让他们有机可趁。”绍佐说着将阿成给他的资料放在洞门前,递进去,“现在何远已经被杀,他用他的死告诉了我们残的真实身份,而残他们也已经完成了通往异界的连接阵式,恐怕现在在等待黑火的溢出。”   “若只要黑火溢出,以卫泽羽目前冥司殿三殿的身份,也没有必要去利用寒续,恐怕从一开始他们就想将冥司殿的结界破坏吧?”薛王道。   “是我大意了。”绍佐自责道,之前他与灵龙商量对策时,也没有料到卡拉特斯他们竟敢如此嚣张,更没想到卫泽羽就是残,恐怕他也是在升任冥司殿三殿,十老告诉他寒续的事后,他才想到利用寒续破坏冥司殿的结界吧!   “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卫泽羽就是残,绍佐你勿须自责。”包王安慰道。   “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们了,绝对不能让两界的平衡崩塌啊!!”毕王忧心如焚。   “嗯!我们走了!”   “绍佐,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恐怕只能再支撑半个时辰,若是……”陆王提醒道。   “绍佐明白,一定在这之前净化他!”   “一切拜托了!!”九王异口同声地说。   “晟,我们从转轮台进去。”   “绍佐大哥,如果十老支撑不了,阿续是不是……”皇晟忧心忡忡地说,就在刚刚绍佐向十老禀报卫泽羽的事时,他在隐约间看到了那片血海,隐约间看到血海里的寒续和另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他很担心,担心寒续会不会有事,担心他认识的那个爱吃、喜欢耍酷、嘴硬心软又有着异常冷静、机智头脑的寒续会不会就此消失。   皇晟一边祈祷自己看到的不会是真的,一边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从转轮台到第五殿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加上地府现在又在地震,各狱的罪魂们都蠢蠢欲动,要想在半个时辰内完成此事,恐怕有些困难。   也许是天遂人愿,绍佐和皇晟赶到冥司殿时,正好遇到转轮台的结界打开,前一时段负责转轮台秩序的狱警和狱卒刚刚出来,准备换班的人员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绍佐和皇晟抢先一步进入转轮台。众人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值班的狱警和狱卒刚刚准备进入,一个人影突然推开他们,飞速从正在关闭的结界侧身进入,在她进入后,结界关闭,本应负责转轮台秩序的狱警和狱卒都被关在了外面,欲哭无泪。   转轮台内,绍佐和皇晟一见来人,都吃了一惊:   “翎!”   “翎,你怎么了?”皇晟见宇文翎,混身是血,忙奔过去。   “宁绍佐,”宇文翎不顾自己的伤势,将解毒剂递给绍佐,“我不欠你了!”   绍佐没有接过宇文翎给他的药剂,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查看她的伤势:   “你的伤是因为破瞳?”破瞳的威力绍佐在御狱岛时就见识过,它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他非常清楚,“翎,你做了什么?”   “不用你管。”宇文翎收回了手。   “翎,我替你治疗。”皇晟正要上前,却被绍佐阻止了:   “晟,时间有限,你先走,翎由我照顾。” 若不是宇文翎身负重伤,绍佐也不愿让皇晟单独一人上路。   “嗯!”皇晟深知事关重大,也没有推拖。   “你不用管我,前方艰险,晟一个人太危险了!”虽然宇文翎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也清楚皇晟这样孤身上路将是多大的赌注。   “翎,没关系,罪魂不敢近我身的,”皇晟道,“绍佐大哥,我先走了,你们小心啊!”   “你也是。”   皇晟向他们点点头,然后扭头向第五殿的方向奔去。   “你没有必要……”宇文翎不理解绍佐的做法,她正想说什么,绍佐蹲在她身边,开始替她治疗:   “晟已经觉醒了,翎,他是天承之子,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把他当小孩,放开手,他才会走得更远。”   “你还是先解毒吧。”宇文翎再次将解毒剂递给绍佐,“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绍佐依然没有接过解毒剂,坚持继续替宇文翎治疗: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欠了我什么。”   宇文翎看着已经蔓延至绍佐左边颈部的黑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一言不发地打开药瓶,开始将解毒剂轻轻涂在他的左手上。   不愧是毒亲手调制的解毒剂,不到一会儿功夫,绍佐左手的黑气便尽数散去,而宇文翎受的伤也医治得差不多了,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正准备追赶先前一步的皇晟,就在他们正欲离开转轮台时,令宇文翎为之一惊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们准备去哪里?”残的眼神带着无限的醋意与杀意,声音阴冷无比。   两人转过身,看到残和幻正从暗洞钻出,绍佐打量着残,道:   “你才是你的真面目吗?卫泽羽。”与卫泽羽儒雅的气质相比,残给人的感觉非常妖邪,妖邪得好似不是人类。   “哦?”残扬扬眉,“挺聪明嘛!”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残,皇晟不在这里。”幻提醒道。   “他肯定在去第五殿的路上,你先走。”残已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嘻嘻。”幻狞笑着准备离开,突然,一只灵箭飞速射向他,幻无心恋战,侧身闪过,正欲绕开他们去追赶皇晟,眼前却白光一闪,宇文翎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哪里都不能去!”   “离,你真的要与我作对?”残无法掩示眼里的悲伤,“我布下的是反弹结界,你宁愿自己负伤,也要背叛我吗?!”   “残,如果一开始你就答应我收手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境地。”宇文翎知道残对她是真心的,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他。   “因为我要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我不想我抱着你的时候,你的心里想的是别人!!”残悲痛欲绝地看着她,“我说过,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现在你却要维护他们??”   “残,连我都可以放下仇恨,为什么你不可以?”宇文翎不能理解残的做法,“你现在做的事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没意义?”残被宇文翎的话深深刺痛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却说没意义?”   “你不是为我做的,”宇文翎悲怆地摇头道,“你是为你自己,你只是想证明,你想拥有的东西,你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它!”   “是吗?”残的声音阴冷得可怕,看着宇文翎的眼神也从悲伤变得冷酷,“既然你这么想,我无话可说,”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但我不会放弃替你向地府复仇,不管你愿不愿意。”   残语毕手中出现一把灵剑,骤然冲向绍佐:   “宁绍佐,你是当年灭溟族的刽子手,就从你开始!!”   绍佐一直注视着残的一举一动,就在他冲向他的时候,他手中也集结了一把灵刀。   “锵”,残手中的灵剑与绍佐手中的灵刀相撞,一股气浪吹向转轮台的阴魂们,原本对于突然出现的几人就已惊惶失措的阴魂们更是尖叫着四下逃散。   糟糕!绍佐暗叫不妙,但残一系列的快攻令他无暇顾及其他,他有意识地将残引到了上空,以减少阴魂们的恐慌。   就在绍佐和残在转轮台的上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宇文翎也与幻交战了。   幻的力量算不上很强,可拥有空间转移和幻术能力的他非常难缠,宇文翎不仅要防止他逃进暗洞,还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以防自己中了他的幻术。   就在绍佐和宇文翎在转轮台陷入苦战时,因为地震,冥司殿结界的裂缝开始逐渐扩大,徘徊在地狱深处的黑火更是蠢蠢欲动,开始从细小的裂缝中涌出,它们本能地流往内城的宫殿,想通过连接阵式,去它们应该去的地方,只是由于结界的裂缝还没有足够大,黑火涌出的数量亦较为有限。   内城,宫殿   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双双出现在宫殿外,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军士和灵界警察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让两人再踏出一步。   “卡拉特斯大人,黑火开始溢出了,”阿姆格斯悄声道,“这里交给我,请您先走。”他知道随着裂缝的不断扩大,黑火会大量涌出,直接可以让他们通过结界,但一旦黑火全部流往异界,结界将重新关闭,变回谁也通不过的隔离带,所以他们不能耽搁时间。   “嗯。”卡拉特斯当然也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看着卡拉特斯开始毫无顾忌地向宫殿走去,军士和灵警们的包围圈也开始缩小。   “羽龙!”阿姆格斯大喝一声,一道白光从半空俯冲,将军士和灵警们的队伍全部打乱,与此同时,阿姆格斯一跃而起,将手中的数枚黑弹快速抛至下方。   “结界!”一名灵警眼疾手快地布下结界,以防止己方人员受伤。   “轰轰轰”,黑弹打在结界上,威力却没有想像的那么大,但是黑弹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一团黑气迅速向四周扩散,遮住了军士和灵警们的视线,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也趁机进入宫殿。   在进入宫殿后,阿姆格斯迅速将宫门关上,并将手放在门上,吟咒:   “世间的黑暗啊,请照我的意识尽现于此,阻挡一切光明吧!!”阿姆格斯语毕,黑暗像布上的墨迹一样从他手中蔓延,整扇宫门都变成了无底的黑洞,就算外面有不少军士和灵警,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打破这道黑暗结界。   阿姆格斯转过身,却看到卡拉特斯与正等着他们的灵龙对峙着。   “你没死。”卡拉特斯看着灵龙,淡淡地说。   “我当然不会死!”灵龙冷冷地回答,“卡拉特斯,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去异界,造成了那么多不必要的牺牲!”   “灵龙大人……”阿姆格斯正欲说明这不是卡拉特斯的意思,而是残自作主张,却被卡位特斯打断了:   “这不才是我族的作风吗?塞雷亚。”   “既然如此,”黑色的气焰在灵龙的身上游走着,他的双眸开始变成了深红色,虎牙也变长,咬住了下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卡拉特斯大人。”阿姆格斯站在卡拉特斯旁边,带有敌意地看着灵龙,准备尽全力保护卡拉特斯。   “你退下,阿姆格斯。”卡拉特斯面对已经入魔的灵龙,异常冷静,“我与塞雷亚也应该有一个了结了。”   “哼,难得你有此觉悟。”灵龙冷哼道,“接招吧!!”他语毕倏然袭向卡拉特斯。   卡拉特斯大人!阿姆格斯心急如焚,他想帮忙,但也清楚就算他帮得上忙,卡拉特斯的自尊心也绝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边尚在昏迷的寒续身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灵龙和卡拉特斯在内城宫殿交手时,冥司殿,第七殿抽肠小地狱,皇晟处   皇晟一边奔跑着, 一边看着左方禁鬼池中不断伸出手,想往上爬的罪魂们,不由放慢脚步。   在此狱受苦的罪魂都是生前身为执法人员,却知法犯法;不顾所犯事情的轻重、前后,滥用私刑;以铐打他人为乐,令受打者冤苦莫名,含冤不宣者。在此狱中,他们的肚子被打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血淋淋的肠子被生生地扯出,肠子的一头连在禁鬼池中的一个巨大的齿轮上,齿轮缓缓转动,肠子收缩,痛苦不堪,令罪魂们哀嚎不止。   现在由于地震,冥司殿的界印出现裂缝,罪魂们像是受到了自由之光的召唤,拼命地向前挤,想通过结界的裂缝逃出去,可是他们却忘了自己的肠子还连在齿轮上,不少罪魂为了逃出去竟将肠子生生地扯断,令他们的痛苦更甚平常百倍。   看着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孔,皇晟于心不忍,他对准禁鬼池伸出手:   “净化吧!!”他明知这么做是不对的,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罪魂们承受着不应该承受的罪孽和痛苦,而洒手不管。   “哗——”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中,竟将抽肠小地狱中的罪魂们尽数净化,看着消散在空中的金光,皇晟吁了口气,继续往前跑。   ……   就在地府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寒续心里   寒续平躺在血海海面上,感受着身体浸泡在鲜血中的黏稠感,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也填满了他的胸腔   又来了,这个地方。寒续看着灰色的天空,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回应寒续的只有血海翻滚的声音。   已经,不见了吗?寒续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神秘人被锁链缚住的样子,心里竟隐隐地有些失望。   哗——哗——   血海的海浪带着寒续浮浮沉沉,而寒续除了任由自己随波逐流外,他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   与此同时,转轮台   “铛铛铛”,一连串刀剑相撞的声音,残连续地向绍佐发出了一系列的令人应接不暇的攻击,而且招招致命,稍有差池,便会死于非命!   而且更令绍佐吃惊的是,残使用的竟是太极剑的招数!!   “原本翎的太极剑是你教他的!”   “不错,以前我常和何远一起切蹉武艺,他的太极剑我多少也会了。”残嘴上说着话,攻击却没有丝毫减弱,而太极剑的招数从他手中使出,竟与何远不相上下。   “从一开始你就打算让何远做你的替死鬼吧!!”绍佐愤怒了,他挡住了残的剑,抡起拳头挥向他。   “咚!”残吃了绍佐重重的一拳,滑出了三丈远,但说是迟那时快,不知何时,绍佐的右方又出现了一个残,他趁绍佐不备提剑刺向他的要害!   绍佐急忙侧身闪开,但由于对方的动作太快,他避让不及,“咝”的一声,他的左臂被剑刃划开,鲜血迅速伤口溢出。   “呵呵,不要以为你们很聪明,”被绍佐击中的那个残站起身,同时身形一闪,他的旁边竟又多出了两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你们看到的证据都是我想给你们看的!”   “原来如此,”绍佐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一开始你便与杨大人以‘朋敌’的方式获得我们的信任,因为翎的事,你与他翻脸后,刚好医检司研制出了对付魔族的药物,你便将计就计,以此为突破点,并借着我们对你的信任,成功地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杨大人身上,而真正将药物交到卡拉特斯手上的人,是你!!”残有变身术,要想盗走杨硕手中的那只药剂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绍佐的说法,与此同时,四个残一起袭向绍佐。   绍佐挡住了右边一个残的剑,又侧身闪过后面的残刺向他的剑,他还没有站定,左边的残又举剑劈下,绍佐往后一跃,躲开了,但不知何时残又出现在他的下方,向他抛出了一张符咒——竟是杀伤力极大的爆烈符!!此符不管碰上什么都会发生爆炸,其威力不亚于一颗炸弹!!   “!!”绍佐正欲闪开,可是他的前方和后方残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就算绍佐能够化解前后的攻击,也无法躲开正快速飞向他的爆烈符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边正在与幻战斗的宇文翎眼疾手快地抛出水雾波。   “轰——”爆烈符撞到水雾波发生了爆炸,所幸水雾波将爆烈符的威力已经抵消了不少,但由于宇文翎的分心,幻抡起拳头,袭向她。   但就在幻的拳头要击中宇文翎的腹部时,宇文翎突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大喝一声:   “破瞳!!”   “!!”幻原以为刚刚宇文翎的分心可以令自己有机可趁,没想到她早已看穿他的行动。   幻深知破瞳的力量非同小可,他的左手作手刀,狠狠砍向自己的右手。   “噗”,鲜血溅在宇文翎身上,幻的身体血如泉涌,他终究没有快过她的瞳术,内脏、肌肉组织尽数损伤,宇文翎没有给幻翻身的机会,她捉住他的右手,用力一扯,同时用膝盖踢向他的手肘处,只听“咯啦”一声,幻的右手如折断的树枝扭曲了:   “啊————!!”幻发出痛苦的嚎叫。   “幻,带着你的罪恶,”宇文翎的右手上方出现一个正在逐渐扩大的灵弹,“死吧——!!”   “不,不要,不要——!!”幻看着眼前发着白光,越来越亮的灵弹,惊恐不已,但已经迟了,灵弹对于他这样的邪体是致命的,更何况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啊——”幻发出绝望的惨叫。   灵弹的白光将转轮台映如白昼,幻被灵弹撕裂成了碎片,永远地消失了,而宇文翎也因为使用了破瞳体力透支得厉害,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准备落到地面上时,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   “翎,小心!!”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绍佐见宇文翎没有发觉危险正在靠近,竟全然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四个身手不凡的残。   “!!”绍佐的呼唤声引起了宇文翎的注意,但已经太迟了。   一只手狠狠地刺入了宇文翎的后背,鲜血像盛开的花朵从她雪白的衣服上漫延。   幻气喘呼呼地从暗洞里钻出,他的右手已经断掉了,只有一个碗口大小鲜血淋淋的血洞——刚才他砍掉了自己右手的同时施予了幻术,并且躲进暗洞伺机而动,而宇文翎因为过度使用瞳术和法术,体力透支得太厉害,连浮在半空都已有些吃力,更不要说躲开他的暗算了。   “该死的人,是你!”幻说着狠狠地抽回了手。   宇文翎快速地往下坠落,而她的下方就是转轮台巨大的洞口!!   “翎!!”绍佐全然不顾下边的残向他刺来的剑,绍佐的右腿被残的剑刺穿,可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只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被掏空、被撕裂的巨痛,他飞身奔向她。   就像先前在转轮台的战斗时一样,绍佐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宇文翎的手,看着气息渐渐微弱的她,绍佐心如刀绞:   “翎,坚持住,我拉你上来。”话说这么说,但往生道巨大的吸力不断将宇文翎往里拉,而绍佐也因为与残的连续战斗以及左臂、右腿的负伤,令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他不会放弃,绝对不会放弃!!   “放手!!”宇文翎看着绍佐,。   “我不会放手。”绍佐坚定地说,但往生道的吸力却令他的身子也探入了转轮台,绍佐急忙用左腿的膝盖抵住台口,不让自己再往下滑,并且往后使力,想将宇文翎拉出来,但这也让他左臂的伤口更甚,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宇文翎的手上。   “你不放手,我们会一起死!!”宇文翎大声道,她清楚往生道的吸力非同小可,不是仅靠一人就可以将他拉起来的,之前也是她与皇晟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绍佐拉上来,如今单是只有绍佐一人就已经非常吃力,更何况他们两人现在都身负重伤。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绍佐平静地回答,血开始变得黏稠,宇文翎的手开始往下滑,绍佐在左手腕处生成了一条灵鞭,死死地缠住了宇文翎的手,然后他再次用力,想将她拉上来。可下方的吸力实在是太大了,竟让绍佐打了个踉跄,绍佐只好用右手撑住台口,可是拉住宇文翎的左手却越来越吃力,幸好灵鞭缚住了他们两人的手,不至于令她下滑得太快,但灵鞭的力量毕竟太单薄,绍佐只能用左手再拉住宇文翎的手腕,阻止她下滑,可这样他就只能靠右手支撑住轮口,右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颤,照此下去,他们两人都会落入往生道,沦为畜牲!!   宇文翎知道这个道理,绍佐当然也知道,但他依然不愿意放手。   远方的残看着眼前的情形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宇文翎竟然跌入转轮台,更没想到宁绍佐竟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去救她,难道他和自己一样,爱上她了?那她呢?之前是因为星还活着,她三番四次拒绝了自己,可是后来星已经死了,她依然不愿接受他,甚至,甚至为了替宁绍佐解毒,不惜让自己受伤!!   想到这些,残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她也喜欢他?!   残的心里一团乱,自己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了星、杀了群主、杀了咒,自己替她做了那么多事,但他都得不到宇文翎的心,没想到,没想到她最后竟然喜欢上了她的灭族仇人?!   那自己应该去帮宁绍佐吗?残拿不定主意。   转轮台口   绍佐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宇文翎往上拉了一点点,可是往生道的吸力却又让他前功尽弃,他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倾,差一点就跌了进去,也幸好他眼疾手快地又一次撑住轮口,可是左臂和右腿的伤口也因此又扩大了,由于流血过多,绍佐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翎,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你一定坚持住!!”绍佐看着宇文翎被血染红的后背,心好似被撕裂开,他清楚时间拖得越长,她的伤势也会越重,恐怕……。   不!不会的!!绍佐打断了自己心中不详的感觉,翎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她有事!!   看着绍佐认真、坚定的眼神,宇文翎绝望地摇着头,泪水从她眼里涌出,她知道绍佐的执着最后导致的结果是他们两人都要死,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他,她望着绍佐,用最后的力气聚集了一把灵匕首:   “宁绍佐,我说过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无情,可是炽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眼眶。   “翎,你干什么!!”绍佐看着宇文翎手中的灵匕首,心跌到了谷底,“你不要做傻事!!”   “我一个罪人,死不足惜,但是你,”宇文翎望着他,“你不能死。”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翎,我们一定可以一起活下去!!”绍佐觉得胸口一阵发堵,声音也哽咽了,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我告诉过你,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负责,”宇文翎冲他笑道,泪水却像断了的珠链不住滚落,“永别了。”她说着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然后狠狠地拔出,鲜血如井喷一般,喷射而出,染红了绍佐的视线。   “翎——!”绍佐叫着她的名字,炽热的液体滑落眼眶,滴在她的脸上。   绍佐只觉得心好像被人生生掏出来一样,好痛!不能呼吸了!!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他宁愿再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逝去!!他宁愿放弃所有的功名利禄,放弃所有的权利地位,去挽回她的命!!   可是不管绍佐怎么叫,宇文翎都已经听不到了。   “离!!”残这才回过神来,他冲向他们,却看到幻已经出现在绍佐身后,他的左手指甲还滴落着属于宇文翎的血。   “宁绍佐,你就去陪她吧!”幻趁着绍佐还沉浸在失去宇文翎的悲痛中,举起左手,左手上出现了一把灵刀,幻狞笑着,挥刀砍下。   “噗”,绍佐的左手被幻生生地斩断,鲜血喷出的同时,断掉的手臂与宇文翎的尸体一起坠入了往生道。   “不——!!”空中回旋着绍佐绝望的哀嚎,凄凉、冗长,久久不能平息。   绍佐已经无法感觉到失去左臂的巨痛,更无法感觉到正在向他靠近的危险,他看着坠入往生道,渐渐消失在蓝光深处的宇文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绍佐知道就这样掉下去,宇文翎下世将变成畜牲,而她不应该有这个结局,不应该啊!可是他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代替她死、代替她下世变成畜牲!!   “接下来,就到你了!”幻裂嘴笑道。   绍佐闭上眼,他的心已经随着宇文翎的坠入而死,此刻的他万念俱灰,已经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了。   “就让我送你上路吧!”幻看着已心如死灰的绍佐,裂着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噗——!!”   幻惊异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残,浓稠的血液从他的血盆大口中涌出,残用带有无尽恨意的眼神看着他,而他的眼里分明还有泪。   “残,你……”幻的话刚说了一半,残的手就毫不犹豫地贯穿了他的胸膛,而他的手中竟握着他的心脏,“竟为了一个女人……”幻的身体开始分解,分解成一个个细微的黑点,慢慢向四周扩散,最后连同他的小丑鞋、他那已经脱离的心脏都变成了空气中的一份子。   “离!”残跌坐在转轮台,痴痴地看着下方发着蓝光的往生道,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绍佐顿时明白了残要干什么,不等他叫出声,残便已经纵身跳下转轮台。   看着残义无反顾地跃入转轮台,身影渐渐被往生道的蓝光淹没,绍佐惊得说不出话来。   “绍佐!!”阿成的声音突然从绍佐的身后传来。   绍佐没有理会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下方发着蓝光的往生道洞口。   “冥司殿的结界裂缝越来越大了,我们是通过结界空洞进来的。”阿成在监控大厅里已经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他能理解绍佐此刻的心情,但现在除了他以外,已没人可以挽救岌岌可危的地府。   绍佐依然没有说话。   “绍佐……”阿成的心沉了下去,他与绍佐认识了十五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在他心中,绍佐总是非常冷静,一切的考量都是以地府、以两界的平衡为先,他似乎是没有个人感情的,可是刚才,他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   “我知道了。”绍佐闭上眼,将心中的那份沉痛与哀伤隐藏起来,“抱歉,阿成。”   “不要说抱歉,你已经为地府牺牲了太多,翎说得没错,你不能死,地府不能没有你。”阿成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平时一向冷静、镇定的绍佐回来了,可是他心中有多痛,有多苦,他无法想像。   与阿成一起进来的医检司的医官开始替绍佐治疗,阿成继续道:   “我刚刚去了内城,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已经进入了宫殿,听一名隐警报告,里面一共有四人,其中两人正在大打出手。”   是灵龙。绍佐暗忖。   “我见过十老,他们说恐怕他们只能再支撑十分钟。”阿成忧心忡忡地望着绍佐。   既然阿成他们能够通过结界的裂缝进入冥司殿内部,说明黑火已经足以将两界的结界完全打开了吗?绍佐暗忖。   “晟现在在哪里?”绍佐又问。   “快到第五殿了,”阿成道,“只是第五殿的结界已经出现太大的裂缝,有不少凶兽逃了出来。”   “糟糕,以晟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对付那么多凶兽!”绍佐皱眉。   “不过黑麒来了。”阿成道。   “黑麒?”绍佐有些吃惊。   “嗯,就在刚才我进来之前,黑麒也通过结界的裂缝进来了,看样子他是来帮晟的。”阿成道,“黑麒的力量不弱,若有他在,晟不会有事。”   照这样下去,晟那边恐怕是来不及了!绍佐依然不乐观,唯今之计只有重塑结界才能化解现在的危机!!但是以十老的力量已是不可能,没办法了!!   “阿成,我们走!”绍佐道,“去内城!”   “去内城?”阿成不明白绍佐想做什么。   “要想重塑结界,必须借助他的力量!”但绍佐非常清楚,十老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绍佐和阿成火速赶往内城时,第五殿   “呀——!”黑麒大喝一声,将扑向他的一只凶兽撕成了两半,鲜血和破碎的心脏溅了他一身。   “小黑,小心后面。”皇晟一边净化着靠近他的两只凶兽,一边提醒黑麒。   “黑刃斩!!”后面有凶兽偷袭,黑麒如何不知,他猛一转身,将它斩成两截,“喂,怎么杀不完啊?”他看着又有五只青面獠牙的凶兽和十几只饥肠辘辘的恶鬼从地上钻出,问皇晟。   “因为结界裂缝正在扩大呀!”皇晟又净化了三张扑向他的恶鬼,他且战且退,到了那面写着神语咒文的巨大墙壁前,“差不多是这里了吧?”他看着上面那些奇怪的文字,竟发现自己可以看懂——拿回了天承之子的全部记忆,自然也会阅读神魔时代的语言了。   “喂,你到这里做什么?”黑麒又将一只饿鬼和一只凶兽斩杀,他注意到皇晟退在墙边,似乎在看什么。   “第五殿阎罗殿,此殿关押皆为罪大恶极之物,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得将它们放出,如若有违,杀之。”皇晟轻声念着上面的神语,“阎魔尊天亲笔?!”   “阎魔尊天?”黑麒听到皇晟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   “嗯,看来建造第五殿的就是尊天陛下本人了。”皇晟道。   “可是……”黑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小黑,谢谢你来帮我,”皇晟回过头,向黑麒道,“时间差不多了,黑火已经将结界完成打开了,你快走吧!”   “你自己能行吗?”黑麒看着还在不断增多的饿鬼和凶兽,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皇晟冲黑麒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你很想回到你以前主人的身边,快走吧!”   黑麒不语,他又杀了两只凶兽,跃到半空,双手举向天空:   “伟大英明的魔皇陛下,黑麒在此向您请愿,将您至高无上的力量借于我手,封印一切邪恶,斩断一切罪孽,将您的意志传承于世吧!!”   光明魔法?!皇晟惊呆了,借用魔皇的力量使用光明魔法?黑麒疯了吗?   更令皇晟吃惊的是,黑麒手上的竟凝结出了一颗发着金色光芒的球体,球体竟与四周墙壁上的咒文产生了共鸣,咒文也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将第五殿全部笼罩着一片耀眼的金光中。   “封魔绝灭阵!!”黑麒将手中的金光球体推出,竟在一瞬间就将逃出的凶兽、恶鬼全部化为了飞灰,同时咒文向四周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线,竟在第五殿内织结了一张巨大的金色的网,以防止再有凶兽和恶鬼逃出。   “小黑,谢谢你。”皇晟知道黑麒在帮他。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黑麒向下方的皇晟道。   “小黑,你保重!”皇晟冲黑麒重重地点点头。   “……”黑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进入了出现在身后的暗洞,在他进入后,暗洞也随之消失了。   皇晟回过神,望向前方的墙壁,   接下来,皇晟深吸了口气,看着前方正在缓缓打开的一扇小门,知道这是包王从第五殿内部替他打开了关押着足以憾动整个地府之人的刑狱,暗道,阿续,这次换我来救你了!   同时,内城,宫殿   从冥司殿溢出的黑火像一道黑色的彩虹一样悬挂在冥司殿与内城的宫殿之间,它们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连接阵式涌入异界。   “咚”,卡拉特斯又一次被灵龙击倒在地,灵龙的剑指他的喉咙,冷冷地说:   “你输了,卡拉特斯。”   “呵呵,”卡拉特斯拭去唇边的血迹,并没有被打败的愤怒,反而笑了,“我还以为在人间界饱食终日的你魔力已不如从前呢。”能够在没有唤出魔剑的情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败他,卡拉特斯清楚塞雷亚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输了就要接受惩罚,”灵龙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这就是我族的规则,不是吗?”   “卡拉特斯大人!”阿姆格斯握紧拳头,一副想冲上去与灵龙同归于尽的表情。   “退下,”卡拉特斯喝道,他的脸上毫无惧色,“你对我的惩罚是什么呢?塞雷亚。”   “滚出这个世界!”灵龙收起指着卡拉特斯喉咙的灵剑,指着他斜后方的接连阵式,“永远也不要回来!”   “!!”这倒大大地出乎阿姆格斯的预料。   “呵呵,”卡拉特斯站起身,看着正源源不断地流往异界的黑火,“你还是老样子啊,塞雷亚。”   “少废话!在我没改变主意以前,滚!!”灵龙怒视卡拉特斯。   “塞雷亚,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任何魔族了。”卡拉特斯望向灵龙,正色道,“和我一起走吧!”   “卡拉特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回异界,”灵龙直视卡拉特斯的紫眸,“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你的力量,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那是我的事。”卡拉特斯冷冷地说。   “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也是我的事,”灵龙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走吧。”   “因为这个世界有你想要保护的东西吗?”卡拉特斯走向连接阵式,道,“同样,在异界,也有我必须守护的东西。”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进入了黑火群,与它们一起前往异界。   “阿姆格斯,你也要去?”灵龙见阿姆格斯要尾随卡拉特斯进入,皱眉。   “是,因为卡拉特斯大人是我阿姆格斯即使舍弃生命也要保护的王!”阿姆格斯坚定地说。   “嘁,随便你了。”灵龙闭上眼。   阿姆格斯也进入了连接阵式,消失在黑火群中。   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刚走,黑麒也顺着还在流往异界的黑火来到宫殿:   “啊,异界的大门。”他看着还在空中浮动的连接阵式,激动地说,他注意到旁边的灵龙,有些奇怪,“咦?你也是魔族啊?要不要一起回异界?”   “不用了。”灵龙婉拒道,“这边有我的家人。”   黑麒撇撇嘴,刚准备进入,又停了下来,他望向寒续,小声道:   “如果这家伙醒来,替我说声谢谢。”   “嗯。”灵龙会心一笑。   看着黑麒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灵龙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收起灵剑,走向一边还在昏迷的寒续,看着他熟睡的脸,汗颜:   阿续还真好命,这里吵得不可开交,他居然还能睡着。   灵龙刚刚准备扶起寒续,就听到绍佐的声音从宫门外响起:   “结界破除!”   “砰——”宫门被打开,光线射入,绍佐急奔进入,他见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已经不见了,问:   “灵龙,他们走了?”   “嗯,可能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也好,不过,有件事要你帮忙。”绍佐望着灵龙,神色严峻。   “什么事?”灵龙注意到绍佐的左手没了,惊道,“绍佐,你怎么成杨过啦?”   “先不谈这个,”绍佐道,“灵龙,我想拜托你帮忙重塑冥司殿结界。”   “我?”灵龙惊得合不拢嘴。   “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我们。”绍佐知道十老是不会同意的,“只是你的力量从属于黑暗,需要我将它们净化,但应该问题不大。”绍佐知道这是一个赌注,若是净化的能力不够,他极有可能被灵龙的力量反噬,但在这非常之时,也只能用非常之举了。   “我是没问题,可是若被那几个老头知道,你岂不是……?”   “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绍佐忧心忡忡地望向一边的寒续,“已经没有时间了!”   此时,内城,别有洞天   “呼呼呼——”包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微微发着抖,属于他的青色彩龙的气息也较先前微弱了。   “血池地狱的结界门打开了吗?”毕王问。   “嗯,各位,再坚持,再坚持一下。”包王的脸色有些发白,“皇晟已经进去了。”   “我们也,已经快到极限了。”陆王吃力地说。   “哇——”陆王话音刚落,坐在他旁边黄王一口黑血呕出,其余八王见状心凉了半截:   “第,第八根锁链还是……”   “断了吗?”   他们中央的黑色球体较先前更为活跃,已是急不可奈地要冲出缚住它的结界,彩龙与黑球的战争进入了最为艰苦的环节,九王的力量已快到极限,而黑色球体则因为第八根锁链的断裂,力量更甚,似乎冲破最后的两根锁链已是轻而易举的事。   “各,各位……”黄王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放弃,大家都在战斗,我们不能放弃!!”蒋王用尽力气,大声道。   “对!!即使只剩下最后两根,我们也不能放弃!!”历王也道。   “是,绍佐他们一定在想办法阻止冥司殿的结界崩塌,我们也不能认输!!”董王给大家打气。   “各位,余王还看着我们呢!”吕王望向旁边已经逝去的余王,声音有些悲怆。   “对,我们不能就此认输!”看着余王的遗体,九王心底又升起了一股力量:   “呀——!!”大家又加大了法力,九条彩龙又较先前活跃了起来。   与此同时,寒续心里   哗——哗——   血海依旧翻腾,寒续如一片孤舟漂浮在海面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嘻嘻嘻——。”神秘人的笑声突然回荡在血海上空,令寒续为之一震,他往右前方望去,果然又见到了他:   “你……”他看着神秘人,发现缚住他的锁链竟只剩下最后两根,“你怎么……”   “战斗,要结束了。”神秘人狞笑着,“我们很快就会合成一体。”   “什么意思?!”寒续反问,“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呵呵——”神秘人笑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寒续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竟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皇晟的声音:   “阿续!!”   寒续本能地转过身,竟看到皇晟出现在半空中,而他的身后竟是一扇结界门。   “晟?!”寒续看着皇晟,“你怎么……”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晟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秘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神秘人看着皇晟,微微皱眉。   “阿续,我来救你了!”皇晟大声道。   “救?”神秘人头部以下的部位开始变得虚无,像八爪鱼的触须一样飘浮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发着,“你不需要被拯救,而是应该觉醒!!”   觉醒?!寒续在心里重复着神秘人的话。   “是,觉醒!”神秘人好似能够读到寒续的心思,继续道,“快点想起来,想起来你是谁!!”他那化为八爪章鱼的一根触须状的东西,开始飞向寒续。   我是谁?神秘人的话回荡在寒续耳衅,与此同时,属于神秘人的一根“触须”竟进入了寒续的身体,他看着消失在自己胸口的黑色物体,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我是谁?   一些零散的片段浮现在寒续眼前,但不等他看清楚,片段又快速地转换了。   皇晟一看不妙,伸出双手对准那神秘人,吟咒道:   “照耀世间的一切神圣力量……”他知道对方非同小可,以他目前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全部净化他,只能使用咒语加强。   “嘻嘻,对,就是这样。” 神秘人的又一根“触须”飞向寒续,“好好回忆起来!”   “嗖——”,“触须”又进入了寒续身体,寒续眼前一花,竟看到两个人在这片血海中打斗的场面,可是他们是谁,他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请依循一切光明之源,来到时空的彼岸,借于我手……”皇晟见神秘人的“触须”不断飞向寒续,不断消失在他的体内,有些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属于神秘人身体的部分进入了寒续体内,寒续的眼前也堆砌着越来越多的片断,有他能记起的,也有他不能记起的,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整个人混混僵僵的,几乎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的耳边只有神秘人的声音,就好像他已经进入了他的脑部,在他耳边低语着:   “想起来了吗?看到了吗?那些背叛你的人,那些侮辱你的人,释放吧!释放你心中的怒火,释放你内心的邪恶,来,与我一起,呼唤我们的名字……”   我们的名字?!寒续在心中重复着神秘人的话。   “驱逐一切邪恶吧——!!”皇晟大叫着,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直袭神秘人,“圣光净化——!!”   “是,我们的名字,……”神秘人的声音在寒续耳边回响着。   “!!”寒续看着眼前的一切被金光笼罩,想听清楚神秘人在说什么,却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神秘人身体余下的部分被金光撕成碎片,看着他仅剩下的头脑冲自己露出的诡异的微笑,然后在金光中融化、消失,看着这一切,寒续的灵魂好像被慑住了一般,一股力量在体内燃烧,似乎想将他的身心都一起吞噬。   “阿续,回来啊——!!”皇晟加大了力量。   “轰——!!”金光在血海中不断扩大,慢慢将寒续连同血海一起笼罩,将整个第五殿都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黄中。   地府   “轰——!!”地府在巨烈的震动中摇晃着,一些年代久远的建筑开始崩塌,地面上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似乎想将地府撕裂成碎片。   一座座塌陷的建筑将不少没来得及逃出的人员压在下面,霎时间,惨叫声、建筑的倒塌声、地震发出的“轰隆”声不绝于耳,以前井然有绪的地府已是变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在内城的宫殿中   “长眠于黯黑深处的魔之剑呀,我以魔神之名召唤你,借由你我的血契,结合你我最强的力量,关闭地狱之门吧——!!”灵龙吟咒完毕将魔剑狠狠地插入正殿的大理石中,一道黑光从魔剑插入的地方开始向四周扩散。   与此同时,绍佐握住了魔剑的剑柄,也开始吟咒:   “世间所有神圣的存在啊!!请助我扭转乾坤之力,赐予我至强至圣的光明吧——!!”   “哗——”,从绍佐手中扩散出的金光如平静的海面上激起的光晕,竟将灵龙释放出的黑光变成了金光,金光不断在地府内游走着,地面上的沟壑竟开始渐渐合拢,巨烈的震动也慢慢平息。   感受到这股非凡的力量,地府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们看着在脚下如海浪翻涌的金光,心理竟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他们望向内城的方向,议论纷纷。   金光游走到冥司殿,从第一殿的秦广殿向下扩散着,与冥司殿中的界印产生共鸣,霎时间冥司殿中金光四溢,裂开的结界空洞也随之慢慢愈合,禁鬼池中罪魂们的骚动也开始渐渐平静下来。   “成功了吧?”灵龙吁了口气。   绍佐没有说话,他握着魔剑的右手微微有些发颤,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因为重伤未愈,又过度使用力量,令他的体力和灵力透支得厉害,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但是他清楚,若是自己就此放手,灵龙使出的力量不但不会重塑结界,反而还会与地府中的黯黑力量产生共鸣,只会加速破坏冥司殿,所以他绝对不会放手!!   “绍佐?”灵龙注意到绍佐脸色煞白,替他担心。   绍佐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魔剑,丝毫不肯放手,可是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噗——”绍佐吐出一口鲜血,眼看就要倒下。   “绍佐!!放手!!”灵龙见势不妙,急忙扶住他,“我们一起放手,这样力量不会被反噬!”灵龙说着就要拔出魔剑。   “不,不行!”绍佐阻止道,“十老,十老的力量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冥司殿的结界非常,非常薄弱,若是,若是我们放手,各狱的罪魂一定倾尽全力突破结界,所以,所以我们不能放弃!!”   “可是你……”灵龙心急如焚。   “晟,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接下来,就要靠我们了,”绍佐望向寒续,“这可能是我们唯一重塑结界的机会,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   “绍佐——”灵龙看了绍佐许久,闭上眼,“我明白了,但是,你要答应我,若实在撑不下去,不要再逞强,我们一起放手,以后再想办法。”   “谢谢你,灵龙。”绍佐感激地看着他。   金光继续在冥司殿蔓延,到了第二殿、第三殿,虽然蔓延的速度已经较先前慢了许多,但因为绍佐的坚持,冥司殿的结界正在慢慢恢复。      内城,别有洞天   “这气是,绍佐吗?”吕王喃喃道。   “还有塞雷亚。”董王补充道。   “没想到到最后,我们竟然要借用塞雷亚的力量!”黄王叹道。   “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别说重塑结界,就连维持现在的状况也困难啊!”包王沉重地说。   “所幸皇晟在最后时刻成功了,心腹大患总算除去了。”   “我看未必!”薛王神色严峻,“你们看!”他指着正中央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球体。   其余八王顺着薛王指的方向望去,竟发现球体已经出现了裂缝,裂缝发出“啪啪”的声音,并且向四周扩散,最后“砰”地一声,球体像被打破的玻璃窗,竟自行裂成了无数块透明的碎片,化为斑斑白光,在空中消散。   “!!”九王看着渐渐在空中消失的球体碎片,噤若寒蝉。   “到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吗?”蒋王的声音颤抖着。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因为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他们此刻绝望的心情。   宫殿   “噗——”绍佐又吐了口血,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快支撑不下去了。   “绍佐……。”灵龙正想说什么,绍佐已经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摔倒,灵龙急忙一把扶住绍佐,“绍佐,振作点!!”   失去了绍佐的净化力量,魔剑的威力开始反噬,原先金色的光芒变成了黑色,原先被修补好的冥司殿结界竟开始出现更大的裂缝,各狱的罪魂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猛兽,又开始用身体撞击着原本已是相当薄弱的结界,尤其是第五殿中,原先黑麒布下的结界在无数凶兽和恶鬼的撞击下已经破除掉了,凶兽和恶鬼较其他狱中的罪魂们有着更强的力量和更高的智商,它们知道有人想要重新封印它们,都本能地朝着结界的空洞飞去,在为数巨多的凶兽和恶鬼们的撞击下,结界的裂缝又扩大了不少,整个冥司殿更是危如累卵!!   糟糕!必须拔出魔剑!!灵龙扶住绍佐:   “绍佐,没办法,现在只能放弃了!!”灵龙说着,正欲伸手将魔剑拔出。   但就在灵龙准备拔出魔剑,突然一只手握住了绍佐冰凉的右手,同时一股力量如久旱的甘露一般从他手中源源不断地通过绍佐的手,流向魔剑,流向地府,流向冥司殿。   “绍佐大哥,抱歉,我来迟了!”皇晟气喘呼呼地说,他净化完毕后就通过冥司殿的结界空洞离开了,幸好赶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晟!!”灵龙见皇晟出现,着实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皇晟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喝道,“啊——!!”   “哗——”金光像源源不断的泉水,向四周涌去,冥司殿的结界裂缝在皇晟的力量下又开始重新闭合。   看着不断从皇晟手中发出的金光,灵龙和绍佐均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寒续也渐渐醒转过来:   “呃——”寒续发出一声呻吟,他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好像宿醉一般。   “阿续,你醒了!”皇晟欣喜地叫道。   “绍佐,灵龙,晟?”寒续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注意到他们后方正在逐渐缩小的连接阵式,“他们过去了?”   “是,卡拉特斯、阿姆格斯和黑麒都过去了。”灵龙答道。   “是吗?”寒续喃喃道,若有所失。   阿续,成功了吗?绍佐看到寒续的神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绍佐,你的左手……”寒续注意到绍佐的左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洞,但就在他的目光落到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渍上时,他竟像被慑住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阿续?”灵龙注意寒续的神色有异,他走向他,“你没事吧?”   就在灵龙走到寒续面前时,一只凶兽出现在宫门前,它发出一阵低吼,然后猛扑向皇晟和绍佐。   “小心!!”寒续回过神来,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挡在了绍佐和皇晟的面前,同时右手一挥。   “噗!”凶兽竟在一瞬间被披成了两半,破碎的内脏和残肢“哗啦啦”地落到地上,鲜血也溅在了寒续一身,灵龙、绍佐和皇晟都惊呆了。   就在凶兽的尸体被撕裂的那一刹那,宫门外又有数只凶兽和恶鬼同时扑向寒续:   “吼——!!”   “嗷——!!”   “黯灭……”灵龙正欲帮忙,却被寒续的声音打断了: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自由吧!”他的声音竟隐隐透着兴奋,“死吧!!”   “轰——!!”一阵气浪排开,将前方的数只凶兽和恶鬼在一瞬间撕成了碎片,寒续也被巨大的气流推开,气浪将他推进了正在关闭的连接阵式中,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寒续的身影就被黑暗吞没,同时黑火流尽,连接阵式关闭,又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在三人眼前。   一切来得太快,从寒续出手到他消失,仅用了半秒时间,根本没有挽救的余地!!   “阿续——!!”皇晟眼睁睁地看着寒续消失在黑暗的尽头,眼睁睁地看着连接阵式闭合,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就是阿续的宿命吗?!绍佐看着刚刚还飘浮着连接阵式,现在却摆放着三排竹帘和十张太师椅的正殿,一股冷汗爬上背脊,难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吗?!   第三十六章 生生不息   在皇晟的努力下,冥司殿的结界总算全部重塑完成,虽然地府依然是满目疮痍,但总归已经平静了下来,在灵警、军士和狱卒们的努力下,逃出的凶兽、恶鬼和罪魂们都全部归案,再次回到冥司殿受罚,其他人员也都开始准备着地府的重建。   此时,绍佐和皇晟被十老召到了内城,听了他们两人的叙述,十老都松了口气:   “也好,寒续走了也好。”   “可是阿续明明已经……”皇晟还沉浸在失去伙伴的悲痛中。   “不,”董王打断了皇晟的话,“任务失败了。”   “什么?!绍佐和皇晟听了董王的话都吃了一惊。   “他们已经合为一体,圣子最后净化的只是一小部分。”黄王道,“所以寒续离开了对这个世界是最好的结局。”   “还是,失败了吗?”绍佐有些泄气,不管寒续身在何处,绍佐都不希望他最终会回到那片黑暗,他不知道在异界等待寒续的是什么,但他真的不希望他会有此结局。   “那阿续还能从异界回来吗?”皇晟急切地问,“或许我还可以再试一次!”   “没用了,”包王摇头道,“没有人能够从异界回来,除了……”说到这,他闭口不再说话。   “绍佐,冥司殿的结界能够重塑成功,你和圣子都功不可没。”薛王回到正题。   “十老,请恕绍佐唐突,此事能够成功全靠塞雷亚鼎力相助,如果可以,能否……”绍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历王打断了:   “绍佐,你在胡说什么?”   十老还是不放过灵龙哥吗?皇晟心中一紧。   “塞雷亚已经死了。”黄王接过历王的话,继续道。   “是啊,帮助我们重塑结界的不是你的妹夫吗?”蒋王也说。   “太好了,绍佐大哥!”皇晟欣喜地望着绍佐,他知道十老已经不会再追究灵龙的身份。   “谢十老。”绍佐感激道。   “绍佐,虽然寒续走了,冥司殿的结界也重朔成功,但我们也是元气大伤,”包王道,“所以,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回来。”   “是啊,我们准备将武司殿的全部军士都归入灵司殿,由你来统帅,同时冥司殿三殿一职想请圣子担任。”吕王道。   “我?!”皇晟受宠若惊,“可是我要回帝沙啊。”   “我们想过了,这并不冲突,毕竟现在冥司殿的隐患已经消除,圣子也可以回帝沙继承圣位。”黄王道。   “是的,由拥有强大净化能力的圣子来统领冥司殿,最合适不过。”薛王也说。   “晟,冥司殿的一般事务你可以交给你的辅官,他跟随鬼仙大人多年,对冥司殿的各项事务都非常了解,你可以放心,若有重大事件再由你定夺。”绍佐也道。   “那,好吧,”皇晟想了想,同意了。   “谢圣子首肯。”九王齐声道。   离开内城,皇晟突然想起什么,向绍佐道:   “绍佐大哥,你的身体是十老赐的,断掉的左手也可以重生吧?”   “不用了。”绍佐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部位,眼里闪过一抹悲凉,“就这样吧。”   皇晟见绍佐的神情悲怆,知道他想到了宇文翎,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也余事无补,便懂事地什么也不说。   “晟,以后冥司殿要劳你费心了。”绍佐道。   “嗯,绍佐大哥,我还是很担心阿续,不知道他在异界怎么样。”皇晟无不担忧地说。   绍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寒续的将来会怎么样,他们望向宫殿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寒续消失的那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此时,幻界   “爸————!!”灵魂见灵龙回来,丢下手中的果子,飞似地奔向他。   “小魂!”灵龙一把抱起了飞扑向他的灵魂。   “灵龙。”绍云看着灵龙安然无恙,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本来是非常开心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竟闪烁着泪花。   “抱歉,绍云,让你担心了。”灵龙爱昵地轻轻替绍云拭去眼里的泪。   “爸爸是坏蛋!爸爸是坏蛋!!”灵魂突然抡起小拳头如雨点般地打在灵龙身上,“害小魂以为爸爸不要小魂了!”灵魂的泪水哗地流了出来。   “搞什么?搞什么?怎么母子俩都这么爱哭?”灵龙看着在自己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灵魂,汗颜,他说着紧紧地抱住了灵魂和绍云,“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们,以后我哪里也不去。”   “是真的吗?”灵魂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灵龙认真地看着他,“有你们在,我哪里也不去!”   看着三人紧紧相拥,一直在旁边观望的白虎和玄武也飞扑过来:   “灵龙大人~~~!!”   “白虎、玄武!”灵龙见他们两人的眼里也有泪水,有些感动,他放开灵魂和绍云,向他们张开双臂,准备给他们一个熊抱。   可是就在两人离灵龙只有一步之遥时:   “你这混蛋!”白虎突然一记左勾拳打在灵龙的右脸上。   “害人家以为你死了,”玄武也一记右勾拳打在灵龙的左脸上,“害人家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在咸湿的枕巾上睡着的!”   “不管你死没死,也要托个梦回来说一声啊!”白虎又一记重拳打在灵龙的腹部,将他打飞了出去。   “就是,这段时间我们不仅要哄绍云大人开心,还要帮你带孩子,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吗?!”玄武狠狠地踩在灵龙头上。   “老,老婆,救,救命——!!”灵龙被玄武和白虎踩在脚下,颤抖着向绍云伸出右手,泪如泉涌。   “白虎、玄武,给我狠狠地打,”绍云非但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还添油加醋,唯恐白虎和玄武揍得不够狠,“看他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地玩失踪!   “老婆,我错了啦,”灵龙惨叫连连,“哇呀——!!谁踩我的脸!!”   “老爸,我帮你!”灵魂大叫着,揪住白虎的尾巴,一口咬下去。   “哇啊——!!”白虎吃痛,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灵魂,你这混蛋!!”他气得大叫,抡起拳头就要教训灵魂。   “小魂,好样的!”灵龙也趁机翻身跃起,正欲好好教训一下玄武,却发现绍云的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绍云贴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灵龙,欢迎回来。”   “绍云,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灵龙转过身,捧起她的脸膀。   “爸爸!”灵魂被白虎抓住,大叫着向灵龙求救,却发现灵龙和绍云紧紧地抱在一起,他还没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眼睛就被白虎的手遮住了:   “不许看,不许看!”   “放手啦,臭老虎,小心以后我不跟你签契约啦!!”灵魂大声抗议着,并趁他正看着灵龙和绍云那边看得入神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咬,“卡嚓!”   “啊——————!!”幻界的天空中回荡着白虎的惨叫声,“灵魂!!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看着白虎和灵魂一对活宝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第三十七章 异界——神界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寒续陷入了六年前同样的恐慌,他能够感觉到了自己,感觉到自己还存在着,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摸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摸不到,好像他已经消失了一般,寒续想叫,却发不出声音,黑暗中只有存在于他脑子里的疑问:   我在哪里??   呵呵,欢迎回来。神秘人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寒续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对寂寞的恐惧也淡了下去,但他心中的问号却因为神秘人声音的出现更甚了。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寒续喝问,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动,好似他的声音就源自于他的心底。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不,我们的世界。神秘人发出阴森的笑声,笑声中带有胜利的味道。   我们的世界?寒续尽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片段开始在他眼前闪现,对了,我看到晟出现在血海中,是在做梦吗?晟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后来……,后来我醒过来了,与魔兽战斗,然后……。   寒续想起那片快速将他吞没的黑暗,想起皇晟的呼唤声,想起……。   “!!!”寒续如做了噩梦似地猛然翻身坐起,他来不及细想为何神秘人的声音会在没有见血的情况下出现,来不及细想刚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发现自己制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四周全是冲天的大树,树干、枝条呈深绿色,却不是椰树之样的热带植物,它们有着如千年古木一样粗壮的枝干,树上结着足球大小的果实,果实的外壳是黄色,形状有些像桃子,每一颗果实旁边都有一匹弧形的树叶将它包住,从下面看上去,好似果实都是从树叶中长出来的瘤。   透过树叶的间隙能够隐约看到天空,天空的颜色很奇怪,半暗半明,好似昼夜交替。   “这里是……”寒续站起身,环顾四周,“异界吗?!”   寒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到异界,也没有打算到异界,他出现在这里只是意外,现在卡拉特斯、阿姆格斯和黑麒都早已不知去向,诺大的奇异森林中只有他一个人。   寒续知道自己呆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必须回去,他对人间界才有牵挂:   也不知道冥司殿的结界怎么样了,不过有绍佐、灵龙和皇晟在,应该不成问题,寒续对自己说,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翎呢?她怎么样了?好似最后没有看到她,还有残和幻,他们都被打败了吗?   这些问题牵引着寒续的心,令他回人间界的愿望更加强烈。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寒续对自己强调。   可是他现在身处异界,隔离了两界的强大结界将他生生地挡在了门外,他连结界在何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回到本来的世界。   若是找到天帝的话,也许会有办法,寒续暗忖。   他向左右看了看,四周有点暗,无法看清楚十米以外的景物,也令寒续无法判断自己身处异界的哪个位置。   先试着找水源吧,找到水源就一定可以找到有人住的地方!肚子好饿,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合我口味的食物。寒续摸着“咕咕”直响的肚子,凭着感觉向右方走去。   在寒续远去后,在树木间隙的黑暗中出现了数双红色的小灯笼,它们用红色的眸子瞪着寒续,却没有像对其他入侵者一样发起攻击,而是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寒续径自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因为四周的景色都是千篇一律的树木,若不是偶尔会看到一些兽类的白骨,他真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森林里散发着浓郁的阴气,没有鸟兽的声音,也没有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就像踏入了死地,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寒续停了一下,抬头看天,天空依然保持着昼夜交替,半暗半明的模样,没有太阳、月亮、星星的影子,令他无从判断方位,看来异界与人间界的境况真是大不相同啊。   就在寒续正在思考自己应该投石问路呢,还是应该抱着不到南墙心不死的决心继续往前走时,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虽然只是森林中极为普通的声音,却让寒续觉得格外亲切,他抬起头,想看看生长在异空的是什么样的飞兽,只见一个长着蝙蝠一样肉翅的男子从他头顶上快速越过。   异界真是不一样,连鸟都长成了人形。