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高手过招》全集 作者：良木水中游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1章狂妄的副书记 “政府绝不会同意污染项目落户普水！” “陈县长，你暂时是代理县长，还不能代表整个县政府吧？你说项目不能落户，是不是眼红，嫉妒我招商了这么一个大项目？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越是别人不同意的事情，我越是要让它变为现实，和你协商，那是客气，如果这点都看不清，就是自大了！” “侯柳海，别太过分！” 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面对县委副书记侯柳海的嚣张至极，伸出一根手指向他呵斥道。 “过分，我就是过分你又能怎样？陈代理县长，话不投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侯柳海眼神带刀子剜了陈大龙一眼，咬牙说完这句话后竟然一扭屁股自顾转身离开，气的陈大龙牙关咬的咯吱响，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这一下拍的有点重，右手感觉阵阵发麻。 “真他妈无法无天！” 陈大龙算是彻彻底底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嚣张？想到来普水之前听说侯柳海一向目中无人，今天算是见识了庐山真面目！官场的领导，如此牛逼，要么有强大的后台，要么就是狂妄无知。如果有后台，快50了，一个县长都竞争不上？如果是后者，反而没有什么可拍的。 官场一向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谈什么进步？ 侯柳海刚进门时态度还算恭敬，语调平淡的陈大龙汇报说，陈县长，最近招商谈妥了一个化工大项目，按照他的话来说，这项目要是谈成了，肯定能对全县的经济发展有极其明显的促进作用。为了保证项目顺利落户，他希望县政府能在项目落户各方面给予全力支持。 陈大龙起初听说县里要引进大项目，也打心眼里高兴，一个地方发展的关键就是项目，特别是大项目，官话说地方发展的关键是工业，工业发展的关键是项目，很有兴趣的请侯柳海把项目的情况介绍一下，后来听侯柳海汇报这次意向签约的项目是精诚化工，当场表示反对。 关于精诚化工项目的概况，陈大龙在市里的时候听人介绍过，那是一个重大污染的项目，已经被南方淘汰，这才向经济不发达的地区转移。 陈大龙对侯柳海说：“侯副书记，你应该知道精诚化工项目存在重污染，为了对子孙后代负责，不适合引进普水县落户。” 侯柳海见陈大龙一口拒绝此事，脸上便露出几分不乐意来，翘起二郎腿冲着陈大龙道：“陈县长，你们当领导的整天坐在办公室，不知道底下人办事有多难？现在各级政府忙招商，哪有那么多大老板等着你去洽谈？精诚化工虽然是个化工企业，可人家财力雄厚，我可是领着一帮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项目谈成，县政府这边要是不支持，底下的工作可没法做，市里下达的招商引资目标任务如何完成？” 陈大龙听侯柳海这话里明显带着情绪，索性实话实说：“侯副书记，经济要发展，项目是关键，但是精诚化工企业我也听人介绍过，原本是想要落户市里，结果市领导不同意；后来又想要落户浦和区，又被浦和区的领导拒之门外。再说项目要落户必须获得市里经济主管部门经贸委的审核，市经贸委的刘主任跟我是老熟人了，依我看，就算是咱们县里有心引进这项目，市经贸委审核那一关也肯定过不去。” 陈大龙原本在市发改委当领导，跟市经贸委的刘主任算是老朋友，刘主任性格耿直，行事风格果断，办事相当有原则性，这几点跟他很像，正因为了解刘主任的个性，他才敢有这样的断言。 侯柳海一听这话“忽”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陈大龙轻蔑一笑：“陈县长，你这是不是有点扯远了？我现在不过是跟你沟通让县政府这边支持项目落户的事情，你怎么把市经贸委给扯上了？我侯柳海办事向来有分寸，只要县政府这边态度明确，市经贸委如何摆平，那就是我侯柳海的事情了。” 侯柳海说话的态度哪像是下级在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那副嚣张气焰简直灼热到两三里外，烤的人心里发焦，这种感觉让陈大龙极其不舒服。 陈大龙虽为人一向低调沉稳，脸上此时也有些挂不住，立目盯着侯柳海教训道：“侯副书记，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强调要把绿色青山留给子孙后代，全国各地各级政府想尽办法抓环保，治雾霾，逐渐取消一系列重污染化工项目，你却一意孤行非要往普水县引进这种重污染项目？有时候政绩固然重要，做人那点良心的底线总还得要有吧？” 陈大龙这话明显是说重了，这不是明里暗里骂侯柳海为了政绩没良心吗？ 侯柳海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陈县长，你也别把自己抬举的那么高，我就不信了，离了张屠夫还非吃带毛猪？你一人不同意这个项目落户没用，到时候常委会上少数服从多数，我就不信咱们普水县的县委常委个个都是没眼光的领导？” 陈大龙听侯柳海想要用常委会来压自己，心里一股怒火“蹭蹭蹭”就串上来。自己身在官场这些年，还从没见过这种张狂无度的下属，狗胆包天敢当面跟领导顶撞也就罢了，还威胁上了？他那意思是想利用召开常委会的方式逼自己低头？这家伙还真当普水县委县政府是他家后花园，普水县委常委领导班子都是他家听话的家奴？ “奶奶滴！老虎不发威把老子当病猫了！精诚化工明明就是个重污染项目，非把它夸的像朵花似的？老子偏不同意这种祸害子孙的烂项目，有本事开常委会就去开！老子倒是要看看县委贾书记理不理你这茬？” 陈大龙还想和侯柳海聊几句，谁知道他已经不打招呼的走出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陈大龙止不住盯着侯柳海的背影骂出声，正好常务副县长刘杨光推门进来：“陈县长，您先消消气，犯不着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刘杨光刚才瞧见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傲慢神情从陈县长办公室出来，又见陈县长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盯着侯柳海背影几乎要喷出火来，心里立马门清，两人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情掐了起来，想到陈大龙耿直的个性和狂妄自大的侯柳海，意见不合，掐起来很正常。 刘杨光和陈大龙早就认识，原因是刘杨光是陈大龙的老领导前任普水县长周武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算得上一个圈内的人，说话自然近乎些。 刘杨光一屁股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冲他笑道：“陈县长，你跟他生气何苦呢？前一阵县委书记贾达成拼了命推荐侯柳海当县长，没曾想这位置被你给占了，这家伙最近心里窝着一肚子邪火，正愁没处发泄呢？” “两码事，他侯柳海没被提拔说明此人的素质离县长的要求还有距离，再说，作为一方大员也不能拿老百姓的安危来泄愤？这家伙刚才蹬鼻子上脸跟我吵非要签约引进精诚化工项目，这是原则性问题，我怎么可能答应？” 陈大龙余怒未消冲着刘杨光抱怨。 刘杨光脸上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对陈大龙说：“陈县长，精诚化工的确是重污染项目，傻子都知道，按理说这个项目要是引进普水，负面作用肯定远远大于短期可能给县里带来的经济效益，可是侯柳海如果坚持要上这个项目，恐怕以你我的力量未必能阻止。” 陈大龙听刘杨光说出的话跟侯柳海刚才的话如出一辙，脸上一愣，反问道：“本来就是一个不适合落户的项目，我这个代理县长坚决不同意，他侯柳海一个副书记凭什么敢妄言断论？” “就凭他和县委书记贾达成称兄道弟这些年的老关系，你不给面子，贾达成肯定会给他面子。” 刘杨光说的斩钉截铁，陈大龙脸上却变了颜色。 “即使他和贾达成的私人关系很好，但是，引进精诚化工可是事关百万百姓生活的大事，贾达成好歹也是普水县委书记，身为一把手这点政治觉悟总该有吧？明知道是重污染项目还同意签约，这不是明摆着祸害老百姓吗？” 刘杨光见陈大龙发急，冲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陈县长，你新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咱们的县委书记贾达成在本地绰号‘贾大草包’，整天胡吃海喝还行，要说到干工作那是蚂蚁穿豆腐，侯柳海整天跟在贾大草包屁股后头吹牛拍马，把贾大草包忽悠的云里雾里任其摆布，你想想看，侯柳海心里原本对你占了县长位置有成见，现在又一心想要通过招商引资项目为自己谋点政绩方便以后提拔，这种时候，你旗帜鲜明反对他，他能买帐？” “哼！我说一个县委副书记竟然嚣张跋扈到敢跟我这个代理县长叫板，敢情背后还有这么一层？” 陈大龙明白了事情背后的原委后，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如果真像刘杨光所说，精诚化工项目岂不是真有可能落户普水县？ 不行！这种重污染化工企业一旦落户县里，后续各种麻烦问题必将层出不穷，环境一旦遭到污染，生态平衡破坏，群众生活受影响，到头来便会演变成相当严重的恶性事件，那时一旦有老百姓上访闹事，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还不是他这个政府部门一把手？陈大龙暗下决心，一定要竭尽全力阻止侯柳海引进精诚化工项目！ 第2章谋划 他担心口气问刘杨光：“刘副县长，照你的说法，贾书记八成会同意在常委会上讨论这件事？” 刘杨光点点头，说：“现在的普水县委常委大半都是跟贾大草包蛇鼠一窝，只要贾达成点头，这个项目上了常委会通过的几率非常大。” 听了刘杨光肯定回答后，陈大龙眉头紧皱，咬牙恨恨道：“贾大草包要是敢滥用职权，我就把这件事向市分管领导反映汇报，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陈县长，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才刚到普水县上任没几天，还是个代理县长，万一……”刘杨光话说了半截停下来，两眼直勾勾看向陈大龙，眼神里满是忧心忡忡。 陈大龙明白刘杨光副县长在担心什么，冲他微微一笑道：“咱们在位置上一天就要对得起手中的权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好歹也落一个问心无愧，你说呢？” “嗯！” 刘杨光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 “好在正式开常委会应该还有段时间，咱们尽力而为争取吧。”刘杨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显得没多少信心。 还真是被刘杨光说准了，侯柳海从陈大龙办公室出去后，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哝着转身进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贾达成正在处理公文，看到侯柳海冷着脸进来，就笑道：“侯书记，到我办公室还摆着一张脸？我是不是什么时候欠你钱？” 侯柳海跟贾达成关系很铁，不见外一屁股坐了下来，生气地说：“贾书记，我这是憋气啊，做事的人背不做事的人指手画脚，你说是什么感觉？可是，人家是县长，嘴大，只能听着。” “是吗？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 侯柳海说：“贾书记，精诚化工项目规模很大，投资金额也很大，一旦签约落户普水县后，必定要成立工业园区，这个项目对全县经济发展的拉动是相当明显的，另外，这个项目原本是市招商局吕局长牵头谈妥的，人家看好了普水县的地理位置，这才忍痛割爱给了咱们。” 打蛇打七寸，侯柳海心里清楚贾达成最近最关心市委很快将要换届的问题，他可是一心想要趁着这次市委换届的机会提拔为市委常委，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巴结好市委书记至关重要。市招商局的吕阳伟局长是市委书记表侄儿，只要他把这句话说到位，不怕贾达成不支持引进精诚化工项目的事。 贾达成果然点头赞同引进项目，侯柳海赶紧把困难摆出来：“这么好的项目，代理县长陈大龙偏偏态度坚决反对？” “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估摸是嫉妒吧，一心想要把自己的代理县长转正，却又没有突出政绩，看到别人有了这么露脸的政绩心里当然不平衡。” “他一个人反对在普水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这么大的项目当然要集体决策，他是代理县长也不能搞一言堂嘛？” 侯柳海见贾达成这句话说到自己心坎上了，赶紧就势道：“我的想法倒是跟贾书记不谋而合，咱们县委常委总共九个人，能跟陈大龙穿一条裤子的只有常务副县长刘杨光，七比二的优势，无论如何陈大龙也别想阻挠精诚化工落户普水。” “那行，你稍候跟县委办主任招呼一声，通知明天下午三点召开常委会，把这事先定下来再说，为了全县的发展，为人人民的幸福，不能让一些人不干事反而阻碍事情。” 其实贾达成倒不是看不透侯柳海那点心思，他本人对精诚化工项目存在污染也有所耳闻，但他还是坚决支持侯柳海招商引资这个项目。这其中有两个原因，原因之一自然是要利用引进这个项目向市委书记的表侄儿赚一份人情；其二，却是存心想要给代理县长陈大龙一个下马威；其三就是希望有个项目落户，也是自己的政绩。至于说项目来了以后，什么污染，那是后面的事情，说不定自己早就到别的地方任职了，想那么多干嘛？ 贾达成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草包，毕竟也是官场的老油子，他对官场诸多道道心里相当熟络，否则也不会有机会爬到普水县委书记位置上。早在陈大龙确定为普水县代理县长后，他便从侧面打听过此人情况。当听说陈大龙是个实干型的领导，干工作一向大刀阔斧极有改革创新精神，他便清楚知道以自己的能耐估计很难将此人降服麾下。 身为普水县的一把手，他需要一个搭班子的县长就够了，一旦县长的风头超过了县委书记，那还要县委书记干什么？一山不容二虎，贾达成就是想要通过这次的常委会让陈大龙知道，在普水县的地盘上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主！ 侯柳海和贾达成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召开县委常委会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以前有一些不懂官场情况的人问，常委会议两人就能决定？你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不懂官场？ 在中国，常委会由一把手书记召集并主持，书记不能参加会议时，可委托副书记召集并主持。而会议的议题必须把报一把手书记（或书记委托的副书记）审定，否则，不可能上常委会议讨论。说白了，常委会议的议题都是一把手书记说了算。 当天下午，关于明天下午三点召开县委常委会的通知便摆在了陈大龙和刘杨光等人的案头，议题就是化工项目。陈大龙没想到侯柳海动作还挺快，和自己谈过话不到半天，开常委会的通知就出来了，看来他是打算以常委会上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来达到精诚化工落户普水的目的，这种局面让陈大龙阵阵心寒。 普水县作为本市位置偏远县，上级部门监控一旦真空，一把手县委书记的话就成了最高指示，如果县委书记政治素质不过关后果不堪设想。 县委书记贾达成是个名副其实的官混子。所谓的官混子就是说此人虽是领导干部一枚，其实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少的可怜，所有工作上的事情全都交给下属一律处理，而自己本人却整天呼朋唤友吃喝玩乐往往还用的都是公款。 可别小看了这一类的官混子，往往这些人获得提拔的机会反而要比那些只知道苦干实干的官员多的多，原因很简单，一味埋头苦干的官员那么多，领导哪知道你谁是谁？官混子可是整天在场面上混，领导很容易从各种渠道知晓其人大名。 苦干实干做给天看，跑跑送送提拔重用。 贾达成这个官混子还有一个比一般官混子更具有优势的地方，他原本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生活秘书出身，有市委书记当靠山这些年升官提拔相当畅快！ 陈大龙知道，自己可以阻碍侯柳海，但是要想改变贾达成的决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 第二天，骄阳似火。普水县委三楼会议室里大功率的空调正“嗤嗤”往外不停冒冷气，代理县长陈大龙却还是感觉内外焦灼不安。 他知道今天的县委常委会议主题就是普水是否决定招商引资精诚化工项目？精诚化工是众所周知的重污染企业，分管县里工业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却坚决要求引进。在陈大龙看来，侯柳海分明是为了政绩不顾百姓死活，被暂时的经济利益冲昏了头脑，他本人坚决反对引进精诚化工项目！ 现在，常委会即将开始，普水县的头头脑脑都坐在会议室里，县委书记贾达成板着一张脸不停看一眼手腕上的金表，原定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今天的会议主角侯柳海还没到，贾达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决定再等会。 陈大龙坐在贾达成身旁，表面上淡定握着水杯，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想起昨天下午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在自己办公室当场叫板的那副不可一世轻狂嘴脸，他心里满肚子窝火。 一个下属，敢用这样大不敬的语气跟领导说话也是有缘由的。普水县的一条狗都知道，侯柳海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人，表面上两人上下属关系，背地里却整天一块胡吃海喝称兄道弟，贾达成出了名的好色，侯柳海为了巴结贾达成把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姨子都奉献出来了，这份“忠心耿耿”贾达成能不另眼相看？ 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了一把手当靠山，侯柳海压根没把代理县长陈大龙放在眼里，更何况之前贾达成拼命推荐侯柳海出任普水县长位置，临了县长位置却被市里下来的陈大龙给占了，两人注定了原本就是不对眼的冤家。 官场职位争夺之仇，不亚于杀父夺妻。 侯柳海心里对陈大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怨恨。如今陈大龙刚到任没几天又在工作上跟他意见反差极大，他怎肯轻易罢休？当陈大龙明确表态不支持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县后，他便利用自己和贾达成特殊关系想要通过县委常委会的方式把这件事定下来，贾大草包居然也一拍脑袋决定支持侯柳海？ 陈大龙心里很清楚，这次常委会是他到普水上任后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议，对于他能否尽快在当地树立领导权威极其重要，一旦无力阻止精诚化工的引进落户，意味着从今以后他将会成为普水官场众人眼中有名无实的傀儡县长，可他这个代理县长到普水县上任没几天，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官场没靠山，处处有难关。 普水县委常委成员大半都是贾达成这几年提拔起来的亲信，这事只要上了常委会一准通过。眼前对自己严重不利形势，陈大龙心里门清，却又有心无力。 他现在有些理解老领导周武在他来普水县任职之前对他交代的几句话。周武说，你这几年不管在哪个部门当领导一向秉承执政为民理念政绩显赫，在市委领导印象中算得上是干事的楷模，可这次你被调整到普水当县长，前面却加了“代理”两个字，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基层情况比市里更复杂，你到了底下一定要谨言慎行，没把握的事情千万别冲动。 昨晚他特意打电话跟老领导沟通这件事的时候，周武强调了两点，首先，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在普水县站稳脚跟，尽快争取把“代理”两个字去掉。其次，贾达成虽然有些草包，可他是市委书记圈中人，无论如何绝不能跟一把手扯破脸。周武劝他，胳膊拗不过大腿，下属主动跟一把手过不去的很少有好结果。 陈大龙不甘心，他觉的即便侯柳海是贾达成的亲信，到底他贾达成也是一方诸侯，能当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总不会是白痴傻瓜？精诚化工明摆着是重污染企业，难道他贾达成是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见，真就能置百姓利益于不顾，被嚣张跋扈居心叵测的侯柳海牵着鼻子走？ 第3章投其所好 昨晚放下电话后，他原本想要亲自找贾达成推心置腹谈一谈，希望他在招商引资精诚化工这件事上至少能有最基本的是非观念，还没走到贾达成住处门口正好瞧见侯柳海满脸谄媚陪着他说笑下楼，听话像是正要一道去什么娱乐中心，陈大龙只能闭上嘴巴隐身暗处。 想不到一夜过来，却是这样的状况，准备硬性通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侯柳海副书记一直没露面，县委书记贾达成脸上也露出几分焦急来，叮嘱县委办主任赶紧再打电话问问，侯副书记到底在哪呢？什么时候能到？贾达成不时看一眼腕表上指针转动，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个侯柳海，不会是搂着什么女人睡过头了吧？ 昨晚娱乐活动正在火热进行中，侯柳海主动抽身告退，说是要去市里看望老朋友。贾达成知道侯柳海的爱好，心照不宣同意他离开，正好也方便自己接下来的“娱乐活动”。 “这个侯柳海，开常委会也敢迟到？太不像话了！” 眼瞅着快二十分钟过去了，侯柳海还没人影，贾达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会议桌冲着坐在角落里的办公室主任吼道：“再去打电话！侯副书记到底什么情况？告诉他所有常委全都到齐了，全都大眼瞪小眼等他一个人呢，再不来看我怎么削他！” 县委办主任见一把手发飙，赶紧屁颠屁颠又从会议室跑出去打电话，不大会功夫办公室主任回来了，脸上布满慌张，一路小跑到贾达成跟前，附在贾达成耳边说了几句话，贾达成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公安局来电话说侯柳海开车撞人后肇事逃逸？”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室里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陈大龙心里也忍不住猛的一“咯噔”。 六月债，还的快！ 报应啊！绝逼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昨下午侯柳海还当着自己的面牛逼哄哄，这二十四小时没到，这孙子居然肇事逃逸了？这才真是苍天有眼！！！ 贾达成乍听了这消息显然有些愣住了，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弄的他有些措手不及，常委会是开不成了，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不在，负责汇报的人不在，这议题谁来主讲？他心烦意乱冲着众人摆摆手：“都散了吧。” 说完自己先大跨步出了会议室，办公室主任贴身紧随其后。 看来侯柳海摊上大事了！一个政府官员居然犯下肇事逃逸的罪行，恐怕他现在不仅仅是副书记位置不保的问题，很有可能还得进班房呆一阵子，至于精诚化工项目是否引进的问题，这家伙肯定是无暇顾及了。想想侯柳海从今以后将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瞬间变成阶下囚，陈大龙和刘杨光不约而同眼神交汇，嘴角荡漾出涟漪笑意，老天帮忙，想不高兴都不行啊！ 参加会议的县委常委们见一把手走了，三三两两从座椅上起身，突然出了这么个爆炸新闻，人人嘴里惋惜连连，其实个个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小算盘。精明的常委中有人通过这件事迅疾联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出事了，普水县委领导班子成员中将会空出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职位来，谁要是能把这位置竞争到手，可就离县长的位置更近了。 最近一些年，市县专职副书记都是一名，谁要是上了这个位置，至少也要混个正处级。升官提拔一向是官场人最最看重的头等大事，现在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个好机会，能不抓紧争取？ 刘杨光尾随陈大龙进了县长办公室里，一进门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说：“陈县长，难怪以前总听周武县长说您是福将，看来老领导这话说的真准，精诚化工的大难题这不就迎刃而解？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都看不惯侯柳海尽干些没良心的勾当！” 陈大龙见刘杨光满脸兴奋，心里也暗自庆幸，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凶险了，如果不是侯柳海突发意外，恐怕此时引进精诚化工的事情已经通过常委会讨论研究后板上钉钉，而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也已成了众人眼里的笑柄。 “咱们不能太大意，你可别忘了今天的县委常委会议是贾书记点头召开的，眼下侯柳海的事情让他一时乱了方寸，万一以后想起这件事来，说不准还要开常委会研究这个议题。” 陈大龙心里并不像刘杨光那么乐观，之前听说精诚化工的负责人在本地似乎有些脉络关系，即便是侯柳海出事了，难保他们不会把促成此事的目标放在其他领导身上。精诚化工项目接连两次被市里领导和浦和区的领导拒之门外，好不容易在普水县领导这里看到点光亮，企业负责人能舍得随便放弃？ 利益前面，商人是坚不可摧啊。 刘杨光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到底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陈县长高瞻远瞩，想不佩服都不行。”刘杨光嘴里说着好听的，冲着陈大龙竖起大拇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县委常委成员中，除了你我之外都是贾达成的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能让咱们这边队伍里再增加几位识大局的同盟军，咱们才能在常委会上争取到更多发言权为百姓利益说话，到那时就算贾达成想要利用开常委会的方式促成此事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的县委常委大半是贾达成一手提携起来的，想要改变眼下的局面难哪？”刘杨光听了这话，有些为难口气说。 “再难的路总要走下去，依我看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契机，足以让对方自乱阵脚。” “您的意思是……” 刘杨光见陈大龙眼里露出一股幽深看向自己，心头不由一颤，头脑中迅疾反应过来：“咱们县里有资格竞争侯柳海空出县委副书记位置的人有五人，除了两名常委副县长，还有宣传部长刘家辉，组织部长李学文，纪委书记胡长俊，这三人可都是贾达成的亲信，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贾达成推荐谁提拔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另外两人肯定心里有意见。” 陈大龙赞赏眼光看向刘杨光，老领导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果然差不到哪去，从领导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揣摩出其中味道，看来刘杨光算得上聪明人，陈大龙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不管贾达成向市领导推荐谁出任县委副书记，我肯定是要推荐你刘杨光往上冲，一方面有机会咱们总得尽量争取，另一方面我认定你刘杨光有这份能力挑担子。” 陈大龙深知要想马儿跑要在马儿前面掉根草的道理，这种用人方法屡试不爽，虽说刘杨光眼下对自己死心塌地，可那是看在老领导周武的份上，自己对下属没有半点恩情，哪能指望下属对自己言听计从？ 果然，刘杨光见领导主动提出推荐自己出任县委副书记，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神情连连道谢道：“谢谢陈县长关照！谢谢！” 接下来的几天，普水县街头巷尾都在热议县委副书记侯柳海肇事逃逸事件，关于这件事的版本很多。有人说，侯柳海当晚和小蜜玩车震，心急火燎没等车子熄火就上了，结果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到油门上，车子失控撞了人。 还有人说侯柳海那晚多喝了几杯，着急赶往小蜜住处，因为酒驾车速过快导致撞人。另外有一种更为离谱的说法是侯柳海当时开车伺候某领导风流快活，听见后座传来不雅声音，忍不住偷偷往后瞧，这才不小心撞人。 侯柳海出事后的第三天，市纪委副书记亲自来到普水县并在县委常委会上宣读了普安市委一份文件，文件中正式免去侯柳海同志在普水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宣布完文件内容后，市纪委副书记又简单介绍了几句侯柳海肇事逃逸案情。按照官方说法，侯柳海是因为酒驾导致严重车祸，公安机关将会对此案进行认真调查。 至此，县委副书记侯柳海肇事逃逸事件总算是有了官方说法，大家对此事的议论热情也随着结果公布告一段落。 侯柳海肇事逃逸一事很快成为旧闻，一个副处级干部自己认为了不起，在中国官乳牛毛的官场也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如今大家谈论最多的是关于县委常委成员中，到底谁有更大机会提拔到侯柳海空出来的县委副书记位置上？一帮以前跟侯柳海称兄道弟的“好兄弟”最近全都忙的不亦乐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希望能在此次意外获得的升迁机会中脱颖而出。 阴雨绵绵午夜，普水县红楼宾馆二楼贵宾间灯火通明。 宣传部长刘家辉正精神抖擞陪着贾达成斗地主，这场牌局从晚饭后开始连续打了五六个小时，刘家辉输的那叫一个惨，打到半夜愣是没赢过几回牌，眼看着面前筹码又输的一毛不剩，刘家辉不甘心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利落往牌桌上一甩：“风水轮流转，我就不信今天好运气一直在贾书记那边！” 赢了不少钱的贾达成见刘家辉输的有些坐不住了，咧嘴“哈哈”笑道：“就你刘部长这点牌技还想跟我较真？我看你这纯粹是鸡蛋碰石头。” “刘部长，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就算你今晚再掏十万块出来，一样输的底朝天。” “就你那破手气还想跟贾书记较真，省省吧你。” 刘家辉看了一眼刚刚抓到手的牌，四张王到手三张，同花顺一下子凑了两个，单牌一张没有，这牌要是甩出去少不得要把刚才输掉的钱捞回来不少，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后，他顺手把手里的好牌往牌桌上一推，假装垂头丧气道：“算了算了，今晚手气太背，再打下去估计要输的脱裤衩了，我认输了。” 第4章各有目的 贾达成听了这话满脸得意“哈哈”笑起来，随手把牌往桌上一扔冲着刘家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刘部长见好就收，我就给你这面子。” 旁边有有眼力劲活络的赶紧找来了黑色塑料袋，把牌桌上堆放小山似的粉色人民币全都装进塑料袋后交到贾达成手里。今晚贾达成战果颇丰，单是从宣传部长刘家辉一人手里至少赢了五六万，黑色塑料袋被塞的鼓鼓囊囊，拎在手里有些重量。贾达成赢了钱心情倍爽，大方的提议请大家吃夜宵，领导请客自然人人给面子，几人齐声附和表示同意。 天色微亮，贾达成才回到住处，随手把装满人民币的黑色塑料袋像是扔砖块似的扔到地上，累的和衣躺床上，连鞋也懒得脱。“刘家辉这小子倒是懂规矩！”贾达成躺在床上自言自语，两眼盯着屋顶的天花板，两只手枕在脑后，毫无睡意的贾达成脑子里还残存刚才赢钱的那股兴奋劲，几个小时赢了近十万块钱，快抵得上一年工资了。 贾达成看得出来，自从侯柳海出事后，宣传部长刘家辉比往常活跃了不少，不时请自己洗澡娱乐吃饭打牌，以往这些都是侯柳海操心的事情很快被刘家辉全盘接手，这小子干的还真挺好，伺候人的花样比侯柳海还多，每天哄的自己开开心心里外说不出的舒坦。 虽然刘家辉自始至终从未主动对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可贾达成心里门清，这家伙是冲着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在卖力向自己讨好邀宠。眼下县委副书记的位置悬而未决，县委常委中符合提拔条件的官员正各显神通想要夺得提拔机会，而一个县里的领导班子配备，县委书记有绝对的发言权，身为普水县委书记，他属意推荐人选定夺相当重要。 最近，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和县纪委书记胡长俊都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方式巴结讨好自己，而刘家辉则一直贴身伺候左右，今晚更是借着打牌的机会讨好自己，针对几个下属的表现，贾达成心里对于县委副书记的人选天平已经严重偏向了刘家辉。 领导职位的竞争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刘家辉一直表现的有勇有谋舍得下血本，把自己伺候的服服帖帖，这样的下属才是领导最心仪的贴心下属。睡意渐来的贾达成心里最终拿定了主意，明儿一早亲自去一趟市委，向市委书记亲自汇报普水县工作时，建议把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敲定下来，省得拖的时间长了闹出什么是非来。 清晨，下了一夜雨的天空迎来淡淡曙光，普安市政府办公大楼在晨曦中透出一股雄伟庄严。贾达成一早乘专车来到市政府，进入市政府一楼大厅穿过刻着“为人民服务”的屏风后，转身上了七楼。 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七楼最东首位置，按照风水上的说法，“七上八下”“紫气东来”，七楼的最东首便是整栋大楼的最佳风水宝地。眼下，贾达成已经站在七楼最东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轻轻抬手叩门，“咚咚咚”三声响后，屋里传来市委书记洪亮声音：“请进！” “刘书记早！” 到了市委刘书记面前，在普水县不可一世的县委书记贾达成立马变成听话小厮，满脸堆笑冲领导问好后，屁颠屁颠主动拿起领导水杯帮领导蓄水，恭恭敬敬把水杯重放在办公桌上后却不坐下，稍稍弯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随时听候使唤的架势。 市委书记刘国安显然对贾达成的殷勤伺候习以为常，几年前贾达成在市委当秘书的时候一直贴身伺候刘国安，正因为伺候的好才会有机会被领导提拔到底下当了一方诸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在官场报恩的方式往往是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刘国安心里显然认同这个理。 “达成啊，你的普水县最近情况怎么样？”刘国安一边说话一边戴上眼镜准备看文件，神情淡然中透着一股不见外的亲切。 “都挺好的，各方面工作都还说得过去，我这两把刷子别人不知道，老领导您还不清楚吗？要说把各项工作都干到第一名那也不太容易，但也不会落后，总归各项工作都能占中上水平，绝不会给老领导丢脸就是了。” “嗯！这话说的倒是实在，算你小子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刘国安一边看文件一边抬眼透过眼睛边框看了一眼弯腰站在一旁的贾达成，随口问道：“今天过来有事？” 贾达成走两步把身体移动到刘国安办公桌对面站着，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看似精美的浅灰色木制盒子，把盒子摆放在办公桌一角，轻声汇报道：“这是前一阵去香港考察特意从拍卖行买回来的普洱茶，我知道老领导您好这一口，今儿个顺道带过来给您尝尝。” 刘国安一听说盒子里装的是普洱茶，立马放下手里的文件两只手伸向那木盒子，小心翼翼打开木盒捧在手心，把盒子放在鼻子底下闭眼仔细闻了一会，脸上满足神情道：“还是你小子有心，去了趟香港给我带回这么好的玩意，你一会看看这东西多少钱，跟秘书长说一声，从我工资里把茶钱扣给你。” 贾达成赶紧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刘书记您这是骂我呢？要是孝敬您一点茶叶还要您破费，那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您这些年对我的栽培和提携全都成了喂狗的菜包子半点恩情没有。” 刘国安听了这话，脸上笑了笑没搭腔，又把盒子里的普洱茶轻轻拎出来放在鼻翼底下细细品味，刘国安心里清楚，别看着这一小团茶叶灰不溜秋看不上眼，肯定花了贾达成不少钱。民间传言，普洱茶比黄金贵，据说北京故宫珍藏一小坨“万寿龙团”普洱茶保费就高大1999万元，手里的这团普洱虽然抵不上万寿龙团，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真品，否则也进不了香港的拍卖行。 “老领导，前一阵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出了交通事故被撤职了，侯柳海以前在县里负责招商引资等重要工作，他这个位置得赶紧有人补上才行，否则人心不稳哪。”贾达成见刘国安心情大好，赶紧趁机会把自己今天要办的事情说出来。 “你心里已经有合适人选了？” “我这两天仔细想过了，县委常委成员中，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最适合提拔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此人各方面素质都不错，我想……”贾达成话没说完就被刘国安打断道：“这人是你用的，你看好谁就推荐谁。” “那行，有您这句话市委组织部那办事速度也能快点。” “对了达成，还有几个月市里就要换届了，你那普水县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篓子，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都在抓稳定发展，你可要记住了，稳定是前提，发展是重点，这两点都很重要，一定要坚持两手都要硬。” “老领导请放心，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执行到位。” 贾达成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又说了几句拍马屁的好话后，适时从办公室退出来，想想今天运气当真不错，刘家辉的事情有了市委书记一句话肯定是板上钉钉了，刘书记刚才还跟自己提及市里即将领导换届的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今天这份普洱茶价钱花的太值当了！老领导是多聪明的人，他一眼就把自己送茶的目的给看穿了。 心情愉悦的贾达成一路哼着小曲下楼，市委办公楼上下不少老同事见了纷纷跟他打招呼，一路不停跟熟人点头走到楼下，一眼瞧见一楼大厅檐廊上有人正笑眯眯看向自己，看清楚那人是市招商局的吕阳伟局长后，贾达成赶紧伸长手臂热情迎上去：“吕局长，今儿个可真是巧了，我难得到市里找刘书记汇报工作，正好能遇上你！”贾达成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住吕局长的手，脸上笑的像朵盛开的菊花。 吕局长是市招商局的局长，他也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表侄，以前贾达成在刘国安身边当秘书的时候就跟他很熟，后来贾达成到普水县当了一把手，跟吕阳伟之间的联系依旧相当频繁。说白了，大家都是同一棵大树底下乘阴凉，关系自然差不到哪去。 “在楼下瞧见你的车就知道你来了，我可是专门在这等你下来。”贾达成见吕阳伟对自己态度格外热情，心里便明白这小子在这等自己肯定有事。 “说吧，找我什么事？”贾达成和吕阳伟并肩往外走了几步，挑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站住。 吕阳伟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侯柳海没出事之前，精诚化工落户普水县的事情一直是他一手操办，可现在好事多磨，候柳海此人是不可能在官场有所作为了，看来这件事只能麻烦你贾大书记鼎力相助了。” 贾达成脑子转的慢，刚才陪着吕阳伟一道走的时候脑子里才想到这家伙找自己八成是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会此事得失后，当即表态：“既然吕局长都开口了，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再说精诚化工那是招商引资需要的重点项目，我代表全县120万人民感谢你，至于说项目落户的事情，候柳海出事了，不是还有我吗，此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贾达成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虽然代理县长陈大龙坚决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可他相信此事只要上了常委会就有把握把此事定下来，上次若不是常委会上突发意外，招商精诚化工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股痛快劲，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招商局长当了快2年多了，愣是半点像样的政绩都没有，我表叔有心提拔我下去弄个县区长什么的，连个合适借口都没有，精诚化工项目规模大，投资金额也相当巨大，只要能落户本市，我这个招商局长也就有了提拔重用的由头。” “放心吧，等我回去就抓紧给你办这事。”贾达成拍着胸脯向吕局长保证。 第5章耍了老子一刀 官场无秘密。 贾达成到市里推荐提拔刘家辉出任县委副书记一职的消息很快被陈大龙获知，当他从市委组织部一处长口中亲耳听到这消息时，心里不由一凉。他心里最中意的推荐提拔人选是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现在贾达成先行一步到市委书记面前推荐了刘家辉，那么自己的推荐就变的毫无意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达成从市里回来后，亲自找刘家辉谈话，安排宣传部长刘家辉负责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工作，要求刘家辉尽快做好相关工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引进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是早晚的事，谁反对都没用！ 刘家辉本来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可是贾达成说，我已经推荐你做县委副书记，那么你不接手谁接手，我这边的县委副书记都是分管招商引资的，候柳海被免职了，只能由你未来的副书记出面负责。 如此一说，刘家辉很是激动，腰杆就挺直，大声地说，书记，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一大早陈大龙还没进办公室，刘家辉已经等在县长办公室门口恭候。陈大龙和刘家辉之前就认识，以前陈大龙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刘家辉在市委宣传部工作，整天在同一栋办公大楼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对对方印象都挺好。 时过境迁，陈大龙经过了几年历练后成了普水县的代理县长，刘家辉也从市委宣传部的一个小科员被一路提拔为普水县委宣传部长，光阴改变了两人的仕途轨迹，也让两人在政治上变的比以往更加成熟。 两人进了县长办公室后，彼此没有太多的寒暄，刘家辉直奔主题：“陈县长，今儿一早贾书记已经让县委办下达通知，针对上次会议中计划讨论关于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改天会再召开常委会讨论。” 陈大龙早料到贾达成会来这一手，之前的猜测如今成了现实，侯柳海出事并不能阻止精诚化工项目的落户普水。刘家辉今天专程来自己办公室一趟，说白了是在替贾达成给自己下战书。 贾达成无非是想要让自己清楚一点，不管他这个代理县长对精诚化工项目是否反对，此事必定板上钉钉，反正常委会上多说无效，你陈大龙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至少保持领导班子对外一团和气。 陈大龙神色淡定把办公桌上的水杯端在手里摩挲了一会，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刘家辉，语调平缓道：“刘部长，大家以前就认识，我的个性你是了解的，一向是对事不对人，候柳海出事了，精诚化工项目现在交给你负责，你就当我的面摸着良心说句话，这项目到底适不适合落户普水县？” “陈县长，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理解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可是我也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做事，所以……” 刘家辉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跟陈大龙翻脸，说到底两人都是从市里下来的，到底下镀了几年金后早晚还得回市里，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用，谁知道以后会用得上谁呢？ 陈大龙见刘家辉欲言又止，心里多少明白他眼下的心态，贾达成正极力推荐他提拔县委副书记，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刘家辉不会做出违背贾达成意愿的事情来。 “行了，刘部长，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心里也不用有过多的顾忌，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总之对于精诚化工这种存在重污染的企业想要落户普水县，政府这边绝不会支持，我个人也更不会放弃原则去支持不合理。” “陈县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不打扰陈县长工作了。” 刘家辉是个精明人又了解陈大龙倔强个性，几句话的功夫看出陈大龙在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上绝不会做出任何退步，赶紧识趣告辞离开。 寂静的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眉头紧锁，一向很少抽烟的他伸手打开香烟盒，拿出一支来点燃，一缕夹杂着烟草味的青烟慢慢往上漂浮散开。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贾达成引进精诚化工项目？不行！只要此事没形成正式文件下发就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常委副县长刘杨光是一个工作有魄力的干部，他比刘家辉更适合提拔到县里更加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这次侯柳海意外出事的机会腾出一个县委副书记的位置机会难得，在结果没有板上钉钉之前一定要尽力争取，这不仅仅是为了帮刘杨光争取到更合适的领导岗位，也是为以后自己在普水县树立威信展开工作打好基础，独木难成林，如果不是因为贾达成掌控了县委常委成员中大半票数，他凭什么牛逼哄哄要利用常委会的形式敲定精诚化工项目？”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以自己的智谋难道还斗不过贾达成那大草包？……” 陈大龙在这边思维放飞的时候，“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几乎响彻了半个普水县城，城中心最豪华的中天大酒店里，县人大主任闺女的结婚典礼正在进行。 县委县政府四套领导班子成员除了出差没在家的全都悉数到场祝贺，刘杨光和县纪委书记胡长俊被安排在一个桌上，这一桌坐的几乎都是县四套班子的领导，被主人贴心安排在一个最舒适的贵宾间内。 热热闹闹的气氛中酒过三巡，刘杨光端起酒杯走到纪委书记胡长俊身后，伸手拍了拍胡长俊的肩膀道：“胡书记，今儿这么高兴，我敬你两杯！” “客气客气！刘副县长这也太客气了，来来来，我也敬你！” 胡长俊这两天心情特别好，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模样，他心知刘杨光是陈大龙的人，但表面的和谐总是要有的，何况在今天这样喜庆的场合，刘杨光又是主动向自己敬酒，无论如何也该给对方面子。 两人相互敬了两杯酒后，刘杨光带着几分谄媚冲胡长俊道：“胡书记，这回侯柳海出事，空出来的县委副书记位置，不管是从资历还是从能力上来说，都应该是非你胡书记莫属啊。” “那倒也是，我在县委常委成员中算是资格最老的，就算轮也该轮到我上了。” 胡长俊倒是不客气，他早从政府办那边的亲信口中得知，陈大龙私下好像有推荐刘杨光出任县委副书记的打算，他以为刘杨光这是找机会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让他死了跟自己争夺县委副书记的心思。 刘杨光哪能听不出胡长俊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意味深长冲着胡长俊笑笑，冲着胡长俊招招手，意思请胡长俊借一步说话。胡长俊脸上愣了一下，左右看看酒桌上一圈人有意无意往自己和刘杨光这边瞟一眼，心说，大庭广众之下，刘杨光故意把自己拉到一边说话有可能会被其他人误会两人之间关系不同寻常亲密，这话一旦传到贾达成耳朵里，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长俊脚下并未挪步，对刘杨光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刘副县长有话直说就好。” “就在这说？” 刘杨光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神情来，瞧着胡长俊冲自己重重点点头，只得又靠近胡长俊些距离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微小声音道：“胡书记，按理说你提拔当县委副书记的事情也是众望所归，可是……” “可是什么？” 胡长俊狐疑眼神看向刘杨光。 “可是我得到准确消息说，贾书记昨天去了一趟市里，他亲口向市领导推荐提拔县委副书记的人选可是另有其人，消息已经传遍市委组织部，估摸最近就该下来考察走程序了，您要是不抓紧努力，恐怕就有些迟了。” 胡长俊瞪圆了眼珠子看向刘杨光，显然心里在判断刘杨光刚才对自己说的消息究竟有几分真假，终于他冲着刘杨光使了个眼色后，自己先抬腿走出包间。 包间外的走廊里除了几个立在墙边的服务员再无他人，胡长俊伸手把跟在他身后出门的刘杨光拉到一个僻静角落处，脸上带着几分慌张神色问道：“刘副县长，你刚才说的话确有其事？” “胡书记，咱们俩都是土生土长的普水人，虽说现在各为其主，可不管是县委书记还是县长以后总归还得打道回府回到市里去，我和你说不定就在这儿养老，至于说假话，再说，您是我老领导了，之前我在底下做乡长的时候，您已经是县里的纪委书记了，我这心里可一直对您敬仰的很，我真心觉的您是属于实干型领导的典型代表，要是您这次能被提拔了，那绝对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啊，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您打诳语呢？” 胡长俊脑子像是极速运转的风车转动起来，听起来刘杨光跟自己说的这番话倒也入情入理，可明明昨天晚上贾达成从市里回来后，他特意去他住处，当时贾达成明确告诉自己，这回去市里已经当着市领导的面推荐自己提拔为县委副书记，难道说贾达成在忽悠自己？ “那你说，贾书记推荐提拔的人到底是谁？” 这消息显然对胡长俊刺激很大，他两只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冲着刘杨光追问。胡长俊是县委常委成员中出了名的冲天炮，性格直爽眼里揉不进沙子，一听说事情并不是贾达成对自己承诺的那样立马急红了眼。 第6章针锋相对 刘杨光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胡书记，您可真是一根筋，您现在随便打个电话到市委组织部找熟人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贾达成这回当着市委领导的面推荐了宣传部长刘家辉当县委副书记？敢情这事就你一人还蒙在鼓里？” “妈逼的贾大草包！” 胡长俊气的爆了粗口，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怀疑刘杨光这番话的真实性，那他就真成了棒槌了。即便刘杨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或许是心里有这样那样的小算盘，可有一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就是贾达成明面上答应推荐自己当副书记，背地里却早已推荐了刘家辉那家伙，难怪最近刘家辉整天腻在贾达成左右，原来这两人早已达成默契心照不宣。 刘杨光见自己一把火已经在胡长俊心里点燃，安慰口气对胡长俊说：“胡书记，您也不用太生气了，说不准这一次贾书记也有自己的难处，这回推荐了刘家辉，说不定下次就该推荐你了。” 刘杨光假装同情安慰了胡长俊几句后拉着胡长俊要进包间继续喝酒，胡长俊哪还有心思喝酒？跟主人推脱有事还没等新郎新娘过来敬酒就提前离开。 从酒店出来后，胡长俊简直肺要气炸了。昨天下午，他瞧着贾达成从市里刚回来，赶紧一溜烟进了贾达成的书记办公室，开门见山道：“贾书记，侯柳海那位置空出来，就算是按资排辈那位置也挨到我了吧？”贾达成脸上稍稍愣怔了一秒，随即笑道：“当然当然。” 胡长俊觉的自己这两年没少孝敬贾达成，再说自己又是县里常委成员中资格最老的，称得上是普水县的几朝元老，已经服侍过两位县委书记，这回无论如何也该提拔了，却没料到贾达成跟自己玩阴阳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若不是刘杨光今天透露消息给自己，恐怕等到刘家辉提拔副书记的任命文件下来自己还在做美梦呢。 “狗日的贾大草包！老子跟你没完！” 胡长俊原先好心情早已烟消云散，咬牙切齿心里像是油煎火烧难受。 第二天下午，县委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再次召开县委常委会议。三点整，代理县长陈大龙和县委书记贾达成前后脚踩着点进了会议室，各自在位置上坐下后，贾达成清了清嗓子宣布：“现在开会！” 会议一开始，贾达成作为常委会议的召集人，冷着脸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个人，很是直接的就说，今天会议的议题我想在座的各位已经从会议通知上知道，我也不想多说，下面让宣传部长刘家辉把今天会议的内容介绍一下。 刘家辉咳了一声，道：“议题是个老问题，上次召开常委会原本计划研究关于精诚化工项目是否引进的问题，偏巧负责此项工作的侯柳海同志出了意外事件，导致常委会没能顺利召开，今天的常委会接着上次的议题继续。” 刘家辉接下来向在座的诸位常委介绍了精诚化工的相关情况。 刘家辉说：“精诚化工毋庸置疑是个大项目，项目的规模和投资金额都是相当可观的，只要县里引进精诚化工项目，年底税收和县财政必定会有很大改观，当然啰，化工企业难免有些污染，我个人认为，为了全县经济指标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相当速度的发展，明智做出些取舍也是值得的，毕竟只有全县经济实力增强了，全县人民才有好日子过。” 刘家辉一番情况介绍结束后，贾达成目光炯炯有神扫视了一圈在座各位常委，慢悠悠道：“刘部长把项目的基本情况都说的很清楚了，在座的各位有什么看法意见尽管畅所欲言。” 贾达成话音未落，坐在他身边的陈大龙冷冷道：“我坚决反对引进精诚化工！”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所有常委眼神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众人的眼神中有诧异，有担忧，还有人满脸不屑。 陈大龙满脸严肃发言：“各位应该很清楚，近几年国家出台了诸多政策严格控制高污染化工项目投入生产，咱们普水县作为平原地区的水乡河流湖泊众多人口密集，一旦引进了该项目，化工污染对环境的影响，尤其是对水源，土地结构，空气质量的污染是相当巨大的，正如国家环保总局一位副局长说的，化工石化项目近半为重大污染风险源，现在有人却一心想要把精诚化工这样的重大污染风险源引入普水来，这样的决定我认为是一种严重不负责任的行为。” 陈大龙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一个八度：“各位，金山银山比不上给子孙后代留下绿水青山！哪怕咱们普水县的gdp指标在全市排行最末，我也坚决不赞成引进精诚化工这样重污染项目提高县里的财政收入指标，枯水无鱼的道理相信在座各位常委都明白，希望大家都能长远眼光看问题，坚决制止重污染项目落户本地。” 陈大龙义愤填膺表达自己强烈反对意见后，贾达成眼神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县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是贾达成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赶紧心领神会开口道：“陈县长刚才的话未免有些过于夸大其词了？未必一个小小的化工项目就能导致普水县青山绿水不在的严重后果。这几年工业立市，工业强市的方针一直在执行，每个城市发展到一个特定的阶段必定面临一些取舍问题，普水县近几年gdp增长速度为什么相比市里其他县区滞后，就是因为某些领导发展观念没放开。” 政法委书记挑衅眼神看了一眼陈大龙，接着说：“最近国家出炉的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市）排名前十的苏南几个县（市），哪一家不是采取先发展后治理的思路？普水县作为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县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 不得不说政法委书记口才相当了得，几句话说完底下立马想起阵阵窃窃私语声，有人明显被他刚才一番说辞打动，冲着政法委书记频频点头。 贾达成见会议开到此时常委中赫然分成泾渭分明两派，他目光威严扫视了一下在座几位常委，心里稍稍权衡了一下后，感觉此时也差不多到了该拍板的火候，于是抬手冲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朗声道：“既然在座各位常委意见不统一，咱们还是实行民主决策，举手表决，请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本地的常委举一下手。” 贾达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其实相当轻松，他心里有数，普水县委常委原本是九位，侯柳海出事后目前是八位常委，在这八位常委成员中除了刘杨光算是陈大龙阵营的人，其他都算是自己人，六比二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 这么想的时候，就有点猫玩老鼠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大龙。 陈大龙明知道贾达成这么做，就是要自己难堪，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给子孙留下绿水青山，还是义无反顾的举起了手。 贾达成对此事结果一直抱着成竹在胸，带着一股炫耀神情洋洋得意看向坐在身边的代理县长陈大龙举起的手，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整个会议室里正有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再加上县长陈大龙刚刚举起在眼前的那只手，总共有四只手在会议室里笔直举起。 这怎么可能？ 贾达成瞠目结舌转脸看向其他举手的几人，除了刘杨光以为，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和县人武部长都举起了一只手。贾达成瞬间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对胡长俊的异常表现相当诧异，这家伙不是正一心巴结自己想要提拔当县委副书记吗？怎么突然跟自己唱起来对台戏？县人武部长跟胡长俊一向关系紧密，想必人武部长这一票肯定是胡长俊背后动员所致。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胡长俊这混蛋居然敢在节骨眼上反水站到陈大龙的阵营去？简直是找死！无论贾达成心里如何油煎火烧般生气，事实摆在眼前，常委会上四比四的结果让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一事根本无法通过。 面对如此不理想的常委会研究结果，贾达成心里不由冷笑，陈大龙，你小子跟老子杠上了是吧？别说精诚化工项目是市委书记表侄儿亲自交代的任务，就说自己跟市委书记多年老下属的关系，这帮人敢跟自己作对，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换思维就换岗位！ 老子不信搞不定你们这帮混蛋？贾达成气急败坏便露出几分流氓作风本色了，摆出一副春风吹战鼓擂老子流氓谁怕谁的嘴脸扬脸冲着胡长俊轻蔑道：“胡书记，你是干政工的，也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这可真是够让人意外的？你到底是考虑清楚没有？是否引进精诚化工项目不仅对全县百姓，对于普水县的经济发展来说，那也是大事。” 贾达成觉的好歹胡长俊曾经鞍前马后服侍过自己几年，他想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胡长俊现在改变风向，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就滚蛋。 胡长俊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本正经汇报道：“贾书记，我觉的陈县长刚才说的话有道理，我是普水本地人，在这里生在这里长退休后还得在这里继续生活面对普水县的老百姓，今天要是同意引进精诚化工这样重污染的企业进来，我胡长俊恐怕日后要在家乡父老心中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啊！” 贾达成差点气的七窍生烟，胡长俊摆明了拐着弯骂自己，说自己坚持引进精诚化工就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简直他妈的胡说八道！既然老子给你机会回头你不珍惜，那就不能怪老子翻脸无情了！贾达成心里暗自做出在最短时间内把胡长俊调整出普水县的决定，这种不听话的狗，还留他干什么？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既然常委中有四个人反对引进项目，这件事以后再议。” 贾达成怏怏不乐说完最后一句话拔腿走人，其他常委显然也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瞧见贾达成离开，赶紧像是躲避瘟神样眼神看着刚刚举手的四位，急匆匆尾随贾达成而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瞬间只剩下陈大龙，刘杨光，胡长俊和人武部长，陈大龙冲着胡长俊温和笑道：“胡书记，我代表普水县百万群众感谢你及时出手！” “言重了言重了，我身为普水人这些都是本分该做的。” 胡长俊心知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可能重获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信任，投靠代理县长陈大龙是他唯一的选择，一双筷子很容易被折断的道理，胡长俊心里明白，他主动冲着陈大龙伸出一只手。 第7章当面威胁 常委会结束后第二天，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普安市招商局局长吕阳伟亲自拎着礼物拜访陈大龙。陈大龙对此人背景也听说过有些，知道他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表侄儿，表面上赶紧热情招呼。 “吕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市领导下来考察工作也不提前支会一声，也让我好安排办公室提前做好接待工作？快请坐！快请坐！我这就让人给你拿最好的大红袍来给您泡茶喝。” 吕阳伟见陈大龙对自己相当客气忙前忙后热情招待自己，心里难免生出几分优越感，自己的表叔可是本地的首脑人物，就算陈大龙牛犊子脾气再怎么倔强到了自己面前还不是一样好烟好茶伺候着？看来贾达成给自己打的紧急电话多少有点夸大其词的意思。 常委会一结束，吕阳伟就接到了贾达成的电话，在电话里贾达成气的直骂娘，说代理县长陈大龙不知道背地里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居然从自己的阵营里拉走了两个人，导致常委会研究精诚化工项目的时候居然赞成反对人数对半项目没能顺利通过常委会。 贾达成的意思让吕阳伟亲自到市委刘书记面前给陈大龙等人多上点眼药水，最好能把陈大龙或者是纪委书记胡长俊赶紧调整职位弄走，这样才能保证项目无阻力落户普水县。 吕良伟接完电话后，心里左右思忖了片刻，按照他的想法，把纪委书记胡长俊调整出普水县难度不是很大，但是要想动陈大龙却并不是一件容易操作的事情，毕竟陈大龙是市长圈内人，按照表叔刘国安的说法，当初市长极力推荐陈大龙到普水县当县长，说白了就是派了自己人到普水抢地盘来了，若不是表叔想尽办法压制，恐怕陈大龙早已是普水县的县长，而不会多了“代理”两个字。 既然一时半会动不了陈大龙的职位，吕阳伟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迟迟不能操作到位又相当着急，他放下电话后决定直接杀到普水县想要找陈大龙面对面聊聊。 吕阳伟心里跟明镜似的，官场中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升官发财罢了。他心里琢磨着，大不了自己可以答应陈大龙请表叔同意去掉他县长前头“代理”两个字，这样的交换条件也算是对得起他，这样一来，他总不会再极力阻挠精诚化工落户了吧？ “陈县长，多有打扰还请见谅。”吕阳伟嘴里说着客套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 “哪里哪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从市里刚下来当代理县长没几天，难得有市里的老朋友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陈大龙嘴上敷衍着吕阳伟，心里琢磨着这家伙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贸然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吕阳伟没开口，陈大龙也就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吕阳伟更是出了名的普安市头号官混子，陈大龙从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 陈大龙热情的招待显然给了吕阳伟解决问题的信心，他一屁股坐在陈大龙对面的真皮座椅上，脸上带着几分高高在上道：“陈县长，我这是请你帮忙来了？” “吕局长开什么玩笑？以您现在的职位哪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个县里的小县长，而且还是个代理的，吕局长就别笑话我了。”不管吕阳伟说什么，陈大龙本能先往后退，若是换了几年前的脾气他压根懒得敷衍这位市里头号官混子，现在经历了几年的官场历练后，他脾气按捺了不少。 “陈县长，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我知道，你现在是代理县长，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不太方便，只要你能在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上网开一面，我保证你那‘代理’两个字很快可以去掉。” 陈大龙这回听明白了，难怪贾达成一门心思想要促成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原来此事居然跟吕阳伟有关联？看来吕阳伟是知道贾达成出师不利憋不住亲自上阵了，想用条件诱惑自己改变决定，这家伙说话倒是很爽快，只可惜，在这件事上他低估了自己反对到底的决心。 “吕局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你，我既然身为普水县代理县长就要对全县一百多万人口负责，精诚化工项目是重污染企业，这样的项目绝不能引进来。”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吕阳伟脸上立马变了颜色，他不服气冲着陈大龙道：“陈县长，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心里应该清楚，不管你是不是答应项目落户普水县，精诚化工项目结果还是要落户下来的，官场混的人最重要是和谐，一团和气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这样固执己见难道就不怕以后吃苦头吗？” 陈大龙见吕阳伟引诱合作不成又开始威胁上了，冲他淡淡一笑道：“吕局长，我想你之前也听说过我的个性，我陈大龙一向是公道在心，公正在行，就算因为这件事有可能让我在政治上受到挫折，最起码我问心无愧，没有昧着良心做出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来。” 吕阳伟听陈大龙的意思压根没有往下谈的空间，发狠样抿嘴冲着陈大龙轻轻点了两下脑袋，冲着陈大龙竖起大拇指咬牙道：“好样的！以前经常听人说陈县长是个百折不挠的硬汉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陈县长没兴趣跟我吕阳伟做朋友，那咱们以后就走着瞧！” “吕局长请便。” 陈大龙见吕阳伟两眼喷火悻悻转身离开，突然后知后觉般心里一颗心“咚咚咚”速度超快跳动起来。“我的个娘呃！自己刚才居然壮着胆子得罪了市委书记的表侄儿？小小的代理县长居然敢跟市委书记的亲信过不去？这不是纯粹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陈大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很快要有麻烦，吕阳伟这种小人一向是睚眦必报，自己今天没给他半点面子，他岂能善罢甘休？ 吕阳伟在陈大龙办公室过招的时候，贾达成也没有闲着，悄悄的去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他当着市委刘书记的面一脸苦相抱怨道：“刘书记，陈大龙实在是太嚣张了，太不是东西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政治素质，不过是个代理县长就想要一手遮天？他这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以证明他这个代理县长在普水县的地位啊？” “即使陈大龙反对，精诚化工的项目一定要排除万难引进普水县，我这也不是为了跟谁赌气，这项目虽然是个化工企业，可目前情况下，全国上下都在高喊抓经济的口号，大搞gp考核，如果没有企业愿意到县里去投资建厂，抓经济发展那就是空喊口号。” “陈大龙现在不忙着发展经济，到了普水就是忙着拉拢领导班子成员，结党营私搞山头，他的目的很不纯洁，就是存心想要夺权，万一我这个县委书记退一步，恐怕他更要得寸进尺了！” 刘国安听贾达成一番话眉头不由微微蹙起，他心里清楚贾达成之所以积极引进精诚化工项目跟自己当招商局长的表侄儿有些关联，从地方经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说，他身为市委书记也不太赞成引进严重污染的大项目。但是精诚化工项目能不能落户普水，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牵涉到底下一个县里招商引资大项目能不能成功的问题，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有可能影响到自己在市委领导班子中一把手威信的问题。 普安市哪个部委办局的领导不知道贾达成原本是自己的生活秘书？陈大龙刚到普水县就在常委会上跟贾达成闹的水火不相容，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县长前头还扛着“代理”两个字？要是没人在背后给他壮胆撑腰，他敢跳出来跟贾达成过不去？ 眼下市委即将换届，当初提拔陈大龙是市长极力推荐的，刘国安没法不怀疑这是有人趁着市委即将换届前的时间段故意想要整点风波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得不防啊，官场一步不小心，被人算计滚蛋的例子太多了。 刘国安听了贾达成刚才一番添油加醋话后也是心里一肚子窝火，可身为官场的老狐狸，他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少不得将此事全局得失仔细斟酌一番，思来想去，他认为如果因为此事闹出大动静来，对自己来说有害无益。 说到底精诚化工的确是重污染企业，陈大龙坚决反对项目引进正是抓住了这最最关键性的一点。前一阵子国家环保部长刚刚换人，新环保部长上任后对诸多环保法规制定和环保工作检查明显加大了力度，新官上任三把火，刘国安不想让底下人因为这件事正好撞到枪口上。 “行了行了，陈大龙身为代理县长为了个人私利就把党和人民的利益置之不顾，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合适的，但你是普水县的一把手，工作中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市委换届会议即将召开，尤其是在大会召开前一段时间里，和谐稳定的政治环境相当重要，你明白吗？” 刘国安思忖了片刻后当着贾达成的面表明态度，显然是不支持贾达成和陈大龙发生正面冲突，加剧矛盾激化。 刘国安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贾达成脑袋上，他原本是过来找老领导诉苦求援，没曾想老领导倒是批评起自己来了。“刘书记，我……”贾达成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刘国安摆摆手制止了。 “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要分清楚自己的主要目标是什么？万一这次市委换届你失去进常委的机会那可就过了这村没那店了，以后想进步也困难了。” 贾达成见刘国安态度不积极心里多少有点失望，他今天来找贾达成的目的有两个，如果能把陈大龙弄走自然是最佳结果，万一不行，至少也要把县纪委书记胡长俊赶出普水县。 见刘国安只字未提对陈大龙还以颜色，贾达成只能退而去其次尽力争取达到第二个目的。他凑近刘国安建议道：“刘书记，你说的我懂，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不过普水县的纪委书记胡长俊在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六年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您不是常说领导干部不能长期在同一个领导位置上干太长时间，否则很容易滋生腐败行为？依我看，这回胡长俊勾结陈大龙背后肯定有猫腻，要是能把胡长俊的位置调整了，对打击陈大龙的嚣张气焰绝对有好处。” 刘国安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幽幽看了贾达成一眼，心里暗说，贾达成这小子到底下当县委书记这两年政治素质的确有长进，已经学会利用声东击西暗渡成仓来达到目的了？ 他说的有道理啊！如果调整了县纪委书记胡长俊，那就相当于砍掉了陈大龙一只胳膊，县委常委会上少了一个得力的同盟军对于陈大龙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如果说对代理县长陈大龙下手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风波麻烦，现在换成对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县里纪委书记下手，对他这个市委书记来说，的确是小菜一碟。 刘国安的态度微微缓和下来，换了一种腔调对贾达成说：“调整一个副处级的纪委书记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会去跟市纪委洪书记汇报一下，就说为了工作开展希望市纪委能为普水县纪委及时补充新鲜血液，胡长俊作为老同志也的确是该换岗位了。” 贾达成见刘书记明确表示支持调整胡长俊心里也很高兴，对他来说，胡长俊和陈大龙一样是眼中钉，现在先拔掉一个胡长俊，接下来就该轮到陈大龙了，有市委刘书记做坚强后盾，还怕摆弄不了这两个处级干部？此时的贾达成对接下来普水局面的掌控再次充满信心。 第8章就怕领导没爱好 日落西山，整个普水县政府大楼笼罩在一片晚霞残影中，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整个县政府办公大楼除了几个执勤保安偶尔从一楼大厅巡逻进出，大楼内外显出几分说不出的静谧。三楼县长办公室里，代理县长陈大龙和乡纪委书记胡长俊对面坐着，却都沉默不语。 就在今天下午，陈大龙得到确切消息，贾达成已经在市里找到市纪委相关领导建议把胡长俊调整出普水县，陈大龙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大龙到普水上任的时间不长，根基未稳的情况下非常需要常委中多一个坚定不移跟自己统一战线的同盟军，胡长俊之前已经跟自己联手阻止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说起来胡长俊也算是在关键时刻帮他解了燃眉之急，这份情陈大龙记在心里。 陈大龙一得到消息立刻亲自拨通胡长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声音低沉嘱咐他立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现在，胡长俊已经从陈大龙口中亲耳听到贾达成向市纪委领导建议调整自己的消息，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眼神呆呆看向陈大龙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太意外了，任何人都没想到贾达成动作会那么快，昨天常委会上胡长俊刚跟他翻脸，今天他就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而且还是相当致命的一刀。 各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涌上胡长俊心头，什么叫人生如戏？今儿个算是体味深刻，就在两天前，他胡长俊还是唯贾达成马首是瞻的身边亲信，现在却成了贾达成恨不得一脚踢出普水县的深恶痛绝之人，沉默良久后，胡长俊带着一丝苦笑对陈大龙说：“陈县长，这官场的人哪，翻脸比翻书还快，看来贾达成这回是非要把我赶出普水县才甘心哪。” 说者有意，听着有心，陈大龙从胡长俊这句话里听出诸多理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哀叹。 “胡书记，事情只是通气，没有板上钉钉之前你千万别泄气，现在贾达成不过是向市纪委的领导建议调整你的位置，到底市纪委领导能不能同意他的建议，还很难说。” “陈县长，你就别安慰我了，贾达成这两年一直把普水县官场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县委常委会上从来没人敢对他有任何质疑声音，昨天我在常委会上让他丢了脸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胡长俊嘴里边说着话，边伸手接过陈大龙递过来的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轻轻冲着半空中吐出一缕青烟。 “就因为他贾达成长期在普水县搞一言堂，家长制管理作风才会导致普水县如今的发展现状，胡书记，你为了咱们普水县老百姓的利益挺身而出，这种精神是值得敬佩的，你放心，这件事我陈大龙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的意思是……”胡长俊希望眼神看向陈大龙，手里夹着的一根烟无意识的左右晃动了两下后，身体前倾凑近陈大龙想要听清楚他接下来说的话。 “这件事成不成关键取决于市纪委洪书记？你在普水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六年了，市纪委洪书记也算是你的老领导，纪委系统动人没有洪书记点头肯定是行不通的，依我看现在最关键是要看你老领导的态度，要不你今晚就去洪书记那一趟把该说的该做的尽力而为。” “不行不行，洪书记是个老共产党员了，党性和原则性都很强，如果他已经答应了贾达成提出的建议，恐怕谁说都没用？” 胡长俊猜到陈大龙的意思是让他拎点硬货去巴结讨好洪书记，试探这件事还有没有转机，赶紧连连摆手拒绝。 “陈县长，你是不知道洪书记那倔脾气，我要是真去给他送礼肯定被他轰出来，到时候反而让领导坏了印象，还不知道会把我调整到什么位置上去呢？” 陈大龙听胡长俊这么说，心里不由暗暗摇头，难怪胡长俊在普水县当了六年的纪委书记还没提拔，敢情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的道理连官场愣头青都明白，怎么胡长俊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居然还想不通透？要想被提拔，常去领导家，胡长俊什么努力都没做就先打了退堂鼓，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改变目前对他本人相当不利形势？ 陈大龙换了种聊天的口吻对胡长俊说：“我记得‘厦门远华集团特大走私案’发生过后，我曾经仔细看完了整个卷宗，对这个案子的主犯赖昌星一句名言印象深刻，赖昌星说，‘我不怕干部，就怕干部没有爱好。’你仔细想想，市纪委的洪书记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没有？” 陈大龙这么一说，胡长俊头脑中立马记起一件事来。 以前市纪委办过一个案子，当纪委工作人员对一名涉嫌腐败的官员搜查赃物时，从案发官员家中搜到了一大批紫砂壶，其中有不少都是价值不菲的大师作品，其中有吕尧臣的绞泥冰提壶、鲍志强的紫玉飘香套壶、汪寅仙大师的水利壶、竹苞壶等10多件，还有顾景舟的9件提臂套壶和小石瓢壶。 当办案人员把赃物带回纪委的时候，纪委洪书记当天显得特别兴奋，尤其是看到顾景舟的9件提臂套壶和小石瓢壶两眼几乎要发直了，他轻手轻脚的用手捧起一个个紫砂壶，简直是爱不释手了，捧着紫砂壶啧啧称赞着：“不错啊，可惜了，唉！真是不错啊。” 事后很多纪委工作人员才知道，洪书记竟然还是个紫砂壶收藏迷，何止是迷，简直就是痴迷，那次的案件进入移交程序后，一并收缴的赃物也要移交，这下，书记竟然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样，有好一阵子提不起精神来。大家都说，书记这是得了相思病了，思念的却不是人，而是那几把一直让他爱不释手的紫砂壶。 陈大龙见胡长俊浓眉紧锁想着什么，在一旁提醒道：“胡书记，你想想看，赖昌星当年就凭着这句话，海关关长被俘虏了，副市长被击倒了、公安部副部长也被拉下了水，这些官员，哪一个的级别都比纪委洪书记的级别高，这说明什么？说明赖昌星虽然出事了，但是他总结出来的这一套经验还是有可借鉴之处的。” “可是洪书记他这些年一直对我不错……”胡长俊对陈大龙也说出了实心话，他觉的自己若是真去给洪书记送礼，心里感觉像是有些过不了某道关，洪书记待他不薄，他现在却为了要达到某种目的阴谋在老领导身上下手，从良心上来说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陈大龙见胡长俊脸上露出犹豫神情，冲他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经常说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的情形是你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这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要不你仔细想想再决定？” 胡长俊此时脑子里有些乱，心里一边想着洪书记这些年待他的好，一边又想着，常言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官场中有领导人贪财，有领导贪色，作为领导干部自己应该有善于控制自己欲望的能力，如果洪书记自己都不清楚什么事不可为，什么事可为，就算是这次自己没有拉拢他，以后也会有别人来拉拢他。 与其这样，不如先为自己所用还安全些，至少，以自己目前的心态，只要不是迫不得已，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对洪书记不利的是事情来的。主意打定后，胡长俊不再摇摆，自己现在已经混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当晚八点多，像是为了配合胡长俊忐忑不安心情，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幽黑深沉好像存心要掩盖这夜色包裹下的秘密。胡长俊手里拎着陈大龙“紧急赞助”的紫砂壶在夜色中匆匆进了纪委洪书记的家门。 洪书记在自己的书房接待了胡长俊，第一眼看到老领导，胡长俊便感觉老领导心里似乎对自己有些腹诽，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明显不满。两人客套了几句后，洪书记直言道：“胡长俊，你也是纪委干线上的老兵了，怎么我听说你最近跟县里一把手书记闹不团结？” 也难怪洪书记会用这种不待见的口气跟胡长俊说话，普安市官场谁不知道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原本是市委刘书记的秘书出身？又有谁不知道县里的纪委书记大都是从市纪委提拔到底下去的？现在胡长俊跟贾达成过不去，这不是明显让自己这个市纪委一把手和市委书记之间心生罅隙吗？ 胡长俊并未接洪书记的话茬，而是按照陈大龙县长之前的嘱咐先把装有紫砂壶的木盒摆放在洪书记的红木书桌上虚心求教口气：“洪书记，我最近在市面上淘了个紫砂壶，也不知道真假？还请老领导帮忙鉴别一二？” 果然不出陈大龙所料，一听到“紫砂壶”三个字，洪书记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他情不自禁伸手拿起胡长俊摆在桌上的木盒子轻轻打开，一看到盒子里的物件，两眼立即发出异样光芒。 靠！这可是邵大亨的真品啊！邵大亨是晚清上袁人，其为人卓尔不群孤傲耿直，其制壶高洁典雅鬼斧神工，为世人所推崇，而其紫砂作品传世极少。他的壶“力追古人，有过之无不及也”，他的作品在清代时已被嗜茶者及收藏家视为珍宝，有“一壶千金，几不可得”的说法。 第9章大动着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洪书记连说了三声好后，冲着正睁着一双“求知欲”很强眼睛看向自己的胡长俊详细解道：“长俊啊！你看这把壶，壶的流、把、钮、盖、肩、腹、圈足与壶身整体比例协调，点、线、面的过渡转折交待清楚与流畅，其‘泥、形、款’3方面的施艺水准都达到了最佳境界，所以说，这把壶绝对是邵大亨的真品，是紫砂壶收藏界中珍品中的珍品啊！……” 胡长俊注意到洪书记一眼看到紫砂壶后对自己的称呼立马从直呼其名变成了不见外的“长俊”两个字，他心里不由暗暗佩服陈大龙的先见之明，看来今晚自己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 一提到紫砂壶的话题，洪书记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没停下来，胡长俊假装虚心求教认认真真听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洪书记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把手里的紫砂壶重新摆放进木盒中，对胡长俊说：“长俊啊，你的运气可真不错，居然有缘得到这样一把珍品紫砂壶，你可一定要好好珍视它，每日里记得用赶紧柔软的棉布稍稍沾清水沿着紫砂壶周身边缘脚线慢慢擦拭，另外……”洪书记又开始情不自禁向胡长俊介绍紫砂壶保养常识，一边说话，一边两眼却一直盯在壶上。 胡长俊看得出来，从自己一拿出这把紫砂壶开始，洪书记就已经被这把壶给勾了魂，他心里不由暗自苦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把木盒子往洪书记面前推了一下说：“洪书记，对我这种不识货的人，这东西跟泡茶的普通茶壶没什么两样，你要是喜欢就当我孝敬老领导吧。” “那怎么行呢？这么贵重的东西！……”洪书记嘴里说着拒绝的话，手里却紧紧抓着木盒的边缘，眼里露出几分犹豫不决来。 “嗨！老领导还不了解我嘛，就我粗人一个哪懂什么紫砂壶？什么邵大亨哪？这壶到了您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缘分，您要是不好意思要，那就把我买这壶的钱给我。”胡长俊故意用一种相当轻松的语调说话，那表情，那神态，那自然放松的肢体动作简直跟影帝有一拼。 洪书记的脸上明显出几分喜悦神情，他像是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把这壶卖给我？那怎么行呢？这壶可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多少人花钱买不着呢？” 胡长俊心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东西也就是在收藏家眼里是个宝，起初陈大龙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么多名堂。他知道洪书记心里担心什么，索性摆出一副坦诚姿态道：“洪书记，我这壶在市场花了两千块淘回来的，本来也就是想拿着泡泡茶用坏了也就扔了，既然您喜欢，那就是您和这把壶之间的缘分，您说是不是？您放心拿着吧，算我卖给您的行不行？” 洪书记听了这话高兴的眉开眼笑，赶紧应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放心这壶虽然你是两千块买的，我绝不能两千块的价格再买下来，我给你两万，行吗？” 胡长俊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赶紧连连点头表示答应成交，洪书记生怕胡长俊后悔似的当即从抽屉里拿出两沓厚厚的人民币交到胡长俊手里。 洪书记手里捧着挚爱的紫砂壶对胡长俊说话的口气比一进门时温和多了。洪书记说：“最近你和贾达成之间的关系不太和谐，自己得想办法改变领导印象才行，胳膊拗不过大腿，你又何苦意气之争得罪一把手呢？” 洪书记这话一说出口胡长俊就明白了，洪书记的意思是贾达成建议调整他的事情暂时可以摆在一边置之不理，但为了防止贾达成对此事紧追不舍，希望自己在普水县尽量想办法跟贾达成处理好关系。 胡长俊假装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老领导，不是我不想跟贾书记处理好关系，关键是他身为一把手却总是看不起我们纪委的干部，按理说我在普水县纪委当了六年的纪委书记，手底下也办了不少大案，可这回县里推荐提拔一名县委副书记人选，贾达成竟然推荐了一个刚从市里下来没多长时间的宣传部长，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不论是从资历能力还是其他方面，我都远远超过宣传部长，我当然不赞同他的做法。” 胡长俊心里有数，自己这番话正好说到了洪书记的心窝里最痛处。说起来，组纪宣几个部门出来的官员自然会比其他部门的官员提拔节奏快一些，因为这几个部门的领导往往身为各级常委成员进入了核心权力中心，在常委会上有话语权才能更方便为自己的下属争得提拔机会。一个部门每年提拔多少人，足以说明部门领导在常委成员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洪书记和市宣传部长关系一直不和谐，他特别痛恨有人说自己纪委的干部不如宣传部的干部，刚才胡长俊的这句话算是正好说中了洪书记心里忌讳的点上，这让洪书记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长俊啊，幸亏你今晚跟我汇报了这件事，看来是小贾的用人思路上的确存在不小问题，这样吧，你回去后先安心工作，找机会我会跟小贾好好谈谈。”胡长俊见自己一番话成功撩起洪书记内心隐疾，赶紧加上一句：“洪书记，其实贾达成之前一直承诺要推荐提拔我当县委副书记，没想到这人不仗义，转脸到市里推荐名单却换成了别人，我琢磨他就是担心我心里不服气才会故意诓我，眼下见我知道了事情真相就巴不得一脚把我踢出普水县，老领导，我这心里冤哪！” “哦！原来是这样，长俊，你记住一条，我洪海涛身为市纪委书记绝不会让纪委系统的任何一名下属流血流汗又流泪，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洪书记此时的态度跟胡长俊刚进门时的冷冷态度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胡长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里默默感谢陈大龙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把，不仅帮自己想了金点子还帮自己弄了份厚礼，看来这份恩情得以后慢慢还了。 胡长俊从洪书记家里出来后，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陈大龙打了个报喜电话，当陈大龙听说洪书记对调整胡长俊一事态度已经发生巨大逆转也为胡长俊感到高兴，他在电话里对胡长俊说：“只要事情办成了就行，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好戏等着咱们呢。” 胡长俊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正想要问个清楚陈大龙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这让胡长俊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喃喃自语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看来普水县的天要变了！” 胡长俊并不傻，经过了最近精诚化工项目是否能落户普水县一事，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无论从政治观点还是工作作风来说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陈大龙是个有魄力有实力并在一些大是大非问题上相当有原则立场的领导，而贾达成就是一官混子，一心只想着巴结领导升官提拔，这两人弄到一块搭班子不出事才怪？ 第二天一早，一夜睡的极其安稳的胡长俊心情愉悦走在县政府停车场通完办公楼的水泥路上，一路上不停有人冲他点头问好，也有人远远瞧见他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转身避开。胡长俊心里不由好笑，看来贾达成建议市纪委领导调整自己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人只有在最倒霉的时候才能真正看清楚周围某些人丑陋嘴脸，他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那几个远远避开自己下属的姓名。 走进县政府办公大楼，胡长俊并未直接上楼去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而是转弯上了三楼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站在门口抬手叩门后，听见里面传来陈大龙的声音：“进来！” 陈大龙像是知道胡长俊要来，看也不看一眼抬手指了一下办公室沙发位置随便招呼道：“坐吧，要喝水自己倒，一会刘副县长也过来正好一块商量点事。” 一句话没说完，刘杨光推门进来了，一进门见胡长俊坐在沙发上并不意外，冲他友好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招呼道：“早啊！胡书记！” 胡长俊知道刘杨光和陈大龙原本是一个圈子的人，点头会意笑着问好后转脸问陈大龙：“陈县长，昨晚在电话里，我怎么听您有什么话没说清呢？” 陈大龙见胡长俊一上班就进了自己办公室，心里感觉很欣慰，他庆幸自己没看错人，胡长俊果然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下属，看得出来昨晚的事情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笑眯眯看了胡长俊一眼说：“这事啊，还是让刘副县长简单跟你介绍一下吧。” “胡书记，县里人大会议要召开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刘杨光刚说了个开头胡长俊便有些反应过来，冲着刘杨光问道：“是不是有人想要在人大会议上搞什么小动作？” “何止是小动作？有人昨天晚上已经在普水县最高档的星级酒店里搞了一个大动作。”刘杨光脸上带着几分不屑道。 “大动作？你的意思是……”胡长俊似懂非懂问道。 第10章各有招数 “上次常委会没召开之前，贾达成曾经授意宣传部长刘家辉来找咱们陈县长谈条件，说是只要陈县长点头放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县，人大会议立马通过陈县长代理县长转正的事情，结果你也知道，陈县长一心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考虑，愣是没答应，这才有了上次常委会上的双方博弈。” “贾达成瞧着咱们陈县长不肯配合，背地里想了个用阴招，打算利用他县委书记兼人大主任的身份来阻止陈县长的代理县长转正，就在昨晚上他指示县人大副主任在酒店里安排了几桌饭，去的人全都是人大代表，说到底无非是收买人心搞串联呗，若不是有人暗地里透露消息给我，只怕人大会议正式召开陈县长都被蒙在鼓里呢？” 刘杨光越说越生气，义愤填膺为陈大龙打抱不平：“胡书记，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普水县有贾达成这种是非不分的县委书记何止是百姓之祸？就连咱们这些底下干事的人都受牵连？陈县长之所以不同意精诚化工项目落户还不是为了保护环境，为了当地百姓的切身利益考虑？也只有贾大草包这种没有领导远见的人才会干出背地里落井下石的龌龊事情来。” “陈县长，您也别着急，我胡长俊好歹在普水县当了几年的纪委书记，县里的人大委员中有不少人跟我关系还不错，好在人大会议召开还有一段时间，大不了咱们也请一回客，他贾达成未必就能在人大会上一手遮天？” 陈大龙见胡长俊情绪有些激动，知道他也是真心替自己抱不平，冲他温和口气说：“胡书记，我先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不过我陈大龙做事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绝不会学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做些请客吃饭收买人心的勾当，我倒是宁可相信这世上公道自在人心。” “陈县长，您说的话在理，可现在这社会风气您也知道……”陈大龙见胡长俊想要劝自己，冲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后，转脸看向刘杨光道：“刘副县长，你把最近一段时间调查的情况正好趁着胡书记在这跟他沟通一下。” 刘杨光闻言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来，胡长俊眼里满是疑惑伸手接过厚厚的文件问道：“这是什么材料？” “关于李林木贪污公款，行贿受贿的证据材料。”听了刘杨光的回答后，胡长俊两只眼睛惊的差点没掉下来，不由自主重复问道：“你说这是谁贪污公款行贿受贿的证据材料？是李林木？李科长？” 瞧着刘杨光当着自己的面慎重点头，胡长俊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李林木可是县委书记贾达成最最信任的秘书科长，刘杨光居然背地里早就开始调查李林木，并已经得到他贪污受贿证据？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杨光知道此事对胡长俊来说的确是有些太突然，他伸手拍了拍胡长俊手上捧着的材料意味深长道：“胡书记，这份材料我原本是想要直接交给市纪委领导，可是陈县长说了咱们普水的案子普水县纪委绝对有能力办好，我这才把材料交到你这个县纪委书记的手上，你要是心里有所顾忌，可以不打开这份材料，只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我绝对赞同陈县长的意见，既然是咱们普水县发生的腐败案件自然应该普水县纪委负责调查，我稍后回办公室仔细看一下这份调查材料，如果证据链条成立的话，就算腐败行为跟贾达成本人有关，我也绝不会姑息！” 胡长俊赶紧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立场，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陈大龙的高明之处，什么叫高瞻远瞩？什么叫运筹帷幄？今儿个他总算是见识了一回官场高手的做派。 他心里清楚，凭着刘杨光的脑子肯定做不到这一步，这一切必定是陈大龙暗地里悄悄安排，再想想昨晚上自己依照陈县长的话行事果然事情办的极其顺利，胡长俊对陈大龙的钦佩之情瞬间达到某种相当高度，他坚信自己以后跟着这样睿智的领导才能真正在仕途上大展宏图。 胡长俊一席话掷地有声让陈大龙心里相当满意，一个做纪检工作的同志就该有这种嫉恶如仇的心态和有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只有这样才有保持一个纪委官员最基本的政治素养和行为底线真正把工作干好。 夜半时分，贾达成正搂着侯柳海的小姨子吕志娟睡梦香甜，最近一段时间侯柳海小姨子经常主动过来找贾达成，贾达成也知道女人心里盘算着想要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侯柳海从看守所里早点出来，可侯柳海这三个字对于贾达成来说早已成了一个过去式，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废物浪费自己的人脉关系？贾达成为了占女人便宜，口头上各种好话敷衍侯柳海的小姨子，其实心里压根没准备兑现任何承诺。 “嘀铃铃”手机铃声让睡的正香贾达成说不出的厌烦，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手机号码，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半夜三更搞什么搞？”顺手把手机又重新放回床头。 拨打手机的人像是故意考验贾达成的耐心，电话铃声一直不停的响，闹的贾达成简直没法继续睡下去，他只能心里憋着一股气拿起手机又仔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正不断跳跃的号码，脑子里飞快搜索关于这个号码的相关信息。 “好像是纪委什么人的号码？纪委的人？”贾达成像是被自己的话给惊醒了，半夜三更纪委的人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出事了？他不敢耽搁赶紧摁下了手机接听键。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贾书记，纪委胡书记刚刚抓了李林木李科长，现在正审讯呢！” “什么？”贾达成吃惊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出什么事了？”睡在一旁的侯柳海小姨子也被惊醒，揉着一双惺忪眼睛满脸疑惑问贾达成。 贾达成这会哪有功夫理睬女人？在他眼里，这种主动送上门的货色不过是工具，玩腻了随便给点好处踢到一边，大家各取所需，交易公平公正。 贾达成拿着手机跳下床，快走几步进了隔壁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低声对着电话连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胡长俊抓人之前没有向我汇报？谁负责审讯李林木？” 尽管贾达成压低了声音讲话，言语中压抑不住的怒气冲天还是明显表露出来。 反天了反天了！这个胡长俊简直是狗胆包天！县纪委抓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自作主张没向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汇报？最可气的是，他抓的还是自己身边服务亲近的人？若不是纪委有内线及时通报消息，岂不是要等到李林木的案子审讯结果出来后，自己才能得到消息？ 贾达成脑子里立马联想到昨天去市里找领导要求调整胡长俊的事情，他奶奶的！就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风声透的也太快了吧？贾达成第一反应是认为胡长俊故意抓了李林木想要给自己一个难堪报复。 不行！李林木是服务自己的秘书科长，一旦被外界知道李林木被抓相当于有人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最重要的是此事可能对自己的领导形象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这些年新闻媒体上多少腐败官员被抓都是因为身边人出事才会牵出一长溜的问题，最终导致领导深受其害。 哪怕领导本身是清白无辜的，身边人出了问题至少也要承担督导不严的责任，何况贾达成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些年干的事跟“清白”两个字压根不沾边。 “贾书记，李科长的案子事发突然，到底胡书记什么时候暗地里做足了功夫谁也不知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胡书记突然指示监察科抓人，现在案子已经交到审理科手里正在审讯。”电话里的声音回答。 及时给贾达成通风报信的内线是县纪委副书记，此人之前在乡里纪检部门工作，通过渠道巴结上贾达成后，两年内连跳三级提拔到县纪委当副书记。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阴风吹过，身为县委书记他对纪委办案八道程序比较熟悉，从最初的案件线索管理、初步核实到接下来的立案审批、调查取证、案件审理，这其中程序少说得花几天时间，现在胡长俊敢省略前面所有环节直接立案进入调查审讯阶段，说明他必定对此案成竹在胸。 此案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李科长到底有没有涉及贪污受贿，而是他胡长俊动了自己身边的人却连招呼都不打，足以证明纪委书记胡长俊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一把手县委书记放在眼里！这些年贾达成在普水县一呼百应，一向是“我的地盘我做主”，现如今自己的地盘上居然出现了如此严重挑衅自己权威事件，贾达成能善罢甘休？ 第11章你有什么资格 “行了，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你及时联系我。”贾达成“啪”的挂断电话，一张脸因为极度愤怒变成了青灰色。 此时的贾达成早已没有半点睡意，他挂断电话后几乎没有片刻犹豫，贾当即拨通了胡长俊的电话号码。手机“滴滴滴”响了很长时间，胡长俊终于接听电话：“你好贾书记！”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官方客套口吻。 “怎么？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连电话都不敢接了？”贾达成完全是一副呵斥身边一条狗的口气。 “胡长俊你想干什么呀？闲着没事抓人玩呢？李科长犯了多大事你就抓住不放？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是存心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胡长俊我警告你！马上把李科长的案子给我了了，你抓人之前向上级领导汇报没有？领导同意你立案调查了？别以为我看不透你心里那点小伎俩？你现在立马放人咱们还有的商量，你要是一意孤行可别怪我贾达成不顾以前的情面！！！” 贾达成在电话里声嘶力竭，一口一个“胡长俊”不屑教训着，俨然没把胡长俊当根葱。 胡长俊冰冷口气说：“贾书记，根据相关规定，县纪委处理股级以下干部不需要向领导汇报，县纪委有自主决定权，再说了，纪委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抓腐败，李科长的案子铁证如山，您身为县委书记这么强烈的要求保护腐败分子，恐怕有些不妥当吧？” 贾达成愣住了！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浑身血脉冰冻般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胡长俊居然敢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教训他？贾达成恨不得当场煽他两耳光，让他弄清楚谁才是普水县真正的老大！ “好！好！好！既然话说到这了，你就好好的做好你纪委书记的本职工作，省得以后没机会！！！” 贾达成怒不可遏一句话还没说完，胡长俊那头电话“啪”的一声挂断，这让贾达成气急败坏愤怒至极甩手就想把手机给砸了，好不容易残存那点理智控制住因为生气瑟瑟发抖的拿手机那只手，拼命忍住没做出歇斯底里的举动。 “反了反了！这混蛋简直无法无天太他么猖狂了！老子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老子就不姓贾！” 贾达成也是气昏了头，打开房门二话不说找衣服往身上套准备出门，侯柳海小姨子见状伸手抓住他正穿衣服的那只手问道：“这半夜三更的你干嘛去？” 贾达成抬眼看窗外黑漆漆一片，再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把衣服随手扔地上。 贾达成是个急性子，尤其是晚上被胡长俊挂断电话一事对他刺激很大，身为官场的老油子他心里敏感意识到此事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胡长俊不过是县纪委书记，在陈大龙没来之前一向对自己俯首帖耳，叫他往东不敢往西。这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委会上公然跟自己唱对台戏也就罢了，不声不响抓了自己身边人问一声还敢挂电话？要是没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敢这么大胆？现在他胡长俊眼里哪里还有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电话里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就是水火不相容的阶级敌人！ 不行！不管胡长俊是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把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赶快弄走，贾达成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去市委找领导建议调整胡长俊，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只要把胡长俊赶出普水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要说原先贾达成对于自己去市里建议调整胡长俊的事情还有一丝顾虑，好歹胡长俊鞍前马后服侍了自己几年，说翻脸就翻脸好像有些不近人情，可那一通电话让他恨不得立马一脚把胡长俊踹出普水县后再补几刀心里才痛快。 一大早天刚亮，贾达成匆匆吃完早饭迫不及待叫上司机去市里。调整胡长俊的事情昨天已经得到了市委刘书记的支持，市委组织部那边的领导也通过气了，市委组织部也肯定给哦洪书记汇报了，现在自己去回报，就等着市纪委洪书记确认点头后，请市委组织部开始正式走调动程序，他现在急切想把这件事落实到位。 上午八点，贾达成进了市纪委洪书记的办公室，洪书记的办公室跟市委刘书记的办公室比起来除了面积稍微小一些，其他摆设基本雷同。硕大的红木老板桌，真皮座椅和深色的真皮沙发，一面墙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邓小平文选》类的党建类书籍，其中还有一些党建类杂志和内刊，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四处一尘不染。 贾达成一进门便冲着洪书记点头哈腰热情问好：“洪书记，一早来向您汇报工作，打扰了。” 这就是贾达成最大的优点，这家伙能屈能伸，把官场的那套游戏规则玩的如鱼得水，典型的官场绝品变色龙。 尽管洪书记心里明知道贾达成无事不登三宝殿，见他摆出一副相对卑微的态度讨好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冲贾达成点头笑笑招呼他坐下又让秘书拿了好茶叶过来招待他。 贾达成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伸手接过茶杯冲着洪书记谄媚笑道：“洪书记太客气了，这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明洪书记要是有空可一定得到普水县考察工作，让我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有机会再说吧。”洪书记敷衍了一句后，假装低头翻了一下文件，那意思示意贾达成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这要工作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贾达成一大早跑到自己办公室来献殷勤肯定是有事相求，偏偏那件事却又是洪书记心里不乐意应承的，因此洪书记脸上的表情慢慢晴转多云。 贾达成服侍领导多年，眼力劲活络的比显微镜观察还细微，瞧见洪书记脸色微变赶紧凑上前汇报道：“洪书记，今天过来主要是向您汇报一件事，关于普水县纪委书记胡长俊调整的问题市委组织部那边已经通过县里的申请，现在就等您一句话了。” 贾达成先入为主把谈话的主基调定下来，那意思胡长俊调动的大方向是已经确定的，你洪书记作为分管领导顺水推舟点个头就行了。 洪书记见贾达成寒暄客套了几句总算是把此次来找自己的主要目的说出来，索性放下手里的文件，后背轻松往椅背上一靠，两眼看向贾达成问道：“小贾啊，胡长俊在普水干的挺好，怎么你们县委领导突然动了要调整他的心思？” “洪书记您是知道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有些领导干部一旦在某个位置上时间长了难免滋生骄纵情绪，凭良心说胡长俊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在普水县工作这几年也的确办了几件大案，但是作为普水县委书记，我作为领导班子带头人对于领导班子团结问题总得全盘考虑，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出取舍。” 洪书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微微颔首，他听出贾达成话里的意思，之所以调整胡长俊的主要是因为胡长俊跟领导班子成员闹不团结，这一情况倒是跟胡长俊上次跟自己反映的情况相同。看来这个贾达成口才倒是不赖，明明是他处事不公，积极推荐提拔宣传部长刘家辉当县委副书记排挤纪委干部，现在却成了胡长俊有骄纵情绪在领导班子闹不团结。 黑白颠倒，混肴是非！ 第12章挑拨 洪书记的脸色慢慢严峻起来：“小贾啊，胡长俊是处级干部，你也是处级干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处级干部是不是称职好像轮不到你小贾来评价，而应该是市委和市纪委的领导来评价吧？胡长俊是市纪委管理的干部，他在普水县当纪委书记这几年工作成绩和工作态度究竟怎么样，我这个市纪委书记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定调了？” “不敢不敢！洪书记您这就太言重了，我也只是实事求是汇报情况，没什么别的意思。” 贾达成没想到洪书记居然会对调整胡长俊的事情反应如此强烈，听他话里俨然对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相当不满，顿时感觉后脊背阵阵发凉。 得罪纪检委，脚踩生死万念灰！ 纪委部门在机关所有的部委办局中是地位最为特殊的部门，领导干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是借贾达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惹市纪委一把手洪书记不痛快，否则只要洪书记一声令下，他立马就有可能像正被县纪委审讯调查的李林木一样从高高在上领导变成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眼看洪书记面露不快，贾达成慌了，忙不迭解释说：“洪书记，其实我今天来也就是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我对纪委工作是外行，真要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谅解。” 洪书记见贾达成脑袋缩的快，脸上微微冷笑了一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说到底贾达成毕竟是刘国安圈里的人，洪书记及时掌控此事点到为止的分寸，换了一副语重心长口气对贾达成说：“小贾啊，不是我说你，你身为普水县委书记，推荐干部提拔的时候也多考虑一下我们纪委战线的同志，胡长俊同志在县纪委辛辛苦苦干了六年，难道还不够资格推荐提拔为县委副书记？我看他的工作能力是绰绰有余嘛，可你身为一把手眼光总是盯在吹牛拍马的同志身上，人嘛，面子总是相互给的，依我看这件事你也有做的不到位地方，胡长俊跟你闹点小脾气也算正常。” “是是是！洪书记说的有道理，以后工作中我一定会注意这方面改进。” “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凡事多想想自己的原因，尤其是身为一把手不要一出了问题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得多想想自身原因。” “洪书记请放心，您今天的教诲我都铭记在心，回去后一定好好检讨，认真改正。” 话说到这，洪书记和贾达成心里都清楚，关于调整胡长俊职位的问题想要让洪书记点头是不可能了，贾达成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从洪书记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等到从洪书记办公室出来，贾达成才发觉自己的衬衫后背全都湿透了，棉质的白衬衫黏黏乎乎沾在身上特别不舒服，额头上也是汗珠直冒，抬手抹一把跟刚洗完脸似的。 “妈个比，我还不信今天这事办不成！”贾达成离开了洪书记的视野范围后立马恢复牛逼哄哄的一把手架势，他是铁了心要调整胡长俊，既然洪书记不同意，那就去找老领导刘书记帮忙，之前刘书记可是亲口应过此事，就不信刘书记亲自给姓洪的打电话他会不给面子？ 从纪委办公楼上匆匆下来后，上了自己的专车没好气对司机吼道：“愣着干什么！开车！”司机赶紧发动车辆却不知道要往哪开，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贾达成一张脸气成灰白色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贾书记，咱去哪呀？” “去市委！”司机愣住了，市委和市纪委同在市委大院，两栋办公楼之间相距不到二十米距离，停车场也是共用的。贾书记要去市委直接过去得了，车子从发动到熄火的功夫走两步早到了，难不成他还要自己开车到市委大楼门厅底下，然后再把车停回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司机从后视镜瞧了一眼贾达成那有些怕人的脸色愣是没敢再吭声，不声不响启动发动机把车子掉个头往距离不足两百米的市委门厅开过去。 车子刚刚启动，司机脚底下正准备踩油门猛听贾达成大喝一声：“停车！”吓的司机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幸亏司机是驾驶经验丰富很快控制住手脚紧急踩刹车，耳边“吱嘎”一声坐在车上两人不约而同惯性脑袋往前碰了一下。 司机见状忙不迭回头冲着贾达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贾书记！您没事吧？” 贾达成压根没看司机一眼，两只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紧紧盯着前车窗的正前方。司机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只见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正和一个身穿浅色衬衫梳着二八开分头的中年男人说笑从市委一楼门厅出来。 司机脱口而出问道：“贾书记，陈县长这么早也到市委来了？” 贾达成没回答司机的问话，却把眼睛紧紧盯在跟陈大龙并排走的中年男子身上，那人也算是贾达成的老熟人，当初他在市委刘书记身边当秘书的时候，此人便是服侍市长的秘书长，名叫周武。 陈大龙怎么会跟周武从市政府大门出来？难道……？贾达成一双浓眉紧皱，看向车窗外陈大龙和周武并肩走远的背影眼光透出几分阴郁复杂，等到两人渐渐走远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匆匆推开车门下车直奔市委刘书记办公室方向一溜小跑过去，早忘了这两步路还要摆架子让司机开车送自己过去。 “刘书记在吗？”贾达成一路小跑上楼瞧见刘书记办公室门口值班秘书站在接待台后，边往里走边问道。值班秘书了解贾达成和刘书记的特殊关系，友好冲他点头回答：“贾书记，刘书记上午接待完省经贸委下来考察的领导，现在刚刚回到办公室。” “那行，我进去找刘书记汇报个情况。”贾达成大步流星往前走，径直走到刘书记办公室门前连敲门的动作也忘了直接推门进去，倒是让刚刚坐稳屁股的刘国安吓了一跳。 刘国安看清楚慌慌张张冲进办公室的人是贾达成，忍不住嘴巴瘪了一下没好气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模样，连门都忘了敲？” 贾达成见刘书记话里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赶紧腆着一张脸凑过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刘书记！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忘了敲门进来，我这有件事急着向您汇报。” 贾达成脸上浮现尴尬笑容，话中却又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倒是搅的刘国安心里有个问号，不过刘国安并没有从脸上表露出对贾达成口中所谓“紧急事情”的关注，而是习惯利用机会训斥下属，当领导的特权有很多，其中随时随地冲下属摆脸色教训几句是最为平常的一种，好不容易爬到领导的位置上来，一朝媳妇熬成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到任何事情都要首先保持镇静，尤其是咱们领导干部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冷静的头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你要清楚你一个人做出的决定很有可能影响到百万甚至千万人的切身利益。” “是是是！老领导教训的是！老领导，我现在终于知道陈大龙为什么坚决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县？”贾达成一边嘴里应承着刘国安的话，一边低声把自己心里认为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 贾达成心里清楚，老领导教训自己那代表在领导心里没把自己当外人，真要是领导对下属客客气气的时候，那才说明此下属必定不是领导圈内人，随时都有穿小鞋甚至被领导摆弄走人的可能。 “是吗？你说来听听。”刘国安一边伸手示意贾达成坐下说话，一边神色轻松端起水杯往嘴边放。 “老领导！我现在终于知道陈大龙一个代理县长为什么一到了普水县就敢在精诚化工项目落户问题上跟我明目张胆对着干？”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人给他撑腰！” 刘国安已经放到嘴边的水杯定格下来，两只眼睛斜看稍稍带点亢奋神情看向自己的贾达成皱眉道：“你这一大早的跑到我这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领导，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您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吗？我刚才亲眼看到陈大龙和周武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周武是谁？那可是市长身边亲信中的亲信！陈大龙一大早和周武说说笑笑从市长办公室出来，说明陈大龙跟市长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索性把手里的水杯放回办公桌上，两只手的几根手指交织一起左右搓揉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声音教训贾达成：“小贾啊，你也是一方大员，说话做事得注意方寸不能凭空想象胡说八道，陈大龙和周武一早从市长办公室出来，也不能证明精诚化工的事情就是市长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嘛？” 刘国安嘴里对贾达成的话表示怀疑，心里却想起市长当初在常委会上因为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的任用问题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场面，当时在市委常委会上如果不是自己逼的狠，恐怕市长便如愿以偿提拔陈大龙当了普水县长，现在想来市长极力提拔陈大龙去普水或许原本就心怀叵测。 第13章跟他翻脸 贾达成见刘书记对自己说的话报质疑态度，有些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刘书记办公桌对面满脸焦急神情道：“老领导，您想想看，陈大龙不过是个代理县长，如果没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在背后支持他，他有那个胆子一到了普水县根基不稳的前提下就跟我明枪明刀对着干？整个普安市谁不知道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没把我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那就是挑战老领导您的权威啊？我估摸是最近底下很多人都在议论说老领导这回市里换届要走，市长有可能提拔上来当市委书记，这帮人已经开始有些按捺不住猖狂了。” 听了贾达成这番话，刘国安脸色渐渐变的凝重起来，今年市委换届一事是他最近特别忌讳的话题，当家三年狗都嫌，刘国安深知铁打的官场流水官的道理，在普安市当了几年市委书记后他心里就动了想要调动去省里的心思，去年原本活动准备提拔到省里去当副省长，最终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中央组织部都已经下来考察过了，提拔的事情又不了了之。 现如今自己的年龄到了不上不下的岁数，到底能不能顺利干下一届，他自己心里现在也没底，客观来说市长的竞争优势是相当明显的，年轻，学历高，上头有人，又有丰富的领导经验，但即便如此，一想要自己市委书记的位置有可能被人鸠占鹊巢，刘国安心里比刀割还难受。 贾达成看出刘国安心里纠结不快，赶紧趁势进言：“老领导，精诚化工项目到底是不是能顺利落户普水县，如今在一般人眼里可不是一个项目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成为某些人眼里的风向标。如果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当，外面引起的一些议论对您的权威肯定有影响，还有普水县的一些人事调整问题，如果我这个县委书记不能做到全盘掌控局面在一些事情上压制住某些人，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普水县顺利开展工作？” 贾达成的一番话句句击中刘国安心底里最敏感的那块痒痒肉上，这位官场的老狐狸眯须眼睛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心里对眼下的局面了然于心。不管贾达成刚才说的话有几分虚张声势，陈大龙的确是市长圈内的人这肯定是没错的，陈大龙到了普水县后虽然只是个代理县长，却处处跟贾达成争锋相对这也是事实，从种种迹象来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确有些不正常苗头。 刘国安心里暗说，老子还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你们就开始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老子是病猫？他脑子里对诸多得失盘旋了一遍后迅疾做出决定，该出手时还得出手，不就是争权夺利背地里落井下石这些勾当吗？老子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还玩不过你们？ “小贾啊，我一会给常务钱副市长打个电话，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让他出面协调，他是市政府的二把手，出面处理这件事更顺理成章些。” “好好好，我一定尽力配合钱副市长工作，那人事调整的问题？” “先把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操作到位再说吧，大方向定下来那些小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刘国安冲着贾达成不耐烦摆摆手，一副嫌弃贾达成脑子不够用的表情。 “对对对！老领导水平就是高！听了老领导一番教诲整个一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我贾达成要是能学到老领导为人处世工作方法十分之一，恐怕也不会遇到问题直挠头，每次都要跑到领导面前来诉苦了。” 贾达成假装憨厚挠着脑袋说着拍马屁的话，这一招对大多数领导来说都是相当受用的，果然刘国安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行了，你赶紧去钱副市长办公室一趟，有些话还得当面说比较清楚，我一会给他打个电话，有些事情多听听钱副市长意见处理，去吧！” “行，那我就不耽误老领导工作了。” 贾达成浑身轻松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出门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冲着市长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不屑道：“共产党是党指挥一切，不是你政府！哼！” 陈大龙今天一早拉上老领导周武去市长办公室其实是为了推荐提拔刘杨光出任普水县委副书记一事，他心里琢磨着，自从自己到普水上任后刘杨光一直跟随其后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既然决定帮他争取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就要全力以赴，这样才能对得起干事的人，为了能尽快促成此事他特意向老领导周武求援，周武以前是服务市长的政府秘书长，有他出面跟自己一道请市长帮忙协调此事效果自然更好些。 令陈大龙没想到的是，市长听完他对普水县当前工作形势的汇报后，低头思忖了片刻竟然摇头否决了他积极推荐提拔刘杨光出任县委副书记的决定。 市长说：“现在推荐刘杨光出任县委副书记，倒不如改成推荐胡长俊。” 陈大龙和周武都是聪明人，听了市长这句话立马明白此话隐含的深意，试想一下目前普水县政府面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当然是极力阻止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眼下刘杨光原本就是自己人，在普水县的领导班子成员中，陈大龙迫切需要更多的帮手，胡长俊不仅是领导班子成员，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之前曾经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圈内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胡长俊已经心向陈大龙阵营，只要稍微加把火必将让他对陈大龙死心塌地。 官场收买人心最简单实用的办法莫过于推荐提拔给其理想位置，胡长俊心里一直惦记着县委副书记的位置，若不是因为贾达成出尔反尔没有兑现提拔他当县委副书记的承诺，胡长俊又怎么可能反水贾达成？ 市长今年四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些，对待下属也很随和，一早瞧见周武和陈大龙进来脸上一直带着几分笑意，领导不摆架子底下人自然也感觉舒服些。 周武拖了张椅子过来跟陈大龙一道坐在市长办公桌对面，等陈大龙汇报完工作后便开玩笑口吻道：“老领导您看，您把陈大龙放到普水县，他这一根筋的牛脾气犯起来压都压不住，您可不知道咱们普安市官场有句话形容他陈大龙的牛脾气。” “怎么形容？”市长饶有兴趣眼光看向周武等着听他的下文，陈大龙转脸冲周武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当着领导的面，周书记也不忘给我上眼药水哈？” 周武不搭理他，自顾边笑边说：“普安市官场有句话人人知晓：‘宁可做事遇到霸王龙，不可遇到陈大龙’，霸王龙如果来硬的还能想办法制服，可陈大龙之人认死理原则性太强，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对付他，就说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这件事，要是放在别的县里头，一听说牵线搭桥的人是市委书记的侄儿吕阳伟，人家早点头应承下来，哪像他？才到普水几天就敢跟一把手唱反调？” “哈哈哈！有意思！霸王龙？陈大龙？这句话说的倒是形象。”市长听了周武的话也忍不住乐的咧嘴笑起来，陈大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市长，周书记这说的也太夸张了，我这人是有点认死理，可也没到顽固不化的地步，要是一点变通都不懂，当初张市长也不会极力推荐我到普水当代理县长了，您说是不是？” 市长脸上带着笑对陈大龙说：“大龙啊，既然周武说到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上，我不得不多交代你两句，按理说呢，从老百姓的角度，从为子孙后代环境保护的角度讲，你反对精诚化工落户普水县的决定没错。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单单从政治角度讲，你这样做很可能会为你代理县长转正增加难度啊？对你个人来说的确是有些得不偿失，这些问题你可都要仔细想清楚了。” 谈到正经工作问题，陈大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态度回答市长：“张市长，您以前经常说为官一任就该造福一方，我既然身为普水县县长哪怕就是个代理县长，如果为了自己的所谓政绩和领导班子表面的一团和气把精诚化工这类发展的资源耗尽的重污染项目引进来，那我宁可不当这个县长，这种被后人辱骂的县长即便是当了，我也是良心不安哪！” “老领导您瞧见没？这刚才还自夸是懂得变通的人，现在原形毕露了吧？宁可不当县长也要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这种豪言壮语也就在陈大龙嘴里说出来才有人信，要是别人说这话，肯定被当成演戏。”周武在一旁见缝插针发表看法。 “老领导，大龙可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干事好干部，相关精诚化工项目落户问题您可得给他多多指点才行啊。”周武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动了几分真情，看向市长的眼神里满是期待，这让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颤。 这就是多年共事老交情相处出来的默契，周武总是能在最最紧要的关头帮自己说出心里最想要表达的话，他今天特意把周武拉过来，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第14章他也是人 张市长瞧着端坐面前两个手下得力干将，满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他赞许眼光看着周武和陈大龙说：“你们都是能干事肯干事的干部，这样很好，我身为市长自然也希望底下人干事都像陈大龙一样，所有的工作都可以按照国家规定的政策章程走，习总书记前段时间讲话中一直强调依法治国的必要性，只有真正做到依法治国才能杜绝各种私心，但结合实际想要真正做到时时处处有章可循有法可依也的确有些难度，毕竟咱们国家的法制建设还不够完善。” “市长，环保法可是明文规定……” 陈大龙想说话却被周武挥手打断：“大龙，你没听懂老领导话里的意思，环保法规定的再怎么具体也还得人来实施是不是？精诚化工项目是谁引进的？吕阳伟又跟市委刘书记是什么关系？你以为环保局长会为了哪条环保法上的明文规定得罪普安市的最高领导？除非他是不想要头上环保局长那顶官帽子了！” 周武一番话把陈大龙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把求援眼神投向张市长，恳求道：“张市长，我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是要给老领导添麻烦了，可每次遇到这种特别不合理的事情我就是忍不住暴脾气，这回精诚化工项目想要落户普水的事情，无论如何您得帮我一把。” 市长幽幽眼神看了陈大龙一眼，调整了一下身体坐姿把两只手的胳膊肘顶在办公桌上，两只手在交叉在一起用力握了一下，明显内心在纠结什么：“大龙，你有困难的时候想起我这个老领导，说明我还有点用，呵呵！不过呢，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咱们普安市的最高领导，我这个当市长的要是出面帮你协调此事，那可就是党政不和谐呀，所以……” “老领导，要是您也不支持大龙，大龙可就真没有办法阻止此事了。”周武在一旁替陈大龙着急道。 张市长冲着两人摆摆手：“你们两人现在也都是一方大员，你们该知道上级领导对下属的工作支持有很多方式，直接支持的方式虽然最有效可也最容易得罪人，逼的双方都没有任何退路，从全市一盘棋的大局来说，对于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我只能间接支持大龙，在后面鼓鼓掌是可以的。” 周武和陈大龙纳闷神情看向张市长，显然没怎么听懂他所说的间接支持究竟该怎么解读。 “针对现在普水县的局面，最好的办法是大龙退后，一线的工作交给刘杨光来应付，他作为副县长在前面冲，出了问题还有转圜余地，另外胡长俊这个人一定要用好了，大龙稍后跑一趟市委组织部推荐胡长俊为县委副书记，要干事人才是关键，县长也好，县委书记也好，如果手下没有得力助手干什么都成不了，大龙你记住我一句话，人心齐泰山移。” “人心齐泰山移？”陈大龙口中重复了一句张市长这句话心里茅塞顿开，张市长这是在教自己当前笼络人心是第一位的，只要自己能团结一批人在周围，想要阻止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并在普水县展开工作难度自然小很多。 “可这对刘杨光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今天本来是想要请老领导帮忙推荐提拔刘杨光出任县委副书记一职？” “大龙，刘杨光的思想工作交给我来做，一时的得失罢了，相信刘杨光能理解的。”坐在一旁的周武伸手拍了拍陈大龙肩膀，刘杨光是周武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这件事由他出面跟刘杨光沟通最合适不过。 陈大龙心想，既然张市长和周武都这么说，刘杨光此次做出的退让领导都看在眼里，等自己以后在普水县根基稳定后也绝对亏待不了他，提拔的事情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位领导的观点。 陈大龙和周武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后各自打道回府，贾达成从市委办公大楼出来后则迫不及待向吕阳伟报喜：“吕局长，刚才刘书记发话了，精诚化工的落户的事情交给钱副市长亲自出面协调，这下事情总算是板上钉钉了。” 吕阳伟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乐开花，哪里管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一迭声在电话里热情邀请贾达成：“老贾啊！最近为了兄弟的事情你真是费心了，我得好好感谢你才行哪，一会皇冠娱乐会所不见不散，咱们兄弟好好庆贺一下！” 吕阳伟接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到精诚化工项目正式落户普水县后，自己能从中获取多少红利，这些可都是精诚化工企业领导之前跟自己协商妥当的，只要能帮企业落户到理想地段少不了自己的好处。一想到项目落户后，自己不但有了被推荐提拔的政绩还要赚一个盆满钵满吕阳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小时后，贾达成和吕阳伟已经躺在皇冠娱乐会所高档包间的按摩床上，正享受像刚剥开葱白似的水嫩诱人姑娘精心按摩，身着暴露的年轻姑娘一双芊芊玉手按摩在两个男人后背上，让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的男人有种帝王般享受感觉。 高档包间里香气袭人，漂亮姑娘脸上堆满职业微笑殷勤伺候两位贵宾，吕阳伟瞧一眼正闭目享受的贾达成低声道：“老贾，我一会送你个礼物！包你喜欢。” 贾达成眯须两眼扭头对吕阳伟说：“吕老板，这你可就太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还讲究这些俗套干什么？”贾达成和吕阳伟在外面潇洒的时候一向是互称老板，这样方便隐藏身份掩人耳目。 吕阳伟冲着贾达成意味深长笑道：“老贾，待会见了礼物你再摇头不迟，我担保你只要看一眼绝对满意。”说完这句话后，吕阳伟冲着正在帮两人按摩的姑娘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退出包间，吕阳伟也从按摩床上下来，一边汲拖鞋一边低声道：“老贾啊，待会你可得轻点！” 贾达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吕阳伟今天邀请自己过来还特意为自己安排了重头戏，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之前诸多细节一直是侯柳海鞍前马后的安排，如今侯柳海进去了，贾达成有日子没享受到那种无比刺激感觉了。 …… 从娱乐中心回来的路上，贾达成带着几分满意神情提醒吕阳伟：“老弟啊，虽说钱副市长如今亲自出面关注项目估计精诚化工项目，但是项目落户还得经过经济主管部门走些程序，经贸委的刘主任是块难啃的个硬骨头又跟陈大龙关系非同一般，他那边要是卡住了，也是个麻烦事啊。” “刘主任？呵呵！我跟你说兄弟，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别看刘主任平常装出一副清高样，其实我早打听清楚了，他那是以为自己年纪快到线了，认为升迁之路也快到顶了，这才整天摆出一副清官的架势来博取一个好声名，这种人面前你要是随便吊根草，绝对比狗还听话，比马跑的还欢。”吕阳伟脸上带着不屑说道。 “真的假的？听你这话意思，刘主任那边你有办法搞定？”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在官场混别的本事没学会，这点看人的本事要是走眼，老子姓吕倒过来写给你看。”吕阳伟信心十足冲着贾达成打包票。 “拉倒吧！你那‘吕’字倒过来写还不一样？”贾达成伸手指了一下吕阳伟摇头笑他这誓言发的半点价值都没有。 “那咱赌点别的，我要是这回看走眼，赶明我请你到中心来继续安排今晚标准再给你来一个？” “行了行了，只要精诚化工项目顺利落户，你跟我赌什么都无所谓。” 贾达成嘴里说着话一股浓烈的倦意涌上来。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昨晚上跟侯柳海的小姨子吕志娟在一块折腾到半夜又接到县纪委内线的电话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着，今儿个上午忙乎了半天，晚上又在享受吕阳伟送给自己“礼物”时用尽了浑身力气，他真是有些累了！ 第15章其实就是棋子 下了一夜的小雨，普水县城街道两旁的郁郁葱葱林带显得更加绿了，晨风微微吹过，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顺着叶子滑落下来，林带底下的绿油油小草在柔和晨光的爱抚下苏醒。 陈大龙透过车窗看到县政府马路对面的市民广场上一大群老人正舞姿翩翩，也有老人争相在各种健身器械旁挥汗如雨，享受早起锻炼带来的轻松和愉悦，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那群正忙着锻炼的老人身上，给人一种宁静幸福感觉。 “多么美好的早晨！” 陈大龙忍不住在心里概叹，没有哪个国家的老百姓比中国的老百姓更容易知足常乐了，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和三年自然灾害的老人们更加珍惜今天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陈大龙的专车缓缓在县政府一楼大厅门廊停稳，司机还没来得及下车帮领导开门，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打开车后座一侧车门，满脸堆笑恭请领导下车。 陈大龙抬眼看到胡长俊满面春风站在车门旁恭候自己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胡长俊的消息渠道也不少，自己昨天下午刚到市委组织部以代理县长的名义推荐他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一大早胡长俊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官场无秘密，此话果然不假。 “真是巧了，我刚走到门口陈县长的车就到了。”胡长俊打开车门后，伸出一只手礼貌请陈大龙先进门，那副恭顺神情俨然如同伺候主人的家奴一般，陈大龙冲他报以微微一笑，两人前后上楼进了县长办公室。 胡长俊一进门就张罗着要帮陈大龙拎包倒水被陈大龙摆手制止了，指着办公室沙发和颜悦色道：“胡书记，这些事情有秘书干就行了，哪能劳你大驾？” 胡长俊见陈大龙说话口气不像是做戏，这才坐到沙发上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神情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您放心，我胡长俊绝对不会让领导失望。” 胡长俊此刻内心对陈大龙充满感激，前几年他鞍前马后伺候贾达成，每次逢年过节更是大包小包往贾达成家里送，贾达成表面上应承说要推荐提拔自己，可临了却把自己当猴耍，关键时刻推荐宣传部长刘家辉出任县委副书记。 陈大龙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起初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整天跟在贾达成身后对人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更别提送半点礼物给人家，可陈县长却主动以代理县长的名义推荐提拔自己为县委副书记。 胡长俊在心里仔细比较贾达成和陈大龙两人个性特征，贾达成一向把下属当成狗使唤，陈大龙对每一位下属都平等对待；贾达成对工作的处理态度全凭个人喜恶，陈大龙对工作的处理原则一切以百姓利益为先；贾达成满脑子肥油大草包一个，陈大龙睿智聪明善于把握局面；贾达成有奶就是娘，谁送给他好处多他就站在谁的一边说话，陈大龙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底线，绝不会因为蝇头小利改变观点； 当昨天下午听说陈大龙亲自到市委组织部推荐提拔自己的消息后，胡长俊感动过后暗下决心，从今往后无论如何要铁了心跟着陈县长走，陈县长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慧眼识才，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辜负陈县长的期望。 “陈县长，县纪委对李林木的审讯工作已经获得重大进展，之前刘副县长提供的关于贪污受贿诸多事实他已经承认下来，接下来攻关的难点是必须弄清楚他涉及的腐败行为到底有没有涉及相关领导，从目前审讯的情况来看，李林木是个聪明人，他只交代了关于自己的一部分犯罪事实，对其他情况只字不提。”胡长俊主动向陈大龙汇报案情。 听胡长俊提及李林木的案子，陈大龙不由蹙眉，他听出胡长俊话里的意思是想要利用这个案子扯出背后的大人物，这样的观点显然是有些幼稚了。 按照常理来说，对于处级干部的调查一般要得到市委常委的同意，查办正处级的官员一般还要得到市委书记或者是市长的批准，多数情况下是纪委部门掌握了某些领导贪腐证据后上报高层批复。这种由各级纪委按照党委指令进行选择性办案的反腐模式难免掺杂浓厚的政治色彩，只对少部分贪官产生威慑，而很多“政治正确（主要是跟对领导）”的贪官并不担心被查处。 贾达成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罩着的人，只要刘国安不倒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动弹贾达成一根毫毛？何况现在的现实情况是，纪委与执法机关在案件衔接上并不十分顺畅，案件查处过程中，有些纪检监察机关对于既违反党纪又违反法律法规的案件只做纪律处理，不移交司法机关，使违法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这也是很多违反纪律的官员在风头过后还能被继续启用提拔的重要原因之一。 陈大龙不想打击胡长俊现在超高的工作积极性，对他汇报的情况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主动把话题转移到关于胡长俊如何才能顺利获得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一事上来。 陈大龙说：“胡书记，虽然我以代理县长的名义去市委组织部推荐你，但你可别忘了贾书记之前也曾经去市委组织部推荐了宣传部长刘家辉提拔，虽说从政绩和资历来看你都胜过刘家辉，可机关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你们两人最终到底谁能当上县委副书记，恐怕说不好，最近一段时间市委组织部将要对你们分别进行考察，你得花点精力把相关工作做好才行。” 胡长俊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神情来，不屑口气冲着陈大龙低声道：“陈县长请放心，刘家辉想要跟我争提拔机会，绝对是痴心妄想。” 陈大龙听出他话里有话，脑子里迅疾意识到什么却并未开口问询，只是两眼定定看向胡长俊静静等他的下文。 胡长俊神情轻松的像是在讲一个笑话：“陈县长，在别人眼里刘家辉是宣传部长是贾达成身边的红人，可在我眼里，他刘家辉连根葱都算不上！我敢跟您打包票，这种只会耍嘴皮吹牛拍马的货色绝不敢跟我竞争副书记的位置，就他刘家辉那点花花肠子，在普水县这两年到底干过些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我谅他没那个胆子跟我过不去！” 陈大龙心里一惊，听胡长俊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抓住了刘家辉什么把柄，关键时刻可以逼他就范？看来胡长俊这个县纪委书记倒也不是白当的，懂得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搜罗点有价值的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不错！以前一直以为胡长俊是个粗线条的李逵三把斧类型干部，没想到他还有粗中有细的一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纪委干部该具有的素养。 陈大龙心里对胡长俊的印象分陡然升高了几个分值，现在想来昨天上午从张市长办公室出来后，老领导周武说的话的确是一阵见血。 周武说，现在的市委常委中分成壁垒分明的两派，一边是以市长为中心，一边是以市委书记刘国安为中心，而纪委书记洪海涛作为市委常委中重量级的一名常委却一直保持中立，胡长俊背后的大老板是纪委洪书记，如果能利用好胡长俊这颗棋子，促使洪书记成为张市长圈里的人，那么整个普安市的政治局面将会发生重大改变，张市长在普安市政治方向的掌控将会立竿见影。 这才真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起初在市长办公室听张市长提出推荐胡长俊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他心里还有些不乐意，现在想来，张市长下的这一招才是真正的高招！别看胡长俊这颗棋子不起眼，对于普安市整盘棋来说却能起到关键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 陈大龙看向胡长俊的眼神露几分说不出的亲切，他像是对待多年老朋友似的说话口吻对胡长俊说：“长俊啊，你有信心自然是好的，可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时候可能更需要证据说话，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空口白牙恐怕谁也不会把你的话当回事啊？” 陈大龙知道自己眼下的主要任务便是推波助澜，胡长俊的反应越强烈便越能刺激对方出招，他心里巴不得胡长俊能下一剂猛药逼的背后支持刘家辉的贾达成做出点报复反应来，胡长俊和贾达成斗的越欢，越能很快引起两人在市里的后台大老板之间各自心生不快做出反应。 胡长俊满脸灿烂笑容，冲着陈大龙拍着胸脯保证口气：“陈县长请放心，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陈大龙赞赏眼光看向胡长俊赞赏，心里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滋味，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官场的戏码尤其精彩三分，胡长俊现在对自己满心感激，自己却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利用，这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能说得清？ 第16章美女 官场中人命运向来不由己，没有人从入仕的头一天就准备做贪官，相反更多的官场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抱着为国为民博大胸襟想要为百姓谋利为人民服务，现实环境容不下理想主义者，无论是哪一个级别的领导干部想要真正为老百姓干点实事，竭尽全力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是头一步，手里没有了权力还谈什么为百姓干事？ 陈大龙一步步从基层爬到现在代理县长的位置，每一步的提拔都是一部血泪史，其中有值得骄傲的政绩，也有令人心酸的无奈弯腰屈服，官场十年，各种经历已然把一个当初对仕途充满理想的年轻人淬炼成如今可折可弯的模样。 胡长俊走后，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眼下普水县的局面，如果胡长俊当真能把刘家辉给收拾了，普水县的县委常委成员中，贾达成的阵营便又少了一股力量，当胡长俊顺利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后，意味着自己这个代理县长的威信将会立马在全县干部心目中树立起来。 代理县长又怎样？只要能把事情办妥，能帮下属推荐提拔到更高的领导位置上，足以证明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比某些县委书记还牛逼，这就是实力，这就是真本事！ 陈大龙乐观认为，等到胡长俊顺利提拔后，县委常委中支持自己的成员将会过半，到时候贾达成想要利用常委会强行把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计划将会成为泡影。 陈大龙显然得意的太早了，官场中的很多事往往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想象中的推断结果和现实情况常常会南辕北辙。 一大早，陈大龙还没走到县长办公室门口，远远瞧见一身材高挑美女站在门外候着，陪同陈大龙一同上楼的秘书小陈附耳介绍道：“陈县长，门口那位是县委接待办的工作人员，名叫吕志娟，她也是原县委副书记侯柳海的小姨子。” 