寒续在心里感叹,不过既然这只“鸟人”从他前方飞过,那边应该有“它”栖身的地方吧,或许会找到天界也说不一定。   寒续有了一点信心,他正要往前走,一个略有些低沉,语气略有些惊讶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   “人类?”   “!!”寒续猛然回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竟看到刚刚那个“鸟人”,他长着一头秀丽的黑发,紫色的眸子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后背那对像蝙蝠一般黑色的翼翅正缓缓拍打着,让他浮在半空中。   紫眸?魔王?!寒续在心里叫道,同时全身警备,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瞪着他。   “呵呵,别在意,我对人类没兴趣,”“鸟人”笑道,“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人类会到异界?”   “这跟你没关系。”寒续冷冷地回答。   “呼,本来还想好心地提醒一下,还是算了。”“鸟人”吁了口气,张开双翅,向另一边飞走了。   看着“鸟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寒续的戒心才微微松懈了一些,但也觉得自己的未来更是生死未卜。   为什么那个人却对我完全没有敌意?魔族不都应该是噬血的吗?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寒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大喝从天而降:   “就是他!!抓住他!!”   不等寒续反应过来,有十数名衣着光鲜的天兵从天而降,将寒续团团围住,他们严阵以待,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他。   “护卫官,他好像是人类?”右边的一个天兵向领头的护卫官道。   “人类?”护卫官打量着寒续,“人类怎么可能出现在异界?一定是魔族的阴谋!!”他说着向寒续喝道,“说,为什么闯入天宫!!”   天宫?他们是神族的人!!寒续暗喜,他正愁怎么走出这片诡异的森林,若是让他们带路就再好不过了:   “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先让我见天帝。”   闯入天界的应该是刚才那个人吧?寒续暗忖,魔王级的人物闯入天宫是不是意味着神族与魔族要开战了?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哈哈,就凭你?”天兵们都大笑起来。   “连我这个天宫护卫队第七小队的护卫官也只见过陛下两次,你却敢大言不惭地说要见陛下?”护卫官对寒续的不知天高地厚表示吃惊。   “他会不会是魔族派来暗杀陛下的?”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顿时天兵手中的各式武器都变成了闪着金色光芒的神枪,只要寒续有非份之举,立马就会被刺成马蜂窝。   “事情好像变麻烦了。”寒续嘀咕道。   “老实点,跟我们回天界听候发落!!”护卫官喝道。   不管怎么说,目的达到了。寒续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和神族的人发生冲突。   看着寒续被天兵们押走,刚才那名黑发紫眸的男子从离他们约有十丈远的树后走出:   “绿眸……”他沉吟道,“虽说在人类世界中,拥有绿色眸子的西方人屡见不鲜,但是他却长着一副东方人的脸孔,实在少见,而且会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是普通人,还是有些在意。”他正欲跟上他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珊瑚殿下。”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从后面抱住了珊瑚,用舌尖轻舔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呵着气,她那尖长的黑色的指甲也开始在他的胸膛上游走着,用无比娇柔的音调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艾利诺、摩洛克和亚巴顿都等着你呢。”   她长着一头棕黑色大波浪状的长发,杏眼透着一股妖媚,红唇娇艳欲滴,她的声音能令每个男人全身酥麻,她的美貌则足令每一个人折服,全世界的男人都会自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知毁灭、复仇、贪婪和欲念四位魔王找在下有何贵干呢?”珊瑚笑嘻嘻地将女子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然后转过身看着她,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呵呵,怎么这么见外,不是说过叫人家塞碧娜就好了嘛。” 塞碧娜说着就想靠在珊瑚身上,却被他巧妙地躲开了,珊瑚三番两次的拒绝令她有些不快,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回来了。”   “哦?”珊瑚的表情有些复杂,“想不到他会来这个世界。”   “怎么,你们认识?” 塞碧娜问道。   “谈不上。”珊瑚模棱两可地回答。   “卡拉特斯是我们几个中最弱的,当年神魔要迁往异界时,他假装沉睡,实际是想留在那个世界,”她的语气有些鄙夷,“不过他回不回来都无济于事,就算他站在陛下那边,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珊瑚笑问。   “呵呵,”塞碧娜娇笑一声,“珊瑚殿下,你即将继承恐惧之王的名号,也就是说你将成为魔皇陛下座下十魔王之一,可是你甘心吗?”   “欲念之王何出此言?”珊瑚装傻。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不会像塞特那么笨,会站在陛下那边吧?”塞碧娜把玩着自己的秀发。   “怎么说呢,我觉得陛下人还不错,你们为什么反叛他?”珊瑚问。   “想知道吗?”塞碧娜用左手环住珊瑚的脖子,右手的指甲轻轻划过他俊美的脸膀,“如果你……”她缓缓靠近他,当他们的嘴唇快碰到一起的时候,珊瑚突然推开她:   “算了,”他一脸俏皮,“反正我对你们的事没兴趣,对恐惧之王的王位也是。”   “你觉得你可以在我们中独善其身?” 塞碧娜突然一把抓住珊瑚的衣襟,眼里已没有了刚才的娇柔,透着丝丝阴毒的杀意。   “试试看?”珊瑚推开她,张开双翅飞走了。   塞碧娜看着珊瑚远去的身影,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唤道:   “莉莉丝。”   “塞碧娜殿下有何吩咐?”塞碧娜身后闪出一个黑影,穿着一袭黑衣,头埋得低低的,刻意用长发遮住脸膀,不想让人看清她模样的女子出现了。   “跟上他。”塞碧娜道。   “是。”这名叫莉莉丝的女子话音未落,身影便像湖面上泛起的水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等莉莉丝走后,塞碧娜将在珊瑚那里受的一肚子气发泄出来,“竟然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陛下是这样,塞特是这样,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珊瑚也是这样,我就长得那么人神共愤吗?!可恶——!!!”她狂吼一声,竟将方圆十里以内的树木全部瞬间毁灭。   “糟糕,不能生气,生气会变老。” 塞碧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摸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长出皱纹后,向魔界深处飞去。   在塞碧娜走后,那些被她毁灭的树木如藤蔓般迅速向上生长,不到一会儿,那一大片的空白区域又被树木覆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想要与喜怒无常的魔族共存,强大的再生力是必不可少的。      有了天兵带路,寒续很快随他们一起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绿野。   绿野的气氛与死气沉沉的森林截然不同,满山遍野都是一片翠绿色,各色的小花点缀其中,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神兽在绿野上吃草、嬉戏,一条条泛着萤光的小河潺潺流过,河中长着金色鳞片的鱼儿跃出水面,带出的水花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彩虹,这片美景非笔墨可以描述,即使用尽最美的字句也无法形容其万一。   “这里是天界?”寒续问。   “是啊,不过这里是天界与魔界的边境,这片绿野属于我族管辖,那片森林则属于魔族管辖,”护卫官道。   也就是说这里是神族与魔族所属地域交界的地方吗?寒续抬头望天,发现绿野这边的天空明朗无比,随着越往森林那边,光线就越暗,可是令他奇怪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有的只是一片煞白与漆黑,两界深处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有太阳,哪来的光?”寒续喃喃道。   “这你都不知道?”一名天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就是圣光了。”   在光明法术中有借助圣光的力量来施展结界、赐予光明等法术,借用的都是这辉耀于天际的光明,圣光来源于天帝座下五位神王之一的白龙王;而黑魔法中有借用黯黑力量施予的法术,借助的便是源于那魔界深处最深沉的黯,而这片黑暗的制造者则是黑暗之王塞特。   寒续也不知道跟着天兵们走了多久,因为在天界没有白天与昼夜的区分,这里永远都在圣光的照耀下,他们翻过了两个山头,已经看不到隶属于魔族的森林了,神兽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还有不少神族的子民出现在绿野上,或是与神兽们玩闹,或是采摘山果,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其乐融融。   “到了。”护卫官说了一声,寒续向前方望去,不禁目瞪口呆。   虽然想像过天宫是什么样子,虽然人间界对天界也有着诸多猜测,可是其恢宏的气势无人能想像其中之万一。   神族的王都好似一座直耸入云的高山,仰望着王都,竟望不到头,王都的入口处有两个足有百米高的巨人像,算是都城的城门,站在王都的入口处,寒续就像站在万丈高楼前的一只小蚂蚁。   王都的建筑也极具特色,有希腊式的神殿,有印度式的神庙,有欧式的房屋,有中式的庭院,真是融合了人间界最为经典的各式建筑,甚至还能见到如空中花园这类已经在人间界绝迹的建筑——其实人类的建筑技艺都是由神族传授的,人类文明发展至今,也保留了不少神族的风格。   神族与魔族一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最高的自然是天帝,天帝下设有五位神王,神王之下则是十八位圣主,圣主之下则是众多因为有无量功德而被册封的神,神之下就是神民了。神民相当于人类的平民角色,但与魔族不同的是,神族的等级制度只是为了让大家各司其职,神族的子民们都尊重着对彼此,不会因为地位的高而去岐视、欺压他人,所以即使是神民,也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   “走吧,我们去神理寺。”护卫官提醒看得入神的寒续。   “神理寺?”寒续不明白他们带自己去寺庙做什么,而且这里怎么听都不像是可以见到天帝的地方。   “就是专门管你这种魔族间谍的地方。”一位天兵接过话。   寒续微微皱眉,他知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从人间界来的,不过既然已经来到王都,也就是说天帝就在这里的某处了!!   “走!”天兵见寒续杵在原地不动,又喝了一声。   “得罪了!”寒续说着猛然一跃,从他前方的四名天兵的头顶上飞速掠过。   “站住!!”因为一路上寒续都非常老实,天兵们对他的戒心也淡了不少,没想到到了王都他竟然有此举动。   “光之辉耀!!”寒续当然   天兵们本能地遮住了眼睛,当他们再次看清前方的事物时,寒续早已不知去向。   “追!!”护卫官大喝一声,天兵们径自散开,寻找寒续。   站在王都的一处圆形尖顶上的珊瑚从空中俯瞰着下方寒续与天兵展开追逐战,想了想,张开翅膀,向最上方的天宫飞去。   与此同时,魔界,毁灭之王的辖地   “塞碧娜还没回来?”毁灭之王艾利诺有些不耐烦地问复仇之王摩洛克。   艾利诺是排名在恐惧之王后面的十魔王之一,司职毁灭的力量,他有着健硕的身材,长着一张方脸和灰色卷发,好像一个石头人,那双紫眸就如同镶嵌在石头上的宝石,闪烁着慑人心魄的光。   “哼,肯定是见那个珊瑚长得颇为俊朗已经忘乎所以了。”摩洛克酸酸地说。   摩洛克是复仇之王,司职仇恨的力量,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那双代表魔王的紫眸,他总是穿着一副黑色斗篷,无人能窥其真面目。   “看来那个珊瑚也不是我们的人。”艾利诺皱眉道。   “如果他不是我们的人,我可以吃了他嘛?嘻嘻。”坐在一边正将一具具魔兽和神兽的尸体囫囵吞枣地咽下肚的贪婪之王亚巴顿流着口水问,从远处看,亚巴顿就像一座由肥肉堆成的小山。   “当然可以,只要你吃得下。”摩洛克道。   “灾疫之王萨麦尔和死亡之王联系上了吗?”艾利诺又问。   “萨麦尔那老头龟缩在他的辖地不肯出来,死亡之王嘛,你知道的,他一直是个迷。”摩洛克耸耸肩。   “啧。”艾利诺感觉到他们的计划有些举步为艰。   “别泄气,即使只有我们四个也可以成事,”摩洛克倒是信心十足,“别忘了,陛下身边只有黑暗之王和他那不中用的弟弟,啊,对了,还有刚刚赶回来送死的卡拉特斯。”   “但是恐惧、灾疫和死亡三位魔王还没有给我们任何承诺,若是他们突然倒向陛下,我们必败。”艾利诺可没摩洛克那么乐观。   “这还不简单,”亚巴顿总算停了下来,“将他们吃掉就可以了。”   “贪婪之王,你可不可以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摩洛克对亚巴顿什么事都只用胃来思考的个性颇为无言。   “可以把他们炸着吃吗?”亚巴顿从肥硕的脑子中挤出一个“有建设性”的想法。   “亚巴顿!!”摩洛克正要发狂,塞碧娜回来了,气急败坏地说:   “气死了!珊瑚也太不识抬举了!”   “拒绝了?”艾利诺有些不快。   “哼,竟然连看也不看美貌动人的我一眼,好像我要把他吃了似的!”塞碧娜愤愤道。   “举事的事呢?”艾利诺没有理会塞碧娜的抱怨。   “也拒绝了。” 塞碧娜道。   “现在怎么办?”摩洛克问艾利诺。   “放心,我已经派莉莉丝盯着他了。” 塞碧娜并不是空有相貌,能够成为魔王,她也并非等闲。   “前些日子,此人随塞特一起回来,魔皇得知路西法的死讯后就有意将恐惧之王的王位授予他,你们说,他会不会是魔皇的人?”摩洛克问。   “我看不会,他回来这些日子也只见了陛下一面,也鲜少理会塞特,倒是常去边境。” 塞碧娜说。   “塞碧娜,珊瑚就交给你了,不成功,便成仁。”艾利诺的语气平淡无奇,好似只是在交待一件极普通的事。   “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他的。”塞碧娜娇笑着。   “摩洛克,你去找找萨麦尔,我则看能不能找到死亡之王的所在。”艾利诺说,“一定要争取到他们中的一个!!”   “那我呢?”亚巴顿一边问一边往嘴里塞着魔兽。   “听说黑麒也回来了,也不知道麒麟肉味道如何?”艾利诺缓缓道。   “嘿嘿,我吃了就告诉你。”亚巴顿站起身拍拍肚子,肚子周围的肥肉发出“咕咕”的抖动声。   “我也要回去了。”塞碧娜拢了拢波浪状的头发,“哼,待我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我就不信珊瑚会对我不动心!”   亚巴顿和塞碧娜离开后,摩洛克方才对艾利诺道:   “我听说天帝要大婚了。”   “哼。”艾利诺冷哼一声,算是对摩洛克的回应。   “结婚的对象是傲龙族的公主芙琪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你的……”   “住嘴!!”艾利诺目光犀利地看着摩洛克,用眼神警告他如果再说下去非拧断他的脖子不可。   “算了,”摩洛克没有丝毫惧色,他耸耸肩,开始往外走,“我只是想告诉你故人的消息而已,既然你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过。”   摩洛克的身影渐渐在艾利诺的视线内消失,待他走远后,艾利诺那双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愤怒与悲伤的光:   “芙琪雅……”他呢喃着,拳头渐渐硬了起来。   就在四位魔王在毁灭之王的辖地商议举事大计时,位于魔界正中央的魔皇殿   魔皇殿与天宫一样,是魔界之主的居所和管理事务的地方,也是魔族的王都,只是魔族向来独来独往,不喜群居生活,所以此处是仅有千坪的小城,里面也是一如既往地荒凉,就连魔皇本人的起居生活也仅由十几个没有战斗力的式神照料,按理说此处是魔界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可是在魔皇继位后,竟无一人敢侵犯。   魔皇殿四周没有城墙,是由肉眼看不到的黑暗结界组成,一旦企图从外围进入,将被结界抹杀,化为魔界的一颗尘埃,进入魔皇殿只能通过一扇大门,此门足有十米高,门上刻着两具形状可怖的骷髅,左边的骷髅手握闪着寒光的银色镰刀,脚下尸骨成山,右边的骷髅则将一条五彩龙生生扯成两断,代表着魔皇的威严以及与天界为敌的决心。   此时几个身影出现在门前,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黑麒不等通传,便率先冲了进去:   “陛下——!!”   大门后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就好像进入了一个连光都会吸纳的黑洞,进入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会忘记,只有得到魔皇首肯才能安然通过,否则将被这连思考也能吞噬的黯吸食,永远困在无尽的黑暗地狱。   若是魔皇同意接见,来者很快就能抵达魔界真正的中心地带,此处究竟什么样子,没有人说得清,有人说是洞窟,有人说是宫殿,还有人说是椭圆形的广场,他们甚至都不能肯定是不是到的同一个地方,唯一肯定的是在他们前方五十米处会有一个十三阶的台阶,魔皇端坐在台阶上方的王座上,王座的前方有一条由一厘米宽的铁链做成的铁帘,将其与正殿隔开,不让人窥其面容。   在黑麒奔入时,黑暗之王塞特正站在铁帘前方,面向魔皇,正禀报着什么。   端坐在王座上闭目沉思的魔皇听到黑麒的声音,缓缓睁开眼,透过铁链细小的间隙看着涕泪纵横的黑麒。   “陛下,黑麒好想你啊!”黑麒像个孩子似地,眼泪“哗”地一声就下来了,他一边奔向魔皇,一边哭道。   “黑麒,你真不应该回来。”魔皇看着黑麒,平淡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责备。   “陛下,黑麒真的有听你的话好好地反省,后来听小卡说陛下有难,黑麒就回来了,陛下——”黑麒以为魔皇在生他的气,忙道。   “陛下,”卡拉特斯也走到王座前,单膝跪下了,“黑麒大人心系陛下安危……”他正要替黑麒说话,却被魔皇打断了:   “卡拉特斯,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他声色俱厉地喝问卡拉特斯。   “卡拉特斯不敢忘。”卡拉特斯心中一紧,忙低头应道。   “陛下,卡拉特斯是塞特召回来的,若是陛下要怪,就怪塞特吧!”塞特忙道,替卡拉特斯开脱。   “你们都下去吧!”魔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却不难听出他的心很乱,“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三人应道,退下。   待三人退下后,魔皇抬头望天,喃喃道:   “回来了吗?”   卡拉特斯、黑麒连同塞特一起退出了魔皇殿,刚到宫外,卡拉特斯便迫不及待地问塞特:   “塞特,目前的情况如何?”   “艾利诺、摩洛克、亚巴顿和塞碧娜和一些魔族已经纠结在了一起,据我所知,他们正在大肆拉拢将即任恐惧之王的珊瑚,也正寻找着死亡和灾疫两位魔王。”塞特道。   “珊瑚?!”卡拉特斯听到珊瑚的名字,徒然色变。   “你认识他?”塞特猜到珊瑚以前呆在人间界,与卡拉特斯难免会见面。   “哼,何止认识?”卡拉特斯以前曾被封印在TMX市之下也完全是拜珊瑚所赐,他们之间的过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也非三言两语可以化解。   看到卡拉特斯的表情,塞特暗自觉得棘手,暂且不说死亡和灾疫魔王的立场如何,若是珊瑚倒向了毁灭之王那边,对他们就极为不利,现在只能先将卡拉特斯和黑麒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塞特带着卡拉特斯和黑麒先回他的辖地,暂且不表。      天界,王都   在一条并不算深的小巷前,一名正寻找着寒续的天兵匆忙往里瞥了一眼,确定寒续不在里面,便向另外两个天兵道:   “去那边看看!”他们又往前跑。   待他们走远后,寒续从一个凹处走出,幸好这面墙凹进去一块,否则他真是无处藏身,他吁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他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让他们找到自己,但是天兵们在外面看得太紧,令他寸步难行,更糟糕的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天帝住的地方,而且他穿的一袭现代装在异界也颇为显眼。   就在寒续考虑着要不要从空中遁走时,他感觉到有股陌生的气息靠近,出于本能,寒续又躲在了那个凹处——他并不想与天界的人发生任何冲突,所以低调行事较好。   过了一会儿,一名女子双手提着宽大的裙摆奔进了小巷,她的神色慌张,好似也在躲着什么人。   “呼呼呼,”女子靠着巷口左侧的墙,喘着气。   她也是逃犯?寒续悄悄探出头打量着正在向巷外张望的女子,发现她穿着非常华丽的丝制衣服,宽大的裙摆、珍贵的首饰都令她不同于普通的神民,寒续有些奇怪,天界除了他外还有逃犯吗?而且还是穿戴如此高贵的逃犯?   女子似乎感觉到追她的人已经靠近此处,她急忙往巷子深处小跑,可她刚跑两步,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了过去:   “唔唔!!”女子大惊,正想挣扎,外面又传来了呼喝声:   “快找!!一定要找到!!”   女子安静了下来,她屏住呼吸,似乎追赶她的是比这个绑架她的更令她可怕百倍的人。   幸好追赶女子的人也只是往巷子里瞥了一眼,也幸好这块凸出的部分够大,能够遮挡住寒续和这名女子两个人的身影,待他们离开后,女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有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人,她好奇地打量着寒续:   “你是谁?不是神族吧?”她长着柳眉杏眼,紫色的长发、金色的眸子,如水晶般白晰、晶莹的肌肤,粉红色的嘴唇,五官精致得好像瓷娃娃。   “我是从人间界来的,”寒续抱着一线希望问她,“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人间界?回去的方法?”女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算了,”寒续吁了口气,“你总应该知道天帝在哪里吧?”   “你找天帝做什么?”女子警惕地看着他。   “当然是回人间界了!”   “天帝在天宫。”女子见寒续不是要告密,没有丝毫戒心地告诉他,“但你是不可能见到他的。”   寒续有些泄气,女子见他有些失望,有些不忍——毕竟他是刚刚帮过自己的人,她想了想,说:   “不过你可以试试去傲龙宫看看,他最近应该会去那里。”   “傲龙宫?”寒续哪里知道傲龙宫在何处。   “就在那里,”女子指向斜上方,“王都的最高处是天宫,也就是天帝陛下住的地方,天宫下方是五位神王住的宫殿,即:火龙宫、海龙宫、盘龙宫、傲龙宫和白龙宫。”   女子见寒续听得有些茫然,解释道:   “天帝之下有五位神王,即:火龙王、海龙王、盘龙王、傲龙王和白龙王。若形容火龙族是天界的矛的话,海龙族则是盾,这两个族群分别负责天界的攻和防;盘龙族负责的是天界的武器、防具、衣物、饰品的制造;傲龙族则是天帝的得力助手,所有的天官都由傲龙族的族人担任,他们负责处理天界的全部事务;白龙族主要负责祭祀,还有天界的这片圣光也是由白龙王的力量在支撑。”   这五族也是天界最强大的族群,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小的部族,比如:人鱼族、神农族、巫族、轩辕族、滕祈族、曦月族等等。   女子指着左前方的一处插着一张绿色龙旗的房屋,说:   “那面旗子是盘龙族的标志,凡是有这面旗子的地方,你都可以去要求屋主提供衣物。”   “不用钱吗?”寒续也觉得自己穿这身衣服太招摇了。   “钱?”女子对这个名词很陌生。   “要不要我用什么东西与屋主交换?”寒续解释道。   “不用啊,”女子觉得寒续的问题很奇怪,“不过你得帮我拿一套衣服。”她的语气带有命令。   寒续想起她也在躲着什么人:   “知道了。”但他什么也没问——因为与他无关。   “嗯。”女子看着寒续远去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就在她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之际,有人发现了她:   “找到了!”   “!!”女子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逃,她来不及思考对策,本能地就想跑。   “殿下,别再任性了!”来人穿着左胸处绣着一条黄色龙形图腾的护卫官服,听到他的叫喊声,其他在寻找女子的人也聚了过来,将女子的去路挡住。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走!!”女子呼喝道。   护卫官向他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四人慢慢走向她,女子在往后退的同时,也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四人正欲将她擒回,突然,一个身影从他们身后掠过,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来人竟在他们眼皮底下将女子带走,而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   好快!!护卫官在心里大叫,对方的速度根本是他们无法比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细腰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自己像麻袋一样被对方扛在肩上,然后就看见快速向后倒退的路面,风声“呼呼”地吹过耳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她,女子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绯红,她用命令的语气大叫着: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你确定?”是寒续的声音。   “放我下来啦!!”女子的脸更红了,她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当着那么多护卫官的面被他这样非礼,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女子话音刚落,就发觉揽住她腰的手松开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迅速向上升,紧接着她的娇臀便重重地落到地上,痛得她直想哭:   “你干什么?”她怒视寒续,从小到大,她都倍受族人呵护,敢这么对她的人,寒续是她与生俱来遇到的第一个!   “你让我放你下来的。”寒续无辜地看着她。   “你!!”女子语塞,正想发作,一套浅灰色的男装落到她怀里:   “这是你要的衣服,我想你女扮男装会比较好。”   女子看着寒续为她选的男装,火顿时消了一半,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算了,就当你将功赎罪,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我走了。”寒续不想跟她有什么过多的纠缠,她告诉了他天帝的所在,而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次,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就在寒续刚刚迈脚准备离开时,女子叫住了他:   “等等,你不想知道吗?为什么我会躲着他们?”寒续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没有主动向她示好的男子,而且他说自己来自人间界,令她对他有些好奇。   “这是你的生活。”寒续的言下之意是:不关我事。   女子好像被寒续的话噎住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阵奇怪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小声道:   “谢谢你。”这似乎是她生平第一次向人说谢谢,她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她有些紧张地捻着衣带,眼睛却望向别处,不敢直视寒续的绿眸,“从小到大,不管我去哪里都有人看着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有人管着我,我根本没有自由,甚至连自己的幸福也……”她说到这,停住了,直视寒续的绿眸,眼波流动。   寒续当然知道自己本不是这个意思,听了她的话,他有一丝愧疚,却不知应该如何说才好,他想了一会儿,才道:   “这也是你自己的生活。”虽然话语与上句一样,这次却多了“应该自己把握人生”的意思,寒续不想在这里继续停留,他的心不属于这个世界,再次向女子道别,“我走了。”他说着就不由分说地要离开。   “等等!!”女子突然叫住了他,可是等寒续停下脚步看着她时,她又不知说什么,她想了想,冲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叫芙……芙嘉蒂,你呢?”   “寒续。”寒续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记住你了。”芙嘉蒂用她那双闪闪动人的金眸看着寒续。   寒续停了一下,思考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些什么,但他浅薄的社交经验确实想不出适合此时这种场合的台词,他向她扬扬手,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着寒续的背景消失在拐脚处,芙嘉蒂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了些许变化,从刚逃出来的迷茫、晦涩,不知何去何从变得有了生机,也似乎找到了未来的目标,芙嘉蒂想到了什么,望向寒续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淘气的笑容。   换上从盘龙族得来的一袭中式套衫后,寒续果然变得不那么显眼了,他站在王都最繁华的街道上,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寒续瞻仰着王都恢宏的气势。   神族的王都形如山峰状,最高处自然是天帝居住和处理天界各项大小事务的天宫,下方则是五位神王居住在五方龙宫,五方龙宫各有其所属的颜色——蓝色的是海龙宫、红色的是火龙宫、绿色的是盘龙宫、黄色的是傲龙宫,白色的是白龙宫,一条条各色的彩带状的神气从五方龙宫向外扩散,相互交汇后又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那片景色美不胜收,故也称为:琉璃界。   十八位圣主居住的则是位于琉璃界下方的太虚境,之所以叫太虚境,是由于十八位圣主的居所呈三位一体的三叶草状,居所的外观一模一样,从远处看,就好像镶嵌在神山上的六颗形如三叶草的钻石。圣主都是以前曾降临人间界,指引人类走向正道,接受人们顶礼膜拜的神圣,若是天承之子没有留在人间界,他也应该是圣主之一。   太虚境下则是诸多神官们居住的极乐界,极乐界与极乐净土不一样,极乐净土是地府的一个狱,也叫虚妄狱,因为它是仿造极乐界建造的,又与地府其他狱惩罚罪魂的方式不一样,所以很多人都错误地以为这里就是天堂。极乐界与极乐净土最大的区别就是极乐界的地域极广,又有诸多不同风格的建筑,好似一个巨大的主题公园,像中国神话中的天宫、希腊神话中的奥林匹斯、北欧神话中的阿瑟加德圣地、伊甸园等等都是属于极乐界的一部分,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合并后的神话世界。   极乐界下方就是神民居住的圣乐城,由于有丰收之神和大地之神的存在,天界从来都不担心食物不充足,神民们相互提供自己种来的食物,不管他们需要什么,都可以在圣乐城里找到,神民们一直保持着一颗善良、快乐的心,与周围的人和平共处、相敬相爱,圣乐城就是人类追寻了几千年都没有找到的最完美、最理想的乌托邦。   圣乐城极大,寒续展开飞翔术,从一个屋顶跃至另一个屋顶,直到看不见王都城门的两座巨人像,才走到圣乐城与极乐界的交界处——圣乐城巨大的石板地面开始被鲜花绿草覆盖,前方也已看不到各式房屋,眼前只有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绿以及一些在草地上玩耍的住在圣乐城的孩子。   寒续毫无顾忌地走进极乐界,心里却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到傲龙宫,更不知道天帝会不会见他,他现在只能一无反顾地向前走,直到找到回去的路。   与此同时,天宫,帝王居   天帝亚伯站在他的居所中央,任由侍女们替他换上帝袍、戴上帝冠,准备去拜访他的未来岳父和看望他的准新娘,可是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神情甚至还有些寞落。   “天帝陛下,今天还是这么英气逼人呢。”侍女长见亚伯神情黯然,笑道,调节着帝王居中沉重的气氛。   “难道我平时不帅吗?”亚伯回过神,勉强笑道。   “帅!天帝陛下什么时候都很帅,只是今天格外英姿飒爽,”侍女长笑道,“我听说芙琪雅殿下美艳动人,有天界第一美少女之称,有不少人为博红颜一笑可谓是费尽心思,大家都非常羡慕天帝陛下呢!”   “是吗?”亚伯轻笑着,笑容却有些僵硬。   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是不是天界第一美女又有什么关系?亚伯失神的望向前方,眼前却出现一个圣洁无暇的身影,他闭上眼,在心里暗自叹气。   “好了,天帝陛下,”侍女长见亚伯已经梳装完毕,示意侍女将水晶镜面的镜子推过来,“您看。”   亚伯看了一眼水晶镜中映照着头戴金色皇冠,身穿皇袍的自己,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很满意:   “摆驾吧。”   “陛下起驾!”候在一边的天宫执事见天帝梳装完毕,高声宣布着。   亚伯带着二十来名执事离开了天宫,前往傲龙宫,待他们离开后,已悄悄潜入天宫的珊瑚从金色的横梁上跃下,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向深宫走去。   珊瑚凭借记忆走在天宫里,一边小心翼翼地躲开侍女、护卫和执事们的视线,一边凭借记忆向天宫深处移动,在那里,天宫的最深处,有一间房是珊瑚的出生地,也是他屈辱的开始。   (注:大神让神魔迁往异世界时,将整个天宫也一起移过来了。)   看着那扇熟悉的暗紫色的门出现在视线中,珊瑚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思海也随之翻腾起来,将他又带回了那个他克制着自己不想回忆起来的时候:   “啧啧,还这么小就有如此漂亮的脸,真可惜是男孩,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呵呵——”前任天帝狞笑着把捏着一个只有三岁大的珊瑚的下巴,而在他身后的床上,一名皮肤黝黑的女子恨恨地望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了下去,可惜她无能为力,她甚至连床都不曾下过。   “怎么?心痛了?你也知道心痛吗?当初你抛弃我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吧!”前任天帝开始俯下身轻咬珊瑚的耳朵。   珊瑚全身一颤,惊诧地看着应该被他称为“父亲”的人,同时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母亲。   “心痛?他也是你的骨肉,我恨他!我恨自己生下了这样的孽种!!”女子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她努力在脸上露出残酷的笑。   “哈,哈哈!!真不愧是魔族,也真不愧是丢弃我的母亲,”前任天帝放开了男孩,一步步朝她走去。   为,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这么恨我?为什么父亲以折磨我为乐?为什么?一个幼小的声音在珊瑚心里呐喊着。   “既然这是你的希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前任天帝一边直盯着女子的脸,一边用手指着珊瑚,他的指尖隐隐发着白光,只要她稍有不舍的表情,他就马上在她面前杀了他!   “你杀吧!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女子冷笑道,语气没有丝毫地怜悯,只有无尽的憎恶与恨意。   母亲,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你这么恨我??珊瑚的心被母亲的无情撕成了碎片。   ……   珊瑚已经走到了门前,看着这扇沉淀在他记忆深处的门,喃喃道:   “我回来了!”   这里是我被那个男人诅咒的开端,关于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两个人,有太多太多的迷,那个女人究竟在魔族是怎样的身份?她为什么会抛弃那个男人?想到那个让他背负了一生,也差点毁掉他一生的诅咒,珊瑚的俊眉就皱了起来。   珊瑚伸出手,可就在他的指尖与门接触的那一刹那,竟被一道金光弹开——门上有结界,同时天宫的护卫们感觉到气息的异动开始往这边奔来。   “啧。”珊瑚皱皱眉,他知道自己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只得暂时隐去了。   极乐界,寒续处   “呼——”寒续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到从腿部传来的疲惫,刚开始他还能施展飞行术,接着是小跑,现在连走下去都有些吃力了,可眼前还是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跟着他,寒续也懒得搭理对方,只是继续往前走,就在寒续久久找不到出口,有些焦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寒续?真是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寒续见到来人略有些吃惊:   “鬼仙大人?!”虽然在人间界时,寒续与鬼仙并无深交,但由于他与绍佐关系不错,现在又在这种地方遇到他,寒续颇感亲切。   “哈哈,正是老夫!”鬼仙还保持着人间界的样子,即使被天帝册封为酒神也依旧穿着唐时的那件旧袍,手里还是拿着酒葫芦,时不时地喝上几口。   鬼仙在望星峰被残变的孔老杀死后,灵魂荣登天界,被天帝册封为神祗,居住在极乐界,他刚刚正在与一些故友下棋,感觉到寒续的气息,觉得奇怪,便赶来看看究竟:   “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极乐界,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绍佐他们还好吧?”   “是,卡拉特斯等人利用黑火打开了人间界与异界的通道,我也被卷进来了。”寒续将鬼仙死后,地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看来人间界是彻底清静了。”鬼仙看着寒续,话语中有玄外之音,“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找天帝,他应该可以送我回人间界。”寒续见到鬼仙,心里踏实了不少,“只是我在这个地方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通往天宫的路。”   “呵呵,你不是神,”鬼仙笑道,“所以你只能进入极乐界,而不能进入太虚境,如果你想回人间界还得尽快,天界的一天等于人间界的一年啊!”   寒续皱皱眉,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就是说即使他现在回去,也可能人间界都已经过了一年了?!   “放心,卡拉特斯他们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人间界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鬼仙安慰寒续,同时在心里补充道:   既然寒续已经到这里,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威胁着地府的不安定因素也不再存在,而且听他的意思,绍佐应该是借用了塞雷亚的力量来重塑冥司殿的结界,看来地府方面已没有大碍,只是寒续出现在天界……,也不知道锁链断了几根,看来要先稳住他,再想办法探清虚实。   “但是不知道残和幻有没有被绳之以法。”寒续依然觉得心里不安,不只是这些,神秘人的话和皇晟也出现在血海中的事也令他颇为在意,似乎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来?   “放心,以绍佐他们的力量,应该已经将群彻底打败了,你勿需担心。不过杨大人竟然是群主,卫泽羽是残,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鬼仙还以为真正的孔老已经被杀,杀他的孔老是残变成的,现在听了寒续的话,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部分。   “你到这里多久了?”寒续想到这里的一天等于人间界的一年,就心急如焚,他想确定自己离开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鬼仙道。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天帝?”寒续道。   鬼仙死后还发生了很多事,也就是说寒续离开人间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自然可以,只是我不明白了,”鬼仙看着寒续,问,“世间的人们历经千辛万苦,想尽一切办法企求着自己死后能够到达天堂,现在你已经到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为什么还想着回去呢?”   “这里不是我的家。”寒续意味深长地说。   寒续真是变了。鬼仙在心里道。   “好吧,我现在带你去天宫求见天帝陛下。”就鬼仙的立场,他并不希望寒续再回人间界,但他也非常清楚以寒续的个性,是不会善罢干休,所以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带他去见天帝,再静观其变。   “之前听人提过,天帝近日可能会去傲龙宫。”寒续想起之前芙嘉蒂说的话。   “有可能,天帝的大婚之期将至,他应该会亲自去傲龙宫。”鬼仙沉吟道,“我们走吧!”   “在此之前……”寒续目光犀利地瞄向他的斜后方,大声道,“你也躲够了吧?”   可他的身后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并没有人。   寒续见对方还不打算现身,只得向西南方向走去,大概在二十米远处,他停住了,俯视着下方:   “适可而止吧!”   见自己已是无处可逃,一名穿着浅灰色衣服,头上戴着绿草编制的草环的少年这才起身,他拍拍头发和衣服,用来伪装的青草纷纷落地,他看着寒续,俏皮地吐着舌:   “你怎么发现我的?”“他”长着一头黑色的短发,金色的眸子,古胴色的肌肤,可眉宇间分明是芙嘉蒂的样子,只是一会儿不见,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想干什么?”寒续感觉到自己摊上了一个大麻烦,语气也极为冷淡。   “不错嘛,阿续,刚来天界就交到了。”鬼仙走过来看着芙嘉蒂,笑道。   “我是住在圣乐城的芙嘉蒂。” 芙嘉蒂大方地对鬼仙说,“我听阿续说他是从人间界来的,为什么你会认识他呢?”   “我不记得跟你很熟!”寒续皱眉,习惯性地反驳。   “哈哈,我们在人间界是故友。”鬼仙笑道。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芙嘉蒂好奇地问。   “似乎与你没有关系?”寒续冷冷地回答。   “阿续,太冷淡了吧?好不容易才交到。”鬼仙看不下去了。   她才不是我。寒续心道,我的不在这个世界。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跟你们一起去吧!” 芙嘉蒂望向寒续,目光烁烁。   她该不会想借故逃去人间界?寒续想起她之前也在躲避着什么人,算了,别人的事跟我没关系,她想跟就让她跟着好了。他原本不想让芙嘉蒂跟着自己,嫌她碍手碍脚,但看着芙嘉蒂楚楚可怜的眼神,想到明溪死前的哭颜,寒续的心肠便硬不起来了。   “我没意见。”鬼仙望向寒续。   “随便。”寒续松了口。   “那我们走吧!” 芙嘉蒂笑嘻嘻地挽上了寒续和鬼仙的手,拉着他们向太虚境走去。   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也跟他去人间界好了!只是去傲龙宫……,没关系,我这样打扮,不会有人认出我的!芙嘉蒂在心里对自己说,同时偷偷看着寒续,见他对于自己的出现没有一丝喜色,依然是一脸的漠然,心里有些失望。   傲龙宫   “找到公主了吗?”傲龙王见他派出去找芙琪雅的傲龙族护卫官回来了,急忙走下王座。   傲龙王模样看起来已有六十来岁,虽然他那紫色的头发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斑斑白发,金色的眸子略有些焦虑,眉宇间却透着王者的威严。   “启禀龙王,本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芙琪雅殿下,但是有人突然出现掳走了殿下。”目击了整个事情经过的护卫官回禀道。   “是什么人?” 傲龙王浓眉深锁。   “听说近日有人意图潜入天宫,芙琪雅殿下会不会……”傲龙族的长老做最坏的猜测。   “我们在圣乐城的时候遇到了天界护卫队,听他们说他们在交界的森林捉到了魔族的间谍,但是在刚到圣乐城时就让他给逃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公主找回来!!”傲龙王听了护卫官的话,急得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是!”护卫官急忙出去了。   “是不是应该请白龙王帮忙?”长老提议道。   白龙王主要负责天界的祭祀和支撑圣光的力量,也正因为如此,凡是圣光所照耀到的地方,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也就是说如果请她帮忙,一定可以很快找到芙琪雅的下落,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但却被傲龙王高声否决了:   “此事关乎天帝陛下和我傲龙族的名声,怎么可以外传?!”堂堂天帝陛下的未婚妻居然会逃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况且,因为那件罪事,我们在天界的处境已是非常尴尬,虽然天帝陛下不计前嫌,依然任用我傲龙族来处理天界的大小事务,但还是不足以洗涮我族的罪孽,所以天帝陛下才决定迎娶芙琪雅,也是为了挽回我族的声威,可谓用心良苦,可是这孩子竟然……”   “公主殿下总有一天会明白天帝陛下和您的苦心的。”长老安慰道。   “但愿如此。”傲龙王长叹道。   就在傲龙王正为了芙琪雅的离家出走大为头痛的时候,天宫的执事来报:   “天帝陛下即将驾临傲龙宫。”   “什么?!”傲龙王沉不住气地高喝一声,他看了长老一眼,道,“待我换上朝服,马上去宫门迎接天帝陛下。”他说着急步向寝宫走去,向尾随其后的长老道:   “此事绝不能让天帝陛下知道!传令下去,谁也不能在天帝陛下面前提公主殿下失踪一事!!” 傲龙王也不知这招能不能成,但也只有瞒天过海了。   “是!”长老先行退下。   一柱香过后,傲龙王带着傲龙族的七位长老来到傲龙宫前,忐忑不安地跪迎天帝亚伯的圣驾。   亚伯乘龙停在傲龙宫前,不等飞龙收起翼翅,他便跳下龙座,扶起傲龙王:   “老龙王,何必如此拘礼?”傲龙王是看着亚伯长大的,论辈,亚伯应该尊称他一声伯伯,只是他现在是天帝,傲龙王自然要向他行君臣之礼。   “天帝陛下亲临寒舍,老臣不胜感激,略备薄酒一杯,陛下,请随我来。” 傲龙王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亚伯说着很自然地抓住了傲龙王的手,拉近了他们两人的距离,“我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被老龙王带着和父亲一道外出游玩的吧?”五方龙族自古都较其他族群亲近,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多一些。   “是。”傲龙王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抖。   在傲龙王的带领下,亚伯到了傲龙宫的客堂,傲龙族的众位官员已经候在那里。   “天帝陛下,请上坐。”   等亚伯坐下后,侍女们开始端上上好的酒菜,歌舞声随之响起,傲龙王也没有叫芙琪雅出来见驾的意思。   亚伯暗觉奇怪,却也不动声色,毕竟这桩婚姻已经定下来,在他心里,见不见准新娘都已经无所谓了。   傲龙王一边劝着酒,一边暗中观察着亚伯的神色,见他没有提及要见芙琪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但在席间他还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   宴会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天宫的执事来报:   “天帝陛下,新册封的酒神在宫外求见。”执事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看样子是的,而且……”执事说到这不便再说下去。   “请他到御议庭,我随后就到。”亚伯语毕,用非常无奈的语气向傲龙王道,“老龙王,酒神求见必有要事,我先行一步,你们慢用。”   “天帝陛下事务繁忙,不必在意臣等。” 傲龙王急忙起身相送。   在将亚伯送走后,傲龙王一直悬在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从亚伯来傲龙宫到他离开,傲龙王都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会出什么乱子,直到现在他才松了口气,接着吩咐左右:   “加派人手!即使把天界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公主找回来,但公主失踪一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      鬼仙、寒续和芙嘉蒂在天宫执事的带领下乘飞龙前往天宫。   就在他们降在天宫前,寒续刚刚从飞龙下来,就只觉得好像太阳穴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眼前一片模糊,神智也开始混乱起来,他急忙扶住飞龙的脖子,却被一直暗中注意他的鬼仙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   “阿续,怎么了?”   “没什么。”寒续摇摇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晕龙吧?   鬼仙也不再追问,只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倒是芙嘉蒂不依不绕:   “什么没什么?你的脸色好难看!”她见他脸色煞白,有些担心。   “不用你管。”寒续冷冷地回绝,他直起身子,跟着执事往宫门走去,可是却觉得步子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子里一片杂乱,根本无法思考。   “阿续,芙嘉蒂也是一番好意。”鬼仙知道寒续的个性就是这样,但他这么冷淡也未免太伤别人的心了。   寒续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可步子却有些踉跄,鬼仙看出了端倪,一把扶住他:   “阿续,恐怕是因为你以人类之躯在天宫行走有些困难,”他心里知道远没有这么简单,但他必须这么说,“我过些神气给你。”他语毕,扶住寒续的双手隐隐发着金光,他将自己的气息灌注在寒续身上。   寒续感觉到一股暖流通过鬼仙的手迅速传遍自己全身,好似在冰窖里升起的火堆,令他的身心都温暖了不少。   “如果这样能帮到你,那我也……” 芙嘉蒂也握住了寒续的手,正要学着鬼仙的样子将自己的神气过给寒续,却被鬼仙喝止了:   “你年纪尚小,不可以!”   “可是人家也想帮阿续。” 芙嘉蒂看着鬼仙,有些委屈地说。   “你想帮忙是好事,但这样反而会打乱我的气。”鬼仙劝阻道。   “我……”芙嘉蒂望向寒续,正想说什么,话语却被寒续淡漠的声音掐断了:   “你可不可以做点有用的事,比如:走开?”   芙嘉蒂满腔的热情好似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芙嘉蒂怔怔地看着寒续一会儿,就扭头向天宫跑去。   “芙嘉蒂……”鬼仙想叫住芙嘉蒂,但她却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步伐,而鬼仙正在灌注神气给寒续,不便追赶她。   “鬼仙大人,似乎芙嘉蒂想跟着我去人间界,但我不能带她回去,”寒续看着芙嘉蒂远去的身影,向鬼仙道,“若是可以,见过天帝后,请鬼仙将她安顿在极乐界?”他没有说出她被人追赶的事。   “为何?这孩子似乎很喜欢你,她是神族,就算与你一同回去对人间界也没有影响。”鬼仙明白寒续是故意说出那番无情的话。   寒续悲怆地摇摇头,眼前尽是明溪临死时的泪颜:   “我不想给她任何假想的希望,因为,我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不管过了多长时间,每每想起那一幕,寒续的胸口依然会有一阵揪心的痛。   “也难得你有此心,”鬼仙知道寒续以前的个性一向都是不顾他人感受,现在说出这番话,可见他的性格已大有改变,“我们见到天帝陛下再说,”鬼仙觉得力量灌注得差不多了,将手收了回来,“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寒续觉得神智已清醒了很多。   “那就好,我们走吧。”鬼仙道。   “我先把她带回来,”寒续不放心芙嘉蒂一个人在天宫乱闯,他虽然嘴上对芙嘉蒂异常冷淡,但心里并不讨厌她,“鬼仙大人,只能麻烦你先去见天帝。”   “好,不过天宫甚大,要找她恐怕不宜,若是找不到,你就尽快到御议庭。”本来鬼仙不应该让寒续独自一人在天宫行走,不过正好他有重要的事需要单独禀报天帝,正愁怎么才能支开寒续,现在正好。而且天宫护卫森严,再加上他刚刚灌注了自己的力量到寒续体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碍。   “嗯,有劳了。”寒续说着追寻着芙嘉蒂的气息,向天宫奔去。   鬼仙待寒续走远后,低头看着自己刚刚灌注神气给寒续的右手,掌心竟隐隐有股黑气,他望着寒续消失的方向,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那股力量……,至少已经断了七根锁链,寒续恢复记忆只是时间问题,恐怕我的力量也支撑不了多久!   鬼仙想到了绍佐,在心里叹道:   绍佐啊绍佐,看来我们太乐观了,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绝不让寒续再回人间界!!   话分两头,珊瑚等又一批巡视的护卫队离开后,方才从金色的房梁上跃下,落到那扇门前,他将双手摊开,一根金色的神杖随着斑斑金光的聚集出现在他手中,就在他准备借助神杖的力量打开那扇门时,又一股气息从拐脚处传来,珊瑚暗自皱眉,只得跃上房梁,准备待对方走远后,再打开房门。   这次来的不是侍女,也不是执事和护卫,而是正在天宫寻找着芙嘉蒂的寒续,本来他寻着她的气息,急步向前,但越往里走,芙嘉蒂的气息就越来越淡,好似与天宫的神气融为一体,到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而天宫的门廊和岔路很多,寒续也不知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是他。珊瑚认出了寒续。   寒续走到离珊瑚不远的地方时,步子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在了珊瑚藏身处的正下方。   珊瑚屏住气息,但他心里并不害怕,也不着急,他相信寒续绝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气息。   寒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扇暗紫色的门上,他不动声色,向门靠近。   门上的封印是亚伯亲自施予的,你不可能打开。珊瑚见寒续走向那扇门,在心里说。   寒续在门前三尺处站住了,然后抬起右手,就在他的手指要触碰到门的那一刹那,寒续猛然转身,一条灵鞭从他腕上飞出,袭向梁上的珊瑚。   “!!”珊瑚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寒续真的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急忙跃下,灵鞭在他刚刚依附的梁上绕了两圈,又急转直下,直袭下方的珊瑚。   珊瑚落到地面,左手撑地,向左面闪开,灵鞭擦着他的右肩飞去,寒续没有给珊瑚喘息的机会,在珊瑚躲闪的同时,他在掌中集结了一枚灵弹,急速抛向他。   就在灵弹要击中珊瑚时,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灵弹在半空高速旋转着,吹得寒续和珊瑚的衣服、头发都舞动起来,珊瑚将神杖横在前方,神杖阻止了灵弹,让它停了下来。   “蛮厉害的,你真是人类?”珊瑚站起身,灵弹在神杖的金光下也随之消失。   “又是你,”寒续认出了珊瑚,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盯着他的紫眸,冷冷地说,“你身为魔王,为何会出现在天宫?又为何拥有如此神力的神器?”寒续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珊瑚的气,而是感觉到了神杖的气,神杖的气太强,在气息平和的天宫中格外显眼,所以他才停了下来,也随之发现了珊瑚的所在。   “呵呵,”珊瑚斜着头看着寒续,呵呵笑道,“你真奇怪,说你是人类吧,却有着与人类不相衬的力量;说你是神族吧,身体和气息却又是人类。我叫珊瑚,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寒续,”寒续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对他的戒心却丝毫没有松懈,他冷冷地提醒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是人类,又怎么会出现在异界?要知道隔绝着两界的结界可是无人能破呢!”珊瑚盯着寒续的绿眸,自顾自地问,同时也仔细地感受着他的气息:   气息的确是人类,之前塞碧娜说卡拉特斯回来了,他该不会也是因此抵达异界的吧?也就是说他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了?但这双绿眸……,还是有点在意。   “这跟你没关系!”寒续严阵以待,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个凡人之躯是无法与眼前这人抗衡的,也很清楚最明智的做法是等待天宫护卫队,与他们一同抗敌。可是他内心深处却极为亢奋,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与珊瑚交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对方的鲜血,心里似乎有股隐隐的骚动,但又好似在被什么东西压抑着,令寒续紧握的双拳微微发颤,呼吸也开始变得短促起来。   珊瑚看着寒续,看着从他身上挥发的蓝色的灵络,嘴角微微向上浮:   “有意思。”   “在那边,快!!”就在珊瑚与寒续的战争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护卫们的声音从另一边的走廊传过来,接着是众人奔跑的脚步声,看来他们也感觉到气息的异动,要找到这边来了。   “呼,真是纠缠不休。”珊瑚吁了口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收回了神杖。   就在珊瑚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到一股煞气,珊瑚本能地用左手一挡,寒续的右腿重重地踢在了珊瑚的手肘上。   “呼——”一道白色的灵风划开,珊瑚趁势向后一跃,滑出了三米,他看着还保持着踢腿姿势的寒续,不禁赞道:   “厉害。”刚才寒续趁着珊瑚收回神杖时空当发起攻击,其速度、力度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甚至比珊瑚遇到过的那些卫兵还要厉害,若是普通的魔族,恐怕抵不过他这看似普通的一击,也幸好珊瑚不是普通的魔族,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反应。   “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寒续向前迈出一步,防止珊瑚遁走。   珊瑚对寒续的步步紧逼非旦没有生气,相反还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他并没有理会寒续的警告,而是张开翼翅,准备离开,与此同时,寒续腕上一直蓄势待发的灵鞭倏然飞出,眼看就要缚住珊瑚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等寒续做出反应,珊瑚便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他的右手从他身后伸出卡住了他的喉咙,左手抓住寒续腕上的灵鞭,不让他再有所动作,并在他耳边轻语:   “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珊瑚尖尖的指甲轻轻从寒续项上划过,似乎在告诉他:我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留你性命,只是因为现在杀了你就太无趣了。   “!!”虽然寒续做好了会失败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自己竟会输得这么彻底,他清楚,珊瑚此刻若要取他的性命,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找到了!!”几十名天宫护卫兵出现在寒续的四周,他们将兵器对准了他,而珊瑚已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寒续还慑在原地。   寒续没有说话,也不想申辩,他深陷在被珊瑚彻底打败的深渊中,虽然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挫败感和耻辱感依然不断在他心里蔓延、聚集,寒续紧握的双拳、双肩开始发颤,根本听不到护卫兵在说什么。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名护卫官见寒续不像是魔族的人,高声喝问着。   就那么一瞬,这就是,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吗?寒续对护卫官的喝问充耳不闻,还沉浸在刚才完败的失意中,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嘻嘻嘻,你也发觉了力量的可贵吗?神秘人的声音突然从寒续的心底响起。   寒续听到他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在心里喝道:   闭嘴!!   但你心里已经承认了我的话,神秘人似乎已经看穿了寒续的心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就决定着一切,问题是,你准备好了吗?   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存在,但如果你觉得我会任你摆布那就大错特错!!寒续冷喝着,却掩示不了心中更多的疑问:为什么他能够在没有看到血海的情况下听到神秘人的声音,而且还这么清晰,就好像,就好像他在他心里生了根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寒续不敢深想,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是魔族的奸细!我们在魔域之森找到他,之后在王都被他逃走,没想到竟到天宫来了!!”一名先前缉拿过寒续的护士兵认出了他,他奉命回来禀报天宫执事,想加派搜寻的人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潜逃的寒续。   护卫兵的话音刚落,就觉得眼前一闪,他甚至来不及叫出声,脖子就被明明离他尚有十尺之遥的寒续卡住了,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脸也迅速被憋成了紫红色,与此同时,“哗”的一声,护卫兵手中所有的兵器都变成了神枪,并且齐刷刷地对准了寒续的要害,神枪的枪头反射出圣光的光辉,倒影在他的绿色双眸上,竟是刺骨的冷。   “全都住手!”就在双手剑拔弩张的千钧一发之际,亚伯和鬼仙赶来了,亚伯喝止了双方的弓拔弩张。   “陛下!”护卫兵们纷纷收起了兵器,跪在亚伯面前。   寒续也收回了如钳子般的手,将护卫兵甩开在地,他打量着眼前这位神族地位最高的帝王。   俊逸的脸膀,如海水般湛蓝的眸子,他的头上戴着金冠,火红色的头发被挽成发髻置于冠内,他身穿华丽的皇袍,全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王者气质。   “阿续,怎么回事?”鬼仙见寒续与护卫兵发生冲突,心中一紧,快步走向他。   寒续没有回答鬼仙的话,只是盯着亚伯:   “你就是天帝?”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敬意。   “正是。”亚伯对寒续的态度没有在意,他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就是酒神口中的人?气息极为普通,可能是因为人间界太过脆弱,以至稍有力量的人都可以令其大乱?不过此人留在人间也不妥当,倒不如依酒神所说,想办法留在天界,严加看管吧!   “陛下,我等感觉到此处有异动,赶来时只有他一人。”护卫官禀报道。   “你们先退下。”亚伯向护卫官兵道。   “是。”护卫官兵虽对寒续还有戒心,但既然亚伯已经下令,也只得全体退下。   “陛下,这其中恐怕有误会。”鬼仙替寒续说话了。   亚伯微微一笑,示意自己自有分寸,向寒续道:   “我已听酒神说明了情况,因事情特殊,两界的结界并非以我之意愿便能随意打开,必须向大神禀报。另外,为了防止魔兽趁机逃到人间界,这其间还有许多准备要做,恐怕会耽搁些时日,只能暂请你在天宫多留些时日。”他只字未提刚才的事,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位天帝完全没有帝王架子,真是少见。寒续暗忖,刚才被珊瑚重创的烦郁之情也消散了一些。   “天宫甚大,你初来乍到,难免会迷路,”亚伯在三言两语间就化解了寒续与刚才护卫兵们的冲突,道,“酒神,就劳烦你带寒续到四处看看。”   “是的,陛下。”鬼仙点头应道。   “你可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位从人间界来天宫的人类呢,这是难得的机缘,不如暂且抛下人世间的纷挠,好好享受天界的安宁吧。”亚伯向寒续道。   “哦。”寒续顺口应了一声,虽然他归心似箭,但也明白这是急不来的。   等鬼仙和寒续离开后,亚伯犹豫了一下,向身后的执事道:   “请白龙王到御神苑见我。”   “是。”执事退下。   待执事退走后,亚伯望向前方那道暗紫色的门,暗忖:   这扇门是……,在此处出现异动不会是单纯地巧合。   待亚伯等一干人等离开后,地上开始慢慢凸出,渐渐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不多一会儿,一名穿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门廊边,正是塞碧娜派来监视珊瑚的莉莉丝!!   神族的天帝似乎隐瞒了什么事。莉莉丝暗忖着望向天帝离开的方向,又扭头看看那扇暗紫色的门,她思量了一下,将双手合上,然后再慢慢地分开。   她的两掌之间竟然出现了乳白色的黏液,随着两手渐渐分开,黏液也越拉越长,就在莉莉丝的双臂完全张开时,以她的眉心为界,她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裂缝开始向她的身体下方扩展,很快就漫延到了她发黑的嘴唇、脖子、身体乃至裹住她身体的黑色衣服,她那渐渐分开的身体,也同样由黏液连接着,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随着黏液在向四周伸展,已经裂成了两半的身体又开始向中间生长,并且发出“咯咯”的,好似骨格断裂的声音。   不多一会儿,莉莉丝便完成了分裂,两个一模一样的莉莉丝站在原地,竟像照镜子一样。   莉莉丝还没来得及在分裂中缓过气来,有一队护卫兵巡逻而至,她们如同掉进陷井一样,竟在眨眼间陡然消失,待护卫兵走到她刚刚出现又完全分裂的地方,只看到地上一滩来历不明的清水,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待护卫兵离开后,那汪清水分成两滩,分别向两个方向移去。   离开了深宫,鬼仙问及刚才发生的事:   “阿续,为何会与护卫兵发生冲突?”   “只是误会罢了。”寒续简短地回答,没有提及珊瑚的事,他并不是有意想隐瞒,而是他的自尊心还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打败罢了。   寒续的气息并无不妥,应该是无意间触碰到什么了吧?鬼仙暗忖着,但还是不太放心。   就在鬼仙带着寒续在天宫四处走动时,魔界,黑暗之王领地   塞特带着卡拉特斯、阿姆格斯和黑麒回到了他的辖地。此处是一片如墨一般幽黑的湖泊,湖泊上有一座城堡,城堡四周有斑斑萤光映照着,好像黯夜中的萤火虫。   “塞特,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卡拉特斯看着在湖面上肆意飘舞的光芒,向塞特道。   众所周知,塞特是黑暗之王,他的辖地应该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对,但现在居然有光,也难怪卡拉特斯会这么说了。   塞特没有回答,他站在湖岸上,轻轻抬手,一条由黑石板铺成的暗路从湖底浮上水面,直通向湖中心的城堡。   整个城堡都是由黑色的大理石筑成,三人发现不只是外面,就连里面也有不少萤光,大理石反射着它淡黄色的光芒,令整个城堡亮敞了不少,气氛也没有了魔界应有的阴沉,反倒平添了几分柔和。   刚进入城堡,三人便注意到一名少年靠坐在宫殿外围的露台上,右手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外面出了神,他看起来约莫十八岁,外貌颇为俊秀,眸子却是紫色,但又不是三人所熟知的魔王。   “靖奇。”塞特唤道,语气充满了怜爱。   “哥哥,”这名叫靖奇的男孩听到塞特的呼唤,回过神,他注意到塞特身后的三人,笑道,“哥哥有朋友?”   “哥哥?!”卡拉特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塞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没有兄弟的吧?”   “靖奇是我在人间界的弟弟,因为得到了魔王的力量,前不久与我一同回到异界,”塞特简短地说,“靖奇,这位是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和魔将阿姆格斯,以及魔皇陛下的式神黑麒。”   “黑麒?!”靖奇听到黑麒的名字颇有些吃惊,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不点,“便是困在幻界麒麟谷中的黑麒麟?!”   之前因为某种原由靖奇与黑麒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他困在麒麟谷中,是兽形状态,靖奇做梦都没想到黑麒麟的人形竟然是如此可爱。   “你是谁?”黑麒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靖奇,对他没有半分印象。   “我以前在麒麟谷见过你。”靖奇道。   “什么时候?”黑麒依旧一脸茫然。   靖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   “塞特,珊瑚怎么会到异界?”卡拉特斯一直对珊瑚耿耿于怀,对他的出现也颇为在意。   “我带靖奇回来的时候,珊瑚也在,便跟着一起回到异界,最近一些时日,他时常去天界,还有,神族的天帝似乎也认识他。”塞特对于珊瑚的身份颇为不解。   “不仅如此,珊瑚手中还有属于神族的利器——神杖。”卡拉特斯想到当年的事,就对珊瑚恨得咬牙切齿。   “此人来历不明,陛下怎么能就这么把恐惧之王的位置交托给他?”黑麒听出了端倪,问道。   “陛下知道珊瑚这些事吗?”卡拉特斯问。   “知道。”塞特也开始对珊瑚起疑了,一个似神似魔的人夹在两族之间是非常困难的。   “那陛下为何还会……”卡拉特斯皱眉。   “哥哥,其实珊瑚哥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靖奇见塞特对珊瑚存疑,替他申辩,“珊瑚哥哥似乎在人间界有着非常困难的立场,所以才会到异界,也是想借此摆脱在人间界必须面临的两难决择。”虽然对其间的细节不太清楚,但靖奇也大概能猜到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管他在人间界怎么样,关键是现在他的立场如何?”卡拉特斯反问,“若是他站在神族那边怎么办?或者若是他支持毁灭之王等人又怎么办?”   “他最近也鲜少与毁灭之王等人接触,依我看,他目前并不属于任何一边。”塞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可是事关我族的大事,若有差池,陛下会有性命之攸。”卡拉特斯并不这么看。   “不如先灭了他!”黑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靖奇反对,“就目前的状况,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毁灭之王那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珊瑚哥哥是事情成败的关键,也是两边都必须要争取的人,哥哥,我和珊瑚哥哥在人间界还颇有交情,不如让我去问问他的意思吧?”   “靖奇,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你介入我族的是非。”塞特不同意。   “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从我跟着哥哥回异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归于黑暗,虽然哥哥想保护我,但是,我也想为哥哥分忧啊!!”靖奇望着塞特,诚恳地说,“每次看到哥哥回来都愁眉不展,我就讨厌着自己,哥哥明明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却只能站在一边,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我知道哥哥是为我着想,但是也请哥哥理解靖奇!!”   听了靖奇的话,塞特沉默了,他不想让靖奇去冒险,所以回到异界后,一直让他住在魔界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让他与其他魔族接触,虽然塞特知道靖奇已经不再是那个拉着他,向他撒着姣的小男孩,但他就是不敢放手,他真的很怕,怕会又一次失去他,而这次,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塞特,目前看来的确只有让令弟去探探珊瑚的口风,若是你不放心,黑麒大人,可否请你与他一同前往?”卡拉特斯问黑麒,他知道因为以前的不愉快,珊瑚对自己和阿姆格斯都颇有戒心,他们去只会是反效果,虽然他非常讨厌珊瑚,但也知道事情的利害,所以现在他不想与他发生任何冲突。   “没问题。”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黑麒知道这事与魔皇有关,一口应允。   “那好吧,”塞特犹豫了一下,他明白这是争取到珊瑚的唯一办法,只得同意,“你们万事小心,不可胡来,若是遇到毁灭、欲念、复仇和贪婪四位魔王中的一位,尽量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在魔族的地域以内,我都可以看护你们,若是你们遇到什么困难,我会尽快赶来。”若不是还与卡拉特斯有要事安排,他也不想让靖奇去冒险,但塞特也知道靖奇说得没错,身为他的弟弟,他在魔界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嗯。”靖奇点点头,“哥哥,你看看珊瑚哥哥现在在哪里?”   “他之前去了天界,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些时日塞特一直暗中监视着珊瑚,只要他不是特意隐藏起自己,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一旦他回到魔地,我便告诉你们。”   “不如我与黑麒到魔域森林等着他,若是哥哥发现珊瑚哥哥回来,请派使者通知我们。”靖奇点头。   “这也好,可以节省一来一去的时间,也避免艾利诺等人先一步找到他。”卡拉特斯觉得这样更为妥当。   “那好吧,”塞特只得应允,“靖奇,万事小心。”他忍不住叮嘱。   “放心吧,有本座在,你弟弟死不了!”黑麒拍着胸脯保证。   待靖奇和黑麒离开后,卡拉特斯不禁感慨:   “塞特,你真是有个好弟弟。”   “能够誓死从人间界追随你到异界,你的属下也不赖。”塞特看着一直跟在卡拉特斯身后,一言不发的阿姆格斯,笑道。   听到塞特的话,阿姆格斯的身子不经意地震了震,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怪异光芒。  另一方面,寒续和鬼仙在天宫寻找芙嘉蒂,正走到一处米字交叉口,忽听闻身后一声大喝:   “抓住她!抓住她!”   紧接着,芙嘉蒂慌慌张张地从西北方的门廊奔出,手里还拿着一个足有苹果大小的黄色药丸,她急奔至寒续面前,将药丸放到他嘴边,焦急地说:   “快,把它吃了!”   “咦,这是……”鬼仙看着芙嘉蒂手中的药丸,掩示不住一脸的惊讶。   “快点!快点!!”追捕她的执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芙嘉蒂见寒续一脸淡漠地无动于衷,急得直跺脚。   寒续别过头,不理会她。   “我好不容易替你‘借’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快吃了它!!” 芙嘉蒂不死心地将药丸又凑到寒续嘴里。   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还吧?寒续看着芙嘉蒂一脸地认真,叹了口气:   “你……”他刚想说话,突然,芙嘉蒂如饿狼扑食般地猛扑过去,寒续防不胜防,竟打了个踉跄,被她按倒在地,芙嘉蒂见奸计得逞向一边鬼仙叫道:   “老头子,帮下忙!”   “老头子……”鬼仙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但他还是依言按住了寒续的双手,不让他反抗。   “鬼仙,你……”寒续没想到连鬼仙也跟着芙嘉蒂胡闹起来,他的话还没说完,芙嘉蒂一手捏住他的鼻子,迫使他张嘴,一手趁势将药丸塞到他嘴里。   说来也怪,那么大的药丸在入口的一瞬间就像雪水一样融化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嘴里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寒续真以为这只是幻觉,更让他惊讶的是,他那从来就没有填饱过的肚子,此时竟有了一丝饱意。   “就是她!”两名执事带着七、八名护卫兵赶了过来,剑指芙嘉蒂,“是她偷了影芝丸!!”   影芝是依附影木之果生长的灵芝,影木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树木,白天看它,一叶百影,故称为影木,它的花会发光,万年才结果,果如瓜大,又待万年,果上才会长出影芝,十颗影芝才能已做成那般大小的药丸,普通人食后可活千年,神族食后,法力将会大幅提升,是极为稀罕之物,只有天帝、五方龙王及有大功之人才有资格食用,如今芙嘉蒂竟然盗取了影芝丸,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恶滔天!!   “是我又怎么样!” 芙嘉蒂站起身,双手叉腰,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你们还有十来颗,我拿走一颗又怎么了?”   “这是天帝陛下准备在大婚时,宴请宾客的,你你你,你你你……”负责看管影芝丸的头目见芙嘉蒂不仅大逆不道地盗走了如此贵重的东西,还如此不屑一顾,气得他指着芙嘉蒂鼻子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新娘都跑了,还大婚呢!” 芙嘉蒂嘟着嘴,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嘟哝道,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反正是我拿的,怎么样?”她说着抬抬下巴,凑到执事面前。   “拿下,拿下!!”执事快被她气得气绝身亡了,“交到神议庭,听候发落!”   神议庭是专门对犯了错的神族进行审判的地方,虽然天界没有死刑一说,最严重的却可以逐出天界,所以被交神议庭是非常严厉的惩罚。   “这可不好!”鬼仙叫了一声。   众位护卫官正欲上前捉拿芙嘉蒂,鬼仙呼喝一声:   “阿续,带她走!”他纵身一跃,将手一扬,霎时一股气浪向众人袭来,寒续也翻身跳起,架着芙嘉蒂的脖子就往宫里奔去。   确定寒续和芙嘉蒂走远后,鬼仙才收手,叫了一声:   “诸位,得罪了。”然后向相反的方向离开,并在心里暗忖:   影芝丸是非常难得的神物,它不仅能够提高神族的法力,同时也可以增加神性,即使是人吃了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更何况是目前状态下的寒续?所以鬼仙才会协助芙嘉蒂给寒续灌下影芝丸,现在寒续还想着回人间界,天帝虽然答应我会想办法将他留在天界,但万一让他恢复了记忆……,还是想办法重朔锁链?可是这已不是地府,要想找到罪恶的源头,谈何容易?   鬼仙见护卫兵们并没有跟上来,停了下来,望向两人消失的地方:   芙嘉蒂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似乎也大有来历,若是普通的神民,怎么会知道影芝丸放在哪里?又怎么会对天宫的位置如此熟悉?或许这便是寒续的缘份!   就在寒续和芙嘉蒂与鬼仙失散,在天宫中逃窜时,御神苑   御神苑是天界最大的花园,位于天宫的正中央,占地约有一百顷,一个名为韵泽的内湖位于御神苑的中间,水色青蓝,映照着周围的美景。   湖中开满了一种名为荈萾的奇异花朵,它大如南瓜,有七瓣薄如蝉翼的花瓣,花瓣中有七霞流光游走,令它看起来纷外娇媚,只是此花极为娇贵,一旦遇到空气便会凋零,所以盛开与凋谢都在一刹那,荈萾在凋谢时会有檀香四溢,能令人清目明智。   此时亚伯正站在韵泽湖边,眼睑低垂,失神地看着湖中的荈萾。   “天帝陛下。”白龙王娇柔的声音从亚伯身后响起,令他为之一震,他回过头,冲她笑道:   “我等你好久了,菲弥斯。”这与他平日习惯性的微笑完全不一样,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高兴,他说着向前迈出两步,想离她近了一些。   白龙王是五方神王中唯一的女性,负责光明与祭祀,也是由她聆听与转达大神的神谕,她长着一头自然飘逸的白发,肌肤如牛奶般嫩白,除了一对金眸和粉红色的朱唇外,全身都是一片圣洁的白——荷叶边的白袍、白鞋,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单调,反而令她看起来端庄优雅,就像高高在上的雪山女神,不容玷污。   “天帝陛下,”白龙王微微侧移,并且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轻唤道,似乎在提醒他两人的身份,“您召菲弥斯入宫,所为何事?”   “是关于两界的结界,”亚伯见白龙王态度冷淡,声音也平缓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道,“算了,没什么大事。”   “既是如此,请容菲弥斯借机启奏天帝陛下,”白龙王说着摊开手掌,掌心闪现着一团白光,白光消失后,一张文书出现在她手中,然后双手奉上,“此乃神喻,请天帝陛下过目。”   “大神的神喻?”亚伯满肚疑惑地接了过来,在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问道,“大神怎会亲自授意此事?”   大神是创造整个世界的神,他不会亲自干预世界的发展,现在他的神喻中竟破天荒地示意让鬼仙回地府接任余王的神位。   “菲弥斯也询问过大神,大神说他是受人所托,因为此人不便亲自向天帝陛下说明。”   “大神口中之人是魔皇吗?”亚伯喃喃道,大神与魔皇是曾经共患难的至交,大神替他传话倒不足为奇,“但魔皇又怎会过问地府之事?地府不是由阎魔尊天统领吗?”   “或许阎魔尊天即是十魔王之一的死亡之王,魔皇只是代为转达而已。”白龙王猜测道。   “不可能,酒神说阎魔尊天是存在的,地府便是由他的力量所建立,而死亡之王则从上任天帝开始,就是一个迷,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亚伯沉吟道。   “天帝陛下,神喻已带到,请容菲弥斯告退。”白龙王似乎并不想与亚伯单独相处,待事情一办完,她想离开。   “菲弥斯,御神苑如此美丽,你难道不想陪我欣赏这片良宸美景吗?”亚伯望着她,目光恳切,声音轻柔如述,令人不忍拒绝。   “天帝陛下,如此良宸美景理应由您的未婚妻陪您欣赏,”白龙王不为所动地婉拒,她那淡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丝地变化,“日后天帝陛下若是召见菲弥斯,请设在御殿,菲弥斯告退。”她说着微微向亚伯欠身,不由分说地退下。   亚伯目送菲弥斯逐渐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御神苑苑口,方才收回视线,他合上眼睑,沉沉地叹了口气,吩咐候在苑外的执事:   “请酒神。”   “是。”执事退下。   待执事退走后,亚伯望向前方那道暗紫色的门,暗忖:   这扇门是……,在此处出现异动不会是单纯地巧合。   待亚伯等一干人等离开后,地上开始慢慢凸出,渐渐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不多一会儿,一名穿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门廊边,正是塞碧娜派来监视珊瑚的莉莉丝!!   神族的天帝似乎隐瞒了什么事。莉莉丝暗忖着望向天帝离开的方向,又扭头看看那扇暗紫色的门,她思量了一下,将双手合上,然后再慢慢地分开。   她的两掌之间竟然出现了乳白色的黏液,随着两手渐渐分开,黏液也越拉越长,就在莉莉丝的双臂完全张开时,以她的眉心为界,她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裂缝开始向她的身体下方扩展,很快就漫延到了她发黑的嘴唇、脖子、身体乃至裹住她身体的黑色衣服,她那渐渐分开的身体,也同样由黏液连接着,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随着黏液在向四周伸展,已经裂成了两半的身体又开始向中间生长,并且发出“咯咯”的,好似骨格断裂的声音。   不多一会儿,莉莉丝便完成了分裂,两个一模一样的莉莉丝站在原地,竟像照镜子一样。   莉莉丝还没来得及在分裂中缓过气来,有一队护卫兵巡逻而至,她们如同掉进陷井一样,竟在眨眼间陡然消失,待护卫兵走到她刚刚出现又完全分裂的地方,只看到地上一滩来历不明的清水,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待护卫兵离开后,那汪清水分成两滩,分别向两个方向移去。   离开了深宫,鬼仙问及刚才发生的事:   “阿续,为何会与护卫兵发生冲突?”   “只是误会罢了。”寒续简短地回答,没有提及珊瑚的事,他并不是有意想隐瞒,而是他的自尊心还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打败罢了。   寒续的气息并无不妥,应该是无意间触碰到什么了吧?鬼仙暗忖着,但还是不太放心。   就在鬼仙带着寒续在天宫四处走动时,魔界,黑暗之王领地   塞特带着卡拉特斯、阿姆格斯和黑麒回到了他的辖地。此处是一片如墨一般幽黑的湖泊,湖泊上有一座城堡,城堡四周有斑斑萤光映照着,好像黯夜中的萤火虫。   “塞特,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卡拉特斯看着在湖面上肆意飘舞的光芒,向塞特道。   众所周知,塞特是黑暗之王,他的辖地应该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对,但现在居然有光,也难怪卡拉特斯会这么说了。   塞特没有回答,他站在湖岸上,轻轻抬手,一条由黑石板铺成的暗路从湖底浮上水面,直通向湖中心的城堡。   整个城堡都是由黑色的大理石筑成,三人发现不只是外面,就连里面也有不少萤光,大理石反射着它淡黄色的光芒,令整个城堡亮敞了不少,气氛也没有了魔界应有的阴沉,反倒平添了几分柔和。   刚进入城堡,三人便注意到一名少年靠坐在宫殿外围的露台上,右手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外面出了神,他看起来约莫十八岁,外貌颇为俊秀,眸子却是紫色,但又不是三人所熟知的魔王。   “靖奇。”塞特唤道,语气充满了怜爱。   “哥哥,”这名叫靖奇的男孩听到塞特的呼唤,回过神,他注意到塞特身后的三人,笑道,“哥哥有朋友?”   “哥哥?!”卡拉特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塞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没有兄弟的吧?”   “靖奇是我在人间界的弟弟,因为得到了魔王的力量,前不久与我一同回到异界,”塞特简短地说,“靖奇,这位是诅咒之王卡拉特斯和魔将阿姆格斯,以及魔皇陛下的式神黑麒。”   “黑麒?!”靖奇听到黑麒的名字颇有些吃惊,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不点,“便是困在幻界麒麟谷中的黑麒麟?!”   之前因为某种原由靖奇与黑麒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他困在麒麟谷中,是兽形状态,靖奇做梦都没想到黑麒麟的人形竟然是如此可爱。   “你是谁?”黑麒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靖奇,对他没有半分印象。   “我以前在麒麟谷见过你。”靖奇道。   “什么时候?”黑麒依旧一脸茫然。   靖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   “塞特,珊瑚怎么会到异界?”卡拉特斯一直对珊瑚耿耿于怀,对他的出现也颇为在意。   “我带靖奇回来的时候,珊瑚也在,便跟着一起回到异界,最近一些时日,他时常去天界,还有,神族的天帝似乎也认识他。”塞特对于珊瑚的身份颇为不解。   “不仅如此,珊瑚手中还有属于神族的利器——神杖。”卡拉特斯想到当年的事,就对珊瑚恨得咬牙切齿。   “此人来历不明,陛下怎么能就这么把恐惧之王的位置交托给他?”黑麒听出了端倪,问道。   “陛下知道珊瑚这些事吗?”卡拉特斯问。   “知道。”塞特也开始对珊瑚起疑了,一个似神似魔的人夹在两族之间是非常困难的。   “那陛下为何还会……”卡拉特斯皱眉。   “哥哥,其实珊瑚哥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靖奇见塞特对珊瑚存疑,替他申辩,“珊瑚哥哥似乎在人间界有着非常困难的立场,所以才会到异界,也是想借此摆脱在人间界必须面临的两难决择。”虽然对其间的细节不太清楚,但靖奇也大概能猜到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管他在人间界怎么样,关键是现在他的立场如何?”卡拉特斯反问,“若是他站在神族那边怎么办?或者若是他支持毁灭之王等人又怎么办?”   “他最近也鲜少与毁灭之王等人接触,依我看,他目前并不属于任何一边。”塞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可是事关我族的大事,若有差池,陛下会有性命之攸。”卡拉特斯并不这么看。   “不如先灭了他!”黑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靖奇反对,“就目前的状况,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毁灭之王那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珊瑚哥哥是事情成败的关键,也是两边都必须要争取的人,哥哥,我和珊瑚哥哥在人间界还颇有交情,不如让我去问问他的意思吧?”   “靖奇,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你介入我族的是非。”塞特不同意。   “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从我跟着哥哥回异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归于黑暗,虽然哥哥想保护我,但是,我也想为哥哥分忧啊!!”靖奇望着塞特,诚恳地说,“每次看到哥哥回来都愁眉不展,我就讨厌着自己,哥哥明明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却只能站在一边,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我知道哥哥是为我着想,但是也请哥哥理解靖奇!!”   听了靖奇的话,塞特沉默了,他不想让靖奇去冒险,所以回到异界后,一直让他住在魔界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让他与其他魔族接触,虽然塞特知道靖奇已经不再是那个拉着他,向他撒着姣的小男孩,但他就是不敢放手,他真的很怕,怕会又一次失去他,而这次,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塞特,目前看来的确只有让令弟去探探珊瑚的口风,若是你不放心,黑麒大人,可否请你与他一同前往?”卡拉特斯问黑麒,他知道因为以前的不愉快,珊瑚对自己和阿姆格斯都颇有戒心,他们去只会是反效果,虽然他非常讨厌珊瑚,但也知道事情的利害,所以现在他不想与他发生任何冲突。   “没问题。”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黑麒知道这事与魔皇有关,一口应允。   “那好吧,”塞特犹豫了一下,他明白这是争取到珊瑚的唯一办法,只得同意,“你们万事小心,不可胡来,若是遇到毁灭、欲念、复仇和贪婪四位魔王中的一位,尽量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在魔族的地域以内,我都可以看护你们,若是你们遇到什么困难,我会尽快赶来。”若不是还与卡拉特斯有要事安排,他也不想让靖奇去冒险,但塞特也知道靖奇说得没错,身为他的弟弟,他在魔界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嗯。”靖奇点点头,“哥哥,你看看珊瑚哥哥现在在哪里?”   “他之前去了天界,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些时日塞特一直暗中监视着珊瑚,只要他不是特意隐藏起自己,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一旦他回到魔地,我便告诉你们。”   “不如我与黑麒到魔域森林等着他,若是哥哥发现珊瑚哥哥回来,请派使者通知我们。”靖奇点头。   “这也好,可以节省一来一去的时间,也避免艾利诺等人先一步找到他。”卡拉特斯觉得这样更为妥当。   “那好吧,”塞特只得应允,“靖奇,万事小心。”他忍不住叮嘱。   “放心吧,有本座在,你弟弟死不了!”黑麒拍着胸脯保证。   待靖奇和黑麒离开后,卡拉特斯不禁感慨:   “塞特,你真是有个好弟弟。”   “能够誓死从人间界追随你到异界,你的属下也不赖。”塞特看着一直跟在卡拉特斯身后,一言不发的阿姆格斯,笑道。   听到塞特的话,阿姆格斯的身子不经意地震了震,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怪异光芒。      另一方面,寒续和鬼仙在天宫寻找芙嘉蒂,正走到一处米字交叉口,忽听闻身后一声大喝:   “抓住她!抓住她!”   紧接着,芙嘉蒂慌慌张张地从西北方的门廊奔出,手里还拿着一个足有苹果大小的黄色药丸,她急奔至寒续面前,将药丸放到他嘴边,焦急地说:   “快,把它吃了!”   “咦,这是……”鬼仙看着芙嘉蒂手中的药丸,掩示不住一脸的惊讶。   “快点!快点!!”追捕她的执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芙嘉蒂见寒续一脸淡漠地无动于衷,急得直跺脚。   寒续别过头,不理会她。   “我好不容易替你‘借’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快吃了它!!” 芙嘉蒂不死心地将药丸又凑到寒续嘴里。   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还吧?寒续看着芙嘉蒂一脸地认真,叹了口气:   “你……”他刚想说话,突然,芙嘉蒂如饿狼扑食般地猛扑过去,寒续防不胜防,竟打了个踉跄,被她按倒在地,芙嘉蒂见奸计得逞向一边鬼仙叫道:   “老头子,帮下忙!”   “老头子……”鬼仙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但他还是依言按住了寒续的双手,不让他反抗。   “鬼仙,你……”寒续没想到连鬼仙也跟着芙嘉蒂胡闹起来,他的话还没说完,芙嘉蒂一手捏住他的鼻子,迫使他张嘴,一手趁势将药丸塞到他嘴里。   说来也怪,那么大的药丸在入口的一瞬间就像雪水一样融化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嘴里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寒续真以为这只是幻觉,更让他惊讶的是,他那从来就没有填饱过的肚子,此时竟有了一丝饱意。   “就是她!”两名执事带着七、八名护卫兵赶了过来,剑指芙嘉蒂,“是她偷了影芝丸!!”   影芝是依附影木之果生长的灵芝,影木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树木,白天看它,一叶百影,故称为影木,它的花会发光,万年才结果,果如瓜大,又待万年,果上才会长出影芝,十颗影芝才能已做成那般大小的药丸,普通人食后可活千年,神族食后,法力将会大幅提升,是极为稀罕之物,只有天帝、五方龙王及有大功之人才有资格食用,如今芙嘉蒂竟然盗取了影芝丸,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恶滔天!!   “是我又怎么样!” 芙嘉蒂站起身,双手叉腰,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你们还有十来颗,我拿走一颗又怎么了?”   “这是天帝陛下准备在大婚时,宴请宾客的,你你你,你你你……”负责看管影芝丸的头目见芙嘉蒂不仅大逆不道地盗走了如此贵重的东西,还如此不屑一顾,气得他指着芙嘉蒂鼻子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新娘都跑了,还大婚呢!” 芙嘉蒂嘟着嘴,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嘟哝道,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反正是我拿的,怎么样?”她说着抬抬下巴,凑到执事面前。   “拿下,拿下!!”执事快被她气得气绝身亡了,“交到神议庭,听候发落!”   神议庭是专门对犯了错的神族进行审判的地方,虽然天界没有死刑一说,最严重的却可以逐出天界,所以被交神议庭是非常严厉的惩罚。   “这可不好!”鬼仙叫了一声。   菲弥斯离开了御神苑,正走在返回白龙宫的路上,却看见两个陌生的黑影“呼”地闪到右方的别苑,她想起近日天宫也不太平,为了一探对方虚实,便悄然而至。   “咳咳咳!”芙嘉蒂猫着腰,巨烈地咳嗽着,“你,你……,我,我……”她指着寒续,却说不出话来。   “不必道谢。”寒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下意识地去掏衣包,却想起自己包里已经没有烟了。   “咳咳,”芙嘉蒂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喘不过气来,她那娇嫩的脸颊被憋成了紫红色,“谁要谢你啦?”她总算缓过气来,佯怒,但话峰又一转,反过来问他,“感觉好点没?”   寒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刚到天宫时,你不是觉得头昏吗?”芙嘉蒂道,“你是人类,到天宫当然会觉得不适了,可是我的力量不如老头子,没办法注入神气到你身体里,所以才帮你‘借’来了影芝丸,”她似乎已经忘了在天宫门前发生的不快,冲寒续露出甜美的微笑,“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寒续看着芙嘉蒂无邪的笑容,心里不安起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他们也刚刚认识没多久,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不行!他不能害了她!他不能让芙嘉蒂成为第二个明溪,想到明溪,那个至今都令他心痛的名字,寒续轻叹了口气,用深邃的眼眸看着芙嘉蒂,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本就素不相识……”他正想说芙嘉蒂这么做没有必要,却被她爽朗的声音打断了:   “你不觉得很奇妙吗?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却站在这里面对面地说话,”她说着垂下眼睑,用悲悯的声音低声道,“你觉得我麻烦也好,讨厌我也好,你都是第一个用真心对我的人,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地关心过我。”她的神情寞落,好似受尽他人欺凌,早已看尽人情冷暖,她那灿烂的笑容背后似乎有着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泪水。   现在反倒是寒续觉得不自在起来,他想到明溪的死,想到若不是他的拒绝,若不是他的无情,明溪也不会香消玉陨,一切都是他的错!看到芙嘉蒂抿着朱唇,泪眼婆娑的样子,寒续的心被内疚填满,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他:   你还想伤害别人吗?你想用你的无情无义制造第二个、第三个明溪那样的悲剧吗?你究竟要多少次才会醒悟?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真的要冷酷地把他们都推开吗?你,还想一个人吗?   绍佐、皇晟、宇文翎、灵龙等人的面容在寒续眼前摇晃,似乎在提醒他应该改变自己一向淡漠的处事方式。   半晌后,寒续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从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麻烦,不过算了,是我欠你的。”看鬼仙的表情也知道影芝丸非同小可了。   “别这么说啦!”芙嘉蒂冲寒续露出无法抗拒的笑容。   菲弥斯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她细细地打量着芙嘉蒂,轻轻皱眉,在确定他们不是可疑人物后,方才从柱后走出:   “你们是……”   在菲弥斯出现之前,寒续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所以也颇为吃惊,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看起来格外圣洁、高贵的女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不知为何,眼前这名圣洁无暇的女子竟令他有些不快,心里莫名地在排斥她,寒续还没想到应该说什么,倒是芙嘉蒂惊叫了起来:   “菲……”她刚叫出一个字便住了嘴,改口道,“白龙王殿下!”   “白龙王?”寒续喃喃地重复道。   “她便是五位神主之一的白龙王殿下啦。”芙嘉蒂解释道。   “芙……”菲弥斯再一次从近处仔细打量着芙嘉蒂,也通过她的声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可是不等她叫出她的名字,芙嘉蒂便急忙打断了她:   “真不愧是白龙王殿下,天界真是没有瞒得住您的事,我是住在圣乐城的芙嘉蒂,非常荣幸见到殿下。”   菲弥斯冰雪聪明,见她有意隐瞒,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看着寒续:   “尊驾是人类吧?”   菲弥斯支撑着圣光的力量,但凡圣光能够照耀的地方,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以瞒住她的,寒续的出现如此醒目,引起了天界不小的骚动,自然也逃不过她的法眼,只是她觉得他的出现对天界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已经有护卫队和鬼仙介入此事,她没有必要插手。   “阿续阿续,白龙王是天界的祭司哦,她可以向大神转达你的事,你快跟她说说,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呢!”芙嘉蒂悄声道。   天帝召白龙王觐见应该就是为了此事,若是我再提,便太多此一举了!寒续的心思慎密,并非以为如此。   听到芙嘉蒂的话,菲弥斯反倒觉得奇怪了,天帝召她入宫,却并没有提此事,应该说他什么都没有说,好似只是为了见她,据她对天帝的了解,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向大神禀明此事,何以为此?目前她还无从得知,但作为他的臣下,自然要与他一条心了:   “尽力而为,但事关重大,能否得到大神的首肯,尚不能保证。”   “大神不会不同意的吧?阿续本来就是人类啊!” 芙嘉蒂有些着急了。   “孤王无法给你们任何承诺,请静候佳音。”白龙王说着向两人点点头,便离开了。   目送白龙王离开后,寒续还没来得及细想,芙嘉蒂便扯扯他的衣袖,热情地说:   “阿续,机会难得,不如我带你去天宫四处看看吧?”   “你似乎忘了我们是逃犯?!”寒续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吃了一颗影芝丸而已,天帝陛下不会那么小气的啦,再说你不是他的贵宾吗?打狗也要看主人嘛,不用怕啦!”芙嘉蒂不以为然地说。   “还真是谢谢你的安慰。”寒续汗道。   寒续也不知道应该说她是乐观,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是皇晟,止不定又开始哭哭啼啼、喋喋不休、自怨自艾了,刚开始的时候,寒续觉得他真的好烦,后来渐渐成了习惯,总比与现在这个小妮子到处惹事生非,还要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强吧?至少皇晟还可以帮他做饭!!   “我饿了。”寒续轻叹了口气,习惯性地说。   “咦?”芙嘉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听说吃了影芝丸,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再吃东西的,你现在觉得饿?”   “如果你可以能让我吃到饱,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寒续苦笑道。   “真的?!”芙嘉蒂信以为真,“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赖皮哦!”   “只怕你做不到。”寒续没把芙嘉蒂的话放在心上。   “跟我来!” 芙嘉蒂一把抓住寒续的手就往宫外跑去。   “你可不可以矜持一点?不要每次都这么奔放?”寒续想甩开她的手,手却被她抓得紧紧的。   “什么嘛,你刚才不也紧紧地搂着我跑了很远吗?还有在圣乐城的时候……”芙嘉蒂嘟哝着,被她故意涂黑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嫣红。   另一方面,菲弥斯返回了白龙宫,询问了在她离开后没有特别事务后,她走向自己的寝宫。   白龙宫相比其他四座龙宫单调了许多,为了表达对大神的敬意,殿中都是白色系,宫里的摆设也非常简单,除了必要的物件外,并无特别的装饰,即使是白龙王的寝宫,也仅有一张玉石床而已。   将周围的人支开后,菲弥斯坐在玉石床上,回想着在御神苑的情形,她的神情不再是之前的淡漠与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高,她微微抬起左手,轻轻撩开宽大的袖袍。   在她雪白如玉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异常精致的黄金手镯,手镯只有小拇指一般宽,上面却刻着非常精美的龙凤纹,只是如此美丽、精细的手镯与她这身素服的装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菲弥斯失神地看着手镯,用微微发颤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镯映照在她那双绝美的金眸中,竟有说不出的悲切。   “菲弥斯。”一个苍老得略显病态的声音从寝宫门前响起。   菲弥斯全身微震,她有些失态地急忙将手袖放下,掩住腕上的金镯,也收起了眼中那抹淡淡的悲伤,她起身相迎:   “叔父。”   来人是她的叔父,也是前任白龙王,他被两名执事搀扶着,颤微微地向她缓缓移来:   “天帝陛下召你入宫所为何事?”他有些紧张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事。”菲弥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事又为何召你入宫?”前任白龙王听出了端倪,“菲弥斯,你应该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你们,而且天帝陛下已经与傲龙族的公主订婚,你……”   “叔父,”菲弥斯扶住他,柔声道,“从菲弥斯决定即任白龙王那刻起,就已经斩断了与天帝陛下的一切情缘,您太敏感了。”   白龙王是天界的祭司,是不允许成婚的,每一任的白龙王都在旁系的王族中选任。   当年前任白龙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能够再支撑圣光的力量和参与祭祀,而王族中只有他弟弟的女儿菲弥斯最适合继任白龙王,可是那时候她与天帝陛下的感情已是令众人有目共睹。   就在全天界的人都以为菲弥斯将成为天后时,她却为了白龙族放弃了他们这段珍贵的感情,她不顾亚伯的坚决反对,义无反顾地继承了白龙王之位。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菲弥斯的话,前任白龙王松了口气似地喃喃道,“唉,菲弥斯,我也知道太委屈你了,可是为了天界……”他一边拍打着菲弥斯的手,一边摇头叹息。   “叔父,菲弥斯都明白,”菲弥斯安慰道,“您身子不好,若有事,叫菲弥斯过去便是。”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前任白龙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在执事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待前任白龙王走后,菲弥斯沉沉地吐了口气,她想起自己在天宫遇到的芙嘉蒂,暗忖:   那孩子分明是芙琪雅,她为什么会是那种打扮?以前听闻傲龙族的公主一向任性,她该不会真的逃婚吧?而且她为什么会和那个人类在一起?   菲弥斯思量了一下,闭上眼睛,在她的额中,有东西开始慢慢涌动,不一会儿,一只眼睛出现在她的眉心,而这只眼睛的瞳孔竟是灰色,它好像看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约半刻后,又缓缓合上,在菲弥斯的额心隐去。   菲弥斯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吸了口气,有些不安地捏着手,思量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亚伯或是傲龙王。但是以她的立场,不管怎么做,处境都会很尴尬。经过左思右想后,菲弥斯还是决定尽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解决此事。   天宫,御殿   御殿是天帝召见众神商议要事的地方,此时,亚伯支开了众人,与鬼仙单独商谈:   “酒神,你以为如何?”亚伯寻问鬼仙是否要回地府接任余王之位。   “陛下,对老夫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寒续留在天界,老夫也同样放心不下。”鬼仙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酒神多虑了,如你所说,他只是一个稍有法力的人类罢了,对于人间界来说,他算是很强,但是在我天界……”亚伯说到这,笑着摇摇头,露出不值一提的表情,“我自有办法将他留在天界,酒神大可放心。”   “寒续这人吃软不吃硬,现有一名叫芙嘉蒂的小女孩缠着他,在短时期内应该不成问题,但并不是长久之计。”酒神道。   “呵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会慢慢习惯天界的生活的,”亚伯笑道,“只是我仍有一事不明,”他停了停,又道,“酒神曾说此人与阎魔尊天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大神却是受魔族的魔皇所托,转达此事,酒神可知这其间的关系?”   “魔皇?”鬼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是魔王中的魔王,在我继任天帝之前,也不知道魔族中还有魔皇的存在,”亚伯道,“酒神,那据你所知,阎魔尊天有没有可能便是十魔王之一的死亡之王?”   “死亡之王?!”鬼仙的语气惊讶中又带有几分不确定。   “嗯,死亡之王从上任天帝起,就是一个迷,似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亚伯道。   “在我接任冥司殿三殿时,十老曾告之我,尊天陛下在多年前的一场大战中元气大伤,需要好生静养,所以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见过尊天陛下。现在看来,他们的失踪还真有几分相似。”鬼仙沉吟道,“若尊天陛下真是十魔王之一的死亡之王,对地府将是一个不小的震动——地府上下都同仇敌忾地抵御着魔族,但偏偏统领地府的竟是魔王级的人物,这确实令人无法接受。”   “那我们便假定阎魔尊天就是死亡之王,多年前的那场大战又是为何?他们两人究竟孰是孰非?”这才是亚伯最想知道的事,这也将决定着他要如何处理留在天界的寒续。   “老夫不知。”鬼仙毕竟不是十老,他所知的消息都是由十老告之的,十老会不会为了一些考量,篡改事实,鬼仙不得而知,但照他们以前对溟族的处理方式来看,也并非不可能。   “那我们便做最坏的打算吧。”亚伯道。   “陛下的意思是……”鬼仙立即明白了亚伯在想什么。   “寒续便是阎魔尊天,亦是死亡之王!”亚伯一字一句地说。   “天帝陛下的意思,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是十老编造的吗?”鬼仙对这个结果颇有些心惊,这是他未曾想过的,“十老以此为借口,囚禁了真正的地府之主?!”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亚伯道,“若寒续真有这么特殊的身份,十老如此防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陛下,”鬼仙想到一件事,正色道,“老夫在地府时亦听说阎魔尊天是大神钦点的地府之主,十老应该没这么大的胆量。”   “呵呵,酒神,此话从十老口中道出,是真是假,你我都无从而知,”亚伯笑道,“十老这么说,完全有可能是为了抬高阎魔尊天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也利于他们利用他的名号号令地府,若是如此,十老也极有可能以阎魔尊天的名义与魔皇互通消息——魔皇远在异界,当然不会起疑了,所以才会召你回地府。”   “陛下说得也不无道理。”鬼仙沉吟道,心情也越发沉重了,“那老夫更要回地府问明究竟了!若有消息,老夫一定想办法告之陛下。”   “也好,我暂时便以此种假设先做一些处理。”亚伯道。   “陛下有何打算?”鬼仙觉得事情比以前更加棘手了。   若真是如亚伯所说,不管寒续留在天界还是人间界,都将是一块烫手山芋,更何况至少有七根锁链已经断了,也就是说,他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届时会发生什么事,鬼仙不敢想,他只知道,现在先将寒续留在天界,对他、对人间界都是一件好事,若他真是魔王级的人物,天界也比人间界更有抵御他的力量!   “现在嘛,还不知道,先观察一阵吧。”亚伯淡淡一笑,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老夫便将寒续全权托付给陛下,还请陛下多多费心。”鬼仙向亚伯欠身道。   “酒神客气了,维护两界的平衡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亚伯道,“酒神准备何时动身?”   “老夫想与天界的故友们道个别,”鬼仙说着,又叮嘱道,“寒续那边,还请务必保密。”   “这是自然,我会亲自向白龙王说明此事。”鬼仙回地府,也就意味着要打开两界的结界,这只有在白龙王获得大神的首肯后,结界方能开启。   “谢陛下!”鬼仙见亚伯对此事如此上心,也心安了不少。   待亚伯与鬼仙离开御殿后,在角落里,一团不起眼的水渍开始向外移动。   芙嘉蒂拉着寒续离开了天宫,寒续不知道她想带自己去往何处:   “去哪里?”   “你不是肚子饿吗?我带你去吃到饱!” 芙嘉蒂回过头,冲寒续笑道,“别问啦,反正你也不认识路,跟着我走就好了。”   “该不会又去‘借’吧?”寒续轻轻挑眉。   “才不是呢!”芙嘉蒂嘟着嘴,佯怒,“我们是去魔域森林啦!”   “魔域森林?!”寒续有些吃惊,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他刚到异界的那个森林。   “嗯,魔域森林里有一种叫巫幕果的东西,非常美味,而且御饿,一个神族的成年男子只用吃手掌大小的一小块,就会觉得很饱了。” 芙嘉蒂道。   “异界的压缩饼干吗?”寒续嘟哝着。   “什么?”芙嘉蒂没听懂他的话。   “没什么。”寒续也不想给她解释。   “我们乘龙去,路可远着呢!” 芙嘉蒂说着向宫门边的龙御所走去,去向天宫执事借用两条飞龙。   寒续看着远处芙嘉蒂正双手合十地向执事借龙,轻轻叹了口气。   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与天界的任何人有什么瓜葛,可是一想到明溪的死,一想到真正杀死她的是自己的无情无义,任何拒绝的话,寒续都说不出口了。   看着芙嘉蒂牵着两条龙欢欢喜喜地向自己走来,寒续隐约间又好像回到了泰安镇,明溪想以前一样正冲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依然穿着那件质朴的素服,依然是那么美,微风轻拂着她如黑夜般的长发,显得有一丝凌乱,她轻轻拢了拢头发,微微张嘴:   “阿续?!阿续?喂,你在发什么呆?” 芙嘉蒂将寒续从幻境中叫醒,她正用手在他眼前乱晃。   “没什么。”寒续定定神,声音却透着无尽的失落。   “奇怪,吃了影芝丸应该不会觉得身体不适了吧?”芙嘉蒂嘀咕道。   “我不去了。”寒续说着要往天宫走去,却被芙嘉蒂一把拉住了衣角:   “不行!你精神这么恍惚,一定是饿的!!”   我只是,想家了。寒续没有反驳芙嘉蒂的话,却在心里道。   “我们乘龙去很快的啦!” 芙嘉蒂不由分说地将寒续拽过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跟那个执事借到龙的,你也不想见我白忙一场吧?再说吵着肚子饿的人不是你吗?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天知道她这是第一次为了别人忙活,而偏偏这个人却不领情!   “我现在不饿了。”可是话刚说出口,肚子却极不合作地发出响亮和亢长的“咕——”的一声,击穿了他的谎言。   “好了啦,快点走啦!真是的!”芙嘉蒂拼命忍着笑,将寒续拉走。   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啊,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寒续叹了口气,拗不过芙嘉蒂,只得跟着她一起乘龙向魔域森林飞去。   飞龙冲上天空,很快,天宫变得只有微缩模型一般大小,风在两人耳边呼呼的刮着,芙嘉蒂开始对寒续问东问西:   “阿续,到魔域森林还有一会儿,不如说说你的事吧?”   “什么事?”寒续淡淡地反问。   “呃——”芙嘉蒂作冥想状,“比如说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啦?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啦?”   “没有。”芙嘉蒂的问题无意中问到了寒续的心事,这些问题也正是他想知道的,所以语气也无比冷淡。   “那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差不多。”   “真不错。”芙嘉蒂撇撇嘴。   “不错?”寒续不知芙嘉蒂是如何得知这个结论的。   “至少你是自由的,没有人管你。” 芙嘉蒂轻叹了口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父亲老是忙着他的事,鲜少管我,只有哥哥对我最好。”   “那还不错。”寒续敷衍地说,他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兴趣。   “本来是的,可是哥哥却失踪了。” 芙嘉蒂垂下眼睑,眼里说不出的悲伤。   “失踪?”寒续觉得这个词在天界出现颇有些新鲜。   “嗯,我想父亲一定知道哥哥去了哪里,但每次我问到哥哥的事时,父亲都很生气,而且不要我继续问,还说,他没有生过这个孩子。”芙嘉蒂的眼眶有些红了。   寒续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哥哥走后,父亲对我也格外严厉,还派人天天看着我,而且不管什么事,他都会替我作决定,从来不顾我的感受!!我跟他说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他就是不理会,只顾着自己,我真的很讨厌他,所以……” 芙嘉蒂说到这,停了停,“我逃了出来。”   “逃出来是想去找你哥哥吧?”寒续望向芙嘉蒂,语气已没有先前那么冷淡了。   “哥哥他不在天界。” 芙嘉蒂悲伤地摇摇头,“我找不到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大家对我好都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关心我。”   “你这种惹事生非、死缠烂打的性格,想喜欢你还真是很难。”寒续话刚出口就想到芙嘉蒂现在孤苦一人,与自己多少有些同命相怜,心又软了一些。   “不如我跟你去人间界好不好?”芙嘉蒂对寒续刚才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   “嗯?”寒续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我就跟你去人间界好了!反正我还不知道人间界是什么样呢!”芙嘉蒂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满意。   “只是一个肮脏、污秽的世界,你去做什么?”寒续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决定了。” 芙嘉蒂冲寒续做着鬼脸。   在寒续和芙嘉蒂乘龙前往魔域森林时,亚伯已抵达白龙宫,执事正欲进去通传,却被他阻止了:   “不用了,你们候在这里。”   “是。”   亚伯只身去找菲弥斯,一方面他是为鬼仙之事而来,另一方面,他也想见她,虽然她先前在御神苑对他冷淡无比,可亚伯能理解她的做法,她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白龙族与其他族群不一样,白龙王更是举足轻重,当年若不是族中只有她才适合继承白龙王之位,恐怕他们已经成婚了吧?   “天帝陛下!”白龙族的侍女、执事们见亚伯在没有通传的情况下只身前往,都吃惊不小,他们纷纷跪下行礼。   “白龙王呢?”亚伯径自问道。   “这……”侍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他——天帝与白龙王以前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亚伯的突然造访令她们不知所措,她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算了。”亚伯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他也不想解释,反正菲弥斯不是在宗殿就是在祭坛。   看着亚伯向祭坛走去,一名执事急忙向前任白龙王的寝宫奔去。   祭坛位于白龙宫的最深处,也是天界的最高处,是白龙王聆听大神神喻和为神族祈祷的地方,从下方看,祭坛好似浮在半空中,其实是因为通往祭坛的阶梯是由朵朵白云筑成,一万八千朵白云阶梯方才成就了这样比天宫还高的祭坛。   祭坛的布置极为简单,四方神柱耸立在坛上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中间是一个冒着白气的水池,池中水波流动,金光闪烁,中间立着一块高约十米,宽三米的无字碑,碑身呈淡蓝色,大神的神喻也都是通过这块无字碑显现。   此时菲弥斯正跪在碑前,双眼合目,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朱唇缓动,虔诚地祷告着:   “创造世间万物的大神啊,请聆听所信者之祈愿,一愿我神族无战祸纷扰,二愿两界太平无事,三愿天帝陛下身体安康,无烦心事困扰,四愿天界各族亲诚以待,无忧无虑。”   菲弥斯低声祈祷着,心中却老是想着芙琪雅出逃的事,怎么也静不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虽然她心里十分清楚此事不能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可是自己应该如何处理,她却没有主意。   突然,无字碑上闪现着淡淡的蓝光,一行行小字依次浮现在碑面上——这是大神在对菲弥斯说话,菲弥斯睁开眼,当她看清楚大神的神喻时,淡白如纸的脸上刹时泛起一抹红霞,只见上面写着:   “你的心乱了,菲弥斯。”   “对不起,大神,我……”菲弥斯急忙俯首,致歉道。   “呵呵,你的祈祷词每次都一样,实在是无趣,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大神的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抱歉,大神。”菲弥斯微微有些脸红,“大神,您先前的神喻菲弥斯已经带给天帝陛下,相信很快便会有回音。”   “呵呵,想必亚伯也非常奇怪吧?为何我会插手这件事。”   “是因为您与魔皇的关系吗?”菲弥斯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是因为魔族很快会有重大变故,地府是维持人间界平衡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必须在事情变糟糕以前,做一些准备。”大神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魔族的变故为何会与地府有关?”菲弥斯不明白大神的意思。   碑上没有出现任何文字,似乎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菲弥斯,过了好一会儿,碑上才有文字浮现:   “其间缘由复杂,不便说明。”   “若是酒神回人间界,两界的结界还肯请大神开启。”菲弥斯知道大神虽然是创造世间的神,但他并不能亲自干预世间之事,这有违自然之道,此事他也只是代为转告。   “这是自然。”大神道,接着他话峰一转,问,“菲弥斯,差不多亚伯该大婚了吧?”   看到出现在无字碑上的字,菲弥斯全身一震,心跳也不由快了起来,她不知道大神对这事知道了多少,但她清楚,若是他想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住他的,她想了想,回禀:   “是的,新娘是傲龙族的公主芙琪雅。”   “是傲龙族的公主啊——”大神有一点吃惊,“亚伯是想借此提高傲龙族的地位吧?”   “天帝陛下用心良苦。”菲弥斯完全可以理解亚伯的想法,而且当初在推举未来天后人选时,她也觉得芙琪雅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却被她逃婚了,哈哈哈!!”大神突然狂笑起来。   “大,大神……”菲弥斯被大神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她明知道大神的性格就是这样,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在她心中,大神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是在她继任白龙王,与大神接触后,才发现他的性格爽朗,喜欢说笑,与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抱歉抱歉,这事实在是好玩,真是千百万年都没有遇到过。”大神拼命忍住笑,“不过你有什么打算呢?每天来陪我说话,你也会觉得闷吧?”   “能够侍奉大神是菲弥斯的荣幸。”菲弥斯急忙俯身。   “我不是说这个。”大神有些无奈地说。   “菲弥斯想规劝芙琪雅回心转意,”菲弥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她只是与傲龙王堵气而已,待她与天帝陛下接触过,便知道能够嫁给陛下是多么地幸福。”   “菲弥斯,你没有体会过永远失去挚爱的滋味。”无字碑上出现了这行字后,便没了影像。   “大神?大神?”菲弥斯轻唤道,可是碑上没有任何回音,就在她细细咀嚼着大神最后的话,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亚伯登上了祭坛:   “菲弥斯。”   “天帝陛下,”菲弥斯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您,您怎么来了?”   “似乎打扰你祈祷了。”亚伯看着菲弥斯有些惊惶失措的样子,浅笑道,“酒神决定回地府接替余王之位,但此事不能再告诉第四个人,我们必须秘密行事。”   “菲弥斯已经报告了大神,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结界便能开启。”菲弥斯禀报。   “你辛苦了。”亚伯说着就要俯下身扶起她,却被她躲开了:   “天帝陛下。”她看着他,用眼神提醒他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亚伯无奈,只得收回了伸出的手:   “你随我回天宫吧,酒神也会在天宫等候。”   “请天帝陛下先行一步,待菲弥斯随后便到。”菲弥斯微微欠身。   “那,好吧。”亚伯知道菲弥斯是在躲着自己,她用被自己亲手撕碎的心筑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冰墙,将它生生地挡在他们面前,但亚伯也知道一旦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她为自己承受任何压力,所以他装作不知。   “谢陛下。”菲弥斯知道亚伯能理解自己,她也无数次地告诉过自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白龙王,应该忘掉他们曾经的一切,可是对她来说依然很难,所以她总是用戴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好似他们是不相干的路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送给自己的定情物,她依然舍不得丢掉。   亚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祭坛。   看着亚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下方层层叠叠的白云中,菲弥斯有些崩溃地跌坐在地,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戴在左腕的手镯,这是他们曾经爱的见证,如今却只能独自浅尝她的心伤。   天宫深处   珊瑚站在那扇暗紫色的门前,右手握住神杖,左手放在离门尚有半寸的地方,吟咒道:   “封印着万恶之源的光明之门,吾以神圣之名命你开启!”   神杖的杖身开始散发着金光,门好似受到了神杖的召唤,暗紫色的门上浮现出淡淡的白光,白光下还能清晰地看到结界的界印。   “开!”珊瑚喝了一声,白光从他左手掌心下发开始向两边褪去,最终消失了。   珊瑚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门,侧身进入开启了他人生的房间。   在珊瑚进入后,斜后方的一根天柱上开始出现斑斑水渍,水渍慢慢向下移动,渐渐汇集到了一起,然后向门边滑去。   珊瑚环视着隐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房间。   这里还和当初他离开时一样,房里除了一张大床外,角落里还有一个篮子,这就是他婴孩时期就寝的地方,里面凌乱的放着几块显得有些脏的布,与白净的大床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睡在里面的是一只宠物。   珊瑚走到篮子前,蹲下身看着自己曾睡过的“床”。   他记得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这个篮子已经装不下自己了,可是床上明明很舒适,那个女人——应该被他称之为母亲的那个人,却不肯让他睡在床上,所以他每天都只能卷着弱小的身子曲息在里面。   珊瑚拿起篮子里的一块布,放到鼻前嗅了嗅,上面居然还有自己小时候的乳香味,他冷笑了一下,将它丢回到篮中,向房间中间的大床走去。   自他有记忆起,那个女人就没有离开过这张床,自他有记忆起,就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过憎恶以外的情感,她憎恶着那个把自己囚禁在此的男人,也憎恶着他这个不应该被生下来的孩子。   “她是红眸,是高级魔族,”珊瑚一边回忆着,一边走到床边,试探着用指尖触了触柔软的床,“不可否认,她很漂亮,在魔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珊瑚一边用指尖从床单上滑过,一边自言自语:   “那个男人说她抛弃了孩童时的他,在阴差阳错下,他被当成是神族的孩子,然后继承了天帝之位。”他说到皱皱眉,“可是为什么?虽说魔族和神族的孩子在婴幼儿时期,外形分别不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力量的增强,会有很大的分别,为什么他竟然可以瞒过所有人,成为天帝?”   珊瑚不知道前任天帝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此人是他的养母,亦是那时代的天后,她帮助他隐瞒了身份,但代价也是非常残酷的。   “问题的源头应该是那个女人为什么抛弃他?照魔族习惯性的作法,不是应该杀死他吗?”珊瑚走到床头,看着两个六合泰枕,冷笑道,“难道是她良心发现?不想亲手杀死他,只想让他自生自灭?”   说到这,珊瑚想起她看自己的冷酷眼神,想起她那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的冷酷话语,心好似被一只魔手拽住了一般,沸腾的血液顿时冲上脑门,他用力将神杖的杖尾击在其中一个六合泰枕上:   “哈?她会良心发现?!她根本……”珊瑚的话突然嘎然而止,因为他用力过猛,竟将六合泰枕击成两半,透过裂缝,他清晰地看到枕头里面竟然写着一些红色的小字。   这是什么?珊瑚收起神杖,将裂成两半的六合泰枕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   六合泰枕是由白瓷制成,枕头上有六个对称的小孔,而且各孔互通,代表了天地、东西、南北,寓意天下太平祥和,天宫会有这样精致的枕头不足为奇,奇怪的里面竟然有字!   字似乎是用血写成的,仔细一看,枕的边缘还有一些不明显的血痕,看得出写字的人将枕头扳开写上字后,又用血将它黏起来,不想让某人发现。   这明显是那个女人写的。   珊瑚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大致浏览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又急忙将另外一个六合泰枕扳成两半,果然,里面也有小字,在理清了前后顺序后,珊瑚开始仔细阅读那个女人留下的话:   “吾乃魔皇之妻乌苏纳,替魔皇陛下产下一子,取名布鲁克,后因魔皇陛下迷恋神族女子欧蜜卡,又与之生下一子,吾母子也因此失去了魔皇陛下之庇护,灾疫之王萨麦尔与贪婪之王亚巴顿落井下石,欲对吾母子不利,万般无奈之下,吾带吾儿布鲁克逃离魔界。   可萨麦尔和亚巴顿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吾力不足以与之抗衡,难以保全吾母子二人性命,幸而吾儿布鲁克年纪尚幼,未成魔形,逼不得已,吾只得将他暂留于人间界,若吾命尚能保得周全,日后必将与之相认。   谁知命运弄人,吾儿布鲁克并不知晓自己为魔族,更不知晓魔皇陛下便是他的父亲,他加入神籍,为神族而战,他继承了其父之骁勇与英慧,为神族屡立奇功,后被天后收为义子,最终继任天帝!   吾知此事后,冒死前往天宫,欲告知他事情之真相,亦想带他回魔界,与陛下相认,谁知布鲁克在天后的告知下,早已得知自己的身份,对吾亦恨之入骨,竟将吾囚禁于此,百般凌辱,最终吾与之产下一子。   身为妻子,吾始终得不到陛下之关爱,即使替他诞下子嗣,也无法将他的心留下;身为魔族,吾力量孱弱,连自己的命尚无法保得周全,更何况是吾儿布鲁克之命;身为母亲,在长子年幼之时将其抛弃,在次子出生后,甚至未曾抱过他,亦不敢对他说一句好话,唯恐布鲁克为了羞辱吾,会对其百般折磨。   如今吾写下此血言,望有人发觉,将次子带走,以防遭布鲁克之毒手,吾罪恶滔天,死不足惜,只求次子平安健康,吾心愿已矣。”   看完六合泰枕里的血字,珊瑚的心好似被抽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来,珊瑚对生下他的两个人只有无尽的怨恨与憎恶,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母亲背负着怎样的过去,又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他。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只记得她看着自己的怨恨眼神,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她那眼神后面的悲切与忧虑;他只记得她从不让自己靠近这张大床,却不曾注意她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张床;他只记得她说过的残忍之言,却不曾留意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却在发抖。   珊瑚闭上眼,嘴唇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悄悄写下这些话,也不知道她是抱着多么渺茫的希望,等待着有人能够发现这里面的血字,期盼着有人能够将尚且年幼的自己带离这个魔窟,也不清楚他被救走后,她的脸上有没有露出欣慰的笑容,更不知道最后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结局。   她死了吗?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吗?   珊瑚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问题。   他清楚地记得在前任天帝败后,自己去地牢看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到有关她最后去向的只字片语,天宫中也没有过她的记录,他甚至,甚至都不知道她被埋在哪里。   珊瑚紧紧地握着已经裂成四半的六合泰枕许久、许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又有些微怒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珊瑚,果然是你。”亚伯已经从白龙宫归来,他一到天宫就感觉到这扇门的封印被解,于是悄然而至。   “亚伯。”珊瑚收起破裂的枕头,站起身。   “这几天天宫的骚乱就是你搞的鬼吧?”之前亚伯便已猜到,但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向其他人说明。   “呵呵,只是想看看以前曾到过的地方,也许是年纪大了,现在也怀起旧来。”珊瑚耸耸肩,对于自己的不请自来丝毫不在意,倒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   “珊瑚,你也应该知道神魔有别,你擅闯天宫可以被视为对神族的挑衅,”亚伯注意到珊瑚手中的神杖,“还有属于神族的神杖在你手中,令你在魔族的地位也颇为尴尬吧?”   “还好吧?”珊瑚假装没有听出亚伯的玄外之音,“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别人怎么看我,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亚伯叹了口气,将想要收回神杖的话又咽回肚子,他知道神杖是提尔送给珊瑚的.   “你查到了什么?”亚伯怎么说也是看着珊瑚长大的,从他的表情便读到他已经知息了当年的一些来龙去脉,要知道,珊瑚以前可是对将他生下来的两个人恨之入骨,他甚至在处决前任天帝的前一天悄悄去了关押他的地牢,想亲手将他杀死。   珊瑚没有说话,只是将枕头递给亚伯。   亚伯也没想到房里的六合泰枕中暗藏玄机,当年他确定里面没人后,便将这个房间封锁起来,里面的东西没有动过一分一毫。   亚伯看完里面的血字,知息了前任天帝的真实身份后,错愕不已:   “他竟然是前任魔皇的长子,也就是现任魔皇同父异母的哥哥?!”   “有件事我想不通,”珊瑚道,“上面写着魔皇与一名神族的女子生下一子,可是神魔不是不能交合吗?”   “神魔不得交合是现在的大神在继任后所颁布的第一条众神令,”亚伯解释道,“我听说大神是要先在下界历经磨难,尝遍世间百苦后,方能继任大神的神位与力量,想必大神在下界时认识了现任魔皇,你也知道半神半魔夹在神魔之间很难生存的,他一定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才颁布了这样一条众神令。”   “难怪毁灭他们几位魔王要坚决地反叛魔皇,就因为他是半神半魔吗?”珊瑚恍然大悟。   “珊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前任魔皇的后代,你也有资格继承魔皇之位!”亚伯突然道。   “我?!”珊瑚听了亚伯的话,愣住了,“别拿我开心了,我连恐惧之王的王位都不想继承的。”   “我也知道你一向淡薄,只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亚伯也正想找珊瑚商议寒续的事。   “呼,我就知道,”珊瑚用神杖的杖首骚骚头,一脸无奈,“不过在此之前……。”他说着目光犀利地望向房间右面墙角那滩不知何时浸入的水渍,握紧神杖猛然一挥。   “嗖——”一道紫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袭向墙角的水渍,竟在顷刻间将墙角破除了一个大洞,同时一团黑影趁着灰尘缭绕于房内,挡住了珊瑚与亚伯的视线时,从洞口跃出房中。   但就在那团黑影刚刚闪现在门廊外,她半蹲着,还保持着落地的模样,就在她抬起头,准备起身时,发现亚伯已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魔族的奸细吗?”他不知道自己与珊瑚的话对方听到了多少,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亚伯的突然出现,令莉莉丝震了震,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她一边缓缓起身,一边抬起头,用那双显得有些无神的红眸望向亚伯。   “她是欲念魔王塞碧娜麾下的女魔将莉莉丝。”珊瑚从房里走出,认出了她。   “珊瑚,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亚伯清楚,护卫队很快就会闻声而来,若是被他们看到珊瑚,即使自己想要维护他,也颇为艰难。   “谢了。”珊瑚也清楚自己留下只会让亚伯为难,也不推拖,张开翼翅,离开了天宫。   趁着珊瑚离开,亚伯看起来略微有些分神的时候,莉莉丝突然往左一跃,想趁机逃离,但就在她的脚刚刚离地的那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火龙的头部从地底倏然伸出,发着令整个天宫都为之震憾的咆哮,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莉莉丝。   莉莉丝没料到亚伯竟然在弹指之间发起了如此猛烈的攻击,她急忙腾上天空,但火龙的速度已是常人无法匹敌,它吐纳着炽热的气息,一条火舌竟在刹那间将莉莉丝舔食得干干净净,只见一团薄薄的水气缓缓在空中散开,水气很快便被四周的烈焰蒸发得无影无踪,从开始到结束都仅在眨眼之间,而四周的建筑物竟没有丝毫破损,亚伯也寸步未移。   在将莉莉丝瞬杀后,火龙开始潜回地底,当它那硕大无比的尾部消失在地面上,一切又归于平静后,护卫队这才赶到:   “天帝陛下!!”他们感觉到此处的震动,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护驾,但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   “方才有魔族入侵,已被清除。”亚伯轻描淡写地说。   “臣等失职,罪该万死!”为首的两名护卫队队长跪在亚伯面前,诚惶诚恐。   “这本是防不胜防,诸位何罪之有?”亚伯淡淡一笑,语毕转身离去。   “快,加派人手!!誓死保护陛下!!”护卫队队长待亚伯离开后,吩咐手下。   “是!!”   在护卫兵们离去后,一滴极不起眼的小水滴从天花板悄然滴下,渗入地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就在亚伯回到御殿,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等待着菲弥斯和鬼仙时,另一边的菲弥斯也正准备离开白龙宫进宫面圣,就在她刚刚准备离开时,执事便来报:   “菲弥斯殿下,傲龙王殿下前来拜谒。”   “请。”菲弥斯清楚傲龙王定是为芙琪雅一事来找她。   傲龙王在执事的带领下来到白龙宫的宗殿,这里是白龙王处理相关事务的地方,菲弥斯深知芙琪雅出逃一事关系重大,便支开了左右人等,傲龙王一入宗殿,见只有菲弥斯一人在殿堂,便开门见山地说:   “白龙王,老夫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先前傲龙王派去的人都没有寻到芙琪雅,再加上刚刚听说天宫有魔族入侵,他对女儿的去向更加担忧,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向菲弥斯求救。   “傲龙王太客气了。”菲弥斯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唉,是关于芙琪雅,”傲龙王仰天长叹,“那孩子前些日子去圣乐城玩耍,至今未回,老夫已派多队人马查找,均一无所获,先前听说有魔族入侵,我担心……,只能麻烦白龙王用天眼查查这孩子目前的去向。”他当然不会说芙琪雅逃婚,只是用“走丢”塘塞过去,但他也知道若菲弥斯有心要查,自是逃不出她的法眼,可现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傲龙王不必担心,芙琪雅吉人天相,定不会有大碍。”菲弥斯暗叫不妙,原先她是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规劝芙琪雅,但在别苑见过她后,便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现在傲龙王突然到访,令她有些手足无措——若是将芙琪雅现在的情况告诉他,必定会让傲龙王颜面扫地;若是不告诉他,又于理不通。   就在菲弥斯思量着如何处理才能既不让傲龙王尴尬,又能将此事顺利解决的时候,天宫执事前来通传:   “白龙王殿下,天帝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傲龙王见状,识趣地说:   “白龙王,天帝陛下召你觐见定是有要紧的事,老夫隔日再来打扰。”   “抱歉,害傲龙王白跑一趟,待菲弥斯见过天帝陛下,定帮您寻找芙琪雅殿下。”菲弥斯微微松了口气,送走傲龙王后,急步向天宫走去。   此时,神魔边境,寒续和芙嘉蒂处   渐渐地,寒续和芙嘉蒂可以看到下方的魔域森林,芙嘉蒂一挥鞭绳,飞龙俯冲下去,又稳稳地落到了魔域森林前方五米处的草地上。   两人跳下龙,寒续将它们拴在旁边的树旁,芙嘉蒂则张开双臂,闭上眼,愉悦地转了个圈:   “好开心,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呢!”   “你的梦想就是这副笨模样?”寒续挑挑眉,看着她一脸陶醉状,暗自觉得好笑。   “才不是呢!”芙嘉蒂嘟着嘴,“我的梦想就是自由自在地生活,想去哪就去哪,”她说完,又斜着头看着寒续,问,“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寒续被芙嘉蒂的问题问住了,说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以前只是单纯地接任务,单纯地完成自己身为灵界警察应该完成的份内工作,梦想?那是什么?   现在他身处异界,应该竭尽全力想办法回人间界,可是,这并不是他的梦想,而只是一个目标,不能算是梦想。   寒续回忆着自己从有记忆以来的一点一滴,想到自己曾经置身的黑暗,想到那片诡异的血海,想到神秘人阴森的笑声,那么他的梦想应该是找回失去的过去吗?   不,也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自己又应该如何自处?他又能做什么?他的人生就以此为终结了吗?   当然不是!梦想应该是花费毕生的精力也要达到的终点!!是最终极的目标!!   可是,他的梦想是什么?   寒续思量了许久,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想到,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梦想,只是这样混混僵僵地,为活而活,为工作而工作。   寒续别过头,不想回答芙嘉蒂这个问题,可她偏偏不依不挠,又跳到寒续旁边,用好奇的眼神直视他的绿眸:   “阿续,告诉我啦!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该你告诉我啦!”她有些不满地抗议,似乎想以此要胁。   寒续闭上眼,有些无奈地吸了口气,敷衍地说:   “回人间界。”   “回人间界以后呢?”芙嘉蒂刨根问底。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寒续不再理会她,径自向魔域森林里走去。   “说嘛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啦。”芙嘉蒂小跑着跟上去。   一进入魔域森林,便看到前方有一棵冲天的大树,上面正结着一个硕大的巫幕果,芙嘉蒂顿时忘了铐问寒续,快步奔至树下,抬头仰望着树顶:   “哇,好大,应该是成熟的果实。”   芙嘉蒂话音刚落,寒续纵身一跃,便已经展开飞翔术浮到巫幕果的下方,可是任凭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它从树枝下摘下,寒续正在纳闷的时候,就听到芙嘉蒂的笑声:   “呵呵,你好可爱!”   寒续落到地上,看着她一脸的淘气模样,没好气地说:   “那你来!”   “人间界的果实都是这样摘的吗?”芙嘉蒂问道。   “当然了!”寒续对她的问题摸不着头脑,“难道异界不是?”   “当然不是了,” 芙嘉蒂想到刚才寒续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在异界,是要找树木的‘穴’才行哦。”   “‘穴’?”寒续眯着眼,看着她。   “嗯,在这里。” 芙嘉蒂用纤纤细指指着树干中央的一个凹处,“这就是它的‘穴’了。”   “穴”长在树根上方三尺处,看起来颇像肚脐。   芙嘉蒂用手指轻轻挠了挠此树的“穴”,只见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整个树开始摇晃起来,发出“刷刷”的磨擦声,树枝上的巫幕果也因为树的摇弋而左右摇摆不止,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不到一会儿,它便脱离了枝干,重重地落到松软的黑土地上。   “抓住它!”芙嘉蒂大叫一声,便已飞扑上去,一把将巫幕果上的技丫捉住,吃力地将它揽入怀中,然后踉跄地站了起来,“呼,幸好,不然可白忙一场。”   巫幕果极重,若是落入土中,很快就会因为自身的重量下沉,消失了踪影。   “好啦,可以吃了!” 芙嘉蒂把巫幕果捧到寒续面前,却因为自己的力道不够,手臂有些发抖。   寒续看了一眼衣服上尽是黑土,脸上也脏兮兮的芙嘉蒂,想说“谢谢”,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直到芙嘉蒂叫他:   “阿续,快点啦,好沉的!”   “哦。”寒续这才反映过来,急忙接过,他看着手中这个足有足球大小,外壳是一层又厚又硬的黄壳,竟不知如何下口。   “吃吧吃吧,别客气!”芙嘉蒂笑眯眯地看着寒续。   “怎么吃?”寒续反问。   “欸?”这个问题可把芙嘉蒂问住了,“这个嘛——”她垫着脚尖,摸着下巴,左右打量着寒续怀中的巫幕果,提议道,“要不你咬一下试试?”其实她也没有吃过巫幕果,都是听别人说的。   寒续才不会那么笨用自己满嘴的牙去做试验,他左手抱住巫幕果,右手隐隐发着白光作出手刀状,眼看就要劈下的时候,一个他万分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竟是黑麒的声音!   寒续没想到会在这时遇到黑麒,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就像之前在天宫时一样,这令寒续觉得很失败,虽然自己在人间界算不上是最强的,但也没有现在显得那么孱弱,竟然连对方的气息也无法察觉了。   寒续和芙嘉蒂回过头,只见黑麒和一名模样俊秀得近乎女气的少年向他们走来,他应该是人类,但他的双眸竟是紫色!   “魔王!”芙嘉蒂惊叫道,“嗖”地一声躲到了寒续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娇柔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她的眼前明明是一名美少年,可在她看来却如同见到了凶猛野兽一般。   “我有这么可怕吗?”靖奇看着芙嘉蒂的模样,苦笑道。   “喂,你怎么在这里?”黑麒已经走到了寒续面前,仰望着他,不客气地问。   寒续盯着黑麒的金眸看了许久,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意外被卷到异界的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更何况黑麒也未必关心,就算告诉他了,也未必记得住,所以还不如少费唇舌,直奔主题:   “这个怎么弄?”寒续将巫幕果在黑麒眼前晃了晃。   “啊!!”黑麒看到巫幕果,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高兴,“好久没吃啦!!”他粗鲁地从寒续手中将它抢过,“好怀念啊~~~~!!”他将它揽入怀中,一副陶醉的样子用脸在果子上蹭着。   “金眸,是神族?” 芙嘉蒂看着黑麒抱着巫幕果兴高采烈的样子,奇道,“为什么会和魔王在一起?”而且看样子寒续跟他们很熟捻,令她更加糊涂了。   “本座才不是神族!!”听到芙嘉蒂的话,黑麒马上大声抗议,“本座是魔皇的专属召唤兽!是很厉害的!!”   “召唤兽?是宠物吧?”芙嘉蒂看着黑麒挥舞着拳头,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问。   “什么宠物!信不信我咬你!!” 芙嘉蒂轻易地将黑麒激怒了,他露出白白的牙齿,向芙嘉蒂扑去。   芙嘉蒂急忙侧身一闪,向另一边跑去,两人就这样围着寒续打闹起来。   “你是人类?”靖奇走向寒续,打量着他,话语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欣喜,如同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你也是?”寒续也同样打量着靖奇,只是他并没有感到丝毫亲切。   “嗯,我叫白靖奇。”靖奇伸出手。   “寒续。”寒续双手依旧放在两侧,没有与他握手的意思。   靖奇有些尴尬地将手伸回,他也清楚自己的这双紫眸已经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你们两个也适可而止吧!”寒续似乎并不想与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他左手抓住黑麒的头,右手架住芙嘉蒂的脖子,让他们两个停下来。   “是她先挑衅!”黑麒就像跟老师告状的孩子。   “就是宠物,宠物!” 芙嘉蒂也孩子气地扮着鬼脸,也不那么怕他们了。   “这个怎么吃?”寒续不理会他们,又从黑麒手中将巫幕果夺回。   “笨蛋!”一说到食物,黑麒立马忘记了自己与芙嘉蒂的私人恩怨,将巫幕果抢过来,同时白了寒续一眼,“当然一口咬下去了!!”他说着好似示威般地张开大口,就像它桃子似的底部咬去。   “等等!”靖奇想阻止,可惜迟了一步,只听黑麒“哎哟”一声,便捂着嘴叫唤起来——果壳差点没把他的牙给磕掉。   “椰子变榴莲了!”寒续看着黑麒手中像刺猥一样突然长出尖刺,严阵以待的巫幕果,惊道。   “气死我了!!”黑麒狂吼一声,举起巫幕果就要重重摔下。   “请等等,黑麒大人,”靖奇阻止了黑麒,他说着飞到树上,扯下之前包住巫幕果的那片弧形叶子,然后又落到地上,向黑麒道,“请给我试试吧。”   “你?”黑麒斜着眼看着靖奇,但还是递给了他。   在没有感觉到危险后,巫幕果上的尖刺又缩了回去,变成了之前圆滚滚的状态,靖奇一手抱着果子,一手将那片弧形叶子搓成了管状,然后像插吸管一样,插向果壳上。   说来也怪,看起来软绵绵的叶子竟然像钢刀一样刺进了坚硬的果壳中,他用叶子在巫幕果上转了一圈,再轻轻一撬,在抽出叶子的时候,便有一小块便带了出来。   剥开了一小块后,接下来就容易多了,靖奇将那块拿了出来,寒续注意到黄色的果壳下竟有一大片蓝色的流光异彩的果肉,漂亮得让人不忍心下口,果壳与果肉之间有一层淡蓝色的黏液,就像比萨饼的奶酷丝。   “试试,味道很不错的。”靖奇将手中的那块递给寒续。   寒续并不想接,就在犹豫着要怎么拒绝时,芙嘉蒂从靖奇手中拿过,将果肉拿到寒续嘴边:   “阿续,你不是饿了吗?这么多应该够了。”   寒续不理会她,别过头。   “嗷!”黑麒不客气地将果肉连同芙嘉蒂的手,一共咬住。   “放开啦,你弄痛我了!”芙嘉蒂没有提防。   “哼哼,本座说了要咬你的!”黑麒孩子气地就是不松口。   “黑麒大人。”靖奇对黑麒的举动也汗颜不止,他想提醒他们有要事在身,可是有寒续和芙嘉蒂在场,也不便明说,他想了想,只得将手中剩余的巫幕果递给寒续,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个给你。”经过这一小会儿的细心观察,他觉得寒续和芙嘉蒂应该只是来魔域森林摘巫幕果的,所以也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   “不用了。”寒续深知不能吃无工之食,况且对方是魔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寒续明白。   此人软硬不吃,不太好办啊,必须在珊瑚哥哥来之前,尽快将他们打发走才行。靖奇看着寒续一脸地酷相,暗忖,他望向又开始与芙嘉蒂打闹的黑麒,在心里吁了口气:黑麒大人这小孩子般的个性,比起白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连我也怀疑他是不是魔皇陛下的宠物了。   寒续看着靖奇眼中淡淡的忧色,没有说话,但也明白他与黑麒来到此处,绝不是单纯地来玩耍,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至于所为何事,还有待观察,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   就在靖奇、黑麒和寒续、芙嘉蒂在魔域森林僵持的时候,魔界,灾疫之王萨麦尔的领地   萨麦尔是十魔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他是从前任魔皇时期开始便身为魔王之一,且司职灾荒与病疫,在现任魔皇即任不久,他便归隐于魔界深处,连魔皇也鲜少见到他本人。   由于萨麦尔连同一直失踪的死亡之王和滞留于人间界的诅咒之王,都少为人知,所以很多异界的魔族都以为魔王只有七位,而实际则是十位。   在萨麦尔的领地,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臭味,就像进入了一个腐朽已久的垃圾场,魔蝇横飞,臭蛆满地都是,它们依附在魔兽尸骨上,将最后一块腐肉吞进肚中,又从尾部发出一团团骷髅状的绿气,绿气升至空中又很快消散,这些都是灾病的因子,若是传到人间界,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摩洛克用缠着崩带的手捂住鼻子,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以及想逃离的冲动,走向萨麦尔的居处。   萨麦尔就住在他领域最深处的一具巨大的骸骨里,虽然比不上塞特的城堡,但也足有五百来平,他一个人住已是足够了。   摩洛克抵达的时候,萨麦尔正躺在一堆白森森的骨头上面喳着嘴,剔着牙,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萨麦尔大人,真是好久不见。”摩洛克捂着口鼻,从指缝间发着浓浓的鼻音。   “是复仇之王啊。”萨麦尔用眼角瞄了摩洛克一眼,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似乎并不欢迎他。   萨麦尔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儿,个子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身上没有一点肉,像是用一层干干的皮包裹起来的骷髅,他时常眯着眼,那双紫眸发着幽幽的寒光扫视着四周的一切,眼里散发着令任何人都不会愉快的诡异光芒。   “新任恐惧之王的继任大典,你会来吧?”摩洛克对这位前辈没有尊重的意思,他直奔主题。   “新任恐惧之王?”听到摩洛克的话萨麦尔有些动容,他转过头,问道,“路西法呢?”   “呵,别提了,”摩洛克露出鄙夷的神情,“先前我们几位魔王耗费了大量的魔力替他打开去往人间界的通道,让他找到黑暗之王留在人间界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萨麦尔极不耐烦地打断了:   “过程我没兴趣!”   “路西法死了!”摩洛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以及想冲上去往他瘦骨嶙峋的脸上狠狠地给上一拳的冲动,耐着性子说,“魔皇陛下想让珊瑚继任恐惧之王的王位。”   “珊瑚是谁?”萨麦尔说到这,又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没兴趣。”   “也就是说,你没兴趣参加了?”摩洛克只恨不得生吞了他,不,吞了他肯定会闹肚子,还是让亚巴顿来吞了他比较好!   “噗”,萨麦尔从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就算想让我参加新任恐惧之王的继任大典,自应由魔皇陛下派使者通知,怎会假手于人?”他说着目光犀利地望着摩洛克,“而且还是现在排名在我之前的复仇之王。”他的语气充满嘲讽。   “排名什么的,只是大家随便说说,我排在灾疫之王前面可并不代表我比你强,”摩洛克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他刚放开手,想潇洒地拢拢头发,可手一放开,鼻腔中便吸入了一股恶臭得令他想吐的气息,他又急忙将鼻子捂住,继续用怪异的鼻音,道,“灾疫之王在魔王中的排名之所以降至第八位,排在一直失踪的死亡之王和那个没用的卡拉特斯前面,只是因为你归隐太久了。”他好似是在安慰萨麦尔,可是字字刺耳。   “是啊是啊,”萨麦尔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冷笑道,“你们几个小辈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   “不知灾疫之王意下如何?”摩洛克趁势追问。   “你们在做的,是我曾经做过的事,”萨麦尔说着转过身,“奉劝你们一句,魔皇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他说着扬扬手,背过身,不再说话。   摩洛克见萨麦尔已经拒绝了,只得悻悻地退出,在心里暗骂这死老头一开始就应该说清楚,竟然讲了那么多废话,让自己呆在这臭气堆里那么久。   在确定摩洛克走远后,萨麦尔嗤笑道:   “天真啊,能让老夫听命的也只有‘那位大人’而已!嘻嘻,当年的种子,差不多应该开花结果了吧?”   摩洛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萨麦尔的领地,气鼓鼓地去找塞碧娜。   欲念之王塞碧娜的居所位于魔界东南方的一座魔山上,山上满是绿得发黑的荆棘丛,上面长着一朵朵黑色的花朵,此花名叫黯魅,是只在阴暗之地才会盛开的魔花,与平常的花不一样的是,它的花瓣周围有一条淡蓝色的花边,好似女子眉上的那道淡妆,令原地看起来单调无比的魔山增添了几分神彩。   塞碧娜的宫殿则在魔山山顶的悬崖处,宫殿四处挂着一条条黑色的绸缎,微风吹许,黑绸随风扬起,好似一名在暗夜中起舞的黯之精灵,给这片深沉的暗点缀了几分动感。   此时塞碧娜刚刚梳妆完毕,正一边哼着不成曲的调调,一边从倒影着自己娇柔面容的黑水晶里细细察看着自己脸上是不是真的多了几条不应该存在的皱纹。   她注意到自己右边的眉毛和左边的不太对称,右上方多了几根杂毛,塞碧娜暗自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若是被魔皇或是塞特或是珊瑚看到,自己可糗大了,她竖起小拇指,指尖上隐隐发着刀刃般的光芒,靠近了杂毛生长的地方,正准备将它们刮去,摩洛克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你在干什么?”同时一股臭气扑鼻而来。   塞碧娜正全神贯注地准备除毛,根本没有察觉摩洛克靠近,被他这么冷不防地一问,她全身一颤,右手一抖,竟在倾刻间,将右边的眉毛尽数刮去,只留下光秃秃地一片不毛之地:   “你干什么!!!”塞碧娜尖叫着站起身,看着黑水晶中自己那没有了右边眉毛的丑样子,顿时无名火起,她骤然转身,右手一挥,一道利刃从掌心滑出,直袭与她近在咫尺的摩洛克。   谁知摩洛克却并不躲闪,利刃直袭他的腰部,眼看要将他拦腰斩断的那一瞬间,缠在他腰间的崩带突然自行解开,竟在一眨眼功夫在他与利刃之间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塞碧娜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容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摩洛克,教她如何不生气,她面露凶相,杀气骤增,眼看就要发起第二轮的攻击。   “冷静!冷静!!”摩洛克也知道自己的祸闯大了,他急忙收回了崩带,向她摆着手,“我有办法!!塞碧娜,我有办法帮你恢复!!”虽然自己在排名在塞碧娜之前,真的打起来自己未必会输,但他还是不想与她翻脸。   不等塞碧娜说话,摩洛克又道:   “我听说人间界的女子都是自己画眉的,而且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改变形状,你何不趁此机会,也改变一下?”因为塞碧娜爱美的关系,摩洛克也暗暗做足功夫,本来是想打开人间界的通道后,自己能够去那里看看,也好学习学习,打动塞碧娜的芳心,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也只能用他以前道听途说之言,来渡此难关了。   “画眉?”塞碧娜对摩洛克的话有些感兴趣,她当然也知道人间界的新奇玩意儿比魔界多很多,女孩子的梳妆打扮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之前才会与另外几位魔王一起,意图打开两界的结界,到人间界开开眼界,然后杀光世间所有女子,让世间所有美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脚下,可惜这个宏愿一直没能实现。   “是是,”摩洛克见塞碧娜正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刚刚悬着的心现在放下了一些,他吸了口气,从脑海中努力搜索着与画眉有关的事,“好像就是用一种黑色的东西,抹在那里,不如趁此机会,我们试试?”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给我马上去弄,若是不好看,我立刻撕了你!!”塞碧娜瞪着他,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   “马上就去。”摩洛克早就想好了,魔山上盛开的黯魅的花汁就可以挤出黑水,他忙不跌地奔了出去。   摩洛克刚走,艾利诺便出现了,先前他前往了死亡之王的辖地,但从他现在那一脸的肃然来看,结果肯定不理想:   “塞碧娜,摩洛克和亚巴顿回来了吗?”由于此处布有结界,可以防止塞特窥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他们才能在此处肆无忌惮地商议。   “哼,”一听到摩洛克的名字,塞碧娜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哼一声,又重新坐回到黑水晶前,端详着自己美艳无比的脸膀因为缺失的那右边的眉毛,显得丑陋又怪异,就没有好声气,“若是摩洛克办不好,你就准备给他收尸吧!”   艾利诺对塞碧娜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莉莉丝的身形一闪,出现在殿中:   “塞碧娜殿下。”   “打探到了什么?”塞碧娜一边注视着黑水晶中自己怪异的脸,一边问。   “珊瑚潜入了天宫,因情况有变,我使用了分身术,在天帝那里打听了塞碧娜殿下感兴趣的情报。”   “哦。”塞碧娜敷衍地说,现在她除了失去的右边眉毛外,什么不关心。   “什么情报?”艾利诺追问。   “是关于死亡之王。”莉莉丝道。   “死亡之王!”塞碧娜猛然转身,与艾利诺异口同声道。   “死亡之王的消息如何会从天帝口中得知?”艾利诺快步走到莉莉丝面前,问。   “确切的情况,属下也不甚清楚,不过听到天帝与人商议,说死亡之王其实一直在人间界。”莉莉丝道。   “死亡之王在人间界?!”塞碧娜望向艾利诺,想从他口中证实。   “我去了死亡之王的辖地,从那里的情况来看,死亡之王应该是一直存在的,但是却找寻不到他的踪影,难道真如莉莉丝所说,死亡之王在人间界?”结合自己所查到的情况,艾利诺觉得莉莉丝探听到的情报,有五分可信。   “怎么又在人间界?”塞碧娜有些不高兴地说,“他是怎么到人间界的?谁打开的结界?我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若是他真在人间界,我们要怎么找他?”   “不用寻找,因为死亡之王已经回来了。”莉莉丝道。   “回来了??!!”艾利诺和塞碧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何回来的?之前结界只因为卡拉特斯和黑麒等人的到来打开过,再不然便是塞特和路西法他们那几次,死亡之王什么时候回来的?”塞碧娜急切地问,然后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见到他本人了吗?帅不帅?”   “属下不曾注意,”莉莉丝对于塞碧娜这样的问题已是见怪不怪,便塘塞过去,“还有很多情况未曾查到,只知道他在人间界的名字叫寒续,但似乎现在还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先前在天宫与珊瑚殿下发生冲突,感觉力量不是很强,只是,他的眸子是绿色。”   “绿色。”艾利诺喃喃地重复道。   “感觉是个美男子呢!”塞碧娜捧着脸颊,陶醉地说。   “采到了,塞碧娜!”摩洛克气喘吁吁奔入殿中,手里拿着几朵黯魅。   “怎么这么慢!!”塞碧娜怒问。   “摩洛克,你在干什么?灾疫之王找到了吗?”艾利诺蹙着眉头问。   “你闻闻我身上这股臭味就知道了,”摩洛克没好气地说,若不是塞碧娜的宫中香气溢人,非把他们都臭晕不可,“萨麦尔那老头太不识抬举了!”   “又拒绝了吗?”艾利诺神色严峻,“如此一来,中立的三位魔王便有两位拒绝了,也就是说只剩下刚刚回到异界,却还不知自己身份的,死亡之王!”   “谁知道死亡之王的底细?”塞碧娜接过摩洛克给她的黯魅,问。   “我们几个中,只有亚巴顿任魔王的时间最长,不过,以他的个性嘛——”摩洛克拖长了声音,耸耸肩,“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艾利诺等人正在谈论寒续的事时,一滴水从宫殿的天花板上滴下,落到莉莉丝的脸上,很快融入了她的皮肤,她抬起头,又道:   “珊瑚殿下的身份,属下也已经查到了。”   “哦?”   “珊瑚殿下是前任魔太子布鲁克殿下与魔后乌苏纳的儿子!”   “若是如此,珊瑚便是前任魔皇的子嗣,也就是说,他也有资格继承魔皇之位吗?”艾利诺那一成不变的石头脸上竟然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艾利诺回过头,见摩洛克和塞碧娜正将黯魅摆弄个不停,根本没有心思与自己共商大计,刻板的脸上露出丝丝不快的神情,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或许是时候寻找新的盟友了。”他语毕一挥白色披风,离开了塞碧娜的宫殿。   莉莉丝似乎洞悉到了什么,她望向艾利诺离开的方向,趁着塞碧娜没有注意到自己,快步追上去。   在魔山山腰,莉莉丝追上了艾利诺:   “艾利诺殿下!!”她叫着他,然后飞奔到他前方,平伏在他面前,“莉莉丝愿誓死效忠艾利诺殿下!”   艾利诺没有说话,只是用淡漠的眼神俯视着自己面前的莉莉丝,似乎在思量她此番行为的真正目的。   “艾利诺殿下想寻找新的同伴吧?”莉莉丝开门见山地说,“若艾利诺殿下不嫌弃,莉莉丝愿追随您!”   “为何?”艾利诺对莉莉丝的主动投靠表示不解,虽然魔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他们之间只有力量的羁绊,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相互信任,但莉莉丝这么做无疑是背叛了塞碧娜,若艾利诺拒绝了她,她便会命悬一线。   莉莉丝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将一向遮住她脸颊的黑发搂开,将自己一向不轻易示人的容颜展现在艾利诺眼前。   艾利诺第一次看到莉莉丝的真面目,他那一成不变的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有想到她的容颜竟是这般模样。   莉莉丝的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原本娇嫩的皮肤上有数道深深的爪痕,爪痕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覆盖了整个脸膀,除了一双红色的眼眸尚能辩认外,映入眼帘的尽是那满目的如长虫一般的伤疤。   “这便你是反叛的原因吗?”艾利诺喃喃道。   “是!”莉莉丝的声音颤抖而坚定。   “明白了,”艾利诺径自往山下走,在从她身边走过时,轻声道,“你姑且先留在塞碧娜身边吧!”   “是!”莉莉丝知道艾利诺接纳了自己,欣喜若狂,她仰望着魔山山顶塞碧娜的居处,眼中闪烁着沉默的杀意。      天界,天宫   亚伯、菲弥斯和鬼仙齐聚在御殿,既然打开结界一事已到了大神的首肯,只需要将相关事宜交待一番,便可以行动了。   “菲弥斯,现在寒续身在何处?”亚伯询问菲弥斯。   “他们离开天界,前往魔域森林了。”菲弥斯已在先前查探清楚。   “如此甚好,打开两界的结界会引起巨大的震动,若是让寒续察觉,又在结界关闭前赶到此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鬼仙道,“天帝陛下,老夫走后,寒续就拜托你照看了!”   “请放心。”亚伯道,“待你离开后,我再派人将他寻回。”然后转头向菲弥斯道,“菲弥斯,寒续此人非同小可,你多注意他。”   “是。”菲弥斯应道,虽然她对亚伯的做法颇为不解,但她什么也没问。   “菲弥斯,详细的情形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亚伯知道菲弥斯一向不会多问,只是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是。”菲弥斯向亚伯点点头,又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只可惜不能喝天帝陛下大婚的喜酒了,哈哈!”鬼仙并没有看出两人之间极其微妙的关系,他大大咧咧地往嘴里灌了口酒,笑道。   “呵呵。”亚伯敷衍地笑了笑,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亚伯、鬼仙和菲弥斯等待结界开启时,魔域森林,寒续等人处   “啊~~~~~~~~,好饱!!”黑麒拍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坐在一棵树下,打着嗝,他的旁边放着两个只剩下空壳的巫幕果,嘴边还有淡蓝色的果肉。   “饱?你不是说魔族需要摄取的是力量吗?”寒续已经吃了三个,可居然肚子没有任何感觉,再看看黑麒的样子,这让他有些泄气。   “魔族的确是需要摄取力量,神族亦如此,”靖奇解释道,“巫幕果则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食客最需要的能量,”他说着用惊诧的眼神再次仔细打量着寒续,“吃了这么多巫幕果,却没有任何感觉的人,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了!”   靖奇刚到异界时,塞特也曾经给他吃过,仅仅手掌那么大小的一块,就已经令他肚胀得不行,黑麒因为在黑暗空间里被关押的时间太长,现在正在补充这些年没有吸纳的能量,所以这么能吃他不奇怪,为何寒续却比黑麒还能吃?这完全不正常!!   “别理他,他就是这样!”黑麒倒没有想太多,“我快撑死了!快点扶我起来!”   “你真的是人类吗?”靖奇望着寒续,问道。   靖奇的话好似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了寒续的心。   我真的是人类吗?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话,我真的是人类吗?   奇怪的是,从到异界后一直很活跃的神秘人此时好像消了声,竟没有出现发表任何评论,回想起来,是在进入天界后吗?不,不是,那是遇到鬼仙之后?不,也不是!   寒续蹙起眉头,仔细回想着,突然他双目猛睁,望向正在斜前方十米处,替他采巫幕果的芙嘉蒂:   应该是在她给我灌下影芝丸之后!!   是他多心了吗?看着蹦哒着抱着又一颗巫幕果,奔向自己,满面红光的芙嘉蒂,寒续在她的脸上怎么也看不出捕捉不到她额外的企图,况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也不认识自己,或许只是巧合?!   “阿续,接着!”芙嘉蒂将巫幕果一抛,可是由于力道不足,它仅仅划出一个极小的弧线便重重地落下,却不偏不依地砸在正在树下休息的黑麒。   “咣铛”一声,正中黑麒的头顶,痛得他眼冒金星,双眼都快凸出来了。   “哎呀!”芙嘉蒂捂住嘴,脸上却充满戏谑的笑意。   “你这个死女人,你一定是故意的!!”黑麒气得跳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报仇。   “谁让你偏偏就坐在那里,宠物大人!”芙嘉蒂没有一点悔意,她嘻笑着,冲他做着鬼脸,便往森林深处跑去。   “谁是宠物!!你给我站住!!!”黑麒追了上去。   “黑麒大人!”靖奇想叫住他,可是两人的身影在一眨眼功夫便被黑暗掩盖,消失了踪迹。   “本来就记性不好,现在连理智也失去了。”寒续长长地吁了口气。   靖奇知道魔域森林内隐藏着重重杀机,不知有多少凶猛的魔兽在暗处盯着他们,它们等待在最佳时刻扑出,将他们撕成碎片。   靖奇正欲追上去,却被寒续叫住了:   “黑麒虽然糊里糊涂,但力量不弱,”虽然黑麒并没有在寒续面前展示过力量,不过从他离开黑暗结界那一刹那砰发出的那惊人力量便不难得知,这家伙作魔皇的召唤兽,绝对当之无愧!!   “我有事问你!”不等靖奇答话,寒续转头看着他,“身为人类的你,为何会堕落成魔?”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靖奇觉得自己没有告诉别人的必要,“倒是你,我很好奇,你真的是人类吗?”   “如你所见!”寒续淡淡地回答,语气却有些许不确定。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异界,我只想告诉你,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靖奇再次感觉了寒续的气息,的确是人类,不会错,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他那吃不饱的肚子。   “不用你说。”寒续对这个堕落成魔的男孩没什么好感。   “只有天帝与魔皇两位在得到大神的首肯的情况下方能打开隔绝了两界的结界,你找天帝的话,他应该乐意帮忙。”靖奇对寒续的态度没有放在心上,好心地告诉他,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尽快离开此地。   “就这么想支开我吗?”寒续冷不防地道出了靖奇的心事。   “什么?”靖奇对他的直白吃了一惊。   “黑麒刚回异界,又与魔皇感情深厚,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在他面前哭诉自己这么多年的境遇吗?为何却与你这个陌生人来到魔域森林?”寒续自问自答,“除了有不得不做的重大事件必须处理外,我想不出你们还有其他的理由。”   靖奇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掂量着寒续说的每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在确定他并没有敌意后,才道:   “你很聪明,也很会察言观色,只是我不能告诉你。”   “与魔皇有关吧!”寒续喃喃道,他说话的同时,心里有一根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拔动了,他的心海中有种莫名的东西正在翻涌,可是却捕捉不到更为详细的信息。   靖奇不语。   “不准备说吗?”寒续用幽幽的绿眸望向靖奇一脸的严峻。   靖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煞气大增,刚刚还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就像严阵以待的猛禽,双眸间射出摄人心魄的战栗之光。   寒续尚未弄明白靖奇突如其来的防御状态是否是争对自己,突然,前方传来了芙嘉蒂的尖叫声:   “呀——!!”   只听“轰”地一声,一大片一大片树木悄然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靖奇和寒续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声音的发出地冲了过去。   芙嘉蒂跌坐在地,黑麒则站在她的前面,瞪着前方,他的喉咙发出如警告闯入自己地盘的猛兽的颤吼,双肩微微耸起,金色的眼眸映照着一个正在从森林的暗处走向他们的肥胖如山,一手还拿着一条魔兽新鲜的大腿肉啃食的胖子。   靖奇和寒续赶到,靖奇一见来人,叫道:   “亚巴顿!”   “贪婪之王亚巴顿?!” 芙嘉蒂虽然没有见过这位魔王,却也听闻过,她惊恐地重复道。   “喂,你没事吧?”黑麒微微回过头,望向芙嘉蒂。   “嗯,谢谢你救了我。”刚刚芙嘉蒂正和黑麒玩闹,突然一股杀气袭向她,若不是黑麒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开,她就会像四周的树木一般,化为空中飘洒的粉尘,想到刚才那千钧一发的一幕,她还心有余悸。   “别误会,我们的帐一会儿再算!”黑麒冷哼一声。   “嘿嘿,黑麒!”亚巴顿用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黑麒,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肉腿往旁边一丢,便唾沫横飞地向他扑来,“我不客气了!”   黑麒双手指甲变得尖利,双腿微曲,做出攻击的架势,就在他要扑出的一瞬间,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亚巴顿之上,同时一记铁肘狠狠地击在他的头顶。   “咚!”,亚巴顿整个身子如同沉入海底的石头,落到松软的土地上,身子深深地陷了下去。   这一切仅仅在一秒间发生,寒续步子轻盈地落到亚巴顿旁边,俯视着下方的一滩肥油:   “他是魔王?”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轻蔑。   好快!!靖奇惊异地看着寒续表情依旧淡漠的脸,在心里叫道,他明白刚才眨眼间发生的一切,说明了寒续的速度与力道已经超越了人类!!不,不只是人类!!恐怕连很多高级魔族都无法抵御他这平淡无奇的一招!!此人究竟有何来历?!   “似乎比在人间界厉害些了。”黑麒也唏嘘不已。   “当然了!他吃了影芝丸嘛!!”芙嘉蒂得意地说,把刚才形势的逆转归功于自己身上。   “影芝丸,”黑麒咬着食指,有些不甘心地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提及影芝丸,寒续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说不出的沉重,不仅仅是之前的忧虑,隐隐中还有自尊受损的伤感,他看着站起身,正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的芙嘉蒂,又觉得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芙嘉蒂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知愁滋味的大小姐,纯真得好像小孩子以及有些任性的个性,都令她看起来毫无心机。   “你干嘛盯着人家看?”芙嘉蒂感觉到寒续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微微有些脸红。   “谁盯着你看啦?你又不好吃!”黑麒以为她在跟自己说,大声反驳。   “果然是宠物呢!”芙嘉蒂嘻笑道。   是我多虑了吧?寒续看着芙嘉蒂无忧无虑的样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况且那个烦人的声音消失了,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寒续闭上眼,吸了口气,这才将自己停在芙嘉蒂身上的目光移开。   靖奇走到寒续身边,看着一动也不动,瘫在地上的亚巴顿,举起右手,一团足球大小的烈焰在他手掌上方燃烧。   “若这便是魔王级别的水准,似乎太弱了!”寒续喃喃道。   靖奇没有答话,只是将手中的火炎弹重重地抛向下方,地上的那滩肥油瞬间燃烧,黑色的浓烟迅速窜上,在地上沉寂了多时的亚巴顿立时跳了起来,他的手中还抓着两把泥土,嘴里正在咀嚼着,他面露凶光,似乎对靖奇打扰了他的进食颇为恼怒,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燃烧,就咧着嘴,向他们扑了过来。   “果然是贪婪之王啊!”寒续往后一跃,将与亚巴顿的距离拉开。   “这次该本座出手了!!”黑麒握紧拳头奔向他,“你们全都闪开!!”他的右手手臂开始被一团旋转的金光笼罩,金光就要盘距在他手上的蛇,吐纳着阵阵杀气。   “黑麒麟的肉一定很好吃!”亚巴顿身上的火好似被他吞食了一般,竟慢慢消失在他的毛孔深处,他将嘴里的泥土快速咽下,将手中的两团泥土往后一甩,便像熊一样,高举双手,哧着牙攻向黑麒。   “有本事你试试看!!”黑麒在亚巴顿扑向自己的一刹那,往下一蹲,跳到他的正上方,然后一记上钩拳,重重地打在他的下颔。   “宠物也有两下子嘛!”缩在寒续身后的芙嘉蒂伸出头,见黑麒占了上风,拍手道。   “都说了,不是宠物!!”黑麒一边叫着,一边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膝盖倏然踢向亚巴顿凸出的腹部。   “轰——!”两道冲天的金光从黑麒的拳头和膝盖处射出,就像两道射出的金箭,将亚巴顿的下巴和腹部击穿,不,不只是击穿,金光还在扩大,足以在一瞬间将肥大如象的他吞噬。   这就是黑麒的力量吗?寒续微微动容,他在人间界与黑麒相处的日子,并没有见识过他真正实力。   靖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塞特放心自己和黑麒一起到此地。   “嘿!”黑麒咧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可是就在他准备收手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发现自己的手和膝盖好像被黏住了,竟不能动惮。   黑麒用力往后,想将自己和亚巴顿的距离拉开,却只听到他原本已经被他打烂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   “麒麟肉,嘿嘿!”   突然,亚巴顿的身体好像被摊开的面团,在将身体完全伸展开后,那些看起来累赘的肥肉竟在眨眼间将黑麒整个人包裹其中,黑麒就像元宵里的肉馅,倾刻间就消失在亚巴顿如肉球般的身体里,而他已经面目全非的脸部开始蠕动,不一会儿,又长出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脸。   “!!”原以为黑麒完胜的寒续、靖奇和芙嘉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慑住了,他们都没想到形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急转直下,他们甚至连叫出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看着黑麒被亚巴顿吞噬。   有个东西在亚巴顿的喉咙下方向上移动,然后他从口中吐出一个铁圈——这正是黑麒颈上的项圈:   “这个不好吃。”他发着浓浓的鼻音。   “呀——!”芙嘉蒂这才接受恐怖的事实,惊声尖叫起来。   “黑麒大人!!”靖奇正想冲上去,却被寒续抓住了衣领,不让他越过雷池一步:   “冷静,黑麒还没有死!”寒续示意他看亚巴顿比刚才更为凸出的肚子,“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应该是像蛇一样进食,食物在他肚里还有一段可能生还的时间!”   “嗯!”听了寒续的话,靖奇也注意到了,可是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的心依然颤悚不已:   自己和这个稍有能力的家伙能够打败眼前连黑麒也能瞬杀的贪婪之王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子没来由地变得沉重,是恐惧吗?   “还有三个!”亚巴顿用绿豆大小的眼睛扫视着前方的三人,喳着嘴,似乎还在回味,他将目光定格在芙嘉蒂身上,“先吃神族好了,嘿嘿!”   亚巴顿原本肥硕、行动迟缓的身体竟以与他的体重不相时宜的速度快速移动起来,他直冲向怔在原地,寸步难移的芙嘉蒂。   “我不客气了!”亚巴顿的紫眸中折射出贪婪的光芒,他张开大口,绿色的舌头倏然伸出,好像觅食的青蛙一般,向惊慌万分的芙嘉蒂袭击。   眼看亚巴顿的绿舌头就要卷住芙嘉蒂,突然,一面闪着蓝光的圣光之盾将他们隔开,亚巴顿只觉得舌头一麻,本能地缩回,同时,一道月牙形的寒光从他的右肩向左腹袭去,亚巴顿的身体好像被扳开的黏土,上半身呈斜线慢慢向后方滑落,身体的断口露出了双目紧闭的黑麒。   “宠物!”芙嘉蒂忘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她正欲奔过去,却被挡在她前方的靖奇阻止了:   “别去,他还没死!”就在刚才亚巴顿准备向芙嘉蒂下手的那一瞬间,靖奇和寒续不谋而合地分别承担了防御和攻击的角色,对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够有如此默契,也实属不易。   寒续也清楚这种程度的攻击只能暂时将亚巴顿打退,他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抓住黑麒的双肩,想将他从亚巴顿那团黏重的身体里拉出来,可是任凭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黑麒救出,就好像已经在他身体里生了根似地。   “食物,呼呼!”亚巴顿从鼻腔里发出怪异的声音,上半身他被寒续切断的下半身,好似海面上翻涌的海潮,若不是寒续快速跳开,也会和黑麒一样被他吞噬!   寒续往后退了一丈左右,刚刚站定,亚巴顿的身体又重新融合,好似新生了一样。   “既然你这么性急,那就先吃你好了!”亚巴顿张开双臂,猛然向寒续袭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有一丈远,但他的手臂就在伸出时瞬间变长,就像被拉长的拉面,幸而寒续对他早有防备,他纵身一跃,飞上天空,亚巴顿的手臂打在寒续身后的大树上,粗壮的树干应声而断,参天的大树轰然倒塌。   “阿续!”芙嘉蒂也不顾自己力量孱弱,想去帮忙,却被靖奇阻止了:   “他是冲我和黑麒大人来的,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这怎么行?!” 芙嘉蒂顿时忘了神魔的区别,竟与靖奇这个紫眸少年同仇敌忾起来。   “哥哥应该察觉到此处的异变,他很快会赶来的,你不用担心我。”靖奇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乐观——就算塞特赶来,黑麒也未必能够得救,他清楚,正如寒续所说,黑麒被亚巴顿吞食多一分钟,获救的可能性便会少一分。   “别这么天真!”寒续听了靖奇的话,道,“恐怕我们谁也离不开了!”   寒续也是跳在空中才发现此处的不对劲,魔域森林原是神魔的交界,天空犹如昼夜交替,虽并不明亮,但也不是很黑,可是从刚才开始,四周便开始渐渐陷入黑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天空遮住了,而且空气也开始没来由地沉闷起来,好像有人正在被氧气抽空,呼吸越发困难起来。   亚巴顿的胖脸堆笑起来,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难道!”靖奇突然想起刚才亚巴顿将黑麒吞食的那一幕,想起那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想到唯一的可能性,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爬上一层冷汗,他举起右手,手上集结了一个足球大小的灵弹,然后向亚巴顿用力抛去。   亚巴顿也不躲闪,灵弹正在他的身体,竟穿了过去,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相反笑意更甚了:   “塞特的弟弟似乎也很好吃的样子哦!”   灵弹穿过了亚巴顿的身体,直飞向后方,便没了声息,好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怎么回事?”一向久居天界,没有见过此番场景的芙嘉蒂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寒续和靖奇明白过来,寒续落到他们身边,神色严峻:   “如果没有错的话,我们已经被他吞到肚里了!”   “恐怕早在他陷在土里的时候,他便悄然将这四周的一切揽入腹中!”   就像对付黑麒一样,只是亚巴顿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连他们都无法想像的地步。   “那我们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芙嘉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如果,如果他把我们吞了,为什么他自己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应该是他的能力之一吧?”寒续依然保持着冷静。   “发现了哦!”亚巴顿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我们应该怎么办?”芙嘉蒂完全没有战斗经验,只是因为有寒续在,她也不那么害怕了,说来也怪,他明明只是个人类,在他身边却令她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像小时候,哥哥还在天界的时候一样。   “战斗吧!”寒续的右腕出现了一条灵鞭,灵鞭开始变长,垂落在松软的土地上。   “你会布结界吗?”靖奇问芙嘉蒂。   “不太会。” 芙嘉蒂微微有些脸红。   “若是不能出去,结界也没用。”寒续嘴里说着话,却四处张望着,想找到突破口。   “那我……”靖奇正想说什么,寒续却已然飞身跃起,腕上的灵鞭也直袭向前方的亚巴顿。   亚巴顿的胖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他没有躲闪,就在寒续的灵鞭缚住了他,并且开始慢慢缩紧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融化的冰淇淋,慢慢向下融化,不,与其说是融化,不如说他反将寒续的灵鞭包围在身体里,并且慢慢将其吞食。   寒续见势不妙,急忙截断了灵鞭,将其收回:   “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将它吞掉吗?!”他喃喃道,不仅仅是他的灵鞭,还有刚才靖奇的火炎弹,都被他吸纳,他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它吞食。   “他的舌头!”靖奇的声音突然从寒续耳边传来,“刚才他的舌头触碰到灵盾时缩回去了,那应该是他的弱点!”这是他回想了与亚巴顿战斗的细节,得出的结论。   “你能使用光明法术,对吧?”寒续低声道。   “嗯!”靖奇点头。   寒续没有说话,腕上的灵鞭化为一把灵剑,骤然冲向亚巴顿:   “你不是喜欢吃吗?现在就让你吃个够!!”他话音刚落,灵剑金光大增,将四周的一切映入一片黄灿灿的金光中,手中的灵剑也随着他的意志飘浮在他的四周,就像之前他与何远战斗时,何远用自己的灵魂演化的十二柄太极剑一样,寒续将灵剑分成了六把,并且控制着它们从六个方向直袭亚巴顿,让他无所遁形!!   “我不会客气的!”亚巴顿的眼睛放射出异彩,他张开嘴,那条绿色的舌头再一次从他那怪异的大嘴巴伸出,似乎想将寒续连同那六把灵剑一起席入口中。   “现在!!”寒续向靖奇大叫。   寒续话音未落,靖奇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寒续的右方,他的右手手中握着一个放射出耀眼白光的灵弹,靖奇不断将力量灌住在灵弹中,令它还在逐渐变大。   “!!”亚巴顿感觉不妙,他正欲将舌头收回,寒续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那根黏乎乎的舌头,与此同时,靖奇已经将灵弹塞到了亚巴顿嘴中。   “哗——!!”金光从亚巴顿口中散开,扩散到已经变得漆黑的天空,将原本阴暗的魔域森林映如白昼。   芙嘉蒂本能地用手臂遮住这道灼目的金光,当金光慢慢消散后,发觉四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闷,天空也恢复了半暗半明的异彩,而前方是气喘呼呼的靖奇和抱着昏迷的黑麒,依然面无表情的寒续。   就在芙嘉蒂欣喜地奔向他们时,天宫,御殿   一束金光从天而降,当金光散落到地上时,开始扩大,菲弥斯道:   “陛下,结界即将打开。”   “多谢白龙王!”鬼仙向亚伯和菲弥斯点头致谢,“陛下,一切拜托了,待老夫查得原委,必想办法通知您。”   “嗯!”亚伯颔首,“菲弥斯,寒续还没在回天界吧?”   菲弥斯还想着芙琪雅和寒续的事,微微有些走神,听到亚伯叫她,方才回过神来,道:   “是的,暂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由于魔域森林是神魔的交界,圣光不能完全匹及,所以想要探得寒续的具体方位,还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好。”菲弥斯的忧色如何能逃过亚伯的眼睛?只是他不便询问,只装作不知,“酒神,一旦结界全部打开时,会产生较大的震动,所以请你尽快离开。”   “嗯!”鬼仙明白亚伯的苦心。   与此同时,魔域森林   “宠物,宠物!” 芙嘉蒂轻轻拍打着黑麒略有些苍白的脸,并像姐姐一样用衣袖替他拭去脸上的污垢。   “他没事。”靖奇拭了拭黑麒的鼻息,虽然有些微弱,但还有气,他松了口气,将手放在他的心脏处,开始为他治疗。   寒续似乎并不在意黑麒的生死,他向另一边走了两步,闭上眼,感觉着亚巴顿的气息,可是却一无所获,他暗自蹙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亚巴顿的实力绝不容小觑,他不相信他和靖奇这一击就能完全打败他!还是说他已经逃走了?   寒续回过头,望向靖奇和黑麒的方向,暗忖:   魔族似乎也不太平,黑麒和卡拉特斯都是为了魔皇才回来的,如今黑麒和这个少年出现在此处,绝不是巧合!还有那个贪婪之王的出现,说明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吗?   想到这些,寒续心里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有种莫名的东西好似在他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湖中涌动,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寒续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   异界的一切与我无关!!   他尽力将那些说不明的情绪挤出脑外,向靖奇他们走去,却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那棵树的“穴”中,竟流出了像油一样的东西。   “回去了。”寒续一把抓住芙嘉蒂的后领,将娇小玲珑的她提了起来。   “咦?可是……” 芙嘉蒂还想说什么,却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与身为魔族的靖奇和黑麒走得那么近,只是面带忧色地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黑麒,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寒续刚走了两步,脚下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天界的方向突然金光乍现,一道光束出现在天宫的方向,芙嘉蒂惊叫道:   “哎呀,结界打开了!”   芙嘉蒂的话无疑像一记闷拳打在了寒续胸口,他惊怔在原地,不知道两界结界的打开意味着什么?   不是只有他要回人间界吗?为何两界的结界在他不在天宫的时候打开?为何没有人告诉他?   寒续来不及细想,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骇人的杀气,他本能地将芙嘉蒂推开,还没来得及防御,一根细长的舌头已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虽然感觉不到痛,但寒续还是打了个踉跄,他缓缓低下头,一双绿眸中映照着一根细长、黏湿,被鲜血染红的长舌头!!   看到鲜血,寒续觉得有些晕眩,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前没有那波涛汹涌的血海,而是看到了一只带血的手,和手中一颗鲜红的心脏!!!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那丝丝暖意和稠黏的鲜血沾在手上的不适,以及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的震感,是那么真实,真实得不像是幻觉!   这是……,寒续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从他脑中快速掠过,唯一能看清,能感觉到的就是那颗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和带血的心脏,他不知道这个幻影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与他的过往有关,寒续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   嘻嘻,你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寒续被眼前的变故慑住了,你在说什么?!他喝问着,可是神秘人的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最后那句话回荡在他耳畔:   你已经回不去了、你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等等!!寒续在心里叫道,可是眼前很快被一片不知从哪里来的白光笼罩,令他的脑子里好似人掏空了似地,头部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拳头重击,竟站立不住。   “阿续——!!” 芙嘉蒂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不顾自身的安危,奔向他,一把扶住轰然倒地,意识模糊的寒续,并忙不跌地按住他正在涌血的胸口,替他治疗。   “食物就是食物!”亚巴顿胖硕的身影逐渐出现,穿过他身体的长舌头从舌尖开始分裂,竟变成像刚才吞噬了黑麒一样的肉团,想将寒续,连同死死抱着他不愿意松手的芙嘉蒂一起吞进肚中!   “光之……”靖奇见形势危急正欲施予援手,突然,一个人影竟轻盈地站在亚巴顿吐出的舌头上,就像在电杆上休息的鸟儿:   “好热闹啊!!”珊瑚双手叉腰,收起黑色的翼翅,望向靖奇,“靖奇?!”   靖奇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亚巴顿的右手向珊瑚袭去:   “小心!!”   亚巴顿的动作珊瑚如何不知,就在他的手快击中他的那一瞬间,珊瑚的身形一闪,已然在他眼前消失,亚巴顿知道珊瑚绝非等闲,他将刺穿寒续身体的舌头收回。   在亚巴顿的舌头离开寒续体内的那一刹那,远方的金光也开始慢慢消散,芙嘉蒂扶着寒续,又望向那已经从视线消失的金光,心急如焚:   “阿续,不要死!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她清楚现在两界的结界已经关闭,想要重新打开又将大费周折,而且她与寒续一样不明白,为何没有人通知他们?为何在寒续不在天宫的时候打开两界的结界?他们不是应该把他送回人间界吗?   “已经,回不去了吗?”寒续喃喃地重复着神秘人的话,合上了眼睑,与他心中说不尽的惊愕、失望一起,慢慢沉淀在幽黑的心湖中。   站在旁边树上的珊瑚望向寒续那边,想起之前自己与他在天宫的冲突,心道:   作为人类,有这样的力量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只可惜……。   珊瑚用阴冷的眼神俯视着下方的亚巴顿:   “贪婪之王亚巴顿,是吗?”   “我可以吃了你吗?”亚巴顿用贪婪的眼神看着珊瑚,并用沾满鲜血的舌尖舔着厚厚的嘴唇,好似还在回味寒续的鲜血的味道。   “当然可以了,”珊瑚笑道,但语气随即变得充满了血腥味,“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亚巴顿正想扑向珊瑚,却发现脚好像被钉住了似的,他机械地低下头,脸部的肌肉不住抽蓄着,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神杖已经击穿了他的身体,金光正将身为贪婪之王的他反噬,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逐渐消失!!   而珊瑚什么时候出的手,谁也没有看见。   “珊瑚,你……”亚巴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金光吞没,他那肥硕无比的身子最终化为风中的尘埃。   好厉害!靖奇看傻了眼,虽然以前就知道珊瑚的力量深不见底,但他也没有想过他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他的力量会在塞特之上吗?杀了亚巴顿的他会站在魔皇这边吗?   珊瑚落到地上,神杖也像长了眼睛似地,回到他的手中,他走向寒续,却被芙嘉蒂拦住了:   “站住!你想干什么?!”虽然她呼喝着他,可是娇弱的身子却有些发抖,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护住了昏迷的寒续。   “神族的小女孩,你觉得你可以阻拦我吗?”珊瑚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惊恐的眸子。   “我不管你有多强!” 芙嘉蒂认真地说,“但就是不许你伤害阿续!”   “那就麻烦了,我刚刚决定要多管闲事,”珊瑚为难地耸耸肩,“而且,你这么做,他可一点都不会高兴呢!”   “他是人类,伤得又这么重,以你的力量想治好他太难了,不如让珊瑚哥哥试试吧!”靖奇劝道,在他的医治下,黑麒的气息已经复苏,只是元气大伤,而他也因为消耗了过多的灵力,已没有力量再救寒续了。   芙嘉蒂心里清楚靖奇说得没错,她回头看着双目紧闭,气息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寒续,双目含泪,但也只能退到一边。   “虽然不敢保证,不过他应该还有救。”珊瑚走到寒续身边,蹲下身,右手拿着神杖放在他胸前伤处的上方,顿时金光四溢,将他们笼罩在一片夺目的光彩中,同时他趁着靖奇他们看不清他的动作,伸出左手的食指,指向寒续的眉心,在心里说:   虽然你的气息是人类,但这双绿眸实在令人在意,还是查清楚你的来历较好!   芙嘉蒂站在一边,看着萤萤的金光将珊瑚和寒续包围,不禁双手合十,替他祈祷:   “仁慈的众神之父啊,请您指引您的子民渡过一切苦厄吧!”   “有珊瑚哥哥在,他不会有事的。”靖奇见芙嘉蒂一脸的担忧,安慰道。   但靖奇的话并不能让芙嘉蒂安心,她依旧忐忑不安地张望着,直到有人叫她:   “芙琪雅!”   “!!”芙嘉蒂全身一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硬地转过头,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张大嘴,竟发不出声音。   “芙琪雅,果然是你!”艾利诺欣喜万分地走向她。   “哥,哥哥。”芙嘉蒂,不,芙琪雅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那双紫色的眸子,“哥哥,你,你……,你怎么……”   这是她的哥哥吗?这是傲龙族的王子艾利诺吗?明明是贵为神族的他,为何会堕落成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芙琪雅不明白,现在她才知道为何她的父亲——傲龙王会对他那么反感,为何他的名字会变成族中的禁忌,一切的迷底都映写在艾利诺那双不应该属于他的紫眸中!!   “芙琪雅,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若不是感觉到刚才芙琪雅救治寒续时,运用了神力,他也没有发觉她竟然会在魔域森林,艾利诺一步步走近她,一向冷酷的脸上显露出少见的关切之情,“你长大了,可是为何一副平民的打扮?我听说你与天帝……”   “不对!”芙琪雅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不是哥哥!你不是哥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退到寒续身边,似乎只有呆在他身边,她才有安全感。   “芙琪雅……”艾利诺一向冷静睿智的眼眸中无不透着心伤。   此时,珊瑚已经将寒续医治得差不多了,他也注意到了艾利诺的到来和芙琪雅的反应,他缓缓站起身,吁了口气:   “呼,真是的,你的家事也真够麻烦。”   艾利诺还没来得及回味珊瑚这句话的意思,珊瑚已一记手刀落下,重重地击中芙琪雅的后颈,然后在她倒地的一刹那,接住了她。   “珊瑚哥哥!!”靖奇万万没想到珊瑚竟然会这么做。   “这就当作是我杀死亚巴顿的歉意吧!”珊瑚就像靖奇不存在似地,抱着芙琪雅走向艾利诺,“艾利诺殿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决定了吗?”艾利诺恢复了往日刻板的表情,只是里面并不完全是信任,还有疑惑与猜测。   “是的,呵呵。”珊瑚笑着望向靖奇,“靖奇,你到此处的目的我大概能够猜到,现在,你可以回去向塞特复命了。”虽然他没有明说自己的意思,但言谈举止已然与靖奇划清了界限。   “为什么?”靖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珊瑚哥哥一向淡薄,为什么现在突然……”   “怎么说呢,”珊瑚作冥想状,然后向他笑道,“只是觉得有趣吧?”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靖奇眼里掩示不住的失望,“那好吧。”他扶起黑麒,正想离开,但还是有些不舍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珊瑚,“不过,还是谢谢你,珊瑚哥哥。”他看着珊瑚,想从他那双散发着戏谑光芒的紫眸中读取到其他信息,可惜他失败了,只得带着满怀的失望扶着黑麒离开了魔域森林。   “欢迎你的加入。”艾利诺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毫无表情,他也并非完全信任珊瑚。   珊瑚抿嘴轻笑,将芙琪雅交给艾利诺:   “令妹就交给你了,”他说着走到寒续面前,道,“此人便由我处置,如何?”他的语气虽是询问,却已经不容艾利诺反对。   艾利诺望向尚在昏迷中的寒续,确定了他微弱的气息:   “人类?你对人类有兴趣?”   “应该说,有趣的人类吧?”珊瑚浅笑道。   “随你喜欢。”相比人类,艾利诺更关心芙琪雅,他看着芙琪雅脸上定格的最后的表情,心痛不已,也不由地越发抱紧了她,“待你安顿好了,再来辖地寻我。”   “呵呵,一定。”珊瑚应道。   艾利诺抱着芙琪雅离开后,他走到寒续身边,半蹲着,用食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心,笑道:   “真是有趣的人类啊!”然后他将手放在寒续身上,与他一起消失在紫光当中。   魔域森林刚刚恢复平静,菲弥斯便赶到了,她站在刚刚还喧嚣不止的地方,感觉着此处残留的气息,苍白的脸上滑过一丝忧色。   此时,魔皇寝居   “!!!”魔皇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豆大的汗水不住从俊美无暇的脸膀滑过,他的呼吸急促,在确定自己身处寝居后,惊恐之情才慢慢从眼眸中褪却,可是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那颗带血的,却还在跳动的心脏。   “陛下,做恶梦了吗?”塞特的声音从魔皇右方传来,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同时走向寝床,单膝跪下,“又梦到那个时候了吗?”   “嗯,”魔皇垂下眼睑,从恶梦中惊阙的恐惧因为塞特的出现平息了不少,他用修长的手指撩开黑珍珠串成的床帘,“塞特,他回来了,对吧?”此时他的声音不再是低沉、威严的男声,以平日相比,更为柔美。   “是的,”塞特应道,“您有何打算?”   “塞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吗?”魔皇看着前方的塞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自问道。   “是。”塞特的回答简短,但是坚定。   魔皇望向前方,沉沉地叹了口气:   “那就让一切结束吧!”      灾疫之王,萨麦尔的领地   一个人影走向这个腐朽的王国,却没有丝毫地踌躇与不适,就好像回家一般,他快步走向那具巨大的、诡异的尸骨宫殿中,刚到门口,便听到萨麦尔慵懒的声音:   “我刚在想,你差不多也应该来了,”他说着翻身坐起,望向来人,同时将已经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骨头顺手甩到一边,“没有人发现你到我这里吧?”   “没有。”来人简短地回答。   “呵呵,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萨麦尔露出满嘴黄牙。   “是的,爷爷。”来人抬头望向他,露出俊朗的脸膀,竟是阿姆格斯!!   第三十九章 异界——魔界   “我恨你!”一个带有稚气的男童的声音响起。   嗯?   那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投入平静湖面上的石子儿,在寒续心里泛起阵阵回响。   这声音从来没有听过,不是神秘人,不是芙嘉蒂,也不是黑麒,会是谁?   “我恨你!”那个声音继续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气。   恨我?寒续缓缓睁开眼,在嘴边喃喃地重复。   原以为自己又融入黑暗,或是又制身于那片无境的血海,可一睁眼,寒续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诺大的房中,四周的墙壁都是各式各样的水晶制成的,粉红色的晶壁折射出房里的一切,映出千姿百影,唯独没有寒续的影子。   房里有一张舒适的大床和数之不尽的玩偶,只是它们被胡乱丢弃在地上,好似根本没有人在意它们的存在。   “我恨你!”那个声音从角落响起。   寒续这才注意到有一个小男孩倦缩在房间右边的墙角,他一边恨恨地宣布着,一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坚硬的晶壁中,也不知是他力度不够,还是水晶太硬,匕首只是在上面留下道道滑痕,却没有半分损伤。   “我恨你!我恨你!”那男孩一次又一次地将匕首刺进,一次比一次力度大,晶壁上的满目疮痍记录了他无法言喻的恨意。   寒续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孩,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他只是缓缓走向他,刚走了两步,寒续感觉到脚下有些不适,像是踩到了什么,他停了下来,移开脚,发现是一个布偶!   只是这个布偶已经肢离破碎,布制的手脚都被生生地扯断,露出白花花的内镶,原本露出布偶式微笑的小脸也被人用刀划破,连眼珠也被人生生地挖去,幸好这只是一个布偶,否则不敢想像。   寒续不禁为之侧目,他不知道在这个小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放下布偶,继续走向他,可是不知为什么,靠近他,心里的不安也在逐渐扩大。   “我恨你!我恨你!”男孩没有感觉到寒续的存在,他继续用手中的匕首在晶壁上重重地划戳着。   寒续离男孩更近了,他从后面打量着他:   黑色的短发,身着淡黄色的锦衣,稚嫩的肩膀,看起来应该不超过十岁,但从他那喉咙最深处挤出,从牙缝中砰出令人发悚的三个字,却令寒续唏嘘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男孩依旧用最深切的憎恨在晶壁上一刀一刀地划着,寒续也离他越来越近,他想看清晶壁倒映的他的模样,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廊。   他是谁?那个在血海中的神秘人?不,不是,他不应该如此年幼,看样子也绝对不是黑麒,会是谁呢?为什么我会看到他,是做梦吗?是做梦吧?可是梦竟会如此真实,真实得就像是曾经的过往,过往……?!   寒续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两步,再细细打量着男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自我暗示,竟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这是我吗?!   寒续问着自己,想找到答案,可是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根据。   寒续犹豫了一下,又开始挪动着脚步慢慢走向男孩,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水晶壁面,想先窥其真面目,心跳随着他的靠近而颤悚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   越来越近了……   “我恨你!我恨你!”   寒续满脑子都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填满,令他几乎忘了呼吸,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魔手操纵着他的命运之线,让他一步步向前移动。   “我恨你!我恨你!”   近了,近了!!   这是我吗?是我吗?!   寒续不断问着自己,当他看到晶面中折射出的那双宝石般的碧瞳时,像被爆雷击中,惊怔在原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阴阴的笑声:   “哼哼哼——”房间的影像也在阴笑声中扭曲着消失了,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捉弄他。   “!!!”寒续猛然睁眼,却看到满眼的绿意,天花板上一道道树根的经络告诉他,他应该在一个树洞中。   “呵呵,醒了?”珊瑚见寒续醒转过来,走过来。   就在珊瑚离寒续仅有半米远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柄灵剑已然直指他的喉咙,灵剑的另一边是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寒续:   “别动!”他用眼神警告他,他说着快速扫视着周围,“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呢?”   “你好像很关心她嘛!”珊瑚嘻笑道。   “少废话!!”寒续厉声喝道,他跳下由树根纠结在一起的一张简陋的床,可眼神和剑峰却没有离开珊瑚的喉咙分毫,他注意到他右手中的神杖,喝问,“之前你私擅天宫,手中又有如此神兵利器,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已经告诉过你啦,我叫珊瑚。”珊瑚有些无辜地耸耸肩,“亏我还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么?”   寒续快速回忆了一下,忆起自己之前被亚巴顿重创,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被他那恶心的舌头贯穿的地方,却只看到衣服上的一个窟窿,身上的伤势已然全愈:   “你有什么目的?!”他对珊瑚的敌意丝毫未减,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之前在天宫的一战,让他知道他们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他也清楚此时珊瑚想要反攻,自己恐怕没有能力防御。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珊瑚盯着寒续的如深潭般幽碧的绿眸,问。   寒续被珊瑚的问题问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呵,也难怪,”珊瑚似乎也并没有指望寒续回答他,“不如由在下帮你回忆吧?”   “不用了!”寒续冰冷地回绝他,“最后再问你一次!”他说着将剑尖向珊瑚的喉咙处移了移,“那女孩在哪?”   “她的哥哥毁灭之王艾利诺那里,”珊瑚无奈地耸耸肩,“既然你这么性急,我就好人做到底,带你去好了。”他说着将神杖收起,摊了摊手,以示自己不会反抗。   “走!”寒续虽不知珊瑚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芙嘉蒂是因为他才会到这里,他有责任将她回来,只是刚刚他说她哥哥是毁灭之王?是魔族?芙嘉蒂是神族,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家在神族中颇有地位,为何她哥哥偏偏是魔王级的人物?   寒续一边在心中揣度着,一边紧盯着珊瑚,以防他玩花样。   珊瑚竟异常合作,他带着寒续离开了他栖身的树屋,按下不表。      每一位魔王都有属于自己管辖的地盘,而毁灭之王艾利诺的辖地则在位于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空地四周光秃秃的,黑色的焦土裂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空隙,空隙中偶尔爬出一些好似蜈蚣的多足黑虫,它们从这个缝钻出,如蝎子一样的尾部又消失在那个缝里,好像在玩捉迷藏。   艾利诺的宫殿则由白色的大理石筑成,屹立在焦土中央,在这个黑暗之国显得分外夺目,宫殿的外形与天界的五方龙宫相似,却与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格格不入。   宫殿内部的布置也完全是参照傲龙宫的模样,陈设、摆饰都一模一样,只是它们摆放的位置与傲龙宫的摆放的位置完全相反——放在傲龙宫左处的宝光珊瑚树在这里被放到了右边,放在王座西面的玉勾云纹宫灯在这里被放到了东面,艾里诺的宫殿就像傲龙宫的镜子,一丝不苟地反照着他曾经的家。   本该位于西边的属于芙琪雅的房间也被移到了东边,里面摆饰同样也被移了位,双鸾雕花镜被放到了寒石白玉床的左边,流光嵌物柜则被放到了床的右边。   此时,艾利诺坐在白玉床旁边,轻轻用湿布擦拭着芙琪雅的脸颊,将她故意涂在脸上的黑灰抹掉,恢复了以前如豆腐般白嫩的肌肤,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上定格的惊异与失望,艾利诺喃喃地叫着她:   “芙琪雅,你真是长大了。”   自他离开天界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他唯一的妹妹。   “唔——”芙琪雅似乎听到了艾利诺的呢喃,沉沉地应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在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廊,她迷迷糊糊地叫道:“哥哥?”可是话一出口,在魔域森林的那一幕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她猛然惊醒,如狡兔一般弹到一边,却因用力过猛,跌下床:   “哎哟!”芙琪雅娇臀吃痛,叫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啊。”看着妹妹痛得吡牙咧嘴的样子,一向神情木然的艾利诺也忍俊不禁,他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芙琪雅反射性地伸出手,又很快从他那双紫眸中醒悟过来,她重重地将他的手打开:   “走开!谁要你管!”   “芙琪雅……”艾利诺的眼里满是心伤,他微叹了口气,知道神魔不两立,要她接受敬爱的哥哥已经沦为魔王的事实,绝非易事。   芙琪雅一边扶着床沿起身,一边用眼角偷瞄着他:   “哥……,”“哥”字刚出口,她又收了回去,“你,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失踪了,没想到你……”看着那双不应该属于他的紫眸,芙琪雅想哭。   在她心里,哥哥艾利诺是傲龙族的骄傲,他性格温和,对人谦和有礼,处理事务有条不萦,因而得到前任天帝陛下的器重,他是族人心中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也是她的榜样,当年她的年纪尚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现任天帝陛下继位后不久,哥哥就失踪了,他的名字也成了族中的禁忌,每次她问及他的去处,都会引来傲龙王的勃然大怒,芙琪雅也偷偷猜想过,但她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沦为了魔王!!   也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父亲的愤怒、族中的禁议,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背叛天界,背叛族人,背叛父亲?   “没想到我会堕落成魔吗?”艾利诺见芙琪雅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接下她的话,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懊悔,“芙琪雅,你太小了,你不会明白的,”艾利诺爱怜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想和以前一样轻抚她的秀发,却被她躲开了,他隐藏不住眼中的失望,收回了手,道,“等我成就大事,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世界!”   “我不明白,现在这样就很好啊,大家都过得很好,哥哥,你回来吧!你一定被坏人骗了!”芙琪雅不能理解艾利诺的说辞,“父王、大家都会理解你的!”   “不,他们不会理解我!”艾利诺的眼神变得冷漠,“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我!”   芙琪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不再说话。   “芙琪雅,不管我的立场如何,你都是傲龙族的公主,这副打扮成何体统?还与一个人类闯进魔族的地盘!”艾利诺恢复了兄长的威严,他见芙琪雅低着头,抿着嘴,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我令人替你沐浴更衣,你先休息吧。”   “对了,阿续呢?!” 芙琪雅突然问道,由于艾利诺的出现令她太过震惊,现在才想起寒续的下落,她想起黑麒和亚巴顿的好食,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她顿时忘了自己在跟他赌气,一把抓住了正欲离去的艾利诺的手,急切地问,“你把他怎么了?不会吃了他吧?”   “我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程度!” 芙琪雅的问题令艾利诺有些抓狂——自己在她心目中变成什么样了?   “我不管,你快把阿续还给我!!” 芙琪雅的任性劲儿又来了。   “他被珊瑚带走了。”艾利诺淡淡地说,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芙琪雅一人胡思乱想:   “珊瑚?是打晕我的那个坏蛋吗?他不会对阿续怎么样吧!”她越想越担心,“不行,我要回去搬救兵!!”她打定主意,正欲离开,去路却被两名女仆拦住了,她们的打扮与傲龙宫女执事的打扮一般无二,只是目光呆滞,没有生人气息,她们手里捧着一件漂亮的丝衣,机械地说:   “请殿下沐浴更衣。”   “我要回去,别拦我!”芙琪雅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她说着就要推开她们,可用劲了全身力气,她们看起来单薄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女仆继续用没有音调的声音说:   “请殿下沐浴更衣。”   “你们!”芙琪雅哪受过这种礼遇,她正欲动武,宫中回荡起了艾利诺的声音:   “死心吧,芙琪雅,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去不了。”   “请殿下沐浴更衣。”女仆又道。   “哼!”芙琪雅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却又拗不过她们,只得假装听话。      黑暗城堡   看着晶床上的黑麒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稳,塞特这才收回了手,吁了口气:   “幸好靖奇你之前救治过他,否则黑麒大人熬不到现在。”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靖奇悲怆的垂下眼睑,“不仅没能说服珊瑚哥哥,连黑麒大人也身受重伤……”   “与亚巴顿作战时使用近身战本来就是下下之策,这是黑麒大人自己疏忽了,怨不得你,至于珊瑚,”塞特停了停,“既然他已打定主意,不管你怎么游说他,都是徒劳,靖奇你不必介怀,虽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   “珊瑚一向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站在卡拉特斯旁边的阿姆格斯恨恨地说,他至今对珊瑚将卡拉特斯封印在TMX市长达三十余年的往事记忆犹新,“他一定另有图谋。”   “不错,珊瑚绝不是艾利诺驾驭得了的人物,”卡拉特斯也道,“需好好防他!”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陛下,”塞特的眼中尽是掩示不住的忧色,“陛下似乎想结束这一切。”   “结束这一切?!”卡拉特斯惊讶地重复着,“塞特,陛下想放弃吗?”   塞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卡拉特斯大人,塞特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阿姆格斯问道。   “恐怕,陛下想退位吧?”卡拉特斯吸了口凉气,“魔皇陛下还没有子嗣,也就是说只能从魔王中选任,可是不管由谁继承,神魔两界都将不得安宁!”   “为何?”靖奇不明白。   “自陛下继位以来,就没有主动向神族发动过战争,也不许魔王攻击天界,以此引来了不少好战的魔族的不满,但他们碍于魔皇陛下的威严不敢冒犯,只是偶尔偷袭,与以前神魔两界纷争不断的情况已是好了许多。”卡拉特斯解释道,“或许这也是其余四位魔王反叛他的原因吧!”   “魔皇陛下的决定并没有错啊!”靖奇刚到魔界时,在塞特的引见下远远地见过魔皇一面,印象中他很威严,他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看他,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仁慈的一面,或许这也是塞特誓死效忠他的原因?   “但对于魔族来说就是无能!”卡拉特斯道,“魔族的血液中充斥着对鲜血、对杀戮的渴望,魔皇的决定无疑压制了他们的本性,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   可是哥哥他们也是魔族啊?靖奇疑惑不已,为何他们没有像其他魔族一样遵循自己的本性,而是选择追随魔皇?或许,他们与路西法一样?他想起了那位因为人类而改变,为救自己与同伴而亡的前任恐惧之王,或许他们也有了魔族“不应该”有的感情?   一定是的,否则塞特又怎会将自己宝贵的力量分给他这个人类?又怎会宁愿自己被捉回魔界受罚,也要保得他的周全?而卡拉特斯和黑麒又怎会千里迢迢地回来救驾?   这都是他们的感情啊!!   这些感情将他们纠结在一起,让他们聚集在魔皇身边,组成最强大的军团!!   “我们一定会赢的!”靖奇突然道。   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有些奇怪地看着靖奇,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为何这个得到了魔族力量的人类会如此肯定,靖奇见他们神情疑惑,又重复道:   “我们一定会赢!!”他说着笑了笑,“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话:”然后粗着声音,大声道,“以我的全部财产作赌注,一定会证明:拥有感情的我们是最强的!!”   在宫殿的另一边,听到靖奇这番宣言的塞特不禁微微牵动嘴角,但笑容又很快从他俊逸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虑,他伸出手,托住一个发亮的萤光体,呢喃着:   “是啊,我们一定会赢的,陛下。”   萤光中折射出的是无比的坚定!   此时,天界   菲弥斯从魔域森林返回天界便直奔天宫,当她在天宫的长廊疾步如飞时,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见到亚伯,她应该如何禀报?   菲弥斯的脚步渐渐放缓。   若是如实告之,芙琪雅的出逃不仅会令亚伯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整个傲龙族也会受到牵连,菲弥斯非常清楚,傲龙族因为王子艾利诺堕为魔王的关系,在天界的处境本就有些尴尬,若此事再东窗事发,恐怕傲龙族将在天界无立足之地!!   若是隐瞒一部分呢?只说芙琪雅在魔域森林被魔族抓走,不提她逃婚一事?   这故然可行,菲弥斯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亚伯都不会怀疑,可是自己又如何释怀?若是连她也对他说谎,那……   菲弥斯停了下来,踌躇不前,她问自己:   我要对亚伯说谎吗?   菲弥斯平时看起来冷艳无比的脸膀露出一丝愧色,她隔着衣袖摸娑着戴在左腕上的黄金手镯,思量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了天宫,她的心告诉了她想要的答案。   菲弥斯返回白龙宫,连气也来不及喘,便登上了祭坛。   祭坛依如往昔,并没有因为她的震惊与少有的惊惶失措而改变分毫,无字碑还是屹立在原处,纹丝不动。   菲弥斯跪在了无字碑前,她没有向以前那样向大神祈祷天界太平,而是另有所求:   “大神,菲弥斯有一事相求。”整个世界都是由大神的力量所创,从魔族手中救回芙琪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过了一会儿,无字碑上显出蓝色的小字:   “你应该清楚我不能插手这个世界的事,菲弥斯。”廖廖数字显出了大神的无奈。   “大神,菲弥斯也知道这么做会令大神为难,可是……”菲弥斯急切地说,完全与往日的从容与优雅大相径庭,她就像一个走丢了孩子的焦急的母亲,已到了慌不择路的境地。   “魔皇是我的挚友,即使是他有难,我也不能出手相救,菲弥斯,你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大神的话渐渐出现在无字碑上,“世界有世界的规则,在我看来,凡事皆有定数,你又何必违背天意?”   “天意不就是您的意思吗?”菲弥斯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头认错,“大神,菲弥斯无意冒犯,请您海涵。”   “菲弥斯,其实你并没有准备好做白龙王,你的心里还容纳着不应该有的感情,所以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大神的话语中没有责备,只有惋惜。   “大神?!”大神最后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令菲弥斯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大神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她没有资格成为白龙王,没有资格担任他的祭司吗?   “祭司应该怀有对万事万物无私的大爱,而不是单单对某人的小爱,我之所以要求我的祭司博爱,而非独爱,就是不想类似的事发生。”无字碑上出现了这行字后,便没了声息。   “我明白了,大神。”菲弥斯低喃道,她说着平伏着身子向无字碑行了行礼,方才退下。   菲弥斯匆匆回到寝宫,褪下了那身淡白如纸的祭司服,将它叠好放在床上,换上一套淡青色的纱衣,并留下书信后,悄然离开。      珊瑚栖身在魔域森林的深处,他带着寒续离开树屋后,开始往西北方向行进,一路上,两人却只是徒步,没有飞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看着四周依然是参天大树和灰蒙蒙的天空,寒续的耐心也到了临界点:   “你带我去哪里!!”他站住脚,用剑直指珊瑚的要害。   “呵呵,不是你要去救你的心上人吗?”珊瑚笑道,好像寒续只是在跟他开一个小玩笑。   “为何不用飞行术?!”寒续喝问。   “飞行术?想让对方知道我们的行踪吗?”珊瑚反问,“要知道,对方可是魔王呢!”   “你呢?”寒续冷冷地盯着珊瑚的紫眸,“你是什么魔王?”   “我嘛,”珊瑚耸耸肩,“我跟你一样,也是刚从人间界来的,人们不是常说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所以我现在是无条件地帮你哦,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才是,”他说着微微一笑,用深邃的紫眸盯着他,同时用右手的食指将寒续的灵剑剑锋从自己的要害处轻轻移开,“可别忘了,天宫一战,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呢!”   珊瑚的言下之意是若他不想帮寒续,寒续根本没有力量逼迫他。   寒续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珊瑚话中的深意,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为何珊瑚会对他听之任之,却想不出答案,还有他似乎知道自己什么事,他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前面就是出口了,”珊瑚见寒续在犹豫又道,“穿过魔域森林,就是死亡之王的辖地了哦。”   “死亡之王?”寒续皱眉,“你不是说她在毁灭之王那里吗?!”   “是啊,毁灭之王和死亡之王是邻居嘛,”珊瑚解释道,“你决定相信我了吗?”   “你最好别耍花样!”寒续冷冷地警告。   “呵。”珊瑚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如珊瑚所说,大约又走了十五分钟,便看到不远处有高山耸立。   死亡之王的辖地便是眼前这片重峦叠嶂、千峰万仞的山岭,与塞碧娜孤峰突起的魔山不同,死亡之王的辖地群山连绵,山地奇峰罗列,嶙峋起伏,蜿蜒盘旋在魔界四周,像一只巨大的手臂将魔界揽在怀中。   是的,魔界是一个盆地,周围的山峦都是死亡之王的所辖,若说魔域森林是进入魔界的门户,那此处便是魔界的围墙。   此处云山雾罩,俊伟诡特,即使是魔王也不敢在此处逗留多时,而珊瑚却将寒续带到了这块死地:   “要想抵达真正的魔界,非得翻山跃岭不可。”珊瑚眼带笑意地对寒续说,“我是魔族,侵入他人领地终究有所不便,你区区一个人类,应该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所以我只能送到这里咯,不过你要注意,尽量不要动用法力,魔王可是非常敏感的,呵呵。”   寒续仔细想了想珊瑚的话,没有任何不妥,虽然他并不相信他真心帮自己,但也别无他法。   “翻过前面三个山头往西走就是毁灭之王的辖地了,希望你能活着到那里,呵呵。”珊瑚说完张开翼翅,飞走了。   直到确定珊瑚已经离开,寒续方才收起了灵剑,他刚准备往前走,突然,后脑好像被一记闷棍击中一般,令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寒续眼疾手快地急忙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   我怎么了?寒续费力地想,他脑中一片混乱,很多东西从他脑中飞驰而过,如同有人用一根棒子将他的记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   是在魔界呆久了觉得不适吧?就像我初到天宫的时候。寒续这么告诉自己,心中却有种隐隐地不安,一些令他起疑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游走,寒续甩甩头,想将它们都甩出脑中,他尽力不让自己想太多: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我才被抓走,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寒续闭着眼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嗅到了泰安镇山上的花香、明溪的发香,令他的思绪慢慢平稳下来,他直了直身子,继续往前走。   五分钟后,前方的树林便被一团灰雾所取代,虽然在远处能够看到层层叠叠的山峦,但在近处却无法窥其真面目,似乎想借此区分所辖范围,寒续信步上前,将手伸入那团灰雾,手的触感凉凉的,好像浸入了凉水,除此之外没有不妥,只是,他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手。   “鬼雾吗?”寒续喃喃道。   鬼雾是灵界对诡异无常的雾团的称呼,它偶尔会出现在人间界,将人类带到灵界所辖之地,虽然无害,却非常麻烦,此时寒续身处异界,看到类似人间界的东西自是倍感亲切。   即使知道前方凶险无法估算,寒续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死亡之王的辖地。   寒续进入后没多久,珊瑚杀了个回马枪,他站在五丈之外的大树上,看着前方那团诡异的浓雾,轻笑道:   “呵呵,铒已放入,鱼儿会上钩吗?”他语毕张开双翅,也跟着飞入灰雾中。   寒续进入浓雾后,发现里面并不是想像的那般伸手不见五指的苍茫,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与之前他与珊瑚在外围见到的一样,似乎那片浓雾仅仅是作为魔域森林与山岭的分隔符。   寒续吸了口气,正欲往前走,突然,脚下的大地竟开始巨烈颤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前方的山石便哗哗啦啦地开始滚落,令近在咫尺的寒续几乎站立不住,眼看就要埋葬在巨石之中,情急之下,纵身一跃,飞到空中。   从空中俯瞰,整座山岭都在震撼中摇晃,两边的山石纷纷滚落,只是奇怪的是,山石落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后便像被吸住了一般,任凭如何震荡,都不再移动,渐渐地,原本奇峰罗列,伟岸诡特的山岭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石龙!!   从远处看,石龙是以C字形的姿势,张牙舞爪地盘卧在魔界四周,只是龙不是神族的标志吗?为何死亡之王的辖地会是如此景象,不,此处的变化应该说死亡之王其实有意隐瞒山岭最原本的状态吧?但为何现在突然发生此番变化?是否与寒续的进入有关?   寒续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撕裂般的痛苦突然袭向他的头部——多么真实的感觉啊!好像寒续一直以来被切断的痛神经在这一瞬间复活了一般!!   不仅如此,他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石龙,而是一些没有见过的片断在他眼前闪烁,又不断在变化,他明明应该看到黯色的天空,却竟看到了那片血海,更诡异的是,血海中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斗!!   幻觉?还是他遗失的记忆?   寒续不知道,当他想看清楚的时候,头部巨烈的痛楚不断漫延,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挤压着他的大脑,想将他的头骨生生压碎,连施展飞翔术的力量都被这种无间的痛苦剥夺,寒续咬着牙,捂住头,身体却止不住地坠落。   “咚”,寒续重重地落到地上,几乎听到了骨头摔碎的声音,却感觉不到身体带来的伤痛,唯有头部的痛楚是如此清晰,清晰地提醒他他还活着,唯有疼痛与迷茫叠加。   “唔——”寒续捂住头低吟着,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还好,都还没废掉,也不知是不是掉下来时撞到了头,眼前蒙蒙迷雾中竟隐约出现一个人的轮廊。   谁?寒续在心里问着,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雾中响起,却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是他的感觉迟钝了,还是此人故意隐藏了气息?寒续无暇思考,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连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住了,好似来人已经站在了寒续面前,可他却依然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能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右前方一米远处,奇怪的是,四周的雾明明已经尽数散去,唯独他的身形模糊不清。   “人类吗?”那人说话了,他的声音轻柔无比,语气却不是疑问,而是呢喃。   “死亡之王?”寒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了,此处是他的辖地,他会出现也不足为奇,尤其是刚刚自己还使用了飞翔术,暴露了气息。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人没有回答寒续的问题,径自问道。   “因为有必须路经此地的理由。”   寒续话音刚落,突然,对方竟在眨眼之间将手刺入他的心脏,虽然没有痛觉,但也没有鲜血流出,似乎只是单纯地放进去而已。   “你……”寒续正想说什么,一股暖流从心脏开始往身边各处游走,头部的疼痛已经好了不少,心中那股翻滚的悸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许是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他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   黑色的及肩长发柔顺的依附在胸前,微抿的嘴唇带着淡淡的忧郁,高挺的鼻梁上方是一双绝美却略带忧色的碧瞳。   “!!”寒续与那双如同镜子里面的绿眸相撞,宛如冷水激面,全身不由一颤,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可是当他坐定后,才发现这四周只有自己一人。   梦?!寒续捂住刚刚被他贯穿的心脏,却发觉心跳得厉害,而头部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好似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是梦吧!”寒续喃喃道,好像在安慰自己,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毫无疑问,整个山岭已经变化为巨龙的模样,在他的前方处便是山峦的入口,但入口处的龙头竟与冥司殿的入口秦广殿的模样一般无二!!   “死亡之王就是阎魔尊天?!”寒续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连他自己也被吓住了,“这么说,十老一直借用的是魔王的力量吗?难怪阎魔尊天从不曾在地府现身,原来如此。”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但那双绿眸……。寒续下意识地摸摸双眼,是幻觉吧?   寒续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甩甩头,想将一切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都甩出脑海,同时告诉自己:   别胡思乱想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芙嘉蒂,然后返回人间界!   想到这,在被亚巴顿击倒前看到的那束从天宫发出的金光,以及芙嘉蒂的惊叫声回响在他耳畔,心中隐约有种被欺骗、被背叛的不快。   算了,先将芙嘉蒂平安带回天宫再说。寒续告诉着自己,将心中的困惑驱散,他纵身飞到空中,从上方遁走,可能在寒续的潜意识中,希望再见见梦境中的那名碧瞳男子吧!!   待寒续走远后,珊瑚走到他刚刚躺下的地方,蹲下身,将手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望向前方那颗硕大的龙头,露出高   此时,魔皇殿   “陛下?陛下?”塞特察觉到魔皇没有在听他的报告,便轻唤道。   “我知道了,塞特,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原本用右手撑住脸颊若有所思的魔皇回过神来,道,“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与那个人的出现有关吗?”塞特没有依言退下,径自问道。   “啊。”魔皇应了一声。   “塞特不明白,为何陛下不趁现在根绝后患?”   “时机未到,况且,我也想看看父皇用尽所有力量都未能实现的愿望,是否真的不能实现。”魔皇淡淡地说,“当所有条件达成,塞特,还需要你的手推波助澜。”   “塞特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能理解我的,这世上也只有你了。”魔皇看着下方的塞特,欣慰地说,“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是。”塞特见魔皇面带倦容,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告退。   待塞特离开后,诺大的宫殿只剩下魔皇一人,他伸出双手,垂目凝视,低喃着:   “父亲,您的遗愿,将由孩儿替您达成,用这双夺去您生命的手,替您达成。”      艾利诺的魔龙宫   “我累了,你们退下吧!”芙琪雅走到自己房间门前,面带愠色,转过身,不高兴地向一直跟着她形影不离的两名女执事道。   “……”两名女执事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她的命令对她们不起作用。   “退下啦!!” 芙琪雅双手叉腰,愤愤地喝道。   “你们退下吧!”艾利诺走过来,打量着已经沐浴完毕,换回公主装的芙琪雅,露出和在天界时一样的笑容,“你越来越漂亮了,芙琪雅。”   芙琪雅咬着下唇,赌气地别过头,没有理会他。   “天帝不知道你出逃的事吧?”艾利诺并不在意芙琪雅的态度。   “父王那么好面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瞒过去的。” 芙琪雅没好气地说。   艾利诺没有说话,可眼中分明带着胜利的笑意。   “艾利诺,这么急叫我们做什么?”塞碧娜姗姗而至,她的身后跟着摩洛克和莉莉丝。   魔王!!芙琪雅见到塞碧娜和摩洛克,不由一震,身子不自觉地缩在艾利诺身后,但已经太迟了,塞碧娜对除自己以外的美女是非常警惕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名唇红齿白,明眸善昧,肌肤胜雪的妙龄少女,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她瞪着艾利诺厉声喝道:   “艾利诺,怎么会有神族的女子在此?”   “这是舍妹。”艾利诺冷冷地回答,身子也不由移了移,挡住了芙琪雅。   “哦——?”摩洛克拖长了声音,“她就是天帝的未婚妻?”   “各位,计划有变。”艾利诺高声宣布。   “计划有变?”塞碧娜不快地重复道。   “莉莉丝,你再去一次天宫,”艾利诺望向莉莉丝,“发布芙琪雅投顺我的消息。”   “哥哥,你想干什么!” 芙琪雅惊叫道。   “魔皇有一半神族的血统,而且他的母亲在神族中的地位不低,再加上他与大神的关系,我们不排除神族会向他施以援手的可能,若是如此,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所以,我们要将他最后的援军先行击溃——让天宫自乱!!”艾利诺的紫眸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有意思,你想怎么做?”摩洛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芙琪雅是亚伯的未婚妻,她对天帝,不,对神族的背叛无疑是代表傲龙族向天帝宣战!”艾利诺道,“要知道,芙琪雅的离开谁都可以瞒住,唯独瞒不住傲龙王,知情不报的罪名不小,再加上芙琪雅极有可能是在按傲龙王的授意行事,暗通魔族,此消息一旦分布,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有意思,”塞碧娜露出残忍的笑容,“连自己的族人和父亲也算计在内,真不愧是艾利诺!莉莉丝,你照做吧!”   “是!”莉莉丝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殿中。   “你疯了!!” 芙琪雅尖叫着一把抓住艾利诺,“我只是不想任由父王摆布,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哥哥,你是傲龙族的王子啊!!你怎么能这样挑拔我族与整个天界的关系?!”虽然芙琪雅少不经事,但也清楚艾利诺这么做的后果——这根本是在逼着他们的父亲反叛,也是逼着天帝剿灭傲龙族啊!!   “不,在亚伯率军攻入天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摈弃了神族的身份,也斩断了与傲龙族的一切孽缘。”艾利诺冷冷地看着芙琪雅,与刚才单独和她呆在一起时判若两人,“芙琪雅,你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我的妹妹,还是能够帮助我雄霸神魔两界的一个重要的棋子!”   芙琪雅怔怔地看着艾利诺,比知道他堕为魔王更为吃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过了半晌,她才从嘴中吐出几个字:   “哥,你为什么这么要背叛魔族?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恨?”艾利诺冷笑着重复。   “呵呵,”珊瑚的笑声回荡在宫中,接着右方的龙柱旁紫光一闪,他半靠着柱子,面带笑意,“在下来向您报道了,艾利诺殿下。”   “什么时候!!”摩洛克倏然转身,严阵以待,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珊瑚何时进入。   “珊瑚殿下,”塞碧娜并不在意这些,全然已经忘了之前珊瑚拒绝她的不快,身形一闪,出现在珊瑚面前,娇媚地想往他身上靠,“你果然是舍不得我呢!”   “在下已经加入你们,就不用这么热情了吧?塞碧娜殿下。”珊瑚轻笑着躲开了。   “你!!”芙琪雅认出了此人就是打晕她,又绑架了寒续的坏蛋,“你把阿续还给我!!”   “放心,他很快会到。”珊瑚笑道。   “谁?”摩洛克不明所以。   “死亡之王。”珊瑚一字一句地说。   艾利诺听了珊瑚的话微微变色,他没想到自己在森林见到的那名男子就是莉莉丝报告中的死亡之王。   “!!”芙琪雅更是僵在原地,她只觉得背心一凉,一股寒气直袭心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说很帅啊,”塞碧娜舔舔鲜红的嘴唇,“那他归我了,呵呵。”   听了塞碧娜的表白,摩洛克双拳握微,紫眸中带着无尽的醋意。   “少做梦了,臭老妖婆!!”芙琪雅怒道。   “老妖婆?!” 芙琪雅的话像无数根尖刺一般刺进塞碧娜柳弱花娇的神经,“你这个小妖精,不想活了是不是?!” 塞碧娜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指甲顿时变得尖利,就在她要袭向她的那一刹那,艾利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同时冷冷地提醒她:   “塞碧娜,别忘了,她是我的妹妹,”然后回头向芙琪雅道,“你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芙琪雅咬着牙想说什么,却被珊瑚按住了肩膀:   “就乖乖地听令兄的话吧,塞碧娜殿下发起怒来可是非常可怕的哦!”他说着将芙琪雅推回她的房间,“等阿续到此,一定会让你们见面的。”然后不由分说地关上门。   “哼!!”塞碧娜见芙琪雅退回房中,也只得愤懑地收回杀气,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若被她逮到她一定将她撕成碎片,不,她应该留着她的贱命,而且要让她的下场比莉莉丝凄惨百万倍!!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在塞碧娜和芙琪雅身上时,摩洛克已经悄然离开。   合上房门的珊瑚嘴角带笑,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这意味深长的笑变得无邪:   “艾利诺殿下,说说您的计划吧。”   “很简单,打败魔皇,打破两界的结界,将三界回到最初的混沌状态。”塞碧娜代艾利诺回答。   “然后艾利诺自己继承魔皇之位吗?”珊瑚问。   “我对魔皇之位没有兴趣,不如由珊瑚殿下继任如何?您体内同样流着前任魔皇的血,当然有这个资格。”艾利诺道。   “呵呵。”珊瑚浅笑着,同时在心里暗忖:试探我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珊瑚殿下突然答应加入我们的理由。”艾利诺目光犀利地直视珊瑚的紫眸。   “之前我就说过,魔皇、魔王什么的,我都没兴趣,加入你们,只是因为发现了可以打发时间的趣事,”珊瑚轻笑道,依旧面不改色,“仅此而已。”   艾利诺看着珊瑚带着笑意的双瞳,在心里思量着他话的真实性:   此人极为聪明,若是他借着我的话峰说窥视着魔皇之位,我反而会更加怀疑他,有趣的事?是指死亡之王吗?为何珊瑚会独自一人先行出现在此,而不是与他一同前往?此人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就在艾利诺猜度着珊瑚真正的意图时,寒续已经抵达了死亡之王与毁灭之王所属辖地的交界处。   此处已经深入魔界腹地,空中没有丝毫光芒匹及,也不再是如魔域森林那般的灰色地带,一切都陷入黑暗,就好似没有月亮,没有星光,暴风雨来临前的黯夜,但奇怪的是,此处本应是伸手不见五指,寒续却觉得自己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是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还是他的灵魂原本就属于此处?   “到了!”寒续吸了口气,低声道。   与魔域森林交界处一样,此处依然有浓雾迷漫,有了先前的经验,寒续头也不回地穿了过去,同时他也听到了身后的轰隆声——山岭正在逐渐恢复为他最先看到的嶙峋状,随着轰隆声的渐渐平息,寒续心中的疑问却在慢慢放大:   每一个抵达此处的人都会看到同样的景象吗?还是单单只是我?对它来说,我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梦中的那个绿眸男子是谁?还有那个小男孩,为何感觉如此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是,我自己?!   “你自己?呵呵。”神秘人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寒续耳边响起,令他全身不由一颤,但当他反应过来时,除了回荡在脑海中的残响,什么也听不到,就好像是他的幻听。   不错,与其问我是谁,不如问:你是谁。寒续俊眉微皱,在心中喝问,你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沙沙——”回应寒续的只有吹过荒原的风声,以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就是你吗?”来人在寒续前方十米处停了下来,身形竟好似与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只能看到黑暗中闪烁着阵阵杀气的一双紫眸。   毁灭之王?寒续暗忖。   不等寒续确认来人的真正身份,他的眼前寒光一闪,一个细长之物倏然袭向他,只听“锵”地一声,一道灵光从寒续手中的灵剑砰出,在那一刹那的光芒中,寒续看清眼前身穿黑色斗篷,全身都缠着绷带的男子,只是原本柔软无比,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此刻已然变得比钢刺还尖利,它的攻势虽被寒续手中的灵剑挡下,却依然还在往下用力。   “咝咝”,一道道灵光在灵剑剑身上游走,随着绷带的不断往下探,寒续握剑的右手虎口开始有些发麻,他猛地一挥剑,将其弹开,然后趁势往后一跃,将两个的战距拉开。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都在黑暗中紧盯着对方。   “呼——”一阵阴风吹过,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拂动着两人的衣物,“哗哗”作响。   眨眼间,那双如同镶嵌在黑幕上的紫曜石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寒续感觉到身后煞气大增,他本能地往前右闪开,就在这一瞬间,他刚刚站的地方被击穿了一个大洞,碎石四溅,栖身在里面的虫子纷纷逃散,寒续也由于惯性滑出了十丈远,不等他站定,摩洛克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两根好似随意舞动的绷带,已经不快不慢地分别攻向寒续的喉部与腹部。   寒续向后一仰,双手撑地的同时双腿也夹住了摩洛克的手臂,就在他准备用劲时,被他夹住的手臂竟像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两团散开的绷带,里面却空无一物。   “!!”寒续还没得及后空翻起身,摩洛克的绷带竟趁势缠住了他的双腿,然后重重往自己面前一拖,将他摔倒在地,绷带也像迅速生长的藤曼,竟在这眨眼的功夫往上漫延,趁势缚住了寒续的身子、喉部,只露出头部。   好强!!寒续在心里叫道,比之前那个贪婪之王还强!!这就是毁灭之王的实力吗?   “你的力量,”摩洛克握住绷带的一头,走向捆得像木乃伊的寒续,用阴沉的声调说,“只到这种程度吗?”若他只是人类,能够与他纠缠这么久,也属不易,但珊瑚不是说他是死亡之王吗?魔王级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弱?而且这双绿眸……,听说人类中也有不少人是绿眸,应该不值得在意,也就是说他在人间界呆得太久,已经被人类同化了吗?   摩洛克的话无疑像尖刀一样击穿了寒续的自尊,从他到异界开始,就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实力相差甚远,也清楚以自己人类的身躯,是不可能拥有与他们匹敌的力量,虽然知道,可是寒续一直不想承认,他的潜意识在排斥,体内也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澎湃、在沸腾,似乎他内心深处被沉封已久的那扇禁忌之门正在逐渐开启。   “只到这种程度吗?”寒续重复着,可话语中分明还带着戏谑的笑意,“只到这种程度吗?”   寒续的声音令摩洛克觉得不舒服,他本能地戒备起来,同时缚住寒续的绷带也在逐渐缩紧,发出“咯咯”的磨擦声。   “真是怀念哪,”寒续继续道,“好久没听到如此美妙的交响曲了!”   他在,笑吗?不自觉地,冷汗爬上了摩洛克的背脊,眼前明明只是一个任他宰割的手下败将,可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啊,对了,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吧?”寒续望向摩洛克。   “啪啦”,绷带撕裂的声音从各处传出,霎时间,原本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绷带竟在一瞬间自行崩裂,寒续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只是他没有长出双翅,而是握着一把透着咄咄杀气的灵剑。   “!!”摩洛克对寒续的突变吃惊不小,但寒续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在这一刹那,他已离他近在咫尺,原本淡漠的绿眸中反照着摩洛克惊恐的紫眸,竟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   “哗——”寒续举剑挥下,一道耀眼的光束从两人之间扩散,直冲阴霾的暗空。   待光束消失后,寒续依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而本应受他一剑的摩洛克却不知去向。   就在寒续和摩洛克交手之际,魔龙宫   “嘁,摩洛克那家伙竟然趁我没注意……”塞碧娜望向后方,极不甘心地冷哼道。   “魔王的气息几乎没有,他真的是死亡之王吗?”艾利诺目光深邃地盯着珊瑚。   “这个嘛,”珊瑚耸耸肩,“在下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哦,只是在治疗他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差不多他也应该觉醒了,呵呵。”   “我听说,死亡之王与魔皇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便是你发现的‘有趣’的事?”艾利诺的腔调倒像是在询问犯人。   “艾利诺殿下关心的是,能不能利用此人打倒魔皇,对吧?”珊瑚“呵呵”一笑,反问道。   “你以为如何?”艾利诺不置可否。   “在此之前,请容在下问一个问题,艾利诺殿下究竟为何要反对魔皇?真的只是想让整个世界回到混沌状态吗?要知道,这可不是由魔皇决定的,而是要看大神的意思,或者说,艾利诺殿下只是单纯地认为身为半神半魔的他,没有资格成为魔皇呢?”   “不,”艾利诺一口否认珊瑚的猜测,“我本是神族,魔皇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他转过身,望向关着芙琪雅的房间大门,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柔,但又很快被冰雪覆盖,恢复成以往的木然与淡漠,“只是因为我看清了神魔的本质罢了。”   “哦?”珊瑚扬扬眉,“在下愚钝,斗胆再问一句:何为神魔的本质?”   “我本是神族,是傲龙族的王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入宫跟随父亲学习处理天界事务,从而认识了前任天帝陛下。”艾利诺也无意隐瞒,道。   听到前任天帝的名号,珊瑚的脸色微变。   “前任天帝陛下即是魔族,他自幼被人类抚养,加入神籍,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当时的天后认作义子,成为天帝,继承天帝之位后,他一直是一位仁慈的君王,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者,也是我最尊敬、最祟拜的人!!”