听秘书这么一介绍陈大龙若有所思点头，普水县官场人人都知道前任县委副书记侯柳海有个风骚迷人的漂亮小姨子，侯柳海当初正是凭借裙带关系巴结上贾达成，成为贾达成身边最为信任的亲信红人。 侯柳海的小姨子一大早跑县长办公室门口来干什么？陈大龙心里打了个问号。 站在县长办公室门口的吕志娟正等着着急，听到耳边传来“哒哒”脚步声赶紧扭头看过来，瞧见身着一套休闲款西服的陈大龙正往自己方向走来，赶紧主动冲着陈大龙嫣然一笑。 陈大龙还是头一回见到颜值这么高的美女！吕志娟今天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粉紫色长裙，把原本高挑性感的身材勾勒的曲线玲珑，正面看过去美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偏偏又有一对呼之欲飞的翘峰，规模不太巨大，却造型优美，堪堪能让成年男性一手掌握的样子。 最最吸引男人眼球的是女人那张美丽动人的瓜子脸，脸上一双柳叶眉下瞳孔清澈透明，皮肤透出淡淡白皙无暇粉红，薄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女人站在那里的感觉，像是一股清新风范瞬间在周围散开，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见过了这样的女人，才知道什么是天生尤物——而且是尤物中的尤物，她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两眼充血，恨不得眼珠子夺眶而出贴到她身上去的那种女人。 吕志娟从迎面走来的男人眼里看出自己美貌给男人带来的震撼，一抹得意的媚笑现于嘴角，甜蜜蜜声音迎上前招呼道：“您好！陈县长，我等您好大一会了。” 陈大龙算得上是自控能力较好的那类男人，意识到自己微有失态后迅即收敛心神对主动招呼的女人报以礼貌一笑回应，眼神立马从女人那张俏丽无比的脸上抽离，转身推门进了办公室。吕志娟见状赶紧尾随其后也进了办公室，瞧着陈大龙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秘书手脚麻利帮他挂好公文包，她不见外的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张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打量起县长办公室来。 “吕科长有事吗？”陈大龙对吕志娟的不请自来感到疑惑，这女人既然是侯柳海的小姨子，贾达成的码子，一早跑到自己办公室干什么？不管怎么说，孔子他老人家说过，惟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自己应付这女人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吕志娟从陈大龙故意装出略带冰冷的问话里感觉到眼前男人对自己的戒备心理，脸上轻轻笑了一下柔声说：“陈县长，我今天是来求您帮忙的。” “吕科长真会开玩笑，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呢？”陈大龙一边口头上敷衍着女人，一边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美女心里一阵惋惜，多美的一朵花竟然被贾达成那样四不像的公猪给拱了？ “陈县长，我知道我姐夫以前和你很是不和谐，那是政见不同，我一个小女子不干涉你们政治上的事情，这次来就是请你帮个忙，听说您夫人是市公安局正好分管姐夫出事这一块的工作，我想请您……”吕志娟装出一副柔弱腔调替姐夫寻求帮助，一句话没说完瞧见陈大龙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陈大龙幽幽看了一眼吕志娟，眼睛被吕志娟胸前佩戴的一串翡翠项链吸引，这是一颗翠绿均匀直径15毫米左右的翡翠珠子串成，链扣部分镶有一颗3.06克拉钻石的翡翠项链，碧绿翡翠与闪耀美钻互相辉映显出一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很显然，以吕志娟县委接待办普通工作人员的工资收入绝对买不起这么昂贵的项链饰品，这女人身上价值不菲的饰品足以证明外界对于女人诸多传扬不虚，眼前的女人虽然拥有一张天使般美丽的面孔，背地里谁也不知道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对于这一类女人，陈大龙从心底里瞧不上，更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 “吕科长，我想你实在是太抬举我夫人了，她不过是公安局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情，请便吧。”陈大龙抬手做了个逐客手势。 吕志娟没想到陈大龙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打发了，看他对自己说话口气和态度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副嫌弃表情傻子都能看出来，吕志娟顿时有种被人歧视的愤怒感觉。 陈大龙说话后，吕志娟脸上由红转白愣怔了片刻“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咯噔咯噔”踩着高跟鞋快走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桌对面，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抑住内心不快说：“陈县长，古人云，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姐夫的案子只要公安局那边关于事故鉴定责任稍稍通融一下，我姐夫虽然领导位置没了，好歹也能保住一个工作岗位等退休，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为什么要拒人千里呢？难道就因为我姐夫之前跟你曾有过节？” 吕志娟咄咄逼人说话口气让陈大龙心里更加不爽，这女人可真是应了那句胸大无脑，说话做事怎么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她既然是贾达成的码子，这种事情就该找贾达成帮忙，没事到自己办公室来瞎搅合干什么？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就凭她吕志娟一句话，自己就屁颠屁颠答应帮她姐夫的忙？这笑话未免开的太大了吧？ 陈大龙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严肃表态道：“吕科长，你姐夫的事情我真帮不上忙，我这还有工作要忙，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也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你？”吕志娟一向自诩美貌迷人颇能吸引异性目光，没想到今天在县长办公室遭受这样的待遇？吕志娟心里有数，普水县人人知晓自己和贾达成之间的特殊关系，而现在陈大龙和贾达成正为了精诚化工落户的事情闹的水火不容，这种时候自己冒然来找陈大龙帮忙，他心里难免多想了几分。 第17章目的不单纯 吕志娟在心里暗骂没良心的贾达成冷酷自私人走茶凉，姐夫没出事之前鞍前马后伺候他，姐夫出事后，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答应帮忙，若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她又怎么会想到来求陈大龙帮忙？ 说到底是自己在求人办事，吕志娟只能尽力压抑住内心的不痛快，换上一种商量语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你该知道我和贾达成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是侯柳海的小姨子，我想我对普水县官场一些内幕情况的了解应该比你身边的刘杨光和胡长俊多的多，只要你能答应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报答你。” 陈大龙没想到女人会直截了当说出这样一番话，忍不住抬头上下打量站在面前的女人，似乎想要从女人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女人也定定的看向他，眼中带着一股坚定，身上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水味飘进陈大龙鼻翼。 吕志娟从陈大龙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继续坦言：“陈县长，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也可以帮你一个大忙，我这是跟你交换，而不是求你。” “帮我大忙？我现在有什么忙需要你来帮？”陈大龙话里满是调侃味道，显然对女人说的话不屑一顾，他以为女人不过是故意巧舌如簧想要忽悠自己帮她姐夫的忙罢了。 吕志娟见他并未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脸上冷笑一下轻蔑道：“陈县长，你真以为精诚化工项目只要县委常委会没法通过就不能落户普水县？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不管你陈县长怎么努力，精诚化工项目最终必定会落户普水。” 吕志娟说这番话的时候斩钉截铁非常流畅。 陈大龙虽然心里不信她这番话，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不相信就算了，总之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今天你不肯帮我的忙，以后你想要我帮忙的时候可别怪我一样不给面子。”吕志娟说完这句话后，冲着陈大龙斜了一眼口中轻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那模样倒也不像是演戏。 “这说的跟真的一样！”陈大龙感觉一颗心跳动频率有些不正常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这女人整天跟贾达成混在一块，难道她还真听到什么风声？” 陈大龙不敢大意，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通了市经贸委刘主任的电话，简单寒暄了几句后陈大龙对刘主任提醒道：“刘主任，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的事情经贸委作为全市经济主管部门可一定要做好监督工作，这项目污染太严重，绝不能开口子落户到普水县来。” “大龙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一心一意为百姓利益考虑，我跟你把话撂这，只要我在市经贸委主任位置上一天，这个项目就不可能落户下来。” “行行行，有你刘大主任这句话我可就彻底放心了。” 陈大龙笑眯眯放下电话后，心里暗笑自己对精诚化工项目过于神经紧张，被一个女人随便说句话弄的草木皆兵，只要普水县委常委会不通过，市经贸委刘主任关口把严了，两道关口全都锁的严严实实，贾达成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办法让精诚化工项目获得合法落户普水的资格。 陈大龙怎么也想不到，吕志娟在自己办公室说的话很快成为现实！ 吕志娟找到陈大龙办公室请求帮忙的第二天，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突然不请自来，带领市经贸、招商、环保等部门来到普水县开发区考察工作，钱副市长在听取了普水县委领导近期工作汇报后，又在开发区的会议室里召开了普水县四套班子关于工业发展为主题的座谈会。 开发区的办公大楼是新盖的，里面各种设施比县政府大楼还要奢华几分，楼上的大会议室面积足足有两百多平方米，地面铺着纹路复杂淡雅高贵的大理石，墙壁的两侧是浅色素花墙纸，各贴着“为人民服务”和“勤政爱民”的几个镏金大字；雪白的天花板上并列着几盏晶莹透明的水晶灯，会议室还摆满了散发着古朴香气的名贵红木椅子，每张椅背上都雕满了各种精美的图案，若不是墙上那两行鎏金大字标语映衬着，一般人定会把这里当成是酒店恢弘奢华的大包间。 钱副市长为首一群人鱼贯进入会议室后，钱副市长坐在主席位置，其他众人按照级别高低自然排列座次，钱副市长左手边坐着市经贸委刘主任，市招商局吕阳伟局长，市环保局长等市里的领导，右手边排头坐着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代理县长陈大龙等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一顺溜按照职务排坐下来。 众人落座后，座谈会主持人贾达成满脸洋溢笑容对着话筒说：“尊敬的钱副市长和考察团的各位领导，首先我代表普水县委县政府以及普水县开发区的广大群众对各位不辞辛苦来开发区考察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 “噼噼啪啪”几声稀稀拉拉掌声后，先是由开发区的一把手简单介绍了普水县开发区的发展概况以及最近几个大项目的开展情况，钱副市长听了汇报后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钱副市长说：“今天在普水县开发区考察过程中，我非常欣喜的看到了普水县开发区在持续推进新型工业化进程上所做的努力，全县上下一心一意谋发展，聚精会神搞建设，各项工作统筹推进，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取得积极发展，可以说，成绩的取得是全县上下共同努力不断奋斗的结果，也凝聚着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心血和汗水。” 钱副市长说了几句简单开场白后，话锋一转把话题转到了关于开发区大项目引进的问题上。 “近年来，普安市委市政府一直在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深入实施‘项目带动、资源发展、产业升级’三大战略，普水县开发区各种硬件设施建设的都很好，不过大项目还是太少，不具有足够的竞争力，普水县委县政府要在积极引进大项目工作上加大力度，做足功夫。” 钱副市长这句话刚落地，一旁的县委书记贾达成立马接话道：“钱副市长，其实最近就有个大项目正在洽谈，不过因为这个项目属于化工项目，所以县委县政府很难难处统一意见来，导致这项投资40多亿的大项目至今无法落户。” 话说到这，在场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一下子神经绷紧起来，尤其是坐在贾达成身边的陈大龙迅疾意识到钱副市长此处突然空降普水县开发区考察很可能目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再看他带过来的一帮考察团的成员，从经贸委主任，招商局长到环保局局长一个不缺，这样的阵营明摆着有针对性而来。 陈大龙心里有种不祥预感，尤其是听贾达成和钱副市长一唱一和说了前面两句后，他心里不禁暗暗懊悔，看来自己之前对形势过于乐观导致对局面判断出现严重，若是让钱副市长和贾达成依旧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在精诚化工项目落户问题上，自己将会变的非常被动。 现在反应过来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钱副市长听了贾达成的话后顺势拍了一下桌面，摆出领导派头霸道拍板道：“什么意见不统一？为了地方经济发展的需要必须有所取舍，既然要发展，就要有牺牲，普水县作为在全市经济欠发达地区，能招商到一个投资40亿元的大项目原本就是相当好的一次发展契机，我认为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先上马后议论，总之发展才是硬道理。” 眼看着精诚化工项目在钱副市长的积极表态推动下就要板上钉地落户普水县，陈大龙急了，他不顾自己作为下级必须接受坚决执行领导指示的惯例，硬着头皮插话表达反对意见：“钱副市长，您说的对，普水县的经济要发展的确离不开大项目的支持，可问题是精诚化工项目实在是不适合落户普水县，我建议是不是在项目能否落户问题上先调研清楚再决定是否上马？” 这样的一个场合听到下属如此不和谐声音，钱副市长一张脸瞬间黑下来，他转脸看向刚刚发言的陈大龙，带着明显不快口气说：“陈县长，你的意思是反对我提出项目先上马的决定？” 在座的每位参会领导人人心里忍不住替陈大龙捏了把冷汗，我的个天哪！这陈大龙这也太嚣张了！居然在座谈会上公开反对钱副市长的决定？官大一级压死人，难不成陈大龙为了阻止精诚化工落户居然连自己的仕途前程都弃之不顾？ 陈大龙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态度坚决表示：“钱副市长，精诚化工项目是南方城市淘汰下来的重污染项目，一旦落户普水县各种后续矛盾将会层出不穷，最重要的是……” 陈大龙涨红脸想要据理力争却被钱副市长轻飘飘一挥手打断他讲话，转脸问坐在另一侧的市经贸委刘主任道：“刘主任，你经贸委是市里经济主管部门，精诚化工项目所带来的污染真就到了陈县长说的如此严重地步？” 会议室里所有人眼神立马全都聚焦到市经贸委刘主任脸上，陈大龙更是把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刘主任，这个关键时刻市经贸委刘主任的表态至关重要，只要他能跟自己站在一个阵营里，就算是钱副市长再怎么霸道，也别想当着众人的面一手遮天。 第18章各有后台 只见刘主任尴尬冲大家笑了一下发言道：“钱副市长，各位领导，负责任的讲之前市经贸委相关处室对精诚化工项目是否合适落户本地也曾经做过一些专业了解，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项目应该可以落户下来，至于污染问题肯定是存在的，不过并没有陈县长想象的那么严重。” 陈大龙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昨天下午刘主任在电话里相当坚决表态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县，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出尔反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陈大龙呆愣了片刻后识趣三缄其口，钱副市长却又转脸看向市环保局长问道：“作为市环保部门的领导，对于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可能造成的污染，你有什么看法？” 其实刚才市经贸委刘主任开口发表意见后，会议室里关于精诚化工是否适合落户普水县的大调子已经基本定下来，精诚化工项目是市招商局长吕阳伟亲自引进的，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和市经贸委主任全都大力支持，再加上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的积极争取，项目怎么可能不顺利落户呢？钱副市长这时候让环保局长发表看法不过是锦上添花想要让项目落户的决定显得更加合理罢了。 环保局长象征性附和说了几句后，钱副市长总结道：“通过今天对普水县开发区的考察能看出，普水县开发区正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希望在贾书记的带领下，造就一支能干事，想干事，干成事的领导班子，在今后的工作中必须懂得抓住机遇，工作有创新理念，人人为全县经济建设积极贡献力量，而不是畏首畏尾拖改革发展的后腿。” 钱副市长说出最后两句话的时候，会议室里大多数人不由自主把眼神聚焦到陈大龙身上，吕阳伟和贾达成更是满脸抑制不住那份洋洋得意，傻子都听出最后那两句是针对陈大龙的，钱副市长这是明里暗里批评陈大龙身为代理副县长，却在精诚化工落户问题上拖了后腿。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本想拉住市经贸委的刘主任问清楚他今天为什么会在会议室上把以前跟自己谈话内容全盘推翻，瞧着刘主任散会后一直紧随钱副市长身边，最终没开口。 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随着钱副市长的拍板，终于定了下来。陈大龙很是不能理解，刘主任为什么前后意见现做，后来想到，已然这样了，就算是刘主任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又能怎样？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感慨：难怪人说领导干部台上讲话像孔繁森，台下做事像王宝森，钱副市长今天在会议室极力支持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其中必有蹊跷，要说钱副市长这帮人半点没得到精诚化工企业老板的好处，鬼都不信！ 领导考察程序一向是念完稿子拿筷子，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后分别上车赶往早已安排好的酒店，陈大龙此刻哪有喝酒吃饭的心情，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哪怕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痛快表面功夫还得做。 下楼的时候，吕阳伟特意跟他走一并排说：“陈县长，既然精诚化工项目市领导已经拍板了，我希望普水县政府能够对签约工作大力支持，争取让项目尽早签约投入建设。” 陈大龙扭脸看了吕阳伟一眼，见他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看向自己，“哼！”了一声道：“吕局长，这件事你还是找副县长刘杨光商量吧，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 吕阳伟听陈大龙这么说倒也不着急，笑眯眯道：“不管谁负责项目签约工作，总之只要陈县长点头同意项目落户就好。” 陈大龙心说，想要老子点头精诚化工落户，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老子就是不同意这种重污染项目落户普水县，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老子就是不点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大龙快走几步甩开吕阳伟一段距离，快步走到自己专车旁正准备上车却被一个女人声音叫住了。 “陈县长，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身穿一袭职业套装的吕志娟走到陈大龙车旁，眼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低声对陈大龙说：“我昨天跟你说过，我不是求你帮我，我是在跟你交换，市经贸委的刘主任早就被贾达成和吕阳伟买通了，你居然还指望他帮你说话？这下糗大发了吧？” 陈大龙还没来得及搭话，吕志娟又低声说了句：“今天要接待领导，改天有空联系我。”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袅袅婷婷从陈大龙面前走过，陈大龙看着女人一摇三摆的背影，心里莫名苦叹了一声，他奶奶滴，居然混到要从女人口中套消息？这叫什么事？ 陈大龙出差了！ 钱副市长走后，贾达成立马把宣传部长刘家辉和政府分管经济的副县长王光亮叫到自己办公室，指示两人趁热打铁赶紧把精诚化工项目签约事项落实到位，两人却四处找不到代理县长陈大龙商谈签约一事，问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才知道，陈县长出差了！ 贾达成得知消息后，气的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大发雷霆，当着刘家辉和王光亮的面骂道：“奶奶的，这小子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陈大龙这狗日的明明就是在跟老子玩金蝉脱壳想要故意拖延时间！” “出差是吧？老子倒是要看看这狗日能出差多长时间？最好他妈的出差以后就别回来了，正好换一个县长好干事！” “难怪人说‘宁惹霸王龙不惹陈大龙’，这狗日的鬼点子真他么不是一般多！” 贾达成口中骂骂咧咧，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是干着急没办法，陈大龙虽然是个代理县长，却是县政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精诚化工落户没有他出面代表签字，这事情就得僵在这没法往下走程序。 刘光辉见领导发飙赶紧劝道：“刘书记，您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呢？陈大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就不信他能拖多长时间？” “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寸光阴一寸金哪！精诚化工项目早一天签约落户开工建设，那就是早一天盈利缴税，这笔账都算不上来，你猪脑子！” 贾达成气急之下脏话脱口而出，刘光辉脸上不快一闪而过涨红脸站在一旁不说话，哪晓得他刚才多一句嘴却一下子撩的贾达成把发泄目标转到他身上。 贾达成伸出手指头戳着刘家辉脸上教训道：“刘光辉啊刘光辉，你也是快要做县委副书记的人了，只要你干的好，说不定还有机会竞争县长的位置，现在陈大龙那狗日的一出差你就没辙了，除了到我面前来哭丧着脸，你还能干什么？你脑袋长在肩膀上干什么吃的？你就不会想想办法争取尽快把这事给解决了？” “贾书记，我给陈县长，不，陈大龙那狗日的打电话了，他说有什么事情出差回来再说。”刘家辉无奈口气为自己辩解。 “回来个屁！瞎子都能看出来他陈大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夜长梦多这句话你听说过吧？我把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难道你刘家辉还要我手把手教你该怎么去完成任务？” “不是不是！贾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成天站在我办公室就能把事情给办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电话问清楚陈大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再不回来，你就带上合同找他去！！！” 站在刘家辉身边的副县长王光亮见贾达成越说越气，又见刘家辉被他教训的面红耳赤脸上挂不住赶紧站出来解围道：“刘书记，精诚化工落户的事情钱副市长已经定调了，就算陈大龙再怎么不情愿，签约也是早晚的事情，他现在闹情绪找理由躲着不见人又能怎样？过一段时间还不是得乖乖回来签合同？” “行了行了，只要陈大龙一回来，你们第一时间把合同签约的事情给办了，这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你和刘家辉两人最最重要的工作任务，明白没有？” “您放心吧贾书记，我和刘部长坚决完成任务！” 王光亮说完这句话后，伸手拉了一把刘家辉示意他跟自己一道离开，刘家辉赶紧冲着贾达成点头哈腰谄笑了一下跟在王光亮身后走出县委书记办公室。 一出门，刘光辉不由自主深呼吸一口，冲着副县长王光亮竖起大拇指道：“还是王副县长精明，早知道贾书记会发这么大的火，早该找理由溜出来才对。” 王光亮听了这话，冲着刘家辉憨憨笑了一下道：“贾书记也是气急了，没想到陈大龙会来这么一阴损招数！” 一提到陈大龙的名字，刘家辉满肚子冒火，冲着王光亮抱怨道：“这回我可看出来了，这陈大龙也太不是东西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是市领导决定的事情，你心里有再多的意见也是白搭，总之该做的工作还得做不是？你说这样躲着不见有什么用？这不是存心为难咱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嘛？” “你先消消气，人嘛，总有各自的脾气，何况陈大龙那样个性倔强的人，猛然一下子让他乖乖低头接受精诚化工落户的事情，也确实有些难度。” “有难度没难度还不是一样得承认事实？一个代理县长整天摆得谱倒是不小，陈大龙这回要是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一样跟他翻脸！” 第19章虚假的清廉 王光亮扭脸看了一眼刘家辉气哼哼的侧脸，暗道，自从传闻刘家辉要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后，这家伙说话口气可是越来越硬了，这还没当上县委副书记就敢跟代理县长叫板，狗日的，以他的性格要是有机会当上哪个部门一把手肯定也是个一言堂的主，跟贾达成没什么两样。 典型的有权就得意。 贾达成一帮人心急火燎等着陈大龙出差归来的时候，其实陈大龙却并没离开，所谓的出差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借口罢了。 此刻陈大龙正悠闲坐在市东郊一个位置相对偏僻的咖啡馆里，翘着二郎腿品尝这家店里的招牌咖啡拿铁，这种由意大利浓缩咖啡加入高浓度的热牛奶与泡沫鲜奶而成的咖啡入口滑润而顺畅，味道相当独特。 悠扬的钢琴曲叮叮咚咚响彻咖啡馆每一个角落，在这样一个悠闲的午后，坐在咖啡馆里品尝一杯自己喜欢口味咖啡的惬意滋味对于陈大龙来说，已经太久太久没体验过了，今天他约了吕志娟在这里见面，上次精诚化工落户的事情不幸被吕志娟说中后，陈大龙不得不重新审视女人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 起初吕志娟主动邀约他到自己家里见面被陈大龙拒绝了，他担心吕志娟毕竟是贾达成的人，万一自己进门后她自己主动扒光衣服陷害自己非礼强暴什么的，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官场有太多自诩聪明的男人栽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对于这一点，陈大龙一向保持应该有的戒备心。 诱人的咖啡香味在鼻翼周围散开，陈大龙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向窗外，吕志娟那熟悉的身影正扭着腰肢奔咖啡馆大门方向走来，这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眼球的女人，尽管今天的吕志娟长裤短袖精干打扮算是比较保守，却还是引得咖啡馆为数不多几位男士伸长脖子张望。 眼睁睁看着美女轻挪步子走到陈大龙对面位置坐下，包括咖啡馆服务生在内的几位男士羡慕嫉妒眼神钉了陈大龙一眼，恋恋不舍把视线从美女身上挪开。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吕志娟屁股一落座微微点头冲着陈大龙道歉，伸手拿下卡在脸上的大墨镜后，一双春情荡漾的双眼露出来，世上有种女人天生狐媚，吕志娟就是这类女人，一双媚眼透出炙热的眼光近距离看向陈大龙的那一刻，让这个对自控力相当有信心的男人也忍不住心旌荡漾了一下。 “喝点什么？”这样的环境下面对这样的美女，是男人都会忍不住变的绅士起来，陈大龙假装殷勤把咖啡单推到吕志娟面前，自己则端起面前咖啡若无其事表情啜了一小口，平复刚才稍显不平静的心情。 吕志娟带着几分歉意神情打开咖啡单随便点了一种咖啡后，继续用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向陈大龙道：“我早看出你是个聪明人，放心吧，你跟我合作绝不会吃亏。” “我从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尤其是女人。”陈大龙表明立场，这句话其实没什么特别，吕志娟听后却突然笑的花枝乱颤半天停不下来。 吕志娟今天穿的衬衫领口较低，一笑起来胸口不时露出大片白，那种刺眼的白晃晃让陈大龙顿觉呼吸急促，他心里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和吕志娟单独见面的决定是不是做的有些唐突，看情形女人似乎并没准备对自己说多少真心话。 “有那么好笑吗？”陈大龙面露不悦神情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吕志娟连声道歉解释说：“我只是没想到你私底下这么正经，其实像你这么年轻帅气又有地位的男人，就算你不想存心占女人便宜，说不定还有女人想要主动给你占便宜呢，那个，看起来你对我的戒备心理还挺严重的，其实我跟你合作，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大龙被吕志娟一句话戳破心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害怕了？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好歹你也是未婚女青年，跟一个男人单独见面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名声不好？你这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寒碜我呢？” “吕志娟，我可不是来跟你逗嘴玩的，你要是有话就说没话我可要走人了。”陈大龙天生不太擅长应付女人，尤其是面对吕志娟这种男人堆里滚出来的人精更是一点辙都没有，见吕志娟一味跟自己扯东扯西，索性假装拔腿要走。 吕志娟赶紧一把拉住他胳膊皱眉抱怨：“至于嘛你？一个大男人开几句玩笑都不行？” “领导！记住了，跟领导说话严肃点！”陈大龙越是想要把两人谈话气氛往严肃认真氛围引，他那副假模假样的神情越是引的吕志娟忍不住要发笑，这让陈大龙坐在对面感觉浑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不笑了，跟你说点正经的。”两人在咖啡馆面对面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吕志娟跟陈大龙说话口气却跟多年老朋友似的，这就是有些女人天生的本事，演戏都让人分不出真假来。 “跟你说实话吧，我跟贾达成关系特殊，对他的事情也算是比较了解，你要是真想跟贾达成一争高下，有了我的帮忙肯定事半功倍。”吕志娟压低声音掏心掏肺口气对陈大龙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都被人家压的没有话语权了，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法子扳回局面吗？你一个代理县长，单枪匹马杀到普水县，这才刚来没一个月的功夫就想要阻止精诚化工落户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幸好你遇上我，只要你答应帮我姐夫的事情，我保证帮你渡过难关。” “你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又怎么会到现在自己还是县委接待办一个普通的科长？你这跟我开玩笑了吧？”陈大龙对吕志娟的话原本抱着半信半疑态度，此刻为了弄清楚吕志娟约自己见面的真实目的说话更是故意多了几分尖酸刻薄。 “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啊？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一味怀疑我的动机？” “你想让我信任你不难，除非你能有办法证明你帮我的诚意。” “好！那我就告诉你，贾达成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这几年一向是以‘土皇帝’自居，他手下的‘八大金刚’占据普水县主要领导干部职位，其中排名老大的是贾达成本人，而曾经排名老二的就是我姐夫侯柳海。” 吕志娟见陈大龙听的入神接着介绍道：“八大金刚涉及县里几个主要部门，按照贾达成的如意算盘，推荐宣传部长刘家辉出任县委副书记后，将会推荐副县长王光亮做宣传部长，这样一来他在县委常委成员中的数量优势便会重新建立。” “贾达成要提拔王光亮当宣传部长？”陈大龙听到这里，脸上愣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代理县长居然毫不知情，底下也没人向他及时汇报情况？ 陈大龙对王光亮的印象不错，他来普水县工作之前他便听说普水有一位清正廉明的副县长，据说此人在几年前的抗洪抢险工作中曾经三过家门不入，最为精彩的一幕是，当抗洪抢险工作结束后，市委相关领导经过这位王光亮副县长家门口顺道进去慰问一下受灾干部家属，一进门顿时被这个家庭里的寒酸情形给惊呆了。 王光亮身为副处级领导干部，一家三代同堂住在一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小套房子里，客厅里连一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零散摆放几张廉价的矮脚小凳子，地面铺的还是水泥地，看起来真是比城市里普通的下岗职工家里条件还不如。 后来领导详细问询了这位王副县长家中的具体情况，这才知道王光亮家里爱人下岗在家，年迈的父母长期身体不好，一双儿女正在上学，家里所有的生活来源都靠王光亮一人那点工资收入，一家人日子过的相当拮据。 领导感动之余当场为王光亮题写“清廉表率”四个大字挂在他家客厅里，此事也为随行采访记者一度在普安市各大媒体上争先报道，当初陈大龙也是从普安日报上听说了普水县有这么一位清廉表率的副县长，到普水工作后不止一次想要抽时间去拜访他跟他好好聊聊却一直没腾出空来。 现在听说贾达成要推荐提拔王光亮当宣传部长，他头脑中第一反应是：“贾达成总算是做了一回正经事，他要是真能把王光亮提拔起来倒也算是办了一件好事。” 吕志娟见陈大龙听了自己话后微微皱眉却并未表示反对意见，忍不住奇怪问道：“贾达成要提拔王光亮当宣传部长，难道你就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王光亮副县长德行皆备，贾达成要提拔他是好事，我干嘛要反对？” “呸！狗屁德行皆备！我说你哪只眼睛看到王光亮是德行皆备的好人了？贾达成手下八大金刚就最坏的就数他！” 第20章女人不能小看 陈大龙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说王光亮也是贾达成手下八大金刚一员？这怎么可能呢？” 吕志娟见陈大龙一副怀疑表情看向自己，冲着陈大龙冷笑一声说：“我跟贾达成相处很多年了，我姐夫以前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伺候贾达成，八大金刚整天在一起干什么勾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王光亮的确表面功夫做的比较好，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他们整天在一起鬼混的八大金刚最清楚。” “可我记得王光亮曾经是‘清廉表率’？” “那都是哪一年的陈年黄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陈大龙。你很正直，算是官场的异类，但是官场的圆滑远远不如我姐夫侯柳海，就你这点道行想要跟贾达成那伙人斗还差的远呢！”吕志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陈大龙，这眼神让陈大龙陡然感觉心里凉飕飕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就混的连一个女人都瞧不上自己？他感觉自己有些糊涂了，印象中的王光亮和吕志娟口中的王光亮似乎不像是同一个人，可偏偏普水县副县长就只有一个王光亮，难道说自己真像吕志娟说的道行太浅，自以为对普水县官场了解，其实却不过是知其皮毛？ “好吧，我答应你会帮你姐夫的忙，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陈大龙尽量平心静气口吻跟吕志娟说话，他不想让女人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莫名慌张。 官场是智者的天下，只有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正确分析眼前的形势，如果吕志娟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全都属实，那么自己面前很有可能面临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步错步步错，一旦被对手抓住短处，自己将会立马将会面临游戏出局的命运。 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你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示弱。”吕志娟一本正经教陈大龙。 “示弱？” “对，先摆出一副无力抵抗的姿态来麻痹住贾达成一伙人，背地里下功夫在王光亮提拔的事情上做文章，只要把王光亮这些年贪污腐败的盖子翻开来，八大金刚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将会一损俱损，就算是贾达成也会遭受巨大打击，到那时你在高调出手，自然能很好控制局面。” “你这主意倒是可行，可我要从哪里下手才能把王光亮的假面具揭穿，还得借王光亮的腐败案打击八大金刚呢？” “只要你把我姐夫的事情搞定，王光亮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吕志娟见陈大龙瞪大两只眼睛定定看着自己，心知今天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恐怕陈大龙也不会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心理，于是冲着陈大龙招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嘴巴靠近陈大龙耳边叽叽咕咕说了自己心里盘算好扳倒王光亮的计划。 陈大龙听完吕志娟的话后，看向女人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内容，他还真是没料到吕志娟这个看起来花瓶似的女人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机。 吕志娟之所以全心全意帮陈大龙不仅仅是为了帮姐夫侯柳海的忙，更是出于对贾达成的绝望和报复心理，就在今天来跟陈大龙见面前，她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了贾达成的办公室。 自从姐夫侯柳海出事后，吕志娟愈加殷勤伺候贾达成，希望贾达成能看在跟姐夫往日的情分上，看在自己日夜伺候的功劳上帮姐夫一把，没想到贾达成面对自己帮忙的要求只是一味的推诿，最近一段时间甚至连自己的面都不见了，听说是八大金刚中的副县长王光亮又给他介绍了一个新相好，对方是个学表演的女大学生年轻漂亮气质好，早把贾达成的七魂六魄给勾走了，压根没心思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眼看着姐夫的案子就快尘埃落定，吕志娟急了，今天特意趁着贾达成书记办公室没人的空挡溜进去，再次请求贾达成帮姐夫一把，没想到贾达成居然对她甩脸色。 贾达成说：“吕志娟，你一个接待办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整天往领导办公室跑像话吗？我是县委书记，全县的发展规划和目标都指望我，100多万老百姓的福祉都在我的身上，怎么能为个人的小事分精神？” 吕志娟苦苦哀求道：“老贾，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姐夫的事情你要是再不打招呼可就真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以前在市委刘书记身边当过秘书，只要你让你的领导给公安局那边打个招呼，这点小事他们一定会给面子的，求求你了，你就帮帮忙吧？” 尽管贾达成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吕志娟为了姐夫还得低声下气哀求，说了半天贾达成还是那句话：“行了行了，你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改天有时间我亲自会打电话问问情况，到时候再决定如何处理。” 吕志娟看出贾达成又是在敷衍自己，心里也有些急了，冲着贾达成说话声音有高起来：“老贾，做人不能这样，我姐夫以前可是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现在他出事了，就这么点小忙你都推三阻四的，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贾达成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在他眼里吕志娟不过是个玩物，这样的女人也敢用教训口气跟自己说话？简直是太不懂规矩了！ “滚！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什么东西！老子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训？” 贾达成顺手摔了一个茶杯在地上，不锈钢的水杯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咣啷啷”滚落到办公室角落里，水杯里的热水溅出来，顿时把吕志娟的裤腿鞋袜打湿了。 贾达成的翻脸无情让吕志娟心灰意冷，也让她终于下定决心死心塌地帮陈大龙对付贾达成一伙人，今天她约好跟陈大龙见面时间却迟到，就是因为在贾达成办公室耽误了时间。 最毒妇人心！ 贾达成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在他眼里根本不当回事的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后果很严重！！ 一大早天气阴沉，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压着大地，普水县委大院道路两侧的老树阴郁一条直线站着，褐色的苔藓遮掩不住身上圈圈皱纹，两旁的轻松依旧碧绿，苍翠中透着一股深邃绿意。 陈大龙一早刚走进县长办公室，胡长俊后脚跟进来，一进门神色慌张汇报道：“陈县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有话坐下慢慢说。” 陈大龙“出差”几天后，今天头一天回来上班，见胡长俊一副紧张表情心里也不免躁动，自己几天没来上班，县里能出什么大事？ “陈县长，关于县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这两天市委组织部就要安排人到普水来考察，听说贾达成趁着这次动人机会，推荐王光亮副县长提拔为县委宣传部长。” “贾达成好像对提拔刘家辉和王光亮的事情显得信心十足，要是真让他小人得志，贾达成在县委常委委员人数控制上可就又要拥有绝对优势了！” “还有一件事，这两天您出差在外，刘家辉和王光亮一天八百趟往您办公室跑，有几次见您办公室关门上锁刘家辉竟然站在您办公室门口肆意说些难听话，说您现在是自找难看，因为精诚化工项目顺利落户您丢脸丢到家了，因为在普水县自感无法立足，没脸面对干部群众才借着出差为理由避风头。” 胡长俊的话让陈大龙不由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吕志娟泄露给自己的消息转眼又成了现实，贾达成果真推荐了王光亮副县长提拔为县委宣传部长？ 看来贾达成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放在眼里，自己明明推荐了胡长俊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他推荐了刘家辉，现在县委副书记的竞争人选还未出炉，贾达成竟然已经选好了县委宣传部长的递补人选，难道他就真有十成的把握确定自己推荐的两名干部都能提拔成功？ 陈大龙问胡长俊：“这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您出差这几天，县委大院都传疯了，人人都知道的消息我哪还需要去打听呀？” 胡长俊这几天眼看着陈县长在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问题上吃瘪后斗志大伤急的抓心挠肝，又见县委书记贾达成阵营的人一个个趾高气昂气焰十分嚣张，他心里对自己是否有可能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的事感到非常担忧，一早瞧见陈县长专车开进县委大院，赶紧一路小跑过来。 “陈县长，您可千万不能让王光亮那家伙提拔起来，一旦常委会上咱们失去了人数优势，以后很多事情操作起来难度可就大了。” “看来贾达成这回是下了狠劲了。” 陈大龙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脸上波澜不惊对胡长俊说：“贾达成想要在普水县一手遮天还得看我这个代理县长肯不肯给他面子才行，王光亮是不是能顺利提拔咱们暂且不论，如果刘家辉确实管不住嘴巴胡说八道，只能证明此人政治素质严重不过关，这种人距离县委副书记的标准还差的远。” 第21章正面的交锋 “陈县长，刘家辉那小子就是他妈的250，不知道什么是厉害，该背后议论你，简直是不想混了，对付刘家辉我自有办法，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定让他尝到苦头，但是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最近刘家辉和王光亮跟502似的黏住不放，估摸他们知道您回来肯定一会又要找上门来逼您同意签字。” “我陈大龙不同意的事情，谁逼也没用！” 说曹操曹操到！ 胡长俊和陈大龙正说着话，刘家辉和王光亮齐刷刷出现在县长办公室门口，刘家辉先一脚跨进县长办公室假装礼貌问候道：“陈县长回来了！” 陈大龙冷冷扫了一眼冲进办公室的两人，刘家辉和王光亮个子一般高，两人全都穿了深色衣服套装，脚蹬锃光瓦亮的黑皮鞋，特别惹眼的是刘家辉那梳理的一丝不苟的二八开分头，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理，让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这两人是有备而来，今天到自己办公室必定有足够的信心让自己答应政府这边签约精诚化工项目一事，只不过两人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陈大龙阴冷眼神看了两人一眼并未理睬。 刘家辉和王光亮见陈大龙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脸上倒也显出多少尴尬，两人自顾抬脚进门后在县长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刘家辉依旧用礼貌口吻对陈大龙说：“陈县长，贾书记安排我和王副县长负责精诚化工项目协议签订一事，您看您今天有时间吗，咱们是不是仔细的谈谈签约的各个细节？” 陈大龙不说话，神色严峻看向坐在王光亮，王光亮是县政府的副县长，可以说是自己的手下，如今却明目张胆和刘家辉一道找上门来对自己这个代理县长叫板，显然这位副县长跟贾达成必定是一丘之貉对其指示言听计从，看来这家伙真有可能像吕志娟说的那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一肚子坏水，根本就是贾达成阵营中的铁杆一员。 王光亮被陈大龙眼神逼视的有些不自在，冲着陈大龙勉强挤出笑容道：“陈县长，精诚化工项目既然市领导已经决定了，早签约晚签约反正都是要签的，倒不如尽快签约让项目上马，也好能尽快的有效益，您认为呢？” 王光亮说话中带着几分有意识的低声下气，那情形好像陈大龙若是今天不同意签约就是在故意刁难两位具体办事的下属。 “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你们找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处理，他是政府的二把手，具体的事情他很了解，我新来刚到就不参与了。”陈大龙洪亮声音向两人表明了自己对此事处理态度。 刘家辉和王光亮两人脸上几乎同时愣怔了一下，相互对望了彼此一眼后，刘家辉收敛了脸上好不容易堆出来的笑意，带着几分质问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你虽然是个代理县长，到底也是县政府这边的一把手，难道刘杨光能代表县政府出面跟企业签约吗？我们要是真去找刘杨光副县长，到头来他还不是一样要找你请示汇报？这么简单的问题采用踢皮球的方式又能拖延多长时间，我认为政府这边还是你亲自出面处理比较合适。” 刘家辉这番话说的难免有些过于轻佻，陈大龙毕竟是代理县长，领导怎么处理工作哪轮得到他一个下级在一旁指手画脚发表谬论？ 陈大龙正因为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刘家辉这番话正好捅到了火药桶上，他牛脾气上来猛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伸手指着刘家辉呵斥道：“刘家辉！老子是代理县长，也是县委副书记，怎么说也是你的上级领导，你就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你这哪是在汇报工作啊？你这分明是在安排领导如何工作！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出去！” 陈大龙一发飙当场弄的刘家辉面红耳赤脸上挂不住，他瞧着陈大龙瞪着一双牛眼怒气冲冲看向自己，心里恨恨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很快也要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县委那边跟你陈大龙就成了平级干部，你凭什么指着老子鼻子耍威风？ 尽管心里不服气，刘家辉嘴上却并不敢多说什么，一旁的王光亮见情况不对头赶紧在一旁插话道：“陈县长，刘部长这也是为了工作嘛，最起码刘部长的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您是县政府这边的一把手，签约仪式安排肯定是您说了算，刘杨光副县长出面处理这么重大的问题，的确好像有些不合适？” “王光亮，我是县长你是县长？我说的话不管用你们就别来找我！我再说一遍，项目上的事情由刘杨光副县长全权负责，有什么事情找他去！” “是是是！既然陈县长您坚持己见，那我们回头向领导汇报后再决定，您看行吗？”王光亮不愧是老狐狸，说话做事相当有分寸，表面上听起来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却是在提示陈大龙此事是“市领导”决定的，你陈大龙反对无效！ 陈大龙对王光亮的话不置可否，冲着两人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呵斥道：“精诚化工的事情以后别来向我汇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两人见陈大龙撂了狠话，心知今天关于签约的事情肯定是谈不成了，谁让人家是县长呢？领导嘴巴大！他陈大龙要是坚决不肯配合跟精诚化工企业签约仪式，两人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再说，不管是刘家辉还是王光亮哪有那么大胆子？敢逼着比霸王龙还难对付的陈大龙就范？两人面对陈大龙的强悍态度一时也没辙，只好灰溜溜从县长办公室出来。 一出门，刘家辉憋在心里一口恶气不吐不快，边走边对王光亮抱怨道：“狗日的，这他妈不是折腾人吗？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偏要耍领导威风，有本事冲钱副市长耍去？拿我们这些底下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王光亮冷笑一声劝道：“算了算了，疯狗乱咬人而已，你理他干什么？反正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迟早签约，谁反对也没用？什么霸王龙陈大龙？依我看早晚变成泥鳅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家辉和王光亮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走远，两人又是故意提高了嗓门议论，说的话一字不差全都落到县长办公室陈大龙和胡长俊的耳朵里，陈大龙神情倒是还算沉稳，胡长俊却憋不住了。 “陈县长，这两孙子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明摆着故意说这些话埋汰您呢？” “几句话的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胡长俊见陈大龙一副心宽模样，走近办公桌放低了声音说：“陈县长，这俩家伙今天来找您没把事情办成了，明天肯定还得来，既然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钱副市长已经明确表态定下来，到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您发发脾气也就算了，有些工作可能还得捏着鼻子去做。” “你的意思是劝我同意跟精诚化工企业签约？”陈大龙颇有玩味眼神看向胡长俊。 “陈县长，我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刺在心上，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您要是一天不肯答应签约，这两混蛋就跟苍蝇似的整天粘着您，今儿个您发一通脾气把他们给骂回去了，可万一明天他们还来，您又能怎么办？” “长俊啊，你真以为就凭贾达成派出两个跳梁小丑就能把事情给办成了？”陈大龙冲着胡长俊微微笑了一下道：“长俊啊，你安心回自己的办公室工作，把该干的事情干好才是最重要的，精诚化工项目签约一事，我既然交给刘杨光处理，自然有我的道理。” 胡长俊听陈大龙说话口气似乎胸有成竹，又见他冷静深邃的眼神里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淡定，心里猛然意识到什么，难不成陈县长自有办法解决困境？一想到这，胡长俊心里有股小火苗迅疾沸腾起来，尽管他跟陈大龙相识时间不长却了解他算得上官场权术高手，虽然现在自己还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贾达成想要逼陈县长在精诚化工项目上低头合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刘家辉和王光亮被陈大龙从县长办公室轰出去后，抬脚进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准备找主子诉苦，给陈大龙上点眼药水。 第22章司机身上想办法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贾达成正趴在办公桌上的电脑前两眼盯着屏幕上一张香魅的女明星照片左看右看，前一阵子有记者曝光了一组当红女明星大尺度照片，这让贾达成之流从心底里感激这些娱乐小报记者给太多对这些女明星们感兴趣的男人免费发放了一次过眼瘾大福利。 贾达成特别喜欢一个长相清纯的女明星，这回的一组照片中正好有这位女明星的很多照片，这让他喜不自禁赶紧收藏在自己的电脑文件夹里得空就翻出来赏玩一番，他心里还琢磨着，过一阵子自己或许可以在常委会上建议学习邻县搞一个类似于龙虾节之类的大型活动，假公济私安排人把自己喜欢的女明星也请过来表演节目，若是自己能亲自品尝一下女明星的滋味，那可就更棒了！ 等听到脚步声走近的时候，贾达成才反应过来，他正准备拿起电脑鼠标关闭屏幕上美女图片，瞧见是刘家辉和王光亮进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冲两人埋怨道：“你们怎么如此的不懂礼貌，不敲门就进来了？” 刘家辉和王光亮有些纳闷，两人在门口明明敲过门才进来的，那么大的敲门声贾书记坐在里面没听见？贾书记在忙什么呢？刘家辉忍不住踮起脚尖冲着贾达成电脑屏幕斜看过去。 “看什么看？让你们找陈大龙签约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贾达成这两天心里最记挂就是这件事，吕阳伟那边一天几个电话催他，听底下人汇报说陈大龙今天一早终于来上班了，他这才轻松下来，以为陈大龙既然回来了，那就是做好了低头接受现实的准备。 没想到形势并不像贾达成想象的那么乐观，听了刘家辉和王光亮的汇报后，贾达成气的指着两人的鼻子骂两人办事不利，可一提到怎么才能让陈大龙配合签约一事，贾达成自己也只有挠头的份，就他那大草包的脑袋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解决问题。 贾达成指着两人的鼻子教训了半天最后发狠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最迟三天内，你们一定要把签约仪式办起来，要是办不成这件事，你们俩也别来见我了。” 这就是当领导的好处，自己不会干事不能干事都不要紧，动动嘴巴会说就行了，贾达成这话里的威胁意思相当明白，你刘家辉不是想要提拔县委副书记吗？王光亮不是想提拔为县委宣传部长吗？你们要是不把精诚化工项目签约工作做妥当了，这两件事就没脸再跟老子提！ 贾达成和陈大龙一样的态度绝决，这种局面一下子把负责具体办事的刘家辉和王光亮逼到了墙角上，眼下两人进退两难感觉压力很大，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解决问题办法来。 陈大龙是领导，可以不鸟。 贾达成也是领导，直接命令。 如何让两人都满意，真是很难。 宽敞的宣传部长办公室里，刘家辉和王光亮并排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闷烟，整整一下午两人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根接一根抽烟，几个小时过去了，茶几上的烟灰缸满是烟蒂，两人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难题。 “我有办法了！”刘家辉突然用力摁灭自己手里还在冒火的烟蒂，冲着王光亮做了个把耳朵递过来的手势。王光亮对于刘家辉整天神神秘秘的样子很是不感冒，不耐烦道：“办公室就咱们两人，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在刘家辉办公室憋了一下午，两人心情都不太爽快，王光亮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好在刘家辉理解他的郁闷心情并未在意，反而主动往王光亮身边挪动屁股靠近后，低低声音说：“雷政富的名字还记得吗？” “你说重庆那个被人拿了照片威胁的书记？”王光亮斜眼看向刘光辉那带着一丝兴奋的脸庞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皱眉思忖了片刻后冲他摆手道：“你这招根本不好使，从安排女人跟陈大龙偶遇，再让女人把陈大龙……至少也得一个星期的时间操作，再说你知道陈大龙好哪一口的女人？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又打草惊蛇授人以柄又浪费时间？” “我还有一个好办法？” “想要说什么就一股脑说出来，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跟我卖什么关子？” “找人到市纪委告他去！先把他名声搞臭弄的自顾不暇再说。” “理由呢？你手里什么把柄都没有凭什么告人家？万一被人倒打一耙说你诬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那倒也是。”刘家辉听王光亮这么一说也有些泄气，转动身子用力往沙发靠背上一躺，口中带着几分无奈骂道：“狗日的陈大龙滥用特权挤压下级，仗着自己头上扛着一个代理县长的帽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幸亏这家伙还只是个没磨正的代理县长，你说他要是真在普水县当上了县长，还有咱们这些人的活路吗？” “行了行了，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还不如花点时间好好想点办法解决困难。” “我反正是没辙了，要想你想。”刘家辉赌气似的斜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墙壁上一张写着“难得糊涂”的字画呆呆出神，这几天为了精诚化工项目签约的事情，他日思夜想辗转难眠都快变神经质了。 办公室里寂静了一会，王光亮开口道：“要对付陈大龙这种官场经验丰富的老油子必须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来，依我看咱们倒是可以用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的办法。” “借刀杀人？借谁的刀？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刘家辉从王光亮的话里听出成事的希望，赶紧凑上前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陈大龙，快说来听听。” “你想想看，现在陈大龙跟咱们闹的这么僵，估计无论咱们说什么他都不会搭理咱们，但贾书记那边又压的紧，唯今之计咱们只有走一步险棋，从陈大龙身边人信任的人身上下手，了解陈大龙到底想什么，在做什么，是不是可以被我利用？” 刘家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失望神情：“这难度也太大了，你想想看既然能够成为陈大龙的亲信，自然都巴望着陈大龙能好好的，指望着以后借着陈大龙得势鸡犬升天，不管是刘杨光还是胡长俊都不太可能收买过来。” “那些人当然不可能，可是我听说陈大龙的司机小黄最近正着急买房子结婚，小黄是本地人，以前还帮你开过一段时间的专车……” 王光亮话说了一半停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微笑看向刘家辉，话说的这么明白透刘家辉如果再不明白王光亮所谓的借刀杀人是什么意思，那真成了傻瓜了。 “你是说，咱们想办法买通小黄给陈大龙来一个窝里反？” “对！小黄整天跟在陈大龙身边，我就不信陈大龙半点把柄都没有，你记不记得南京有个抽了九五之尊香烟的房产局长被媒体曝光后立马下台？还有‘表哥’杨达才，因为一块手表牵出腐败问题进了牢房？只要小黄能拍到类似照片，咱们就可以大作文章搞臭他，要是事情进行顺利的话，弄的陈大龙丢官掉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越说越兴奋整个下午两个脑袋凑到一块开始紧锣密鼓商量如何操作此事，一直到天黑下来才满脸喜悦前后离开办公室。 陈大龙的司机小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小伙子长相端正，举止得体，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成熟稳重的主。在司机这行当里，领导司机算是最为特殊的群体，尤其是官场领导司机，这份看似普通的职业却能让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想要当领导司机除了驾驶技术过硬外，还得头脑快，反应灵，能保密有眼力等，尤其是性格必须稳重会来事。 身为领导的司机，经常在开车送领导到底下检查工作的时候，下面人有时免不了要表示一下，什么人送的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人送的什么东西不该收，心里要有数，不能见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假思索地替领导代收。尤其是有人想跟司机套近乎，给司机单独送东西时，要学会婉言谢绝，告诉他，领导对身边人要求很严，不能随随便便收人家的东西，坚决维护好领导的廉洁形象。 领导司机在坊间还有一个称呼叫“隐形特权人”，领导司机作为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经常陪领导应酬常常享口福；领导如果收礼可能分一杯羹；公车的油耗维修，动动手脚就能换取利益，公车维修吃回扣的潜规则已经成了明规则；至于公车私用一类简直习以为常。 更重要的是，给领导当司机也是成为“领导”的一条捷径。此类例子不胜枚举，领导司机就因为是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特殊身份，往往随着领导“一人得道”就可以跟着“鸡犬升天”，获得捞取“隐性福利”的机会。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第23章拉拢 小黄当初削尖了脑袋找关系谋到领导司机的工作就是冲着领导司机各种隐形福利来的，可他万万没想到领导司机也并不是全都可以牛逼哄哄的，一旦跟上了不得劲的领导那苦日子过的比吃了苦瓜还要苦，现如今自己伺候的主子代理县长陈大龙在县里受瘪，他这个司机自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晚上下班后，小黄准备去女朋友单位接女友下班，最近跟女友正热乎乎准备谈婚论嫁，可丈母娘提出必须有房才能结婚，这要求让小黄感到十分为难，现如今县城一套小户型房买到手也要几十万，凭他家里的条件根本买不起，好在女朋友对他真心不错，没帮着她妈一起逼他，否则他真是急的跳河心都有了。 一分钱憋到英雄汉哪！小黄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抬脚下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小黄，等等我！”小黄回头一看，县委办小车班的夏班长正快从身后追过来。 “夏班长，今晚刘部长没饭局？” 夏班长最近岁数大了，不能服务主要领导了，于是就服务县委宣传部刘部长，还兼着小车班的班长。刘家辉虽然没有小黄服侍的代理县长陈大龙级别高，可县委大院人人都知道刘部长跟一把手贾书记好的穿一条裤子，两人整天在一块吃吃喝喝，夏班长难得有机会跟自己一样正常下班。 “今天正好有空，相逢不如偶遇，要不今晚咱兄弟俩一块去喝两盅？”小黄脸上不由愣了一下，夏班长怎么突然想起请自己喝酒？这也太给自己面子了，真要是喝酒也得自己请他才对呀，好歹人家还挂着个班长的名号算是“领导阶层”？ “好啊！我请你。”小黄爽快答应。 小黄和夏班长以前关系一直不错，都是给领导当司机的，私底下经常相互交流服务领导的经验取长补短对做好以后的服务领导工作也有益处，自从关于精诚化工项目是否落户的矛盾在县委几位主要领导之间产生后，小黄和夏班长识趣尽量避免正面接触，两人伺候的主子不对眼，底下人也自然疏远。 县城一家淡雅清静的小饭馆里，一进门走道两边摆放着几张桌椅都是空的，老板瞧见有客人上门赶紧上前热情招呼，小黄和夏班长坐下后随便点了扎啤和几个小菜开喝起来。 两人边聊边喝酒，酒过三巡夏班长问小黄：“怎么最近瞧你总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这不是忙着要结婚吗？丈母娘总催着要买房，烦！”小黄心里记着身为领导司机跟别人聊天的底线，不能跟夏班长谈及关于领导私密话题，说说自己家务事反正无所谓。 “那就买呗！想把媳妇娶回家哪个男人不得买房子，这都成中国特色了。”夏班长端起酒杯跟小黄碰了一下，咕咚咕咚一大口喝下大半杯啤酒，不见外的自己伸手先把酒杯倒满，又从地上装啤酒的筐里拿了一瓶啤酒递给小黄，示意他自斟自饮。 “谁不想买新房子娶媳妇，这不是没钱吗？口袋里连个首付都掏不出来，买什么买？”小黄抱怨口气把压在自己心底的最大心思说出来。 夏班长听了这话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指向小黄道：“我以为多大点事呢？首付掏不出就买不了房了？你早跟我说，这麻烦事兄弟早给你解决了。” 小黄愣愣看向夏班长，一时听不懂夏班长这话里到底什么意思，夏班长见他疑惑眼神看向自己止住笑解释说：“小黄，兄弟跟你说句良心话，现在这年头一切向钱看谁的腰包鼓谁就是大爷，可我不一样，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重兄弟情义。” 夏班长拍着胸脯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表弟就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开发的楼盘在县里位置还挺好，你要是真想买我让他给你留一套，钱的事情好商量。” “不行不行，我这口袋里没钱到哪去买房？你就别为难你表弟了。”小黄知道自己口袋里几张票子有多寒酸赶紧冲着夏班长连连摆手。 “小黄，你这样说话我可要批评你了，咱俩什么关系？那是一个战壕里工作的战友啊！咱们这些给领导当司机的，领导整天流水似的换来换去，可咱们呢？还不是每天把着方向盘一块熬日子吗？你心里千万别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能掏多少钱就掏多少钱先付一下定金，我让我表弟给你一个特价房，你先拿钥匙装潢准备结婚，房款要是不够打个欠条以后等你有钱再说。”夏班长这番话说的义愤填膺掏心掏肺口气，让小黄不由心生几分感动。 现在这年头人人各扫门前雪，不管夏班长到底能不能帮得上自己的忙，人家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难得了，小黄对夏班长的戒备心理慢慢松懈下来。 “特价房得多少钱？” “你要买一百平米的话，我让他给你对半折扣价格，二十万成吗？” “一百平米就卖二十万？你表弟能同意吗？”小黄吃惊的瞠目结舌，一百平方的房子在县城少说也得卖到近四十万，黄班长一句话得功夫眨眼替自己省了二十万？这不是做梦吧？ “放心吧，我表弟那我做主就成。” 夏班长一席话让小黄心里瞬间溢满感动，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手的人；兄弟就是雪中送炭帮你解决难题的人；自己这辈子能结交到夏班长这样的好兄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夏大哥！你这说真的？” “我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今儿个也是凑巧了，最近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我表弟自己公司开发的房子库存在那也是浪费，我就做主底价卖你一套，也算是解了你燃眉之急不是？” “万一要是底价的钱也凑不够呢？”小黄面露尴尬不好意思问道。 “那就先欠着，我兄弟结婚是大事可不能因为房子耽误了，你说是不是？” 小黄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困扰了自己这么些天的难题被夏班长几句话轻而易举解决了，这样的好兄弟让自己何以为报？ 小黄满脸感激神情郑重其事端起酒杯站起来，冲着夏班长恭恭敬敬弯腰想要鞠躬，被夏班长眼疾手快伸手拦住道：“你这是干什么？小黄，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咱们兄弟之间你整这么客气干什么？” “夏大哥，你可是救了我半条命了，我女朋友要是知道我房子的事情解决了，还不知道得多高兴？” “你别这么说，咱们是兄弟，我不帮你帮谁呀？”夏班长冲着小黄责怪眼神看了一眼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夏大哥，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咱们这些给领导当司机的，千万不能给清官开车，整天不敢占不敢贪，猴年马月买得起房娶得上老婆？”小黄现在的感觉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恨不得把心底里掏心窝的话全都说出来给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夏大哥听。 “这你才知道啊？咱们小车班之前有个顺口溜怎么说来着？”夏班长顺口把普水县委县政府小车班流传已久的顺口溜说给小黄听。 “开车莫为老官开，昨日黄花早败残。 开车莫为副官开，他的权力很有限。 开车莫为清官开，不敢占来不敢贪。 领导司机学问大，今生今世学不完。” 小黄听了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这真是绝了，说的又形象有到位，对了，我看还得补充一句，开车莫为贪官开，东窗事发划不来。” 说到这，小黄脸上露出奇怪表情，夏班长见他突然闭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憋着没说出口，赶紧假装关心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心思可得跟大哥说，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绝对全力以赴。” 小黄抬眼看着对面的夏班长，稍稍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道：“夏大哥，有件事说起来跟你好像无关，却又好像有点关系，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说话吞吞吐吐的哪像个爷们？说吧，到底什么事？” “陈县长正指示纪委副书记到处找刘部长贪污受贿的证据，你可要小心一点。” 夏班长听了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懵了，刘部长指派他不惜一切手段一定要尽力拉拢陈大龙的司机小黄为己所用，却没想到从小黄嘴里听到这么机密的消息，不行！这消息太紧急了，必须马上向刘部长汇报！ “夏大哥，刘部长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联吧？”小黄是真心替夏班长担心，他才刚刚结交了这么重情义的好兄弟，自然不想眼睁睁看到夏班长这么“好”的人受到刘部长贪污案的影响。 “放心吧，我没事。”夏班长冲着小黄轻松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喝酒，心里却在盘算着赶紧得找个借口结束今晚的饭局好方便把重要消息通知刘部长。 夏班长从小黄嘴里套出机密话的时候，刘家辉和王光亮一道正应精诚化工唐副总邀请在市里某ktv包间搂着美女唱情歌。 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虽然得到了市领导和普水县委贾书记的鼎力支持，可直到现在没有签署正式合同，这让精诚化工的老总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于是派出专门负责外联的唐副总特意请普水县负责具体办事的刘家辉部长和王光亮副县长多多联络感情，争取把项目落户的事情早点变成白纸黑字。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够草。 第24章坦白 唐副总今天下午特意安排了专车把刘家辉和王光亮接到市里五星级酒店酒足饭饱后又请两人过来唱歌休闲。这家歌厅看上去高档豪华，整个ktv包厢不仅用了高清液晶电视还用了超豪华超薄触摸点歌台，增加了不少现代科技感。最有特点的是，包厢内拐弯处还有一处特别不一样的小酒吧台，方便客人们k歌的时候有专们的调酒师为客人进行调酒。 各种浓淡色彩灯光辉映下，刘家辉正搂着一个身穿露肩短裙的女孩尽情唱歌，一曲荡气回肠的《再活五百年》愣是给他唱的跟快断气一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尤其是唱到高音部分顶不上去却还要扯着嗓子喊，那声音跟杀猪没什么差别。 好不容易等刘家辉一曲唱罢，身边几个小姐立马“噼噼啪啪”应景拍了几下巴掌，坐在刘家辉身边的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却相当有经验，在这ktv包厢里陪客人唱歌一个小时两百块，如果客人愿意接受一些附加服务的话，一次就可以多挣五六百块不等，姑娘胸前两座玉女峰便不时往男人身上蹭来蹭去。 刘家辉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常出入这种娱乐场所早已对女人主动贴身习以为常，他唱完一曲索性一只手胡乱抓抓摸摸，弄的姑娘不时虚张声势叫唤两声。 