艾利诺说到这,眼神一变,变得凶狠又充满杀意,“天界在他的统领下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现任天帝亚伯起兵造反,令生灵涂碳,令原本一位伟大、没有过错的帝王沦为一个人人喊杀的恶魔,我不明白,究竟谁才是罪人?在人们心里究竟是怎么定义神魔的?没有做过坏事的前任天帝不就是神吗?挑起战事的亚伯不就应该是魔吗?为什么仅仅只因为体内留存的血液而决定他们的身份?”他说着冷哼一声,“天堂若是如此,我愿直入地狱!!”   “呵,仁慈的君王?”珊瑚轻声嗤笑,却没有反驳艾利诺的话。   “你是他的孩子,有这样一位父亲,你应该感到骄傲吧!!”艾利诺没有听出珊瑚话中的意味深长,“还有你手中的神杖,不都是他赐予的吗?”之前他们对珊瑚所持的神杖有诸多猜测,如今知道他是前任天帝的儿子,手中拥有如此神兵利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可就奇怪了,”珊瑚露出疑惑的表情,“王子堕落成魔,天帝亚伯却还是决定娶你的妹妹芙琪雅,也就是说他想借此挽回傲龙族的名声吧?”   “收买人心之举而已。”艾利诺不齿地说。   珊瑚耸耸肩,没有作声,只是他们的对话被关在房里的芙琪雅一字一句都听在耳中,她靠着门,却抑制不住娇弱身躯的颤抖,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亚伯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因为自己的任性,将会给一心为傲龙族着想的天帝、给她的父亲、族人乃至整个天界带来多大的灾难!!   “塞碧娜殿下,你好像很担心哦?”珊瑚注意到塞碧娜一直很紧张地看着宫外,根本就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当然了,你也说死亡之王还没有完全觉醒,若是被摩洛克伤到脸蛋怎么办?”塞碧娜咬牙道,“可恶,摩洛克那家伙……”   “难得你这么担心他,去看看吧。”珊瑚笑着就开始往外走,“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哦!”   “意外惊喜?难道所有的美男子都会在一瞬间拜倒在我的美腿下吗?哦呵呵呵——”塞碧娜尖笑着与珊瑚一道向外走去。   艾利诺看着两人走远,再回头看看关着芙琪雅的房间,想到之前自己对她说的那番话,心中颇有不忍,他走到门前,想抬手敲门,却透过金色的门纹看到了镶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紫眸,刚举起的手又放下,微吸了口气,追上珊瑚、塞碧娜,与他们一道离开了魔龙宫。   三人刚走,芙琪雅的房门竟发出“叭嗒”一声,好像门锁自行打开的声音,接着芙琪雅小心翼翼地从三指来宽的门缝中探出头,发觉四周已经没人,暗自奇怪:   “门怎么自己打开了?难道是刚才那人……?”   芙琪雅无暇顾及太多,她隐藏了气息,垫着脚尖走出房间,可就在她蹑手蹑脚地刚走了两步,突然,一只手骤然从她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而此之前她竟没有感觉到他人的气息。   “!!”   与此同时,寒续和摩洛克处   “你想要,躲到什么时候?!”寒续倏然转身,像一道闪电往右后方冲去,但摩洛克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不等寒续挥下出招,身形一闪,便又消失在他眼前。   “啧!”寒续扑了个空,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他刚刚站定,又迅速奔向左边。   “!!”摩洛克微微有些动容,虽然他又一次躲开了寒续的进攻,但也明显地感觉到现在的寒续,不管是速度、感应能力还是力量,都与刚才大有不同,可是气息并没有变强。   摩洛克往后方连跃三步,很快将自己和寒续的距离拉到十丈之外。   寒续这次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前方那双闪烁的紫眸。   “虽然比刚刚大有长进,不过要达到我的程度,还早着呢!”摩洛克见寒续没有跟上,暗笑他的不自量力——他较擅长远距离攻击,近身战对寒续来说更为有利,虽说还不至于能够伤到自己,可现在他连最后那百万分之一的胜算也没有了。   摩洛克话音刚落,数条绷带从他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寒续飞去,它们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坚硬无比,就算没有击中,也会由于数量众多而封住寒续的退路!!   寒续却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前方。   “吓傻了吗?”摩洛克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什么嘛,本来还对你有点期待的,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寒续站立的地方已经被钢筋般的绷带穿成了马蜂窝,可是中间偏偏没有寒续的影子,“什么!!”摩洛克惊叫出声,不等他找到寒续的所在,眼前寒光一闪,不知何时,寒续竟踏着连接着他们之间的绷带冲到摩洛克眼前,举剑,挥下,这其间不过一秒之间。   “怎么可能?!”摩洛克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绷带竟在一瞬间这内分崩瓦解,散成一团,黑色斗篷也掉在地上,在那斗篷和绷带里竟没有任何实物,就好像他本就是由空气组成,在寒续的攻势下,又归于尘土。   “呼——”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衣物哗哗作响,随风舞动。   结束了吗?寒续用灵剑挑起黑色斗篷和两根已变得软弱无比的绷带,审视着,这些东西与人间界并无差别,摩洛克也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不知为何,他全身的细胞都警觉起来,背上竟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   正走在半路上的艾利诺、珊瑚和塞碧娜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艾利诺没有表情的石板脸微微变色:   “不错嘛,能够把摩洛克逼到变身。”   “果然是死亡之王啊,呵呵。”珊瑚倒并不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觉醒哦,不,应该说力量开始复苏,可是本人嘛——”好像被什么力量压制着,不,不只是一种,而是数种强大的力量,所以才造成了目前不协调的状况,可惜情报太少了,唯一肯定的是,此人与魔皇关系非浅!!   “摩洛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中用了?怎么也说是排名在我之前的魔王,”塞碧娜不屑一顾地拢拢头发,“不过也无所谓,等我一到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死亡之王一定会被我的英姿迷倒,哦呵呵呵——”   “哎呀呀,您究竟是哪边的?塞碧娜殿下。”珊瑚苦笑道。   三人继续前行,另一边,寒续也对摩洛克的突然消失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可是任凭他如何寻找,也没有发觉他的踪迹。   “消失了?”寒续喃喃道,可不知为何,心却跳得厉害,好像明知道在暗处有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正垂涎欲滴地盯着自己,随时准备进攻,而自己却无处可逃。   不,他不想逃!!芙嘉蒂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某处!!这小妮子虽然平日惹事生非,但对自己却不坏,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连累了她,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   “轰——!”一股怪力骤然袭来,寒续虽然眼疾手快地避开,但崩裂的碎石像射出的子弹,向四周喷射,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铛铛铛”,几颗石子击在寒续在紧要关头凝结的灵盾上,纷纷落下,寒续保护了自己的同时,也更大程度上暴露了自己,紧接着,一连串怪力袭来,寒续在尽力避闪的同时,也观察着四周的异状,可惜一无所获,不仅是摩洛克的踪影,连他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不,不应该说没有感觉到,而是因为四周的魔气太甚,已经无法从中细分他所处的方位了!!   “啪!!”寒续脚下原本就已满目疮痍的土地又多了一个大洞,就在他飞到空中的那一刹那,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后背袭来。   “!!”寒续一惊,本能地用灵剑一挡。   “嗖”地一声,灵剑竟从寒续手中脱落,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落到地上,深深地插进了焦土,而寒续也因为受到重创,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虽然感觉不到身体承受的痛,但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双手骨折的声音,衣袖也在那一刹那被撕成了碎片。   这便是魔王真正的实力吗?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清。寒续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快速下降后,又快速上升,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周遭的变化却丝毫掩示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失落。   “太弱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从空中响起,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句话竟在寒续耳边不断撞击着,叩响了他的心门,“太弱了啊!”   闭,闭嘴!!寒续咬紧牙关,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无法动弹,好像身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只要对方稍一用力,全身的骨头就会尽数碎裂。   在朦胧中,寒续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诡异的身影,但也仅仅只能看到那模糊的轮廊,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能够把我逼到变身的,你是第二个,”摩洛克厚重的男低音回荡着,令大地也不住颤抖起来,“但也仅此而已,”他说着伸出右手,对准下方只能任他处置的寒续,“能够死在排名第五的我复仇之王手上,是你的荣幸。”只要他稍一发力,他将会变成粉尘。   “真是碍事。”寒续突然说话了。   “嗯?!”摩洛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应该向自己求饶吗?   “这样的身体真是碍事!”寒续又一次道。   “那就由本王解放你吧!!”   寒续看着半空中那忽隐忽现的巨大的手爪,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相反还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怪异笑容。   “忽——”一股巨大的掌风夹杂着强劲的戾气向寒续袭来。   结束了吗?寒续目然地看着那四周的空气快速地向两边散开,看着那巨型手爪连自己越来越近,心里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相反,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可是,这可能吗?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泰山压顶?这世上,真的没有他所留恋的东西吗?   “你的梦想是什么?”芙嘉蒂的声音竟突然回响在他耳边,就像没有波浪,没有生命的一潭死水中滴入了一滴甘露,竟给他这个心如死灰之人带来了一份奢侈的礼物。   梦想?寒续在心里重复道,我有梦想吗?或者说,我究竟为了什么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梦想?那是什么?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别忘了,你是我的,你是为我而生的!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回响在寒续耳边。   我是你的?寒续默默地重复着。   身为别人的附属品,哪有谈梦想的资格,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神秘人发出一连串的狂笑,刺耳的笑声撕扯着寒续的神经。   明明是你寄生在我体内,究竟谁才是附属品?!寒续冷冷地反问。   我寄生在你体内?神秘人的声音惊异又好笑,天真,太天真了!!你真以为你是人类吗?   “!!”神秘人的话贯穿了寒续的脑海,一直一直一直以来那个问题又一次浮现在他脑中:我是谁。   逃避现实,呵,这是他们给你的洗脑,还有恐血、没有痛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你就像他们手中的泥娃娃,他们要你成什么样,你就成什么样,这样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神秘人连珠炮似地发问,问得寒续竟没有反驳之力,他的脑中一团混乱,眼前竟浮现出六年前的那片黑暗被绍佐开启的画面,他温柔的话语,他向他伸出的有力的手,是那么真切,但越是真切,寒续的头就越痛,就像刚刚踏入死亡之王的辖地时一样,好像有千百只手正在用力挤压着他的大脑。   此时,傲龙宫   “诸位长老,我傲龙族遇到如此变故,应该如何是好?”傲龙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前来回快步走动,可是却没有想到一点对策。   “若能找到芙琪雅殿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传言说芙琪雅殿下投奔了艾利诺殿下,他们从小感情笃厚,芙琪雅殿下又对这桩婚事极为抵触,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但芙琪雅殿下从何得知艾利诺殿下身在魔族?要知道,艾利诺殿下的事可是族中的禁忌,是绝对不能向芙琪雅殿下提及的!”   “之前不是说有魔族入侵天宫么?会不会此人便是艾利诺殿下派来的?”   “你的意思是,艾利诺殿下派人接走了芙琪雅殿下?!”   “因为知道芙琪雅殿下要嫁给天帝陛下,对天帝陛下一直心怀恨意的艾利诺殿下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嫁给杀了自己最祟敬的前任天帝陛下的仇人,所以才派人带走了芙琪雅殿下。”   “再加上芙琪雅殿下对这桩婚约本就心存不满,便乖乖地听了话。”   “众卿说得不错,极有可能是艾利诺接走了芙琪雅!”傲龙王觉得这个解释比较令人信服。   如此一来,一切都能解释了!!   “龙王殿下,天帝陛下召您到御殿议事。”一名执事来报。   傲龙王清楚此事事关重大,就算有何理的解释,也没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危机,但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去见亚伯,他知道芙琪雅闯下这么大的祸,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天宫,御殿   亚伯坐在王座上,握着菲弥斯留下的书信,久久不发一言,前任白龙王见亚伯神色严峻,心中一紧,禀奏道:   “陛下,菲弥斯只身一人前往魔界,实是不妥,都怪老夫平日教导不严,望陛下还念在菲弥斯一心为天界的份上,宽恕她的罪过。”   “老龙王,您言重了,”亚伯收起眼里的悲切,用往常平和的语气,说,“菲弥斯的个性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她都一力承担,这次她瞒着众人,一定是有不可言喻的苦衷,我怎么会怪她?”   前任白龙王清楚亚伯是在为菲弥斯开脱,要知道,白龙王的本职是守护天界,而不是进攻魔族,她这么做完全违背了白龙王应尽的职责,说难听点,就是不称职!   “我已在召集了火龙王、盘龙王和傲龙王至此商议此事,白龙王请在偏厅稍作休息,待他们到齐,我便派人通知您。”亚伯知道前任白龙王的身体不好,站得太久会很吃力。   “谢天帝陛下体恤。”前任白龙王退下。   前任白龙王离开后,亚伯再次端详菲弥斯留下的书信:   “叔父,请原谅菲弥斯的任性,此番有重大事件,不得不前往魔界,或许在叔父眼中,菲弥斯是不合格的白龙王,但菲弥斯也有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事,待了结此事,菲弥斯愿听候发落。”   亚伯沉沉地叹了口气,喃喃道:   “菲弥斯,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至少,让我替你分担……”   就在亚伯心伤不已,对菲弥斯的作法不能理解时,执事来报:   “陛下,火龙王、傲龙王、盘龙王在殿下候见。”   “宣,请偏厅的老龙王到此。”亚伯定定神,道。   很快,四位龙王聚集在御殿前,不等亚伯说话,傲龙王便负荆请罪:   “天帝陛下,老臣罪该万死!”他说着便平伏在殿下。   “老龙王请起来说话,”亚伯道,“若是因为芙琪雅公主一事,傲龙王大可不必如此自责。”   “陛下?” 傲龙王不知亚伯何出此言。   “全怪我当初没有考虑过芙琪雅公主的心情,便做此决定,想必她也是逼不得已才离开的吧?”亚伯道。   “陛下言重了,能嫁给陛下是无上的光荣,芙琪雅怎么会不愿意?据我族的调查,芙琪雅被艾利诺掳走的可能性很大。”傲龙王用最合理的解释了现在天宫四处传播的流言蛮语,“全是老臣的错,当初发现芙琪雅失踪就应该禀报陛下,那时并没有想到会有艾利诺插手,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到圣乐城玩耍。”   “若是请白龙王帮忙,芙琪雅的下落很快便能知晓,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盘龙王迪亚斯道。盘龙王看起来年纪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魁梧,是个心直口快的急性子,“傲龙王,你也听说了吧?天界四处流传着芙琪雅投奔了艾利诺的消息,还有你族之前在圣乐城大肆收寻芙琪雅,”他停了停,又道,“可是根据我族人的所见,芙琪雅不是被掳走的,而是自愿随那个人类离开的吧?”   “你胡说什么?”傲龙王怒道,却心虚不已。   “那个人类?”亚伯望向盘龙王。   “之前有我族人看到芙琪雅和一名人类在一起,态度暧昧。”芙琪雅和寒续在圣乐城闹得那么大动静,很难不被人看见,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引起重视,也不知道那就是芙琪雅公主。   “若是如此,为何盘龙王不告之我族?”傲龙王怒道。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女儿和一个男人私奔?”盘龙王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地说。   “你!!”傲龙王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人类?是寒续吗?亚伯暗忖,对了,之前有执事来报影芝丸被人偷走一粒,若芙琪雅真与寒续一起进入了天宫,自幼便随父兄在天宫行走的她会知道放置影芝丸的地方也不足为奇,还有酒神也说有名叫芙嘉蒂的女孩缠着寒续,那便是芙琪雅吧?看来她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话说回来,白龙王呢?”火龙王格雷插开了话题,他的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是亚伯的堂弟,虽是一脸的稚气未脱,性格却有着同龄人中少见的沉稳。   “想必是察觉了芙琪雅的行踪,但因为种种原因,不方便通知我们,所以已经只身一人前往魔界。”亚伯已经大概猜到了菲弥斯的想法。   “白龙王一人前往魔界?!”傲龙王惊愕不已,他回想起之前自己曾找菲弥斯,想请她帮忙查询芙琪雅的下落,后来因天帝召见,未能如愿,现在细想,定是她后来查到了芙琪雅的行踪,不仅如此,也知道了她与那个人类的事,所以不便通知他,只得一人深入虎穴。   “这可难办了。”盘龙王皱眉,“现在连唯一能够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白龙王也去了魔界。”   大家都知道菲弥斯以前与亚伯的关系,也明白若是她亲自将此事公之于众,不仅是她,连亚伯也会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所以才想私下解决此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走露风声,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陛下,需要我族支援白龙王吗?”格雷问道。   若火龙族介入,势必会引起又一次神魔大战,届时生灵涂碳,得不偿失。   亚伯思量片刻,道:   “此事绝不简单,恐怕有魔族在背后操纵,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格雷,通知各军整装戒备,但不要轻易出击,同时派出精锐部队到魔界秘密搜寻,记住,目的只是带回他们,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是。”格雷退下。   “傲龙王,依你看,芙琪雅与艾利诺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亚伯问。   “依老臣看,恐怕八九不离十,陛下,芙琪雅虽然任性,但绝不是不明是非的孩子,若真与艾利诺在一起,也定是被他掳去的。”傲龙王道。   “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在一起了。”亚伯点点头,暗忖:   酒神离开前不久,菲弥斯查到寒续去了魔域森林,若是如此,芙琪雅也肯定一同前往,虽不知他们去做什么,不过从之前的情况看,他们遇到艾利诺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天宫呆这么久。只是寒续是死亡之王的身份还能隐瞒多久?   亚伯想了想,又道:   “傲龙王,之前便听说艾利诺集结了一些魔王欲对魔皇不利,也就是说此次的事件也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什么?!”傲龙王大惊失色。   “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艾利诺肯定也知道,他担心他向魔皇动手的时候,神族会插手,所以借此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借此事拖住我们,否则连我们都不知晓的事,又怎会突然在圣乐城流传?”亚伯正色道。   “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傲龙王和盘龙王吃惊不小,倒是前任白龙王镇定自若,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他叹了口气,道:   “此乃白龙族之耻,陛下说得不错,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他的母亲便是我最小的姑母欧蜜卡。”因白龙王不能结婚生子,所以每位龙王旁系的族亲都会生不少孩子,以准备接任白龙王之位,而欧蜜卡的父母就生下了十五位子女。   “欧蜜卡深处深宫,怎会与前任魔皇有染?”盘龙王问道。   “别忘了,那时尚未将人间界与神魔两界分离,还处于三界合一的混沌状态,那时候神魔纷争不断,对人间界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欧蜜卡非常同情弱小的人类,所以常常瞒着大家去人间界,”前任白龙王道,“她不仅替受到牵连的人类治伤,还教他们刀耕火种,甚至在魔族染指人间界时,她挺身而出,保护他们,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魔皇,那时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命悬一线的男子是魔族的人,也不知道他便是整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她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替他治伤,”他停了停,继续道,“这些老朽只是听说的,其间发生了什么事,老朽不甚清楚,只是在老朽继任白龙王之后,欧蜜卡曾带回一个半神半魔的孩子。”   “什么?她把孩子带回天界?”傲龙王大惊。   “是,那孩子简直就是恶魔,他噬血的本性比起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欧蜜卡对此非常担心,所以想借用白龙族的力量,替他消除魔性。”   “此事为何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盘龙王问。   “事关机密,老朽只禀报了前任天帝一人,前任天帝原想将他们一并捉来,作为人质要胁前任魔皇,但不知为何欧蜜卡得知了这一消息,带着那孩子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前任白龙王道。   “现在看来欧蜜卡一定成功了,”一直没有插话的亚伯这才道,“我听说现在的魔皇性格温和、仁慈,否则不可能在他继位后,神魔两界从来没有过战争。”   “毕竟还是有一半神族的血统啊,虽然不知欧蜜卡用了什么方法,但也总算是万幸。”   “既然有人要对他不利,我们还要帮他一帮。”盘龙王得出结论,“若真被那几个魔王得手,届时神魔两界恐怕又要狼烟四起,血流成河了。”   “说得不错,”亚伯点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袖手旁观,毕竟这也事关我天界的未来。”   “陛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傲龙王问。   “将计就计。”亚伯面带微笑。   “将计就计?”三位龙王异口同声地重复道。   “既然艾利诺想利用此事引起天界大乱,必是担心我们会对出手帮助魔皇,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制造内乱的假象,让他相信我们已无暇再插手魔族的事,随后他必将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然后我们再攻其不备。”亚伯道,“盘龙王,还要劳烦盘龙族准备上等的武器和防具。”毕竟天界由于久未经战事,武器和防具的存货略有不足。   “陛下放心,一切包在我盘龙族身上。”盘龙王拍着胸脯道。   “老龙王,菲弥斯不在时,还要劳烦你代为打理白龙族相关事务,如有必要,可以从白龙族中选取合适的族亲作为下任的白龙王继承者。”亚伯道。   “是。”前任白龙王心中一紧,他知道亚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傲龙王,我要暂时解除傲龙族在天界的一切职务。”亚伯又向傲龙王道。   “老臣明白,接下来我会‘秘密’召集人马。”傲龙王道。   “格雷那边我另行通知,你们先回去准备吧,”亚伯道,“此事只限于我们五人知道,绝不能透露给第六个人!!”   “是!”三位龙王退下。      就在亚伯和三位龙王商议对策时,菲弥斯带着寒续到了芙琪雅藏身的洞窟。   此处已是欲念之王塞碧娜的辖地,塞碧娜辖地的面积较其他魔王小些,只有一座孤峰突起的魔山,山脚有无数洞窟,正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站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的芙琪雅见菲弥斯扶着寒续走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菲弥斯姐姐,他没事吧?”芙琪雅扶住寒续,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异常微弱,心中一紧,全然忘了寒续是魔王的事。   “承蒙关照,死不了。”寒续虽然元气大伤,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一路上,他都在想神秘人的话,脑子里一团混乱,现在被芙琪雅一叫,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   “受了伤,不过应该没有大碍。”菲弥斯和芙琪雅合力将寒续扶进洞穴,让他靠着岩壁,稍作休息。   “太好了,担心死我了。” 芙琪雅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阿续,那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寒续简短地说。   “你真笨,从他那里逃出来后,就应该直接回天界嘛,干嘛来这里?”芙琪雅怒道。   “既然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寒续淡淡地说。   “笨蛋!”芙琪雅突然一把抱住他,泪水“噗噗”地往外涌,“你真是个笨蛋!”   芙琪雅,真的爱上他了吗?菲弥斯暗忖,却没有阻止她,只是道:   “他的伤势不轻,我们不便动用神力替他治疗,只能让他先在这里休养,待调养好些后,再离开。”   “我没事。”寒续知道此处位于敌人腹地,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就在寒续支撑着想站起来时,他的心脏处突然好像被人重击了一般,全身一颤,竟支撑不住,又跌坐在地。   “你看你!听菲弥斯姐姐的没错,你好好休息,待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走!”芙琪雅急忙扶住寒续。   “只是有些饿了。”寒续塘塞过去。   “那我先替你找些吃的。”芙琪雅说着就要离开,却被菲弥斯拦住了:   “芙琪雅,此地极为危险,不要乱走。”   “可是……”芙琪雅看着脸色苍白的寒续,心中隐隐作痛。   “随便说说你就信了,”寒续吁了口气,“笨的人是你吧?”   “你受了伤,我不跟你计较,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能让你填饱肚子,不管什么事,你都愿意为我做哦!” 芙琪雅恢复了精神,她叉着腰,俯视着寒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是眼里却充斥着说不出的柔情。   “什么时候?”寒续一脸茫然。   “你玩赖啦!你玩赖啦!”芙琪雅说着就想用粉拳一通招呼,但拳头刚要落下,她想起寒续受了上边没有落下去。   “对不起,骗了你,其实我叫芙琪雅,”芙琪雅走到寒续旁边,紧靠着他抱膝坐下,“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刚从宫中逃出来,从小到大,我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都是由父王做主,此次事关我的婚姻大事,他也同样自作主张,我讨厌像他手中的木偶娃娃,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自主。”可是她的脑海中却响起在魔龙宫听到了珊瑚的话:   “王子堕落成魔,天帝亚伯却还是决定娶你的妹妹芙琪雅,也就是说他想借此挽回傲龙族的名声吧?”   芙琪雅清楚,自己的任性令傲龙族和天帝多么难堪,恐怕现在天界已经流言四起,傲龙族更是岌岌可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想到这,她不由握紧了衣衫,心好像被撕开一样,痛彻心肺,她只是不想任父亲摆布而已,她只是想走自己的人生,但没想到这单纯的想法却伤害了她的族人、她的父亲,还有真心想帮助他们的天帝。   菲弥斯站在洞口,听着芙琪雅的话,一言不发。   “原来是逃婚啊。”寒续依然一脸淡漠。   “可是命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芙琪雅抱着双肩,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间,不想让寒续看到她眼中的泪,“阿续,抱歉,回去后就要说再见了。”   听到芙琪雅此话的菲弥斯微微动容,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寒续依然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你这么决定最好了。”   “是啊,”芙琪雅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她努力想笑,却笑不出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了,阿续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应该说,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寒续想起明溪,心好似被拽住了一般,心痛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真实,那么真切,就好像一切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是吗?她一定在人间界等你。”芙琪雅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所以你才那么想回人间界,阿续,你的梦想就是与她在一起吧?”   芙琪雅的话令寒续怔住了,即使对明溪有着无法抹灭的感情,即使对她的死充满了难以诉说的愧疚,但他也从来没想过去找转世后的她,虽说今生的羁绊已经在她死时的那一刹那被斩断,但来生她会投生什么样的人家,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似乎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在逃避这段感情吗?   “逃避现实,呵,这是他们给你的洗脑……”   神秘人的话骤然回响在寒续耳边,令他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   “阿续,你怎么了?”芙琪雅见寒续露出难受的表情,忙问,“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你就像他们手中的泥娃娃,他们要你成什么样,你就成什么样,这样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   神秘人的话语在寒续脑海中盘旋着,一次次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闭,闭嘴!”寒续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欸?!”芙琪雅以为寒续在说自己。   菲弥斯察觉到寒续气息的不对劲,原本安定的灵气突然狂乱起来,她奔至寒续身边,就在她伸出手,想替寒续稳住气息的那一瞬间,寒续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右手,往自己面前一拉,并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   “阿续!!”芙琪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抓住寒续的手臂,可指尖却传来一阵酥麻,一股怪异的力量将她弹开,令她跌倒在地。   “唔——”菲弥斯发出痛苦的声音,一切来得太快,令她根本没有防御的机会。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寒续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没死?”   菲弥斯紧紧地抓住寒续的右臂,尽量压制着寒续那极不稳定的灵气。   芙琪雅错愕地看着寒续,看着他那双绿眸中砰出的恨意,突然想起珊瑚的话:   “在下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哦,只是在治疗他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差不多他也应该觉醒了,呵呵。”   阿续真的是魔王?!他是死亡之王?!芙琪雅脑海中出现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续不是人类吗?他明明是人类啊!!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芙琪雅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寒续,大声道:   “阿续,你是人类!你是人类!!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不是有人在等你吗?醒过来啊——!!”她全然不顾寒续身上那股怪异力量对自身的影响,强忍着全身如针扎般的疼痛,紧紧地抱住他,想用自己的话语唤回他的神智。   有人在等我?寒续的耳边回响着芙琪雅的话,愫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了一些,菲弥斯看准时机,强大力量。   一道强光将洞窟淹没,三人眼里只有那灼目的苍茫。   待白光渐渐消失后,寒续如抽空般地瘫倒在地,如婴孩般睡去。   菲弥斯摸着还有些痛的喉部,看着依然紧紧抱着他的芙琪雅,想了想,道:   “芙琪雅,你跟我来。”   “嗯。”芙琪雅知道菲弥斯想说什么,跟着她走到洞外。   “他究竟是什么人?”菲弥斯开门见山地问,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亚伯似乎防着他,否则不会瞒着他送走酒神,可是他们曾经在天宫近距离的接触过,他的气息并无不妥。   “我听哥哥他们说,他可能是魔界失踪已久的死亡之王。” 芙琪雅声若蚊叮,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愿相信,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死亡之王吗?”菲弥斯喃喃道。   若是魔王,为何会一直在人间界?又为何是人类的身体,而且刚才他分明只是失控,为什么?亚伯他们知道多少?菲弥斯暗自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现在她才明白为何亚伯要悄悄送走酒神——根本就是担心寒续会对人间界不利啊!!   “菲弥斯姐姐,有办法吗?有办法让阿续变成人类吗?” 芙琪雅抓住菲弥斯的手哀求道,“阿续那么想回人间界,他应该是人类啊,为什么,为什么……”   芙琪雅从小受到的教育令她对魔族,特别是魔王有着深深的恐惧,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怕寒续,不仅不怕,即使是现在,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意也没有改变,但她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傲龙族的复兴大任,她的世界已经融不下这份感情了。   “一日成魔,终身是魔,没有办法。”菲弥斯看着洞窟里双目紧闭的寒续,低声道,“芙琪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忘却的,始终要忘却,这是王族的宿命啊!”这番话也是在对她自己说,可话说如此,她却不由地握住了左腕的金镯。   “菲弥斯姐姐,我知道天帝陛下是为我族好,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令他为难了,回到天宫,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是我,可是我……” 芙琪雅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阿续啊!虽然他看起来对人很冷淡,可是内心却很善良,也是真正对我好的,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来寻我。”   “芙琪雅,这份情你只要记得就好。”菲弥斯像姐姐一样轻抚着芙琪雅的头发,“有时候,有的事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菲弥斯姐姐……”芙琪雅抱住菲弥斯,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出。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菲弥斯抱着抽泣不已的芙琪雅,沉沉地叹着气。   “呵呵呵,真是姐妹情深啊!”突然,塞碧娜的声音从她们前方的空地响起。   “!!”菲弥斯和芙琪雅猛然回头,看到塞碧娜正扭动着她的娇臀向她们缓缓走来。   “是老妖婆!”芙琪雅惊叫道。   塞碧娜额上顿时青筋暴起,但她一想到她们都逃不出她的手心,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   “你也就只有现在能够逞口舌之快,待我将你的舌头扯下来,看你还敢嘴硬!”她注意到四周没有寒续的影子,有些生气,“我的男人呢?”   “芙琪雅,你带他先走。”菲弥斯冷静地说。   “可是……”芙琪雅担心菲弥斯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   “你没什么战斗力,他的情况又不太稳定,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这附近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以我的力量还能应付,你快带他回天宫,那里神气较甚,或许还能帮助他保持人心,若在魔界呆得太久,恐怕情况还会恶化。”菲弥斯压低声音。   “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呢?”塞碧娜见她们不理会自己,非常不高兴,她一步步走向两人。   “我明白了,我回到天宫后一定请天帝陛下派出援军,菲弥斯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芙琪雅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妖精,这就想逃了?”塞碧娜见芙琪雅往后边的山洞奔去,想追上去,却被菲弥斯拦住了去路:   “抱歉,不能让你通过。”   “呵,白龙王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塞碧娜看着菲弥斯嫩白如玉的肌肤和如星辰般耀眼的金眸,心中升起一股妒意,“没关系,我就陪你玩玩!”语毕,两手的指甲“刷”地一声变得又尖又利,骤然袭向菲弥斯。   菲弥斯毫无惧色,只是轻轻一挥手,只听“锵”地一声,就将塞碧娜的攻击轻易地挡回。   “哦?有点意思。”塞碧娜正视菲弥斯的金眸,怒吼一声,“但我也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她身形一闪,向菲弥斯冲去。   此时芙琪雅扶着寒续往魔域森林的方向奔去,虽然他的气息已经恢复,但极为微弱,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阿续,我们快回去了。”一路上,芙琪雅不断和寒续说着话,“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只要回到天宫,就会有办法的,所以你要坚持下去啊!!”虽然她也不知自己的承诺能否兑现,但现在她也只能这么说。   人间界?寒续隐约听到芙琪雅的话,可脑子里却一团混乱。   “你喜欢的女孩一定很漂亮,很知书达理吧?她叫什么?”芙琪雅感觉到寒续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有了些信心,继续道。   听到芙琪雅的话,寒续似乎又看到明溪正对他笑。   “明,明溪。”寒续含糊不清地叫道。   “叫明溪啊,这名字真好听。”芙琪雅看着双目微闭,意识模糊的寒续,听着从他嘴里发出的温暖的声音,心里酸酸的,寒续和她说话时一向是用保持距离的冷漠声音,全然不是现在这般充满柔情,“明溪一定在人间界等你哦,阿续,回去后,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明溪……”寒续的脑中浮现出明溪死前的景象,好似回到了抱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时的那一刻,“她死了。”   “!!”芙琪雅不知如此说下去。   “都是因为我……”寒续的声音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悲怆。   阿续——。芙琪雅看着寒续低垂的双目,心好像被挖空一般,竟有股想紧紧拥住他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芙琪雅握紧了寒续的手,继续往前奔。      此时,魔皇殿   “陛下,贪婪之王亚巴顿被在下失手杀死,还请陛下发落。”珊瑚单膝盖在殿中,道。   “陛下,亚巴顿一死,他手下的魔将已经开始了争夺魔王之位,”艾利诺道,“他的辖地已是乱作一团。”   要想荣登魔王之位有两个方法,一是杀死之前的魔王,继承他的力量与王位,二是由魔皇钦点,现在亚巴顿一死,失骨无存,他手下的魔将们自不会放过成为魔王的机会,只是唯有站在所有尸体上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其他魔族的认可,成为魔王!!   “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魔皇道,也没有提惩罚珊瑚一事——毕竟魔族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族群,亚巴顿被杀没有人会对珊瑚产生任何不满。   魔皇虽对艾利诺等人说着话,心思却不在这里,他明显地感觉到了魔界中充斥着异样气息,而这气息对他来说是多么熟悉,又多么亲切:   这气是……,母亲?不,应该说是白龙族的人抵达魔界了吧?会是现任的白龙王吗?白龙王司职圣光和祭祀,为何会只身前往魔界,难道……。   魔皇突然起身,向下方的三人道: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们退下吧!”话语中是不可违抗的威严。   “陛下,”艾利诺突然叫住了魔皇,“我们发现了失踪的死亡之王!”   魔皇收回了正欲离去的脚步,他蹙眉俯视着三人:   “死亡之王?!”   “是,刚才与他在毁灭之王的辖地交过手,”摩洛克道,“力量虽然远不及我,但似乎还在觉醒中。”   原来那股气是他。魔皇重新坐回王座,暗忖。   先前他对这场战斗也有所感觉,只是寒续的气息与摩洛克相比实在是太弱了,几乎被他强大的魔力完全压制,所以他没有察觉。   “为何会起冲突?”魔皇问。   “因为舍妹的关系,”艾利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知道芙琪雅出现在魔界是不可能瞒过魔皇的,不如据实相告,也可以拖延时间,“似乎死亡之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说着将自己如何在魔域森林遇到他们,又如此将芙琪雅带回,寒续又如何到此寻她,摩洛克如此与他发生冲突,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就是必须路过的理由吗?魔皇听了艾利诺的叙述,不动声色,那时的感觉,果然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成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道,若是父亲知道,一定很开心。   “陛下,现在怎么办?”艾利诺见魔皇没有说话,追问道,“需要迎接死亡之王归来吗?”   “没这个必要。”魔皇道,“由他去吧!”   “他不是魔王吗?为何置之不理?”摩洛克急切地问。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魔皇感觉到白龙王的气息正在由弱转强,似乎陷入苦战,“若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关于卫冕的事,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与陛下商议呢!”珊瑚抬头望向铁链后的魔皇,眼露笑意。   “是的,恐惧之王的卫冕仪式将近,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珊瑚刚到魔界,对很多事都不了解,而我们都是打败了前任魔王而继承魔王之位,对于陛下钦点魔王的程序也都不甚清楚,只能请陛下明示。”艾利诺趁机道。   魔皇看着下方的三人,沉默了半响,才道:   “也好。”   听到魔皇应允,三人的心这才放下。   塞碧娜和菲弥斯处   “哗——”一道白光直冲天空,在白光消失后,空地上竟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大坑,两人分立两旁,塞碧娜已是大汗淋漓,而菲弥斯则依然面不改色。   可恶,原以为白龙王不擅长战斗,没想到竟这么厉害!塞碧娜看着对面的菲弥斯,咬牙道:   “没办法了,虽然讨厌变成那副丑样子。”她话音刚落,红得发黑的气息在她身上游走着,竟生生地将她的衣物撕裂,同时她原本娇柔的身体也在逐渐膨胀,身体的骨骼竟在眨眼前拉高、拉大,四周顿时魔气冲天,将她正在异化的身体笼罩。   “变身吗?”菲弥斯毫无惧色。   变身是魔族的特殊技能,他们平时虽然看起来与人类和神族一般无二,可一旦力量释放,就会妖魔化,变成怪兽的模样,不仅模样看起来丑陋、怪异,力量也会成几何倍地增长。   感觉到异样气息的芙琪雅停下了脚步,虽然明知道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望,除了那一片漆黑外,还能看到远方红光冲天,她无不担心地喃喃道:   “菲弥斯姐姐不会有事吧?”   但此时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快抵达魔域森林了。   芙琪雅看着依然双目紧闭的寒续,咬咬牙,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塞碧娜也完成了变身,此时的她身高十米,脸部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耳根附近的筋暴起,覆盖了半天脸颊,她的全身泛着蓝色的鳞片,说是鳞片,不如说是晶片来得贴切,手臂两边长出鱼一样的鳍,从腰部开始,下面的腿部已经完全变成了蛇一样的尾部。   菲弥斯也明显地感觉到四周的气息变得越发沉重,好像空气中被灌了铅,连她的双腿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定,手中白光大增,一把发着耀眼白光,比一般的剑要大些的斩光剑出现在她手中。   “呵,你就拿这东西与我打?”塞碧娜冷笑道,身上的鳞片竟像射出的箭雨,向菲弥斯站的地方密密麻麻地飞去。   菲弥斯在塞碧娜说话的那一瞬间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杀气,所以在箭雨射出的同时,她已然一跃而起,向塞碧娜砍去。   “锵!”塞碧娜轻轻用手臂一挡,那看似柔软无比的鳍竟变得坚强无比,不等菲弥斯反应过来,塞碧娜巨大的蛇尾已经一扫而过,正好击中菲弥斯。   “砰砰砰”,菲弥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撞向后方的魔山,在将山腰撞出了一个大洞后,方才在中间部位停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好厉害!菲弥斯望向洞外,这样下去我没有胜算,只能试试那招了!   “这就结束了?”塞碧娜向山洞伸出魔爪,“我还没玩够呢!”她想将菲弥斯抓出来,可是直抵山洞底部,也没有任何触感,“嗯?”   “轰——!”山洞上方突然破出个大洞,菲弥斯从洞中飞出,手中的斩光剑被夺目的金光笼罩,剑身也较刚才大些了,她对准塞碧娜伸入山洞的左手用力砍下。   “没用的!”塞碧娜嗤笑着,想像刚才那样用手部的鳍挡下她的攻击。   可是菲弥斯手中的斩光剑在与塞碧娜的鳍碰撞在一起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弹开,相反金光大增,不仅是剑身,连菲弥斯自己也被金光纳入,只听“噗”的一声,绿液溅在四周的山体上,竟从她的手肘处,生生地将她的前臂斩断,紧接着是塞碧娜的哀嚎:   “啊啊啊啊——!!”   此时,魔皇殿   “!!!”摩洛克像是听到了什么,身子一震,也全然忘了自己还跪在魔皇面前,竟骤然起身,不由分说地往外奔去。   “摩洛克!”艾利诺想叫住他,却被魔皇阻止了:   “算了,由他去吧。”   珊瑚目光深邃地望向铁链后方的魔皇,暗觉奇怪:   照理说,他应该阻止摩洛克去增援塞碧娜才是,为何放走他?   塞碧娜的悲鸣响彻整个魔界,连正在照顾黑麒的靖奇也听到了,他望向东南方,喃喃道:   “是欲念之王吗?”他对那位死缠着塞特的花痴大妈印象颇深。   “呃——”黑麒发出呻吟,挣扎着坐起身。   “黑麒大人,您还不能活动!”靖奇急忙阻止他。   “是你啊!”黑麒认出了靖奇,“塞特他们呢?”   “哥哥和卡拉特斯出去了,”靖奇道,“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黑麒隐约记起在魔域森林他们遭遇亚巴顿的事。   “是珊瑚哥哥救了我们,亚巴顿已经被他杀死了。”靖奇简单地说,“哥哥说你的力量被他吞噬不了少,还需要好好休息。”   “我真是没用啊!”黑麒“咚”地一声又倒了下去,他用手遮住眼部,似乎不想让靖奇看到他眼中的失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黑麒大人,别这么说。”靖奇安慰着他。   “你出去,不要管我。”黑麒的语气带有命令,却没有恶意。   “那你好好休息。”靖奇知道自己光说漂亮话是没用的,他从黑麒房中退了出来,闭着眼感觉了一下,没有阿姆格斯的气息,微微皱眉:   又不在,只要哥哥和卡拉特斯不在,他就会神神秘秘地离开,靖奇暗忖,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他。   他想了想,只身离开了黑暗城堡。   已经接近了魔域森林的芙琪雅听到塞碧娜杀猪般的嚎叫,微微松了口气:   “菲弥斯姐姐赢了吗?”   “不。”寒续突然说话了。   “阿续,你醒了!” 芙琪雅欣喜地叫道。   “早就被你的碎碎念吵醒了。”寒续直起身子,用带有敌意地望向斜前方。   其实从洞窟中开始,他的神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有很多事,很多声音都像盘旋在他脑中觅食的秃鹰,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与记忆,多亏芙琪雅一路上都在和他说话,在提醒他人间界还有人在等着他,这世上还有很多关心他的人,告诉他曾经的过往对他来说是多么地重要,这才将他从精神崩溃、迷失自我的边缘拉回来。   “什么嘛,早醒了也不说话,害人家一直担心你!!”芙琪雅佯怒道。   寒续毫无预兆地突然扑向芙琪雅,两人翻身一滚,跌倒在两米开外的地上。   芙琪雅的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她语无伦次地对寒续说:   “阿,阿续,我我我已经订婚了,所以,所以……”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像吃了哑药,心“咚咚咚”地好像要跳出来了,虽然觉得可耻,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还有些欣喜,甚至有些期待。   “呼”,一个黑影从他们斜前方的树上跳下,落到地上后,又缓缓站起,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芙琪雅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咦?”芙琪雅这才注意到她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数个冰箭刺穿,若不是寒续眼疾手快地按倒了她,恐怕她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人类,动作很快嘛。”黑影说话了,是一个冰冷的女声,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天宫回来的莉莉丝。   “高级魔族吗?”寒续站起身,直视她那双如鲜血般诡异的红眸,却没有以往的恐惧,相反呼吸竟变得有些短促,翻腾的血海好像涌进他的血管,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的躁动。   莉莉丝看了一眼寒续和芙琪雅,又望向塞碧娜和菲弥斯所在的方向,神情怪异。   寒续见莉莉丝有些分心,猛一挥手,灵鞭飞掠而出,竟在眨眼间缚住了她。   “好快!”芙琪雅不禁叫道。   “这个方向是往天界的,”寒续盯着莉莉丝的红眸,似乎想从那深沉的血色中找到什么,“你去天界做什么?”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莉莉丝冷冷地回答。   “是吗?”寒续握紧了灵鞭,灵鞭像在绞杀食物的蛇,慢慢收缩。   “也就这点能耐吗?”莉莉丝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砰”地一声瞬间崩溃,只是从灵鞭的间隙中溢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斑斑水迹。   水珠迅速向北方移动,似乎想往塞碧娜处遁走,寒续眼疾手快,跃到半空:   “火焰爆射!!”   “呼——”两道冲天的烈焰向莉莉丝散落的地方袭去,所到之处发出“咝咝”声,化为一团水气。   “成功了吗?”芙琪雅暗自钦佩寒续的动作迅速。   “嗖”,虽然大部分的水珠被蒸发,但并没有完全灭绝,况且化为的水气又融合为水滴,不顾一切地往魔山腹地飞去。   “她想去帮那个老妖婆吧!”芙琪雅有些为菲弥斯担心。   这里离魔域森林已经很近了,只要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可以离开魔界,可是寒续虽然清醒地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但却没有这么做: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我自己回去?”芙琪雅以为自己听错了,“阿续,你想帮菲弥斯姐姐吗?”她紧张地问。   寒续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北方,眼前却出现之前菲弥斯从摩洛克手中救出他时看到的那名女子的模糊影像,她似乎正对他笑,然后转身向北方走去,身形渐渐消失在寒续面前,虽然依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也想不起她是谁,但寒续的心却跳得厉害,他刚向前迈出两步,却被芙琪雅拉住了:   “阿续,别去!”她想起在洞窟中寒续的暴走,想起他极有可能是魔王,心就像掉进了深渊。   “我不会死,”寒续回头看着她,“正如你所说,人间界还有人等我。”   “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回去!”芙琪雅眼中有说不出的坚定,“我也想帮忙!”   “随便你。”寒续也知道芙琪雅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性格。   就是寒续和芙琪雅重新返回时,塞碧娜和菲弥斯处   “呀——!!”塞碧娜一声咆哮,将力量聚集在手肘的伤处,断裂处竟又重新长出了一个新的手臂,若不是上面还附着绿色的黏液,还真以为这是幻觉。   “呼呼呼”,刚才那一击也令菲弥斯受了伤,再加上过度使用力量,令她的体力有些透支,她扶着斩光剑,略微有些气喘。   “竟敢伤害我最宝贵的身体!”塞碧娜凶神恶煞地咬牙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蛇尾骤然袭向菲弥斯,却被她快速躲开,塞碧娜收不住,尾部撞向了山体。   “轰轰轰轰”,由于用力过猛,山体发生了崩塌,尘雾滚滚,将她们的身影掩埋。   菲弥斯一边躲闪着,一边思考着目前的形势:   看来她有再生能力,也就是说不管我砍伤她多少次,她也很快能恢复,现在只能尽力拖住她,让芙琪雅他们跑远一点,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塞碧娜一个神龙摆尾袭向菲弥斯,却被她一跃而起,飞到半空,再次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呵。”塞碧娜冷冷一笑,令菲弥斯暗觉不妙,但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塞碧娜的右手已经扬起,只等菲弥斯飞到空中,她便一记铁掌挥下。   塞碧娜不仅身型变大,力量也不可同日而语,菲弥斯虽然本能地将斩光剑一横,想将塞碧娜的掌力拦下,可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菲弥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双脚踩到岩地上,竟在倾刻间将一米以内的岩壁震成碎石,身体四周好像有千斤般的重压,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塞碧娜的巨掌挥下。   “砰!”塞碧娜的手掌打在地上,四周的山石受到这巨力的影响,纷纷滚落,地上也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呵?”塞碧娜感觉到掌心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移开了手,却没有看到菲弥斯支离破碎的身体,而是一个保护着她的圣光结界,“结界吗?反应挺快嘛!”   塞碧娜话音刚落,圣光结界就出现了道道裂痕,紧接着,“啪”的一声变成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   不等塞碧娜再次发起攻击,菲弥斯身形一闪,已经冲向了她。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塞碧娜吼道,无数的鳞片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袭向菲弥斯,想将她拦下。   菲弥斯似乎早有准备,她并没有躲闪,而是将力量聚集于身体四周,将自己笼罩在淡淡的蓝光,就在鳞片要刺中她的时候,它们竟像失去了目标,纷纷落地。   竟然用自己的气将我的攻击完全排开。塞碧娜来不及吃惊,菲弥斯已经离她很近了,她手中的斩光剑也开始变得细长,而且直击塞碧娜的腹部。   哼,根本没用!!塞碧娜在心中冷笑,同时控制着尾部向菲弥斯袭来。   但就在菲弥斯的斩光剑要刺中塞碧娜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什么?!”塞碧娜一惊,正欲四下寻找菲弥斯的踪影,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灼目的光芒从前方散开,她本能地用手掌遮住眼睛,当她觉得强光散去,睁开眼睛时,竟看到菲弥斯已经近在咫尺。   “你的要害是在这里吧!”菲弥斯握紧了斩光剑,毫不犹豫地向塞碧娜的眉心刺去。   糟了!!塞碧娜大叫不妙,可是现在才察觉菲弥斯的真正目的已经太迟了。   就在菲弥斯快刺中塞碧娜的要害时,“锵”,有人挡在了他们之间,竟是莉莉丝!!   莉莉丝的右手已经变为冰刃,冰刃挡住了菲弥斯的致命一击,救了她,她回头望向惊魂未定的塞碧娜:   “塞碧娜殿下,您没事吧。”   “没用的东西,现在才回来!!”塞碧娜骂道,没有一丝感激。   莉莉丝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但就在塞碧娜因为莉莉丝的到处,刚刚松懈下来,准备向菲弥斯报一箭之仇时,莉莉丝突然毫无预兆地倏然转身,将右手的冰刃刺进了塞碧娜的眉心。   “!!!”不仅是塞碧娜没有想到,连菲弥斯也没有料到塞碧娜的援军竟然会倒戈相向!!   “莉莉丝,你!!!”塞碧娜看着莉莉丝,看着她的黑发在空中飘扬,看着她冷酷的红色眸子,看着她被自己毁容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从这张脸被你毁掉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你!”莉莉丝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阴冷和憎恨。   “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塞碧娜听到从自己眉心发出的“咯咯”声,感觉到身体正在逐步瓦解,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依然在暗自蓄劲。   “还得谢谢她,”莉莉丝微微回头,望向惊异不已的菲弥斯,“原本我也不知道你的要害在哪里,是她提醒了我,只是我不能让别人夺去你的性格,你的命要由我亲自了结!!”   “哼,与仇恨无关,你是想杀了我后可以继承欲念之王吧!!”塞碧娜冷笑道,她看到莉莉丝原本红色的双眸正在慢慢变成紫色,知道杀了自己的她已经达成了成为魔王的条件,“恐怕你有这本事,也没这命!!”   塞碧娜语毕突然张开大口,数十条舌头从她的血盆大口飞掠而出,骤然袭向莉莉丝和她后面的菲弥斯。  “!!”由于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两人都没有料到塞碧娜还有攻击她们的力气,莉莉丝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击穿,变成一滴滴细小的水滴,从空中降落,好像下了一场小雨,而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去了菲弥斯最后的力气,她已没有能力再布下圣光结界了!!   霎时间,塞碧娜的舌头将菲弥斯完全包围、掩盖,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舌头中有东西,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能够杀死天界的白龙王,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笑容刚刚浮现在塞碧娜脸上,就开始凝固,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白光从她舌头的间隙中射出,不等她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舌头中间散开,竟将它们撕裂,“噗,哗啦啦”断裂的舌头落到地上,慢慢化为魔界的粉尘,飞散在空中。   令塞碧娜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救了菲弥斯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寒续!!   “菲弥斯姐姐!你没事吧!!”芙琪雅扶住快虚脱的菲弥斯。   “芙琪雅,你们怎么回来了?”菲弥斯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被寒续和芙琪雅所救。   “我们放心不下姐姐,就回来了,你没事就好了。”芙琪雅握住菲弥斯的左手手腕,感觉有硬物,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黄金手镯,因为菲弥斯平时用手袖遮住了它,未曾被人发现。   芙琪雅暗觉奇怪,白龙王是天界的祭司,服装、饰物都一向很朴素,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精致之物啊,不等芙琪雅想明白,菲弥斯也注意到她看到了黄金手镯,心虚地将手缩回:   “谢谢你们。”   “又是魔王吗?”寒续手中握着灵剑,蓝色的灵气毫不掩示地在他身上游走着,令灵剑散发着夺目的白光。   “你就是……”塞碧娜怔怔地看着寒续的绿眸,身体开始逐渐变小,慢慢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果然是绿眸啊!”   “你什么意思?!”寒续听到塞碧娜的话身子不由一震,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难得你从人间界回来,真可惜我不能……”塞碧娜话还没说完,绿液从她嘴中涌出,眼看就要倒地。   “塞碧娜!!!”摩洛克的身影突然出现,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她,一把抱住她。   “呵,摩洛克啊,”塞碧娜用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幸好是你,若是这副丑样子被那些陛下他们看见,我的一世美名可就全毁了。”   “告诉我,是谁!!”摩洛克咆哮着,“是谁伤了你!!”   “无所谓了,”塞碧娜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也开始慢慢变成粒粒沙尘,“魔族不就是胜者为王吗?我也是杀了以前的欲念之王才成为魔王的啊,最后化为风中的尘埃,不就是魔王最后的归宿吗?”她语毕,身体在眨眼间全部变成了粉尘,只留下褴烂的衣物,成为了唯一她存在过的证明。   “塞碧娜……”摩洛克看着正从指缝中流走的沙尘,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脑子里被她的一笑一颦填满,全然忘了身后还有敌人的存在。   “趁现在,我们走!”菲弥斯悄声道。   “嗯,阿续!”芙琪雅转头叫寒续。   寒续似乎并没有听到芙琪雅叫她,他呆立在原地,好像灵魂被慑住了一般,脑子里全是塞碧娜最后对他说的话:   “果然是绿眸啊!”、“难得你从人间界回来……”   寒续突然想起自己刚到异界时,神秘人说的话:   “呵呵,欢迎回来。”、“这是我们的世界!”   “这是,我的世界?!”寒续怔怔地重复道,“我究竟是谁?”   嘻嘻,终于想知道了吗?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在寒续的耳边回响。   “是你们吧?!”摩洛克站起身,背对着寒续,他的声音表面听起来很平静,其间却风流暗涌,一股杀气正在他们上方凝聚。   看到前面那个家伙了吗?亏你还被他打得这么惨!可他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神秘人嗤笑道,你太弱了!!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别人,可是到这里后,都是你被别人保护吧?连女子都比你厉害,哈哈哈!你认为这样的你还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你闭嘴!!”寒续怒道,气息开始无法抑制地慢慢提升。   “阿续?!”芙琪雅隐约觉得不对。   “芙琪雅,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了!”菲弥斯忧心如焚,虽然她并不清楚寒续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刚刚他攻击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上看,此人绝非等闲!!若是在此时力量被解禁,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寒续和摩洛克之间的战争眼看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七束金光从天而降,落到菲弥斯和芙琪雅旁边,金光过后,七名身穿金色战甲的火龙族战士单膝跪在她们面前:   “白龙王殿下,吾等奉格雷殿下之命,前来接您和芙琪雅殿下回天界。”   “龙战士啊!”见他们出现,菲弥斯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龙战士是火龙族的精锐部队,是除了五方龙王外拥有最强战斗力的神族。   “杀了塞碧娜,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摩洛克并没有因为龙战士的出现而打退堂鼓,相反,看到这么多神族的人胆敢闯入她的领地,更加愤怒。   “那就试试看!”寒续也因为神秘人的话感到自尊严重受损,对目前的状况已经不能理智面对了。   “住手!”芙琪雅见情况越来越不妙,大叫道,“老妖婆不是我们杀的!”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莉莉丝将冰刃刺进塞碧娜额心那一幕,“杀了她的是她自己手下的魔将,会变水的那个!”   “莉莉丝吗?!”摩洛克喃喃道。   他清楚这也不是不可能,他知道莉莉丝的脸是被塞碧娜毁掉的,所以她一直对塞碧娜恨之入骨,再加上魔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莉莉丝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光之束缚!”龙战士见摩洛克略有分神,趁机出手。   两道金色的闪电从地面向摩洛克快速掠去,但就在闪电要越过寒续,缚住摩洛克时,寒续突然将灵剑狠狠插入地面,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剑刃向四周扩散,竟将龙战士的攻击生生挡下。   “这里还用不着你们出手!”寒续冷冷地说。   “阿续,别逞强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芙琪雅心急如焚,她刚想上前,却被菲弥斯拉住了:   “他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菲弥斯明显地感觉到寒续身上那股不安定的因子开始活跃起来。   “白龙王殿下、芙琪雅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请速随属下回天界。”龙战士道。   “可是阿续……”芙琪雅不愿意丢下寒续一个人。   “请放心,我们三人会留下。”左边一名看起来是首领的龙战士道。   “这也好,芙琪雅,他们都是火龙王麾下最厉害的战士,有他们在,你可以放心,你的父王,还有族人,以及天帝陛下都很担心你,别再任性了!”菲弥斯恳切地看着芙琪雅。   芙琪雅抿着嘴,想起在魔龙宫听到艾利诺说要利用她挑拨天帝与傲龙族的关系,也知道自己应该快马加鞭地赶回天界澄清事实,可是……。   她望向前方的寒续,心中一阵发堵。   “芙琪雅,别忘了,你是天帝陛下的未婚妻,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天后啊!”菲弥斯再次提醒她。   “我,知道了,”芙琪雅凝目低垂,“我知道了,菲弥斯姐姐。”   “这里就拜托你们了,”菲弥斯向要留下的三名龙战士道,“请务必将他安全带回天界。”   “是,白龙王殿下。”   在四名龙战士的护送下,菲弥斯和芙琪雅往天界的方向奔去,只是芙琪雅一步三回头,眼里纵有千般不舍,也无可奈何。   此时,靖奇只身来到塞碧娜的辖地   “奇怪,阿姆格斯的气息消失了。”靖奇喃喃道,他闭着眼,想找到阿姆格斯的气息,但一无所获,“发现我了吗?不,若是发现我在跟踪他,也不会现在才隐藏气息,是有不得不隐藏气息的理由吧?”   可是理由是什么?靖奇还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在他的前方有一股不寻常的灵气正在蓄势待发,而这股灵气是他非常熟悉的,不只如此,还有魔王的邪气,也就是说他在与魔王对峙?除此之外,还有神族的气息,看来前方风雷暗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那个人……,有些在意,去看看吧!靖奇打定主意,往前奔。   与此同时,寒续处   “之前的战斗也该了结了吧?”寒续一步步走向摩洛克,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会产生龟裂的痕迹,好似他有几千斤重一般。   “你不是他的对手!”留下的三名龙战士瞬间挡在寒续和摩洛克之间。   “既然你们赶着送死,我也没必要跟你们客气!”摩洛克还处于塞碧娜被杀的悲痛中,说话间,戾气大增,身形也开始变幻。   但三名龙战士没有给摩洛克完成变身的时间,就在他的身形刚刚开始膨胀的那一瞬间,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从三个方向攻向摩洛克——左边一人用斧子砍向他的右肩,右边一人则用刀披向他的颈项,就在摩洛克大手一挥,将两人的攻击生生挡下时,中间那人已经将一只闪着金光的箭射出,箭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袭向摩洛克的胸口,并在不断扩大。   成功了!三名龙战士在心里叫道,左右两边的龙战士的攻击只是为了封住摩洛克的双手,现在他已经无法将最后的攻击挡下,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但就在箭离摩洛克的胸口仅有一指来宽时,竟悬停在空中,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阻止它前进。   “这种小把戏就能伤到我吗?!”摩洛克大吼一声,四周山摇地动,离他已近在咫尺的箭连着三名龙战士竟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推倒,纷纷跌到远处。   摩洛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他视线中,竟是手握灵鞭的寒续,摩洛克嗤笑道:   “就凭你?”他说着左手已经挥出,想将寒续一击在地。   看见了!与之前摩洛克的战斗不一样,在同样的黑暗中,此时寒续竟然能清他的动作。   眼看摩洛克的巨掌就要打中寒续,倒在一边的三名龙战士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但就在摩洛克的巨掌要击中他的那一刹那,寒续竟突然不见了!!   “!!”不仅是龙战士和摩洛克,连在远处观望的靖奇也吃了一惊。   动作好快,与之前亚巴顿战斗时,似乎力量和速度更胜一筹了,进步如此神速,即使是魔族也做不到吧?可是他的气息却没有改变,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你在看哪里?”寒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摩洛克前方,不知何时,他已经跳到了他巨大的手臂上,与此时的摩洛克相比,寒续就像一只蚂蚁般大小。   什么时候?!摩洛克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寒续的存在。   寒续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他右手一扬,灵鞭缠住了摩洛克左手的手肘。   “哼,就凭你?!”摩洛克冷哼一声,即使他的速度增加,也依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左手握拳,手肘上青筋暴起,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用灵鞭震断。   可是寒续并没有收回灵鞭,嘴边却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噗”的一声,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摩洛克的左手手肘竟然断成了十数截,绿液在溅出的同时,残肢纷纷落地。   “什,什么?!”摩洛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之前被寒续斩断手臂是意外的话,现在这算什么?如此细小的灵鞭怎么可能将他的手臂斩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芙琪雅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   “菲弥斯姐姐,之前我和阿续在魔域森林时感到两界的结界打开了,为何没有通知阿续?不是为了阿续才需要打开两界的结界吗?”   “不是,”菲弥斯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事实会比较好,“寒续的身份,你也知道了。”   “嗯。”芙琪雅的声音小了一些。   “天帝陛下也知道,担心他会对人间界不利,所以才这么做,那次打开结界是为了送酒神回人间界莅临神位,与他无关。”   “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阿续不知道,”芙琪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续太可怜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他那么相信我们,相信陛下一定会替他请求大神,帮他打开结界,他一直这么相信着,可是,可是却不知道,却不知道大家都在骗他,都在骗他啊!!”芙琪雅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芙琪雅……”菲弥斯想安慰她,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道,“回去吧,天帝陛下和你的父亲还等着。”   “菲弥斯姐姐,我不能就这么丢下阿续!”芙琪雅突然道,“即使全世界的人舍弃他,我也不会!!”   “芙琪雅,寒续是死亡之王,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菲弥斯正色道,“神魔不得交合,也就是说,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芙琪雅,你是傲龙族的公主,你这么做无疑是背叛天界!!你觉得傲龙族,还有你的父亲可以再一次承受这样的打击吗?你真的可以为了他舍弃一切吗?!”   “芙琪雅公主,在我们接到格雷殿下的命令前往魔界前,已经在天宫听到风声,说您投靠了您的哥哥毁灭之王艾利诺,现在傲龙族在天界的地位不仅一落千丈,还岌岌可危,只有您现身说法,才能解傲龙族的燃眉之急啊!”一名龙战士也劝道。   “是的,听说傲龙王为了自保,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与陛下一战,现在只有您才可以阻止这场战争,芙琪雅殿下,您真的愿意看到天界生灵涂碳吗?”另一名龙战士也道。   “芙琪雅,别再任性了,寒续的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回天界澄清事实啊!”菲弥斯急道。   “我明白了,”芙琪雅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个人感情抛弃全族,她毕竟是王族,就如菲弥斯所说,王族也有必须肩负的责任,“我们走吧。”   “嗯。”菲弥斯这才松了口气。   再见了,阿续,对不起。芙琪雅最后一次望向后方,她知道就算寒续能够平安回到天界,他们也不可能了,想到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写上休止符,她就抑制不住炽热的泪水滚落。   菲弥斯见芙琪雅悄悄拭去了眼里的泪,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就像看到了当年做出选择时的自己,那时候心中的痛,至今都刻骨铭心。   前方已经看到了魔域森林的出口,白光已经覆盖在前方的天空,他们就快回到天界了!!   就在要穿过魔域森林,进入天界的那一瞬间,突然,芙琪雅的身子向前一倾,竟轰然倒地。   “芙琪雅!”菲弥斯以为她跌倒了,急忙去扶她。   “哥哥,”芙琪雅喃喃道,原本明亮的眸子竟失去了光泽,“哥哥在叫我。”   “芙琪雅殿下!”龙战士感到芙琪雅的气息不对。   “我要回哥哥那里。”芙琪雅站起身,身子却像被操纵的木偶蹒跚不已。   “被做了手脚吗?”菲弥斯暗怪自己大意,从艾利诺的魔龙宫将她救出来时,完全没有想过艾利诺已经在芙琪雅身上下了咒。   “水神的怒吼!!”芙琪雅一边向后方一跃,一边发动了攻击。   “哗——”磅礴的水势将他们生生隔开,不等龙战士追上,芙琪雅又高举右手,喝道:   “雷极爆!!”   “轰隆隆——”数道闪电直劈菲弥斯他们,借助刚才的水气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雷电屏障,待爆雷消失后,芙琪雅早已不知去向。   “白龙王殿下,现在怎么办?”龙战士不知应不应该追回芙琪雅。   “没用的,”菲弥斯忧心忡忡地说,“恐怕艾利诺加在芙琪雅身上的咒是不能回到天界,否则也不会现在才发作,若不打倒他,这个咒不会消失,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把芙琪雅找回多少次,她都会自己回到他身边。”   菲弥斯这才明白了为何艾利诺在魔龙宫中没有派人看守,更糟糕的是,现在的芙琪雅已经失去了意识,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而他们却不能伤了她,为了避免己方不必要的损失,只能先暂且退回天界,向天帝禀明一切,再作打算。   “我们先回去吧!”菲弥斯叹了口气。   “是!”   与此同时,摩洛克和寒续处   摩洛克前方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坑洞还冒着浓烟,浓烟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然不能马上确定寒续是否还活着,但受了如此强烈的攻击还存在的人,是不存在的。   “死亡之王吗?哼!”摩洛克冷哼一声,突然,右肩的巨痛直袭神经,他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只见寒续的灵鞭像长矛一样刺穿了他的右肩,更令他惊异的是,这灵鞭竟像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在黑幕的掩盖下依然透着诡异的血色。   “这,这是……”摩洛克不知道为何寒续的攻击竟然没有被他的黑弹抵消,照理说,这种程度的攻击,早就被湮灭了,难道,在重伤情况下的寒续已经超越了他吗?这怎么可能?!那他现在呢?死了吧?!   “你很狼狈啊,摩洛克。”艾利诺冰冷的声音从摩洛克后方响起。   “哼!”摩洛克将灵鞭狠狠地拔出,丢到地上,身形也开始慢慢变回原先的样子,左手也开始重新长出,“我把死亡之王杀了。”他冷冷地宣布。   “呵呵,我看未必,”珊瑚笑着,走到刚才寒续站立的地方,“有人救了他。”   “什么?!”摩洛克惊诧不已,“那种时候,怎么可能!就算有人想救他,也会被波及!!”   “不是会被波及,而是你的攻击已经被他阻止了。”珊瑚微微一笑,在心中暗忖:   到异界后,你的力量也增强了不少啊,靖奇。珊瑚转过身,目光落到摩洛克丢下灵鞭的地方,嘴角微微向上画出弧形,果然,这么说寒续是……   “这里留着些许神族的气息。”艾利诺虽没注意到灵鞭的变化,但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有三个龙战士潜入,不过现在应该逃回去了。”摩洛克鄙夷地说。   “不,不是绝对的神族。”艾利诺否认了摩洛克的说法。   “呵呵,我来揭晓答案吧,”珊瑚笑道,“是塞特的弟弟,白靖奇。”   “那个得到了塞特一半力量的人类。”摩洛克想起了那个很看起来柔弱的男生。   “是的,在你最后一击的时候,他也抛出了相当数量的灵弹,然后趁机救走了寒续,呵呵,这孩子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觑了。”   “哼,若不是我受了伤!”摩洛克不服气地说。   “摩洛克,你太冲动了!”艾利诺道,“我们应该拉拢死亡之王,而不是与他为敌,你这么做,极有可能让他导向魔皇那边。”   “那塞碧娜的事怎么算?!”摩洛克怒道。   “弱肉强食,本是我族不灭的准则,摩洛克殿下,你不也是杀了前任的复仇之王才得到魔王之位吗?”莉莉丝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右后方传来,同时一滩水渍正在慢慢聚集,然后缓缓向上升,变成莉莉丝的模样,她除了双眸已经变成了代表着魔王的紫色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较以前大不相同——杀了魔王的人也会获得他的大部分力量,这就是魔王会越来越强的原因,只是脸上的伤痕却依旧,即使成为了魔王,她也不能变回以衣的样子。   “你来得正好!”摩洛克见莉莉丝出现,全身的邪气陡增,迫不及待地想为塞碧娜报仇。   “哎呀呀,摩洛克殿下,您太冲动了。”珊瑚一把架住摩洛克,竟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想死是不是?!”摩洛克怒不可遏。   “您还是先治好伤再说吧!”他竟不由分说地将盛怒的摩洛克带走,只留下艾利诺和莉莉丝两人。   “成功了。”艾利诺向莉莉丝道。   “是,接下来莉莉丝将不遗余力地帮艾利诺殿下达成目标。”莉莉丝也知道若没有艾利诺的首肯,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得到魔王之位,至少摩洛克那关就过不了。   “摩洛克那边我会劝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艾利诺殿下,别忘了,现在的我已是今非昔比。”莉莉丝非常自信,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不断地往外涌,魔王与魔将的力量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我们已从陛下口中探到举行卫冕仪式的地方将设在魔风岭,接下来有件事还要你帮忙。”艾利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分享她的喜悦。   “请尽管吩咐!”   ……   黑暗城堡   黑麒从晶床上翻身坐起,试着聚集力量,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力量的凝结已经很顺畅了,他吁了口气,刚跳下晶床,就感觉到靖奇的气息正向这里奔来,其间还夹杂着极微弱的寒续的气。   “咦?他怎么来了?”黑麒喃喃道,往外走去。   靖奇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摩洛克手中将寒续救出后就直奔黑暗城堡,他知道自己对付魔将还行,但还不足以应付魔王级的人物,虽说魔界的事大都逃不过塞特的法眼,但他现在有要事在身,远水救不了近火,靖奇也不想让塞特分心,为免节外生枝,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寒续带回,一路倒还平安。   “喂,你去哪了?”黑麒见靖奇扶着寒续踏着湖中心浮出的黑石板进入黑暗城堡,一边问,一边也扶住了寒续。   “先不说这个,他的气息已经很弱了,若来不及救治恐怕回天乏术。”靖奇急切地说。   “我是力量型的,对这个不擅长。”黑麒先声明,“若是那个家伙在就好了。”他想起皇晟强大的治疗术。   “那个家伙?”靖奇原本也没有期待黑麒能帮上忙,他将手放在寒续胸口处,开始释放力量。   “跟他一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黑麒歪着头想了半天“啊,对了,叫皇晟!”   “可是我们在异界,根本不可能请他帮忙。”靖奇道,“不过真难得黑麒大人能够记得他的名字,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哼,本座除了陛下外,跟谁感情都不好!”黑麒大声宣布道。   “呵呵,可是陛下很威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啊,”靖奇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刚到异界时,在哥哥的引见下见了他一面,到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呢。”   “不会呀,陛下很温柔的。”黑麒露出吃惊的表情。   “温柔?那么低沉的声音……”靖奇的话还没说完,黑麒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你说这个啊,那不是陛下原本的声音啦!”   “欸?”靖奇吃了一惊。   “魔族想要改变声音是很容易的,比如这样,”黑麒的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把声带拉长,声音就变了。”此时他的声音低沉,与魔皇的声音几乎一样。   “还有这一招!”   “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在魔王中立威啦,其实陛下是很温柔的哦!”黑麒一说到魔皇就两眼放光。   “若不是哥哥,我真想像不出魔族的‘温柔’呢!”   “陛下也不是完全的魔族哦,”黑麒抱着头,道,“他是半神半魔!”   “欸——!!”这可让靖奇吃惊不小,“哥哥他们知道吗?”   “魔族中不知道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吧?”黑麒不以为然。   “因为没听哥哥提过,不过魔皇是半神半魔,这实在是……”不过这也解释了魔皇的性格为何更偏向于神族。   “陛下以前也吃了很多苦,半神半魔夹在神魔之中是非常难以生存的。”黑麒道。   这么说珊瑚哥哥也是……,可是为什么他会站在毁灭之王那边?靖奇想起在魔域森林珊瑚对他说的话,依然觉得难以接受。   “那他为何还能成为魔皇?”靖奇问。   “魔族都是以力量为上,魔皇也不例外,他可是杀死了前任魔皇才接任魔皇之位的哦!”黑麒道,“要知道前任魔皇可是很强的呢,连大神也畏他三分,却被陛下杀死了,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号令魔界了。”   “前任魔皇,难道是……”   “陛下的父亲。”黑麒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杀了自己的父亲,才接任魔皇?如果他真的如黑麒所说仁慈的话,为何会做这种事?靖奇有些想不透了。   “这在魔族中很普遍的啦!”黑麒注意到靖奇面带疑色,解释道,“我记得好像是在……呃……魔什么风的地方?”   “是魔风岭吗?”靖奇听塞特提起过,不久之后的恐惧之王卫冕大典就会在魔风岭举行,竟然是在杀了自己父亲的地方举行大典,是巧合吗?还是故意的?   “对对对!”黑麒的头点得像鸡啄米,“我是不太记得在魔风岭发生了什么事,记忆里只有陛下痛苦的眼神!”魔皇那种眼神,黑麒生平只见过两次,另一次则是在他亲自到人间界捉黑麒和杀戮之王时见过,那时,更多的是失望和自责。   虽然痛苦,但还是带回了自己父亲的心脏,并且昭告两界——新的魔皇诞生了!   “那黑麒大人为何会去人间界?”靖奇突然问。   “本座被那混蛋骗了啦!!”一说到这个,黑麒的情绪就激动起来。   “那个混蛋?”靖奇狐疑。   “嗯,除了魔皇外,最强的魔王,杀戮之王阿撒兹!”黑麒咬牙道。   在黑麒说出阿撒兹的名字时,寒续的心脏发出“咚咚”的强力的打鼓声,就好像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一般,只是黑麒和靖奇并没有发觉他细微的变化,继续说着话:   “就是排名在哥哥之前的魔王?!”靖奇也听塞特提起过他,“可是我听说他失踪很久了。”   “嗯嗯,我被那混蛋骗了,和他一起打开了两界的结界,到人间界去大闹一番,陛下知道后很生气,让我在幻界麒麟谷反省。”   “那杀戮之王呢?”靖奇急问。   “不知道。”黑麒摇头,“有些事我都不太记得了。”而且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是什么呢?   “那死亡之王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也失踪了。”靖奇继续问。   “咦?死亡之王就是陛下啊!”黑麒一脸奇怪。   “什么?!死亡之王就是魔皇陛下?!”靖奇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知道魔皇就是半神半魔。   “是啊,在前任魔皇时代,陛下就是死亡之王,也是地府的阎魔尊天,因地位特殊,继任魔皇后,担心其他魔王会对人间界不利,没有重新任命新的魔王,而是由自己继续支撑地府的力量,只是没什么人知道,以为死亡之王失踪了,因为你是塞特的弟弟我才告诉你的。”黑麒道。   现在我倒是想知道此人的身份。靖奇垂目看着呼吸有些短促的寒续,暗忖,之前在魔域森林时,他那比黑麒还大的胃口实在不像是人类,还有与复仇之王战斗时的那力量……,可是气息却真的只是人类,会是遗留在人间界的神族后裔吗?   “他叫寒续,是地府的灵界警察,”黑麒见靖奇神情严肃,道,“虽然力量在人间界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可是在异界就不行咯!”   “黑麒大人与他在人间界认识啊?”靖奇问。   “谈不上,只是本座被关了太久,实在是无聊,正好他又在外面大呼小叫,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才出来的!”黑麒为自己申辩道,“之前本座真的有听陛下的话在好好反省啦!”   什么好好反省,从一开始就在睡觉吧?靖奇汗颜。   就在靖奇一边替寒续治疗,一边与黑麒说着话时,塞特和卡拉特斯从魔风岭往黑暗城堡处飞驰,刚走到一半,塞特突然停了下来,卡拉特斯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怎么了?”   “你先回去。”塞特语毕便往东方奔去。   感觉到什么了吗?卡拉特斯暗忖,他清楚普通的状况塞特一人足以应付,若连他也应付不了,自己去了也无济于事。   塞特与卡拉特斯分开后,直奔欲念之王和毁灭之王的交界处,他刚刚抵达之前寒续与摩洛克战斗的地方,便看到芙琪雅正木讷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塞特见芙琪雅神情木然,目光呆滞,加上之前的事他也知道几分,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芙琪雅似乎并没有看到塞特,就像扯线木偶,一步步往前走,就在她与塞特擦肩而过的时候,塞特突然一记手刀落下,芙琪雅像瘫倒的泥娃娃,软在塞特怀里。   塞特因有要事在身,无暇插手之前的战斗,但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非常清楚艾利诺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挑起天界的内乱,这对魔皇是极为不利的,按理说,他应该趁机将她送回天宫,但在迟疑了片刻后,塞特抱着芙琪雅往自己的辖地奔去。   魔龙宫   坐在王座上的艾利诺身子不由震了震,摩洛克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   “艾利诺,为什么要接受莉莉丝?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摩洛克殿下,现在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啊,说到个人感情,魔族应该是没有的吧?”靠着龙柱的珊瑚作大悟状。   “但是塞碧娜不一样!!”摩洛克狠狠地瞪了一眼珊瑚,“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去人间界,她却……”想起逝去的塞碧娜,摩洛克一拳打在龙柱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艾利诺面无表情地说,“摩洛克,这已成事实,何不欣然接受?”   “欣然接受?”听了艾利诺的话,摩洛克气不打一处来,“艾利诺,若是芙琪雅被杀,你会欣然接受吗?!”他大声喝问。   “话说回来,艾利诺殿下加在她身上的咒差不多也发作了吧?怎么还不回来?”珊瑚一脸的担忧,“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不太好吧?”   “只要她不回天界,去哪里都无所谓。”艾利诺冷冷地说,“即使在塞特手中,对我们的计划也影响不了分毫。”   艾利诺,你不是最疼爱芙琪雅的吗?为了计划,你竟然连最亲的妹妹也要牺牲?!摩洛克看着艾利诺一脸的冷峻,身子不由后退两步,对了!那个时候,你是故意把我叫到陛下那里去的吧?就算要拖住陛下,只需你和珊瑚两人就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莉莉丝要对塞碧娜出手你是知道的,而且默认了!!艾利诺,你竟然,竟然……   珊瑚看着摩洛克颤抖不已的双肩,抿嘴轻笑:   “芙琪雅和寒续都到了塞特那里,也算是缘份吧?一个是天帝的未婚妻,一个是正在觉醒中的魔王,呵呵,这场戏一定很精彩。”   珊瑚原想插开话题,缓和气氛,谁想正在气头上的摩洛克却不吃这套:   “既然塞碧娜死了,我去人间界就没有意义,这个计划我要退出。”他冷冷地宣布。   “退出?”艾利诺微微变色,他原以为摩洛克也只是叫嚷几声,不会有实际的行动,现在已经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去人间界完全是为了塞碧娜,现在她死了,我也没这个理由继续参加你们的计划,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我没兴趣知道,就算什么时候会被魔将杀死也无所谓。”   “我以为你去人间界是为了力量!”艾利诺知道摩洛克对塞碧娜有好感,他之所以默认莉莉丝取代塞碧娜之位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她会干扰摩洛克,却完全想不到是现在这种状况。   “那种理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摩洛克冷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语毕转身离去。   “玩大了啊,艾利诺殿下,”珊瑚目送摩洛克远去的背影,向艾利诺笑道,好似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观众,“因为摩洛克的缘故,死亡之王多半会导向陛下那边,更糟的是,连摩洛克也退出了。现在您身边只有刚刚接任欲念之王的莉莉丝和我这个还不知是敌是友的可疑人物,卫冕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呵呵,接下来您要怎么办呢?”   “哼!”艾利诺冷哼一声,却不得不默认了珊瑚的直言。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杀戮之王!!可是,他在哪里?!      黑暗城堡   卡拉特斯回到黑暗城堡,寻着靖奇和黑麒的气息,来到他们救治寒续的房间。   “小卡,塞特呢?”黑麒见他先回来,问道。   “有事,让我先回来。那个,黑麒大人,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卡?直接叫卡拉特斯就好了。”卡拉特斯对这个称谓汗得不行,自己好歹也是魔王啊,怎么叫得跟阿猫阿狗一样?   “谁让你名字那么长!”黑麒瞪了他一眼,好像完全是卡拉特斯的错,“算了,本座可是很有气度的,叫你拉拉好了,或是斯斯也行,你自己选一个吧!”以他的记忆力,三个字的就已经是极限,杀戮之王的名字可是让他死了几亿亿个脑细胞才想起来的。   “我看还是叫小卡算了。”靖奇汗道。   “他是……”卡拉特斯注意到了寒续,“不就是放出黑麒大人的那个人类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被他带回来的。”黑麒指着靖奇,道。   黑麒大人一定也记不住我的名字。靖奇汗颜,提议道:   “我们出去说吧!”寒续的外伤已经好了七八成,只是后面还要靠他自己调息,为了不影响他休息,还是出去说比较好。   三人离开了寒续的房间,就在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寒续原本摊开的右手倏然握紧,可他本人好像还没醒的样子,依然双目紧闭,气息也很平稳。   “我是说,他怎么会在异界?”卡拉特斯皱眉道。。   “被我们打开的通道卷过来的吧?”黑麒不以为然。   当时场面如此混乱,怎么就单单将他卷进来了?还有放出黑麒大人那件事……。对此,卡拉特斯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也试过寒续,觉得他的气息与常人无异,这才放松了警惕,但现在不祥的感觉又直袭心头。   “哥哥!”靖奇的声音打断了卡拉特斯的思绪。   卡拉特斯和黑麒随着靖奇的声音望去,只见塞特抱着芙琪雅走进来,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寒续安睡的那间房前,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杀气。   哥哥?!塞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靖奇的眼睛,他注意到了塞特的眼神变化,暗觉奇怪,却不动声色。   “啊,是之前那个!”黑麒认出了芙琪雅。   “塞特,你离开就是为了她?”卡拉特斯看了一眼芙琪雅,问。   “嗯。”塞特应了一声,“她是毁灭之王艾利诺的妹妹,即傲龙族的公主,亦是天帝未过门的妻子,艾利诺将她软禁在魔界,是想借此挑拨天帝与傲龙族之间的关系,以防在他兵变时,神族派人援助陛下。”塞特三言两语就道明了艾利诺的目的,也间接说明了自己带她回来的原因。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她送回天界?”卡拉特斯疑道。   “艾利诺在她身上下了咒,咒不破除,即使回到天界也无济于事,恐怕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塞特道,“所以要先替她解咒。”   “小卡不是诅咒之王么?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黑麒道。   “没那么简单,”卡拉特斯道,“艾利诺施予的不是诅咒,而是普通的咒法,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魔王,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打破,”他说着将手放在芙琪雅额上,发出阵阵紫光,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可以暂时替她解开,只是一旦触及咒法,还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不能回天界了?”靖奇道。   “确实如此,要打破此咒,除非她能超越施咒者,或是施咒者死亡。”卡拉特斯道。   “那就是没指望了。”黑麒撇撇嘴。   “唔——”被卡拉特斯解了咒,芙琪雅渐渐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双双紫色的眸子将她围在中间,“啊——!!”她尖叫一声,竟从塞特手中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好痛!”   “请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靖奇知道芙琪雅对魔族没什么好感,先解释道。   “你……”芙琪雅认出了靖奇,“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只记得自己和菲弥斯正要走出魔域森林,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你们想干什么?!”她本能地护住了身体。   “你觉得我们想干什么?”黑麒眯缝着眼看着她。   “宠物也在!”看到靖奇和黑麒,芙琪雅多少还是安心了些,至少在魔域森林时,他们还是很友好的。   “你说谁是宠物!”黑麒举着拳头怒道。   “你朋友也在这里哦。”靖奇一边说一边向芙琪雅伸出手,拉她起来。   “阿续也在?!”芙琪雅两眼放出异样的光芒,竟忘了自己在魔王窝,“快带我去见他啦!”   “他受了伤,还在调息。”靖奇话还没说完,就被芙琪雅抓住双肩,接着一阵猛摇:   “快带我去!!”之前在魔域森林时就觉得情况对寒续不利,因为菲弥斯和龙战士们的劝说,她才没有回去,其实心早就飞到了寒续身边。   靖奇有些为难地望向塞特,见他点头,方才道:   “好吧。”   靖奇带着芙琪雅离开厅堂,卡拉特斯这才问塞特:   “塞特,可以说了吧?为何将那神族的女子带回来?既然我们不能帮她破咒,让她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你却将她带回,恐怕另有原因吧?”   “可能会有其他用处吧。”塞特也有些不确定。   “是想作为对付艾利诺的人质吗?”卡拉特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这不是你的作风。”   “卡拉特斯,最近我时常会感觉不到阿姆格斯的气息。”塞特转移了话题。   “他的力量相较其他魔族而言,算是比较弱的,是这个原因吧?”卡拉特斯知道从人间界来异界的他们,与异界本身的魔族相比,实力差了一大截,气息也弱了很多,相比而言,塞特想感觉他们的动向,会较难一些。   “或许吧。”塞特没再说什么。   靖奇将芙琪雅带到寒续房间,她一见寒续躺在晶床上,气若吐丝,忙奔过去:   “阿续!!”   “我已替他治疗过了,只是他的体质与我们不一样,不知何时能恢复。”靖奇道。   “不一样?”芙琪雅望向靖奇,一脸奇怪。   “毕竟只是人类啊!”尾随而至的黑麒耸耸肩。   “咦?!”芙琪雅有些吃惊,竟脱口而出,“他不是死亡之王么?”   “!!”靖奇和黑麒如雷贯耳。   “我听哥哥他们说,阿续是死亡之王。”芙琪雅见靖奇和黑麒惊怔在原地,声音小了一些,“不对吗?”   “怎么可能,死亡之王……”黑麒刚想反驳,却被靖奇捂住嘴:   “很多事我们都不太清楚,但相比而言,我们都觉得他是人类的可能性大一些。”   “真的是人类就好了!” 芙琪雅看着寒续紧闭的双目,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一定是哥哥他们弄错了,寒续这么温柔,一定是人类!”   可就算寒续是人类,芙琪雅始终也是天帝的未婚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他就拜托你照看了。”靖奇冲芙琪雅露出无邪的笑容,然后强行将黑麒拖了出去。   “阿续,”待靖奇和黑麒离开后,芙琪雅坐到晶床边,俯下身子,将头枕在寒续胸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安心了许多,她呢喃道,“阿续,你一定是人类!等我见到天帝陛下,一定请他打开结界,让你回人间界,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哦!!这是我们的约定!!”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芙琪雅的话,寒续原本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了,只是本人依然没有意识。   “哥哥!”靖奇拉着黑麒回到厅堂,“芙琪雅说毁灭之王他们以为寒续是死亡之王!!”   “陛下才是死亡之王,他们一定弄错了!”黑麒也道。   “关键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认为?”靖奇道,“之前在魔域森林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魔族,他的胃口大得吓人,吃了三个巫幕果还在叫饿!!”   “但我在人间界的时候与他交过手,弱得不堪一击,气息也确是人类。”卡拉特斯虽之前也有此疑惑,但之后都打消掉了。   “黑麒大人,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你不是陛下的专属召唤兽吗?”靖奇望向黑麒。   “之前都说了啦,因为他罗罗嗦嗦地说个不停,吵到我了。”黑麒有些心虚地说。   “麒麟谷地处偏僻,之前我也是在四大式神的带领下才找到的,他又是如何寻到你的?”靖奇继续追问。   “我怎么知道?!”黑麒被问得不耐烦了。   “黑麒大人,事关重大,请一定要回忆起来啊!!”靖奇急切地说。   “我一直在睡觉,不对,在反省,然后……呃……”黑麒捂着头,费力地回想那天的情况,“感觉到一股气,很熟悉,有点讨厌,但又有点亲切。”   “讨厌又亲切?”卡拉特斯怎么听都觉得矛盾。   塞特看着他们,像旁观者一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然后那家伙就出现了,可是等他到我面前,就觉得之前的是错觉,”黑麒道,“谁知道他好像认定我了,一直来骚扰我,我被吵得没办法才出来的!”   “哥哥,你怎么看?”从黑麒的话中,听不出个所以然,但靖奇还是倾向于寒续的身份不简单。   “嗯。”塞特应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哥哥一定知道什么,靖奇在心里道,能够让哥哥三缄其口的只有,魔皇陛下?!寒续与魔皇陛下有关吗?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好好监视他。”卡拉特斯得出结论,“塞特,我去找阿姆格斯,让他看着他。”   “嗯。”待卡拉特斯离开后,塞特问黑麒,“黑麒大人,魔风岭的事,您都不记得了么?”此事事关重大,魔王中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刚刚卡拉特斯在,他才不便说出。   “欸?”黑麒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没什么,”塞特见黑麒眼中尽是迷茫,也没再说什么,“靖奇,你跟我来。”   魔风岭?不是陛下与他父亲一战的地方么?黑麒看着塞特和靖奇远去的背景,暗忖,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恶,那么久的事我怎么会记得啊?看塞特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恶,一定要想起来啊!!黑麒捂住头,绞尽脑汁。   与此同时,卡拉特斯到了堡中阿姆格斯的房间,果然如塞特所说,没有他的踪影,房间里也没有异状,只是在角落里多了一个净水钵,卡拉特斯微微皱眉,走了进去,却看到钵中放着墨绿色的液体。   “这是……”卡拉特斯用手指沾上一点,还没来得及判断液体是什么,身子竟突然僵住了。   “是玄叶草的汁液。”阿姆格斯平静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   玄叶草是一种魔草,专门依附魔物的尸体生长,可用其制成汁液,一旦沾上,毒性会瞬间扩散到全身,令身体僵化,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害处,只是提炼玄叶草的液汁非常困难,只有灾疫之王萨麦尔才有这个能力。   “你果然……”卡拉特斯万万没想到阿姆格斯竟然与萨麦尔联合起来了,“从一开始你就……”卡拉特斯还想说什么,可是玄叶草的毒性已经漫延到全身,令他说不出话来。   “抱歉,卡拉特斯大人,”阿姆格斯并不想伤害他,“萨麦尔是我的爷爷,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将我留在人间界就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情况,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吧?”   最信任的部下竟然是敌人派到我身边的,我却毫不知情?!卡拉特斯在心里苦笑着,若是被塞雷亚知道,一定会狠狠地嘲笑我,卡拉特斯啊,你果然是魔王中最弱的么?   “玄叶草没有毒,只是会暂时封住您的行动,请不要担心会有性命之忧。”阿姆格斯说着退出房间,“但您的气息不会有任何异样,所以,在毒性散去之前,也不要太期待会有人找到您。”他语毕将房门关上,只留下卡拉特斯一人,然后信步向寒续的房间走去。   寒续的房间   “嗯?”芙琪雅揉揉睡眼忪忪的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当看到双目紧闭的寒续,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应该干什么,“糟糕,我睡着了。”她见寒续呼吸平稳,安心了些,俏皮地吐吐舌,致歉道,“不好意思啊,阿续,我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过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看着寒续没有一点反映,芙琪雅有些丧气,双睑低垂:   “若是在天宫就好了,我还能找到一些灵物助你,现在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芙琪雅身后传来,她警觉地回过头:   “你是谁?”虽然对魔族的敌意较以前已少了一些,但对于眼前这名从没见过的红眸少年,她依然保持着敌人般的警惕。   “我叫阿姆格斯,是诅咒之王卡拉特斯麾下的魔将。”阿姆格斯自我介绍道,不等芙琪雅插话,直入正题,“他之前与魔王战斗,消耗了太多灵力,再加上本身的体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自然会陷入昏迷状态,”他说着从怀中拿出好似海胆的东西,里面乘着发黑的膏状物,“这是由一种叫并冥的魔兽的血凝制而成的魔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苏醒。”   “我才不相信你!”芙琪雅一脸看穿阿姆格斯诡计的表情,“我们都不认识你,你怎么会帮我们!”   “他是我们的盟友,若是一直这样昏睡下去,我们也很麻烦。”阿姆格斯平静地说。   芙琪雅想了想,觉得阿姆格斯的话不无道理,首先靖奇和黑麒对他们就很友好,但此是性命攸关的事,芙琪雅还是不放心,又不愿意寒续一直昏迷,而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从阿姆格斯手中接了过来,从中取下一块,突地放到嘴里。   一股从未体味过的苦从芙琪雅的舌尖漫延开来,她蹙着眉,撇着嘴:   “好难吃啊!”   “人间界有句话叫苦口良药,你放心,没有毒的。”阿姆格斯道。   苦味渐渐从舌尖散去,芙琪雅觉得身体并无不适,这才安心了些,她倚坐在晶床边,将魔药送到寒续嘴边,说来也怪,明明是凝固的膏状物,可是一到寒续嘴里,竟“哧溜”一声,自己滑到他的嘴里,很快没了踪影。   “怎么……”芙琪雅正想问阿姆格斯为什么,可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寒续心里   又是这片黑暗啊!寒续对自己说。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就这么存在着,竟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好像只是飘浮中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又好像是在梦中,可是这梦竟与六年前的黑暗一模一样。   寒续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还会呆多久,与六年前一样,只是这么存在着,可是这次,没有人会将他带回光明。   “嘻嘻,黑暗终究会归于黑暗,无终究会归于无,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神秘人带着戏谑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黑暗中的那个是你吧!!”寒续有些恼怒。   “我?”神秘人哑然失笑,“我早就说过了,你这身体是被造出来的,你本身是属于我的,是从我身上分裂出去的附属品而已!!”   “附属品?别忘了,在血海中被锁链锁住的人是你,不是我!!”寒续发出少见的怒吼。   “哦?那现在被锁住的又是谁?”神秘人狞笑着。   “哗——”血海翻腾的声音骤然出现,四周的黑暗开始扭曲了,慢慢地,那片在他记忆最深处的血海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在血海上空,神秘人双手抱胸,从远处注视着他,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锁链早已不知去向。   “你……”寒续想奔过去,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四肢已被锁链缚住,发出“铛铛”的碰撞声,“!!”   “你还没有认清你的现状吗?”神秘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圣者之灵呀,请聆听我的乞愿,让灵魂摆脱困扰,恢复自由吧!!解脱之光!”寒续吟诵咒语,想借此打破锁链的束缚,可是吟咒完毕后竟没有半分反应,就在他暗自猜度的时候,神秘人竟倏然出现在他眼前:   “没用的!!”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像是在玩弄手中的小动物般,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寒续,“这张脸真是,越看越火大!”神秘人的眼中露出阵阵杀意,捏住寒续下巴的力道也慢慢变重,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醒悟似的,放了手,“呵,差点忘了你的痛觉被剥夺了。”   直到现在,寒续才看清他的模样,俊美无暇的脸膀,无可挑剔的五官,及腰的长发以及那双映照着自己惊异万分的脸的碧瞳。   “你究竟是谁!!”寒续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虽然猜想了无数次,想过了上百万种可能,如今却依然有着前所未有的震惊。   “我吗?杀戮之王,阿撒兹。”阿撒兹轻笑着,突然厉声道,“我才应该是真正的魔皇!!”   “!!”寒续没想到他竟是这般人物,那,绍佐知道吗?!   “你最信任的人全都在骗你,你却把他们当朋友,真是笑死人了!”阿撒兹像是看穿了寒续的想法,冷笑道,“我来告诉你好了,很多年前,我与现在称之为魔皇的人有一场生死大战,但我们谁也杀不了谁,最终他略胜一畴,趁我不备将我的灵魂禁锢,然后命人将我囚在血海,让怨灵啃食我的身体!!”   寒续听着阿撒兹的话,心渐渐沉入了深渊,这些都解释了他的恐血和耳边不住徘徊的怨灵的惨叫——根本是源于他那内心深处的孽障!!   “原以为我永远也没有机会重见天日,就在十一年前,缚住我的锁链先后断了三根,我的灵魂溢出,这就产生了你。”   “你说什么?!”寒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嘻嘻,你没有听错,”阿撒兹狞笑着,用胜利者的眼神俯视着寒续,“你是我为了现在这一时刻才生出来的附属品!!哈哈哈——!!”   怎么可能?!寒续的脑中一片空白。   “在灵魂溢出的五年后,渐渐产生了一个全新的人格,这就是你!!那十个笨蛋迫于无奈,将你放出,接引你的人是谁,你应该还记得吧?”阿撒兹的眼中带笑。   绍佐!!寒续在心里叫道,所以,所以我才由绍佐直接领导吗?!这才是真相?!   “偏偏这样一个附属品却敢忤逆本王!!”阿撒兹狠狠地抓住寒续的头发,“还有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若不是他们,我早就可以拿回身体!!”   多管闲事的家伙是指鬼仙和芙琪雅?寒续这才明白自己走到天宫时身体为何不适;在芙琪雅给自己灌下影芝丸后,为何他长时间不见踪影。   “不过无所谓了,”阿撒兹松开了手,以胜利者的口吻问道,“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代替那个人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夺回我失去的东西!代替那个人亲眼看着我如何将他寄予厚望的家伙,用这双手杀死!!”   他在说什么?“那个人”是谁?寄予厚望的家伙又是谁?!寒续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应该问,我到底算什么!!   虽然从阿撒兹口中得到了答案,但是寒续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因此褪却,相反更甚了,若自己真是从阿撒兹溢出的灵魂中生出的新的人格,那自己应该是人?还是魔?或者说,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寒续不知道,一向聪慧过人的他,此时竟想不出答案!   人间界,帝沙国,圣子殿   “阿续!!”正在酣睡中的皇晟突然大叫着惊醒,令看护他的僧人吓了一跳:   “圣子,做恶梦了吗?”   “嗯,我回地府一趟。”皇晟用袖子拭去额上细小的汗珠,至今仍惊魂未定。   地府   在“黑火”事件结束的五年间,地府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老已正式归隐,基本已不再过问世事,地府分四殿,即文司殿、灵司殿、冥司殿和地情殿均各司其职,四位三殿官员也各自开府,三殿府主要负责本殿的一切管理事务,也是十老给予四位三殿长官的最大的信任。   此时,灵司殿三殿府   “绍佐大哥!”不等绍佐的辅官通报,皇晟便已闯入了绍佐的书房。   “是晟啊。”绍佐正在批阅文件,在桌案的右边,一只白猫正倦着身子安睡,它听到皇晟的声音,抬起头,冲他“喵喵”亲昵地叫着。   “翎也在。”皇晟摸摸白猫的头,无暇逗它,便向绍佐道:“绍佐大哥,我刚刚梦到阿续了!”他垂下眼睑,声音小了一些,“我梦见他要横渡苦海。”   苦海在佛教中被比喻为苦难的世间,但其中还有更深的喻意,传说苦海无边,如遇苦海,只有回头,唯有魔不听教诲,争渡向前,皇晟梦到寒续要横渡苦海,也就是说……   “阿续会成魔吗?”绍佐喃喃道。   “绍佐大哥,鬼仙大人回来两年有余了,可阿续依然没有任何音讯,我真的很担心他!”皇晟的眼里尽是说不出的忧虑。   “不会的!”绍佐肯定地说,“晟,作为他的朋友,我们应该相信他,阿续一定会回来!”   “绍佐大哥,真的就不能打开两界的通道了吗?”虽然绍佐这么说,但皇晟还是放心不下,现在他已完全觉醒,所预言的事情没有一个不成真的。   “晟,你如今身为冥司殿三殿,应该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绍佐看着皇晟,肃然道。   “我知道。”皇晟有些泄气,早在两年前鬼仙从天界被召回地府担任余王时便说过,两界的结界事关重大,非重要时刻不可开启,连与寒续有关的情报都想不出好办法直接传达给天帝知道,更何况现在了!   “晟,相信他吧!”绍佐看着皇晟,眼中只有无比的坚定,没有丝毫的怀疑。   “嗯。”看到绍佐对此,皇晟也心安不少。      天宫,御殿   在四名龙战士的护送下,菲弥斯安全回到天界,她换上朝服抵达御殿时,三位龙王以及天帝亚伯都在等她,见她安然回来,亚伯这才松了口气。   “菲弥斯擅自离开天界,肯请天帝陛下责罚!”菲弥斯伏在殿前,负荆请罪。   “白龙王也是放心不下小女,又苦于不便言明,方才离界,若是陛下要罚,应先罚我养子不教之罪!”不等亚伯说话,傲龙王便向他求情。   傲龙王不是……。之前听龙战士说傲龙王招兵买马,蠢蠢欲动,现在他竟为自己开脱,令菲弥斯有些不解。   “看白龙王的表情,那件事应该已经传开了,哈哈。”盘龙王见菲弥斯面带疑色,毫不避讳地说。   “菲弥斯,你回来就好,”亚伯眼中流露出说不尽的温柔,“此番前往魔界真是辛苦你了。”   “没能带回芙琪雅公主,是菲弥斯的过错,但菲弥斯可以为芙琪雅公主作证,她绝没有背叛天界!”菲弥斯将自己如何救出芙琪雅,她又如何在魔域森林突然变卦一事如实告之,只是隐去了寒续的事。   “也就是说现在芙琪雅还在艾利诺手中吗?”傲龙王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竟堕落成魔,就恨不得亲自前往魔界,将他抓回来向天帝谢罪。   “恐怕是的。”   “据报恐惧之王的卫冕大典将在明日的午时举行,格雷,你那边怎么样?”亚伯转头问火龙王格雷。   “人马已调配妥当。”格雷简短地说。   “盘龙王那边呢?”   “我族已准备了大量精锐的武器和坚固的防具,就等着陛下下令了!”盘龙王道。   “我已将兵马分布在魔域森林附近,也将‘反叛’的消息放出去,相信艾利诺已经知道了。”傲龙王也禀报道。   “很好,明日晨时两军在原野备战。”亚伯道。   “陛下,请问这是……”菲弥斯越听越糊涂了。   “哈哈,白龙王有所不知,毁灭之王曾向我族使用反间计,却不想陛下将计就计,让世人以为傲龙族将要反叛,令他们放松对天界的防备,然后趁着毁灭之王等人欲对魔皇图谋不轨的时候,攻入魔界。”盘龙王哈哈笑道。   “菲弥斯,大神那边还请你告之。”亚伯道。   “请恕菲弥斯拒绝,”菲弥斯平静地说,“菲弥斯抛下白龙王的一切职务前往魔界时便已有此觉悟,菲弥斯已经不再适合担任白龙王,还请陛下令选他人。”   “白龙王,你……”盘龙王大惊失色,“你去魔界的原因我们都知道了,陛下也没有怪你,你怎么……”   “是啊,白龙王,都是艾利诺的错,你不必介怀。”傲龙王也劝道。   “辞去白龙王之位,今后又有何打算?”格雷也觉得不解。   “菲弥斯愿在戒宫渡过余生。”菲弥斯早已想好了去处。   戒宫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神族的地方,从大神创世以来,被罚去戒宫自省的也不过十人!   “别说笑了,白龙王,现在是非常时期,还需要你时刻观查魔族的动向。”盘龙王道。   “是啊,菲弥斯,之前我们猜测有魔族潜入天宫散播谣言,也不排除他们还会派人潜入,所以还需要你的力量,”亚伯当然不愿意菲弥斯被罚往戒宫,“若是担心大神那边不好交待,我就亲自向他言明。”   “没关系,陛下,菲弥斯亲自向大神请罪较好。”菲弥斯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么说,谁也不会同意,只得暂且作罢。   与此同时,黑暗城堡   “真的吗?哥哥!”听了塞特的话,靖奇掩示不住内心的惊诧。   “是陛下亲口告诉我的。”塞特道。   “若真是如此,哥哥,你有何打算?”   “魔风岭那边我和卡拉特斯已经准备妥当,至于艾利诺那边,塞碧娜已死,摩洛克也心猿意马,难成大事,但唯有一人……”塞特说到这停住了。   “若是哥哥担心珊瑚哥哥,我可以再去找他!”靖奇道。   “不,靖奇,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已向陛下恳请将你送回人间界,陛下也已经同意了。”   “别开玩笑了,哥哥,这个时候你让我离开?我怎么可能……”靖奇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塞特打断了:   “靖奇,此事非同小可,陛下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我们的胜算太低了,陛下虽是魔皇,却兼任着死亡之王的职务,若是他一死,地府将没有力量支撑,人间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会崩塌,靖奇,你愿意看到吗?”塞特反问。   “哥哥的意思是……”   “由你担任阎魔尊天!”塞特一字一句地说。   “这,怎么,我……”靖奇后退了两步,吱吱唔唔地想拒绝,却被塞特一把按住肩:   “其实早在你刚到异界时,陛下就有此打算,但被我拒绝了,”塞特看着靖奇,“每次看到你望着外面出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想念人间界的朋友,可我装作不知,靖奇,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但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胜任!”   “哥哥,你在说谎!”靖奇大声道,“不是只有我能胜任,而是哥哥,你根本就抱着为陛下而死的打算吧!!哥哥把我送走,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异界无法生存!”靖奇直视塞特的双眸道,“是,我是很想念人间界的朋友,但我更愿意留在哥哥身边,现在是陛下的非常时期,哥哥忠于陛下,自不会袖手旁观,我身为哥哥的弟弟,自然应该支持哥哥,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所以,请容我拒绝!!我不想做什么阎魔尊天,若是哥哥真想保护我的话,请答应我,一定要赢!!我们和陛下一起,一起活下去!!若是哥哥想强行将我送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一切力量打破结界回来的!!所以,请不要再有把我送走的想法了!!”   “靖奇,”塞特看着靖奇一脸的认真,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威胁我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靖奇的脸微微有些红。   “真拿你没办法,”   此时,黑麒还在绞尽脑汁回忆着当年魔风岭的事,一些画面隐隐约约开始在他脑中浮现时,芙琪雅的叫声将他的思绪打断,好不容易回想起来的画面在一瞬间失之尽殆,黑麒怒气冲冲地奔向寒续的房间,“咚”地一声踢开门:   “你烦不烦啊,本座好不容易……”他的话还没说完,与寒续那深沉的绿眸对撞的那一瞬那,他僵住了,多么熟悉的眼神啊,这眼神分明是——,黑麒想到没有可能性的可能,遍体冰凉。   “好久不见,黑麒,”寒续脸带微笑,“呵,真不愧是我的专属式神,第一个赶来祝贺本王重返么?”   黑麒的双肩止不住地抖动,拳头也硬了起来,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你怎么在这里?阿撒兹!”   “真是无情啊!”寒续,不,应该是阿撒兹因为黑麒的出现对芙琪雅失去了兴趣,他将她甩在一边,芙琪雅的头重重地撞在晶墙上,再加上窒息,晕阙过去,“托你的福,我才能回来向那个男人复仇!并且夺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哼,先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王位传给你!!”黑麒冷哼一声,他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身子不由一怔,“对了,这张脸,你这身体原来是……”   “记性一点也没变好呢!”阿撒兹嗤笑道,“到现在才想起吗?你真以为他将你解放出来,只是巧合?”   “你这混蛋!!”黑麒被激怒了,他抡起拳头骤然袭向他。   就在黑麒的拳头要击中阿撒兹的那一刹那,他轻轻一跃,躲开了他的攻击,同时向门口奔去:   “还是老样子啊,不过现在本王没功夫陪你,相信很快会再见面的。”   “阿撒兹,你站住!!”黑麒想追出去,可是到了门口,除了还在流动的风外,早已失去了他的踪影,此时感觉到异样气息的塞特和靖奇也来了:   “黑麒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塞特,那混蛋,那混蛋回来了!!”黑麒向塞特叫道。   “嗯。”塞特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哥哥,你早就知道了吗?”靖奇问道。   “从他刚到异界时,我就知道了。”塞特平静地说。   “为什么不杀了他?”靖奇不明。   “不!”黑麒代塞特答道,“不能杀他,杀了他的话,陛下也会死!”   魔皇也会死?靖奇不懂。   “想起来了吗?”塞特喃喃道。   “啊,刚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全想起来了,关于那个混蛋的事!”黑麒咬牙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在那具身体里!!”   “那具身体?”靖奇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寒续现在的模样其实是先皇!”黑麒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可恶,这么重要的事……”他抓着头,懊恼不已,“我在麒麟谷见到他时,就应该想起来!!这样的话,阿撒兹也不会回来了!!”   “寒续现在的模样其实是先皇?这……,哥哥,究竟怎么回事?”靖奇惊讶不已,虽说这里是魔界,但事情也太蹊跷了。   “魔皇陛下是先皇与神族的女子生下的半神半魔,”塞特道,“虽然只有一个人,却由于神与魔的灵魂不能融合,产生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极善,一个极恶。”   “恶的就是阿撒兹!”黑麒愤愤道。   “就是我们说的双重人格吗?”   “差不多,只是与人间界的双重人格不一样,陛下是两个灵魂,一个身体。”塞特继续道,“先皇原本没有觉得不妥,倒是陛下的母亲一直担忧这样的孩子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压制阿撒兹的灵魂,可惜都失败了!