刘家辉突然感觉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铃声震动起来，他有些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自己的司机小夏打来的。 “小夏，什么事？” “刘部长，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刚才陈大龙的司机小黄亲口跟我说，陈大龙指示纪委胡书记正调查你呢，听说是已经掌握了部分您贪污腐败的证据，您可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哪。” “你说什么？” ktv包厢里的音响声音太大，吵的刘家辉只听清楚小夏说的“紧急情况”几个字，其他后面内容全都没听清楚，但是刘家辉知道今晚小夏请陈大龙司机小黄吃饭的事情，这个时间点上小夏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 刘家辉赶紧拿着手机往包厢外走，刚才还跟他亲亲蜜蜜腻在一起的姑娘见男人接到一个电话后，二话不说往外走生怕到手的生意黄了，赶紧一把拉住刘家辉胳膊撒娇道：“哎呀，别打电话了，人家都想死你了，快进屋吧。” 刘家辉想都没想顺手甩掉姑娘拉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大步流星往外冲，这一下甩下去用的力度有点大，把身穿高跟鞋毫无防备的姑娘一下子甩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姑娘趁机叽叽哇哇假装受伤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正在跟身边姑娘调情的王光亮，他瞧见刘家辉不管不顾匆匆拿着手机出了包厢门，赶紧也跟出来想要问个究竟。 ktv包厢外的走廊上，刘家辉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一只手扶着走廊上的栏杆大声问道：“小夏，你说什么紧急情况？刚才太吵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小夏只得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回刘家辉从头至尾听清楚小夏说的话，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神情：“你说什么？陈大龙安排胡长俊搜查我贪污证据？” “是啊刘部长，这是小黄刚才亲口跟我说的。” “小黄还说什么了？” “听小黄的意思，好像胡长俊手里已经掌握了您什么不利证据，正等着合适时机对您下手呢。” 刘家辉口中情不自禁“啊”了一声，难怪陈大龙那天在办公室对自己态度嚣张狂妄，这家伙实在是太阴狠了，居然早有准备对付自己。看来自己政治经验还是太浅薄了，看问题只看到表面头一层，最近一阵子整天忙着巴结贾达成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竟然丝毫没察觉胡长俊早有准备要对自己背后插刀？ 太狠了！陈大龙这招背后插刀反客为主真他么太绝了！ 此人居然能不动声色在背后下了这么多功夫，若不是王光亮想出法子从他身边人下手，恐怕自己哪一天突然被纪委双规都还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栽在哪个王八蛋手里！ “刘部长，出什么事了？”刘家辉发愣的功夫听到身后传来王光亮关心问询。 “王副县长，你比我聪明又比我主意多，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陈大龙和胡长俊合起伙来要搞我！”刘家辉像是看见大救星似的眼神看向王光亮，两只手紧紧握住王光亮一只胳膊，赶紧把司机小夏刚才打电话汇报的情况又跟王全亮说了一遍。 “你先别紧张，我估摸着这会胡长俊肯定没抓到你什么有利的把柄，否则的话他们早动手了，只要他们没把事情做绝了，这件事就还有回旋余地。”王光亮听了刘家辉的话后心里也猛的一沉，刘家辉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要是刘家辉出事了少不得要连累到他，不行！绝不能让陈大龙和胡长俊的阴谋得逞！ 王光亮蹙眉仔细思索了一会，伸手拍着刘家辉肩膀道：“放心吧刘部长，这件事交给我来应付，他胡长俊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普水县当了六年的纪委书记，我就不信他常在河边走，自己的鞋就半点都没湿？”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胡长俊在背后调查你，咱们也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光亮斩钉截铁口气说出自己计划的应付之策，刘家辉有气无力点点头表示赞同，眼下这种情形刘家辉感觉自己就像是摆在刀板上的鱼，到底能不能摆脱被人宰杀的命运就全看王光亮的本事了。 唐副总见自己请来的贵宾一个接一个出了包厢门，等了一会没见两人回来赶紧也跟出来看个究竟，正好王光亮和刘家辉刚商量完回头，瞧见唐副总跟过来顺便跟他说今晚还有点事活动到此为止。唐副总当即毕恭毕敬送两人下楼，又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摆放到轿车后备箱里跟两人礼貌道别。 陈大龙这两天心里颇不宁静，自从刘家辉和王光亮那天在县长办公室被他骂的狗血喷头悻悻离开后，这两人已经三天没什么动静了。“这两孙子还真听话，让他们不要过来还真就不来了？”一大早坐在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面色沉重浓眉紧锁。 不对劲啊！刘家辉和王光亮的举动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他们不是急着要逼自己把精诚化工项目的落户签约下来吗？怎么会突然又半点动静都没有呢？官场洞察力相当敏锐的陈大龙这回心里也暗自奇怪，他并没有因为这几天没被刘家辉和王光亮两人苍蝇似的盯着感到庆幸，反而脑袋里经常想起一句话，表面平静底下必定蕴藏着不可预测的轩然大波。 难不成这两人真有你们深的心机？还是两人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其他办法，完全可以绕过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把签约合同的事情给办了？陈大龙想的脑袋都有些疼了，居然一直没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解释来。 “咚咚咚”门口传来的敲门声让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喜，暗说，嘿！这两孙子总算是憋不住了！他赶紧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正襟危坐，板着一张脸准备对准门口官味十足来一句“进来”，还没等他张口发声县长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了一条缝，吕志娟那张俏脸笑颜如花绽放在眼前。 “怎么是你呀？”陈大龙愣了一下，失望神情挂在脸上。 “你什么意思啊？好像有多不想见到我似的，我可是真心诚意过来向你道谢的。” 侯柳海的事情经过陈大龙出手相助后最终结果总算是保住了工作，虽说丢了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好歹以后还有个长期饭票养活自己，吕志娟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好好感谢陈县长的恩情。 吕志娟一大早兴冲冲过来，进门却迎上了陈大龙一张冷脸，若不是感念陈大龙出手相助的恩情，她早忍不住甩脸色了。 陈大龙的确从心底里不想跟吕志娟这种女人有太多的接触，对于一个从工厂三班倒的女工，几年内能爬到县委接待办正式工作人员位置上的年轻姑娘，陈大龙心里对这类现实主义拜金主义的年轻女孩一向内心满是鄙夷。 人嘛，就该有个人样，自己先做出了自轻自贱的事情别人更加不会尊重她。 “行了，你也不用拿这副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吕志娟脸上一丝苦笑坐到陈大龙办公桌对面，像是为自己辩解道：“我从小没了父亲，我妈把我和我姐一手拉扯大，这其中的辛苦就不必说了孤儿寡母的受了人家多少欺凌？好不容易我姐找了我姐夫过日子，姐夫对我妈比儿子还孝顺，不仅对我姐好还供我上学，要不是我妈生了重病需要太多钱我姐夫也不会心甘情愿跟贾达成走到一块去……” 第25章厄运来了 吕志娟说着说着眼里竟然含上了一层泪，这让陈大龙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他倒是没看出来侯柳海表面上嚣张跋扈背地里还有一颗对家人的万般情意，听吕志娟一般描述侯柳海倒成了铁骨柔情的大丈夫，为了孝顺丈母娘不得不把自己逼上一条跟贾达成同流合污道路。 “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陈县长，这回你可算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我替我姐姐和姐夫感谢你！”吕志娟口中说着感激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要冲着陈大龙鞠躬行礼。 “你这是干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吕志娟刚才一番话让陈大龙心里有种酸酸感觉，这年头听说过逼良为娼的事不少，可因为没钱给丈母娘治病就把一个清官逼成贪官的事情却鲜少听说，听吕志娟这么一说，他心里倒是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及时出手，也算是间接成全了一个孝子。 “我宣布，吕志娟和陈县长第一次交易圆满成功！”吕志娟执意给陈大龙深鞠躬一下后，突然像是孩子似的破涕为笑高举起一只手跟宣布比赛结果似的。 陈大龙笑了：“什么交易成功？一听这词就显得龌龊。” “我宣布，吕志娟和陈县长第二次交易正式开始启动。”吕志娟玩笑似的又加了一句，那说话的语气依旧跟孩子似的，美丽的女人一旦露出童性的可爱一面对男人来说杀伤力骤然加强。 赤诚相待的真情流露往往更能走进别人的内心，陈大龙能感觉到此时眼前的吕志娟才是包裹在一层层炫丽外表下真正的本来面目，他笑眯眯看着眼前的花一样美的女人，头一回感觉她并没有之前那么令人讨厌。 “陈县长，鉴于我们第一次合作成功，我准备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们再合作一回？”吕志娟问话陈大龙的口气中带着几分调皮。陈大龙却不买账：“行了行了，见好就收哈，你姐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在工作岗位上好好干，别整天琢磨那些不着调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吕志娟装腔作势长叹一声，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神秘低声对陈大龙说：“陈县长，王光亮正在私底下安排人调查胡长俊。” “你说什么？”陈大龙一颗心猛的纠结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王光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针对胡长俊下黑手？” “王光亮说了，这叫胡长俊先不仁就不能怪他不义，既然胡长俊背地里准备对刘家辉动手他就得为兄弟两肋插刀，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抓住胡长俊的把柄。” “你这话从哪听来的？”陈大龙脸上露出紧张神情，难怪最近几天刘家辉和王光亮波澜不惊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蹊跷在这？ “当然是听刘王光亮亲口说的！昨晚上刘家辉请八大金刚吃饭，我厚着脸皮跟贾达成一块去了，酒桌上贾达成问起精诚化工签约的事情王光亮就是这么解释的。” “操！这帮混账王八蛋，我说最近怎么变老实了！”陈大龙忍不住口中骂了句粗话。 “陈县长，我们现在来谈谈交易的事情吧？”吕志娟见缝插针趁着火候赶紧又跟陈大龙提及交易，这回陈大龙没断然拒绝，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又想怎样？” “我想要政府办接待办主任的位置，交换条件是我可以帮你对付王光亮！” “你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对付王光亮？你要是想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我劝你还是趁早歇歇，我陈大龙绝不会利用一个女人帮自己达到目的。” 陈大龙这番掷地有声的表态引得吕志娟心里莫名钦佩，这才是真男人！哪怕是面对再难的局面也依然坚守一个男人该有的做人做事原则和底线。 吕志娟感激看了陈大龙一眼后说：“陈县长没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你的意思是在背后对王光亮动手？” “英雄所见略同。” 陈大龙冲着吕志娟轻轻一笑，女人想要帮他的心意他能理解，可王光亮那人表面上看起来不声不响其实背地里一肚子阴谋诡计，就凭吕志娟那点本事想要对付王光亮？还差的远呢？ 吕志娟见陈大龙笑而不答心里感觉到什么，说：“陈大龙，你这是瞧不起女人，我告诉你女人一样可以干大事，人家花木兰梁红玉不一样像男人带兵打仗上阵杀敌，还有武则天，人家还当了女皇帝呢。” “不敢不敢，女子能顶半天天，我可从没说自己瞧不起女人。” “可你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吕志娟不依不饶口气。 “陈县长，其实你心里应该清楚，以我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年轻女干部想要在官场升官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到领导岗位是早晚的事，我既然已经踏出第一步就没准备再回头，我跟你合作那是为了帮你，可你要是没我的帮忙，想对付王光亮那老狐狸可没什么容易。” 吕志娟一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 “噗”陈大龙差点把刚喝到嘴的一口水全都吐出来，他奶奶的，有用这种方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女人吗？这他么说的太直白了吧？是，“日后提拔”潜规则的确是在官场盛行已久，可也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当着领导的面说出来呀？看来吕志娟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陈大龙脸上尴尬笑了一下：“照你这么说，好像我占你多少便宜是的。” “让你占便宜也是我心甘情愿，谁让你在县委一帮领导中是颜值最高的帅哥呢？”吕志娟一语双关说的陈大龙心里又是一颤，他装出严肃表情冲吕志娟教训道：“跟领导说话严肃点！” “行了，你也用不着跟我领导架子，反正我今天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先表达一下我跟你合作诚意，这份资料里有关于王光亮一些财产来源不明的证据，只要你让人顺着这条线调查，肯定有收获。”吕志娟说着把手里一个文件袋摆放到陈大龙面前，冲他莞尔一笑道：“咱们就算是说定了，交易成功后你可得提拔我。” 陈大龙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把手伸向吕志娟递给自己的文件袋，他急切的想要看看吕志娟提供的材料是否真如她所说那么有价值？ 一打开资料袋，里面一张张照片掉落下来，根据材料上所写内容，副县长王光亮一向以廉政标兵为形象标签其实私底下一家人全都过着相当奢侈生活。王光亮的老婆名下有一辆价值50多万的宝马x6，穿戴都是价值昂贵的品牌衣服，王光亮女儿用的东西更是价格不菲，用的包竟然也全都是价值上万lv之类的名牌，家里还有几套房产，这样的花销和这个家庭的实际收入水平严重不相符合。 王光亮身为副处级领导一年工资加上奖金也不过十万块左右，加上他妻子的工资收入，一年绝对不会超过十五万，还得减去家庭每年开销一部分，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巨额财产，仅凭着吕志娟提供的这些材料，陈大龙可以断定，王光亮必定另有很大的非法收入来源。 陈大龙一边两眼紧盯手里的材料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亲自通知胡长俊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吕志娟见陈大龙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中材料吸引，识趣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好胡长俊推门进来，瞧见吕志娟在县长办公室出现胡长俊脸上不由愣了一下，礼貌冲她点头问好后，径直往里走到陈大龙办公桌旁问道：“陈县长，您找我有事？” “你先看看这份材料。”陈大龙把手边的材料推到胡长俊面前，胡长俊只看了一眼，脸上神色顿时严峻起来。“这材料从哪来的？有人举报王光亮？是谁要在背后对王光亮下手？” 面对胡长俊一迭声的疑问陈大龙并未搭腔，冲他叹气道：“长俊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跟王光亮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这家伙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 “您说什么？王光亮要置我于死地？这不太可能吧？我跟王光亮一向进水不犯河水，他没理由背地里搞我？”胡长俊满脸不相信神情，陈大龙只得把吕志娟一番话当着胡长俊的面重复了一遍。 胡长俊听后吓的一张脸瞬间变成灰白色，他跟王光亮都是土生土长的普水人，两人之间实在是太熟悉彼此，万一王光亮真像陈大龙说的正准备往死里整自己，那自己可算是厄运临头了！官场不是有句俗话吗？处级以上干部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没冤枉的，胡长俊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自然明白。 “陈县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我……”胡长俊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陈大龙显然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冲胡长俊摇头道：“咱们还是太大意了，最近几天王光亮和刘家辉一直没动静我心里就感觉不正常，现在总算是明白其中奥妙，长俊，你悄悄调查刘家辉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这风声到底是从哪走漏出去的？” 胡长俊赶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负责调查刘家辉案子的一班人马，思来想去这次调查行为原本就是相当隐秘的方式在进行，调查组的几个人也全都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身在曹营心在汉泄密呢？ “让我揪出那家伙，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胡长俊发狠道。 “行了，这会说狠话有毛用，你赶紧把这份材料拿好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关键还在你自己身上，只要你能早一步抓住王光亮的把柄，就算是王光亮真能查到你什么猫腻他也绝不敢跟您撕破脸，你说呢？” 第26章围绕升官 陈大龙一句话点醒了胡长俊，现在可不是说狠话浪费时间的时候，万一王光亮那边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就算自己想要挽回局面也难了，他赶紧弯腰抱起桌上材料忙乎去了。 波澜不惊的又过了几天后，满脸疲惫的胡长俊捧着一大堆材料向陈大龙汇报了调查王光亮的具体情况。自从上次听说王光亮在背地里正悄悄调查自己后，胡长俊最近一直神经绷的紧紧。 在纪委部门工作这些年，胡长俊心里最清楚对于贪污受贿案件查处来说对时间的把握至关重要性，身处领导位置的官员多少都会有些违纪违规行为，现在官场风气就这样，如果官员不能认清风向随波逐流很快会在一波波竞争浪潮中拍死在沙滩上。 这一次针对王光亮的腐败案件调查对于胡长俊来说更像是在跟时间赛跑，如果让王光亮比他快一步掌握更多不利证据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将会变成无用功。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官场很多领导干部出事就栽在时间先后顺序上。 接连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后，胡长俊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抱着厚厚的卷宗坐在领导面前汇报调查情况：“陈县长，纪委根据相关举报材料对王光亮的周围亲友，同事以及邻居等做了一系列秘密调查，目前为止没听说他一家人有任何其他经济收入渠道。” 先把整个调查结果定了个大前提后，胡长俊继续汇报说：“根据周围群众反应，王光亮一家在2001年的时候家庭条件还相对较差，某一年抗洪抢险工作中，市委相关领导曾经因为看到他家里的情况特意给他题了‘清廉表率’四个字，就在2003年，王光亮被提拔当上了县里的土地局长后，好像在那段时间一下子暴富起来，不仅家里添了多套房产包括别墅，王光亮的老婆也买了宝马车，女儿出国留学，全家人日子一下子就进入资本主义。” “根据调查情况判断，王光亮很可能在担任普水县土地局长职务期间利用职权贪污受贿，获得巨额的不当得利供家庭成员高消费。” “根据县纪委工作组细致摸底调查后发现，从2003年王光亮出任普水县土地局长起，王光亮便用其老婆妹妹的名义在省城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这家公司名义上老板是王光亮的小姨子，真正在里面管账的人却是王光亮老婆。” “部分开发商的证言表明，王光亮当土地局长期间虽然本人从没有直接从开发商手里拿钱，却示意开发商把行贿款项打进省城这家公司，只有当钱确认打进公司账户后王光亮这边的土地出让手续才会开始办理，王光亮前几年正是用了这种暗渡成仓的办法顺利利用手中职权赚取了近一个亿的资金。” “一个亿？”陈大龙吃惊的瞪圆了眼珠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 最近媒体上正报道“土地奶奶”疯狂敛财1亿多元的辽宁省抚顺市女贪官罗亚平，刚刚在沈阳市被执行死刑，此人被中纪委领导批示为“级别最低、数额最大、手段最恶劣”腐败分子，难道说普水县竟然也要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土地爷爷”？ “陈县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打到省城账户上的资金最后全都流入王光亮的口袋，但是从账面上来说，王光亮跟这些钱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狡诈！阴险！真是没看出来王光亮腐败手段还挺高明，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孙悟空这回怎么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陈大龙正色对胡长俊交代道：“长俊，对王光亮贪污受贿一案你可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排查别漏过一个蛛丝马迹，必须尽快掌握足够证据，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 胡长俊笑道：“陈县长您放心吧，查案子是我的老本行了，按照目前的情况一条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就可以把王光亮双规起来，何况他那些房产都是有房产登记的，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王光亮这回是肯定逃不掉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点头道：“你有信心自然好，不过现在抓人最重要是证据，王光亮毕竟是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在县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咱们从县里动手走程序肯定绕不过贾达成那一关，只要手里掌握了铁证，哪怕贾达成出再多的幺蛾子也没用，我的意思是这案子案值这么高，既然要办就一定要办成轰动全市乃至全国全省的大案，这样才能彰显你胡书记办案的水平，对你以后的进步也有好处。”胡长俊没想到陈大龙此时居然还惦记自己以后进步的事情，充满感激眼神看向陈大龙。 真正值得尊敬的领导就是时时处处从下属角度考虑问题，关心下属的仕途发展，陈大龙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的话更加让胡长俊为他的真诚关心下属感动。 “您放心吧，这个案子事关重大，稍后我会亲自去市纪委向洪书记汇报。” “那行，县纪委在动手之前跟市纪委领导沟通顺畅是必须的，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陈大龙和胡长俊商量下一步如何操作后，胡长俊当天带着材料去了市纪委，陈大龙的一颗心也总算落下来。 对于陈大龙来说，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和副县长刘杨光是他在普水县开展工作的他左膀右臂，自从到普水上任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两人鼎力相助，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说到底，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干部，手底下没有几个得力的干将，办起事情来将会会寸步难行，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能领悟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现在很多的年轻干部，被组织提拔到一定领导岗位以后，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要的就是下属的工作成绩和下属的服从，从不考虑下属的感受。官场混几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下属整天跟在你屁股后头干事，如果从你这儿得不到什么好处，时间长了自然会消极怠工甚至跟领导唱对台戏，这种领导结果往往是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心里却还在抱怨下属不称职。 胡长俊去市纪委汇报工作的第二天，市委组织部来考察普水县推荐提拔的几名领导干部，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副县长王光亮，县纪委书记胡长俊都在市委组织部考察组考察范围之内。 听说组织部派人下来考察的消息后，此次被考察之列的王光亮眉头就没舒展过，他通过打听得到消息，这回市委组织部带队下来考察自己的考察组组长是代理县长陈大龙的老下属，据说当初陈大龙在市委组织部工作的时候，此人还是陈大龙一手提拔起来的。 王光亮心里暗骂一句，真他么的冤家路窄！市委组织部什么人不好派？偏偏派出一个跟陈大龙有瓜葛关系的考察组长过来？ 事实已然如此考察组既然来了总得面对，王光亮心里盘算着，几天前自己和刘家辉还一道在陈大龙办公室闹的不愉快，陈大龙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当着考察组长的面也必定说不出自己什么好话来，这样一来八成自己提拔的事情要黄。 这次接受考察的三人中，刘家辉提拔当县委副书记的事情那是经过市委书记点头的，哪怕考察的结果差点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也不好驳了市委刘书记的面子。自己没法跟刘家辉得天独厚的条件相比，他这回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的事情除了县委书记贾达成口头承诺支持，其他没有任何外援力量支撑。 王光亮心里清楚，贾达成推荐自己提拔纯粹是正好瞎猫碰上死老鼠，普水县领导班子中当时没什么更合适的人选来填补上刘家辉空出来的宣传部长位置，贾达成是担心宣传部长的位置被陈大龙的人捷足先登，这才匆忙把自己推上阵。 “怎么办呢？到底怎么办呢？”王光亮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闭门上锁绞尽脑汁想办法，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只要陈大龙在这次考察中说出的话别过分偏激对自己落井下石就行。 王光亮的智商真不是盖的！他一个人憋在办公室半个多小时后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他决定亲自上阵去当着陈大龙的面演一出好戏，不管是笑里藏刀还是苦肉计总之一定要想办法让陈大龙觉的自己这人其实还不错，哪怕是提拔当了县委宣传部长至少不会跟他翻脸对着干，让陈大龙感觉到自己的诚意后，他自然就不会背地里对自己落井下石。 人生如戏，官场的戏码尤其足，围绕着“升官”二字不知道每天要上演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好戏。 第27章自作聪明 王光亮自诩为深谙官场之道的老狐狸，在普水县官场他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是，这回他暗下决心哪怕拼了所有的演技也要为自己顺利通过此次考察添砖加瓦，为了演好这出戏王光亮特意准备了两盒上好的碧螺春茶叶作为“道具”。 傍晚时分，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陈大龙县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王光亮赶紧拎上茶叶开始行动。 “咚咚咚”敲门声响后，县长办公室里传来陈大龙平静的声音“进来”，王光亮赶紧拎着准备好的“道具”推门进了县长办公室。 陈大龙抬头一看是王光亮满脸堆笑，手里还拎着一盒东西从门外走进来脸上不由愣怔了一下，眼神再往王光亮身后瞟一眼没瞧见刘家辉跟着一道进来，淡淡笑了一下礼貌客套道：“王副县长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前两天朋友从苏州带来一盒上好的碧螺春，听说陈县长好品茶，我就顺道拎了过来请陈县长品尝品尝。”王光亮嘴里说着话满脸堆笑把那盒碧螺春顺手搁在县长办公室沙发上。 陈大龙心里不由啧啧称奇，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王光亮怎么会想起给自己送茶叶？脑子转弯的功夫他反应过来，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王光亮政治嗅觉果然比狗鼻子还灵，八成是听说了今天市委组织部派下来的考察组组长跟自己之间特殊关系了。 “王副县长太客气了，我这好茶叶多着呢你还是拿回去吧，真是用不着。”陈大龙开口拒绝对王光亮来说这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领导不收东西自然意味着不会在考察的时候帮自己说话。 王光亮脸上并未露出尴尬神情而是一屁股坐到县长办公室沙发上，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神情冲着陈大龙道：“陈县长，有些话其实一早想跟您说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我知道，您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一直持反对态度，我也是从心底反对这种重污染项目落户下来，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您说这市政府领导都点头的事情，底下人再怎么反对能有什么用？” 王全亮为了在尽量短暂的时间内消除陈大龙对自己的不良印象不惜借精诚化工项目这个敏感话题说事，立马把自己和陈大龙归类于同一战线，试图用这样的言辞取悦领导，给陈大龙留下一个明事理一心为百姓利益考虑的好干部形象。 “你也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陈大龙从王光亮一进门就猜出他那点花花肠子，见王光亮找着由头跟自己套近乎并不点破，只是不动声色看他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 “我一个副县长，常委会上哪有我发言的资格，不过您放心，等我这回提拔当了宣传部长，下次开常委会的时候对于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该发表看法我绝不含糊。”王光亮拍着胸脯说话神情显得无比真诚，别说陈大龙就连他自己也感觉自己说的跟真的一样。 “听说这碧螺春可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陈大龙瞧着王光亮“入戏”还挺深，心里憋不住想要寒碜他几句却还是忍住了，借故把话题转到了王全亮带来的茶叶上。 “那是那是，碧螺春茶可是有一千多年历史的老茶，民间最早叫‘洞庭茶’又叫‘吓煞人香’，康熙皇帝当年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后倍加赞赏，但觉得‘吓煞人香’其名不雅于是题名‘碧螺春’。”王光亮有些纳闷陈大龙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茶叶上，好在他反应快赶紧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屋里的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王副县长，你看我这还有点公务要处理，要不……” 陈大龙没什么兴趣陪王光亮这种带着清官假面具的腐败分子周旋索性开口下了逐客令，王光亮看出陈大龙眼神里流露出对自己的那股子冷淡，心里不由暗暗着急，他精心准备的苦情戏还没上演，这就要谢幕了？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今天要确定陈大龙不会在自己考察过程中使绊子才能放心离开。 王光亮腆着脸走到陈大龙办公桌对面，无比真诚口气赞扬道：“陈县长，您没到普水来上任之前咱们普水县的干部群众可都盼着您来呢，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政府工作，绝不会给政府工作拖后腿。” 按照王光亮的想法，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只要陈大龙能配合的点点头，双方也就算是心领神会了，没想到陈大龙听了这话后脸上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并没出声。 这一笑让王光亮不禁有些心虚，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今天冒然出现在陈大龙办公室，心里又有些怀疑自己今天过来送礼套近乎的决定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让对方看出了马脚？ 王光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他满脸堆笑对陈大龙说：“陈县长，听说这回组织部派下来考察的考察组长是您的老下属？” 陈大龙听了这话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王副县长好像有什么想法？” “嗨！现在这社会都这样，办什么事情都讲究找个熟人关系什么的，这次能不能顺利通过考察我这一颗心一直悬着呢，您也知道官场上的人个个比跟沾了猴毛似的精明，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背地里不知道对考察组的人说你什么坏话呢，要是陈县长方便的话能不能……” “不能！”王光亮话没说完被陈大龙一口拒绝。 “王副县长，组织部考察干部一向是公平公正公开原则，你要相信组织相信市委组织部来考察的同志，只要你王光亮行得正站的直就算是有人背地里捕风捉影也是白搭，反过来说，如果领导干部本身素质不过关托谁说情都没用。”陈大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把站在面前的王光亮呛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 “王副县长，今天既然你来找我，我不妨顺便跟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领导干部，到底有没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不是靠嘴巴说是要靠行动去做的，身为领导干部想要更高的领导岗位为百姓工作这原本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整天脑子里盘算着开后门找关系那就是思想上有了严重的问题，我看你待会回去后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王光亮原本信心满满过来想要搞定陈大龙却没想到被陈大龙含沙射影批评了一通，原本尴尬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心里暗骂道，你他娘的不肯帮忙也就算了，说这么多难听话干什么？老子又不是头一天在官场混还要你来教老子什么是对错？ 话说到这，王光亮心里明白就算自己今天说破天恐怕陈大龙也绝不会答应放自己一马，看来自己这次被考察的结果注定是悲惨的，这样一想他原本谦恭中带着些许卑微的眼神瞬间变成不屑，扬起脑袋冲着陈大龙道：“陈县长，您这话说我可就不明白了，我王光亮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需要反省的？而是陈县长，你占着位置却没有政治明锐感，明知道是市领导决定的事情，却为了个人的私心，到处阻碍，明显就是不作为。” 陈大龙见王光亮主动示好不成恼羞成怒心里不由笑了一声，就这点忍耐力还想跟老子玩花样？他没好气对王光亮说：“我是不是称职你无权评价，王副县长，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又何必在人前装模作样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既然让你回去好好反省自然有让你反省的道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来陈县长还真是把自己位置摆的挺高，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代理县长，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也是副处级干部，我是否称职也是市委评价的，你一个代理县长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光亮此时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站在陈大龙面前说话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太不像话了！一个下属居然敢在领导办公室如此狂妄嚣张口气说话！王光亮一句话成功撩拨起陈大龙心里的一团火，他瞪着一双快要冒火的眼睛看向王光亮发狠道：“王光亮，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老子办公室撒野！你是不是有问题，你清楚，我也清楚，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 “谁先滚还不一定呢！别以为一个代理县长有多牛逼，别人当你是县长你才是，别人要是不把你当县长你连根葱都算不上，在普水，你也就是一个摆设！” 王光亮也是杠上了，一想到自己考察提拔的事情反正是黄了，他心里一股邪火没处撒，索性站在县长办公室跟陈大龙针尖掐麦芒的干起来。 “好！好！好！很好！” 陈大龙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像是对王光亮发威，又像是对自己发誓般口气冲着王光亮说道：“王光亮，我要是三天内处理不了你这目无法纪，骄奢张狂的王八蛋，我就不做这普水县长！” 王光亮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想到了。你这种不识时务整天自以为是的代理县长早该滚出普水县，我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滚出普水县的时候好好的放鞭炮请客喝酒庆贺！” “我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哈哈，陈大龙，我自己相信会看到你滚蛋的！” 两人如此的吵闹，大楼上的人都看热闹。 第28章单选题 “咚，咚！” 随着敲门声，陈大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带着几个人走进来，陈大龙心里立马明白他们所为何来，冲着王光亮冷笑道：“王光亮，你这种成天只想着贪污腐化毫无节操廉耻心的腐败分子也好意思想着升官？要是组织上真把你这样的腐败分子提拔起来，那才真是大错特错！” 王光亮听陈大龙说自己是腐败分子，气的急红脸反驳道：“你凭什么说我是腐败分子？陈大龙，别以为你是代理县长就可以随便诬蔑别人清白，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名誉侵权！” 王光亮正说话的功夫感觉到自己左右胳膊被人从两侧挽住，他本能想要挣扎瞧见胡长俊走到他面前神色严肃宣布道：“王光亮同志，我按照市纪委的要求，从现在开始你被双规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留着审讯的时候再说。” 王光亮瞬间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立马拼命挣扎喊道：“不可能！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没有证据！陈大龙，胡长俊，你们这是阴谋，这是诬陷！你们放开我！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王光亮整个身体被两个年轻力壮的纪委工作人员拖死猪似的拖出县长办公室，县委办公大楼传遍他呼天抢地不甘心的叫骂声…… 王光亮做梦也没有想到，为了在帮刘家辉解决危机跟陈大龙翻脸结果却是惹祸上身？其实，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呆着不和陈大龙发生正面冲突，也许就没有人注意他。按照他目前的财力就算是一家人都不工作，两辈子吃穿不愁都绰绰有余，现如今一时失策却把自己送上的一条不归路，不仅家里财产要充公，从此以后一家人的生活状况也将会急转直下。 人哪，确实不能太贪心，否则，必定会遭报应！ 王光亮涉嫌贪污受贿巨款的案子因为涉案金额巨大，市纪委对这个案件相当重视，找了很多司法部门的专家共同研究此案的具体情况，一些法律专家说，这件案子如果是在三年前，想要利用法律对犯罪人进行惩戒，确实很为难，因为没有现成的法律条款可以遵循，但是现在这个难题已经解决了。 就在去年，国家针对各种新形式的腐败现象出了一些司法解释，有一条司法解释对此案件正好适用，所以，根据纪委掌握了相关证据，对王光亮进行法办法律条件是成熟的。 王光亮被抓的事情迅速蹿升成为普水县官场最最火热的头条新闻，王光亮涉案金额过亿一个个纷纷忍不住咂舌惊叹，一个曾经的小小的土地局局长竟然能够腐败到如此地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市委组织部的考察还没结束，自己推荐提拔的王光亮就被纪委抓了，这件事无疑让县委书记贾达成像是脸上被人狠狠煽了一巴掌。 贾达成怒气不争的同时也只好暗自在心里骂几句泄愤，并自我安慰王光亮不过是个副县长，即便是提拔当上了县委宣传部长哪能跟县委副书记的位置相提并论，只要刘家辉能顺利通过考察提拔上去，自己也算是没白费一番心思。 让贾达成大跌眼镜的是，紧要关头刘家辉居然主动到了考察组所在的房间，说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放弃考察！当消息传到贾达成耳朵里，他当即失态惊呼：“见鬼了！见鬼了！这怎么可能呢？刘家辉怎么可能主动放弃考察呢？” 贾达成实在想不通刘家辉这唱的到底哪一出？官场中人整天斗的死去活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二字？刘家辉提拔当县委副书记的事情，市委书记发过话市委组织部长点过头，自己这个县委书记鼎力相助，铁板钉钉能成的好事他怎么就关键时候掉链子主动放弃考察呢？ “把刘家辉给我叫过来！越快越好！” 贾达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发出的咆哮声几乎响彻整栋县委办公大楼，领导一发飙吓的人人自危，即便是有工作需要汇报的人也不敢轻易往书记办公室附近靠，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领导当成是情绪发泄桶。 刘家辉很快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一进门赶紧转身把办公室门关紧然后才掉头冲着贾达成尴尬笑了一下说：“贾书记，您找我？”贾达成看向刘家辉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星来，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刘家辉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默不出声往贾达成办公桌对面坐下一副聆听教训的姿态。 “说吧，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放弃考察？”贾达成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一只手拍着桌面，那意思要是刘家辉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绝对过不了这一关。 “贾书记，我谢谢您对我进步的关心，可我最近体检结果刚出来身体出了点小问题，可能无法胜任过于繁琐的领导工作，所以……” “撒谎！你给我编！继续编！当着市委组织部考察组同志的面，你说因为身体原因主动放弃考察，到了我面前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身体怎么了？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居然连到手的提拔机会都放弃了？你刘家辉可不是那种没有上进心的人，好不容易把事情努力到这种地步了你小子居然掉链子？你想干什么？学雷锋做好事为他人做嫁衣？”贾达成气急败坏冲着刘家辉一顿猛尅，说的刘家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抬不起头来。 “贾书记，其实我……”刘家辉欲言又止，一排上牙紧紧咬住下嘴唇用的力度过大差点咬出血印来。都说官场中人有两条命，一条命是生理意义上的命，另一条命则是政治生命，一个领导干部主动放弃自己政治生命的决定内心有多么痛苦只有品尝过这种滋味的人心里才会真正理解，君不见那些身居高位的领导一旦因为船到码头车到站解甲进入退休生活，一夜白发的人大有人在。 领导干部享有的诸多特权是一种比毒品更能让很多人迷恋其中不能自拔的特殊国内官场产物，人一旦享受过那种特权的滋味，朝夕之间让他重新过回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那种感觉简直比拿刀杀了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刘家辉从心底里不想放弃提拔机会，可他实在是被逼的没辙。今儿一早胡长俊一脸坏笑进了他的办公室，默不出声拿了个文件袋出来摆放在他桌面上，当时他心里还不齿胡长俊身为纪委书记居然跟自己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这两天市委组织部考察组的人正在考察两人，胡长俊和自己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两人正在白热化争夺县委副书记的宝座，这种时候竞争对手跑到自己办公室神秘兮兮干什么？他要是想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自己放弃竞争那才是痴人说梦！ “胡书记，你这是？”刘家辉疑惑眼神看向似笑非笑坐在面前的胡长俊问道。 “关于你刘家辉以前干过的一些好事，我可是忙乎了一个多月才把所有材料准备好，请领导审阅吧？”胡长俊说话腔调有些嬉皮更透着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刘家辉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他早从陈大龙身边的内线口中得知胡长俊正夜以继日忙着调查自己贪污受贿一事，难道…… 刘家辉赶紧伸手打开文件袋，看清楚里里面关于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明材料后当场傻了眼，这份材料中把他近两年利用职务之便，非法收受他人贿赂款项一百多万为他人安排工作调动等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还有家里买房子利用公款装修的事情，单凭这两项重大问题胡长俊只要把材料交到上级纪委部门，自己瞬间便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变成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看完胡长俊提供的材料后刘家辉一张脸成了惨白色，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胡长俊市委组织部考察组正同时考察两人的时候拿出这份材料摆在自己面前到底什么居心？他在给自己机会，给自己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想要继续竞争县委副书记后再被举报落马坐牢？还是放弃竞争县委副书记继续安稳享受当县委宣传部长的待遇？ 表面上看起来是双选题，其实本质上却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单选题，面对如此准备充足的对手刘家辉除了不战而败举手投降没有别的选择机会！ 第29章不主动得罪 刘家辉当场表态自己会主动放弃考察，胡长俊见目的达到也见好就收，临走时还顺道拍了拍刘家辉的肩膀“关心”了几句，他说：“刘部长，陈县长也不想太为难你，他说你们是老朋友大家在市里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分交情，他只希望你以后在一些事情上保持中立态度就很满意了，不想让你在贾达成面前太难做人。” “谢谢陈县长体谅。”刘家辉机械向胡长俊说着道谢的话，一双眼睛无神看向办公室地面连胡长俊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清楚一点，自己必须主动找组织部考察组的人表明放弃考察放弃竞争的态度，尽管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感觉万箭穿心般痛苦，他却不得不去做。 有人会奇怪，从表面上看宣传部是个清水衙门，一个基层清水衙门的领导居然也能贪污受贿百万之多？坊间流传一句话，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外交部出国如散步，跟着宣传部年年犯错误，宣传部的主要工作内容玩的都是嘴皮子，一旦有跟中央倡导的主旋律违背的错误，宣传部领导首当其冲要倒霉。 刘家辉之所以贪污受贿百万之多除了现在官场人人心知肚明，为人民服务不如为人民币服务的道理根植于心，还有一点也是起到关键推波助澜作用，那就是各地宣传部长都是地方政府常委成员之一，一旦进入了领导班子就相当于进入了某个集权中心，手中有权自然也就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提供了前提条件。 刘家辉早料到事情出来后以贾达成的脾气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尤其是刚才听说王光亮跑到陈大龙办公室叫嚣的时候居然已经被市纪委的人当场双规带走他心里更是冰凉一片，心里暗自庆幸陈大龙好歹给自己留了条活路，没对自己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来。 这就是陈大龙为官之道高明之处，这次在掌握了王光亮和刘家辉的确凿贪污受贿证据后，他完全可以让两人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他却只对王光亮下了狠手反而保住了刘家辉。 说到底，陈大龙心里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到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时间太短没什么根基，王光亮为人狡诈又是贾达成八大金刚团伙铁杆成员之一，这种人想要收为己用几乎不可能，但是刘家辉却不同，要是把刘家辉一并处理后贾达成必定会推荐新人出任宣传部长，留一个抓住把柄的宣传部长总比新来一个不知底细的宣传部长更方便些。 贾达成对着刘家辉发了一大通脾气也没从刘家辉嘴里得出半点有价值的信息来，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对刘家辉摊牌道：“刘部长，这提拔的事情可是过了这村儿没那店了，你要想清楚现在还有机会，我可以帮你跟考察组的人说去。” “谢谢贾书记关心，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平安就是福，我是真不想继续争取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了，您就别费心了。”话说到这步，贾达成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当事的主都不着急，外人急的冒烟也没用！ 话不投机半句多，贾达成见刘家辉自始至终没打算跟自己说实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却也无可奈何，冲着刘家辉没好气挥手说：“行了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刘家辉神色谦恭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贾达成说：“贾书记，我最近身体不好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可能无法胜任，您看是不是把这项工作安排给其他领导负责？”刘家辉口中说的是疑问句，贾达成心里却清楚，这家伙从今儿开始算是彻底报废了，一个官场中人连提拔的机会都放弃了，他还有什么心思争别的呢？ “好吧！既然你撂挑子不干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精诚化工项目一事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另外安排人接手。” “谢谢贾书记！”贾达成注意到刘家辉眼里似乎有几点泪光闪动看了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王光亮和刘家辉都是自己身边亲信，哪怕是养条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两个整天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大活人？ 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结束后，考察组的工作人员把考察结果及时向市委组织部长做了汇报，当听说被考察的普水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主动放弃考察市委宣传部长也很诧异，官场多年还真没见过这种怪事？平常整天瞧着官员为了竞争一个领导岗位斗的死去活来，还有官员主动谦让的？这种怪事还是头一回碰到！ 市委组织部长心知普水县的刘家辉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发话要提拔的人，这回他主动谦让倒是让市委组织部长没法向领导交差，于是市委组织部长特意带上考察组长和考察材料专程去市委书记办公室汇报此事，刘国安听完汇报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气的冒烟，暗暗责怪贾达成这办的叫什么事？这不是害自己出尔反尔在下属面前没威信吗？ 市委组织部长走后，刘国安气的抓过电话狠狠把贾达成骂了个狗血喷头。 贾达成在电话里委屈辩解道：“老领导，还不是那个陈大龙搞的鬼？这家伙到了普水县后处处跟我作对，精诚化工的事情到现在都没签约呢？钱副市长亲自下达指示他居然也敢不听，此人无组织无纪律到令人发狂的地步，有这么一个代理县长在普水县不出事才怪呢！” 刘国安见贾达成到了这份上还跟自己打马虎眼说些推卸责任的话，气的在电话里咆哮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那刘家辉压要是没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能主动放弃提拔的机会？你呀你呀，一点小事处理成这样，还有脸跑到我办公室来让我帮你找招呼，现在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贾达成见老领导当真气的不轻只好不停说好话赔不是，刘国安心知事情已然这样就算是骂破了天也没用，控制住愤怒情绪问贾达成：“精诚化工项目什么时候能走完程序正式启动开工？” “快了快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原本这项工作是刘家辉和王全亮负责的，这两人不争气办事不利我稍候就换人。” “行了，那就这样吧！”刘国安没好气挂断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贾达成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后才感觉到豆大的汗珠正从鼻梁上慢慢流下来，刚才被刘国安猛尅一顿他也是紧张的要死衬衫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对于贾达成来说，刘国安比他亲爹还重要，刘国安能帮他提拔当领导，亲爹能帮他提拔吗？亲爹能辅助他在仕途上大展宏图步步高升吗？自从抱上刘国安这条大粗腿后，随着级别的提升贾达成越来越深刻体验到，为什么官场众人为了领导位置勾心斗角争的头破血流？ 当领导的隐形福利实在是数不胜数，工资不用老婆不动这些都是最最普通的福利，一旦官员提拔到了领导位置上，那种高高在上随便对下属颐指气使以及处处被人高看一等的待遇那可是金钱买不来的，这叫资历，人常说官场讲究按资排辈就是这个“资历”，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在官员提拔过程中往往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放下电话后贾达成心里有些犯愁，突然之间王全亮进去了，刘家辉熄火了，负责精诚化工项目的两名领导干部全都出现了状况，接下来这任务由谁接手呢？贾达成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吩咐秘书把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叫到自己办公室，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一向为人稳重做事让领导放心，他想把这个紧急又艰巨的任务交到李学文手里。 李学文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后，起初跟贾达成客套寒暄倒也没什么异常，一听说贾达成要把精诚化工项目交到他手上负责立马连连往后缩，对贾达成说：“贾书记，我很感激您对我的信任，但是我一个搞政工出身的人对经济那块工作一窍不通，这种招商引资的工作交到我手里万一出岔子我可担待不起啊！” 李学文不是不接手工作好好干来讨好领导，他是心里害怕！ 李学文和陈大龙都曾经在市委组织部工作过，组织部圈内人人都知晓此人的精明无比手段高明，对于这样一个坚持己见认死理却又头脑足智多谋的领导干部，明知道引进精诚化工是他明确反对的事情自己却要跟他对着干，这纯粹是找死的节奏！ 何况之前负责这项工作的副县长王光亮和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下场摆在眼前，之前两人接下这份差事的时候多牛逼多威风，仗着上头有市领导支持项目压根没把陈大龙的反对意见当回事，结果呢？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王全亮被双规，刘家辉也没见有什么好日子过，主动放弃副书记的位置，肯定不是所谓的身体原因。前车之鉴，李学文心里清楚巴结一把手获得升官提拔机会固然重要，可前提条件是你得保住本来的官位才行，“宁可得罪霸王龙，不要得罪陈大龙”，李学文心里记着这句话呢。 第30章奇才 贾达成见李学文婉言拒绝自己布置的差事，看向李学文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寒意，身为普水县委一把手书记如果连一个小小的组织部长都指挥不了，这一把手当的也太他么窝囊了！ “李部长，你该知道精诚化工项目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相当重视，现在项目落户的事情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上次钱副市长下达指示后市经贸委，市招商局的领导和精诚化工企业领导已经达成高度一致，现在就等着咱们普水县派出领导负责此事举行一个签约仪式，这种举手之劳的工作并没什么难度更不需要负责此事领导有什么经济工作经验，你这样推三阻四不肯接受，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没有没有，贾书记您多虑了，正因为知道精诚化工项目是上下都极其重视的大项目，投资金额又特别大，我担心自己工作能力有限万一要是办的不好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你还没接手工作，怎么知道就干不好？”贾达成见李学文一味找理由往后退，心里多少明白他必定是心有忌讳，一想到底下人被吓的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贾达成心里莫名涌起危机感。 虽然陈大龙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他却已经感觉到此人在普水县官场营造出那种无处不在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子罩在每个官员头上，不管是之前胡长俊反水还是后来王全亮被双规，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让贾达成意识到自己作为普水县委书记一把手的威信慢慢在被某种力量取代。 “好吧，既然你不情愿我也不想强迫你，你走吧。”贾达成冷若冰霜冲着李学文下了逐客令，对于一个心里顾忌个人得失不能忠心耿耿全心全意协助领导做好工作的下属，贾达成心里对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的形象分瞬已然大打折扣。 李学文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领导内心对自己严重不满？可他心里明白，自己在普水县当县委组织部长期间一直属于贾达成阵营的人，以陈大龙的个性自己不去招惹他自然安全，本来自己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何苦没事去招惹这瘟神呢？ 官场从来都不缺少马屁精！ 贾达成正为挑谁继续负责精诚化工项目一事发愁，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主动请缨提出要负责此事，这就相当于有人想睡觉突然来了个枕头让贾达成喜出望外赶紧把相关工作交给林国海全权负责。 林国海是个典型的官二代，母亲原本是市纪委书记，虽然是位女书记工作作风却相当铁腕，在她任职市纪委书记那几年扳倒了不少隐藏较深的普安市官场蛀虫，在省内纪检行业是赫赫有名的“黑脸女包公”，可惜这位精明强干的女纪委书记因为工作压力大经常加班的缘故导致身体累出了多种职业病正当好年华却因病去世，当时的林国海还是个初中生。 林国海大学毕业后面临找工作的难题，幸亏原先服务母亲的秘书如今成了本地官场手握重权炙手可热的人物，念在母亲当年提携之恩的份上帮他安排到机关工作，并在几年内照顾提拔到普水县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因此林国海这个官二代跟其他官二代有所不同，更多的时候需要通过自己努力表现才能获得继续往上爬的机会。 林国海其实一早就盯着精诚化工项目却一直插不上手，说白了还是一把手对他的信任度不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到他手里负责，后来听说刘家辉主动放弃负责这项工作后林国海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精诚化工项目获得市委市政府领导高度重视，又跟市委书记的表侄儿吕阳伟关联密切，要是自己能把这件事给办好了，那就是拥有了一块进入某个队伍的敲门砖，若是能巴结上市委书记身边亲信红人，自己距离升官提拔还会远吗？ 林国海接受这项工作后，贾达成特意跟他谈了工作思路问题，贾达成不无担心问他：“国海啊，你也知道陈县长对精诚化工落户一事强烈反对，你既然全盘接手这项工作，你准备怎么闯过陈县长那一关呢？” 林国海听了这话从贾达成笑道：“贾书记，您说干嘛非得陈大龙点头项目才能签约？钱副市长都已经发过话了，引进项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大龙同意不同意也得尊重事实不是？如果不遵守规则，那么我们也就不按照规则来办事，尊重是相互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政府那边的当家人不签字，项目落户没法正式签约啊？” “贾书记，哪条法律规定政府引进项目非得县政府签约？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是常委，代表县里去签约不行吗？反正签约协议上盖的是公章，难道县委的公章不行，再说县委的公章比政府的还要值钱，只要让县委办公室主任把公章带上，签约仪式随时举行！” 政法委书记林国海这番话倒是让贾达成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家伙说的对呀！的确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招商引资签约仪式非得要政府部门盖章签字才算数啊？只不过大家都被一些墨守成规的规则给禁锢住了思维，一般情况下此类招商引资大项目签约仪式都是由政府部门领导代表政府签约，所以自己才会绕不过弯来。 贾达成乐的长大嘴巴哈哈大笑：“人才！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才！国海啊！你说之前这么些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果然是年轻人脑子快，你这么一说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林国海被领导一番夸奖后工作积极性更足了当场建议道：“贾书记，跟精诚化工企业签约的事情宜早不宜迟，省得夜长梦多陈大龙那边又使坏，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这边稍微准备一下，就定在周三下午吧，通知精诚化工企业负责人过来一趟把合同正式签约。” “好！”贾达成一锤定音，两天后正式签约的事情就这样拍板下来。 周三下午，晴朗无云，在林国海和县委办公室主任精心筹备下，签约项目现场早已布置妥当，按照贾达成的意见，签约现场就摆在精诚化工计划拆迁地块的一段空地上，那里已经搭好了一个距离地面高约一米，长约二十多米的简易舞台，两边分别放置了木质简易台阶方便领导上台，台上铺设猩红地毯，舞台背景则是一块硕大广告布，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普水县人民政府和精诚化工集团合作项目签约仪式”。 签约仪式现场彩旗迎风飘舞，几个硕大氢气球飘着写有标语的彩带在空中飘扬，今天的签约仪式现场不仅邀请了省市电视台，电台，网络报纸等新闻媒体的记者，还请了市招商局和经贸委的领导一并到场见证签约仪式，场面搞的隆重热闹。 下午三点整签约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上台简单致了几句欢迎词后，贾达成代表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走上主席台发表讲话，今天的贾达成身穿一套崭新深色西装，脖颈上系一条鲜艳大红色丝绸领带，西服右边口袋上象征性的别上一朵红花，看起来精神十足。 贾达成上台说了几句县委县政府将会坚持统筹发展，坚守为民谋福，会通过引进更多大项目促进普水县经济发展的套话后，精诚化工集团老总也上台讲了几句场面话。 三点三十八分，签约仪式正式开始，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代表普水县委县政府上台和精诚化工企业老总分别在合作意向协议书上签字，一时间签约现场众多镁光灯不停闪耀，记者们一窝蜂冲到台前各自选择最佳角度拍摄有见证意义的时刻。 就在林国海已经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签字笔准备在合作协议上签字的时候，突然会场外一辆黑色轿车疾驰冲过来，几乎快要冲到台下服务区人员身边“吱嘎”急刹车停下来，有个高大身影猛的从轿车内冲出来对着主席台方向大声呵斥道：“不许签！” 会场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扭头向后看，只见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带着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和副县长刘杨光一行大步流星往主席台方向走来，正坐在台下第一排领导席位的贾达成见这种关键时候陈大龙又来捣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台上林国海下达指示道：“别理他！签你的！” “谁敢签字？贾达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越权行为！普水县政府的一把手是我陈大龙，哪怕我是个代理县长也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党委口的领导插手政府部门具体工作，你这种严重越权的行为一旦发生错误，你会全权承担由此引起的所有责任吗？” 第31章一意孤行 陈大龙显然是气急了，直到下午签约仪式快要开始之前他才得到消息，二话没说赶紧坐车赶过来差点就来不及阻止签约仪式进行。 坐在主席台上的林国海和精诚化工集团老总以及在场所有媒体记者全都把目光聚焦在陈大龙和贾达成身上。中国人最喜欢看戏，尤其是这种官场狗咬狗的戏码媒体记者更是百看不厌，其中有个女记者不识时务冲上前问贾达成：“贾书记，听说精诚化工项目原本是南方城市淘汰下来的重污染企业，您同意精诚化工落户本地有想过后续污染问题吗？” 贾达成忙乎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万事俱备准备签约的时候陈大龙突然又从半路杀出来想要制止签约仪式举行，他此刻的心情狂躁的恨不得拿刀杀人，面对女记者的提问不耐烦呵斥道：“请你们记者今天过来是为了报道签约仪式盛况，允许你们记者采访了吗？” “贾书记，听说关于精诚化工是否落户普水县，陈县长和您的观点正好截然相反，请问传言属实吗？”女记者显然很有职业精神，虽然被贾达成当众不给面子却还是锲而不舍上前继续提问。 贾达成气的冲着女记者一甩手呵斥道：“你是哪家媒体记者？这是什么样的场合轮到你一个小记者说话？”贾达成也是气大了，一甩手的动作力度有点猛，身材娇小玲珑的女记者猝不及防被他推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跌倒在地，幸亏站在一旁的陈大龙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才让女记者身子重新站稳。 在场媒体记者见贾达成对一个女记者动粗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站在一旁的陈大龙见局面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当众问贾达成道：“贾书记，今天的签约仪式能暂时取消吗？” 贾达成见陈大龙当众咄咄逼人，心里一股邪火往上窜，这混蛋简直太不是东西了！他特意交代林国海在签约之前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想到却还是被他闻出味来，今天的签约仪式要是真黄了，恐怕自己以后也就没脸在普水县干部面前出现了。 想到这里，贾达成横下一条心道：“陈县长，你当我这个县委书记做出的决定是儿戏吗？精诚化工项目签约的事情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你身为代理县长在其位不谋其政，一直故意拖延此事，现在咱们的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作为县委县政府代表出席签约仪式也是无奈之举，事情已然到这种地步，你还想搞破坏？” 陈大龙见贾达成话里压根对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一张脸绷的紧紧冲他摆摆手说：“贾书记，你是咱们普水县委一把手书记，如果你坚持己见政府自然要服从党的领导指挥，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精诚化工项目一旦投产对本地环境污染相当严重，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后果必须由你贾达成一律承担，跟政府这边无关！” 贾达成听了这话牛逼道：“陈县长，别以为普水县委离了你的支持就做不成工作？现场这么多记者摄像镜头在这里，老子吐口唾沫钉根钉，精诚化工项目以后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绝对跟你陈大龙无关！” “行，既然贾书记一意孤行，那就好自为之吧！” 陈大龙见贾达成态度坚决，心知自己无力阻止签约只能无奈转身大步离开，胡长俊和刘杨光紧随其后像是两个忠心护主的仆人跟从，贾达成见陈大龙总算是走了，没好气冲着台上正盯着自己看的林国海一挥手道：“签约仪式继续举行！” 陈大龙一行人正上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一个女记者一路追上来，一边小跑一边喊道：“陈县长请留步！”陈大龙一只脚踏进车里另一只脚站在地上，回头看向奔自己跑来的女记者想起她正是刚才差点被贾达成推倒的那位，冲她问道：“有事？” 女记者满脸堆笑站在陈大龙面前，从身上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陈大龙：“陈县长，我是省报记者林亚楠，今天谢谢你！” “举手之劳别客气。” “陈县长，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从您刚才说话您是坚决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本地是吗？”女记者林亚楠张口就是采访腔，倒是把陈大龙逗的脸上轻轻笑了一下。 “林记者，你这算是正式采访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凭着一个记者的直觉感觉这次普水县委县政府和精诚化工集团签约背后肯定有文章，听说精诚化工曾经不止一次在本地其他区县被拒绝落户，为什么普水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会敞开大门接收精诚化工呢？” 林亚楠的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此事最为敏感的地方，陈大龙知道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记者显然没必要多说什么，冲她淡淡笑了一下道：“林记者，咱们后会有期！”陈大龙说着话把林亚楠的名片拿在手里，抬脚上车关门吩咐司机开车。 林亚楠见轿车一溜烟跑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表情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位陈县长还挺有个性的？年轻帅气又稳重，这种男人够品味！”女人看男人的眼光永远都是更注重表面形象，就像漂亮的女人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一样，帅气的男人同样更能吸引女人的关注。 签约仪式最终还是顺利完成，可陈大龙中途出现搅合了一把让贾达成心里就像是吃了个苍蝇相当不舒服，仪式完成回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后，他憋不住满肚子不痛快在办公室气的摔杯子砸椅子大发雷霆。 “妈逼混蛋陈大龙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代理县长就想往老子头上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老子不客气简直他么的太猖狂了！他眼里哪里还把我这个县委书记一把手放在眼里？”贾达成气的满脸通红顺手把桌上一沓文件一股脑抓起来“啪”的甩了一下，有几张a4纸不甘心似的跳跃起来随着一股惯性从桌面轻飘飘落到地上。 紧随贾达成进书记办公室的林国海见领导发火赶紧上前安慰道：“贾书记反正签约的事情已经办成了，您又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再怎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陈大龙再牛逼也还得在您的五指山底下混，我们把协议签了，他也就是发个脾气，这样的人撑不了大事。” “哼！就他也配当孙猴子？老子一忍再忍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老子要是再不给点颜色给陈大龙看看，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贾达成嘴里说着话一只手惯性抬起后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这一下力道用的有点过，拍完后只觉一只手麻辣辣疼。 贾达成见林国海一西装笔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堆满讨好的谄媚笑意，心知今天签约仪式能顺利进行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功不可没，于是换了种态度对林国海道：“国海啊，签约仪式完成后接下来涉及土地拆迁以及精诚化工企业厂房建设等问题还得你多操心，这个项目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相当重视，你一定要把服务企业的工作做好，到时候我自然会到市委领导面前为你争取你该得的推荐提拔机会。” 林国海尽心尽力跟在贾达成屁股后头办事目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听了贾达成明确表态会帮自己获得推荐提拔机会林国海心里一阵小激动，他满脸堆笑顺着贾达成刚才的话意谄媚讨好道：“贾书记，今天那陈大龙的确太过分了！签约仪式上当着那么多领导和记者的面口无遮拦，这样自以为是没有眼力劲的代理县长简直把咱们普水县委县政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贾达成咬牙切齿。 “是啊！再过一段时间县里要开人大会，要是人大会议上他这个代理县长没能通过投票转正，他陈大龙可就成了官场最大的笑话，到时候我倒是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普水县张牙虎爪？”林国海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冲着贾达成献策。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国海啊，到底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转得快。”贾达成听了林国海的话脸上表情变的生动起来，猛然挺直了腰杆从椅子上坐起来冲着林国海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说：“国海，人大会的事情可能还得你多费心。” “坚决执行领导指示！” 林国海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让贾达成有些动容的连连点头。 最近贾达成心里特别堵得慌，自从陈大龙空降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后，先是县委副书记侯柳海出事，前两天又是副县长王光亮被抓，再有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撂挑子，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他么不顺心的事情，虽说身为县委书记身边不缺那些拍马屁献殷勤的下属，可是哪能三两天就把一个下属培养成能让自己足够信任的亲信？ 就在贾达成感觉手底下无兵可用的时候，林国海主动靠近填补了他手边的缺，再加上林国海在精诚化工签约一事中表现出的机智圆滑变通能力很强，让贾达成对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刮目相看，因此敢放心大胆把自己心里认为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来处理。 “国海，下个月县里人大会议就要正式召开了有些准备工作得提前做好。”贾达成轻声交代林国海“我是县委书记兼人大主任，树大招风亲自出面张罗这件事肯定不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和人大副主任两人具体负责。” 第32章合作条件 “没问题，只要您打个电话跟人大副主任把这事沟通一下，稍后我就去找他面对面商量具体操作办法。” 林国海从贾达成那信任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通过不懈的努力现在总算是成为让贾达成信任的自己人，而这也证明他之前的所有努力没有白费，一想到巴结上贾达成这棵大树后将有可能得到的种种好处林国海心里阵阵兴奋，对于贾达成安排的任务积极性很高。 “你先去吧，我马上电话里跟他说一声。” 贾达成说话声音很小跟刚才一走进办公室时的雷霆怒吼天差地别，脸上神色也从一进门的面红耳赤变的平静了不少，低声对林国海交代了关于怎么怎么操作才能确保陈大龙的代理县长绝没有转正成功的机会后，贾达成心里暗暗发狠道：“陈大龙，和老子作对，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时光飞逝，眼看着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县里要召开人大会议的各种准备工作就绪就等着下周一会议正式开始，一大早陈大龙刚起床接到吕志娟的电话：“陈县长，我有急事要向你当面汇报！” 陈大龙没想到吕志娟还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上次吕志娟在他办公室提出，只要她帮着收拾了王光亮，提出要求希望陈大龙提拔她为政府办接待室主任。后来一段时间，胡长俊根据吕志娟提供的材料查办了王全亮，事后陈大龙却并未推荐提拔吕志娟，因为县里没有提拔干部，陈大龙不可能为了她到贾达成前面说什么提拔干部的事情。 陈大龙认为吕志娟在接待办工作时间不长，又是因为特殊关系获得工作机会，本身工作能力和素质并，不适合提拔当政府接待办主任，所以对此事也是闭口不提，这件事让吕志娟非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这一段时间只要见到陈大龙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冲他翻白眼，没想到她今天又主动打电话过来？ 陈大龙了解吕志娟的个性并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主，听她电话里说话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着急，赶紧对着电话说：“我一会提前半小时到办公室，你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说吧。” “好！”吕志娟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吕志娟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白色碎花连衣裙掐着腰身下来把身材烘托的更显婀娜多姿，脚上踩一双镶钻的水晶鞋看上去手可盈握的小脚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精致，脸上淡淡妆容更是把原本精美五官衬托的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即便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陈大龙每次单独和吕志娟面对面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有些喉咙发紧，天生丽质的女人原本就是上天派来降服男人的绝招，许多美丽的女人信奉一句格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得到世界。 英雄难过美人关，唐玄宗那样的英明皇帝一样拜倒在杨贵妃的石榴裙下，顺治帝更是为了一个董鄂妃放弃帝位出家为僧，红颜祸水也由此而来。 陈大龙见吕志娟进门后像个听话小媳妇似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主动打破寂静问道：“你不说有紧急情况吗？”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一些东西透露给你这种不守诚信的人？”吕志娟一排贝齿轻咬粉嫩下唇冲着陈大龙含冤带嗔眼神。 陈大龙心里多少对上次的事情有几分歉意，冲着吕志娟解释道：“你在县委接待办各方面条件资历根本达不到提拔当接待办主任的要求，真要是把你提拔起来那我陈大龙不成了赏罚不分的领导？不过，最近也没有提拔干部，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推荐的。” 虽然吕志娟不行，但是说过的话还是要兑现。 “听你的话，推荐提拔我好像不乐意，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过河拆桥？我给你材料对付王全亮的时候，你也很高兴，典型的小人。” “反腐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身为代理县长你把材料交给我，我当然很是高兴，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一个腐败分子不闻不问？” “照你这么说我还错怪你了？”吕志娟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会耍赖的男人，当时那种情形下自己明明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大家是相互交换的合作他现在居然用这种说辞来搪塞自己？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提拔干部一些基本的原则底线总还是要的吧？否则，提拔也不能信服，但是你的人事情我会尽力。” “你什么意思啊！提拔我吕志娟当接待办主任就成了超过底线的事情？”一句话把吕志娟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俏脸泛红杏眼圆睁看向陈大龙。 “我……”陈大龙心知自己说错话引得女人不高兴，张张嘴想要解释想想算了，自己跟一个女人何必一般见识，反正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怎么说都没什么意义。 “你不是找我有紧急情况吗？不会就是为了找我兴师问罪吧？”陈大龙赶紧转移话题。 “不是！”吕志娟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回去。 “到底什么情况？” “下周一人大会议就要召开了，难道你陈县长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吕志娟斜眼问陈大龙。 “你今儿一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事？”陈大龙问道“你应该知道人大的事情是贾达成负责的，他是县委书记兼人大一把手，他负责的工作政府这边插手不合适吧？” “你倒是权责分明嗬？”吕志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鄙夷神情“人家当领导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倒是清闲，是不是坐等下周一人大会议正式召开把你头上‘代理’两个字顺利去掉？” 陈大龙听着吕志娟说话口气越来越不对味，冲着吕志娟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你要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话不妨直说，我可没工夫跟你绕弯子。” 吕志娟脸上轻蔑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喜欢跟你绕弯子？虽然你上次干出了过河拆桥的事情，可我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佩服你，现在这年头像你这种坚持原则的领导不多了。”吕志娟换上一副神秘兮兮表情：“所以我今天过来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答应帮我提拔接待办主任，我可以帮你转正。” 吕志娟说的一本正经，陈大龙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正常情况下，只要是代理县长没犯什么比较严重的错误在人大会议中还没听说有谁没通过选举的。 “我代表我自己衷心感谢你的好意，心领了！”陈大龙演戏似的冲着吕志娟微微哈腰点头，脸上一副不以为然表情。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吕志娟满脸疑惑看向陈大龙。 “我信，吕科长消息灵通我哪能不信呢？” “那你还不赶紧答应我提出的合作条件？” 陈大龙见吕志娟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不由好笑，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难不成自己转正的事情还非得跟她合作才能成？这怎么可能呢？别说这事听起来就让人觉的有些荒谬，哪怕贾达成真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自己也不能指望一个女人扭转乾坤吧？靠女人的男人哪还像个男人？ “吕科长，我到底能不能转正那是市委领导决定的事情，贾达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谢谢你关心了。”话说到这吕志娟明白过来，自己一大早巴巴的急着跑过来通报消息，陈大龙却压根没把自己的告密当回事。 “既然陈县长这么自信只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等着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哪！”吕志娟愤愤然从县长办公室告辞出来。一走出陈大龙办公室，吕志娟嘴里忍不住嘟囔一句：“不相信老娘的话，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最近这段时间吕志娟心情特别郁闷，贾达成那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陈大龙上次说好推荐提拔却压根没兑现，思来想去吕志娟觉的还是陈大龙为人处世比贾达成重承诺情义，下定决心把宝压在陈大龙这一头，当听说贾达成和林国海等人密谋的事情后赶紧过来紧急提醒陈大龙，本想帮他一块想想办法改变局面，没想到陈大龙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陈大龙……”吕志娟边走边在心里念叨男人的名字，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大龙那英俊脸庞时一阵心跳加速吕志娟先在还记的清楚。“人长的帅，对下属仗义干工作大胆，光明磊落有魄力，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正处级领导干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吕志娟心里想着陈大龙诸多优点一颗心跳动频率不由自主加快。 “我这是怎么了？每次想到那家伙总是忍不住脸红？”吕志娟自言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不会是爱上他了吧？”转念又想“不行不行，人家可是有家室的男人。” 想到这里，吕志娟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不无遗憾道：“这年头，好男人都成了别人的老公，什么世道。” 第33章使坏 吕志娟走后，陈大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这女人说出的话就像魔咒似的每次都能兑现，这回不会真的又被她那一张乌鸦嘴说中吧？不会的！就算贾达成私底下想搞小动作能够控制一部分人大代表委员投票，但是大部分的县人大代表都是从基层各条战线上选出来的优秀人物表，最起码的政治原则底线应该还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人大代表，这样一想陈大龙有感觉心宽了些许。 在陈大龙的自我安慰中，周一，普水县十五届人大七次会议在普水县人民剧场隆重召开，此次人大会议采取全程电视现场直播，会议由普水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贾达成主持，普安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应约出席了此次会议，主席台上依次就坐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常务副县长刘杨光以及罹人大副主任，还有县级离退休老同志和主席团其他成员。大会应到代表236名，因病因事请假3名，实到代表233名，符合法定程序。 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陈大龙代表县人民政府向大会作《政府工作报告》，他向在座的各乡镇人大主席、副主席、人大代表以及县人大机关全体人员阐述了关于政府工作总的指导思想中将以“改善民生为主旨，全力打造绿色普水，法治普水”的观点，会议还听取了县财政局长所作的《普水县2013年预算执行情况和2014年预算草案报告》。 下午，会议进入所有人大代表最为关注的流程，对普水县人民政府县长实行等额选举。 此次人大会议候补普水县政府县长一人，由县人大常委会提出候选人实行等额选举，大会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举产生普水县人民政府县长，代表对候选人，可以表示赞成、反对或者弃权，选举计票人、唱票人由大会主席团指定，并在监票人的监督下开展计票工作。 等众人关注的选举计票完毕，大会执行主席人大常委会的秦副主任当场宣布选举结果，陈大龙一脸轻松坐在主席台上侧耳倾听。 “现在宣布本次人大会投票结果，有效选票共233张，赞成票三十张，反对票一百八十二张……” 台上的执行主席按部就班看着手里的计票结果抑扬顿挫继续往下念，坐在主席台上的陈大龙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县长候选人的得票数必须要超过总票数的三分之二才可以担任职务，代表们一百八十二张反对票意味着自己在今天的选举中注定了惨败的结局！ 主席台上下众人听到计票结果时表情各异，有很多人显然对此次的选举结果早已了然于心却还是假装惊诧表情跟邻座窃窃私语，好像那一百八十二张反对票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而台上的贾达成则竭力压抑住内心的窃喜，波澜不惊神情看向底下就坐人大代表心里暗赞林国海这件事干的漂亮！ 电视台的摄像机把镜头全都对准了坐在主席台上的陈大龙，想要用镜头及时捕捉到这位倒霉的落选县长此刻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分秒之间，陈大龙已然从最初对选举结果的瞠目结舌变为满腔愤怒！ 舞弊，赤裸裸的舞弊。 吕志娟前两天还好心的提醒他此次人大会议有人背后做手脚，当时他根本不屑一顾，认为谁也不会在政治上做文章，但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却像是当头一棒敲醒他，吕志娟那张乌鸦嘴说的话竟然他妈的又变成了血淋淋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这帮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视人大选举各种法律法规？将这种人民代表当家做主的神圣选举制度变成县里某些利益团体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政治工具？ 众目睽睽之下，陈大龙面色铁青拂袖而去，主席台上就坐的胡长俊和刘杨光等人尾随其后离开，大会执行主席恰到好处宣布会议顺利闭幕，其他领导人也都相继离场。 直到此时，陈大龙才真真确确感受到普水县官场的水到底有多深？贾达成势力集团在本地根深蒂固的各种枝枝节节关系有多复杂？一个人，竟然可以操纵县人大代表大半以上的票数，这样的能量并不是任何一个县委书记能随便办到的！ 想起之前自己刚到普水县上任的时候，刘杨光曾经向自己介绍过，贾达成在当地的绰号叫“贾大草包”，陈大龙从会场出来坐上专车后头脑中不由自主冒出这四个字，心里却不由苦笑了一下，最厉害的对手往往并不是表现最聪明并在所有场合都表现最嚣张的那种人，真正的高手往往更加善于隐藏自己，通过向对手示弱的方式达到自己最终目的，难道贾达成竟是官场修炼成精的真正高手吗？ 陈大龙垂头丧气回到县长办公室，刚走上楼梯便瞧见一个熟悉身影正倚在县长办公室门口墙上静静等待，见她正冲自己方向张望，陈大龙一言不发开门进了县长办公室，女人默不出声紧随其后进门。 站在门口等的人正是吕志娟，她瞧着陈大龙脸色不好看，进门后并未坐下而是主动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殷勤先倒了一杯水放在陈大龙手边，言语中带着明显关心问：“你，没事吧？” 陈大龙脸上挤出一丝笑，装出一副无所谓玩笑口气回答：“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我还能为了这点小事想不开去跳楼？” “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其实这件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吕志娟一边说着话一边站在一旁对陈大龙察言观色见他脸上并未露出厌烦神情这才放心大胆继续说：“前一段时间，贾达成指示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和县人大秦副主任暗地里勾结各乡镇人大主任副主任私下达成共识，每个乡里的人大主任副主任这回来开会主要任务就是为了监督自己乡里的人大代表到底有没有执行指示对你投反对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你怎么不早说？”陈大龙质问吕志娟。 “我前几天刚跟你开个头你就不理不睬，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有把握应付，谁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吕志娟没好气为自己辩解。 陈大龙想想也是，前几天自己愣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现在倒好，今天的人大会议中选举情况经过电视台的同步直播，眼下自己这个代理县长已然成了全县人民茶余饭后最大笑话。 一个没能通过人大代表候补选举会议的代理县长，这种糗事估计全国也难找到几个类似情况。 “你也别泄气。”吕志娟见陈大龙脸上遮不住的颓废显露出来，心里也不好受赶紧安慰道：“陈县长，贾达成一帮人涉嫌操纵选举，这样的选举行为应该是无效的，你放心，我一定坚决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这样的情形下，刚刚受到沉重打击的陈大龙听到女人在耳边说出如此掏心掏肺的话，忍不住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带着几分感激道：“谢谢你，此事情我想市里回来人调查的，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到我办公室来，省得被人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 “你不会是想要放弃认输吧？这可不是你陈大龙的行事风格？”吕志娟见陈大龙说话口气毫无斗志，说话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显出几分火烧火燎，那副急切从眼神动作中表露出来让陈大龙心里又是一颤，女人对自己落选的事情真心很看重。 “人大选举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服气又能怎样？有的事情要承认现实，否则，那就是自找烦恼！”陈大龙幽幽看了吕志娟一眼说。 “当然是跟他们斗到底！” 吕志娟眼里闪过一种光芒，那神情动作就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斗士用最积极的态度想要鼓舞战友的斗志。 “凭什么？” 陈大龙心里又何尝不想跟贾达成那帮人斗到底，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吕志娟说的话之前坐在车里的时候他早已在脑子里盘旋了多少回，可一想到自己压根没有跟对方斗下去的王牌，心里就先有些怯了。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官场对手过招最基本的一条，手里一张牌都没有单凭着一腔热血跟对手硬碰硬纯粹是自取其辱！ 官场是智者的天下。 “只要你答应帮我提拔当接待办主任，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至少可能让这次对付你的人付出该付出的代价！”吕志娟又来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这女人总没忘记提自己心里那点如意算盘。 陈大龙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冲着吕志娟点头道：“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县人大从上到下全都被贾达成一手掌控，根本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出真相。” “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解决问题办法。”陈大龙算是服了这女人，提条件真会掐着点来。 “就算我答应提拔你，万一贾达成不同意那也是枉然。” “放心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贾达成，他那人喜新不厌旧绝，不会对我提拔的事情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吕志娟信心满满说。 “那好，说说你的办法。” 陈大龙冲着吕志娟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后，后背往真皮座椅的椅背上一倒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姿态，这姿态表示默认同意双方合作条件。 喜欢此文的朋友，票票，花花，猛砸哈！ 第34章人生如戏 真让吕志娟说话的时候她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害羞来，冲着陈大龙先打预防针道：“我跟你说了实话，你可不能瞧不起我？” “不会。” “我实话告诉你，我可以让县人大常务秦副主任承认此次选举存在严重问题，并让他帮你在下一次的选举中拉票。” “这怎么可能？我听说秦副主任可是贾达成一手提携起来的？”陈大龙听了这话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身体，两眼盯着吕志娟问道。 “这个秘密除了你之外我从没跟第二个人提起过。”吕志娟说话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我姐夫出事后，起初我去找贾达成帮忙，可他总是推三阻四敷衍我，后来我听说县人大常务秦副主任有个亲戚在市公安局交通事故一科当科长于是去找他帮忙，没想到那混蛋趁机落井下石要占我便宜，当时为了尽快帮我姐夫，我只好忍气吞声答应下来，但我也留了一个心眼，跟他那什么的时候留了录像证据以防他占了便宜后反悔，不帮忙。”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亲口跟我说过一些收受贿赂帮人提拔的勾当，只要我把这些证据拿出来不怕他不俯首帖耳配合。”吕志娟满脸自信。 陈大龙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吕志娟为了帮自己讨回公道，居然把自己心底里最最隐秘的事情坦诚相告。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在陈大龙心底里涌动。普水县官场人人都把吕志娟说成是因为爱慕虚荣出卖自尊的女孩，可明明这姑娘为了报答姐夫养育之恩能做到这一步，比官场那些两面三刀变色龙的男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我……”陈大龙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个女人为了帮自己摆脱困境居然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局面？ “县里的一些工作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人大选举毕竟是一件大事，恐怕市委、市政府领导那你还得想办法争取些支持才行。”吕志娟轻声提醒。 “我会的。” “这个u盘里有你需要的，你收好了。”吕志娟从随身携带的小坤包里掏出一个银色u盘轻轻摆放在办公桌上，陈大龙瞬间感觉呼吸急促，他知道当吕志娟把她和县人大常务副主任不堪证据交到自己手里对于这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了，我这么帮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吕志娟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一本正经问道。 “不是说好了，交换条件是提拔你当接待办主任吗？”陈大龙反应很快对吕志娟一语双关问话说了句合情合理的回答。 “那行，一言为定！” 吕志娟像个豪爽的女汉子冲着陈大龙伸出一只手，陈大龙却犹豫了，愣怔了几秒钟后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轻轻伸出手去跟女人纤细柔嫩的小手触碰了一下迅疾闪回。 吕志娟走了，“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音像是敲击在陈大龙的心坎上，刚才吕志娟看向自己的眼神傻子也看得出这女人对自己明显有了几分情意，可是自己呢？自己明明心里清楚绝不会跟这样名声不好的女人发生任何关联，却还是利用女人对自己的信任和好感，这样的做法算不算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官场，卑鄙的人太多。 晚上，陈大龙独自一人坐在县长办公室一根接一根抽着闷烟，吕志娟走后胡长俊和刘杨光都曾经进办公室跟他客套的寒暄几句想要对他表示安慰被他冷冷挥手赶走了，这种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认认真真考虑清楚当下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局面。 陈大龙想起自己刚刚进入公务员队伍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心里对未来的仕途发展有很多美好的愿望，记得上班头一年他曾经在日记里为自己定下升官目标：三年当副局长，五年当局长，十年当副县长，县长，十五年后一定要成为厅级领导干部…… 可他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当了三年的办公室秘书后，尽管因为工作优异获得市里县里各种表彰无数，提拔的机会却总也轮不到他。当眼睁睁的看着跟自己同一年进入机关的同学朋友都被提拔成了科长，副局长却只有他原地踏步，他迷惘了，升官道路千万条却好像没有一条适合他。 一个提拔当了科长的好友暗示他，在机关混的年轻人想要获得提拔机会必须记住四句话：年龄是个宝，文凭少不了，德才作参考，后台最重要；还有朋友对他直言不讳：一万元挂个号，五万元划个道，十万元买个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大龙在周围各种潜移默化的环境中慢慢变的妥协，而妥协的结果自然换来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官场十多年中，从最初前几年的停滞不前到最近这几年的步步高升，他在关键问题上处处谨小慎微，原本以为自己已然掌握了一个既能很好保护自己不出事又能获得升官提拔机会的警戒线，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栽在“贾大草包”手里，代理县长没能顺利转正，这对于一个官员来说将会是政治生涯中一个永远抹不掉的政治污点。 官场如战场，平静的表面上往往蕴藏更大的阴谋，这一场战役输在自己太轻敌！ 夜已经深了，陈大龙缩在办公室座椅里透过身后落地窗看向夜空中月亮呆呆发愣，他感觉自己有些累了，今天的意外情况发生后他才真正有时间认真的审视自己这些年来曾经走过的官场升迁之路，一幕幕就像是演戏一样在眼前晃过，人生如戏，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首先就得学会做好演员。 “嘀铃铃”电话铃声响起，陈大龙两眼依旧盯着窗外那轮明月右手伸向身后的电话，从人大会结束到现在他已经接到不少同学朋友的问候关心电话，有安慰的，有直接开口骂娘说他没用的，还有给他鼓劲加油的，总之每个人个性不同对此事反应截然不同，他以为这又是哪位热心同学朋友给他来电话。 “喂！哪位？”陈大龙语调低沉。 “我周武，你下来吧，我在县委大院门口等你。” 听到老领导周武的声音，陈大龙本能一惊立马身体坐直，惯性冲着电话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顾不得关电脑收拾桌子整理公文包这些繁琐的事情，陈大龙随手关灯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一路小跑往楼下赶。 午夜静悄悄的马路上，周武乘坐的那辆黑色皇冠轿车显得特别醒目，陈大龙一眼看到熟悉的车牌号赶紧跑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去。 “走吧，找一家合适的饭店。”周武冲着司机发号施令。 “老领导，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通知我过去一趟不就得了，工作那么忙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陈大龙满脸歉意对周武说。 周武是区委书记，也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事情很多。 “你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周武表面上神情平静，陈大龙却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说隐忧，老领导必定是听说了自己代理县长落选的事情才会星夜赶过来。陈大龙心里一酸，抬眼看向窗外一抹晶莹物质浮在眼眸上。 十几分钟后，周武和陈大龙坐在酒店包间里，周武指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对陈大龙说：“晚饭还没吃吧？正好我也没吃呢，咱们边吃边聊。”都是相处多年的自己人，陈大龙也确实有些饿了没跟老领导客气，拿起小碗先给周武盛满一碗饭后又把自己饭碗盛满，两人边吃边聊。 “这次你代理县长没能转正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张市长听说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张市长已经知道了？唉！都怪我太轻敌了，压根没把贾达成那大草包放在眼里，才会造成现在这种被动局面让领导费心了。” 陈大龙不无愧疚道。 第35章谣言 “张市长怀疑此次人大选举可能存在违法操作的问题，你是当事人谈谈你的看法吧？”周武一碗米饭配几样小菜吃饱后拿起餐巾抹嘴后，坐正了身形两眼看向陈大龙，跟他开始谈正事。 陈大龙赶紧也放下碗筷，冲着周武苦笑一声道：“还不是那点老把戏，人大会议召开前一阵，贾达成安排县里的人大常务副主任和一些下属通力合作紧急拉票，整个选举结果原本就是贾达成一手操纵的结果。” 周武听了这话眉头微皱问道：“口说无凭，你有证据证明这次选举中存在贿选拉票行为吗？如果拉票的事情能坐实的话，这次的选举行为完全可以由上级纪委介入调查并宣布此次选举无效。” “有证据。”陈大龙把吕志娟交给自己的u盘拿出来摆在周武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周武问。 “这里面有此次组织参与此次拉票贿选行为的普水县人大秦副主任违法违纪的证据，只要对秦副主任展开调查，有了这砝码不怕他不说实话。” “行，既然已经有了证据底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周武拿起优盘小心翼翼本想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又感觉有些不妥直接塞进自己西装内袋中仔细把扣子扣紧。 “老领导！”陈大龙见u盘被周武拿走，心里猛然抽痛了一下忍不住喊道。 “还有别的可用证据？”周武问。 “不是，这份证据其实是一个心眼挺好的女人主动提供给我的，她跟贾达成和县人大常务副主任都有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交往，但是她心眼真挺好，这次要不是她及时交给我这份证据我……”陈大龙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周武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大龙啊！你也不是头一天进官场，当领导的尤其是要注意外界影响，凡是栽跟头的官员有不少都是在女人问题上没把握好界限，当然啰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能理解，可要是分不清轻重那可就是不理智了。”周武言语中带着几分教训口气，显然对陈大龙在这种敏感关键时候还有心事想别的感到相当不满意。 “不是不是，老领导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无论如何这份举报材料得保护被举报人的隐私，好歹人家也是未婚姑娘有勇气把这东西拿出来也不容易。”陈大龙见周武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怒意赶紧解释。 听了陈大龙的解释后周武脸色稍显和缓说：“大龙啊，你本人必须从思想上重视人大选举中因为有人从中玩阴谋搞手段导致你选举失利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全国来说都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此事捅到更高层面，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周武拿到证据后顿时腰杆挺直了不少，说话口气也比原先硬气许多。 周武的深夜到来让陈大龙深切感受到“组织的温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孤军作战，官场中一根筷子容易被折断的道理人人明白，所以想要获得提拔机会必须首先努力把自己变为一团筷子中的一员，当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抱成团便会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陈大龙县长落选意味着同为一个利益集团内的带头老大在市内政治风向上的掌控力将会受到严重的负面影响，张市长绝不会允许自己利益帮派的重要成员之一陈大龙被另外一帮人利用选举县长一事玩弄于股掌之上成为全市官场一个大笑话。反击是必须的！表面上是为了陈大龙讨回公道，实际上也是为了更多其他…… 第二天，市纪委调查组突降普水县对周一人大选举中是否存在违规问题进行调查，调查组到达普水县后紧锣密鼓约谈了县人大财经委、提案委等几个主任，问询此次选举之前是否涉及请客吃饭赠送礼品等扰乱正常选举行为的情况。 突如其来的市纪委调查组一行人来到普水县后，瞬间在普水官场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各部委办局办公室都在针对此事议论纷纷一时间风声四起说什么的都说，其中最主要的一种传言说，代理县长陈大龙昨天人大选举失利后当晚就去了市里找领导哭诉反映此次选举存在严重暗箱操作行为，请求市委、市政府领导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市政府的张市长听闻此事后当即拍案而起表态一定要尽快尽早把选举中是否存在违纪违规彻查到底，市领导重视的事情底下人自然不敢慢怠，这才会有市纪委一夜之间成立调查组今儿一早就直接杀到县委县政府大院。 尽管坊间传闻多少带些传奇色彩，但是市纪委一夜之间成立调查组并在第二天一早上班时间之前已经开进普水县政府大院却是事实，就在市纪委的调查工作紧张进行时，县人大常务秦副主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闯进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贾达成见有人没敲门就闯进自己办公室，抬头正准备发脾气瞧见是秦副主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冲着秦副主任埋怨道：“老秦啊！你火急火燎干什么呢？连敲门的规矩都忘了？” 秦副主任此时哪有心思跟贾达成谈什么规矩，他一张脸因为过分紧张泛着些许白色冲着贾达成乞求口气道：“贾书记，当初我也是按照您的指示办事，现如今惊动了市纪委的人，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事您可得给我做主。” 秦副主任此刻因为紧张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他自己之前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现在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找县人大各委的主任谈话，那帮人都是自扫门前雪的家伙哪能顶住市纪委工作人员询问？恐怕这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把实话吐出来。一旦自己成了众口一词昨天操纵违规选举活动的罪魁祸首，从今以后荣华富贵是肯定没指望了，能保住不进班房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瞧你那点出息，市纪委的人又不是没下来过，你怎么知道就是为了人大选举的事情而来？” 贾达成听说消息后也一直堵得慌心里却又抱着一丝侥幸，心想就算人大选举中动手脚的事情有人泄密也不至于今天市纪委的调查组就开到县委大院展开调查，要是各单位的机关作风都能这么雷厉风行那还需要领导整天大会小会喊喊整风运动，成立纠风办干什么？ “贾书记，县纪委调查组的人已经在县人大会议室找人开始调查了，如果不是为了昨天选举的事情还能为了什么事？”秦副主任着急上火冲着贾达成说。 “就算市纪委调查组真是为了昨天人大选举的事情过来又怎样？只要你嘴巴咬紧了，其他人嘴巴也咬紧了，这帮人来了也是白跑一趟。”贾达成自己心里也有些乱糟糟口头上却不住为秦副主任打气。 “贾书记，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秦副主任话没说完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贾达成和秦副主任递了个眼色后故作镇静冲着门口大声问道：“谁？” “贾书记，我是县人大办公室的小赵啊，请问秦副主任在你这里吗？”屋里的秦副主任赶紧冲着贾达成连连摆手，贾达成看了一眼秦副主任又看了一眼门口，稍显迟疑声音回答：“怎么？你们秦副主任不在县人大的办公室吗？” “贾书记，肯定是纪委的人找我，肯定是那帮没用的家伙实话实说了，贾书记，贾书记，我……”贾达成强做镇定应付门外人的时候，秦副主任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嘴里不停喃喃自语：“贾书记你可一定要帮我，你要是帮我度过这回难关我秦某人必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秦副主任边说边冲着贾达成不停作揖乞求眼神看向他。 贾达成见他一副被吓的魂飞魄散神情正想安抚劝慰他几句，听到门口小赵声音又响起：“贾书记，市纪委调查组的同志让我找秦副主任，我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刚才听楼下保安说他上楼了，可能来了您这里？” 门口的小赵不卑不亢说话口气，好像早已断定了秦副主任就躲在贾达成的办公室，只是顾忌贾达成县委书记的面子没好意思推门进来。 贾达成心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秦副主任总不能一直躲在自己办公室不出去，市纪委既然找他谈话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面对现实解决问题才是最理智行处理问题的态度。 贾达成压低了声音对哈腰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副主任道：“要不你先去会会他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话也别说，稍后我再帮你找人打听打听看看市纪委的领导究竟想把这件事调查到什么程度？说不准市纪委的领导也不过是随便走个过场而已，你也别自己把自己先吓的不轻。” “就怕市纪委调查组的人这回动真格的那可就完蛋了，我……”秦副主任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口的县人大办公室主任小赵身后站着几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 “谁让你们开门了？没见领导正在谈话吗？”贾达成恼羞成怒冲着几个不速之客大声吼道。 年轻人中有个看起来像是几人小头目的高个子冲着小赵问了句：“哪位是秦副主任？” 第36章违规 小赵伸手指了指站在贾达成办公桌旁的男人，年轻人立马冲着身后一扬手冲进来几个人前后左右把秦副主任架起来就往外走。 秦副主任哪见过这阵势吓的差点当场尿裤子，被控制住的手脚像是将要被带进屠宰场的羔羊手脚毫无章法胡乱划拉一边挣扎一边冲着贾达成喊道：“贾书记，贾书记，您可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贾达成愣住了，他没想到市纪委的这帮愣头青居然不长眼在他的办公室抓人，短暂的愣怔后突然面红耳赤冲过年轻人吼道道：“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秦副主任！” 走在最后的高个子年轻人听了这话冲着贾达成微微哈腰道：“贾书记对不起！秦某某涉及严重违纪违规调查组要对他及时采取隔离审查，打扰之处请多包涵。” “什么违纪违规行为？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在我办公室把人带走？”贾达成不甘心冲着高个子年轻人质问。 “市纪委调查组绝不会平白无故抓一个清白官员，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贪官，这一点请贾书记尽管放心。” 话说的如此地步贾达成若是再一味阻拦市纪委的同志抓人无异于自取其辱，他也只能三缄其口眼睁睁看着秦副主任一脸绝望被纪委工作人员从自己办公室强行带走。 事后普水县官场的人们议论起秦副主任此人都说他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当初被提拔重要的确是贾达成一手提携起来他才有了人大常务副主任高高在上的领导位置，可结果也因为对贾达成的忠心耿耿被害的丢官去爵下场。说到秦副主任后来的命运比一般涉嫌违纪违规官员更为凄惨，诸多后续发生的事情文中自会一一交代。 秦副主任被市纪委的人带走后贾达成也急了，他本能立马拨通了老领导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电话，将此事掐头去尾向他汇报后相当不满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市纪委调查组这回办案也忒不按规矩办事了，这还什么都没问就把人给带走是不是有点急躁了？毕竟秦副主任是普水县的人大副主任，又不是普通办事员说带走就带走连个说法都没有。” 刘国安接到电话后第一句话便问道：“小贾我问你，普水县这次人大选举中存在违纪违规行为导致陈大龙县长落选的事情跟你这个人大主任有没有关联？” 贾达成听刘国安一副质问口气有些心虚回答：“怎么会跟我有关呢？我这正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呢？陈大龙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县里乡里那帮人大代表对他不够了解把他选举掉下来也是情理之中，可今天突然市纪委来了调查组非说县人大的秦副主任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我也正一头雾水呢。” “真跟你没关系自然最好。”刘国安话里显然对贾达成所说半信半疑。 “小贾你听好了，你那个县人大副主任涉及在此次人大选举活动中违纪违规拉票破坏选举活动行为极其恶劣市，市纪委还有证据表明此人存在其他违反党纪国法的行为，你既然跟此事无关就不要在过多关注此人调查处理问题了。”刘国安霸道口气对贾达成交代。 “还有，在人大会议上拉票贿选是非常严重的违反党纪国法行为，代理县长陈大龙到普水县当县长是经过省委领导点头的决定，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指示，现在竟然有人如此没有政治头脑胡作非为，那个秦副主任受到教训也是咎由自取。” 刘国安一席话像是惊天炸雷在贾达成耳边响起，他没想到此事居然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听刘国安话里的意思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偏袒，他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把此事前因后果实话说出来，否则的话就冲着刘国安这番话里分析他绝不会在这件事上犯明显的政治立场错误。 贾达成心里不由打起了寒颤，完了！完了！看来指望老领导帮忙解决难题是不可能了！尽管当着老领导的面说的斩钉截铁，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秦副主任操纵人大选举的幕后元凶其实就是自己，这可怎么办呢？万一秦副主任在里头顶不住压力把自己供出来，那可就糟了！ 刘国安在电话里叮嘱道：“小贾你记住了，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掺合进来趟浑水，虽然你是人大主任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大常务副主任私下犯的错误就该由他本人一律承担，你作为领导顶多也就是一个监督不力的轻责，市纪委的领导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动作。” “谢谢老领导关照。”贾达成顺着刘国安话意赶紧表达感谢。 “你现在最重要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市委换届选举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这次换届推荐你进市委常委是肯定的，到底你能不能平安无事的选举成功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总之你记住一句话，哪怕是工作上无功也一定要保持无过，尤其是在选举前这一段敏感时期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不和谐声音，你懂吗？” “放心吧老领导，我知道该怎么做。”贾达成对老领导的淳淳教诲表现出谦恭谨慎态度全盘皆收。 放下电话后贾达成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让陈大龙顺利通过选举当了县长又如何？如果因为此次选举问题闹出什么大事来影响自己在换届选举中进市委常委的机会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官场的事情说到底没有一个是非标准，谁权大谁就是对的，违法可以违权不行，违法不违权还有救，因为有权者会帮你说情，如果违权不违法那就死定了。人在社会上混以成败论英雄，官场中人以职务高低看价值，只要你升官到一定位置上便可以一览众山下，你在下属面前在群众面前就是爷，好不容易得到提拔机会万一耽误了，可真成了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冲动是魔鬼！贾达成心里意识到眼下最要紧的是亡羊补牢，必须想办法让秦副主任能在里面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承担下来，否则就从秦副主任刚才在自己办公室吓的差点尿裤子的怂包表现说不定被纪委调查组那帮人随便一恐吓就把实话全都秃噜出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用什么办法才能让秦副主任顶住压力把责任扛下来呢？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虽说自己对秦副主任有提携之恩，现在遇到可能要坐牢的大事他哪能心甘情愿当替罪羊？贾达成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使劲摇摇头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甩开，冥思苦想了一会后拿起桌上的电话让人通知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和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的功夫，林国海和李学文前后推门进来，可能因为听说了一早市纪委调查组开进普水县委大院的事情，两人看上去情绪都不高冲着贾达成礼貌问好后像是听话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贾达成眯眼看了两人一眼，伸手端起水杯冲着两人随意口气：“人大秦副主任的事情都听说了吗？” 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领导越要表现出相当的镇定，哪怕心里没底的事情表面上也得撑着，贾达成深知心理效应的负面影响，他必须让每一个下属对自己掌控局面能力有足够的信心。 “贾书记，秦副主任的问题严重吗？”林国海和李学文眼神同时转向贾达成，见他神情并未显出太多异常心里安定了些许。 贾达成看出林国海眼中露出担心，心知他见秦副主任出事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操纵人大选举结果的事情是他和秦副主任共同协作完成的，林国海此刻最担心的必定是一旦秦副主任当着市纪委调查组的面说了实话会不会殃及自身？ “严重不严重的你我说了都不算，要等到市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才行，现在秦副主任正在水深火热中你们该知道被市纪委调查的滋味不好受，这时候咱们要是不管他可就没人替他出头了，你们两人有什么好办法吗？”贾达成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说。 林国海和李学文显然早猜到这种时候贾达成叫两人到办公室究竟所为何事，贾达成话音刚落林国海面露难色道：“贾书记，要想帮秦副主任渡过难关恐怕还得上头有人帮忙说话才行，我虽然在政法系统工作市里也有几个熟人，可这些人都是小角色即便是联系上了也派不上用场。” “贾书记，我和林书记平常都是在普水县内混的比较多，市里的相关领导除了工作检查的时候认识本系统的人多一些，市纪委这一块还真是盲区，要是……”李学文接着林国海的话茬说，本想说要是县纪委书记胡长俊肯出手帮忙的话就好了，毕竟他是纪委口的人，猛然想起原本是八大金刚之一的胡长俊已经反水成了陈大龙的左膀右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贾达成心知两人说的也是大实话，自己身为县委书记对底下一帮人上头各种人脉关系了然于心，谁上头有人，谁上头没靠山？了解清楚此类详细情况对于贾达成来说是当好领导的必修课之一，若是一把手连下属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都不清楚，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哪能分清轻重？ 若是放在平日里，秦副主任这样有难度的案子贾达成压根不愿意去为此浪费时间，下属出问题被抓的事情又不是头一回遇上，侯柳海当初把自己伺候的那么顺心出事后还不是一样撒手没管他。铁打的官位流水的兵，当领导的一向不发愁没有下属争先恐后对自己主动献殷勤，多一个少一个又何妨？可秦副主任此次出事他却不敢就此撒手不管，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事一旦发酵起来对自己相当不利。 第37章癞蛤蟆想吃天鹅 “这件事操作起来的确有些难度，但是难度再大也必须克服，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人托人找到能合适帮忙的人，该花钱的尽管花，需要其他什么配合条件的立刻向我汇报，最关键是一定要想办法让秦副主任知道，他这次出事兄弟们没有坐视不管，这件事一定要抓紧办。” “贾书记对秦副主任真是好的没话说。”李学文听了这话不无感动道，林国海在一旁却没吭声，作为此次选举舞弊案件主要当事人之一，他心里明白贾达成主要是担心秦副主任在里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连累他本人，否则他怎么可能表现的这么积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贾书记，秦副主任虽然胆子小平时做事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再说他家小在外头还不是指望我们一帮兄弟多照顾，只要他想通了这一层应该不会乱说话。”林国海像是在安慰贾达成又像是安慰自己。 “对！眼下头一件要办的紧急事就是要尽快想办法争取见到秦副主任本人，要是实在见不到把消息传进去也行，必须让他明白咱们一直在想办法帮他，让他心里清楚此事得失绝不能随便说错话。”贾达成把自己心里所想原原本本当着两人的面和盘托出。 “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办。”林国海小鸡啄米点头。 “还有一件事，秦副主任家属那里必须要有个人出面安抚一下不能让家属感觉到事情出来就没人管了。” “好，我马上……” 林国海正说话的当口书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县委办主任冯九阳探头探脑半个身子挤进来满脸堆笑看向几人。原本心情郁闷的贾达成顿时火冒三丈冲着冯九阳呵斥道：“你这个冯九阳鬼鬼祟祟干什么？进门连敲门都不会？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是不是，贾书记我是提醒您今天上午九点顺阳大桥通车剪彩您之前定好了要去参加，这时间就快到点了您要是再不出发可就晚了。”冯九阳对贾达成的训斥习以为常，任凭贾达成冲他大声怒吼却依旧是满脸卑微笑容面对。 冯九阳说完这句话后又连连冲着办公室里几人谄媚讨好笑了几下拔脚要溜却被贾达成招手叫停：“冯九阳你来的正好，你今天抽时间去一趟人大秦副主任家里看看他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能解决的就尽快解决不能解决的立刻向我汇报。” “好的好的。”冯九阳又冲着贾达成连连点头后这才轻手轻脚关门离开。 按照贾达成的想法，冯九阳身为县委办主任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平日里同自己手下众兄弟交往也算亲密，尽管他并非是八大金刚成员之一却算是八大金刚最铁杆的编外兄弟，这种时候派他到秦副主任家里去安抚家属不仅可以代表自己表达心意也不至于让秦副主任家属感觉过于生疏。 贾达成却忘了，冯九阳这人在普水县委县政府内做任何事情一向秉承一个原则，所有事情只服从一把手书记贾达成其他任何人从不放在眼里，当着贾达成的面他是一个俯首帖耳的奴才嘴脸，一旦到了别人面前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立马显露无遗，贾达成安排他去安抚秦副主任家属原本是小事，但以他的个性能否办妥当却很难说。 吩咐冯九阳去办事后，贾达成又对林国海和贾学文叮嘱了几句，安排林国海最近主要任务是盯住精诚化工企业落户一事抓紧落实到位，李学文则主要负责斡旋帮忙秦副主任一事。 冯九阳从贾达成办公室退出来后并没走远，他在等林国海和李学文从里面出来后顺便打听点确切消息，不一会功夫，两人相继从办公室出来心怀鬼胎的冯九阳赶紧腆着脸皮迎上去。 “两位领导瞧见没有？在贾书记眼里我这个县委办主任就是个出气筒，只要心情不好就把气撒到我头上，你们说我冤不冤？”冯九阳一开口就抱怨，林国海和李学文敷衍冲他笑笑。 按理说冯九阳不过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林国海和李学文都是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人完全可以不搭理他，可人家毕竟是县委书记的心腹，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讲究的。 “你也别生气，还不都是秦副主任那件事闹的，贾书记心情不好你就别计较了，再说了贾书记冲你发脾气那是没拿你当外人。”林国海随口劝道。 “那也不能随便点将让我去慰问姓秦的一家老小，我跟那姓秦的一向尿不到一块去这不是为难我吗？”冯九阳冲着两人抱怨不迭道：“你们说那姓秦的平常那张牙虎爪的模样，好像这普水县除了贾书记没有第二个人了，连各位兄弟都从没看在眼里，依我看这样的人被抓走倒也未必是坏事。” 林国海和李学文听冯九阳这么说倒也并未显出多少意外，说到冯九阳和人大秦副主任之间的恩怨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冯九阳今年三十出头，论长相论个头都很普通，但他为人机灵办事眼力劲活络尤其是伺候领导功夫相当了得，这几年在县委办工作一级级从文字秘书混到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并深得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信赖，此人除了有个当过领导的舅舅没有其他更强背景，父母是农民家庭条件一般，自己还离过一次婚。 冯九阳算得上是普水县委大院出了名有嚼头的人，这话得从头说起，冯九阳前些年大学毕业后找了个挺漂亮的老婆，可不知夫妻俩谁身体上出了问题结婚三年老婆肚子愣是没半点动静，偏偏冯九阳是家中几代单传的独子，农村父母传宗接代的思想尤其严重，时间长了见媳妇总是生不出孙子来便有些着急唠叨。 在老婆的建议下，两口子私底下去医院检查后发现女方身体存在一点小问题，按理说只要按部就班治疗生孩子肯定没问题。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老人插一脚大半会坏事，冯九阳家里当时的情况大抵如此，婆婆整天指桑骂槐不生蛋的母鸡，媳妇一气之下受不了这份冤枉气硬逼着冯九阳非要闹离婚。 冯九阳刚离婚那会心里还挺郁闷，过不多长时间就重新体验到单身汉的好处，每个月工资不需要上缴全留自己花这日子过起来可潇洒多了，离婚后没多久冯九阳又看上一长的比老婆还漂亮三分的姑娘，要说那姑娘对他真是百依百顺，只可惜姑娘是在洗头房工作，冯九阳当时真动了想要把姑娘娶回家当老婆的心思。 思想传统的父母却坚决不同意，自己儿子好歹是个国家干部，娶一个洗头房姑娘回家算怎么回事？这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冯九阳是个孝子听从了父母的话，此事拖延了一段时间后，冯九阳跟那姑娘一阵热乎劲过了也有些反应过来，慢慢开始主动疏远姑娘。 冯九阳一露出后悔的心思，洗头房那姑娘立马翻脸，在洗头房混了几年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对付冯九阳这样的男人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命门，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最担心作风上出问题受到处分，女人抓住这一点威胁冯九阳，如果冯九阳不跟她结婚就去公安局告他强奸。 女人那段时间就像是502胶水黏糊在冯九阳身上坚决不撒手，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就那么回事，男人对于送上门的货色兴趣骤减，女人越是缠着冯九阳心里反而更加厌恶女人，最后索性跟女人玩起藏猫猫电话不接人也不见。 女人急了，跑到县委县政府大闹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冯九阳说成是陈世美，强奸犯等等，反正什么罪名难听都往男人身上堆，此事的后果导致冯九阳和女人从此彻底决裂，却也让冯九阳在普水县官场一夜之间声名狼藉。此事最终因为冯九阳当时是单身的身份被定性为恋爱不成女方报复最终不了了之。 说到这才算是涉及正题，“单身汉”的冯九阳着急找老婆生儿子传宗接代，可经过了洗头房姑娘一番闹腾后冯九阳的名声在当地也坏了，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看中他？偏偏有一回秦副主任的老婆领着女儿来县委大院找秦副主任有事被正坐在秦副主任办公室侃大山的冯九阳给碰上了。 冯九阳一眼看到秦副主任的女儿秦小雨，当场眼睛就绿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之前各种场合见过漂亮的姑娘不少可从没见过长这么清秀脱俗的美女，秦小雨那小模样往办公室当中一站简直就像是幽谷兰花说不出的一股清新瞬间溢满整个房间，尤其是那樱红小嘴微微一笑瞬间把冯九阳一颗心笑的差点醉了。 一个结过婚又离婚，情感经历算得上丰富的男人头一回明白了“一见钟情”的含义，自从在秦副主任办公室见了他女儿秦小雨一面后，冯九阳从此魂不守舍夜不能寐，每天连服务领导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来，睁眼闭眼全都是秦小雨那美貌绝伦的面孔。 冯九阳毕竟在官场混了几年心里明白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女孩，自己大可以放心大胆去送花送钻戒俘获姑娘的少女之心，可对方是县人大副主任的女儿，秦副主任又是贾书记手底下八大金刚一员，两人也算是同事关系平常酒桌上一向称兄道弟惯了，兄弟家的闺女哪能随便下手呢？ 为了慎重起见冯九阳特意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对秦副主任坦诚心思，秦副主任对此事反应极大气的脸红脖子粗伸手指着冯九阳鼻子当场就骂起来，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说他要是敢对自己闺女动半点坏心眼立马把找人把他给废了，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搞的冯九阳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被很多人看笑话。 第38章非奸即盗 从此以后，冯九阳和秦副主任两个人是对面不啃西瓜皮，整天见面跟阶级仇人似的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八大金刚知晓两人之间有矛盾所以平常一块吃喝玩乐的时候也尽量避免两人同时出现在一张饭桌上省得两人一言不合再打起来。 此时听冯九阳抱怨不乐意去完成贾书记交代安抚秦副主任家老婆孩子的任务，组织部长李学文眼珠转了一圈主动提议道：“兄弟你要是真心不想帮这件事，我可以替你跑趟腿。” “真的？那我可就太谢谢李部长了，这事就说定了改天我请兄弟喝酒表示感谢。”冯九阳见李部长主动把事情揽下来赶紧笑眯眯点头。 冯九阳却不知道，李部长并不是平白无故提出要替他跑这一趟腿，普水县八大金刚之间各种利益相通错综复杂，组织部长李学文平时跟秦副主任交往称得上密切，两人私底下不少隐秘事情只有两人自己知道外人并不知情，包括身边这帮所谓的兄弟们。 李学文想要趁这次机会顺便到秦副主任家里探探底，关于自己和秦副主任有些事情他的家人到底知道多少，让自己心里有数对有些事情赶紧开始做一些防范于未然的工作，那才是当前的关键。 秦副主任被纪委带走后的当天下午，李学文就在贾达成的授意下去找市纪委范副书记，范副书记也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一手提携起来的领导，跟贾达成之间交情匪浅算是一个圈里的人。 李学文一上门范副书记便明白了他的来意，冲着李学文遗憾口气解释：“李部长，你回去跟你们贾书记解释一下，你说的这个案子是市纪委洪书记亲自负责，外人很难插手，即便是我这个纪委副书记也没什么好办法。” 李学文听范副书记张口便拒绝了帮忙的请求赶紧满脸堆笑游说道：“范副书记，其实我们贾书记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秦副主任这回的案子证据确凿恐怕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贾书记的意思是担心秦副主任么见过什么大场面，别一秃噜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您也知道基层工作的难处，有时候的确会有些合情合理不合法的小事，其实大家都一样的做法，只要没人说出来根本就不会出问题，秦副主任万一口风不严说漏了嘴恐怕会影响咱们普水县领导班子集体形象。” “范副书记，贾书记让我来找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跟秦副主任说上几句话，就简单的交代一两句，涉及他自己有问题的那部分一定要向市纪委的调查同志彻底交代清楚，有关县委常委集体声誉的事情既然跟本案无关，能不说就别多话了。” 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也是纪委战线工作多年的老兵了，就算是李学文说的天花乱坠他还是能从这番话中提炼出其中主题，无非是想要见涉嫌腐败的被调查人秦副主任一面。 范副书记面露难色道：“李部长，你就别为难我了，纪委办案的规矩你可能不太清楚，只要是被‘双规’的干部第一步就是隔离，除了少数负责此案的领导和具体办案人员之外，谁也不知道隔离对象究竟关在哪儿？所以你们想要见秦副主任一面根本想都别想。” 李学文见范副书记一语中的再次拒绝帮忙并未急着说服他，脸上微微一笑把话题绕开道：“范副书记，贾书记知道您家里最近刚买了新房，让我把这个一定要交给您，说是请您自己随便挑点合适的家具算是恭贺您乔迁之喜。” 李学文嘴里说着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摆放在范副书记手边，范副书记赶紧把卡往外推：“你这是干什么？你跟贾书记说一声，我和他这些年的老交情了还整这么客气干什么？这样吧，你把卡带回去，秦副主任的案子有任何进展我会及时跟你们贾书记通气的。” 李学文心里暗笑了一下果然是贾书记洞察力了得，自己依言把银行卡往外一掏范副书记言语中果然多了几分松动。 “范副书记您放心，您的话我回去后一定转达到位，可这银行卡您可一定要收下，就算您是纪委领导买新房这样的大喜事也总得与民同乐吧？贾书记交代的任务要是完不成我回去可是要挨尅的！” 李学文又把银行卡往里推了推适时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别：“那行范副书记您忙着，改天有空再来拜访您。” 李学文走了，留下一张银行金卡，范副书记把这张金卡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后心里有些发愁。他搞不懂贾达成这回派人来找自己是不是老领导刘书记的意思，如果刘书记心里也希望自己在此事上对贾达成搭把手，那这个忙是肯定要帮的。 宦海沉浮一向反复无常，要想在官场中掌控自己升迁命运必须成为某个得力派系的一员才行，这样的派系成员身份一旦加入就是终身制的，整个派系的老大就是所有派系众人最高领导，他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无论对错必须执行。 市委书记刘国安是范副书记和贾达成共同的老大，两人同是一条线上的战友，这些年来私底下来往也很密切，自从贾达成离开市委提拔到普水县做县委书记后，不管有什么好处都不忘带给范副书记一份，从这一点来说范副书记一直觉的贾达成这人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讲义气有福同喜。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现在贾达成有事找到他头上帮忙，若是不搭把手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范副书记心里明白，眼下秦副主任案子可大可小，如果仅仅就是市纪委已经掌握证据的那点事情自然好办些，怕就怕这里头再顺藤摸瓜弄出什么其他情况来，万一牵扯到贾达成那可就更麻烦了，自己这些年得了贾达成那么多好处，谁知道那些钱都是贾达成从哪弄来的？ 范副书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后心里终于做出决定，贾达成的人情还得还，李学文提出想要见秦副主任一面虽然难度很大，但是传个口信什么的倒也并非没有可能，自己在市纪委工作这些年心腹下属也有不少，此次负责秦副主任案子的人有几个是从在自己手下提拔起来的，只要自己说句话这些人还是会给面子的。 心里做出决定后范副书记感觉轻松了许多，顺手拿起电话拨通了贾达成办公室电话号码：“喂！是贾书记吗？”范副书记一边打电话一边把那张金卡放进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锁好。 “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贾达成疑惑声音。 “你小子可真够牛逼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范副书记一副不见外的口气立马让贾达成恢复记忆在电话里笑道：“你说你打个电话还神叨叨来一句‘贾书记’？叫名字不就完了吗？兄弟之间弄的多见外似的？” 贾达成这种时候接到范副书记电话显然很开心，说明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坏，于是在电话里问道：“我请人带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我看你小子是想害我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必有所图，我可跟你说清楚你们普水人大副主任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帮忙，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你最好别指望我这，还是有空联系联系老领导吧。” “嗨！咱们兄弟谁跟谁呀？我害谁也不能害你不是？这件事我已经向老领导汇报过了，可是老领导说了，眼瞅着市里就要换届选举不让我多掺合这件事，我这也是没办法，其实也就是两句话的事情，悄没声的跟秦副主任说一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乱说，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贾达成一副轻描淡写口气。 “就这么简单？”范副书记怀疑口气问道。 “你还想有多复杂？我也是了解你范副书记是个热心肠才会拜托你帮这个忙，反正对你来说这事情原本小事一桩，你说是不是？” 范副书记听贾达成一副轻松说话口气，心里不由暗暗琢磨贾达成一向是个大大咧咧没有太深心计的人，从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应该这件事跟他没有太多牵连，如果事实真像贾达成口中所说自己举手之劳帮一把倒也没什么要紧。 有纪委工作经验的人心里都明白，给涉嫌贪污腐败被审讯调查的犯罪分子传消息在外人看来是难度很大的事情，对于内部人来说确实手到擒来小事一桩。按理说，像秦副主任这种被纪委“双规”的干部，一旦进去了，二十四小时的行动都会在监控之下，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是盲点，那就是洗手间。每次双规对象进入洗手间，正常情况下都有两位纪委工作人员陪同，但是如果这两位都是自己人，说话办事就方便多了，不要说带张字条进去，就是带个手机什么的，都是很方便的事情。 第39章四四如意 范副书记话锋一转道：“行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样吧，你亲笔把你要交代的话，写在一张纸条上，瞅机会我给你想办法送给你那秦副主任，争取把你的圣旨传达到位。” 贾达成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赶紧应承道：“那行，我一会写好给你送过去。” 范副书记又交代了一句说：“这件事仅限你我知道，字条麻烦你亲自到市区来一趟交到我手里，不要再有其他的经手人了，还有，字条不能大最好握在手心看不出来就行了。” “放心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办。” 放下电话后贾达成忍不住心里一阵雀跃，他心里暗自庆幸亏得平常功夫做到位在这位仁兄身上舍得下血本，官场领导干部要是在纪委部门没一两个自己人少不得有后顾之忧。 范副书记放下电话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心里压根没把今天帮贾达成传送消息的事情当回事，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贾达成镇定轻松表现的假象给迷惑了，当年的贾达成或许是个藏不住什么心事的人，这几年在基层锻炼走一遭早已猎狗变成野狼脱胎换骨，像今天这样一秒钟之内把状态调整到看起来相当轻松地状态对他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人大副主任的案件到底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太严重，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李学文这头忙着斡旋秦副主任案子一事，林国海那边雷厉风行按照贾达成的指示开始落实精诚化工项目相关问题，为了尽快把精诚化工项目落实到位县里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负责此事。项目落户分为三部分工作，首先是项目落户的审批必须得到市国土，环保部门的审批手续，此事由县委办主任冯九阳亲自负责。其次是项目用地的拆迁工作，此事由县公安局长亲自牵头负责。最后是相关资金准备工作，此事由县财政局长亲自牵头负责。 各单位分工明确责任到人后，负责各部门审批手续的冯九阳风风火火去了市国土局，谁知头一炮就没打响，市国土局的官方说法是，精诚化工项目不符合相关政策，不同意办理土地审批手续。冯九阳急了，他一个底下的县委办主任到了市里连根葱都算不上，根本没人搭理他的愤怒，连国土局长的面都没见着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一回到普水县赶紧把紧急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 贾达成和林国海听冯九阳汇报了情况后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市国土局局长名叫刘弘康，此人是退伍军官出身，性格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通过侧面打听消息此人当初被安排到土地局局长的位置上可能跟张市长背后支持有莫大关联，说白了，这人很可能是张市长的人。 