阿撒兹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杀了自己的母亲,也就在那时,先皇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们的灵魂分离!”   “阿撒兹很聪明,他知道先皇的意图,所以主动地退回到陛下的意识深处,只要他不占据陛下的身体,先皇就无从下手,”黑麒道,“而大神和本座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陛下的。”   “陛下不是和大神是朋友吗?大神也知道吧?找他帮忙应该会很容易的啊!”靖奇奇道。   “不,阿撒兹隐藏得实在太好了,有很长时间我们都不知道陛下有两个灵魂。”黑麒摇头道,“而且当时的大神还在接受历炼,并没有正式接任大神之位,只是一个普通人。继承大神之位后,却不能插手世界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直到后来,先皇的生命渐渐走到了尽头,可是陛下的情况怎么也令他放心不下,所以他用仅剩的时间为陛下做了最后一件事!”塞特继续道。   “将他们的灵魂分离吗?!”靖奇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是的,用自己的血将阿撒兹引出来。”黑麒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虽然已时隔多年,却依然侧目不已。   “并且将陛下推上魔皇之位。”塞特补充道。   “他把阿撒兹封在了自己体内吗?”靖奇问。   “不,另一个他制造的身体里。”黑麒摇头道,“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杀戮之王!”   “那为什么现在他却在先皇的身体里?”靖奇有些糊涂了。   “当年阿撒兹和我到人间界去时,他并不是先皇的模样,现在突然改变,肯定与当年陛下亲临有关。”黑麒道。   “陛下也未向我提起过。”塞特对那时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靖奇已大概理清了魔皇与阿撒兹的关系,“就算杀了阿撒兹,陛下也会死,但也不能在阿撒兹重返魔界后对他听之任之吧?既然早就知道他回来,为何陛下竟没有任何行动?”   “因为陛下说他想看看奇迹是否真的会出现。”塞特解释道。   “奇迹?”靖奇和黑麒异口同声地问。   “嗯,那百万分之一的奇迹,现在看来,或许只是陛下一厢情愿的想法了。”   “塞特!”卡拉特斯打断了三人的谈话,他的身体刚刚能动就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阿姆格斯,阿姆格斯是萨麦尔的人!”   黑麒这才想起被寒续击晕的芙琪雅,他奔回房间。   “萨麦尔?”靖奇虽到异界有一段时间,却鲜少听过他的名号。   “嗯,灾疫之王萨麦尔,也是魔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除了我外,知道先皇面容的就只有他了。”塞特道,“听说他在陛下幼时,就想对他痛下杀手,但派去的魔将全被陛下秒杀,连他本人也受了重伤,没多久就传出他归隐的消息。”   “打败他的就是阿撒兹吧!”靖奇猜测。   “应该是,但他却没有杀他,这不是阿撒兹的风格。”塞特道。   “塞特,我们需要向陛下报告这个消息吗?”卡拉特斯对阿姆格斯的背叛有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手下造成了目前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就觉得无颜面对魔皇。   “不用,好好休息吧。”   此时,灾疫之王的辖地   “都办妥了吗?”萨麦尔见阿姆格斯返回,问道。   “是的。”阿姆格斯应道。   “差不多也应该到了吧?”   两人话音刚落,一种黏稠的液体缓缓从地底升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接着,前方有一个黑影涉血而来,鲜血在他周围环绕,像是在迎接王的到来。   “呵呵,阿撒兹殿下,好久不见。”萨麦尔干瘪的脸上堆满了笑。   “萨麦尔,算你识相。”阿撒兹对萨麦尔没有半分感激。   “当年阿撒兹殿下未雨稠缪,在驾临人间界之前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魔药交托予余,以备今日之需,余也只是听从阿撒兹殿下的命令而已。”萨麦尔脸上堆满了诌笑,“阿撒兹殿下,毁灭之王艾利诺纠结了一些魔族欲在恐惧之王的卫冕大殿上对魔皇不轨,这也正是吾等的机会。”   “荒唐!”阿撒兹厉声喝道,“本王需要靠这些没用的魔王才能打倒他吗?!”   “余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可以利用他们牵制黑暗之王等人,”萨麦尔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阿撒兹殿下当然不会把黑暗之王等人放在眼里,只是也不想人打扰您与魔皇吧?”   “带路,本王去会会毁灭之王!”   “呵呵,遵命。”   爷爷为何如此惧怕此人?阿姆格斯看着萨麦尔和阿撒兹远去的背影,心里极不是滋味,但此时已经背叛了追随多年的卡拉特斯的他已没有资格去评定他人了,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魔龙宫   “咚”,一头魔兽的首级被人抛进魔龙宫,重重地落在王座前,露出临死前的狰狞面容,从肌肉的断裂处不难看出,它的首级是被活生生地扯下,接着阿撒兹、萨麦尔和阿姆格斯旁若无人地进入魔龙宫,走到艾利诺和珊瑚面前。   “死亡之王?”艾利诺对三人的出现略有些吃惊,倒是珊瑚依旧露出往常的笑容。   “是杀戮之王哦!”萨麦尔“嘿嘿”地笑道。   “!!”艾利诺惊得从王座上腾然站起,“你就是杀戮之王?!”   “听闻你们想在卫冕大典上动手?”阿撒兹没有理会艾利诺的问题,直奔主题。   “呵,杀戮之王有兴趣?”珊瑚笑问。   “应该是,”阿撒兹一步步走向王座,无视艾利诺的存在,端坐在王座上,俨然自己已是魔皇,“你们恳求我加入吧?”   “恳求?!”艾利诺被刺痛了。   “你们赢得了吗?”阿撒兹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我只想知道,若陛下败了,由你继任魔皇之位,你会怎么做?”艾利诺问道。   “这还用问吗?”阿撒兹哑然失笑,“当然是血洗神界了!”   “血洗神界?!”艾利诺微微动容,“你不想建立一个神魔共存的世界吗?!”   “神魔共存?”阿撒兹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什么?”   “……”艾利诺不语。   “不是还有复仇之王和欲念之王吗?”阿撒兹问。   “复仇之王退出了。”珊瑚道。   “退出?”阿撒兹扬扬眉,“还有退出的余地?”他站起身,“不战斗的魔族没有存在的价值。”   “魔王之间互相残杀不是上策吧?”艾利诺提出异议。   “砰——!!”一记重拳打在艾利诺的腹部,竟将他击飞出去,他重重地撞到龙柱上,不等他落下,离他有二十米之遥的阿撒兹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提在半空,然后附在他耳边说: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而它居然从毁灭之王口中说出,这次只是警告,若是你再敢说类似的话,我就杀了你。”   阿撒兹语毕松了手,任由艾利诺落在地上,转身道:   “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一个和现在这种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的时代,届时,我们魔族将以血肉为食,以利骨为器,见神杀神,遇魔弑魔!!”   “我们期待着,阿撒兹殿下!”萨麦尔谄笑道。   珊瑚依然面带微笑,不置可否,而艾利诺和阿姆格斯都没有说话。      魔风岭   魔风岭位于魔皇殿的西北方,也是与杀戮之王辖地交界的地界,那里一片荒芜,只有带着杀意的风终年刮着,力量稍弱一点的魔族一旦进入此地就会被看不见的风刃切成碎片,四周的怪石还保持着当年魔皇与先皇大战后的破碎模样,地上大小各异的坑洞忠实地记录着那场大战的盛况。   只是与以往魔风岭的死寂不同,此时魔风岭貌似平静的上空却隐藏着一股暗涌,不少魔族都聚集在魔风岭的四周蠢蠢欲动,他们大都是收到了毁灭之王等人欲对魔皇不利的消息,到此坐山观虎斗,更多的是想趁此机会将失败的那方分而啖之——对他们来说,胜者就是王,失败者只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魔风岭中央处稍微平坦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十三阶的高台,上面有一个由森森白骨堆垒而成的王座,就如魔皇殿中一样,只是王座的前方没有了铁链,魔皇高高在上,俯视着单膝跪在下方的臣民,在他的左下方是塞特、靖奇、黑麒和卡拉特斯,右下方则是艾利诺、珊瑚、萨麦尔和莉莉丝。   向魔皇行毕大礼后,除珊瑚外的七人退到两侧站定。   “珊瑚,吾将赐予汝收纳各界的恐惧之气的力量,汝将冠以恐惧之王的名号,统领魔将三千,为我族效力,可有异议?”   “珊瑚无异议。”珊瑚应道。   “诸卿可有异议?”魔皇又问其余七人。   不等他们作答,一个洪亮的声音:   “我有异议!”阿撒兹不知何时站在高台前方十丈处的一块怪石上。   “呜——嗷——”四周的魔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强大的气息,发出咆哮声,似乎在为他呐喊助威。   阿撒兹纵身一跃,竟跳到高台前,他一边走上阶梯,一边喝问: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为别人受封?”   魔皇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幽幽的绿眸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膀: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阿撒兹露出邪恶的笑容。   “陛下!!”黑麒正欲上前,旁边的莉莉丝突然一掌击在地上:   “冰魔之盾!”   “哗——”,高台四周竟喷出十丈高的水柱,水在喷发的那一刹那便已凝固,将魔皇和阿撒兹与外界生生隔离。   “呵呵,好戏开始了。”珊瑚站起身,看着前方足有一丈厚的冰墙,笑道。   不等莉莉丝起身,黑麒不知何时竟到了莉莉丝身后,他用尖利的指甲指着她的头顶,命令道:   “给本座打开!!”只要她敢说半个不字,他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落下,血溅三尺。   莉莉丝没有说话,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黑麒大人!”靖奇发现了不对劲,他大叫着丢出一枚灵弹。   “咚!”黑麒跳到一边,莉莉丝则被灵弹击个正着,四周腾起一股白气,等白气渐渐消失后,变身后的莉莉丝出现在众人面前,此时她的外形与变身前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皮肤泛蓝,腰部以下都化身为一团诡异的白冰,白冰延伸至她周围一米处,就像盛开的白花,凡是它匹及的地方,全都被冻结。   “你连我们也想杀吗?欲念之王?”萨麦尔冷哼道,若不是他和艾利诺逃得快,也险些被冻住。   “六道魔神炮!!”黑麒没有给他们内哄的时间,他的手做成圆形状,一个碗口大小的黑弹从他手中冲出,其速度和力量是同样大小的黑弹的数十倍!!   莉莉丝也知道此招的厉害,她纵身一跃,原本看起来累赘的腿部,竟变得轻盈,就像水中的水母一样,只在一张一合之间,她已然跳到了半空。   “破空斩!!”不知何时,靖奇竟飞到了莉莉丝身后,他的右手作出手刀状,白光附在上面,乍一看就像是一把灵刀。   “!!”莉莉丝只顾着前方的黑麒,全然没有发觉靖奇的出现。   “铛”,靖奇的灵刀击在莉莉丝的右臂前,刀刃割伤了她的肌肤,却再也砍不下去——艾利诺握着靖奇的手腕,不让他落下,与此同时,塞特已出现在艾利诺的斜后方,用黑色的尖锥抵着他的颈部,只要他敢对靖奇不利,就会身首异处。   “真不愧是仅次于杀戮之王的黑暗之王。”艾利诺冷笑道,毫无惧色。   “放开他!”塞特冷冷地命令道。   “若我说不呢?”艾利诺抓住靖奇的手隐隐发着黑光。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吗?”   “冰噬轮!!”莉莉丝的声音从塞特身后传来,同时一个由十来把冰剑组成的冰轮飞向塞特。   “天真!”塞特没有躲闪,就在冰轮要击中他的那一刹那,竟被十数道不知哪里来的黑光击溃,化为碎片,落到地上,没有踪影,“你忘了我是黑暗之王吗?”   整个魔界都处于黑暗之中,也就是说到处都是塞特的武器。   “臭女人,把结界解开!!”黑麒大叫着从上方剩虚而入,一脚踢向莉莉丝。   “咚!!”莉莉丝没有防备,头部被踢中,顿时旋转了三圈,颈项如麻花般扭曲了。   “哎呀呀,处境不妙啊,”站在下方看热闹的珊瑚笑着,然后问旁边同样没有任何动作的萨麦尔,“灾疫之王不准备出手吗?”   “关我什么事?”萨麦尔不以为然。   “萨麦尔,阿姆格斯呢?!”卡拉特斯走向萨麦尔,喝问道。   “嘻嘻,被昔日的部下出卖,诅咒之王恼怒了?”萨麦尔似乎并没有把卡拉特斯放在眼里。   “这边似乎也有好戏看呢!”珊瑚嘻笑道。   就在几人相执不下的时候,突然,只听“噗”地一声,鲜血溅在高台周围的冰墙上,鲜血慢慢随着雪白的墙面下滑,留下异样的痕迹,同时几人明显地感觉到魔皇的气息消失了!!   “陛下!!”黑麒顿时忘了乘胜追击,俯冲下去。   无奈莉莉丝的冰盾是椭圆形的,即使在空中也只能看到下方那隔绝四周的冰面。   “天魔斩!!!”黑麒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冰墙挥去足有一丈宽的黑刃。   “轰——!!”黑刃与冰墙相撞,发出巨响,由于力量太大,下方扬起的尘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成功了吗?”靖奇紧张地说。   “没用的,”艾利诺对黑麒的攻击不以为然,“冰魔之盾是无限生成的,只要有一滴水,就可以形成最强的防御结界,塞特,即使是你,也无法打破!!”   果然如艾利诺所说,冰墙在被黑刃击溃的那一瞬间,又迅速生成了另一面冰墙,其间不超过一秒,即使迅速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过冰墙,再强的攻击也只是徒劳。   “陛下——!!”黑麒的长啸划破黯空。   高台中   “滴滴滴”,一滴滴鲜血随着阿撒兹的手腕不住在他与魔皇的脚边,他看着眼前那张俊逸的脸孔,冷笑道:   “你以为你不躲,我就会手下留情?”他的手刺进了魔皇的胸口,而魔皇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臂,同时也阻止了他贯穿自己的手脏。   “在父亲的身体里,你高兴吗?”魔皇径自问。   “高兴?!”阿撒兹失笑道,声音转而变得阴冷,“你以为打烂了我的身体,然后将我禁锢在以父亲的模样为蓝本制造的身体里,我就会原谅你??”   “他们没有让你投生为人吗?”魔皇不理会阿撒兹,继续问。   “他们不是你的人吗?为什么问我?!”阿撒兹怒吼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派塞特到人间界去寻你,却久寻不到。”魔皇闭上眼睑,平静地说。   “哦?想派他来杀我?别忘了,我死了,你也会死,我们是一体的!!”阿撒兹冷笑道。   “我原想让你投生到人间界,感受世间的喜怒哀乐,但却忽略了我们的那次大战给十老带来的恐惧,想必他们对战争所带来的破坏记忆犹新,不敢将你放在人间界听之任之,唯有严加看管,方能安心吧?”魔皇已猜到了七八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不属于你的人格出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撒兹猛地抡起左手,想将眼前那些应该属于自己的脸击碎。   “咚!”魔皇被击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形,溅在旁边的冰面上,而魔皇也落在王座上,竟将由白骨堆垒而成的王座压成了碎骨。   魔皇躺在地上,望着上方的冰墙,表情依旧平静:   “你变弱了呢,阿撒兹!”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   “当然了!”阿撒兹走到魔皇身边,举起右手,鲜血在他手中如有了生命般,竟慢慢汇集,变成匕首状,“这也是我的身体呢!而且你死了,我也会很麻烦,既然你对新人格那么有兴趣,我就送你去见他!”   “呵呵,”魔皇突然笑了,“正有此意!”他语毕突然一脚踢向阿撒兹的肚子。   阿撒兹没料到身受重伤的魔皇竟还有这般魔力,他急忙用手去挡,但就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魔皇骤然起身,用手掌击中了他的额头。   糟糕!!!阿撒兹暗叫不妙,只要魔皇稍动魔力,自己必定倒地不起!!   但奇怪的是魔皇并没有动用魔力,好像朋友间的玩笑一样,只是轻轻地善意地拍了拍他的眉心。   “只是这样吗?!”阿撒兹大笑道,“这就是你的力量??或者说因为上次大战,你依然大伤未愈?还是因为动用了太多力量支撑地府,现在已自身难保了?哈哈哈!!”   就在阿撒兹认为自己胜卷在握时,在他内心深处的血海里,被锁链缚住的寒续低着头,看着潮起潮涌,水位缓慢升高的血海,心中已没有了丝毫恐惧,看着血海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看着那双绿眸,眼前竟出现了阿撒兹的样子。   “都在骗我吗?”寒续低喃着,想起绍佐对他说过的话,想起在血海中看到的皇晟,想起之前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现在都瞬间知道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令他无所适从,也令他迷失了方向:   他究竟算什么?他们对他的鼓励又算什么?只是一个笑话吗?   “原来附属品是我啊!”寒续闭上眼,不想再看倒映在血海中的和阿撒兹同样的绿眸,“黑暗终将归于黑暗,影子永远都是影子,无最终还是无吗?”   “呵,呵呵呵——”寒续突然笑了,笑声却无比凄凉,“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吗?一切都是骗我的,全都是骗我的,所有人都在骗我,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啊!!”   “就想这样结束吗?”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血海上空响起,寒续骤然抬头,竟看到一名男子浮在他斜前方五米处,而他的模样与之前在血海中看到的阿撒兹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的碧瞳中露出善意的光芒,他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着温柔和希望。   “阿撒兹?”寒续也不确定起来,这与先前那个凶残的阿撒兹完全旁若两人。   “不,我叫狄奥斯,也是阎魔尊天。”狄奥斯道。   “你是阎魔尊天!!”寒续惊异不已,他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传说中的阎魔尊天,他突然想起在死亡之王的辖时做的那个“梦”,以及梦中的那名碧瞳男子,与眼前这名俊美无暇的男子相比,宛若一人,“在死亡之王的辖地的也是你吧?”寒续问道。   “是的,”狄奥斯颔首,“很高兴你能回来。”   “究竟怎么回事?!”寒续所见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想像。   “一切要从我的父亲,不,我们的父亲和母亲说起……”狄奥斯道。   此时,冰盾外围   “轰轰轰轰轰——”冰盾遭受一连串的攻击,坚固的冰墙轰然倒塌,可是仅在眨眼间,冰壁又迅速愈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呼呼呼,”刚跑了两步的黑麒只得停了下来,看着完好无损的冰墙,气喘吁吁。   同时“咚”地一声,莉莉丝重重地落到地面,身体各处都出现了丝丝裂痕,缝隙中有紫液缓缓流出,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着,几乎无法站立。   半空中的塞特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人看清他做了什么: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塞特再一次冷冷地警告艾利诺。   “塞特,你不觉得厌烦吗?这个世界!”艾利诺不理会塞特的告诫,径自问道。   “厌烦?”被艾利诺抓住手腕的靖奇不明白艾利诺的意思。   “老是重复着样的事——杀或是被别人杀,神魔永远都必须敌对吗?为什么不能共存?塞特,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想说什么?”塞特皱眉。   “我已经很厌烦了,”艾利诺望向天界的方向,“既然魔皇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就由我这双手,来改变它!!”   艾利诺说完突然一脚踢向靖奇,靖奇正在思考艾利诺的话,完全没有防备,而且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觉得一股巨痛从腹部传来,整个人就被击飞出去,艾利诺并没有给塞特和靖奇反应的时间,一束黑光从左手发出,直射靖奇。   “!!”塞特无暇再顾及艾利诺,飞身上前,在黑光要击中靖奇的那一刹那,抱着他躲开。   “轰——”黑光击中远处的一块巨石,竟将其击碎。   “艾利诺!”塞特一放下靖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他,一拳打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艾利诺来不及防御就被塞特击中,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的向他身体各处袭来:   “若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不能保护,你还谈什么改变世界!!”   身边最重要的人?艾利诺任由塞特的拳头一次次重重地击在自己身上。   “艾利诺,你是背叛了自己的亲人堕落成魔的吧?”塞特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满是瘀伤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像你这样舍弃一切、背叛一切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对陛下的事指手划脚!!!”塞特语毕一拳打中他的下巴。   “噗”,一口鲜血从艾利诺嘴中喷出,又与他一起落在地上。   “没有立场?”艾利诺冷笑着拭去嘴角的血迹,撑着地面的右手青筋开始暴出,原本纤长的手指开始膨胀,平滑的指甲也变得尖利,这种变化从手腕逐渐漫延到手肘,然后是整个手臂,最后是全身,“这个世界就是胜者为王,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规则!!”   变身了!!靖奇在心里大叫,他知道魔族变身后力量会成百倍的增长,而艾利诺是排名第四的魔王,实力不容小觑,他正想提醒塞特小心,塞特却先说话了:   “靖奇,你去协助黑麒大人。”   “嗯。”靖奇知道自己在这里穷担心也是没用的,而且他更应该相信塞特的实力才是。   另一边,萨麦尔和卡拉特斯处   “卡拉特斯,你的事我全都听我那可爱的孙子说了哦,”萨麦尔似乎还嫌卡拉特斯不够生气,“竟然被压在人类建立的都市下三十余年,呵呵,你可真是魔王中的弱者,弱者中的耻辱啊,若是当年受封魔王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塞雷亚,就不会发生这种令我族丢脸的事了吧?”   “萨麦尔大人这么说太伤人了吧?”珊瑚打着圆场。   “你闭嘴!!”卡拉特斯怒视珊瑚。   冰盾外围闹得不可开交,里面的阿撒兹也准备对魔皇狄奥斯出手了:   “你应该感谢那个男人,若不是他,你早就不存在了!”阿撒兹的双手沾满了狄奥斯的鲜血,血在他手中却像有生命般地不住旋转。   “把父亲叫做‘那个男人’,阿撒兹,你真如你的名字,只有对鲜血的渴望吗?”狄奥斯毫无惧色。   阿撒兹的名字是神语,意思是:噬血之兽。   “想知道的话,去问我的附属品吧!!”阿撒兹眼中充斥着深沉的杀意。   “附属品?”狄奥斯微微吃惊,“若你把寒续定义为你的附属品的话,你就败了!”   “呵?还有心情说笑,狄奥斯啊,本王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的愚蠢与无知吧!!”阿撒兹手上不住旋转的鲜血骤然袭向狄奥斯。   狄奥斯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只是垂下眼睑,嘴角却浮现出不经意察觉的微笑。   与此同时,那片血海中   “你想让阿撒兹投生为人?”寒续已经从狄奥斯口中得知了大致的前因后果,但对于他的做法和目前的状况却还有些断层。   “是,神魔力量过于强大且寿命太长,不会感到生命的可贵,即使是神族也会觉得自己所得到的是理所当然,也不会有感激之情,三界中唯有人类不同,他们没有力量,寿命太短,获得每一样东西都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所以他们对自然、对世界、对他人一直怀有感激之情,他们相互协助,互敬互爱,我原想让阿撒兹投生为人,感受人间界的喜怒哀乐,原本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人类!”狄奥斯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真正想法,“想必十老并不赞同我的想法,所以在我回魔界后便瞒着我将他禁锢在冥司殿的血池地狱中,让怨灵啃食阿撒兹的灵魂,吞噬他的力量以让他受苦,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灵魂竟然会溢出,也就生成了你。”狄奥斯的叙述与阿撒兹的大致一样。   “哼,说到底,我还是附属品。”寒续冷笑道。   “不,你是父亲一直以来都盼望的希望,是那百万分之一的奇迹。” 狄奥斯摇头道。   “什么?”寒续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我与他灵魂的交集,是足以证明神魔灵魂可以融合的奇迹的存在!”狄奥斯一字一句地说,他见寒续面露疑色,又解释道,“你也知道了,我与他本是一人,只因为父亲为魔,母亲为神,所以产生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而你则吸纳了我们两个的灵魂,也就是说你可以拥有魔的力量和神的人格!!”但另一方面,他也能拥有神的力量和魔的人格。   “怎么可能?你与他分离多时后才生成了我,怎么可能是你们灵魂的交集?”寒续不明。   “虽说父亲将我们的灵魂分开,但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剥离,他的灵魂中有我的,我的灵魂中也还有他的残余灵魂,只是不多,而且双方不断在排斥,所以对本体没有影响。”   我是神魔灵魂的交集?寒续在心里重复着狄奥斯的话,恍然若梦:   “那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   “当时将阿撒兹打败后,我也身受重伤,所以将重塑肉体的事交给了十老,当时还特别嘱咐他们照着父亲的模样重塑他的肉身,也是希望父亲能够僻佑他。可能一直在人间界的你觉得难以理解,但对神魔来说,只要力量够强,这都是平常的事。”   “哦。”寒续淡淡地应了一声,思绪却飞转着:   也就是说绍佐只知道我与阿撒兹的关系吧?是了,以十老的性格,不可能让他知道那么多,绍佐啊,你对我说谎其实是想让我更像一个人类吗?在你心里,一直对我有着难以言喻的担忧吧?抱歉,从一开始就应该一直相信你的,但在阿撒兹告诉我你在骗我时,我的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恨意,对不起,绍佐,可是这话我却不能当面告诉你。   “所以,你是唯一可以牵制阿撒兹的人,因为他的力量你也可以使用!”狄奥斯继续道,“阿续,这个世界需要你,请你打败他吧!!”   打败他吗?寒续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你刚刚说他的力量我也可以用,对吧?”他望向魔皇,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是的。”狄奥斯微笑着点头。   “我明白了。”寒续深吸了口气,然后双拳紧握,“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冰盾内   “啪啪啪”,数滴鲜血贯穿了狄奥斯的身体,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已经放弃了吗?”阿撒兹居高临下的看着狄奥斯,“当年你的气势去哪里了?狄奥斯!!”他扬了扬手,鲜血又回到了他的手指上空,继续旋转着,就像他手中的玩偶一般。   “故意避开了我的要害,是担心我死了你也会死吗?”狄奥斯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本王的身体,属于本王的东西,本王自然要拿出来。”阿撒兹咬破了食指,就在他的血从伤口溢出的那一刹那,竟像长了眼睛似地袭向狄奥斯,与刚刚不同,这次不是要攻击他,而是想进入他的身体!!   但就在阿撒兹的血要侵入狄奥斯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处竟传来了明显的震感,紧接着一种麻痹感从身体各处传来,鲜血也突然改变了方向,滴在了地上,绽开一朵鲜红的小花。   “什么!”阿撒兹惊诧不已,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两股力量在阻止他,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右腕处已利用他手上的鲜血凝结成了一条血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他。   狄奥斯、阿续与阿撒兹的战况峰回路转时,阿姆格斯却已抵达了黑暗城堡,刚进入城堡就听到芙琪雅的大叫声:   “放我出去!!外面有没有人哪!!放我出去!!”也许是感觉到了阿姆格斯的气息,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叫道,“是谁?宠物吗?阿续有没有事啊?你竟敢把我关起来,再不放我出去,我可要生气了!!”   阿姆格斯将手放在门上,解释开了黑麒的封印。   芙琪雅一见是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你这坏蛋!!你给阿续吃了什么东西!!”   阿姆格斯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芙琪雅警惕地往后一退,他却没有攻击她的打算,他慢慢走向她……。   ……   冰盾外围   “黑麒大人,你先到冰墙下用结界保护自己,我用尽全力进攻,待冰墙被打开,你便马上进入!”靖奇提议道   “你行吗?”黑麒心存怀疑。   “不管怎么说,试试看吧!”靖奇道。   “那好,不用管我,用尽全部的力量攻过来吧!”除此之外,黑麒也没有好办法。   待黑麒到冰墙下布好结界站定后,靖奇开始吟咒:   “隐藏在宇宙各处的黯之魔力,应我毁灭的意志汇聚于此,将一切化为尘埃吧!!”   “轰——————!!!”整个大地为之震憾,狂风夹杂着戾气席卷了整个魔界,不少躲在黯处虎视眈眈的魔将们都被这强大的力量震慑住,纷纷逃离。   “黑麒大人,趁现在!!”靖奇大叫道。   “还用你说!”黑麒正欲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却发现眼前的冰墙竟全部消失了——之前任凭他们用多强的力量也仅仅只能打破一个小洞而已,现在这面隔离了他们与魔皇多时的冰墙竟突然没了?!   不仅是黑麒,连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气息的异样,塞特一记重拳将艾利诺击倒在地后,手中集结了一把黑剑,他指着他的喉部,冷冷地说:   “你输了,艾利诺。”他目前都还没有变身,可见两人之前力量的差距。   “你以为——”艾利诺还要起身反击,却被一个声音喝止住了:   “艾利诺,已经够了!”竟是魔皇的声音。   烟尘渐渐散去,狄奥斯和阿撒兹出现在众人面前,奇怪的是,两人竟并肩而站,只是阿撒兹手中的血鞭正在逐渐变成鲜血回到他们的体内——看来刚才那一击不仅有靖奇的攻劳,他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陛下!!”黑麒激动不已,但看到阿撒兹又有些不确定起来,“那混蛋……”   “是寒续。”狄奥斯解释道。   “阿撒兹呢?”黑麒不放心地问。   “已经回到那个地狱里了吧?”狄奥斯说着望向艾利诺和莉莉丝,“两位,你们的事我不会追究,毕竟你们也只是做了魔王会做的事而已,若是两人就此并未死心,可以再另找机会,只是这次,是你们输了。”   “陛下!!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他们!!”黑麒大叫道。   “陛下,萨麦尔勾结阿撒兹意图不轨,也是他利用阿姆格斯给寒续吃了魔药才释放出了阿撒兹。”卡拉特斯禀道。   “呵呵。”萨麦尔只是干笑两声,没有作答。   “萨麦尔,谢谢你。”谁知狄奥斯不仅没有责备他,相反还道谢。   “什么?!”不仅是卡拉特斯,连其他人都吃惊不已。   “魔药的事的确是阿撒兹去往人间界之前暗中吩咐萨麦尔调配的,但萨麦尔也在魔药中加入了能够抑制阿撒兹的成分。” 狄奥斯解释道。   “是的,那时候我也明显感觉到很快就能控制身体,应该说若不是此药,恐怕还不能如此轻易压制他。”寒续也道。   “我的命是当年陛下您给的,我也向来讨厌欠人情,现在也算了了多年的一桩心事,”萨麦尔缓缓道,然后望向卡拉特斯,“另外,阿姆格斯也没有背叛你,只是做了我吩咐他做的事而已。”   “为什么不告诉我?!”卡拉特斯又气又喜,气的是阿姆格斯竟然连他也瞒着,喜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   “阿撒兹生性狡猾,此事若太容易,他务必起疑。”萨麦尔解释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是因为陛下平时一向仁义,大家才会聚集在陛下身边。”塞特说着收回了黑剑,向艾利诺道,“艾利诺,你不是有问题想问陛下吗?”   “陛下说得没错,是我败了,艾利诺认罚。”艾利诺还是不服,“但艾利诺依然不会认可现在的世界的规则,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不创造一个神魔共存的世界?!”   “什么你呀你的!”黑麒见艾利诺语气极不客气,喝道,“别以为陛下放过你,我就会这么算了!!”   “黑麒,你退下。”狄奥斯制止道,“艾利诺,你没有发现吗?”他说着停了停,道,“现在正是神魔共存的世界啊!!”   “什么?!”艾利诺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此时,魔风岭四周吼声震天,数千天兵犹如神降,出现在四周的岭上,将众人围在中央,原本想趁着他们刚刚结束大战,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暗起杀机的魔将们见状也只得打消了乘火打劫的念头。   亚伯身披黄金战甲,驾着火龙威风凛凛地站在最高处,他的左边是傲龙王,右边则是火龙王,他见下方魔皇等人已经休战,跳下火龙,笑道:   “好似吾等来迟了。”   “天帝特意赶来增援,我应该说谢谢才是。”狄奥斯道。   “艾利诺!”傲龙王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那只面目全非的怪物正是自己的儿子。   父亲!艾利诺在心里叫道,可是却说不出口:   “你们不是内哄了吗?”他不明白,自己接到的消息明明是傲龙族与帝军的大战一触即发,为何他们竟会出现在此?   “不演这出戏给你看,魔界的边防怎么可能如此松散?令我军可以势如破竹?”亚伯解释道。   “这就是神魔共存的世界?!”艾利诺喃喃道。   “艾利诺殿下,”珊瑚走到艾利诺面前,“您一直尊祟的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您为他如此。”他摊开手,手上金光一闪,两个六合泰枕出现在他掌中,珊瑚双手递给他,“我就是他罪孽的证明。”   与此同时,萨麦尔身边红光一闪,阿姆格斯带着芙琪雅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续!”芙琪雅见寒续站在魔皇旁边,提着衣裙奔了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也在。   “芙琪雅!!”傲龙王见芙琪雅在天帝面前竟如此放肆,气得喝道,“陛下在此,还不跪下请罪?!”   “啊!!”芙琪雅这才注意到魔风岭四周都布满了天界的军队,而天帝就站在她父亲的旁边,含笑看着她,“我……”芙琪雅不知应该说什么,她望向寒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另一边,艾利诺看完了六合泰枕里的血字,全身如抽空般的瘫在地上,“我发誓要终生追随的人竟然……,”他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心酸不已,怪异的身体也渐渐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全是整齐待发的天兵,而此次神魔之间不仅没有战争,神族反倒还在增援魔皇,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世界吗?   “真是讽刺啊!!”艾利诺苦笑道,“没想到长久以来我想要改变的竟是我一生都在追求的理想世界!!而我一直想要杀害的人,才是唯一理解我、并把我的理想付之实现的人!!”   “现在醒悟还不迟。”狄奥斯微笑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笑容就定格在脸上,鲜血从嘴角溢出,而他的胸口宛如一朵红色的彼岸花,鲜血迅速浸透了帝袍,而在他身后,竟是阿撒兹阴冷的脸:   “太大意了,狄奥斯。”   “!!!”所有人都惊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阿撒兹竟然还会出现!!   “阿撒兹,你……”连狄奥斯也没有料到。   “你以为你们的小把戏能骗过本王?”阿撒兹冷笑道,“本王亦早就感觉到了神族的介入,故意假装失败,等的就是现在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说着将左手从狄奥斯身上抽回,任由他倒下,然后骤然转身,手上的鲜血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袭向另一边的天帝!!   “陛下!!!”塞特和黑麒不约而同地奔上高台,接住了倒地的狄奥斯。   幸而火龙王格雷早有防备,就在阿撒兹击倒狄奥斯那一瞬间,他便已然在亚伯身边布下最强的防御结界,阿撒兹见不能得逞,手一扬,血滴改变方向,袭向天帝旁边的傲龙王和周围的天兵!!   “啊!!”   “啊!!!”   随着一声声惨叫,十数名天兵的血管无法抑制地膨胀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得异端恐怖,紧接着,只听“噗噗噗”几声,鲜血四溅,他们体内的血液竟变成了杀害他们的凶手!!   亚伯身边只有傲龙王相安无事——艾利诺已先一步瞬移到他前方,为他布下足以挡下阿撒兹攻击的结界,他自己虽在结界之外,但由于早期的魔族已领教过阿撒兹的厉害,从很早以前开始,原本红色的血液已经进化为其他颜色,连堕落成魔的艾利若也不例外,所以这类攻击对他无效!   “艾利诺!”傲龙王看着儿子的背影,百感交集。   “父亲……”艾利诺的话还没完说,天兵的鲜血溅在他身上,竟瞬间化为血刃,击穿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哗哗啦啦地轰然倒下,唯一能辩认的只有他带着欣慰微笑的脸。   “哥哥——!!”眼前的变故太突然了,芙琪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死去的天兵的鲜血又化为了阿撒兹的利器袭向其余尚存的天兵,只见他们犹如倒塌的多诺米骨牌般一个个化为一滩没有血的尸骨,即使布下了普通结界的天兵,也同样被血刃连同结界一起击破,唯有布下超强防御结界的龙战士没有惨遭毒手。   “大家用火将地上的血全烧了!!”靖奇大叫道。   霎时间,四周火光大作,竟将黯淡的天空映如白昼,血刃仅在倾刻间化为乌有,总算解了燃眉之急,但是天兵也已损失大半,地上全是烧焦的形状可怖的尸体,惨不忍睹。   芙琪雅看着哥哥和天兵们的惨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奔向阿撒兹。   “来得正好!”阿撒兹冷笑着,举起右手,但就在他要取芙琪雅体内的鲜血的时候,身子竟突然僵住了,手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续!!”芙琪雅并没有注意到阿撒兹的变化,她一把抱住他,。   “笨蛋,快离开他啊!!!”黑麒急得大叫,可芙琪雅却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抱着寒续,她甚至忘了天帝、父亲还有无数的人正注视着她,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任何力量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阿续,拜托,快回来吧!!”阿姆格斯找到她后,大致向她说了寒续的情况,刚看到时,她见他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可是才不过一会儿,竟突遇如此变故。   阿撒兹露出痛苦的表情,眸子中依然透着丝丝杀气,但举起的右手,却怎么也无法落下。   “笨蛋!!”黑麒正欲上前将芙琪雅拉开,却被狄奥斯制止了:   “等,等等,黑麒。”虽然被阿撒兹重创,但他们毕竟是一体的,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必定会死,所以他也避免了伤及他的要害,只是他现在已无力阻止阿撒兹了。   “阿续,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不是还有朋友在等你吗?”芙琪雅泪眼婆娑地望着寒续,声泪俱下地说,“阿续,你那么温柔,愿意看到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在自己手里吗?你甘心就这样沉沦下去吗?”   “唔——”阿撒兹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额上也溢出细小的汗珠。   “阿续,你一直没有回答我,你的梦想是什么?”芙琪雅突然问道,“你说过要告诉我的!!”   梦想?   阿撒兹还没得来及细想这是什么意思,竟看到那片血海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   怎么可能!!阿撒兹在心里叫道,他才是杀戮之王,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控制鲜血,为什么……   血海上空,寒续正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他,不等阿撒兹施展飞翔术,一个巨浪翻卷着袭来,将他沉到血海底。   寒续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就可以胜利,他警觉地看着下方翻涌的血海,突然,“嗖——”地一声,阿撒兹从他正下方袭来,血浪也随着他一起飞到半空,然后从四面八方袭向寒续。   寒续停在半空,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血浪离他仅有一尺远的时候,一股光晕从他身上划开,竟将血浪远封不动地震回去。   阿撒兹微微动容,同时他眼前白光一闪,寒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阿撒兹,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和你的罪一起消失吧!!”他的拳头隐隐发着白光。   “咚!”寒续的拳头被阿撒兹挡住了,一股灵气从两人之前吹起,令他们的头发、衣摆都舞动不止,阿撒兹看着他,冷笑道: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附属品永远都是附属品,这个世界不需要的人,是你!!”他语毕一脚踢向寒续的要害。   寒续本能地想挡,但由于双方距离太近,再加上右手被封住,已经动弹不得。   “哗——”两人下方的血海竟毫无预兆地激起千层浪,竟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血盾,替寒续挡下了阿撒兹致命的一击,同时翻卷着缚住了阿撒兹的腿部,并将他生生地扯入血海。   “咚”阿撒兹再一次掉进了血海,在泛起阵阵涟漪后,血海又很快归于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仅在一秒过后,阿撒兹突然从血海中跃起,早有防备的寒续骤然转身,一脚踢向他,可是就在他的腿部要踢中他时,阿撒兹的身体竟变成了血水,重新落下。   “!!”寒续暗叫上当,同时转身,果然看到了阿撒兹充满胜利笑意的眼神。   “噗!”阿撒兹的右手贯穿了寒续的身体,他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就安心地与这血海一起,永远地归于我吧!!”然后右手缩回,任由寒续堕入血海,很快被那片苍茫的血色淹没。   “作为附属品,也算是不错,可惜你的对手是本王。”   寒续看着血色将眼前的一切淹没,身体好像与血海融合了一般,竟没有丝毫感觉,就这样渐渐地沉入血海深处,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一个声音:   阿续,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啊,我究竟为了什么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答案?  魔风岭高台上   “哼,呵呵呵。”阿撒兹突然发出阴冷的笑声。   “阿续?”芙琪雅抬眼望向他,却与他的眼神对撞,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个烦人的家伙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阿撒兹看着芙琪雅秀美的脸膀,露出残酷的微笑。   “不,不,阿续不会死的!!”芙琪雅摇着头,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如让本王送你去见他吧!!”阿撒兹作出手刀状,“你那散发着诱人芳香的鲜血,就由本王接收了!!”他说着劈向芙琪雅的颈部。   “阿续——!!”芙琪雅尖叫着,却依然没有松开抱住他的手。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了,即使是亚伯等人也无法从阿撒兹手中救出她。   阿撒兹的手刀离芙琪雅的颈部只有半寸的时候,一个硬硬的物体竟挡下了他的手刀,他斩落的只有几根芙琪雅的秀发而已。   “哎呀呀,真是千均一发啊!”珊瑚吁了口气,对阿撒兹笑道。   “你!!”阿撒兹几乎没有感觉到他气息,他看着挡下自己攻势的东西,竟是一根神杖。   “世间所有的神圣,无限边际的光明啊!!请听吾之祈愿,借由神杖之缘,为迷失的灵魂开启通往神圣之道路,与之共鸣吧!!”珊瑚突然吟咒。   “哗——”金光从神杖上划开,瞬间袭向阿撒兹。   “!!!”一切来得太快,阿撒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金光吞噬。   血海深处   梦想?梦想是什么?寒续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梦想不就是耗尽一生也想要达到的终点吗?梦想不就是即使放弃一切,也要实现的终极目标吗?那我的梦想是什么?   寒续仅存的意识开始思考着,问着自己:   我的梦想是什么?   绍佐、皇晟、宇文翎、明溪、明宸、灵龙、阿成、星、本、莉娜等等等等,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在他眼前交替出现,他们都张着嘴,似乎想告诉他答案,可是寒续却听不到。   他们为什么吸引着自己?   寒续耳边突然回想起狄奥斯说过的话:   “神魔力量过于强大助寿命太长,不会感到生命的可贵,即使是神族也会觉得自己所得到的是理所当然,也不会有感激之情,三界中唯有人间界不同,他们没有力量,寿命太短,获得每一样东西都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所以心中对自然、对世界、对他人一直怀有感激之情,他们相互协助,互敬互爱,我原想让阿撒兹投生为人,感受人间界的喜怒哀乐,原本是希望他能真正地成为一个人类!”   人类?!寒续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名词。   对了,是人类,绍佐他们都是人类,有感情,有羁绊、有过去、有未来、有希望的人类!!   寒续的心好像被触动了一般。   这才是我想回人间界的真正原因吗?我想成为人类!!   “哗——”一道金光刺穿了血海,照耀在寒续身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四周除了炫目的光芒外什么也看不到,身体原本要消失的感觉现在也没有了,自己就像看到了指引之光的迷途羔羊,正在向向往以久的天堂走去……      魔风岭,高台处   金光渐渐消失,寒续倒在地上,神杖也不知去向。   寒续缓缓睁开眼,却看到芙琪雅担忧的脸和珊瑚满面的笑意,他想起刚才的景象,想起那片金光,又想起那片令他沉沦的血海,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芙琪雅如负重释的舒了口气。   “阿撒兹,死了吗?”寒续又问。   “没有。”狄奥斯走了过来,在塞特的治疗下,他的伤势已经大好了,“他没死,只是消失了。”   “消失了?”寒续有些不明白。   “应该说你把他吞掉了吧?”珊瑚笑道,“现在你们真正地合为一体了——你的人格,他的力量,呵呵,现在你可是最强的呢!”   寒续没有说话。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声惊了所有人,芙琪雅毫不客气地给了寒续一记耳光:   “你知不知道你害人家担心死了!!!”她想起刚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我真的,真的很怕你再也回不来了!!”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远处,傲龙王见芙琪雅对寒续如此一往情深,想起尸骨无存的艾利诺,轻叹了口气:   “陛下,小女任性妄为,所作所为实在愧对陛下,更配不上天后的称号,还请陛下……。”他的话还没完说,就被亚伯打断了:   “芙琪雅聪明伶俐,不如我将她收为义妹吧?”   “谢陛下恩典!”傲龙王知道亚伯不会追究,感激涕零。   “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撤兵吧!”亚伯吩咐道,“格雷,牺牲的战士定要厚葬,不可草率。”   “是!”   亚伯望向下方,狄奥斯也正望向他这边,两人目光交汇,没有只字片语,只是淡淡一笑,一切付诸这一笑之中。   魔皇殿   “已经决定了吗?” 狄奥斯听了寒续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嗯。”寒续应了一声。   “真是可惜,现在你的力量应该已在我之上了,真的要放弃吗?”寒续借用神杖的力量吞噬了阿撒兹,现在的他不仅拥有阿撒兹的力量,还拥有了神杖的力量,成为了这世上唯一的半神半魔。   “是。”寒续简短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那好吧,”狄奥斯轻叹了口气,“我让阎魔尊天与你一同回去。”   “你不就是阎魔尊天么?”寒续有些吃惊。   “现在已经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狄奥斯淡淡一笑。   “陛下。”塞特和靖奇出现在殿前。   “靖奇,准备好了吗?”狄奥斯问道。   “嗯。”靖奇点头。   “靖奇,阎魔尊天最大的特权就是可以自由往返于两界,且不会有魔兽逃到人间界,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的通道,你是人类,又得到了塞特的力量,所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狄奥斯正色道。   “请陛下放心,靖奇一定倾尽所能不会让陛下和哥哥失望。”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狄奥斯道,“在离开之前,双眸的颜色需要改变,靖奇,你过来。”   是的,靖奇的双眸是紫色,若是以这样的状态回地府,不引起骚乱才怪。   “是。”靖奇走到狄奥斯面前,狄奥斯用食指和无名指轻轻按着靖奇的眼睑上,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过了一会儿,他将手移开:   “好了,睁开眼睛吧。”   靖奇缓缓睁眼,原本紫色的眸子竟已变成了金色。   “变成神族了吗?”寒续喃喃道。   “不,靖奇是人类,只是得到了魔族强大的力量才变色,但他本身并不属于神魔,我也只是单纯地改变了他双眸的颜色而已。” 狄奥斯道,“走吧,靖奇,我们去你的辖地。”   此时,天界,天宫,御神苑   亚伯站在韵泽前看着不断花谢花开的荈萾发呆,他轻轻摸娑着戴在左手的黄金镯,若有所思。   “呵,亚伯。”珊瑚出现在亚伯身后,   “珊瑚,”亚伯回过神,回过头,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呼,我本来是回来看看的,结果遇到你那个刚收的义妹,被她追逼,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没想到会遇到你。”珊瑚一脸的无奈。   “芙琪雅?”   芙琪雅毕竟是神族,又是傲龙族的公主,所以在亚伯他们从魔界撤军时,傲龙王也将她强行带回。   “是啊,她逼着我带她回魔界,呼——”珊瑚吁了口气,看来连他也对她没办法。   “说到魔界,珊瑚,谢谢你。”   “谢我什么?”珊瑚不明白。   “若不是你动用了神杖,恐怕神魔两界早已血流成河了。”阿撒兹的力量完全超乎了亚伯的所料,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那么多天兵,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连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呵,我也只是碰碰运气,若只有神杖,没有寒续的努力,一切也是徒劳。”   “只是伴随了你多年的神杖从此消失了,你也会觉得失落吧?”   “我本就是魔,神杖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将它用在了最需要它的地方而已。”珊瑚笑道,言语间没有丝毫惋惜,相反还如负重释。   “找到了!”芙琪雅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御神苑前响起,“啊,陛下也在!”她见亚伯也在,略微收敛了一些,当她的目光落到他右手的黄金镯上时,不禁叫道,“咦,这手镯,我前不久还见菲弥斯姐姐戴着呢,今天就到陛下这儿了!”   亚伯听到芙琪雅的话怔住了,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珊瑚,我有事在身,先行离开。”然后向芙琪雅道,“芙琪雅,好好替我招呼珊瑚。”他语毕快步离开,满脑子只有菲弥斯的笑颜。   “亚伯,你太残忍了!!”珊瑚抗议,可是亚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珊瑚,你刚才跑什么?”芙琪雅双手插腰,愤愤道。   “你追我当然跑了!”   “不跟你说这些了,阿续现在怎么样?”芙琪雅急切地问。   “啊——,我回答你无数次了,他很好!!”珊瑚抓狂地叫道。   “那他,有什么打算没?他不是想回人间界吗?我可以帮他。”芙琪雅红着脸问。   “不用芙琪雅公主费心,陛下已经命新任的阎魔尊天与他一同回去,相信他们此刻应该要启程了吧?”珊瑚道。   “什么?!这么快!!!”芙琪雅一把抓住珊瑚的衣襟,“我不管,你快带我去见他!!”   “别开玩笑了!!”   “快带我去啦!!”芙琪雅望着珊瑚,目光如炬,“人家一定要见阿续最后一面,我有话想告诉他。”   “你那点鬼心思他会不知道?”珊瑚问,“不回答不代表就是答应,也可能是拒绝。”   芙琪雅望向珊瑚,眼里溢出晶莹的泪水。   “……,真是怕了你了!!”珊瑚长长地吐了口气,“走吧,再晚就赶不及了!”   “嗯!!”芙琪雅重重地点头。   魔界,死亡之王辖地   死亡之王那崇山峻岭的异峰又变回了盘龙状,在龙头前方,狄奥斯、塞特和黑麒前来相送:   “靖奇,只要用我教你的方法就可以打开与冥司殿相连的异空间,穿过异空间,你们就能回地府了,我之前已通知了十老,想必他们也在等候了吧?”   “是,谢陛下!”   “靖奇……”塞特看着靖奇,却不知说些什么。   “哥哥,我可以自由往返两界,相信很快就能见面了。”靖奇笑道。   “真是的,这么舍不得他,就跟去好了!”黑麒抱着头,嘀咕道。   “你说什么?”塞特望向黑麒,问道。   “寒续,看到那个小子帮我谢谢他。”黑麒汗如雨下,转移了话题。   “晟?”   “管他叫什么,反正都差不多啦!”黑麒故意不说皇晟的名字。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这边的一天可是那边的一年,别让他们等太久。”狄奥斯道,“准备启程吧!”   “嗯!”靖奇颔首,他走到龙头前,咬破食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六芒星阵,同时轻声吟咒,“通往冥界的黯之通道,吾以冥王之名命你开启,带我迈向幽冥之路吧!”   “哗——”一道蓝紫色的光芒从六芒星阵前划开,形成一个连接了两界的通道。   “走吧,阿续。”靖奇道。   “嗯。”寒续望向狄奥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保重。”   “你也是。”   就在靖奇和寒续刚刚通过连接阵式离开,阵式还没来得及关闭时,珊瑚带着芙琪雅出现了:   “哎呀,好像太迟了。”珊瑚见两人已经不见,阵式消散的蓝紫色的光芒也在渐渐消失,道。   “让开!”芙琪雅不管三七二十一,重重地推开了珊瑚,冲进了阵式,就在她刚才进入后的一秒,阵式也关闭了。   “真是的,虽说不要求她知恩图报,可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吧?”珊瑚坐在地上,脸上只有无奈的苦笑。   “恐惧之王,你是故意的吧?”塞特目光犀利地望向珊瑚。   “哈哈,黑暗之王说到哪里去了?我也觉得这个女孩非常麻烦,但还不至于故意让她去找寒续的碴吧?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干嘛要害他,哈哈!”珊瑚矢口否认。   珊瑚的话已无从考证,只是大家都知道,寒续以后麻烦大了。      地府,冥司殿前   此时冥司殿泰广殿下整整齐齐地跪着地府的所有人员和一些有头有脸的灵界中人,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十老也跪在了最前端,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半个人来,后方有些人开始窃窃思语起来:   “怎么还没来?”   “已经大半天了,今天是不会来了吧?”   “我的脚好麻!”   不只是他们,连阿成也心存疑惑:   “十老只说新册封的尊天陛下会从异界驾临,那个人该不会是阿续吧?”他说着问旁边的皇晟,“晟,你知道吗?”   “我在梦中隐约见到了,但不是阿续。”皇晟摇头,脸上有说不出的担忧,“真担心阿续,他已经离开快十年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尊天陛下是从异界回来的,应该也知道阿续的下落,届时再向他打听吧。”绍佐也有此担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泰广殿前突然出现了一束蓝紫色的光芒,同时两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众人的心提了起来,直到十老先带头行礼:   “恭迎陛下——!”   “啊————!!!!”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众人愤然回头,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银发男子正指着其中一个人影大叫,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一个长相俊秀,气质优雅,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八岁的男生,在他的旁边则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寒续。   “是阿续!!!”皇晟努力压制着内心无法言喻的激动。   “真是阿续!阿续回来了!!!”阿成也兴奋地叫道。   “尊天陛下——!!”十老带头跪迎,众人也齐刷刷地向寒续行礼。   “嗯?”寒续和靖奇对望一眼,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奇怪。   “晟,你的预言不准啊。”阿成眯着眼道。   “可是……”皇晟还没来得及申辩。   寒续便将靖奇推到他们面前:   “阎魔尊天是他才对。”   “欸——!”众人吃惊不已。   “呵呵,抱歉,让你们失望了。”靖奇苦笑道。   在举行完一系列的仪式后,绍佐和皇晟才有机会与寒续在灵司殿三殿府相聚,大家分别说了这期间发生的事,听了寒续的叙述,绍佐和皇晟这才如释重负。   “太好了,阿续,现在你可以接任绍佐大哥的职位了。”皇晟喜道。   “绍佐要去哪里?”寒续奇怪地问。   “翎的寿限快到了,我想和她一起投生。”绍佐说着望向桌案上酣睡的白猫。   “我替翎看过,她下世可以转生为人了。”皇晟补充道。   “那若我不回来,灵司殿怎么办?”寒续问。   “我培养了几个得力助手,本想交给他们的,既然你回来了,你就是最好的人选。”绍佐道。   “那好,我与你们一起投生。”寒续道。   “欸?阿续也想投生?”皇晟惊道。   “嗯,”寒续点头,“我只在人间界生活过六年,接触的也只是灵界中人,人生百味都未曾浅尝,所以我想知道成为人类是什么滋味,不管是酸甜苦辣我都想知道。”   “我明白了,”绍佐露出欣慰的笑容,“阿续,你有这个想法真的很好,不如我们一起投生吧!我也应该比翎年长一些才行。”   “那下世我们还会认识吧?”寒续认真地问。   “一定会!”绍佐肯定地说。   “那我去准备一下。”皇晟起身先行告辞。   冥司殿转轮台,玉桥前   “绍佐大哥,时辰差不多了。”皇晟提醒道。   “嗯,阿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翎了。”绍佐嘱咐道,因皇晟身兼冥司殿与天承之子双重身份,平时已经很忙了,他也不想再麻烦他。   “放心吧,她正寝后,我和晟会马上送她投生的。”阿成道。   “谢谢,”绍佐说着望向旁边的寒续,“阿续,我先行一步。”   “人间界见。”寒续道。   等绍佐经玉桥跳下转轮台后,寒续也站在了转轮台前,看着下方蓝光烁烁的往生道,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望向皇晟:   “晟,谢了。”   “太客气了,阿续。”皇晟笑道。   就在寒续尾随绍佐跃下的时候,芙琪雅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阿续,你想干什么!!”   原来她抵达地府时已比他们晚了许多,好不容易见到靖奇,却被告之寒续即将往生为人,在死缠烂打一番后,靖奇拧她不过,只得请薛王暂且打开转轮台上的结界,破例让她通过。   芙琪雅跳到玉桥上,原想找寒续问清楚,谁知在她刚落地的那一刹那,脚下一滑,竟撞向寒续。   寒续只觉得一股怪力推向自己,脚下不稳,竟连同芙琪雅一起跌入轮口。   “呼——”往生道毫不费力地将两人吸入,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蓝光中消失。   “刚刚,那是什么?”阿成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前方,问道,他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们两个这样跌下去,不会像翎一样投生为畜牲吧?!”   “不会,他们虽说也是跌下,却是从玉桥落下,与翎的情况不一样。”皇晟看着刚刚寒续站的地方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也汗颜不已。   “那绍佐和寒续的相识不会有变化吧?”   “这倒不会,绍佐大哥和阿续会分别投生至TMX财阀旗下十二贵族中的两个家族中,因十二贵族之间颇有渊源,他们两个相遇不难。”皇晟解释道。   绍佐生平不仅没有为恶,相反种了很多善因,他能投生这样的富豪之家也属实至名归,而寒续则本身就是灵警警察,虽然吸纳了阿撒兹的灵魂,但他的恶行不能算在寒续身上,所以寒续是根据在人间界那六年的情况决定了他的下世。   “从外表看,那女孩应该是神族,从玉桥投生也不算越轨,只是嘛——”皇晟苦笑着挠挠脸。   “只是什么?”阿成紧张地问。   “只是阿续他们这样跌下去,下世会有不可忽视的孽缘啊!”      TMX市白虎大道奎昂区   奎昂区是路人皆知的富人区,也是TMX唯一的区,占地却是普通街道的三倍,它西面临海,南面靠山,里面全是占地百顷以上的超豪华别墅,而且各具风格。   在其中一幢仿德国科隆大教堂建筑风格的山庄中,一架由美国麦道公司生产的私人直升机无声无息地从蔚蓝的天空缓缓落下,停在了长约一百米,宽七十米的专用停机坪上,不等直升机停稳,一名西装革履,全身上下散发着贵族气质,神色紧张的男子从机身上跳下,旁边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迅速迎了上去,不等他说话,男子急切地问:   “雷医师到了吗?”此人叫卓雅淳,卓家掌管着TMX财阀名下的所有珠宝行业,占领了全球珠宝行业百分之八十的份额,是十二贵族家族之一。   “到了,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管家答道。   在八层的走廊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见卓雅淳快步向自己走来,道:   “雅淳,你怎么才回来?”他是雅淳的父亲,卓家的前任当家,卓阳闻。   “在公司接到端木兄的电话,他夫人也快生了,我刚到他家,还没等到小侄子出世,就接到您的电话了。”雅淳解释说。   “哇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天际,过了一会儿,接生的护士抱着一个健康的婴儿走出来,向两人道喜:   “恭喜卓先生,母子平安,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哈哈哈,我卓家有后啦!!” 卓阳闻高兴地从护士手中抱过孩子。   “我能看看内子吗?”卓雅淳喜道。   “雷医师还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稍后您就能看到夫人了。”护士道。   “雅淳,你看这孩子,脚踏七星,定是不凡之人!” 卓阳闻惊异地发现孙子的右脚脚底板竟有七颗红色的胎记,而且这胎记正好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北斗七星中的天璇星是武曲星,天权星是文曲星,这孩子日后定是文武双全。”雅淳惊喜不已。   “正好他是玉字辈,不如取北斗七星中的玉衡二字为名,权璇为字,如何?”老者征询雅淳的意见。   “卓玉衡,字权璇,极好,极好!”   小家伙已经没有再哭闹了,他用明亮的眸子好奇地看着眼前他将称之为爷爷和父亲的两个男人,也许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他冲两人露出纯真的甜蜜笑容,而这个笑容将与他一起迎接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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