既然刘弘康是张市长的人，在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上使绊子就不足为奇，市委和市政府两套班子领导存在不和谐由来已久，上次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落选一事发生后让市长圈内一帮人纷纷义愤填膺，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有人让市长心里添堵底下人感同身受，刘弘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刁难普水县贾达成一伙人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贾达成心里明白，刘弘康作为市土地局长未必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话放在眼里，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这一关过不去，底下各种程序便无从谈起，要想解决此事还得找压得住他的人说句话才行，他不敢怠慢当即拨通了吕阳伟的电话求援。 吕阳伟听了此事也有些挠头，市里别的部门领导都好说，偏偏那个土地局长刘弘康跟自己一向不对眼，两人一向是进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这次因为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的事情碰上了。 “你先别着急，底下拆迁的工作可以先做起来再说，土地审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吕阳伟在电话里对贾达成说。 “不行不行，土地审批手续没下来就开始拆迁就是没有手续违规操作，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麻烦可就大了，要不还是等等吧。”关键问题上贾达成该有的尺度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他知道吕阳伟是个官混子对很多程序上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解释说：“土地审批不下来就是非法用地，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做文章，那我这个县委书记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不就是让国土局批一块地嘛？我就不信这普安市里还有我吕阳伟办不成的事？”吕阳伟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也是有底气的，这些年仗着自己是市委书记侄儿表侄儿的身份他享受的特权多不胜数，对于解决此次土地审批一事自然信心十足。 “吕局长的意思是先建设后审批？这样不按规矩出牌能行吗？” 贾达成听了吕阳伟一番话心里也有些动摇，前两天精诚化工企业老总刚刚请他和吕阳伟吃过一顿饭，老总特意在饭桌上拜托两人项目尽快上马，对于生意人来说的确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工程早一天投产早一天收益，那次饭局上他和吕阳伟都收到了对方相当厚重的礼物。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贾达成心想着反正有吕阳伟在上头撑着，天塌下来也有个高顶着，项目一边等土地审批手续一边开始拆迁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兄弟，你那边该拆迁拆迁，该建设就建设，一切按照原定计划时间表安排，土地审批手续交给我来办就行，赶明我让人把审批手续给你送过去。”吕阳伟说话口气好像土地审批手续办理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的自信显然感染了贾达成，他对着电话开玩笑道：“那行吧，一切按照吕局长的指示办。” 吕阳伟放下电话后还真是认认真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好好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思来想去他认为自己一个市招商局长跟那国土局长刘弘康平起平坐，从资历上来说人家还比自己老道些，万一找上门去碰了一脸灰回来传出去没面子，于是决定此事还得请当市委书记的叔叔出面说话才有把握。 刘国安听了吕阳伟一番汇报后也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随口吩咐服务自己的市委副秘书长王大鹏（看过作者出版书《对局》的读者都知道，王大鹏在市发改委跟陈大龙是老对手，因为一卡通项目失败后被调整到市委任副秘书长调研员）出面处理此事。 在刘国安看来，一个小小的国土局长无论如何也不敢不给市委副秘书长面子，毕竟王大鹏是服务自己的身边亲信，刘弘康若是不给他行方便岂不是明里暗里跟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过不去？一个处级干部敢跟市委书记唱对台戏，除非他是昏了头不想在官场混了。 周末晚，普安市梅园宾馆包间里，周武，陈大龙，刘弘康等人正吆五喝六喝个痛快，今晚的饭局是周武发起的，酒桌上全都是自己人气氛便显得尤为轻松，这帮人个个在本单位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每次出去应酬的时候大都被别人众星捧月巴结奉承着，如今被周武一个电话召集坐到这一桌上都放下了平常端着的领导架子。 说到官场饭局自古以来就是官员们交流感情加深革命情谊的最佳场所，这里头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先说饭局的到场先后，权力越大的官员越是最迟到，对于位低者而言“等上级”是一条重要的官场原则，科长迟到几分钟，局长迟到半小时，权力越大的官迟到时间越久，位低者等位高者已经在官员心目中形成一种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再说到喝酒，有几句俗语说的好“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用；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酒是饭局的精华所在，自古“无酒不成宴”没有酒的饭局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饭局。以酒助兴，借酒消愁，酒还化解官员个人之间以前的恩怨，“一杯泯恩怨”，我敬你，你敬我，“酒肉穿肠过，交情心中留”，喝了酒，大家的感情自然也就会升温。 中国酒文化一向是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曹操煮酒论英雄，李白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把酒问青天，酒给了多少英雄豪杰不凡的壮举，赐予文化浓厚的生活气息，甚至有领导在选拔干部的时候把酒量当做一条重要标准，在不少领导脑中有这样一种观点，一个连酒都不喝的人哪能算是个人才？ 酒桌上一番推杯换盏后，包间里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国土局局长刘弘康自告奋勇给大家讲故事： 处长和漂亮的女秘书跳舞，舞曲跳到高潮点的时候处长有些激动下面居然挺立起来，女秘书觉察后问“你下面是什么？”处长急中生智回答“我下面是科长”，女秘书冲着处长翻了个白眼说：“官不大还挺硬！” 酒桌上众人配合“哈哈”笑了两声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刘弘康行伍出身性格直爽酒量却不行，每每遇到这样的场合他会主动给大家讲笑话逗乐减少自己喝酒的几率，坐在一旁的陈大龙看出他那点小心眼，存心逗弄他：“刘局长，今儿难得跟周书记一块喝酒，怎么着也得四四如意吧？” 第40章扛着领导的招牌 “不行不行，大龙你知道我酒量小，万一当着各位兄弟的面喝大了丢人现眼不是？”刘弘康赶紧冲着陈大龙示弱。 “大不了你老兄再跟咱们来一段‘铡美案’嘛，咱们兄弟可是有阵子没一块喝酒了，幸亏今天周书记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来我先敬周书记几杯，我喝完你随意。”刘弘康每次喝醉酒喜好喊一嗓子京剧，还得爬到桌子或者是沙发上唱才过瘾，一帮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没少见他那副耍酒疯的好笑场面，今天陈大龙仗着酒量大主动带头，刘弘康接下来要是不跟着一块向周武敬酒肯定有些说不过去。 “瞧瞧人家陈县长这气魄这海量，刘局长你好歹也要意思一下，要不大龙敬领导八杯你敬四杯，这算是对你特殊照顾了吧？”酒桌上众人看出陈大龙心思，这家伙今晚不把刘弘康灌醉不罢休啊，一个个不怀好意在一旁吆喝。男人一旦上了酒桌上恨不得把别人都喝趴下，轮到自己喝酒的时候竭力想办法躲闪，遇到劝别人喝酒的时候一个个热情高涨。 “行行行，大龙八杯喝完我就上。”刘弘康见今天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陈大龙干脆利落八杯酒喝完又把酒杯斟满，亲自捧起酒杯端到刘弘康面前。 “一干到底！两杯成双！三杯开怀！四四如意！”旁边有人起哄喊着顺口溜，刘弘康憋红了脸端起酒杯冲着周武要敬酒，尽管明知道这几杯酒下肚自己今晚肯定喝过量了，可面对这么一双双如狼似虎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宁可喝醉酒也不能丢份被人看扁。 眼看着刘弘康一仰脖子第一杯酒果然一干二净，酒桌上众人齐声拍手叫好，周武见刘弘康一杯酒喝下后满脸通红两眼满是红血丝，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差点栽倒心知刘弘康真是要喝高了，赶紧冲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刘局长，意思表达到位就可以了，咱们兄弟喝酒来日方长，都是自己人喝醉了就没必要了。” “还是周书记最体恤兄弟，不像这帮人一个个每次都恨不得把老子灌醉！”周武这句话成了刘弘康救命稻草，他赶紧把陈大龙已经递给他的第二杯酒放到桌上，满脸感激神情冲着周武道。 “得了得了，大龙是觉的你京剧唱的好想要听你来一段。”旁边有人应和道。 “拉倒吧！你们就欺负老子嘴皮笨个个都帮着陈大龙捉弄我，周书记您是最明白事理的，您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他陈大龙酒量出了名的好还偏要跟我斗酒？这不成了那什么‘煎饼何必急’吗？” 刘弘康真是喝多了，好好的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从他嘴里说出来连“煎饼”都冒出来了，众人又是一阵前俯后仰哈哈大笑，连周武都忍不住乐的合不拢嘴。 “刘局，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官场上的事情可不像你在部队，大家直来直往一杯酒喝下去把该说的话都敞亮了说，官场更像是袖子里玩火，你老弟学着点吧，咱们这一桌上包括大龙在内可都是摔过多少跟头才磨练到今天这地步，就这上次还因为代理县长转正的事情在底下栽了个大跟头呢？这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你可得费点心慢慢琢磨。” 听周武提及陈大龙县长落选的事情，酒桌上一下子像是火星点燃了一团干柴，人人争先恐后发泄不满道：“大龙这回落选肯定是贾达成那混蛋背地里玩手段，那样的官混子也能坐到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这不是为害一方百姓吗？某位领导这些年用人唯亲，不知道挡了多少德才兼备好干部的晋升之路！” “谁说不是呢？近几年市里大项目上马不少，全都是形象工程花架子，你们瞧瞧市区繁华路段的主干道，拆了又铺，铺了又修，这样反反复复好几回了，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出行生活，弄的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你们抱怨又有什么用？领导嘴巴大，人家手里有权想提拔谁当县委书记都行，一句话把自己侄儿火箭提拔年纪轻轻就当了招商局长，咱不说那位吕局长其他各方面素质怎么样？瞧瞧他招商的那些项目，精诚化工这种早已被南方政府淘汰禁止落户的项目居然当成宝贝引进来，这哪是为地方经济招商服务，分明是存心害当地老百姓从此没有好日子过。” 听到众人提及精诚化工项目一事，刘弘康扭头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陈大龙悄声说：“昨个贾达成派人到国土局来，说是要为精诚化工项目审批一块用地被我当场给驳回去了。” 陈大龙之前早听说了这消息，此时脸上却装出头一回听到消息似的惊诧表情说：“你老兄胆子也忒大了，得罪了贾达成可就相当于得罪了他后面那座靠山，万一有什么不妥你想过后果没有？” “放心吧！有人想动老子这个市土地局长还得经过省国土厅领导点头才行，老子不信贾达成这帮人有能量通到省厅。”刘弘康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说：“周书记交代过了，他说市委换届时间就快到了，这种时候省委省政府多少领导眼睛都盯着普安市呢，有任何风吹草动省里相关领导看在眼里，这种节骨眼上没人敢随便搞出吸引人眼球的大动作来。” 陈大龙听到这里感激眼神投向周武，说真心话老领导对他的确是关怀备至，自己正发愁怎么跟刘弘康沟通关于精诚化工土地审批问题，老领导已经提前帮自己铺好路做好工作了。 “唉！这年头想把工作干好真是越来越难了，难就难在那帮人压根没把群众利益当回事啊？你说我陈大龙在普水县拼死拼活还落得个代理县长没转正的结果，我图的又是什么呢？”刘弘康见陈大龙颓丧摇摇头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道：“放心吧，老天有眼，干事对得起自己良心就成。” “再说了，他们引进重污染项目原本就是严重违法环境保护法的行为，老子不同意审批精诚化工企业用地那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就算是刘国安亲自来说情也没用。”刘弘康继续说。 听刘弘康提到“法”这个字，陈大龙脸上淡淡笑了一下，在官场这些年他慢慢琢磨出一些法律和人情之间的道道。 国内到底是“法”大还是“人”大？这个问题肯定让很多法学专家也感到难以作答。就在上一周的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还报道了一个案例：某地市委市政府成立经济协调小组，凡是涉及本地某大型企业的案件需要强制执行财务纠纷之前，一律必须经过协调小组领导研究批示，协调小组组长由市政法委书记担任，协调小组出于保护地方经济的考虑拒不同意法院作出的强制执行判决，结果那些受害企业拿着法院判决书却没办法执行。 有些人一句话就把法院判决变成一纸空文，那些权益得不到保障的小企业根本没地方喊冤说理去？法律是保障公民各种权力的最后一层保障，那些受害企业手里拿着的不正是国家法院的判决书吗？法院判决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此判决自判决书下达之日开始生效，结果呢？法大还是人大？看了这个真实案例让人不由感觉遗憾。某些时候，法律不过是享受特权人物制衡对手的工具而已，真正要在国内实现法律公平公正，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陈大龙和刘弘康低头窃窃私语的时候，坐在周武旁边的官员正在讲笑话： 某市委书记因贪污受贿被判刑。女儿探监烦恼工作安排事。该市委书记说：“不怕，以前这事我一句话，现在还是！”女儿困惑道：“你都惨到这份上了，说话哪有人听？”市委书记硬邦邦回答：“以前我想让谁上谁就上，现在我让谁进来谁就得进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官场人来说，酒桌上的笑谈无疑是上好的开胃剂，一个个精神振奋了，便会大快朵颐。不过，也别太看低了这些笑谈，多少有点针砭时弊的作用，但大家嘻嘻哈哈笑过之后也就淡然了，化沉重为乐观，这是国人的看家本领，很多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反正都是官场中人，大家心知肚明。 第二天一早，刘弘康还没到办公室秘书急匆匆迎上来汇报：“刘局长，刚才市委那边来电话，市委王副秘书长半小时以后过来。” “王大鹏？他来干什么？” 刘弘康昨晚有点喝高了，一夜过来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听到王大鹏的名字心里不由一阵烦躁，大家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说的，他有些猜不透这种时候王大鹏到国土局到底目的何在？ “行了我知道了。” 刘弘康没好气应了一声进了自己办公室坐下，脑子里猛的想起王大鹏是服侍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难不成是刘国安指派他过来有事？思来想去，最近一段时间要说跟刘国安有点关联的事情就只有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一事了，这个项目是刘国安的表侄吕阳伟一手引进落户的。 “就算刘国安亲自过来也未必管用，何况是一个市委副秘书长，至多也就是扛着领导的牌子。”刘弘康自言自语，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考虑一会王大鹏来了自己该如何应付。 第41章不给面子 王大鹏今儿一早心情挺好，大背头依旧梳的锃光瓦亮发线分明，那一丝不苟的发型老远看上去跟准备参加奥斯卡走红毯的明星似的，对于王大鹏来说，市委书记刘国安能把精诚化工用地审批的大事交给自己处理那是对自己的器重，领导安排身边人处理哪一类的事务表明了此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 官场有句俗语“秘书带个长，说话声不响”，官场人形容服侍市委领导的副秘书长岗位像是“官窑”，因为秘书岗位锻炼人，升迁快所以有“进去都是一摊泥，出来变成青花瓷”一说，王大鹏巴不得一朝变成“青花瓷”供人仰视，他有信心把刘国安交代的任务完成，不就是一国土局的局长吗？平常多少部委办局一把手围在自己身边转悠想要跟自己套近乎，自己还懒得搭理呢。 王大鹏进门的时候刘弘康非常热情迎上去口中招呼：“王副秘书长可是稀客，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快请坐！快请坐！”刘弘康揣着明白装糊涂满脸堆笑敷衍王大鹏，心里却早已打好了小算盘，待会只要王大鹏提及精诚化工用地审批一事，自己就拿准备好的由头打发他。 王大鹏摆出一副对底下人热情招呼习以为常的嘴脸，摆着谱往局长办公室沙发上落座后端着架子像是领导视察工作口气问道：“刘局长，我今天可是请你帮忙来了。”刘弘康一听王大鹏这说话口气哪像是要请人帮忙？纯粹是主人吩咐奴才办事的口气心里不由一阵不爽。 “王副秘书长太客气了！您整天在领导身边工作哪会有什么事情是我帮得上忙的？难不成王副秘书长想要在哪里置块地盖私人别墅？”刘弘康故意岔开话题。 王大鹏对刘弘康的良好服务态度显然很满意，冲他摆摆手直说道：“不是不是，我今天特意为了精诚化工项目工程用地审批过来的。”王大鹏说完这句话后，两眼盯着刘弘康瞧他满脸笑容瞬间变成略带尴尬的笑容。 “王副秘书长，您可真是为难我了。”刘弘康满脸难色说。 “刘局长，咱们这些人都是为领导办事，既然是为领导办事不管有没有难度都得办，哪怕这土地审批的事情真有什么难办之处，咱们也得把这件事当成政治任务完成，否则得话我这个副秘书长对领导也不好交差啊。”王大鹏见刘弘康表现出为难神情起初并不以为然，赶紧把态度摆出来。 王大鹏一番话里明表暗示意思不言而喻，他今天是代表市委书记刘国安来办事的，无论如何刘局长都得把精诚化工项目用地审批的事情给办妥了。 “王副秘书长您看，这是2014年最新土地政策（中央一号文件），明文规定缩小征地范围，规范征地程序切实保证耕地数量不减少、质量有提高，还有这是《国务院关于深化土地改革严格土地管理的决定》和《某某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某某省建设用地审批办法的通知》，文件里头明文规定，具体建设项目需要占用五公顷以上的，由省人民政府批准。国家重点建设项目、军事设施、跨省、自治区、直辖市行政区域的建设项目以及国务院规定的其他建设项目用地应报国务院批准。”刘弘康并未接王大鹏的话茬转身回到办公桌旁搬起厚厚一沓文件资料冲着王大鹏无奈解释。 王大鹏见刘弘康搬出一沓沓厚厚的文件捧到自己面前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道：“刘局长您这是开玩笑吧？要是什么事情都按照中央下达的文件办那很多地方工作还怎么开展？各地基层工作地域不同，环境不同，各种条件也不同，要是当领导的整天像你这样墨守成规教条主义还怎么办事？” 刘弘康见王大鹏火了，索性装傻充愣把一大堆文件捧到王大鹏面前道：“王副秘书长，我这人脑子转的慢，您刚才说的话我怎么有些不理解呢？我是部队出身从来都是坚决服从上级命令，自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出任普安市国土局局长一职后，一直是严格按照中央，省政府从上到下的土地政策规定办公，对于一些不符合审批手续的用地申请从不姑息，听您的意思我兢兢业业认真负责态度工作倒是不对了？要不这样，王副秘书长您先看看文件，看看这些文件上规定您就明白我这国土局长的为难之处了，我真不是故意惹您不高兴，我这是……” 刘弘康故意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惹的王大鹏阵阵发急，心里暗骂这国土局长怎么是个榆木脑袋，跟他说了半天就不明白呢？还非拉着自己看什么狗屁文件，在他眼里文件那是上传下达走程序的道具而已，跟精诚化工建筑用地审批毛关系没有？ “我不想看什么文件？我就问你一句话精诚化工项目用地审批的事情你到底服不服从领导安排？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事关一个人政治性的重大问题。”王大鹏黔驴技穷对刘弘康用上了威胁语气。 “王副秘书长，您可别用这种大帽子来压我，我一个小小的国土局长哪敢不听领导指示？关键问题是我得按国家和省政府的相关土地审批法规办事，否则万一东窗事发我这个小小的土地局长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刘弘康见王大鹏急红了眼，索性表明态度。 “刘局长，你到底是按照你那鸟土地法办事还是听从上级领导指示，我劝你最好分清楚轻重，省得到时候惹的领导不痛快一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副秘书长的意思是，某些领导人的话还能凌驾于土地法之上？”刘弘康睁着一双“求知欲”很强的眼睛俨然又准备跟王大鹏好好探讨一下关于人和法律之间到底谁更大的问题。 王大鹏被刘弘康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气的要冒烟却又无计可施，说到底刘弘康嘴里说出的话句句在理，他这是摆明了扛着法律的名号拒不执行刘书记亲自交代的事情，遇上这种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的主还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王大鹏从进门到离开，总共坐定不到十分钟就被刘弘康气的脸红脖子粗走了，直到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的瞬间他心里才有些回过味来，刘弘康一个国土局长没事一大早把那么些国家，省里关于各种土地审批手续法律法规条文都搬出来放在办公桌上干什么？明明就是为了应付自己准备的，可笑自己之前竟还以为这家伙轻易就能被拿下，结果却是半点便宜没占着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狗日的，真的是老江湖。 王大鹏回到市委办公大楼后，第一时间进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添油加醋汇报了此次去市国土局跟局长刘弘康面对面交手情况，当听说刘弘康不仅没答应审批土地手续还轻而易举耍弄了服务自己的副秘书长一回，刘国安当场气的两眼冒火星。 “这个刘弘康，简直是不识抬举！”刘国安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沓文件重重摔到桌面上“啪”的一声响让王大鹏突然受惊两腿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刘书记，这种没素质占着位置不干事的局长早该调整了，我当时明确表示这是您刘书记的意思，他居然还反问我，是要听刘书记的话还是要听国家法律的？您说这种迂腐到极点的家伙纯粹就是个不识时务的二货，这种人居然也配当国土局长？换个废物当局长都比他强百倍！” 王大鹏之前在刘弘康面前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忙不迭当着刘国安的面拼命诋毁他，恨不得领导立马发话下了刘弘康的局长官位才泄恨。 刘国安到底是官场老狐狸，短暂的愤怒情绪迸发后立马冷静下来，脑子里理智分析一番后冲着王大鹏轻轻摇头道：“这个刘弘康如此胆大妄为恐怕也是有恃无恐啊？再说国土局长真要调整还得经过省国土厅的领导同意，也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成的事情，除非……”刘国安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表情看向王大鹏。 “除非什么？您要是有什么指示我立马去办！” 王大鹏服侍刘国安有一段日子了，每次看到他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便明白领导心里肯定是已经做出某项决定，他习惯往前走几步站到刘国安办公桌一侧轻声问道：“刘书记的意思是……？” “你想办法去查，彻彻底底的查，我就不信他刘弘康当国土局长期间没办过一件违反法律规定的事？”刘国安说的信心笃定，王大鹏立马明白领导的意图。 这招釜底抽薪真是绝了，刘弘康不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不把刘书记的话放在眼里，处处拿各种法律法规说事吗？那就用法律法规来收拾他！让他彻底明白一回，到底是该按照领导指示执行还是该按照国家法律法规执行！ 第42章一脸坏笑 普水县贾达成的书记办公室里，林国海正在向他汇报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具体工作进展，眼下为了不耽误精诚化工集团企业预定的投产工期，拆迁工作已经开始，厂房建设工作将会紧随其后展开，林国海现在最担心万一建设用地审批手续下不来，项目开工后还得被勒令停下来，那时候各种机器人力物力都在工地上摆着损失可就大了。 “贾书记，市国土局关于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用地手续办下来没？”林国海担忧眼神看向贾达成问道。 “一个月内相关手续肯定下来，这件事有市招商局的吕局长亲自出面去办应该没什么问题。”贾达成对此事显然信心十足。 “对了，冯九阳今天怎么到现在没来？让他跑项目审批的事情没办成，索性连人影都不见了。”贾达成从今天一早上班就没瞧见冯九阳身影心里有些纳闷，拿起电话拨通县委办公室号码，问：“冯九阳呢？” 接电话的人回答：“贾书记，冯主任刚刚被公安局来的人带走了，这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呢，说是涉嫌强贱。” “什么？冯九阳……强贱？” 贾达成当场愣怔，这怎么可能？这年头男人需要女人的时候还用得着去搞“强贱”这一招吗？先不说大街上那些便宜货一抓一大把，哪怕就是高档点的酒店大学生站台也不过是千元以下一个钟点，凭冯九阳的收入水平想找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他犯得着为了图一时之欢玩强贱吗？ 若是贾达成知道冯九阳涉嫌强贱对象是谁，恐怕他就不会表现如此惊讶了，到公安局状告冯九阳强贱的人正是一个月之前被纪委抓进去的普水县人大常务秦副主任的女儿秦小雨。 自从秦副主任出事后，冯九阳心里对秦小雨的那点心思又冒出来，他寻思着以前自己忌讳秦副主任的霸道威力不敢对他女儿秦小雨有想法，现在秦副主任自身难保，秦家只剩下秦小雨和她母亲两个女人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近一段时间冯九阳每天八小时以外时间几乎全都耗在了追求秦小雨一事上，不停的打电话半道拦截送花送贵重饰品甚至还熬夜从网上复制修改了一封表达自己对秦小雨爱慕之情的情意绵绵情书试图打动秦小雨一颗芳心，没想到秦小雨始终对他冷若冰霜不理不睬。 昨晚上，冯九阳跟一帮狗肉朋友喝酒吃饭，见冯九阳一个劲的喝闷酒情绪不高，朋友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冯九阳酒头吐真言，当着一帮兄弟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一张因为喝多了酒涨红的脸看上去跟猪肝一样颜色，一双手喝多了不受控制边指指点点边对朋友诉苦道：“兄弟我活了三十多年，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情到深处苦不堪哪！你们说我冯九阳哪点配不上那个秦小雨？不就是年纪大点，离过一次婚，可我也有优点不是嘛？年纪大的男人才真懂得心疼老婆呢，离过婚的男人才真正懂得珍惜婚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朋友听了这话，双手拍着大腿仰天大笑起来，一连笑了有三十秒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用手指着冯九阳笑话他：“我说你小子遇到什么多大的难事？原来还是这点小事，你追求秦小雨都多长时间了？要是到现在还半点进展都没有，那你他妈也就不是个男人！对付这种小姑娘实在太特么简单了！” 冯久阳一听这话，顾不得被耻笑一下子来了精神，态度诚恳问道：“看来老兄有好办法？能不能透露一点？” “亏你还是结过婚的人，这天下女人都一样只要是弄上床能舒服了保准变听话。”朋友神秘兮兮表情低声建议道。 冯久阳一听这话泄了气，他嘟囔着说：“狗日的，你别开玩笑了？人家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哪能想跟我上床呢？再说了，要是别的女孩这招还能试试，秦小雨到底是秦副主任的女儿，虽说她老爸现在被纪委弄进去了，可是老东西也曾是八大金刚之一，这么多兄弟都在普水县关键领导位置上，我要是他女儿动硬的，只怕我以后别想在普水混了。” 朋友听后摇头说：“兄弟呀，你可真是一个死脑筋，你就不会用点办法找个合适机会再霸王硬上弓？等到你把生米先做成熟饭，女人至多闹一闹，姑娘清白身子被你占了，你的条件又不差，结果还不是乖乖的嫁给你？至于说八大金刚那些人，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自从秦副主任出事后大家谁不是各家自扫门前雪？每人都是该干啥干啥，看到谁还没事跑到人大副主任家去跟他家人罗嗦的？这官场就这样，在台上的时候，人人见了都客气三分，一旦出事了，哪有人眼睛里还有你这个人？你想想侯柳海之前多牛逼，在县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可现在呢人倒是还在外头，哪有人还把他放在眼里？” 冯久阳被朋友这么一洗脑，感觉朋友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自言自语道：“是啊！老子也是一个很牛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黄花大闺女排着队等着我上呢？老子能看上人大副主任的那个丫头是她修来的福气呀？” 朋友重重的拍了一下冯久阳的肩膀说：“兄弟！你终于想明白了！这才是做大事的料！对女人想干就干，想得越多胆子越小，大胆日虎逼，胆小没有逼，这就是现实。”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这样的夜晚好像是专门为了有心干坏事的男人准备的，冯九阳跟朋友喝到半夜后并没急着回住处休息，朋友酒桌上的话就像是一股野火把他心里枯燥已久的一片荒芜燃烧起来，那把火越烧越旺逼的他简直没法安心回家躺下休息。 一路上冯九阳脑子里不停闪出秦小雨那张美貌绝伦的面孔，一想到小姑娘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双水灵灵嫩汪汪的杏仁眼，还有那看上去永远是那么诱人的水蜜桃般红润的樱桃小口浑身上下像是有一股邪火在四处蹿动，那股邪火要是不发泄出来简直身体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凌晨两点多，冯九阳带着几分醉意站到了秦小雨家门口，正好今天赶巧秦小雨母亲出差不在家，偌大的两层楼别墅就只有秦小雨一个人正在楼上睡梦香甜，冯九阳站在别墅大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秦小雨，秦小雨，快开门！” 正在二楼睡觉的秦小雨第一反应是一定要阻止这疯了样的男人大半夜在自家门口狼嚎鬼叫，这要是被隔壁的邻居听见了像什么话？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半夜三更来个男人站在自家楼下拼命喊她名字？了解情况的人或许还会说两句公道话，不了解情况的人指不定明天一早会传出什么难听话来。 一念之差让秦小雨轻率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满脸羞愤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打开大门面对面冲着冯九阳训斥：“你有完没完？大半夜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你赶紧走啊，再不走我可要打电话报警了！” 姑娘实在是太善良太单纯了，她哪里想到男人今晚的状态就像是一头饥渴已久的狼，今晚是专为吞下她这个柔弱无力的小羊羔而来。 冯九阳眯须着一双醉意看着站在面前的“心上人”，秦小雨情急之下穿着睡衣跑下楼，肉色的吊带睡衣勾勒出少女特有的稍显青涩身体特征，最要命的是女孩睡衣底下并未穿胸罩，胸前微微耸立的小山上一颗小圆点凸出让男人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口干舌燥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一口。 “小雨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冯九阳对秦小雨也的确是真心一片，一眼看到姑娘站在面前心里有些软下来，他内心更渴望和秦小雨之间水到渠成成双成对而不是采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让姑娘一辈子有个阴影。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秦小雨说着话就要关门，冯九阳本能一把撑住门缝把自己的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反手又把大门关紧。 “冯九阳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妈出差没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大半夜的孤男孤女呆一块你觉的合适吗？”秦小雨着急冲他喊。此时得分秦小雨又犯了今晚第二个严重的错误，她居然亲口当着男人的面泄露了家里只有她一人的事实，这句话显然骤然增长了冯九阳有恃无恐的心理。 “小雨，外面天凉咱们进去说话。”冯九阳伸手想要搀扶秦小雨裸露在外的胳膊被秦小雨满脸嫌弃躲开，退后两步冲他道：“你赶紧走啊，再不走我真要报警了。” 秦小雨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屋里跑，她本意是想要到房间里打电话报警，这一跑却把自己瞬间推入了难以逃避的无底深渊，冯九阳趁机尾随其后进了一楼客厅，一进门先把客厅大门关好见秦小雨拿起电话准备拨打110索性顺手拔掉了电话线。 秦小雨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拨电话号码猛然听电话里没了动静，再看冯九阳正手里拿着拔掉的电话线冲自己一脸坏笑气不打一处来：“冯九阳你真卑鄙！”此时的秦小雨全然不知自己早已陷入极度危险中气的满脸通红，胸部因为愤怒微微颤栗抖动，半夜三更一个身穿吊带睡衣的美丽姑娘站在面前原本就是对男人一种极大的诱惑，何况冯九阳今天原本是居心不良。 “小雨，嫁给我好吗？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即便是到此时，冯九阳也没忘了尽力争取幸福的机会。 “你做梦！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秦小雨斩钉截铁一句话轻而易举击溃了冯九阳最后的希望，他的脑子里对于朋友的一番如何征服女人的谬论迅疾占据上风，瞪着一双眼睛一步步冲着秦小雨紧逼过来。 “你想干什么？”秦小雨此时才察觉苗头不对，吓的身体缩到沙发一个角落里，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向冯九阳：“冯九阳你别乱来啊，你要是敢欺负我，我……” 这种时候显然说什么都晚了，一个成熟有经验的男人想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姑娘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何况姑娘浑身上下原本没有几块布，尽管秦小雨拼尽全力挣扎却还是没能逃开被男人辣手摧花的命运…… 第43章补救 事情总算是大功告成，冯九阳此刻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着像是木头人一样僵硬躺在沙发上的秦小雨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心心念念想了那么久的姑娘总算是得手了！男人都是一样的心理得不到的时候视若珍宝，得到手了便失去了之前的神秘感，不过冯九阳并未打算占了便宜一抹嘴就走，他郑重其事对秦小雨承诺，只要秦小雨点头他随时随地跟她领证结婚。 冯九阳并未等到秦小雨约他一块去领证的电话，当第二天一早看到身穿警服的两个年轻人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他心里便明白过来，昨晚冲动之下犯下的事情肯定是秦小雨报警东窗事发了，所以他当时配合态度对警察问了句：“我打个电话给家里人说一声行吗？” 两名警察相互对眼，顾忌到对方好歹也是县委办主任的身份，于是点头同意，冯九阳赶紧摸起电话打给在市里工作的舅舅，简单明了把事情经过说完后挂断电话顺从跟着两个警察下楼。 贾达成打电话到县委办公室找冯九阳的时候，冯九阳刚刚被警察押解下楼没几分钟，办公室突然群龙无首一帮秘书正着急派谁去向领导汇报情况，领导的电话就进来了。 贾达成放下电话后大惑不解冲着林国海道：“他们说冯九阳犯了强贱罪被公安局给抓了？”贾达成显然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现实，林国海却一下反应过来，冲着贾达成笃定口气道：“肯定是对秦副主任家闺女！冯九阳惦记那女孩有日子了！” “秦副主任家的闺女？你说秦小雨？”提到秦副主任家闺女贾达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金庸笔下小龙女样女孩的曼妙身影，当初在县委县政府年底的团拜会上他也曾经对秦副主任家有如此倾国倾城美貌的女儿垂涎三尺，只是顾忌秦副主任跟自己一向称兄道弟有些话即便是再怎么不要脸也还是说不出口，此事一直是贾达成心里一大遗憾，没想到今儿个水嫩俏丽的一朵花被冯九阳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贾达成心里一阵惋惜，他奶奶的，这种事情一向是先下手为强，好端端的一朵绝美好花愣是被冯九阳那小子抢先给糟践了，女人一旦被破了身子那股由身俱来的特有处味道便不复存在，冯九阳这家伙好艳福啊！ 贾达成正心里啧啧惋惜又有几分羡慕冯九阳的艳福，听到桌上电话铃声大噪起来，赶紧伸手摸起电话礼貌道：“我是贾达成，你哪位？” “老贾啊，我外甥的事情你听说了没？”电话里传来中年男人不见外的招呼声，贾达成一听便明白过来，此人正是冯九阳的舅舅市里某局局长。 “老贾啊，我正坐车往你那赶呢，你说九阳这家伙不争气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你这个做领导做长辈的可得帮帮他的忙想办法让他度过这一劫啊，这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说是不是？咱不能让他在男女问题上栽跟头起不来。” “那是那是，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办呗，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贾达成和冯九阳舅舅一向称兄道弟，现在人家为了外甥的事情求到门上来无论如何态度总得积极点。 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能给你雪中送炭，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向你伸出援手的人，官场中结交一圈有能力相互照应的朋友相当重要，关键时刻有没有人为你两肋插刀全看平常感情积累，就像是市纪委的范副书记，若不是贾达成平常花心思在诸多小事上积累感情，用起来能那么方便？ 官场中混的人谁也不知道以后有可能用得上谁，冯九阳的舅舅现在是市里某局长，最近有小道消息传他有可能要提拔，这样位置的领导一旦提拔起来少不得担任一方大员，说不定自己以后也有用得着别人的地方，这份人情赚的值。 普安市到普水县的距离大约三十公里，平常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冯九阳的舅舅坐专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县委县政府大楼，当冯九阳舅舅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进了贾达成办公室，林国海还在继续向贾达成汇报关于精诚化工项目落实相关情况。 冯九阳舅舅看上去五十出头，一头黑发梳的二八分身材魁梧看上去保养很好精神十足，只不过为了外甥的事情显的有些心急火燎，一脚踏进贾达成办公室的门后象征性跟林国海和贾达成握握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怨起来。 “老贾啊，这普水县公安局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事情调查清楚没有就随便抓人哪？” “老兄你先别着急上火，我刚才接到你电话后特意打电话给公安局长问清楚情况，据说这种强贱案件公安局办案最重视的是证据，报案人证据确凿公安也是没办法。” “拉倒吧！狗屁证据！”冯九阳舅舅没好气道：“九阳现在是单身汉找个姑娘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年轻男女谈恋爱有几个不上床的？要是上一回就告一回强贱，公安局能忙得过来吗？依我看那姑娘就想讹点钱！” 冯九阳舅舅三言两语把冯九阳强贱秦小雨的案子重新定性，听的贾达成和林国海都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哪晓得冯九阳舅舅在接到外甥电话后这几十分钟里已经电话联络了几个对处理这类案子相当有经验的律师，所有律师给出的同一个答案就是，只要能证明冯九阳跟女方是谈恋爱关系，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强贱案就得另当别论。 律师还建议说，此类案件最好得解决办法是私了，一般情况下只要赔偿款项到位女方都会主动撤销案件，尤其是现在这种社会，女人被男人那个一下在大多数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情，要是还能再得到些合适价位的补偿，有几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呢？ 冯九阳的舅舅心里有了解决问题的目标说话做事自然要围绕这个目标进行，眼下他最心急火燎的是要把冯九阳赶紧从看守所里捞出来，一个国家干部和一个犯罪嫌疑人身份天差地别，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外甥的仕途前程就此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老贾啊，人家律师说了只要那女方能承认她和九阳原本就是恋爱关系，这案子立马就有理由撤，这回的事情你可得帮我。”冯九阳舅舅冲着贾达成态度真诚恳求。 “你的意思是……”贾达成欲言又止，说到底秦小雨是秦副主任的独生女儿，眼下秦副主任独自一人背黑锅在里面受苦，自己却要在外头联合外人做出害他闺女的事情来，怎么说心里好像也有些过不去那道坎呢？ “我的意思是，你挑合适的人去做做女方家人的思想工作，我听说女方父亲刚被纪委抓了？母亲又是县里机关干部，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了，大不了多给她们点钱把案子撤了先把九阳弄出来再说。” 贾达成听冯九阳舅舅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犯愁，要挑选一个合适的说客去说服秦副主任老婆闺女撤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说秦副主任以前在人大当常务副主任的时候跟谁关系最为亲近，那头一个非自己莫属，不得不说秦副主任的确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在普水县里只对自己这个一把手言听计从，对于其他人哪怕是代理县长陈大龙都从不放在眼里。 “老兄啊，九阳毕竟在我身边工作了几年，现在突然出了这事我也心里正纳闷了，按照那小子个性应该不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才对？但现在既然事情出来了，也只好先按照你说的方法解决问题再说。”贾达成表示同意冯九阳舅舅的看法。 “老贾，我听说秦副主任之前在普水县只听你这个县委书记一人的话，你看这件事能不能请你亲自出马？我意思这样办事效率高一些，争取最快速度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传出更多是非来。” 贾达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冯九阳舅舅这是有备而来，用什么由头为外甥开脱？找什么合适的人选当说客？心里早已打算清楚，既然老朋友已经开口相求，贾达成也不方便当场拒绝，何况他心里的确也不希望冯九阳因为这件事彻底栽了，说到底冯九阳是服侍他的县委办主任，这事情处理不好传出去对他这个领导的名望多少有所损。 “唉！男女之间的事情常常是男人吃亏的多一些，要是女方坚决不松口这事情还真是很难办，不过既然你老兄请我帮这个忙，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谢谢谢谢！我就知道老贾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兄弟！你放心，不管女方家里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只要是在一定的合理范围内赔多少钱都没问题。”冯九阳舅舅见贾达成答应帮忙脸上总算绽放笑容伸手拍了拍贾达成肩膀道：“这件事只要你贾书记亲自出马肯定能峰回路转，到时候我再让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好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第44章拉偏架的来了 “哪的话？都是自家兄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贾达成随口客套后猛然想起什么对冯九阳舅舅道：“万一女方家属坚决不同意私了有怎么办？” “凉拌！”冯九阳舅舅换了种凶狠口气道：“我就不信咱们一帮大老爷们搞不定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再说了，这案子是普水县公安局负责的，到时候你老贾给公安局长知会一声，局长还敢有什么二话？” “那倒也是。”贾达成听冯九阳舅舅说话有道理轻轻点头。 当晚下班后，贾达成亲自来到秦副主任家里，秦副主任的老婆和闺女都在家，正是晚饭时间桌上摆着饭菜却全都一口没动，贾达成估计着，摊上了这样的事情估计一家人是没心思吃饭了。 见贾达成来了，秦副主任老婆客气的请他坐下，贾达成面对两个女人，忍不住多看了秦副主任女儿一眼，瞧着秦小雨见有生人进门欲语泪先流，一双大眼睛里波光粼粼显得楚楚可怜心里不由一荡，心说，难怪冯九阳那个家伙没控制住，就凭秦小雨天生祸国殃民的长相，男人见了又有几个能忍住不对她动心思？ 贾达成坐在那儿，心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思忖了片刻轻声问秦副主任老婆：“弟妹，咱们都不是外人，我说话就很直接了，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你们一家人准备怎么办？” “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绝对不会放过那混蛋，就是要他坐牢，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秦副主任的老婆自然知道贾达成说的是哪件事，咬着牙说。 “弟妹，现在你家老秦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女儿又出了这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不过，我劝你想开点，既然事情出来了总要想办法解决，你说是不是啊？”贾达成假惺惺劝道。 秦副主任的老婆哪里知道贾达成的用心，点点头说：“是啊贾书记，自从家里出事后，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见，有什么事情还请你们这些兄弟们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弟妹，我说句心里话，你可别不爱听啊，冯九阳那小伙子这几年一直在我手底下工作，总的说起来人品还是不错的，没想到这次犯了混，要是没这事的话，我本来想着，侄女要是能找这么一个对象也还算般配，毕竟冯九阳也是科级干部，又很年轻，以后要是发展好了前途也还不错，没想到，真是可惜了。”贾达成说这番话的时候，两眼盯着秦副主任的老婆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秦副主任的老婆可能是没想到贾达成会说出这样的话里，心里听着觉的不痛快，说：“贾书记，你可是跟我的老公一直称兄道弟，说起来也算是你的侄女，现在你的侄女被人欺负了，你倒是帮着坏人说话，这理有点说不通啊。” 贾达成被问的有点语塞，半天才自我解嘲地说：“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外人才跟你实话实说，眼下，老秦人在里头，你一家全是女人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现在侄女出了这件事，你说，以后还怎么嫁给条件好的小伙子？人家听说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忌讳，倒是冯九阳，一直对小雨痴心一片，尽管办事冲动些，但这颗真心总是没错的，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要是承认跟冯九阳是恋爱关系，冯九阳就能顺利出来，而且也不会背上什么处分，这两人结婚后好好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何必要弄的两败俱伤呢？” 尽管贾达成说的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秦副主任的老婆还是听清了他此行的目的，原来贾达成竟然是来做说客来的？秦副主任的老婆生气道：“贾书记，谢谢你今天到我家里探望，你放心，就算是老秦在里面暂时出不来，我们一家女人也能把日子过的很好，我家里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要是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先忙去吧。” 秦副主任的老婆直接对贾达成下了逐客令，这让贾达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临走的时候，他仍旧不死心的道：“弟妹，我是不会害你们的，我这完全是出于好心，你们要好好琢磨琢磨，要是想通了跟我联系，我保证冯九阳那小子出来后，一定让他举行婚礼。” 贾达成一出门，秦副主任老婆愤怒的狠狠把门关上两行眼泪刷刷顺着脸颊流下来，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想当年的一家人风风光光受人尊敬转眼之间变成现在这样，女儿被人欺负却还要被人踩上两脚！这个变化实在是天翻地覆，而这一切恰恰是事实啊！这世道，人心难道真就全都被狗吃了吗？就算是自己的老公有错，关无辜的女儿什么事啊？为什么连带着孩子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尽管秦副主任的老婆满腔悲愤，却改变不了事态的发展，公安局的人可能是收到了冯家的好处，或者得到贾达成的指令，不停的有办案民警隔三岔五的找秦小雨谈话，追问她跟冯九阳到底是不是恋爱关系？那话里的意思，好像只有秦小雨承认了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才算是说了实话。 秦小雨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姑娘，这件事对她的心里伤害本来就很大，现在又总有公安以调查的名义找上门来，不停的跟她提及那最不愿提及的巨大伤害，她的精神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秦副主任道的老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时没有好的主意，既然是主动报的强案件，总不能阻止公安查问案情吧，不仅不能阻止还要配合，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煎熬了。 此事原本就是老百性感兴趣的谈资，冯家人为了给冯九阳制造一个良好的社会舆论更是不停到处散播不负责任的言论，说秦小雨跟冯九阳原本就是恋爱关系，小情人斗嘴闹脾气秦小雨就到公安局告了冯九阳强贱。 这样的说法传开后，大家反而都替冯九阳有些不值了，觉的他找秦副主任的女儿谈对象是个错误，秦副主任已经进去那么长时间了，秦小雨官二代小姐脾气竟然还是这么任性，男女之间谈恋爱有点小矛盾，就上纲上线的告男方，这样嚣张霸道的女孩谁还敢娶她？ 也有了解真相的人站在秦小雨的立场辩解，说此事因为秦小雨一直看不上冯九阳，结果冯九阳一气之下把她给睡了，认为只要女人的身体让自己给占了，还怕她不答应嫁给自己？没想到女人是个犟脾气，见冯九阳对自己动粗咽不下这口气，就到公安局把冯九阳给告了。 还有另一种说法，直指秦小雨原本就是个心机女，她主动以谈恋爱为借口接近冯九阳，目的就是为了让冯九阳找他舅舅帮忙找关系让她的父亲早点出来，没想到冯九阳占尽了女人的便宜却还是不肯帮忙，结果，女人就把冯九阳告到了公安局，诬赖他是强贱。 世上很多事原本如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相往往只有少数人知情。 此事也传到陈大龙耳中，只不过他对这类花边新闻没太大兴趣，他现在最担心市国土局长刘弘康因为上次没同意精诚化工建设用地审批一事没给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子可能面临的危险处境。 前两天，市委书记刘国安听副秘书长王大鹏对刘弘康种种大不敬表现汇报后当即指示市纪委洪书记开展对普安市国土局长刘弘康相关调查情况，按照刘国安的想法，这年头哪有身上不占腥味的领导？刘弘康在国土局长宝座上坐了几年怎么着也得有些猫腻可循，只要随便找个由头抓住他小辫子，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国土局长？ 市纪委洪书记接到指示后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洪书记最近心里惦记着普水县纪委书记胡长俊提拔一事，按理说之前跟胡长俊竞争县委副书记位置的刘家辉都已经主动退出了职位竞争，市委组织部对于胡长俊的考察工作也已经圆满结束，据可靠消息此次胡长俊的考察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为什么一切万事俱备后，市委领导对胡长俊提拔一事一直没有动静呢？ 这件事让洪书记心里对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做派稍有微辞，想要提拔一个纪委口的领导干部怎么就这么难呢？共产党办事最怕的就是一个字“拖”，万一此事拖延时间长了很有可能最终没有任何说法不了了之，如果真是这样结果的话，那可就太让纪委战线的同志们寒心了。 一向在政治立场保持中立态度的洪书记这回多留了个心眼，把调查刘弘康的任务交到了市纪委范副书记的头上，范副书记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人，任务交到他手里一方面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又执行了领导指示，另一方面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对刘弘康下手八成是刘国安的意思，而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只要坐在一旁看好戏就行了。 第45章就是要办你 范副书记接到任务后心里很兴奋，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听吕阳伟和贾达成一帮兄弟在耳边抱怨国土局长刘弘康如何如何不识抬举，居然连市委书记的面子都不给，现在既然有了对此人下手的机会，范副书记暗下决心，无论这个刘弘康有没有问题都得从他身上捞出点有价值的问题线索来，就不信治不了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范副书记带着几个下属日夜调查取证还真是找到了国土局长刘弘康涉嫌受贿的蛛丝马迹，有人反映这位国土局长曾经到下面企业调研的时候收过企业送的贵重礼品，收受礼物的时间，地点，证明人都有了，礼物价值远远超过了一个领导干部收礼相关规定金额范畴。 自以为掌握了刘弘康受贿铁证的范副书记迫不及待亲自找国土局长刘弘康谈话，两人谈话的地点就在刘弘康的办公室，范副书记一进门就牛逼哄哄拎了把椅子坐在办公室沙发前，伸手示意刘弘康坐到自己对面沙发上。 刘弘康见范副书不打招呼闯进自己办公室，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眼里满是瞧不起眼神盯着自己，愣是假装没看见他那副先入为主的嘴脸和动作，一动不动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子上，范副书记见状也只好又把椅子往前拖了几下，凑近办公桌和刘弘康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 “刘局长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纪委找谈话到底为了什么事吧？”范副书记老鹰盯着猎物的眼神看向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刘弘康，心说，我让你现在装逼，等会证据确凿拿出来有你哭的时候！ “不知道！”刘弘康回答干脆利落。“范副书记今天一早跑到我办公室来应该不是为了找我扯闲篇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这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处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刘弘康对范副书记原本没什么好脸色，心知他一早来自己办公室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一张脸更是绷的紧紧，就差没把心底里对范副书记那份没事找事的厌恶写在脸上。 “刘局长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现在说出来还能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万一要是有所隐瞒恐怕只能后果自负。”范副书记满脸自信伸出两根手指头敲了敲办公桌，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让刘弘康忍不住想甩手给他一巴掌。 “范副书记，你也用不着在我这虚张声势吓唬人，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有本事你把证据拿出来？没证据少在我面前瞎扯淡！”刘弘康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不逊，这让范副书记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样难受，纪委出来办案遇到的角色各种人都有，还从没见过已经被抓住证据还敢如此张狂的货色。 “刘局长，你这牛皮可别吹大发了，既然你不说我不妨给你提个醒，今年三月份去某企业调研的时候，你有没有收受过企业赠送的礼品？”范副书记把自己的底牌当场亮出来，本想欣赏一下刘弘康听后脸上露出害怕神情的样子，却没想到这家伙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听完他的话后依旧一副波澜不惊表情。 “收了。”刘弘康的回答依旧干脆。 “你知道那礼品市场价值多少吗？远远超过了一个机关公务人员所收受礼物的价值范畴！就冲这一条市纪委就可以对你提请严重处分！”范副书记一边声色俱厉像是审讯犯人似的扯着嗓子吼起来，一边配合自己说话用力做了几个“啪啪啪”拍桌子的动作。 “姓范的，你少在老子面前噉瑟！你不过是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领导，就算老子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小子过来指手画脚，因为你根本没资格！”范副书记嚣张嘴脸显然成功激怒了隐忍已久的刘弘康，他气的从真皮座椅上猛的一下跳起来，伸手指着范副书记脸上呵斥道：“滚！现在就滚！你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老子面前耍你那纪委干部的威风！老子不吃你这套！” 范副书记一张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反了反了，身为市纪委的副书记在底下查案子的时候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刘弘康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自己主动过来跟他谈关于他本人涉嫌受贿问题，他居然敢用这种嚣张至极的态度对待自己？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范副书记暗下决心，一会回到市纪委就向洪书记请示对他双规，一定要双规！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能猖狂到几时？ “好！好！好！既然你亲口承认了受贿的事情，你就等着被处分吧！”范副书记咬牙切齿连说了三个好后，冲着刘弘康恶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范副书记回到市纪委后第一时间向一把手洪书记汇报了关于市国土局长刘弘康受贿案件调查情况，当听说案子证据确凿后洪书记心里也是一惊，刘弘康可是市里出了名的清廉局长，怎么这一查还真让纪委的人给查出了问题？ 既然事实摆在眼前，以洪书记的个性自然不会故意包庇涉嫌受贿的官员，他对范副书记说：“市里的国土局长是正处级领导，按照惯例处理正处级领导干部要得到市委书记或者是省纪委相关领导点头才行，你先把这个案子向市委刘书记汇报一下，听听刘书记的指示。” 范副书记又紧赶慢赶去了一趟市委书记办公室，把案件调查情况向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做了汇报，听说范副书记终于抓住了刘弘康的狐狸尾巴刘国安心里很高兴，交代范副书记立刻把此案件上报省国土厅，尽快对涉案官员拿出具体处理意见。 从刘国安办公室出来后，范副书记便把这个好消息及时通报了吕阳伟和贾达成，贾达成听到消息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在办公室里大声嚷嚷说要请客，请一帮兄弟好好乐呵乐呵不醉不归庆祝刘弘康那家伙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胡长俊从市纪委老同事口中得知国土局长刘弘康被纪委范副书记抓住受贿证据将要被处分的消息后立马告知陈大龙，这让陈大龙一颗心瞬间悬吊在半空二话不说坐车赶到市里。 刘弘康正坐在办公室悠闲的读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了，他本能挪开报纸看向门口瞧见陈大龙那一米八的大块头站在那赶紧把手里的报纸放下来，满面春风招呼道：“陈县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现在就让办公室主任定酒店。”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喝酒？”陈大龙大步流星走进办公室，随手公文包扔到沙发上站到刘弘康面前着急上火道：“听说纪委那姓范的找你麻烦了？” “看不出来你在底下消息倒还挺灵通吗？有这事，怎么了？”陈大龙见刘弘康一脸不在乎神情，气的走到他跟前敲了敲桌面道：“那你还有心思坐在这看报纸？赶紧的，跟我去找周武，咱们一块找张市长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补救？” “别别别，你听我跟你解释，别有事没事自己吓唬自己行不行？”刘弘康见陈大龙为了自己的事情急的满脸泛红，说话还带着大喘气一看就是一路小跑上楼来自己办公室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没事没事，你先坐下喝口水听我慢慢说。”刘弘康起身把陈大龙按在旁边的座椅上，亲手帮他倒了杯水摆在面前，轻描淡写道：“你以为就凭姓范的那小子那点手段就能扳倒我？你也太小看我刘弘康的本事了？” 陈大龙见刘弘康表现淡定心知此事必定另有隐情，赶紧凑上前问：“你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可是听说你收了什么底下企业的礼品价值不菲够双规了都？” “谁双规还不一定呢？就凭姓范的那两下子想要整我，他还差的远呢。”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陈大龙不放心追问。 “应付这种牛鬼蛇神我办法多的呢，你放心吧，总之我说没事就没事。”陈大龙看刘弘康说话语气不像是假话，可胡长俊从市纪委听来的内部消息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说到底还是为了精诚化工建筑用地审批的事情，你现在成了刘国安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那帮人恨不得立马把你这个国土局长除之而后快啊。”陈大龙一颗心稍稍放下来，忍不住冲着刘弘康感叹。 “那就要看他们有多大本事了？我刘弘康要是随随便便就被那帮人给收拾了，那我也就不配做国土局长应该去当个扫地的。”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听说是刘国安亲自给市纪委洪书记打招呼要查你，看来他这回是铁了心要办你。” “老子不怕！谁爱来查就来查，没有那个金刚钻老子也不会揽这瓷器活，你放心好了，咱们兄弟该喝酒喝酒，别让这些蚊子苍蝇叨扰了兄弟们一块乐呵的雅兴。”刘弘康伸手拍了拍陈大龙肩膀跟他聊起今晚找几个兄弟去哪里喝酒的话题，那副神情压根像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第46章美女的玩笑 晚上饭局上见到老领导周武，陈大龙有些不放心的把这件事跟周武又提了一遍，周武好像早已知道此事其中猫腻无所谓表情劝他：“大龙你不用担心，如果弘康真被轻易弄丢了国土局长的位置，那他这些年的官场算是白混了。”陈大龙听了周武的话和刘弘康如出一辙，这才真正安下心来。 说到底，此次事端表面上是市纪委的范副书记针对市国土局长刘弘康下手，其实两人背后都各自站着一排后援力量，这次针对刘弘康的调查事件并不仅仅是刘弘康个人和范副书记之间的恩怨较量，从某种更深层次上来说，更是普安市最高级别领导之间暗中较劲，最终到底鹿死谁手就要看谁更棋高一着！ 陈大龙从市里结束饭局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透过车窗往外看天地间全都被夜色笼罩，车窗外的一草一木随着轿车快速驶过纷纷后退，一切景物不像白天那样鲜明现实，让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距离住处几米远的停车场上，陈大龙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慢步往回走，普水县领导中处级以上的外地领导集中住在县政府宾馆最南端一处小红楼里，小红楼共四层高，每一层从外面看上去十几个朝南房间门，其实每个房间推门进去里面全都是客卫卧齐全的大面积套间，头一回过来的人一推门往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楼有宾馆专业厨师负责领导一日三餐还配备了兵兵球室和排球室供领导休闲运动，整个小楼被一个墙高近三米的院子围的严严实实，想要从外面进入小红楼除了南面大门，还有北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方便领导进出。 陈大龙今天喝了不少，往前走的时候感觉脚底下轻飘飘腾云驾雾似的，快走几步走到距离小铁门几步远的时候突然愣住了，月光下一个长发飘飘，身穿连衣裙的妙龄女子正在小铁门周围左右焦急徘徊，那身形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吕志娟？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陈大龙使劲眨巴了一下有些倦意的眼睛冲着眼前女人问道。 “陈县长你可回来了，我这都等你半天了，下午去你办公室秘书说你去市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急死我了！”吕志娟见到陈大龙叽叽呱呱就是一通抱怨，那神情像是有什么急事。 陈大龙想起自己今天一进酒店包间手机就被刘弘康开玩笑“收缴”摆放在身后的吧台上，说是为了避免各种电话打扰兄弟们喝酒的雅兴，大家必须把手机调整成震动集体上缴，喝完酒再完璧归赵。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陈大龙迅速脑子里转过弯来问吕志娟。 “就在这说？”吕志娟抬头左右看了看周围黑咕隆咚的环境又抬手指了指楼上还有几个房间亮着的灯光。 “要不，你跟我上楼？”此话一说出口陈大龙便有些懊悔，大半夜的孤男孤女独处一室万一被人看见了谁知道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当领导最忌讳在男女关系方面出问题，这种事前车之鉴还少吗？再说，此女人是侯柳海的小姨子，贾达成的马子。 “算了，从这走几步出门转弯小巷子有个茶吧挺清净的，这半夜三更应该没什么人，咱们去那说吧。”吕志娟嘴里说着话抬脚就在前面走，陈大龙伸手拍了一下有些晕乎的脑门脚底下迟疑片刻紧随其后。 坐在环境幽雅的茶吧里陈大龙才仔细看清楚吕志娟今晚的打扮，一袭长发随意披在肩上，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外罩着粉紫色的小外套烘托出她那比例绝佳的身材，此刻吕志娟正眨巴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微笑看着自己。 “说吧，大晚上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 陈大龙现在对吕志娟的“毒舌魔咒”深受教诲，几次因为没听女人的建议害的自己几件事兵败垂成，现如今见吕志娟大半夜在门口等自己心里估摸着八成吕志娟又从贾达成那边听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吕志娟今天化了淡妆，涂了淡粉色唇彩的嘴唇看上去水润可人让人有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眼睫毛明显是用了睫毛膏，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睫毛下的眼眸中散发着妖治，看向陈大龙那副淡扫娥眉眼含春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看上去肯定以为两人之间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陈大龙见吕志娟坐下后嘴角一抹勾人笑容看向自己，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像是直穿心底让他顿觉莫名紧张冲着吕志娟低声道：“你着急来找我，现在又一言不发，你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吕志娟幽怨眼神冲着陈大龙白了一眼，幽幽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你能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吗？我跟你说今晚我喝了点酒脑子不太灵光，你要是有话赶紧说否则我可要先行一步上楼休息了。”陈大龙说完做出抬脚要走的姿态，吕志娟急了，伸手穿过两人中间的小桌一把拉住他胳膊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是谁当初信誓旦旦说只要我帮了你的忙你就提拔我当接待办主任的？” “就为这事？”陈大龙哭笑不得，女人大半夜等在小红楼下又把自己拉到茶吧来慎重其事说有事，没想到不过是为了要官。 “行了行了，我陈大龙一言九鼎当初既然答应你肯定会兑现承诺，你也知道最近各种事情忙的哪有功夫顾得上你提拔的事情，等等吧，时机合适一定提拔你当接待办主任。” “你不会跟贾达成一样开的都是空头支票吧？”吕志娟显然对男人普遍缺乏信任度，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狐疑看向陈大龙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出心虚的罪证。 “你别拿人跟畜生比啊？我陈大龙再不济也是个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贾达成那样的混子跟我能相提并论吗？”半醉状态的陈大龙说话有些控制不住的口无遮拦，要是平常完全清醒状态下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他只会憋在心里绝不会说出来。 吕志娟笑了，樱桃小口微微张开随手撩了一下腮边两缕发丝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看的陈大龙心里不由自主荡漾了一下，女人那绝美容颜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看上去让人有种想要摸一把的冲动。 不行，得赶紧撤！陈大龙在心里提醒自己说，半夜三更对面坐着这样一个美貌风情的女人就算是柳下惠也很难控制住男人本能的冲动何况自己今天喝了不少酒。 “没事我先走了。”吕志娟正抿嘴笑，见陈大龙突然从座位上起身二话不说往茶吧门口走，赶紧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还有事没说完呢？你别走啊。”吕志娟想要追上去，偏偏茶吧服务员拦住她要结账，她赶紧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人民币冲着服务员道：“不用找了”抬脚一溜小跑去追陈大龙。 茶吧的服务员见有人喝了两杯竟然就给了一百块，有些狐疑眼神看向手里的人民币喃喃自语道：“四十块的茶钱给了一百？不会是假币吧？”赶紧把钱举高放在灯下仔细辨识。 现在这社会，人与人之间缺少最基本的信任，往往当真有占便宜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国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此事必定有诈，这样的心态下要想营造一个安定和谐积极向上的社会大环境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茶吧外月光明亮，吕志娟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撵上大步流星往前走的陈大龙，两人距离一尺远的时候吕志娟气的冲上前一把拽住陈大龙胳膊，气喘吁吁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抬脚就走啊？”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合适的时机提拔你当接待办主任？”陈大龙和女人之间此刻距离不足三十厘米，他几乎能清晰闻到女人身上那股好闻的清香味道，个子高的男人低头看向女人，眼神不由自主被女人因为激动不停起伏的胸部吸引，他奶奶的这不是要人命吗？那胸口一片白嫩凹凸沟壑晃的眼睛都有些发花了！ 吕志娟敏感察觉到男人眼神异常，脸上露出一丝魅惑笑意故意把身体往前凑了凑道：“要不，咱们一块去我住的地方慢慢说。” 操！这女人也太直接了！陈大龙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把男人都当成是贾达成那样的公猪了？手臂上稍稍用力甩掉女人那只紧紧抓住的手说：“吕志娟，你别得寸进尺哈，我陈大龙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别跟着我，否则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明明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毒液在浑身上下疯狂蹿动，眼前妖娆的女人让男人感觉某个部位迅疾膨胀起来，表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坐怀不乱正人君子模样，难得的定力让男人自己都佩服自己。 “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吕志娟是什么人？男人堆里滚出来的女人察言观色算是看家本领，她见陈大龙面露搵色立马笑颜如花道：“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可你根本没听我说完就要走，我能不着急吗？” 第47章仇人的老婆 撒娇的腔调含情脉脉的眼神，吕志娟趁着男人脸色稍显和缓，一只芊芊玉手又小心翼翼搭在陈大龙一只胳膊上，这一回男人没甩开。 其实吕志娟心里对陈大龙的确是颇有好感，之前头一回见面是看中陈大龙英俊帅气的外表和魁梧壮实的身材，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接触增多吕志娟慢慢发觉陈大龙跟普水县一帮领导干部有本质的差别，就说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放到别的县长身上早点头同意了，他一个代理县长却因为这事跟贾达成闹的翻脸，要知道普安市官场谁不知道贾大草包是市委书记的人，这陈大龙的胆也太肥了？ 吕志娟心里清楚，陈大龙是诚心诚意想要为百姓谋利益，事事站在百姓角度考虑问题的好领导，不像有些从市里下来的领导在普水县干几年镀金后立马打道回府，压根不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得罪人，混一个好好先生的头衔才是最重要的。 “你听说了冯九阳强贱秦副主任家闺女的事情吗？”吕志娟问。 “听说了一点。”陈大龙有些纳闷这时候吕志娟怎么会突然提及此话题。 “跟你说实话吧，今晚我来找你一方面是为了问问我提拔当接待办主任的事情，另一方面我也是受人之托，秦小雨妈妈想跟你见一面。”吕志娟此时才把今晚找陈大龙的目的和盘托出。 “秦小雨的妈妈？你说原人大秦副主任的老婆？她找我干什么？”陈大龙脑子里瞬间闪过秦副主任背地里做手脚导致自己县长落选的事情，两人之间的这笔仇还没算清呢！ “秦副主任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实心眼对某些人一味的愚忠，他现在都已经那么惨了可没想到冯九阳那畜生会趁人之危对他独生女儿秦小雨下手，秦副主任老婆现在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找到我这来说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她什么忙？这不是开玩笑吗？秦副主任之前是贾达成手下八大金刚之一，就算他进去了普水县还有其他兄弟照应着，她好端端的不找别人帮忙怎么偏偏找到我？”陈大龙听了吕志娟的话后的确有些费解，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快别提什么八大金刚兄弟了？那帮人个个自扫门前雪自从秦副主任出事后根本没人管她们娘俩死活，最可气的是那个贾达成居然亲自上门劝秦副主任老婆不要再继续追究冯九阳强贱秦小雨一事，反而帮着冯九阳劝说让秦小雨同意跟冯九阳结婚？”吕志娟说着说着一股火上来，月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出些许怒气。 “贾达成要真是这么做是有些不厚道！”陈大龙微微摇头道。 “唉！秦副主任之前跟我姐夫关系最为要好，两人以前是贾达成手下八大金刚排名二三，现如今对贾达成忠心耿耿的两人全都身陷囹圄，结果呢？贾达成跟一帮混蛋依旧夜夜笙歌哪管别人死活？我算是看明白，这世道哪有什么义气可言，人人遇到事情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幸亏我姐夫有了你的帮忙逃脱了牢狱之灾，可秦副主任却明明是替别人背黑锅还一脑门子死心眼。”吕志娟越说越气，陈大龙却有些听糊涂了。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秦副主任老婆现在走投无路找到我这，想请我帮忙牵线搭桥跟你见一面。” “秦副主任老婆为什么要见我？” “她也是经过最近一阵子诸多打击想清楚了，不管是她老公的事情还是她女儿受辱的事情指望贾达成那帮人是肯定行不通了，所以她想要跟你谈谈，请你帮忙主持公道。” “那你就告诉她，太高看我陈大龙的能量了，我连自己选举县长的事情都掌控不了，哪还有资格谈帮别人？让她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了。” 陈大龙听吕志娟说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赶紧态度鲜明拒绝，冤有头债有主，贾达成内部狗咬狗的事情他压根不想掺合。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地道呢？你知道吗？冯九阳已经出来了，整天大摇大摆在县委大院横着走，大晚上还明目张胆去秦家敲门，秦小雨都快被逼出神经病了！难道你真就忍心看着这一家人被人任意欺凌无动于衷？你可是普水县的县长，难道就不该……”吕志娟见陈大龙不想插手此事，心里一着急冲着他喊起来，话没说完却被陈大龙抬手制止。 “打住！你可别忘了秦副主任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陈大龙自认胸襟没那么开阔，秦副主任害我这么惨，我还要去帮她老婆闺女讨还公道，你脑子没病吧？” “人家又不是让你白帮忙，秦副主任老婆说了，只要你肯对他们一家人搭把手，她一定让秦副主任把人大会选举的内幕全都交代出来。” “你的意思，又是交换条件？” 陈大龙嘴角一丝不羁笑意看向吕志娟说：“吕志娟，我陈大龙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是谁都可以来任意摆布的？你凭什么从中拉线答应秦副主任老婆条件？你又凭什么认为我陈大龙会帮秦家这个忙？我警告你，以后别自作聪明！” 陈大龙说完这番话后狠狠瞪了吕志娟一眼转身就走，压根没给吕志娟说话机会，气的吕志娟在背后跺脚大声喊道：“冷血动物！无情！枉费我心里以为你跟贾达成那帮人不一样，没想到你跟他们全都是一丘之貉，心里只想着自己那点恩怨得失不顾别人死活！就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县长！活该你县长没选上！” 吕志娟的这番话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陈大龙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不远处因为情绪激动抽泣的女人，心里像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心底里弥漫开来。 他想起当初自己初入仕途时定下的豪言壮志，想起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难道秦副主任的老婆闺女不是普水县老百姓的一员吗？难道自己身为代理县长当真为了一己私怨对找上门来的乞求帮助不闻不问吗？ 陈大龙心软了，冲着还在哭泣的女人说了句：“你明天把人带过来吧，先见面把情况说清楚再说。” “你同意了？啊哈，太棒了！你同意帮她们娘俩了？陈大龙我爱死你了！！”刚刚还在流泪的吕志娟像个孩子样破涕为笑，在明亮月色下冲着陈大龙绽放灿烂笑容…… 第二天上午，陈大龙在吕志娟的住处见到了秦副主任的老婆，这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因为保养较好的缘故肤色看上去相当不错，可能是由于最近烦心事比较多的原因，两只眼睛底下有淡青色眼袋，看人的眼神显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吕志娟的闺房是一个两居室房子，房间的装修风格跟她本人给人风骚印象差别很大，整个房间几乎所有的物件都是纯白色，只有客厅的窗帘纱是淡淡的粉紫色，所有的家具选购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雕花的高背椅，透明的玻璃饰品让整个房间洋溢出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大气风格，这种风格恰恰是陈大龙心里偏好的。 陈大龙进门的时候，秦副主任老婆已经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吕志娟正陪着她说些体己话，看情形像是正在安慰女人。见陈大龙进门，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手情不自禁搓着衣角，脸上浮现尴尬笑容招呼道：“陈县长，今天麻烦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大姐，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陈县长心肠好对百姓又是一片父母心，小雨的事情找他帮忙准没错。”吕志娟站在两人中间满脸堆笑说话缓和气氛，礼貌邀请陈大龙坐下。 陈大龙既来之则安之，随便往沙发上坐下后冲着秦副主任老婆问道：“听吕科长说，你要见我？” “是是是，是我请吕科长帮我带话给您。”秦副主任老婆满口承认。 陈大龙抬眼瞄了吕志娟一眼，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其实不知道今天自己来这一趟到底对不对？若不是昨晚上喝多了酒情绪控制的不是很好，若不是吕志娟最后冲自己声嘶力竭喊出的几句话击中了自己心坎上的某个点，或许他压根就不会同意私下跟秦副主任的老婆见面。人哪，说到底还是个感情动物，有些个人喜好往往会左右人在不够理智的情况下做出冲动的决定。 “陈县长，不怕您笑话，自从我家老秦进去后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一家人在外面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原来老远看见就跑过来打招呼的人，现在装对面就像是没瞧见一样，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人，现在竟然被人强奸了，却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是我们老秦还在位置上，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这件案子？”秦副主任老婆见了陈大龙跟见了亲人似的哭诉起来。 “案子不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吗？怎么？现在有什么变化？”陈大龙皱眉问。 第48章成为了好人 “是啊，连你一个县长都知道这件事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是清楚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冯家的人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先是找了县里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上门来协调，非要逼我女儿承认跟冯九阳是恋爱关系，不同意后就是贾达成出面，还不答应，他们就买通了公安局的人隔三岔五的过来找女儿调查案情，非要问小雨到底跟冯九阳是什么关系？小雨才多大啊？一个姑娘家摊上这事本来压力就大，现在被这么一折腾，她都快要被折腾疯了！”秦副主任老婆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吕志娟坐在一旁不停拍拍她的后背默默安慰。 陈大龙倒是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强贱案会变成这样一种结果，他很意外地说：“照你说的情形看，冯家人的能量不小啊？居然能随意指挥贾达成和县公安局的人为虎作伥？”对于冯九阳此人背景关系，陈大龙确实不清楚，一个县委办公室主任若不是出了这事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冯家人估计已经使了不少钱，只要我女儿一直不松口，估计他们会一直这么逼下去，陈县长，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和女儿真的只是想见老秦一面，问问他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要是再拖下去，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啊？” 秦副主任老婆一边说话一边泪流成河，陈大龙看了心里也很同情，可秦副主任老婆提出要见秦副主任一面，这事情操作起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秦副主任正在市纪委接受审讯调查，这种时候别说是至亲家属，就算是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想要见他一面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嫂子，您听我说，我今天既然来了肯定也是从心底里想帮您一把，可您要见秦副主任的要求恐怕不行，他现在由市纪委负责审讯看守，这种节骨眼上咱们先不说什么纪委审案的规章制度有多严格，就算是能见到他，那也得市纪委的领导点头才行，您说我一个代理县长哪做得了市纪委书记的主，您说是不是？”陈大龙想要帮忙却有心无力，只能耐心向秦副主任老婆解释。 “噗通”一声，秦副主任老婆居然一下子跪倒在陈大龙面前，惊的陈大龙和吕志娟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来扶她：“您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这样您让我怎么担当得起呢？”陈大龙着急想要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女人却用力挣扎着，便挣扎便痛哭流涕哀求道：“陈县长，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娘俩吧？我们真是被那帮人逼的走投无路了，只要你帮我见我丈夫一面，我一定让我丈夫把上次选举中背后对您做的那些亏心事全都说出来，我知道上回的事情我丈夫也是替人背黑锅啊，这个蠢蛋在里面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人家却在外头一个劲的糟践凌辱他的老婆孩子，我一定要见他一面亲口跟他说清楚啊，求求你了陈县长，求求你了……” 秦副主任老婆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惹的一旁的吕志娟眼圈红起来，冲着陈大龙劝道：“你就答应帮了嫂子这个忙吧，难不成真要把她们娘俩往死路上逼吗？” “不是！我不是不想帮忙，关键他那案子都已经到市纪委了，不是县里管理范畴我是有心无力啊！” “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一样，只要是领导指示的事情哪怕违纪违规都要挖空心思竭尽全力去完成，普通的老百姓遭遇不公平的事情连个说理的地都没有，好歹嫂子以前还是干部家属，还能通过我联系上你这个县长，可你呢？你明明知道秦小雨母女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可你却还是狠心袖手旁观？” 吕志娟半蹲在秦副主任老婆身边，两只手搀着女人一双眼睛却直视陈大龙，那眼神像是刀尖刺的陈大龙心肺隐隐作痛。 “好吧，我只能说尽力而为。”陈大龙总算松口吐了一句话，这让秦副主任老婆赶紧忙不迭冲他连声道谢。 “谢谢你谢谢你陈县长，我就知道吕科长说的没错，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县长，你这回帮了我们全家，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感激你。”见陈大龙同意帮忙，秦副主任的老婆感激涕零冲着陈大龙连连颔首。 陈大龙听了秦副主任老婆满嘴感激话语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拉倒吧！这时候说我是好人了，你丈夫当初那样对付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好人呢？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很难说，一个多月前秦副主任帮着贾达成为虎作伥对付自己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老婆居然找到自己头上帮忙呢？ “你快起来吧，这件事我也只能试试看，成不成的只能听天由命了。”陈大龙心里开始思忖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操作才能有希望，既然想要见到正被调查的秦副主任，首先要过市纪委领导和办案人员那一关，看来此事还得动点脑子想办法才行。 秦副主任老婆跟陈大龙见面的当口，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也没闲着，他正劲头十足按照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指示来到了省城国土厅，他这次来国土厅的目的是专为刘弘康涉嫌收受礼品案件到省国土厅相关领导提交对刘弘康实施处分的申请要求。 省城机关办公大楼跟市级机关办公大楼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虽说办公大楼的奢华程度不一定比得上底下，可办公大楼由内到外显示出的那股国家机关办公场所的气派和威严却明显比底下的机关办公大楼多了几分。 国土厅办公大楼远远望过去就是一四四方方的高楼，虽然办公地点濒临闹市区，一走到办公楼门前这条路上所有的汽车和行人不自觉收敛了步调，瞅着大门口腰杆笔直站立的守卫顿时有种肃然起敬感觉，这种对权力本能的膜拜让范副书记从一进大门便情不自禁显出几分拘谨。 国土局的办公大楼看上起整洁明亮，从一楼往上政策法规处，财务处，耕地保护处，矿产资源管理处等等诸多处室牌子看的人眼花缭乱，范副书记好不容易仔细找过去，总算是找到了自己今天的目标所在地，纪检组监察室。 范副书记站在纪检组监察室门口仔细确认了一下牌子上写的几个黑体字后，满脸堆笑抬脚进了办公室冲着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年轻小伙子问道：“请问你们主任在吗？” “你找我们主任什么事？”小伙子上身穿白衬衫下身黑裤子一溜二八开小分头梳的一丝不苟，他显然早就习惯了底下经常有人进门就说找主任，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范副书记问道。 “是这样的，我是普安市纪委副书记姓范，我是代表普安市过来向你们主任反映关于普安市国土局长刘弘康同志涉嫌受贿金额价值超标的情况。”范副书记进了省级机关大门虽说不至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手足无措看什么都新鲜，可心里那点紧张全写在脸上，说到底他一个市里的纪委副书记到了省厅压根没人放在眼里，自觉说话低调了许多。 “刘弘康受贿？”坐在办公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中年男子听了这话猛抬头看向范副书记，一副不相信口吻问道：“你们普安市纪委有证据吗？刘弘康受贿的事实都调查清楚了吗？” 范副书记敏感意识到坐在最后排说话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个领导，机关办公桌的排放惯例是坐在最后一个级别往往级别是同一个办公室里最高的，现在听中年男子冲自己问话，他赶紧凑过去回答。 “有证据，没有证据市里怎么可能派我到国土厅纪检组来汇报呢？您看，这是关于刘弘康受贿材料整理情况，人证物证齐全。”范副书记嘴里说着话从公文包里掏出关于刘弘康受贿问题的调查材料恭敬摆放在中年男子办公桌上。 中年男子皱眉大致翻看了一遍后，没好气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刘局长受贿证据？”听着中年男子话里带着不屑，范副书记赶紧解释：“是啊，对于这份材料刘弘康本人在市纪委找他谈话的时候也已经证实确有其事，所以市纪委才会决定通报省国土厅后立刻对他进行严肃处理。” “你们找刘弘康亲自谈话了？” “是啊。” “事情都谈清楚了？” “对。” “谈清楚了你们普安市纪委还派你到国土厅来？”中年男子没好气把那份材料随便往范副书记手里一推，教训口气对范副书记道：“你们底下纪委就是这么办案的？你们这就算是调查清楚了？还巴巴的跑到省国土厅来汇报申请对刘弘康的处分？” 范副书记瞧着中年男子说话口气好像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火大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这不都是程序上的事吗？如果不是因为市国土局长人事变动需要省国土厅……” 范副书记话没说完被中年男子厉声喝止：“停停停！我说你们怎么知道刘弘康没把企业送的礼品上缴？你们到底问清楚他本人没有？他跟你们说礼物还在他手里？” 范副书记被对方连珠炮似的一番质问后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像他当时和刘弘康面对面交锋的时候是没问清楚这两个问题，当时他也是被刘弘康嚣张狂妄的态度给气糊涂了，没说几句话就出来了，现在经中年男子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第49章中计了 中计了！ 他奶奶的！难怪刘弘康那小子面对市纪委的调查审问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敢跟自己这个市纪委副书记当场叫板，原来这混蛋居然早藏了一手？八成这家伙早就把受贿礼物上缴到省国土厅纪检委了？ 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听中年男子正对范副书记发飙，赶紧手脚麻利从办公桌里找了一份文件夹出来捧着来到中年男子办公桌旁汇报道：“主任，我找到了普安市国土局长刘弘康上缴礼品的记录，当时是我亲自处理登记的，登记日期是去年的12月份，登记材料上标准说，刘局长几次退还底下企业礼品后被拒收所以及时上缴到了厅里纪检组。” 一听白衬衫称呼中年男子为主任，范副书记额头不停开始冒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乘兴而来居然会是徒劳无功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刘弘康那混蛋明明心里对所有事情门清却当着自己的面演出了一场好戏，害的自己累累巴巴跑到省国土厅来丢人现眼。 “你是普安市纪委的副书记是吧？不管是省里相关纪检部门还是底下市纪委，身为纪委工作人员最重要的就是要调查真相，绝不能随便冤枉了一个好干部，你们现在如此随便对待自己工作，这明显就是严重不称职的行为！刘弘康局长在咱们国土行业是出了名的清廉局长，按照你们的调查情况却成了贪污受贿分子？明明是早已上缴的礼物，你们市纪委的调查结果却与事实南辕北辙，你们对国土系统领导干部的清白就这么不放在眼里？” 主任一番话说的范副书记恨不得当场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满脸尴尬站在那里心里却忍不住阵阵冒火，狗日的刘弘康，今天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洋相看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他！ “主任，这都是我们纪委工作失误造成的，您放心回去后我们一定好好检讨，认真改正错误绝不会再犯如此严重的差错。”范副书记此刻只能态度良好对对方表示歉意。 “希望你们回去后真能说到做到认真检讨工作上的错误，要知道冤枉了一个好干部那就是凉了多少积极干工作的领导干部的一片心哪？”主任显然对此事相当重视，对范副书记一挥手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监督你们接下来的处理办法，回去后向你们市里的市委书记汇报一下，如果市纪委的同志再随便冤枉国土系统清正廉明的领导，我们国土厅的领导绝不会坐视不管。” 范副书记像是得了赦令似的赶紧快步走出国土厅纪检组办公室，一边匆匆下楼一边在心里胆颤心惊，我的个娘哎！今天的情形实在是太凶险了，若是省国土厅这位纪检监察室的主任一怒之下把此事捅到更高级别领导面前，那可别说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市纪委副书记了，就连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说不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不幸中的万幸啊！ 范副书记回到普安市后立刻把这件事向市委书记刘国安作了汇报，刘国安听后也是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手下人办事居然如此不利，明面上耀武扬威去查办刘弘康其实正好钻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自取其辱。 偏偏之前范副书记还得意洋洋说什么拿到了铁证要把刘弘康严肃处分让他从此断了在仕途上发展之路，现在看来范副书记脑袋瓜子纯粹是被驴给踢了，竟然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还特意跑到省城去丢人现眼了一回。 刘国安现在最担心的是省国土厅的那个纪检监察主任把这件事汇报到领导面前，刘国安以前在省级机关工作过几年，心里非常明白省级机关各系统之间对于本系统的下属领导干部本能有偏私，别说刘弘康这次清白过关，哪怕刘弘康真就犯下了受贿的罪行，国土厅的领导对自己本系统的下属也会照拂三分。 最重要的是省国土厅对底下各市的各种土地使用掌握审批权力，万一因为此事对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有了偏见恐怕市里在用地方面的问题解决起来将会遇到阻力和困难。思来想去，刘国安决定亲自给曾经跟自己在工作上有过交往的省国土厅袁副厅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自己身为市委书记主动对国土厅的领导低头先把此事解释清楚想必国土厅的领导对此事自然要释怀一些。 刘国安狠狠的痛斥了范副书记一通后，一摆手让他滚出自己办公室，静静的一个人稍稍平缓了一下情绪后这才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省国土厅袁副厅长的电话。 “您哪位？”电话里传来袁副厅长沉稳的声音，刘国安赶紧自我介绍：“袁副厅长，我是普安市的刘国安哪，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刘国安此刻春风满面嘴角笑的都快咧成裤腰，跟之前恶狠狠训斥范副书记的嘴脸判若两人，他对着电话满脸抱歉道：“袁副厅长，实在是对不住！底下人办事不利事情没调查清楚就去省国土厅纪检组汇报情况，负责办事的领导回来后已经被我严肃批评了一通，还请袁副厅长多多原谅。” “刘书记，这件事我也正准备打电话跟你沟通一下，前一阵子普安市国土局长刘弘康特意来了一趟省国土厅，向相关领导汇报了关于普安市普水县精诚化工项目用地不合理被他强压住没审批的情况，这件事毕竟是涉及一个投资四十多亿的大项目，省厅领导对此事相当重视并汇报到分管副省长那里，副省长对此事相当感兴趣听说了详细情况后，高度评价了刘弘康同志身为国土系统基层领导，不畏权威坚持原则。” 袁副厅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可就在今天厅里纪检组的同志过来向我汇报，说你们普安市的领导定性刘弘康同志为受贿的腐败分子？这件事不得不提醒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对于一些为官清廉并坚持原则的领导干部一定要多加保护，不能让基层国土系统领导干部边干事边受委屈啊。” 刘国安听了袁副厅长的话整个人一下子有些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刘弘康早已把之前的铺垫工作做的那么好，居然连分管副省长已经知晓了此事，他当即意识到此事绝对不简单，单凭着一个小小的刘弘康怎么可能整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来？还有精诚化工建设用地审批的问题，既然省国土厅的领导和分管副省长的领导都已经在此事上表态支持刘弘康，看样子精诚化工项目用地是再也没希望合法审批了。 刘国安转眼间无数个念头从头脑中闪过，他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精诚化工项目用地审批问题上显然已经无路可走，此事将会带来的诸多后续反应还将继续，对手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这个局层层深入最终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圈套其中，可怜自己却还妄想用此事打击别人？ 此刻的刘国安无暇考虑太多，他冲着电话对袁副厅长诚恳连连道歉，并保证以后绝对会对下属严加管控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袁副厅长见刘国安摆出相当低的姿态来也就见好就收，毕竟刘国安也是普安市委书记是底下市里说一不二的角色，能够主动放下身段道歉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袁副厅长最后对刘国安说：“刘书记，你们市里的国土局长刘弘康颇得省厅领导和赏识，普安市有这样得好干部不仅是咱们国土战线的骄傲，也是你们普安市的骄傲啊。” “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对于刘弘康同志这种坚持原则的工作作风我们一定大力宣扬，号召大家集体学习。” “那行，希望咱们以后有问题多沟通，省得出现今天这样的误会。”袁副厅长在电话里声调平缓道。 “一定一定！”刘国安连声点头后又跟袁副厅长客套了几句邀请他有空来普安市考察的话，这才满脸堆笑把手里的电话放下。 此事很快传到贾达成和吕阳伟耳中，当听说精诚化工建设用地审批彻底没戏后，贾达成也有些懊悔不迭，眼下县政府和精诚化工企业合作项目已经签约可用地审批手续却下不来，这等于是把普水县委县政府架在炉子上烤进退不能了。 吕阳伟对贾达成建议道：“既然不能通过合法渠道获得用地审批，那咱们就索性不管他娘的什么审批手续，现在全国多少小产权房，有用地审批手续吗？没有！还不是照样盖的热火朝天，买的卖的都不少；还有多少已经上马的大项目，有用地审批手续吗？也没有！人家不是盖的挺好？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用地审批手续就把所有事情都给停了吧？那也太不值了！” 贾达成听吕阳伟说话也有道理，点头道：“说的也是，我是普水县委书记，土地都在我手里想怎么用我就怎么样。没有审批手续有如何？难不成厂房建好了国土部门的人还敢来拆房子？我看不审批拉倒，就先把土地圈起来拆迁建设先投产再说，等到木已成舟国土部门不情愿审批也还得办理审批手续。” “对！就是这个理！”吕阳伟见贾达成同意自己建议，赶紧连声附和。 第50章做了一回好事 陈大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在胡长俊的穿针引线以及其他关系网的配合操作下获得了市纪委洪书记的点头同意，答应安排让秦副主任老婆和闺女跟正在审讯中的秦副主任见一面。 市纪委的洪书记是个党性和纪律性严格要求的人，起初陈大龙派出胡长俊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被他断然否决，让一个正在接受审讯的犯罪嫌疑人和家属见面？想都别想！市纪委为了杜绝犯罪分子与外界发生串供现象严格控制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地点并禁止参与审讯人员跟外界联络，怎么可能安排家属子女和犯罪嫌疑人见面？ 陈大龙百般无奈之下灵机一动针对洪书记对腐败分子嫉恶如仇的特点，请了几位和洪书记熟悉的朋友去当说客，明确向洪书记传达一个信息，秦副主任其实只是一个替罪羊此案的真正幕后大老虎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另外秦副主任的女儿秦小雨的凄惨遭遇也博得了洪书记的同情心理，在诸多强大的公关疏导下洪书记终于点头答应此事。 一大早，陈大龙专车接上秦副主任的老婆和闺女来到市区，先赶到洪书记指定的见面地点后早就有一个市纪委的领导带着人在那儿等着他们。陈大龙上前跟市纪委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几人上了一辆商务车被安排坐在后排，后排的车窗都被贴上了深黑色的贴膜前面又有遮挡物，让坐在后面的几人一点也看不到车外的情况。 商务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最后停在了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院子里。陈大龙陪着秦副主任老婆和女儿一起下车进了院子里中间的大房间，市纪委的另外一位领导已经等在里面，见几人过来相互客套过后，纪委的副书记跟秦副主任家人说了几条必须要遵守的规定后就放秦副主任老婆和女儿进去了。 陈大龙在纪委工作人员陪同下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不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揪心的痛哭声，这个场面陈大龙早就预料到但是真的听到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还是有点悲伤的，很多人只有进去了才知道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可贵。 官场中有很多领导干部，在位置的时候张牙舞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胡作非为危害一方，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在里面呆着，进去以后又写出上万字的忏悔书到处传播来又有什么用？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哪怕在位置上的时候稍稍对党纪国法有点敬畏之心也不至于被弄到里面去？更何况这年头贪官多了去了，为什么人家没进去偏偏你被纪委盯上了？这就是做人做官待人处事的技巧问题。 见面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之间陈大龙在外面不停听到女人哭声偶尔也夹杂着男人痛苦的呜咽声，一想到秦副主任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痛苦伤心流泪陈大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一个小时后，秦副主任的家人被纪委工作人员带了出来直接送上车里，陈大龙正准备一道上车离开，纪委的工作人员对他说：“陈县长，犯罪嫌疑人提出想要见你一面，你愿意吗？” 陈大龙听到这句话不由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秦副主任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看了工作人员一眼质疑道：“我方便跟他见面吗？”工作人员说：“既然犯罪嫌疑人想要跟你见面，必定是有话要跟你说你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好，总比他被审讯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也不肯说强。” 陈大龙会意的点点头迈步走进了里面的房间，房间里秦副主任正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里侧，见陈大龙进来秦副主任赶紧满脸感激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陈大龙客气的点头问好：“陈县长，谢谢你能来看我。” 陈大龙能理解秦副主任这简单的一句话包涵了多少愧疚和各种复杂感情，想想之前他针对自己干的那些事，想想那天人大选举会议上自己听到宣读票数的主持人口中宣布自己落选的那一刹那，多少镁光灯镜头对准自己？多少人在看自己的笑话？对于一个在自己政治生涯中恶狠狠插了一刀的男人现在咎由自取成了阶下囚，自己居然还来看望他？这话说给别人听别人或许都不信。 陈大龙看着眼前的秦副主任跟一个月前判若两人，胡子拉碴显然是很长时间都没剃过了，身上的一件白衬衣已然穿成了黑衬衣从领口到袖口脏兮兮不忍直视，因为长期审讯没有休息时间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那造型跟外头的流浪汉有一拼。 “陈县长，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用这种方式见面，世事弄人哪！”秦副主任抬手抹去眼角残留一丝泪痕冲着陈大龙苦笑了一下说：“自从你到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后，虽然因为你我各为其主政见不一，但是私下我其实很欣赏你的人品，你是个有能力有胆量有魄力做大事的男人也是个有为民做实事的好官，我跟你说这些话不是因为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了故意抬举你拍你马屁，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动，从秦副主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到他说这番话的真诚，何况都到了这种地步他的确没必要给自己戴高帽子套近乎。 “你过奖了，其实今天咱们俩见面我就想提醒你一句，你一个人一直在里面扛着也不是回事外头老婆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为了能够见你一面你知道你老婆付出了多少努力吗？说实在话就凭你以前背地里对我干下的那些事我是真没打算帮忙，可你老婆和闺女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家里没有个男人撑门户不行啊！”陈大龙语重心长一番话撩起了秦副主任心里最为铭感最为痛苦的一块伤疤，他忍不住当着陈大龙的面两行泪夺眶而出。 “陈县长你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在里面挺住了外头家人自然会有人照顾的很好，没想到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全都翻脸无情落井下石太卑鄙了，我也想通了，哪怕是为了早点出来跟我老婆孩子在一块我也绝不会再硬挺着。” 秦副主任显然已经从老婆和闺女嘴里得知最近发生的系列事件，痛苦表情哀求陈大龙道：“陈县长，人常说患难见真情这次幸亏你帮忙我才能见到我家人，求求你帮人帮到底再答应帮我们一家一个忙吧！” 陈大龙见秦副主任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乞怜眼神看向自己，心里对弱者的一种本能怜悯之心让他嘴里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那要看是什么忙？如果是违法国家法律法规的事情恐怕我也爱莫能助。” “陈县长，我想请您帮我女儿秦小雨调动工作去市里上班，让她远离普水那个是非之地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她每在普水县多呆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她今年才二十多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她因为那件事毁了自己的下半生哪。” 说到自己的女儿，秦副主任一时间泪如雨下那种掏心掏肺的痛楚溢于言表，身为父亲却在女儿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无能为力这对于秦副主任来说留下的何止是一生的遗憾，更多是对祸害女儿罪魁祸首的恨之入骨，若不是此刻身陷囹圄没有人身自由他真是恨不得拿把刀立马去砍了冯九阳那十恶不赦的家伙。 陈大龙听了这话低头稍稍思忖了片刻，秦小雨是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从县里调动工作到市里对于他这个代理县长来说难度不算大，可自己到底要不要尽心尽力继续帮秦副主任一家人？这倒是他头脑中一直左右摇摆的问题。之前答应帮秦副主任老婆跟他老公见面已经是费了不少功夫，陈大龙自问对他们一家人也算是仁至义尽，现在秦副主任提出帮他女儿调动工作的事情显然有些得寸进尺了。 秦副主任见陈大龙脸上露出犹豫神情像是猜出他矛盾心理，冲着陈大龙泪流满面哀求道：“陈县长，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你也是为人父母若不是我现在是这种情况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闺女受了这样的屈辱走投无路，我女儿从小学习好脾气好人善良是个本分听话的好姑娘，可没想到遇到冯九阳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毁了她一辈子，您不知道我刚才看到闺女有多心疼我这一颗心都要碎了，陈县长你要是不帮我女儿一把我女儿那倔强脾气，我真担心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我……”秦副主任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几乎没法再说下去。 陈大龙心软了，任凭多铁石心肠的人面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泪流满面乞求也忍不住会心里有些松动，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索性就帮人帮到底吧，秦小雨一朵花似的姑娘难不成真就眼睁睁看着她枯萎凋零从此让秦副主任一家人过着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家家都是独生子女，万一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秦副主任夫妇下辈子是没好日子过了。 第51章背叛 “好吧，你说的事情我尽力而为，我的确是从心底里同情你女儿的遭遇，身为普水县的代理县长面对这样不公正的现象我也是有心无力能帮你女儿调动工作也算是弥补我心里一份愧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早点坦白从宽这样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一个家庭里没有主心骨不行。” 陈大龙一番话让秦副主任感动的哽咽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有容乃大？什么叫海纳百川宽大为怀？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天跟陈大龙一番对话他全明白了，这世上还有如此宽洪大量不计前嫌的好人吗？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以前那么对人家下狠手现在人家却费心费力的帮自己一家？ “陈县长您的大恩大德我秦某人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秦副主任嘴里说着感动的话双膝就要冲着陈大龙跪下磕头，陈大龙赶紧一把拦住他：“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怎么能说跪就跪呢？” 陈大龙一声呵斥像是突然让秦副主任警醒过来，他顺着陈大龙的手力劲从地上站起来后两眼满是真诚看向他坦白道：“陈县长，你知道是谁在背后给贾达成献计献策想办法让你在上次的人大选举中丢尽了颜面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愣了一下，这问题还用说嘛？不就是你秦副主任和林国海之流帮着贾达成为虎作伥背后整出那么多文章来，主谋肯定是贾达成啊？难不成劝导贾达成做出此决定的另有其人？不会是吕阳伟吧？这家伙一向是小肚鸡肠在精诚化工项目问题上自己没给他面子说不准他会在背后唆使贾达成对付自己。 “是吕阳伟？”陈大龙疑惑口气问道“吕阳伟跟贾达成一向是穿一条裤子，他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跟我现在对面不啃西瓜皮，他要是背地里唆使贾达成倒也正常。” “陈县长，背后唆使贾达成最终促成贾达成下定决定对您下手的人并不是吕阳伟。” “那还有谁？难道你说自己？”陈大龙带着一丝调侃口气问。 “是刘杨光！” “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刘杨光没有理由这么做！”陈大龙听到秦副主任嘴里清晰说出刘杨光的名字第一反应是连连否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刘杨光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又是老领导周武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就算是自己对人有看走眼的时候老领导的看人眼光他绝对是信得过的。 “你不会是存心想要挑拨离间吧？”陈大龙带着质疑眼神看向秦副主任，如果这种时候秦副主任还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没良心的事情来，那此人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陈县长，我知道你听到这消息一时之间的确会难以置信，因为自打你到普水县上任后刘杨光一直忠心耿耿服侍你左右对你的确是言听计从，无论在任何场合从来都不会说出做出对您形象有所损失的事情来，可我也没撒谎，这件事的确是刘杨光拼命唆使贾达成才会促使贾达成下定决心实施计划对你下手。” “刘杨光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大龙依旧难以信服秦副主任之言。 “听刘杨光说之前您曾经答应推荐他提拔县委副书记结果却推荐了纪委书记胡长俊，他对你出尔反尔违背承诺怀恨在心，何况贾达成答应他，只要大家一起联手把你赶出普水县后，就会亲自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推荐常务副县长的刘杨光当县长。” 陈大龙有种当场被雷劈中的感觉，这件事可不可以再荒诞不羁超出人的想象一点？刘杨光为了得到贾达成亲口允诺的提拔当县长的机会居然分分钟背叛自己？最可笑的是即便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还一直把刘杨光看成是自己人看待，无论处理任何事情从未对他有所防备。 如果秦副主任今天对自己说的是这话，那自己岂不是养了一头狼在身边？把自己每天的一举一动全都向对手一一汇报？幸亏自己最近没跟刘杨光一道干一些有损领导干部形象的事情否则万一被他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陈大龙心里越想越后怕又气又恼咬牙切齿一张脸刷的变了颜色，倒是秦副主任安慰道：“算了算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刘杨光原本就是个小人，前任县长待他不薄他却一直私底下跟前任县委书记各种小动作，我认识他的时间比您长，此人就是一个天生反骨的混蛋家伙从来都不会对一个主子忠心耿耿，在他心里一向是有奶就是娘，这种人官场多的是您也犯不着为这种小人生气。” 陈大龙见秦副主任反过来安慰自己，感激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人心换人心嘛，你对我老婆孩子如此照顾我这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陈大龙心知秦副主任说的也是真心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一五一十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清楚，相信市纪委领导会给你一个公平的交代。” “我一定。” 陈大龙和秦副主任的谈话持续了几个小时，当陈大龙从关押秦副主任的房子走出来，心里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官场中人经一事长一智若不是秦副主任今天坦诚相告只怕他对刘杨光背叛一事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起初他为了帮助秦副主任老婆和闺女跟他见面费心劳神的时候心里还会懊悔何苦掺合进这件事，可现在他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善恶终有报，种其因者必食其果！ 陈大龙从院子里出来后又坐上来时的商务车，司机把车开到来时的地方让他们下来，陈大龙带着秦副主任老婆和闺女坐上自己的专车后先让司机送她们娘俩回家，而自己却去了周武那里及时汇报了关于刘杨光的情况。 周武一大早感觉眼皮跳坐在办公室总觉有些心神不宁，到了中午快下班光景突然听秘书汇报陈大龙来了心知必定有事赶紧让人通知陈大龙进来。 陈大龙一进门周武便发觉他神色异常赶紧问道：“大龙，出什么事了？” “哼！见鬼了！” 陈大龙不屑冲着周武哼了一声后先自己走到饮水器前给自己水杯灌满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把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这才抬眼看向老领导周武，今儿一上午只顾着和秦副主任说话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是真有些口渴难耐了，好在周武也不见外冲他说道：“你先润润口喝好了再说。” “老领导，你知道上回我县长落选的事情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吗？”陈大龙冲着周武问道。 “不说是贾达成吗？指使手下什么人大常务副主任干的缺德事？人都被纪委抓了，你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周武显然对陈大龙急匆匆进门后脸色严峻问出的问题感到奇怪，官场多年的政治敏感让他意识到这问题背后必定另有文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其他情况？难不成这事情不是贾达成一手操作的？”周武问陈大龙。 “我今儿个想办法跟正在被市纪委调查的原人大常务副主任见了一面，这才弄清楚此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说心里话当我听说了事情原委后我这心里真是寒心哪。”陈大龙一五一十把自己今天见到秦副主任时的一番话说出来，听的周武当场也愣住了。 “不会吧？刘杨光会干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来？那人大常务副主任会不会存心挑拨离间啊？”周武不信神情反问道。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回头一思量，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待秦副主任不薄他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耍我，另外以他现在的境况哪怕是真有一天出去了那也是跟贾达成一伙人绝对势不两立，他对我撒谎陷害刘杨光没道理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目的和居心要对我撒这个谎？” “你的意思是相信了他说的话？”周武两眼盯着陈大龙问道。 “周书记，您是我的老领导，尤其是在看人识人这一块我也是跟你学出来的，按理说刘杨光也是您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从表面上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所以我今儿个特意来找老领导汇报情况，想请您帮我分析分析此事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大？” 周武瞧着陈大龙一双信任眼神心里也不由叹了口气，他对于刘杨光的提拔任用说来话长就像陈大龙所了解的一样，之前他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提醒他刘杨光是个有反骨的官员，这家伙一路升官提拔之路几乎全都是靠着各种两面三刀的手段上来的，可他当时也是急着用人再加上心里笃信人心换人心的道理，只要他对刘杨光重用提拔有恩难不成刘杨光还真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周武却没想到这家伙在自己手下一向循规蹈矩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现在居然对新任代理县长陈大龙背后插刀，这样的行为同对自己下狠手有什么两样？归根究底这家伙还是没改变之前两面三刀的做派！ 第52章有奶就是娘 “看来刘杨光还真是有奶就是娘，谁答应给他官做他就为谁卖命，贾达成承诺给他县长位置他立马背叛了你这个代理县长，我倒是要看看贾达成最终能给他什么报答？这种人活该遭人唾弃一辈子没有提拔机会！”陈大龙听周武这番话明白了他心里显然对此事也是默认了，否则又怎么会咬牙切齿诅咒刘杨光？ “大龙，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现在市委换届迫在眉睫，贾达成之所以急于跟你一争长短想要彻底控制住普水县的局面也是有缘由的，他近期急着让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不仅仅是为了巴结市委书记的表侄儿吕阳伟和市委书记刘国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要为自己增添一项摆到台面上的政绩利于他此次换届机会中进市委常委。”周武显然对情绪控制能力相当到位，片刻的愤怒后立马恢复平静表情。 “如果让贾达成那种人成了市委常委那才是百姓之祸！更是在普安市的机关部委办局树立了一个坏榜样！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官混子却能连续升官？上头的领导纯粹是瞎了眼才会提拔这样的干部！”陈大龙愤愤不平道。 “所以张市长当初在市委常委会上竭力保你去普水县当县长，哪怕头上有代理两个字也还是坚持安排你到普水县去。”周武意味深长眼神看向陈大龙。 “老领导的意思我明白了。”陈大龙原本是个聪明人，周武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要是还参不透那也就不适合在官场混下去了。 “老领导请放心，他贾达成既然想要利用精诚化工项目扬名立万为自己挣提拔的政治资本，我就偏偏要他在这个项目上背上千古骂名让他不得翻身！” 周武最欣赏陈大龙这种豪气冲云天的胆量和魄力，他知道以陈大龙的脾气性格回到普水县后肯定会有所动作，那个贾大草包想要跟他面对面较真道行还差的远呢？周武相信自己挑选干部的眼光更相信张市长看人的眼光，当初张市长坚持把陈大龙这颗重要的棋子放到普水县绝不会是一拍脑子轻易做出的决定。 只不过周武还有一件事并没告诉陈大龙，那就是张市长暗地里曾经找他聊过，希望他能在此次市委换届中获得推荐提拔进入市委常委的机会，要说到竞争对手实力最强的非贾达成莫属，以周武的个性一向很少说出没什么把握的话来，此事没有最终定调之前除了张市长和相关核心圈的几人知晓外并未对外泄露任何信息，陈大龙虽也算是圈内人暂时却还没资格成为圈内核心人物之一。 贾达成和周武，一个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亲信，一个是市长的得力下属，到底最终鹿死谁手能在换届中夺得市委常委的宝座就要看谁更棋高一着了！ “对了老领导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陈大龙猛然想起之前秦副主任拜托自己帮他女儿调动工作的事情。 “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自然没话说。”周武也是个爽快人当即表明态度。 “秦副主任女儿秦小雨工作调动的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就像你刚才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周武也沾沾你陈大龙的光干点好事积点德。”周武说着话脸上笑容绽放开来，陈大龙见周武爽快答应心里也很高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遇上周武这么善解人意的好领导。 普安市和普水县里的事业单位在工资福利待遇方面部门不同收入差距在两万到五万块不等，有多少在县里工作的人手里捧着几万块钱四处找人帮忙调动工作却没能如愿，周武一句话就把秦小雨调动工作的事情定下来，他这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上。谁说官场无真情？周武对自己这份提携之恩难道有假吗？ 第二天上午，陈大龙正坐在县长办公室处理公务耳边突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嘈杂声，他站起身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向外看却见楼下不远处县委县政府大门口突然涌来约几百口打着横幅的老百姓正高声叫喊着什么，远远看过去白底黑字横幅上写着“政府野蛮拆迁，百姓倒霉遭殃”“强烈反对违法违规强行拆迁”“强盗行为有家难回”…… 看着楼下白花花的一片标语和上百口黑压压人头聚集堵住县政府大门口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凛，到底是那哪一块地段的百姓涉及到拆迁问题都闹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这个代理县长居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毫不知情？他正准备找秘书过来问清楚具体情况听见门口有人“咚咚咚”敲门，随口应了声“进来”转身坐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推门进来的是刘杨光，一进门便点头哈腰问好后赶紧汇报道：“陈县长不好了！楼下县政府大门突然被一帮闹事的老百姓给堵上了！”刘杨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透着一股焦急，那口气好像是来请示代理县长陈大龙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若是换作以往陈大龙肯定会冲着刘杨光说一句，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然后趁着两人下楼的空挡听刘杨光介绍这帮老百姓为什么上访堵住政府大门的相关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可今天陈大龙的反应却并未如刘杨光所料那样显出几分积极主动，反而是静静坐在那摆出一副等着听自己汇报详细情况的意思。 “这帮老百姓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把县政府的大门都给堵上了？” 近些年民告官的例子层出不穷，老百姓遇到冤屈去政府机关堵门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说到底现在的老百姓年年出门打工后见多识广多少对国家各种法律条款有所耳闻，一旦地方政府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涉及一些明显的违法违规行为老百姓的自保行为便会被激发出来，只是陈大龙还不清楚眼前这帮闹事的百姓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突然大张旗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陈县长，这两天贾达成为了推进精诚化工项目进程在县里城里了项目领导小组，贾达成亲自任组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和我出任副组长，还有一些县里的相关部门领导出任领导小组的成员专门分工到任负责精诚化工项目建设工作，昨天开始小组负责人开始安排工人对项目涉及征用土地的三个乡镇进行用地测量并要求三个乡镇在圈地范围内的农民必须在半个月内搬迁，这帮农民不同意搬迁条件这才闹起来，今儿一早就打着横幅到县政府门口喊口号上访就是存心想闹事。” 陈大龙听刘杨光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看向刘杨光的眼神透出几分玄虚来，真是看不出来哈！刘杨光居然还被贾达成任命当上了精诚化工项目建设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幸亏昨天秦副主任及时提醒刘杨光背叛自己一事，从他今天说话做事风向的确是处处向着县委书记贾达成，明明是贾达成私自安排下属在没有任何拆迁手续的情况下蛮横拆迁，到了他刘杨光嘴里却成了这帮老百姓存心想闹事？ “精诚化工项目建设用地审批手续不是还没下来吗？贾书记凭什么就开始征地？”陈大龙不动声色问道。 “贾书记说了，这块地可以一边建设一边审批，他还说有很多县市的大项目都是这么干的有的项目都开工投产好几年了土地审批手续才下来。” “哦，我知道了。”陈大龙轻轻点头应了一声皱眉思忖了片刻后对刘杨光指示道：“既然贾书记一意孤行，拆迁工作和老百姓利益之间造成的矛盾也是在所难免，既然他安排你当了项目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这事情你就出面处理一下吧，记住稳定群众情绪是第一位的千万别逼的老百姓闹出什么过激行为伤及无辜，否则到时候只怕贾达成也难辞其咎。” 陈大龙对此事表完态度后低头开始继续看文件，那表情明显告诉刘杨光此事在我这里已经表态完毕底下的事情就由你这个常务副县长按照指示具体执行了。刘杨光见陈大龙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完全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南辕北辙心里不由有些暗自心虚，难道陈县长已经听说了什么？怎么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以前那么亲切？ “陈县长，那您不亲自出去看看？”刘杨光试探着轻声探问陈大龙，这才是他来向陈大龙汇报此事的目的，贾达成拍脑袋惹出来的祸端却要硬拉着代理县长陈大龙搅合进来全权处理此事，这就是贾达成一帮人打的主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惜他们实在是看低了陈大龙的政治智商。 “这种事政府这边有你出面处理就行了，赶紧去吧！”陈大龙看也没看刘杨光一眼自顾翻看文件，这让刘杨光再也找不到任何由头留下来窥探什么，只好满脸堆笑从县长办公室退出去。 “咚”的一声关门声后，陈大龙假装看文件的一双眼睛慢慢从文件上移开看向那扇深黄色办公室门后，他官场多年养成的敏锐政治触觉提醒他对付贾达成的绝佳机会到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在心头涌起促使他利索打开办公桌中间抽屉从中拿出名片夹来翻出一张金黄色的名片来，上面赫然写着：某某省日报记者林亚楠，看清楚名片下方的联络电话后，陈大龙伸手拨通了记者林亚楠的电话号码…… 第53章闹事的来了（上） 陈大龙在楼上就打电话的功夫，楼下上访百姓群情激愤起来，一时间大门口乱成一团。被贾达成派出处理此事的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为了尽快把上访百姓赶走动用了公安干警强行对上访百姓进行驱赶，这样处理问题方式直接导致了双方情绪失控，上访百姓和驱赶他们的警察发生了肢体冲突导致双方都有受伤，很明显老百姓面对这帮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警察在冲突中落于下风当场有十多个群众受伤见血。 “你们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全世界都没有这样拆迁的，你们连土匪都不如！土匪还讲点道理讲点人情吧？一分钱的拆迁补偿款都没付就限令半个月之内搬迁，你们让我们搬到哪去？好端端的一个家你们什么手续都没有冲上来就说要强行拆迁，你们凭什么？”一个头发花白的七十多岁老人家手里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冲着面前的一帮政府官员和警察骂道。 “你这老头会说人话吗？政府拆迁能差你钱吗？知道什么叫舍小家保大家？知道什么叫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吗？政府尽心尽力在为你们老百姓办好事，精诚化工项目落户到你们那里是你们的好运气，以后家门口就能上班拿工资挣钱这么好的事情你们不仅不感谢政府反而到政府大门口来堵门闹事，有你们这样不讲理的老人家吗？”有官员站在那里冲着老人龇牙咧齿反驳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娘的少在这欺骗百姓胡说八道！你们还真当咱们老百姓都是随便瞎糊弄的睁眼瞎？你去问问普水县哪个老百姓不知道精诚化工是南方城市淘汰的重污染企业，你们这是在给老百姓办好事吗？你们这是在干断子绝孙的缺德事！”老爷子气的抡起拐杖就要往那人头上敲，被一旁的警察赶紧伸手拦住了。 “大家都听好了，现在你们赶紧都散了还来得及，刚才你们谁带头动手咱们可都看见了，动手殴打公安执法人员，涉嫌聚众冲击政府机关，就这两条罪就能让你们这帮人中领头的在大牢里关上几年，你们谁想以身犯法的再在门口闹事试试看？”政法委书记林国海让人搬来一张椅子，站在高处冲着一大帮上访老百姓声色俱厉威胁。 瞧着县政府领导干部居然是这副解决问题的态度让上访的老百姓说不出的心寒，年纪古稀的老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把手里的拐杖随手扔在地上“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仰望苍天带着哭腔呼号道：“青天大老爷啊！你就睁睁眼睛管一管这帮祸国殃民的官吏！管一管咱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老百姓吧！” 林国海见老人家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说成是“祸国殃民”气的脸色铁青冲着身边公安干警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老头拖走！” 站在一旁的公安干警赶紧应声而动想要伸手架住老人家，上访百姓中有年轻力壮的男子立马冲上来阻拦：“你们想干什么？老爷子七十多了弄伤了你们负责？”听了这话公安干警伸出去的手又不由自主缩回来，说句真心话，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一个年近古稀的老爷子满头白发满脸沧桑跪倒在地乞求上苍怜悯的模样都会忍不住于心不忍，偏偏林国海急着用此事对贾达成表忠心，表现自己的办事能力有多强，见干警站着不动气的冲着公安局副局长魏志道厉声呵斥道：“这就是你手下的公安干警？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公安局副局长魏志道无奈只好冲着手下的公安干警一挥手，那两个干警只好再次冲上去想要架起老人离开，这下上访群众不干了，哪有这么不讲理的警察和干部？一句话下达个通知就在各家屋子墙面上划拆迁两个大字，这样说拆迁就拆迁原本害的几个乡镇被圈地的老百姓无家可归，想要找县委领导要个说法还要被冠上一个冲击国家政府机关的罪名？这简直就是强盗理论！抢光了你的东西还要在你头上戴上一顶违法犯罪的大帽子！ “反对违规拆迁，还我家园！”“誓死保卫家园！”站在上访群众最后几排的老弱妇孺纷纷高举横幅大声呼喊表示自己的愤怒，站在前排的青壮年男子见这帮公安不由分说又开始动手毫不犹豫采取了激烈对抗的方式进行反抗，一时间县政府大门口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局面…… 当晚，县委书记贾达成针对群众上访闹事堵住县政府大门一事紧急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今天整整一天，县政府大门被堵后严重影响了县委县政府正常工作秩序，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领导干部着急出去办点事都得从后院原本留给花草林木护理工人进出的小门走，关键是很多公务用车出不去，领导人出门办事都得从下面单位借车才行，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会议一开始，贾达成提出要求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一定要做好上访人员的控制，刘杨光则继续做好拆迁土地测量和拆迁工作绝不能让几个居心叵测一心闹事的刁民破坏了原先制定的精诚化工建设计划安排。 贾达成说：“明天要是这帮人继续闹事的话，让这几个乡镇的派出所，司法所，土地所还有镇政府的主要领导全都过来，一定要让这帮上访群众断了阻挠拆迁工作的妄想，拆迁是大势所趋不是凭着几个老百姓到县政府门口喊几嗓子就会改变县委县政府招商引资的大方针大政策。” 贾达成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把自己摆在老百姓对立面的口气，似乎那帮在县政府门口上访的群众就是跟他贾达成故意过不去的阶级敌人，这样的说法口气让陈大龙心里隐隐不快。 “陈县长，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贾达成虽然心里对陈大龙相当不感冒可该有的表面功夫去还是要做，领导班子会议从头至尾不让县长有发言机会显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贾达成心里也希望陈大龙能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能跟自己保持统一战线，最起码他不要在背后说什么风凉话有损自己形象。 陈大龙心说，狗日的这时候才想起征询我的意见？早干嘛去了？你贾达成主张成立精诚化工项目领导小组的时候有想过我这个代理县长吗？你派刘杨光去负责拆迁丈量一事的时候动用了我政府口的领导干部有问过我的意见吗？现在因为拆迁的事情闹出了麻烦你想起我这个代理县长来了？难不成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事还想要我帮你擦屁股收拾残局？简直白日做梦！ 既然贾达成主动点将到自己，要是不说几句话也就不是陈大龙的风格了，他冲着在座的各位常委扫描了一眼后，两手撑在会议桌上语重心长道：“同志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有直系亲属或者是远方亲戚是农民，咱们国家的农民其实是最好糊弄的，你只要不把他们逼到一定份上没人愿意出头闹事更别提跟政府叫板，跟公安警察发生冲突了？” 陈大龙刚说开了头贾达成立马意识到这家伙底下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是自己想听的内容赶紧出言打断道：“陈县长，你意思这帮老百姓一大早打着横幅堵住县政府大门倒是成了情有可原的行为？你这样的态度我可并不赞同，咱们普水县这几年拆迁的地块还少吗？可也没见有百姓嚣张狂妄到这种地步？依我看就是有些领导干部对这帮刁民的态度太过和善了，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狂妄气焰，只要各部门齐心协力先拿带头闹事的几个积极分子开刀，我看还有谁敢噉瑟？” 陈大龙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贾达成强行打断索性三缄其口，既然贾达成想要拆迁群众上访事件上搞一言堂，所有的问题处理决定全都由他这个一把手拍板决定自己正求之不得！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陈大龙头脑中不由冒出这句话，正所谓烈火炼真金，真正遇到这种大事的时候才是考验官场众领导智商的时候！ 县委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召开后的第二天，贾达成一早听底下人汇报说，昨天堵在县委县政府门口的老百姓一夜之间全都不见踪影，现在的县政府大门口空空荡荡看不见半点碍眼的东西，估摸是那帮人心知肚明再怎么跟政府对抗绝对没好果子吃所以回去了。 贾达成听了汇报后心情愉悦冲着电话很牛逼的口气道：“我就说只要咱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团结一心坚持立场就凭那几个刁民还能闹翻天？自古以来就没听说几个敢跟政府机关对抗的老百姓能得好处的？这真是自作孽，闹腾了半天不还得乖乖回去配合拆迁？这帮老百姓就是欠教训！” 贾达成正一副得意口吻说话，正准备继续说些得意的话，猛听见自己床头另一个手机“嘀铃铃”响起，他赶紧对着手里拿着的手机说了句：“我这有事，回头有什么情况你再向我汇报。” 第54章闹事的来了（中） 匆匆挂断电话后，贾达成三步并两步拿起枕边不停叫唤的手机，一般情况下领导人都配备了两个甚至是三个手机，头一个自然是对外公布的用于日常工作的手机号码，另一个却是只有上级领导或者只有核心圈内人才知道的手机号码，特殊情况下才能使用，如果有些领导人家庭观念较重的话可能还会给家人特意再配上一个专用电话，毕竟当领导的电话多万一有时候遇到急事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也是有的，多配几个手机反正相关费用花的都是公款，方便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贾达成放在枕边的手机就是只有上级领导或者是核心圈的人才知道的手机号码，正常情况下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随身携带，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放在床头方便接听。 贾达成冲到床边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不停跳动的号码居然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电话心里不由一惊，这一大早的刘书记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不敢怠慢赶紧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还没等贾达成脸上堆出虚伪笑容冲领导请安问好，电话里传来刘国安排山倒海咆哮声音：“贾达成，你这个县委书记怎么干的？你要是没本事赶紧给我从书记位置上滚下来，给能干的人干，等你位置的人太多了！” 就这一句话震的贾达成当场面如死灰，刘书记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平常他再怎么教训自己也绝不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刘书记气成这种乱了方寸气快要冒烟状态？ “刘书记您消消火，我这到底犯什么错误了？我……”贾达成尽量稳住心神对着电话卑微口气问道。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给我装？我问你，谁让你土地审批手续没下来就开始拆迁了？谁让你在群众上访到县政府的时候，你下达命令让公安干警打伤群众了？谁让你擅自圈地还规定老百姓搬迁日期了？你简直就是个猪脑子！有你这么冲动办事的吗？现在你普水县涉及拆迁的老百姓一大早扯着一大把横幅把市委市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你他娘的赶紧过来把这帮人全都给我带走！” 电话里的刘国安显然是气的不轻，若不是隔着一根长长的电话线恨不得当面扇贾达成两个大耳刮子的感觉，凭着多年服侍领导的经验贾达成知道刘国安这回是真的火大了，赶紧连声在电话里态度良好承诺道：“刘书记您放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项目尽快落地，这就立刻带人赶到市委市政府门口一定把那帮闹事的老百姓给带回来。” “不要解释什么东西，我给你两个小时时间解决此事，你普水县的上访百姓一早堵住市委市政府的大门，现场已经来了几个听到风声的记者，万一这件事要是传出什么不利影响来我拿你试问！” 刘国安恶狠狠说了这句话后“啪”的怒气冲冲挂断电话，贾达成站在原地心里“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虽然他一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可心里却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摊上大事了！ 贾达成放下电话后立即让秘书通知林国海、刘杨光以及涉事乡镇领导和各乡镇派出所长，县公安的领导，一帮两级政府部门和公安组成的队伍在警车开道下连闯数个红灯风驰电掣赶往市委市政府大门口，平常半小时多的车程只用了一刻钟就到了。 有人说，贾达成不过是个县委书记凭什么上路竟然要警车开道？说到什么人才有资格用警车开道的问题一句话两句话还真是说不清楚，按理说之前针对“警车开道”的问题国家好像有文件，规定对相应级别的领导才能够格使用警车开道，规定特别细致，什么级别领导警车引导不封街，什么级别警车引导封锁整条路，什么级别警车引导并封锁整条路的一个方向这些都是有规定的。 但是这些年“警车开道”特权滥用现象却缕缕发生，早在2003年河北石家庄就发生过警车为婚车车队开道的事儿，更离谱的是某年，某交警支队长开警车护送上级领导返京，在高速公路上遇另一车穿插，冲动的交警支队长居然拔枪相向，不幸的是被枪指了一下的是部队的领导，于是此交警队长被停职查办。 2005年省公安厅正式发文，要求全省交警规范警卫开道工作，除三级以上警卫或经批准的交通安全保卫任务外，严禁为不够警卫级别的单位、个人和不符合使用警车开道条件的各种会议、观光考察等活动提供警车开道服务。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作为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要想把官位坐牢了自然要对县委书记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才行，现在县委书记随便招呼弄两辆警车开道你能不答应？基层的一些党政机关部委办局里为什么经常出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原因其实很简单，权力魔杖的效应一向在官场是最为至高无上的，要官位还是要坚持原则这么简单的问题没有谁会做出不识时务的“错误”决定。 闲话少说回到正题，贾达成领着一帮人警车开道紧急赶到市委市政府大门口后，市里信访局的同志已经在现场拿着大喇叭做上访百姓的劝离工作，站在高处的负责信访同志显然对此类场面见怪不怪，神情镇定对着老百姓劝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堵住市委市政府大门口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冤屈，首先你们得选出几个代表来跟领导好好谈谈，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相信今天各位堵住市政府大门绝不是最终目的，想要通过这种过激方式解决问题才是最终目的，是吗？” “是！”底下群众异口同声回应。 “既然大家都想要解决问题，那你们就选出几个能够代表大家意愿的代表，在你们乡里村里威信高说话靠谱的代表出来，咱们到接待处坐下来面对面把大家提出的要求说清楚行吗？” “行！”底下老百姓再次统一回应。 站在高处的信访局长一眼看到贾达成一帮人正匆匆走来，赶紧从高处下来后迎上去，把贾达成一行人引进了接待室冲着一行人道：“救星总算是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这可真是快要压不住了，靠，这些人真难对付！” 贾达成过来一路上瞧见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记者的人正拿着摄像机在不停拍照，冲着信访局的人问道：“这帮群众什么时候堵住大门口的？怎么连记者都给引过来了？” “上班前半小时开始的，这帮人看情形像是有备而来瞧瞧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横幅一看就是之前准备好的。”信访局的人冲着接待室外的上访群众努努嘴说。 贾达成心想，这还要你说，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帮上访群众是有备而来，昨天这些手拿横幅的百姓还在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叫嚣，今儿个就跑到市政府大门口来了，这帮老百姓还真他奶奶的难缠？ “行了行了，底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贾达成想起市委书记刘国安规定自己两小时之内必须解决问题，心急火燎吩咐林国海赶紧把上访群众代表请进来，他倒是要亲耳听听这帮没事找事的上访刁民究竟想要闹哪样？ 接待室布置相当简陋，一个三十多平方的屋子里在中间位置上摆放了一张深色长方形会议桌，会议桌的周遭摆放了几十张高背座椅，其他没有任何多余物件，整个房间显出几分空荡和萧索。 现在，贾达成就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左侧，在他身边分别依次坐着林国海，刘杨光，县公安局的魏副局长以及几个乡镇领导，长方形会议桌的右侧坐着三个刚刚选出来的上访群众代表，中间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绰号“马大炮”，此人是县里领导相当头疼的人物，说他是上访专业户一点都不过分，坐在他两边的是两个中年人从穿衣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在外地大城市打工为了家里拆迁的事情才特意赶回来的。 双方阵营看上去悬殊很大，一边是十几个人的队伍另一边却只有三个人，可是马大炮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县委书记贾达成的眼光并未露出半点胆怯来。马大炮不仅是乡里最为有名的“上访专业户”同时也是乡里最最出名的“农民经纪人”。 第55章闹事的来了（下） 农民经纪人这个称呼算起来有些年头了，用文字来描述就是指农村一些懂经营的人才通过从事农业生产经营，为农民的产品销售作为中间人，收购农场品进行分级，包装，储藏，保鲜和运销后提高农产品的附加值以期达到盈利目的的人。说白了就是农村中头脑灵活的一帮人利用自己的智慧，资本和活动能力在农户和市场之间架起一座纽带和桥梁实现了农户和市场有效对接的同时从中获利的一种新兴职业经纪人。 近些年马大炮生意越做越大身家财产早已登上了本乡镇“首富”的宝座，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每个乡里肯定还有些“隐形富豪”，不管是在外打工做生意的人还是在外头当官的老乡肯定都有发大财的，只不过具体情况不甚了解所以无法跟马大炮的资产拥有情况相比较，这年头有钱人腰杆硬，何况马大炮还有个在市里某个机关单位工作的女婿？ “贾书记，俺们都是大老粗说话不喜欢绕弯子，俺们就一个条件，县里立刻停止精诚化工项目建设，那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生存的土地，我们什么地方都不去，就是安慰的住着小房子。同时，把昨个公安局抓走的几个乡亲放出来，还有你们领导必须要严惩昨天打伤乡亲们的警察和处理这件事的负责领导！” 马大炮到底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口中说是只提了一个条件其实一句话里摆出了好几个谈判条件。 “你们公安局昨天抓人了？” 贾达成显然并不知道昨晚上为了驱赶上访百姓，最后林国海等人不得不对老百姓动用了武力并在和群众的对抗中以扰乱公共场所治安罪名拘留了几个上访百姓。 现在听贾达成问起，林国海赶紧回答道：“贾书记，昨天他们这帮人简直跟疯了似的，有几个人抓住警察胳膊一口咬下去好几个警察胳膊被咬的鲜血淋淋，我也是没辙为了避免双方冲突造成更大的伤害只能让魏副局长他们先把人给铐上。” 贾达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对面的马大炮“啪”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从座位上跳起来，伸手指着林国海的脸上骂道：“你们才疯了！你们这帮披狗皮的王八蛋！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你们都下得了手？居然现在还有脸在这里振振有词？我们老百姓不过是想要讨个说法却被你们这帮人对待犯人似的一顿暴打，这就是你们当官的办事态度？还他妈的为人民服务？服务你奶奶！” 马大炮一席话立马让坐在对面的贾达成面色阴暗下来，县委书记贾达成每天身边围拥的都是吹牛拍马之辈什么时候见过态度如此嚣张的角色，这些年除了老领导刘国安在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有资格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几句，还从来受过别人这股子恶气。 坐在马大炮旁边的两人见马大炮出言不逊让对面的领导，个个都脸上露出搵怒色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把他按坐下来，马大炮却不在乎的冲着对面一帮人又斜了一眼道：“不是说要解决问题吗？我们就这条件，只要你答应下来我们的条件立马走人，要是不答应哪怕是告到北京去我们也要继续上访，我就不信这中国这么大没有咱老百姓说理的地方，一个污染项目竟然想落户普水，简直就是胡闹。还有，那些警察凭什么打人！” 坐在对面的一帮人没人敢主动冒头接马大炮的话茬，可听了马大炮要上访到北京的“威胁”言论后却一个个暗暗在心里耻笑马大炮到底是个农民，哪怕是这些年做生意长了点见识赚了点钱却也还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他以为去北京上访就有用？要是真有用的话那些有冤屈的老百姓早都全跑北京去了。 历朝历代官府大门一向是衙门口朝南开，没钱没权就想要进政府机关找领导反映情况？北京那些部委办局大门口站岗的身背长枪短枪武警都是吃素的？什么样的闲杂人员都能给随便放进去？媒体上好几年前就报道过北京郊区有个上访村，聚集了全国各地去上访的老百姓，要是去北京上访真就能解决问题那些人常年滞留在那里干什么？也只有像马大炮这样政治上不了解的人才会说出这种极其幼稚的话来。 马大炮见对面这帮西装革履的家伙个个瞪着自己不说话，不耐烦冲着一帮人道：“不是说谈判吗？你们还谈不谈了？不谈趁早结束别瞎耽误时间。” “当然要谈。”贾达成开口道：“你们提出的要求我们县委县政府领导稍后会开会讨论给你们回复，但是现在请你们立刻把所有上访群众全都带离市政府大门口，你们这样堵住大门口根本于事无补。” “不可能的，除非你们答应所有条件，最起码先把抓的人放出来，让我们看到诚意，否则，什么都不要谈。”马大炮像是谈生意讨价还价一步步争取利益。 “是不是把抓的人放出来你们立马离开市政府大门口？” 贾达成一边跟马大炮等人谈判一边不时看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刘国安限定解决问题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 “你们必须严惩打伤百姓的警察和相关领导！”马大炮坚决不让步口气坚持自己提出的条件。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开会讨论后才能决定。” 贾达成从心底里对马大炮提出的条件相当反感，一个普通的农民居然跟自己面对面坐着谈条件？这种局面原本就是让身为县委书记的他感到相当窝心和没面子的事情，更何况这农民居然还如此强势咄咄逼人？贾达成现在只有一个目的，眼下最要紧是把这帮人从市政府门口弄走再说省得惹的刘书记再发火，所以他不敢把话说死了。 “我不管你们开不开会，总之今天要是不把被抓的人放出来，不处理打伤人的警察和相关领导我们绝不会离开！”马大炮斩钉截铁表明立场。 贾达成心里暗暗着急，摆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距离刘书记规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贾达成可以不怕任何人，但是刘国安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不敢不听。 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承诺道：“行，只要你们现在立马撤走，下午公安局就会放人，至于处理相关警察和领导的事情我们要回去开会研究，最迟明天开会讨论后会给你们答复。” “真的？” 马大炮显然没想到谈判的领导居然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依照他以往的上访经验这种事双方至少拉锯战不低于百次以上才能得出最终斗智斗勇的结果来，今天幸福感觉来的太突然反而让马大炮有些难以置信。 “那行，既然你们当官的爽快我们也说话算数，反正你们要是敢反悔大不了我们还带着乡亲们一块来堵门，合法有理有节的上访，就是国家的领导也是支持的。” 说完这句话后，马大炮冲着左右两人歪了歪脑袋，自顾推开身后椅子从接待室出门，那情形显然是去招呼大家撤离去了。 第56章谁来背处分（上） 贾达成看到马大炮走了，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落实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又看了一眼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看看时间正好提前十分钟处理完刘书记下达指示，心里暂时轻松下来，冲着身边一帮人没好气道：“都还坐着干什么？等着有人请你们吃午饭？” 处理完上访群众撤离的问题后，贾达成赶紧上楼到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面对面亲自向他汇报了此次处理上访群众问题情况，刘国安听完后并不满意的神情，阴着一张脸呵斥贾达成：“土地审批手续没下来谁让你私自开始圈地拆迁了？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 “老领导，现在先建设厂房后土地审批的事情不少，精诚化工集团和县委县政府合作协议签订下来后，圈地拆迁已经成为项目落地的关键，本来这块工作就该政府部门配合去做，可是陈大龙是坚决不配合，我也是想把合作项目早点上马，才这样做，不过您放心我一定能控制局面，绝不会在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贾达成当着刘国安的面低声下气解释。 “你控制个屁！你要是真能控制局面为什么这帮老百姓会堵在市政府大门口？还有那帮无事生非的记者，万一这件事新闻效应出来后你有想过有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吗？” 刘国安作为官场的老油子，显然已经对于此事有可能造成的恶劣后果有所预料，见贾达成直到现在为止显然还没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不禁有些着急上火。 “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层层高喊求稳定求发展的口号可你贾达成却因为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真不知道你那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如果要是被人刻意的利用，我想你的麻烦会很多，做事情要多个脑袋。” 贾达成见刘国安一味责怪教训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服气，说到底精诚化工项目自己也是为了帮他表侄儿吕阳伟才会竭尽全力签约引进的，当初事情办成了刘国安没赞赏自己几句，现在项目实施过程中遇到阻力，刘国安立马冲自己大发雷霆，贾达成心里有气不敢说还得表面假装顺从的站在刘国安办公室乖乖听他各种教训。 “你回普水后，立马按照跟上访群众谈判结果该放的人赶紧放了，该处罚的人也赶紧处罚，不要有什么包庇的想法，稳定局面，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起波澜！”刘国安一锤定音为此事下达了最高指示，贾达成赶紧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刘国安正唾沫横飞教训贾达成，身后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扭头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一看居然是省城某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吓的立马伸手拿起电话问好道：“您好，丁副省长！” 也不知道丁副省长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话，刘国安一张脸刷的秒变一张白纸颜色，只见他不停对着电话连连点头说好，满脸谄媚讨好神情。 电话说了十多分钟后，刘国安才轻轻放下电话，像是受了极大刺激神情看向贾达成声音低沉道：“事情闹大了！省政府丁副省长亲自来电话说你普水县涉嫌拆迁的老百姓已经在省城堵住了省委大院的门，丁副省长要我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此事。” “丁副省长还说，省里相关媒体和网络上已经出现报道，就在上访百姓到你普水县委县政府堵住大门上访后的第二天，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还在亲自带人测量精诚化工项目拆迁用地，媒体质问精诚化工项目原本就是没有任何手续，违规用地才会导致百姓上访？本该执法的警察却把提出合理要求的上访百姓抓起来？还问到底是谁给了这些胡作非为官员胆子？谁又是这些大胆官员的后台？” 刘国安说话的声音不大，听在贾达成耳朵里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炸雷！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这是怎么了？倒霉的事情层出不穷？他做梦也没想到现在普通的农民居然还会有那么多的歪心眼，还懂得用兵法？ 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用的真叫好啊！派出一部分群众到市政府大门口，堵住大门把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吸引力全都集中到市政府大门口这帮闹事的群众身上来，私下里却又派出一股主力队员早已插到了省政府大门口堵门，还知道利用媒体的力量为自己助威呐喊？这帮上访的老百姓简直太他妈有才了！ 贾达成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眼看向刘国安的时候正好刘国安也拿眼睛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尽管一句话没说却都能猜到彼此心里想到了什么。 “小贾啊！你这回的祸是闯大了，现在连省领导都知道你普水县精诚化工项目违规拆迁用地的事情，丁副省长还针对这件事特意做出了批示，要求严肃处理，你说现在怎么办？” 贾达成见刘国安把问题抛给自己，心说，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平时干什么都是听你领导的指示办，这个项目是吕阳伟引进了，最后也是钱副市长拍板落户普水的，现在出了问题你倒问起我来了？我他妈的问谁，如果不是老子现在是你的下属，一脚踢死你个老东西。 “老领导，这事情都怪我性子太急了才给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贾达成心里很是不满，嘴上认错态度良好，冲着贾达成一副真心实意的道歉模样。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带上你的人好好把这件事处理好，把省政府门口的人接回来，答应他们的要求，绝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发酵放大，明白吗？”刘国安显然被这件突然发生的意外事件搅的有些心力交瘁，他冲着贾达成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明白。” 贾达成应了一声后低眉顺耳从刘国安办公室里退出来心情却感觉异常沉重，以他的智商怎么也没料到精诚化工圈地拆迁的问题居然会闹大到如此严重地步，看起来居然连老领导刘国安都有些怯了，这让贾达成不得不下定了挥泪斩马谡的决心，看来无论如何回去后是一定要严惩个别领导干部才能平民怨把这件事彻底平息下来。 普水县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却还是灯火通明，贾达成坐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看着蔫头耷脑坐在面前沙发上的林国海和刘杨光没好气道：“平时一个个说话溜溜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全都成了哑巴？” 贾达成今天从市里回来后让组织部长去把省里闹事的人劝回来，自己立马把林国海和刘杨光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商量，此次到底处理哪一位领导干部把眼下的事情压下去，堵住外人的悠悠众口？精诚化工项目领导小组的主要领导是三个人，组长是贾达成本人，副组长是林国海和刘杨光，贾达成肯定不情愿自己站出来丢人现眼背黑锅，那就只能在林国海和刘杨光两人当中二选一，可这种被处分的事情对每个官员来说都是政治上的一个重大污点，不管是林国海和刘杨光从心底里都不想站出来当此事的替罪羊。 “贾书记，这事还是您决定吧！只要您下指示我们都没意见。” 林国海不敢说出违抗领导意愿的话来索性来了一招以逸待劳，他心里自认为在贾达成心目中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肯定比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要亲近的多，与其让贾达成逼着自己表态还不如把主动权推回领导手中，让此事尽快有个定论。 坐在一旁的刘杨光此刻满脑子浆糊，他怎么也没想到精诚化工项目拆迁问题会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竟然逼的贾达成必须做出处分一个领导才能平民愤的决定，听见林国海刚才口中说出的话他立马看透了林国海那点小心思，心里不由暗暗焦急起来。三人中若是让贾达成必须选一个出来为此事承担责任，恐怕贾达成十有八九会选自己，毕竟自己进入贾达成队伍的时间最短，跟领导之间的信任度最低。 “贾书记，我建议这个背黑锅的领导未必就非得从精诚化工领导小组中选。” 刘杨光到底年轻几岁脑子灵活，电光火石间猛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问题好办法，贾达成和林国海几乎同时把脑袋转向刘杨光，两双眼睛直勾勾看向他等着听他下文。 “贾书记，这次处理那帮老百姓上访事件过程中动手打人的指示是谁发出的？以妨碍公共治安罪名拘留上访群众的事情又是谁具体负责的？上访的老百姓不过是想要看到政府处理一个领导干部让他们出出那口恶气，至于处理哪位领导，哪会有人过分计较，您说是不是？” 刘杨光一席话让贾达成茅塞顿开，对呀！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刘书记指示说要尽快处理一名负责此事的领导干部，却并没确定非得是精诚化工项目领导小组中成员？此次处理上访事件过程中县公安局的魏副局长一直冲在最前线，跟上访百姓正面发生冲突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带着一帮公安干警在干，若是把这黑锅往他脑袋上一扣岂不是顺理成章？ 第57章谁来背处分（中） 林国海听刘杨光另辟蹊径想出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案来，脸上露出笑容，冲他竖起大拇指道：“很好，刘县长果然是足智多谋，真要是处分了公安局的魏副局长，肯定能让那帮上访老百姓心里解恨，毕竟他是和老百姓是面对面的冲突。” 对于林国海来说只要这黑锅不用他来背，谁背他都没意见，很是高兴的赞同说：“书记说的精辟，对老百姓来说，看到的就是魏副局长横行霸道，带着人殴打和控制老百姓，处分这样的人，老百姓真是咱们的老百姓，今个真高兴！” 贾达成见林国海和刘杨光都对这建议颇为赞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对林国海交代道：“国海啊，这是最好的方案，不过咱们也不能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让公安局的魏副局长说咱们办事不仗义，稍后你亲自去跟他当面谈谈，就说处分是有人承担的，谁让他带人和百姓正面冲突，等到此事风头过后一准给他撤销处分恢复原职。” “行，这事我立马去办。”林国海爽快一口答应。 下午，林国海执行贾达成的指示去找县公安局魏副局长谈话，当林国海把县委县政府领导准备严肃处分魏副局长的事情向他透露后，魏副局长当场有种被雷劈的感觉，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官场中人最在乎的莫过于头顶的官帽子，尽管林国海一再强调此次处分他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事后必定对他撤销处分并官复原职，可是魏副局长哪能点头同意接下这突然砸到自己头上的处分？ 魏副局长是市局下来的年轻干部，30多岁，真是追求进步的时候，否则，也不会把领导的指示当成是枪扛着，积极的走在第一下，现在竟然让他背黑锅，冲着林国海满脸委屈据理力争道：“林书记，那天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处理群众上访问题的时候，是您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向我下达抓人指示，怎么现在倒是成了我要对此事承担领导责任？” “魏副局长，这不也是权宜之计吗？贾书记的意思让你先受点委屈，毕竟当时跟上访老百姓发生肢体冲突的都是你手下的干警，现在这件事闹的动静太大了，如果不紧急处理一个领导干部平民愤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哪。”林国海自知理屈苦口婆心劝着。 “那你们也不能让我来背这黑锅？” “魏副局长，你是年轻人，你不同意这样做，那么你说该谁背？要是领导责任，贾达成书记是普水的一把手，难道让他背，不要多考虑，不过是走个过场！” 魏副局长听到这，心里很是不满，脖子一梗坚决态度说：“林书记，我也不管谁背，反正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请您回去转告贾书记，我虽然人微言轻可也不至于任人揉捏一声不吭，如果贾书记硬要把这黑锅往我身上栽，我决不答应。” 林国海见魏副局长态度强硬，脸色渐渐阴冷起来，很是不屑地说：“魏副局长，贾书记让我一个县政法委书记亲自过来找你商量这件事，就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你既然不想承担责任这话你找贾书记说去？把话跟你说的那么清楚你还这样推三阻四态度，难道贾书记的面子你也不给？” 魏副局长见林国海说不过自己就把县委书记贾达成搬出来想要压自己就范，气的冲他冷冷“哼”了一声说：“林书记，不管是谁，总得讲道理，就算是当着贾书记的面我也绝对不同意这件事让我来背，我这就找贾书记说理去，我还不信了？我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明明是因为执行了上级领导指示才和上访群众发生冲突，临了却成了上访事件的主要承担责任领导？我看这理到哪里能讲得通？” 魏副局长也是个急性子，跟林国海谈话一言不合转身就走真就要冲到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准备当面质问此事，林国海见魏副局长的思想工作没做通反而把他给惹毛了，心里也有些着急，赶紧打电话向贾达成汇报此事，贾达成气的在电话里呵斥了一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林国海和魏副局长见面后不到半小时，魏副局长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瞧着因为情绪激动满脸通红的魏副局长不打招呼推门进来，贾达成难得没发脾气摆架子，反而主动冲着魏副局长招呼道：“这不是魏副局长吗？快坐下快坐下。” 贾达成招呼秘书给魏副局长倒水后秘书识趣关门出去，贾达成一副好脾气的冲着魏副局长笑道：“小魏同志，咱们林书记说话可能有些着急你别往心里去。”贾达成刚才已经听林国海在电话里汇报了魏副局长对此事的态度，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可一想到此事的确是有些委屈了魏副局长对他说话态度还算是客气。 “贾书记，林书记说这回准备处分我是您的意思？”魏副局长看也没看眼前的那杯水，两只眼睛盯着贾达成问道口气中带着严重不满。 “想必林书记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之所以处分你也是从大局出发，为了堵住那帮上访老百姓的嘴，你放心过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风声过了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你白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贾达成板上钉钉的口气对魏副局长说，那意思你什么都别说了按照领导指示办最后绝不会亏待你。 魏副局长因为过分激动一张脸从原先的赤红色几乎变成了紫红色，他坐在贾达成办公室的沙发上胸中像是有一团怒火要不管不顾喷薄而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不成自己看上去就是那么一个好欺负的主？领导人一句话就能随便摆弄自己的命运？ 什么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后必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自己凭什么要他们给这样的承诺？假如贾大草包走了，老子不是就要背着一辈子的处分，此事压根就不该轮到自己站出来背黑锅！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一度闹的满城风雨，先前因为代理县长陈大龙不同意项目落户闹出多少风波来，好不容易精诚化工项目合作协议签约了，又闹出被拆迁群众上访事件来，这件事的性质到底有多严重还说不准呢？ 听说此事先后惊动了省市媒体和领导，所以贾达成才会急着推一个替罪羊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如果自己真答应站出来背黑锅，恐怕凭贾达成的能力未必事情过后就能顺利兑现承诺帮自己撤销处分，这年头谁信得过谁？就冲贾达成和林国海狼狈为奸祸害自己就说明这种领导的人品根本靠不住！ 魏副局长坐在贾达成办公室的沙发上，足足沉默了几秒钟后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自己坚决不答应接受这样不合理的处分，倒是要看看贾达成这个大草包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魏副局长抬眼看向贾达成一字一句道：“贾书记，无论怎样我绝不可能答应背下这次的黑锅，兔子急了还咬人，请贾书记三思。” 贾达成一听这话火了，魏副局长这是干什么？威胁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就算是公安局长每次见了自己都顺从的跟狗似的，他算是哪根葱？贾达成现在有些后悔派林国海跟这家伙提前商量关于处分他的决定，不过是对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处分决定，县委常委会研究后只要结果一公布，他就算是再怎么反对也是白搭！ “行了行了，有时候做人也好，当干部也好，一定要站在政治的高度看问题，心态不能过分狭隘，否则政治素质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提高？评价一个干部，重要的是德才兼备，德是第一位，如果像你这样的素质，离领导干部还是有距离的。”贾达成显然已经对魏副局长的做派相当不耐烦，板着一张脸教训了两句。 “如果我的德不行，那么那些把责任推给下面的人德更加得不行，冤有头债有主，我姓魏的原本就是执行上级领导指示才会拘留上访百姓，现在县委要我背负主要领导责任处分我坚决不答应！”魏副局长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你的意思要公然违抗县委领导作出的决定？”贾达成显然已经对魏副局长失去了耐心，一双金鱼眼透出一股冰寒看向那魏副局长：“年轻人，说话做事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好好考虑一下领导的建议再做决定。” “我绝不同意被扣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贾达成满脸冰霜，魏副局长寸步不让，县委书记办公室气氛瞬间降入冰点以下，贾达成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就往上窜，恨不得拍桌子摔椅子将面前没有眼力劲的魏副局长狠狠教训一顿，理智控制住情绪的爆发，他冷冷从口中吐出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魏副局长脸上表情也不好看冲着贾达成“哼”了一声昂头挺胸扭头就走，那份执拗劲让贾达成看了简直有种瞬间要火山爆发的感觉。 “什么东西！给你二分颜色开起染坊来了？” 办公室里传来贾达成愤愤声音，这声音一字不差传进还没走远的魏副局长耳中心里忍不住猛的一激灵，他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贾达成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处分自己，哪怕再怎么强烈反对也于事无补。 第58章谁来背处分（下） 欺人太甚！ 这帮人简直把自己当成待宰羔羊随意践踏，自己怎么就会碰上这种人品素质差到极点的领导？这帮畜生领导遇到问题只会一味往后躲把下属推出去挡枪子，他们除了干这种恃强凌弱仗势压人的勾当还能干什么？魏副局长下定决心宁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任由这帮人摆弄命运，可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些发慌，自己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凭什么跟这帮处级领导斗？何况这帮处级领导其中之一还是普水县的一把手土皇帝？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淳淳教诲，在当今官场这句话依旧相当实用，魏副局长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开始考虑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问题：自己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逼的贾达成等人改变决定？ 魏副局长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坐电梯到县政府一楼大厅，大厅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关于整栋县政府办公大楼各办公室方位说明图，满怀心事的魏副局长经过这张图的时候有意无意瞄一眼，突然看到图上三楼标准的“县长办公室”几个小黑字心里猛的一激灵。 一个县里有资格跟县委书记叫板的人非县长莫属！早听说代理县长陈大龙工作风格大刀阔斧眼里揉不进沙子，之前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一事他和贾达成斗的水火不容，若是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恐怕贾达成肯定有所忌讳。魏副局长两眼盯着方位说明图上那几个小字心里燃起微小希望，心说哪怕有一线希望一定要尽全力争取，毕竟此事是涉及自己政治前途大事。 当晚，一轮弯月静静挂在空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也洒在静静站在路边树旁的魏副局长身上，他已经站在县委领导休息的小红楼旁停车场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却还没见到陈大龙县长专车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为了今晚能说服代理县长陈大龙为自己的事情主持公道，魏副局长下午特意下了血本把超市里卖的最贵的礼盒装茅台酒买下来拎在手里，他听人传闻陈县长酒量很好，由此推断他应该是个喜欢喝酒的人，现在求人办事无非就是送点烟酒或者是其他一些奢侈品，由于时间紧急魏副局长没工夫去琢磨太多好歹两瓶酒价值一万四千八百多只要礼物的含金量足够也就行了他心里想。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陈县长正好今天心血来潮回市区家里去了吧？”树荫下魏副局长的身影被拉出好长，不停晃动的黑影显出他内心的焦灼不安。 陈大龙此刻还在办公室，吕志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挑眉道：“陈县长，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公正廉明的好干部也会耍阴招？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自从上次陈大龙帮秦副主任老婆闺女和秦副主任见面后，吕志娟心里自认为看透了陈大龙不过是个表面刚硬内里感性的男人，对于这种本性善良心肠软的男人，瞬间对吕志娟来说没了半点威胁和杀伤力，当着陈大龙的面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还有半点下属跟领导说话的姿态？ “严肃点！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陈大龙从心底里不想跟吕志娟有半点私人情谊纠葛，可偏偏吕志娟总是阴魂不散缠着他，最重要的是吕志娟每次对自己说的话都跟魔咒似的灵验，这让他对女人选择保持不冷不热的温和态度，吕志娟主动靠近自己泄露一些消息照单全收，反正自己绝不会主动招惹这貌美如花的小狐狸精。 吕志娟见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摆领导架子假装正经，扭着腰肢从沙发上站起来，“咯噔咯噔”踩着高跟鞋走近陈大龙的办公桌，两手撑在办公桌上低胸上衣立马露出一道深沟，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笑意道：“怎么？你背地里干的好事还想瞒着我？我可是咱们普水县的万事通，就算你安排的计划天衣无缝也休想瞒过我吕志娟的眼睛。” “行了行了，万事通，您能不吹牛说点实用的吗？你大晚上下班不回家跑我办公室来究竟想说什么？”陈大龙看向吕志娟的眼神有些幽深起来，难不成连贾达成那帮人都没察觉出来的事情竟然让吕志娟先闻出味来？如果这女人果真如此精明，以后还得多加防范才行，真正的高手出招胜于无形，若是让对手早早揣摩出意图来可就太弱智了！ “你就别跟我装了，那帮老百姓去省里市里上访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贾达成和林国海急的满世界着火似的，就只有你陈县长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你可别告诉我这事情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吕志娟探询眼光看向陈大龙一副看不穿他心底秘密不罢休神情。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吕志娟，我发现你这人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人，八卦的功夫绝对一流，你说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干点别的？整天当着领导的面说些没有根据的话有意思吗？”陈大龙是什么人？装傻充愣演戏的本事是官场新手初级需要修炼的本事，以他的天资和才能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吕志娟想要从他嘴里掏出实话来做梦去吧。 “陈大龙，到现在你才知道我是女人啊？我还以为在你陈县长眼里从来都把我当成一个沙发，一张桌子，哪有什么男女之分？我就纳闷了，怎么别的男人见了我都恨不得眼珠子贴到我身上来，每次到你面前我就瞬间人间蒸发了？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当空气视而不见呢？” 陈大龙的一句话瞬间击中了吕志娟心里一个点，她一直对眼前这个帅气正直的男人怀有好感，男人却很少眼睛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哪怕她今晚故意把自己穿成站街女似的男人依旧一脸平静视若无睹。 “哈哈哈……” 陈大龙被吕志娟那副自恋加委屈的表情逗乐了，这就是吕志娟最大的优点，在官场中浸泡过，从男人堆里滚过来的女人还有如此真实的一面实属难得，这是一个有经历，有故事，有心计却又够聪明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她曾经是贾达成老情人的身份，完全够格收为己用。 “别笑了别笑了，跟你说正经事呢。”吕志娟伸手敲了敲桌面。 “说吧，你今晚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赶紧一股脑全都说出来，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再闲扯我立马走人哈。”陈大龙假惺惺威胁。 “那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实话实说了。”吕志娟把两只手从桌子上拿下来交叉抱在胸前像是辩护律师在法庭上为犯罪嫌疑人辩护口气：“最近精诚化工项目涉及拆迁地的老百姓上访事件，表面上跟你陈县长没有半点关系，可我却知道这件事绝对跟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有很大作用。” “有证据吗？没证据可别胡说八道。”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动了一下脸上笑眯眯看着吕志娟不动声色。 “马大炮是什么人？以马大炮的财力精诚化工项目征用了他家的地，他正好可以拿着补偿款到别的更好地段买栋别墅住住，何苦要领头闹事？能把马大炮这样的刺头控制的这么好，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 吕志娟转身一双眼睛看向陈大龙目光如炬逼的他不免有些心虚。 “你可真会编故事，我这个代理县长到普水上任才多长时间？什么马大炮王大炮的谁能认识我？谁又能听我的？要是有人听我的，这个项目根本就不会签约，吕志娟，没凭没据的话以后你可别瞎说，胡言乱语会杀死人的。” “你还不承认是吧？我说只要你对我好，答应我一些条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句话说的通吗？马大炮帮一个县长干事意味着什么？以他那样一个精明人会不懂官商才是最赚钱商人的道理？”吕志娟说话口气相当笃定心里显然是认定了自己所说全都是事实。 “行了行了，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你马大炮也好王大炮也好，他们集合群众上访闹事完完全全在为自己争取合理合法的利益，难道你不觉的贾达成一伙人做事太过分出格了吗？十五天内让所有人搬迁离开，他们心里只有精诚化工项目压根没考虑拆迁老百姓的死活！” 陈大龙这句话算是变相承认了些什么，这让吕志娟心里稍感安慰。 第59章预言再次变为现实（上） 吕志娟从陈大龙的回答中坐实了自己最近几天心里一直怀疑的事实，脸上露出满意表情，换了个话题说：“我不是和你谈论政治，我这个人对政治不感兴趣，对你和贾达成的斗也不想参与，其实我今天来是还想告诉你秦小雨的事情。” “秦小雨又出什么事了？”对于那个美丽的女孩陈大龙有种说不出的怜香惜玉赶紧问道。 “秦小雨还是老样子，精神上受的刺激比较大，最近没上班也怕见陌生人，不过她妈妈上次跟她爸爸见面后可能掌握了些什么，前一阵子先后找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和县委书记贾达成当面聊了一回，贾达成和林国海都承诺不会再干涉秦小雨被强贱案件，没有了这两人从中阻挠县公安局已经又把犯罪嫌疑冯九阳抓了。” “报应！活该！” 陈大龙恨恨从嘴里吐出两个词。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的应该提醒你一下。”吕志娟说。 “你事可真不少。” 陈大龙不无调侃冲着吕志娟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无所谓。 “你要是不想听我可以不说。” 吕志娟见陈大龙对她说出的话不够重视态度立马双手抱胸冷脸不高兴，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多事的女人，若不是有必要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悄悄在下班后才避人耳目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向他汇报？狗日的，竟然不领情。 “说吧说吧，我洗耳恭听行了吧？” 陈大龙见女人竟然冲自己摆脸色心里瞬间分清楚轻重，女人口中说出的信息一向有些价值听了总比不听强，遂做出认真听女人说话表情。 “贾达成为了尽快堵住悠悠众口把上次群众上访风波平息下去，决定把公安局的魏副局长推出来，为上访事件背黑锅的人，一定会在县委常委会上做出对魏副局长撤职处分决定，这样体现是集体智慧，也可以摆脱责任，这件事原本对魏副局长来说原本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公平的处分，你身为代理县长有责任帮他一把。”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禁苦笑，自从秦副主任告知自己，刘杨光早已背叛成为贾达成队伍中一员，他便为自己在县委常委会上的弱势担心不已，现在的县委常委会上除了胡长俊和人武部长跟自己算是一伙的，其他都是贾达成的人，恐怕自己想要帮魏副局长也是有心无力。 “吕志娟，老子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出面，你以为老子是什么，来就是为了和贾达成斗气？老子是来为百姓做事的，不是来内耗的！” 陈大龙当然不满，全县几十个县直部门加上19个乡镇，少说也有500个以上的副科级干部，老子和谁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叫出面？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我建议你帮魏副局长还有一个原因，魏副局长母亲早逝，他老爸娶了个后妈后又给他生了个妹妹，这妹妹人长的漂亮也特别有出息，现在是省里某位领导的儿媳妇，已经把魏副局长父母全都接到省城享福去了，虽说魏副局长和这个妹妹来往不算亲密，可到底血浓于水，真要是魏副局长出了事他妹妹绝不会坐视不管。” 吕志娟详细解释她劝陈大龙帮魏副局长主要原因。 “既然魏副局长有这样的背景还要我帮他？”陈大龙质疑。 “你只要让魏副局长知道你在竭尽全力帮他，让他心里对你感恩戴德就成了，贾达成这个马大哈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副科级的干部会有这样深厚的背景，如果不是我姐夫上次无意中说起，我也不知道，既然他一门心思把魏副局长往下踩，那你就跟他唱对台戏，这台戏唱好了好歹也赚了份人情。” “吕志娟，你不当领导真是屈才了，就你这智商十个贾大草包也不是你对手，深谋远！谋划周全！”陈大龙一边调侃吕志娟一边冲她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赏。 “谁说我不想当领导了？你答应我的政府接待办主任位置呢？到现在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领导不提拔我再怎么深谋远虑有用吗？”吕志娟趁机抱怨说。 “最近一直都没开县委常委会，没有研究提拔动人的会议，我能有什么法子？毕竟贾达成是书记，提拔干部的事情只有他先提出来，我才可以帮助你，如果我要是主动说提拔你，估计很多人就会怀疑，和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陈大龙两手一摊说。 “靠，和我有关系，难道还能让你委屈？好了，我直接说了，明天下午会开常委会研究干部，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推荐我。”吕志娟笃定口气道。 “开什么玩笑？县委常委会你说开就开的？我这半点风声都没听着，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陈大龙不相信吕志娟所言，正常情况下，召开县委常委会之前办公室的秘书会提前通知所有参会领导安排好工作时间保证参加会议，他的确是目前为止没有接到任何召开县委常委会的通知。 “陈大龙，看来你还真的不了解贾大草包？他那人原本小气你不是他的人当然故意不透露风声给你，这样突然袭击是他一贯作风。” 陈大龙听吕志娟说的像是真话心里不由一阵失望，狗日的！跟贾大草包这种人搭班子真是累！没有任何政治原则性，开常委会议这么大的事情，还搞袭击，还要时时防小偷一样防止他搞小动作，这次就是要看看他究竟又想玩什么花招？ “好吧，如果明天下午真召开县委常委会研究干部，我一准推荐你。” “那我就大恩不言谢！” 吕志娟听了陈大龙承诺后满脸堆笑冲他学着古代女子弯腰作揖，陈大龙心说，你要真心想谢谢大爷以身相许就行了，何必嘴上说这么好听？转念一想，不行！这种女人沾不得万一缠上了那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年头官场男人随便上多少女人都不算本事，能顺利安全甩掉上过的多少女人才算是真本事！ 魏副局长看到陈大龙专车驶进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陈大龙在办公室被吕志娟纠缠说了半天话，又在司机的陪同下去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才坐车回来。魏副局长躲在暗处见陈大龙从车上下来司机驾车离开后，才从暗处站出来正好堵在从停车场到小红楼必经的小道上。 “陈县长！” 正在夜幕中大步流星往前走的陈大龙猛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叫唤自己，抬眼看去前面一棵影影绰绰的大树旁站着一个拎包男人正满脸堆笑看向自己。 “你是？” 夜色较深即便是几步远的距离陈大龙依然看不清来人是谁？不过他心里明白，普水县机关干部知道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住在小红楼的领导不少，可要说大晚上能顺利进入小红楼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生。 “我是县公安局的，我叫魏志道。”魏副局长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哦！你就是那个魏副局长？你们公安局有几个姓魏的副局长？”陈大龙脑子里瞬间闪过今晚吕志娟对自己说过的话，若有所思后为了确定此魏局长到底是不是吕志娟提及的魏副局长还特意追问了一句。 “县公安局就我一个副局长姓魏。”见陈县长好像之前在听说过自己的名号魏副局长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有些拿不准领导听说过的自己形象究竟怎样？ “你这么晚在这等我有事？”陈大龙不自觉扫了一眼魏副局长手里拎着的两瓶茅台酒，心里大概猜出他找自己的目的。 “陈县长，头回见面也不知道送点什么见面礼这两瓶酒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魏副局长二话不说先把手里的茅台酒往陈大龙手里塞。 “千万别！魏副局长你这样我可就要批评你了，我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相处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我从来都不会收受任何下属的礼物，你要是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只要是在法律法规范围内的我都会尽力而为，这礼物还是请你一会带回去。”陈大龙瞬间表现出清正廉洁两袖清风的清官形象。 魏副局长见领导不收礼心下不由有些为难，现在某些当领导的收下礼物还有不办事的呢？陈县长连自己的礼物都不收还能指望他替自己主持公道吗？ “陈县长，我……”魏副局长还想推攘劝陈大龙把酒收下却被陈大龙抬手制止道：“魏副局长，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这次精诚化工项目拆迁群众上访事件中你们公安局的有些做法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不过主要领导责任显然并不在你们这些底下人身上。” 陈大龙这番话一出口魏副局长简直感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清官哪！明辨是非公道正直！比那些仗势欺人蛮不讲理的领导干部简直天差地别！ 第60章预言再次变为现实（中） “陈县长，我总算是找到说理地了！”魏副局长触及最痛处两眼一热眼泪差点滴落下来，也顾不上把手里的茅台酒再往陈大龙手里塞，赶紧一把抓住陈大龙细细说起整件事的始末。 当魏副局长说到贾达成今天一早在办公室对自己的坚决反对态度视若无睹不无悲愤道：“陈县长，您说姓贾的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公安局的干警明明是执行政法委林书记的指示，临了却要我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承担主要领导责任？我是主要领导吗？我魏志道不过是执行他们领导指示的一个普通下属而已，凭什么现在事情闹大了这个黑锅要我来背？” 陈大龙听魏副局长一番喋喋不休抱怨后，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位副局长，可一想到以自己的能力恐怕的确是很难帮上他的忙不免有些遗憾道：“魏副局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处分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不是什么小事，贾达成肯定会在县委常委会上过一下，到时候我一定尽力而为好吗？” 领导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魏副局长心里除了倍加感激无话可说，他倒是没想到陈大龙县长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不受贿，不摆架子，体恤下属的心思溢于颜表，可惜他现在不过是个代理县长，若他是普水县一把手县委书记又怎么会发生类似自己这样严重不公平的事件？ 这年头，坏人当道就是因为好人太少！贪官太多就是因为清官太少啊！ 吕志娟的魔咒又应验了！ 第二天下午快到下班时间陈大龙果然接到了县委办公室关于半小时后召开县委常委会议的通知，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感慨自己一个代理县长加上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和人武部长也算是县里三个有头有脸手握重权的领导，居然还不如吕志娟一个小小的接待办科长消息灵通。 这就是不正常。 官场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明白而是变化快，对于领导身边秘书和情人一向有“二号首长”之说，领导专职司机更有“内当家”的称号，若是底下官员能把领导身边这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逢迎好了升官提拔自然不在话下。 晚上六点三十分，普水县委三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里空调早已被工作人员调到合适温度，陈大龙进门的时候破天荒发现贾达成居然提前到场已经坐在长长的会议桌顶头位置，按照官场不成文的规矩开会场合最高级别领导都是最迟进入会议室，贾达成和陈大龙一向是心照不宣踩着最后一分钟的那个点前后脚进会议室的门，今儿个贾达成居然性急违背常规，可见在他心里对今晚的常委会重视程度。 “今晚倒是要看看贾达成在处分魏副局长的问题上如何自圆其说？”陈大龙心里惦记着贾达成有可能会在今天的常委会上通过公安局魏副局长处分一事，一边面无表情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边心里嘀咕。贾达成见参加会议所有常委全部到场立马宣布会议开始。 “现在开会！今天的常委会有两个议题，首先是此次处理群众上访事件过程中，某些干部在劝说群众停止上访时带头殴打上访百姓造成极其恶劣影响，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要求普水县委县政府必须对这种欺压百姓的干部从严从重处分。” “另一个议题是关于部分优秀干部推荐提拔的问题，在上一任县长离开普水县之前已经拟定了一份推荐提拔的优秀干部名单，因为前任县长当时走的比较急此事被耽搁下来，趁着这次常委会上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如果没什么意见就对名单上的优秀干部进入考察提拔程序。” 贾达成声音洪亮简单介绍了今天常委会的两个议题后，坐在一旁的陈大龙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对吕志娟的“未卜先知”再一次感到惊诧，幸亏女人昨晚给自己打过预防针让自己对今天常委会要讨论的内容有所了解，否则现在自己面对贾达成突然出招必定会措手不及。 “首先来讨论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县公安局副局长魏志道同志身为公安机关执法人员却不注意自己警察身份，对弱势百姓采用恐吓并动用暴力的手段阻止百姓上访，在阻止群众上访过程中对百姓采取强硬手段在社会上造成相当恶劣影响，为了让更多人对此事引以为戒，县委建议对魏志道同志进行撤职查看处分。” 陈大龙开会之前想了很多贾达成可能在讨论决定处分魏副局长问题上要铺垫的舆论基础，却没料到这家伙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一竿子到底表明态度，他心里不由暗暗赞许贾达成这一招也算高明，反正此事原本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霸道决定，索性常委会上什么道理都不用讲直接敲定结果。 贾达成话音刚落底下众常委脸上纷纷露出诧异神情，撤职查看的处分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在大多数常委心里认为魏副局长只要背上了如此严重处分在身上从此在仕途再无发展希望，看来贾书记这回是动真格要对魏副局长下重手了！ “我不同意对魏志道同志的处分决定。” 众人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陈大龙洪亮嗓门在会议室里响起，众常委视线立马转移到他身上，只见他放眼扫视了一下在座每一位常委义正言辞道：“我认为贾书记刚才提出建议对县公安局副局长魏志道同志的处分决定明显偏重。” “老百姓这次为什么上访咱们暂且不论？就说魏副局长为什么会当众殴打百姓？作为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群众上访事件发生后，他并不是第一个来到现场代表县委县政府出面解决问题的领导，而是在上访群众群情激愤场面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才被上级领导紧急安排过来执行公务，尽管他执行公务的方式的确存在问题，可若是要把针对群众上访事件主要失职领导责任放在他身上我觉的不合适。” 陈大龙据理力争为贾副局长说话，贾达成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屑，他现在对陈大龙跟自己唱反调早已习惯，自从精诚化工项目签约仪式过后连普水县的一条狗都知道，县委书记和代理县长尿不到一壶里，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贾达成心里对陈大龙此时跳出来表示反对意见根本没什么压力，县委常委大半是他贾达成的人，就算你陈大龙反对声音再怎么洪亮也传不到大部分常委的耳朵里，说到底这普水县的地盘谁说了算？在座的人人心里门清。 “陈县长刚才谈了他对处分魏志道同志的看法，在座的各位有什么其他看法尽可以畅所欲言，既然是开会大家就要有什么说什么，党的干部原则也要实行民主集中嘛，所谓民主，就是让参加会议的人说出个人的意见建议。” 贾达成的话里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冲着众人吆喝。 没有人说话，会议室里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沉默笼罩其中。 两个阎王打架，小鬼不想做出头鸟，倒霉蛋。 “这样吧，既然对于魏志道同志的处分有不同声音出来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眼前的局面让贾达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阴笑，他希望处分魏副局长的事情快刀斩乱麻敲定下来，于是带着几分得意眼神瞅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陈大龙提出建议。 “行”底下立即响起一片附和声。 “同意对魏志道同志撤职查看处分的常委请举手。” 贾达成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齐刷刷高高举起好几只手臂，陈大龙抬眼看了一圈除了自己和胡长俊，人武部长三人外其他五人全都高高举起一只手，当他的眼神扫视到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脸上，刘杨光明显眼神故意回避了一下却还是坚持高高举起一只手表明立场。 “少数服从多数，我宣布常委会通过对魏志道同志的处分决定，下面进行本次会议的第二项议题。”贾达成大声宣布举手表决结果后顺理成章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议题。 会议室一角，胡长俊忧心忡忡眼神看了陈大龙一眼，他有些不明白陈县长今天为什么会在常委会上站出来表态反对贾达成提出处分魏志道的决定，按照他对陈大龙的了解他一向不是那种说话做事没谱的人，明知道此事反对无效又何必自取其辱？ 尤其是当他看到刚才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迟疑举起一只手拥护贾达成做出处分魏志道的建议，老官场胡长俊对眼下的形势有些搞不清状况。常务副县长刘杨光不是陈县长麾下得力爱将吗？怎么会关键时刻力挺贾达成？他在常委会上这样重要的场合跟陈县长唱反调吗？他究竟心里怎么想的？ 由不得胡长俊多想，会议室里已经开始对第二项议题的研究，贾达成示意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把推荐提拔名单发到每一位常委手中后，李学文又将此次涉及提拔的领导岗位和对相关干部的考察情况一一做了汇报。大家对其他被提拔的同志倒也没什么异意，只是当提及政府接待办主任提拔人选时，陈大龙再次提出反对意见。 第61章预言再次变为现实（下） 陈大龙右手敲着桌面说：“这份提拔名单既然是前任老县长拟定的，其他一些岗位提拔人选我没什么不同意见，但是对于政府接待办主任推荐提拔人选我希望县委组织部能重新考虑，毕竟这个位置的人服务的是政府这边的领导，我是政府的领导之一，当然对人选有建议权。” 名单上推荐提拔为政府接待办主任的人选名叫杨盼盼，陈大龙之前听吕志娟说过杨盼盼到接待办工作时间不长，据她了解这女人有个当包工头的父亲，到接待办上班后又跟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关系暧昧才会获得县委书记贾达成的青睐进入此次推荐提拔人选名单。 县政府接待办主任岗位设置主要服务领导就是县政府的一把手，现在代理县长陈大龙对推荐人选表示不满意让组织部长李学文有些两难，他看了一眼贾达成想要从一把手表情推断出他对此事态度却并未如愿，贾达成此刻脸色像是平静的湖面。 “陈县长，杨盼盼同志工作能力非常突出，在接待办工作期间非常优秀的完成了几次重要接待任务，对于一个有强烈的工作责任心和较强工作能力的同志，我们没有理由给她更好的领导岗位发挥才能吧？”跟陈大龙之前预料的一样，自己反对提拔杨盼盼的话刚落地林国海忍不住跳出来为杨盼盼说话。 陈大龙心里为吕志娟的“神机妙算”暗暗点赞的同时口中按照吕志娟之前交代道：“看来林书记对这位杨盼盼同志的工作能力相当了解？” “杨盼盼同志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否则又怎么可能被民主推荐提拔为政府办接待处主任一职呢？”林国海不知是计本能回答陈大龙提出问题。 “杨盼盼同志有强烈的工作责任心，这一点林书记又是怎么知道的？您作为分管政法工作的政法委书记还得费心关注政府接待办工作人员的日常表现，可真是够辛苦的。”陈大龙冲着林国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底下有些常委已经从陈大龙看似无意的问话中品出几分话味来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杨盼盼和林国海之间的关系在座诸多常委心知肚明，对于林国海在常委会上力挺提拔杨盼盼当接待办主任众人并未感觉诧异，只是当林国海面对面和陈大龙这种官场老手交锋的时候明显露出斗争经验不足两句话的功夫立马显出陈大龙提问的别有用心而林国海却丝毫未察主动往套子里钻。 陈大龙第二句话说出后，林国海从周遭众人的眼神中猛然意识到什么，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憋了半天居然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应答，这种尴尬的表情一下子让他整个人从气场上输陈大龙一大截。 “贾书记，我听说杨盼盼同志到接待办工作时间不长，除了长相还行又有个当包工头的父亲之外没听说她工作能力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推荐此人提拔我倒是想提请纪委同志是不是该调查一下看看，这个杨盼盼究竟是怎么混到接待办来？真金不怕火炼，如果真是优秀，那么提拔也是无可非议！” 陈大龙无视林国海尴尬表情转脸对准贾达成道。 陈大龙此话一说出口贾达成脸上明显惊愕了一下，尽管他调整很快却还是让陈大龙瞬间捕捉到贾达成眼里透出一丝怯意。贾达成心里最清楚杨盼盼的来历，这女人之前是县团委学少部部长，她的父亲的确有些财力当初为了杨盼盼调动工作一事，杨盼盼父亲特意在林国海的牵线搭桥下跟自己吃过几顿饭送了礼品给自己，如果陈大龙当真执意要调查杨盼盼究竟通过什么渠道调动进县委接待办恐怕会牵连到自己。 贾达成绝不会因为杨盼盼是林国海的马子牺牲自己半点利益，他脑子里飞速转动了一圈后冲着陈大龙好生商量道：“陈县长，既然你觉的杨盼盼同志不适合提拔县政府接待办主任，那么你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呢？” “其实，我也是到普水时间很多，对很多人的具体表现不是很了解，但是上次省里来人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表现我认为可以，那个人就是吕志娟，我看他为人处世很是到位，省里的领导也肯定，我建议提拔吕志娟同志为县政府接待办主任。” 陈大龙见时机成熟果断把吕志娟的名字说出来，不顾在场众人一片惊呆神情解释说：“后来，我让下面的人了解一下，吕志娟同志在接待办工作两年多了，一向待人和气与人为善，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从服务领导的各方面细节来说都具备了当一个称职的政府办主任的条件，我个人认为提拔吕志娟同志当政府接待办主任比杨盼盼同志更合适。” 在场的小伙伴们的确是全都惊呆了！ 所有在座常委愣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包括县委书记贾达成和纪委书记胡长俊，谁不知道吕志娟是前任县委副书记侯柳海的小姨子？还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小情人？无论是侯柳海还是贾达成一向跟陈大龙水火不容矛盾重重，怎么陈大龙会推荐吕志娟当政府接待办主任？他这不相当于引狼入室给自己身边安插一个贾达成的眼线吗？ 贾达成最先回过神来，他乐观的想，难不成陈大龙这是在主动向自己摇尾和好？为了巴结讨好自己先行铺路？老情人吕志娟整天缠着自己要当政府接待办主任，他心里也早有提拔她的想法，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若是政府那边有吕志娟替自己盯着陈大龙的一举一动难逃眼底，就是因为担心陈大龙知晓他和吕志娟之间的特殊关系强烈反对才一直没敢动手调整，没想到今天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陈县长的确是慧眼识人，吕科长一向工作态度极其认真提拔她出任政府接待办主任最合适不过了。”贾达成喜滋滋表明态度。 林国海见贾达成瞬间改变风向支持陈大龙推荐提拔人选，心里恨的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同样是领导情人，吕志娟巴结上的是县委书记自然比杨盼盼位高一等，现在县里的一二把手都在常委会上明确表态提拔吕志娟，杨盼盼凭什么跟她争？ 吕志娟的提拔，毫无悬念获得通过。 常委会结束后，林国海跟屁虫似的紧随贾达成身后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便埋怨道：“贾书记，您今天在常委会上同意提拔陈大龙推荐的人选呢？我不能理解，您这不是当着常委们的面向他示弱吗？他本来就嚣张跋扈压根没把您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这下恐怕更要得寸进尺了。” 林国海一进门便冲着贾达成喋喋不休抱怨让贾达成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贾达成心说，你林国海想要推荐的人没成功，便当着老子的面给陈大龙上眼药水？陈大龙如果能主动靠近是好事，无论是对于普水县领导班子团结还是对于以后的工作开展来说都是自己求之不得的，老领导刘国海不止一次交代自己在市里换届会议前这一段时间尽量不要闹出任何不和谐的动静来，今晚的常委会在相当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不就是县委县政府最高领导之间和平相处很好的开始吗？林国海当着自己面说出这些抱怨话来，显然是政治觉悟和政治高度有待提高。 再说，陈大龙的个性贾达成也让人了解过，此人是干事之人，指示个性倔强，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是多好的事情。 “国海啊，以后提拔机会还多的是，你又何必纠结这一回得失呢？”贾达成压抑住心中不快对林国海尽量好言相劝。 林国海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认为贾达成这样的做法完全是不仗义的过河拆桥行为，当初为了能促成杨盼盼顺利提拔，人家没少给你贾达成送好处，现在就因为陈大龙推荐提拔县政府接待办主任的人选是吕志娟，贾达成立马分出里外来，抢着点头同意提拔吕志娟完全忘记了之前酒桌上提拔杨盼盼的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官场也是如此。 贾达成出尔反尔实在是太过分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在他心目中人微言轻，就因为自己对他一直尽力讨好巴结他便把自己当成一条听话的狗来对待，真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自己一句话的分量还抵不上他的老情人吕志娟。 “贾书记，我不是纠结于这回常委会上提拔谁？我是担心您今天在常委会上给陈大龙面子他那种人未必就会领悟您的良苦用心，如果当时采用民主集中投票方式决定，反正刘杨光肯定会站在您这边支持您，这种绝对优势完全可以确保推荐提拔人选硬性通过，让陈大龙彻底明白他那个代理县长在常委会上连个屁都算不上。” 林国海心情不佳当着贾达成的面板着一张脸说话一副恨恨口气，这在贾达成眼里看来却是故意找理由当着自己的面发泄不快罢了，贾达成看向林国海的眼神不觉透出几分不爽。 第62章背叛的理由（上） “林书记，陈大龙在常委会上提出要让纪委调查杨盼盼你想过后果吗？作为领导很多时候安全很重要，不要为了芝麻把自己给弄进去，就是王光亮，那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可是就是不注意细节，被陈大龙很快抓住了把柄，所以我看你还是先把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做好，至于杨盼盼提拔的问题以后再说吧。” 林国海听贾达成瞬间从亲热称呼自己“国海”变成“林书记”，这细微的变化立马让林国海觉察到贾达成脸上露出明显不快，他心里纵然有太多的愤愤不平却也知道谁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强压住心头的诸多不快赶紧变脸冲着贾达成赔笑道：“贾书记，对于我推荐人的提拔不成我真的无所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我知道您一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杨盼盼这回没提拔成就等下回，这事什么时候办还得您说了算，至于精诚化工项目我倒是有个建议想要向您汇报一下。” “说！” 贾达成依旧面无表情。 “贾书记，既然这次精诚化工项目圈地拆迁引发群众大规模上访事件，您看咱们是不是从规划上稍稍变通一下，把原先选择的项目计划用地调整到三个乡镇结合处的边缘地段，这样一来拆迁的成本少涉及利益的百姓人口也少，真要是有人闹事控制起来也方便些。” “不行！县委县政府定下的政策怎么能朝令夕改呢？要是有人闹事就调整拆迁位置县委县政府威信何在？现在你林国海和刘杨光负责精诚化工项目分别代表的是咱们普水县委和乡政府的颜面，你们必须全力以赴做好土地征用工作，鉴于上次群众上访事件的发生你们可以在工作中同时让公安，检察院，法院的人安排工作组出面对当地百姓做好解释疏导工作杜绝上访事件再次发生，工作是人干出来的，只要你多动脑筋自然能把拆迁工作顺利干好。” 贾达成态度坚决否绝了林国海提出的建议，在他眼里看来这建议才是真正的政府向老百姓示弱的表现，要是底下老百姓稍稍有点上访之类的动作县委县政府领导就要调整工作计划，那所有的工作就都别干了还谈什么引进大项目促进地方经济发展？ 农民嘛一个学一个罢了，瞧着别的地方遇到此类问题百姓上访有效果赶紧跟着效仿，一旦发现再怎么闹腾都无济于事也就消停了，这是贾达成在基层当几年领导自认为对农民工作提炼出的金玉良言。 林国海跟着贾达成进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刘杨光也像是跟屁虫似的跟在陈大龙身后进了县长办公室，胡长俊见状一声不吭尾随两人进门。 一进门，还没等陈大龙屁股安放到老板椅上刘杨光站在他身后解释：“陈县长，刚才会议上我支持处分魏副局长也是有苦衷的。” “哦？”陈大龙应了一声把一只手伸向水杯准备喝水，刘杨光眼疾手快把桌上水杯端起来递到陈大龙手中满脸谦卑讨好笑容。 “其实对于处分魏副局长的问题之前贾达成曾经提前对我和林国海透露过消息，原本贾达成的意思是要在我和林国海之间挑一个人出来为此事背黑锅，后来……” 刘杨光叽叽咕咕说了好大一会总算是把此事其中曲直向陈大龙汇报清楚，他意思如果他今天在常委会上不举手表示支持贾达成处分魏副局长的决定，那贾达成就有可能把这黑锅让他来背，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陈大龙听了刘杨光“入情入理”的解释后并未吭声，一直静静呆在一旁的胡长俊却有些忍不住了，冲着刘杨光埋怨道：“刘县长，此事就算你心有苦衷最起码常委会之前应该跟陈县长通个气吧？你看今天在常委会上陈县长提出反对意见却无效的时候贾达成那帮人脸上笑的有多得意？你要是提前说一声陈县长也不至于在常委会上丢脸。” “我之前的确想要提前向陈县长汇报此事，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刘杨光想要解释却被陈大龙打断道：“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过是一个副科级干部的处分为题，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刘杨光见陈大龙“大人有大量”表态原谅自己心里不由一阵窃喜，心说人人都说“宁可得罪霸王龙不可得罪陈大龙”，说是普安市官场谁得罪了陈大龙从来都没好果子吃，看来这传言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就陈大龙这智商到了自己这儿还不是一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胡长俊站在一旁愤愤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大龙眼神制止，他对刘杨光和颜悦色交代道：“刘县长，虽然精诚化工项目政府这边的态度是坚决反对落户的，既然合约已经签署，贾达成又主动挑你来负责这块工作，你就安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说到底你也需要一些政绩来给自己更多的进步机会，化工项目的落户，也是一个政绩啊。” “陈县长，我这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法子的事，您放心有什么事情您只要交代一声我一定给您办好，我刘杨光以后能不能获得提拔还指望着您陈县长帮我说好话呢。” 陈大龙瞧着刘杨光眼神闪烁中透着一股精明差点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起来，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官场老手演戏的本事也算一流，可是跟刘杨光比较起来倒显得难分伯仲，难怪周武说此人脑有反骨果然是天生演双面派的好演员明明背地里已经开始对自己动刀子嘴上还能说的如此言辞恳切？ 居然还有脸指望自己帮他进步提拔？他刘杨光以为这是开赌场呢？坐镇庄家无论谁是输家赢家他都能从中分一杯羹？白日做梦！ 刘杨光走后，胡长俊立马快步走到陈大龙办公桌前不无质疑问道：“陈县长，您怎么对刘杨光一句批评都没有？今天常委会的事情明明就是他做事太不靠谱。” “长俊啊，我批评他干什么？他身为常务副县长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要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就算是批评他几句又能起什么作用？做人重要的坚持原则，而不是别人让他如何做？”陈大龙看向胡长俊的眼神透出一股幽邃，让胡长俊心里不由一凉，其实他心里一直有关于刘杨光表现自有揣测推断却又不情愿轻易盖章定论，现在瞧着陈县长的眼神似乎他心里对此事早已了然于心。 “行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无论如何，对于刘杨光的背叛陈大龙心里还是难受的，他自认对待刘杨光不薄，不过是因为之前应允他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的事情稍有延迟，此事还特意请老领导周武跟他面对面解释清楚，这样的情形下刘杨光依旧义无反顾背叛自己投入贾达成阵营，此事对于陈大龙来说一想起来就有些揪心。 刘杨光投诚贾达成也就是人大会前夕的事情，当他听说陈大龙到最后推荐胡长俊为副书记时心里想，陈大龙这家伙太阴险了，为了哄骗自己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居然骗自己说原本准备推荐提拔自己？虽然后来周武亲自跟他做了些思想工作，可刘杨光一根筋偏执认为这不过是周武和陈大龙联手对自己唱双簧，想要骗自己继续对陈大龙忠心的缓兵之计罢了。 刘杨光的老婆正好和政府法书记林国海的老婆在一个单位上班，两个女人在单位里一向是表面和谐姐妹相称，所以两个男人偶尔离开公共场合也经常有些碰面机会，有一次两人碰对面的时候林国海主动跟刘杨光提及陈大龙推荐提拔胡长俊提拔县委副书记一事。 林国海当时不无遗憾口气对刘杨光说：“刘县长，你最近跟在那个代理县长陈大龙身边混真是可惜了人才！你想想看陈大龙到了普水县任职后，态度那么强烈的反对精诚化工项目有用吗？到最后还不是被市领导逼的点头同意了精诚化工落户的事情？到底陈大龙还是太年轻，可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你要是继续跟在陈大龙这种没头苍蝇似的代理县长后头混几年，他最后拍拍屁股走了，你恐怕未必能落什么好。” 刘杨光听着林国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有些为难道：“林书记，其实我和陈大龙倒也没什么特殊关系，主要因为他和老领导周武关系不错，而我是周武一手提携起来的，无论如何总不能跟他的人不站在一条队上？” 林国海听出刘杨光话里的矛盾心理于是动了把刘杨光尽量争取到自己阵营的心思，最近常委会上研究问题总是出现四比四打平的局面，只要从陈大龙阵营里争取过来一个常委，常委会上的双方优劣立竿见影。 第63章背叛的理由（下） “原来是这样？我说嘛，陈大龙对你刘杨光没有半点恩情，他的年纪比你又小不少你刘杨光凭什么对他言听计从，依我看周武既然已经不是你的领导了，你怎么跟陈大龙相处那就该由你自己决定，你可不能一门心思在一棵树上吊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未必他陈大龙自己混的不怎样还得连累你这个常务副县长政治前途。” 林国海一番话让刘杨光引的刘杨光心潮澎湃，他心里清楚官场站队的重要性，难道自己这次选择的站队真是错误的决定？ 刘杨光满怀心事回家跟老婆商量此事，老婆当场态度明确道：“我早想劝你别一根筋跟在那个陈大龙屁股后头混了，你看看人家林国海整天跟在贾达成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他老婆那些首饰没一个是自己花钱买的，人家送给她还得看她有没有好心情收下，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好处凭什么你跟他一样级别的领导他有你没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跟的领导没用？就陈大龙那种领导，自己还是个代理县长呢？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推荐提拔你？” 老婆一番话瞬间拨开云雾见青天，让刘杨光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他心里暗自思虑了一下，当初老领导周武提拔自己出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那是因为周武县长和当时的县委书记关系很好，周武说话就很管用，想要提拔谁常委会上根本没有任何阻力，可陈大龙却刚来就已经和县委书记贾达成闹的水火不容关系相当恶劣，贾达成的靠山可是市委书记，他陈大龙凭什么跟人家斗？这样一想，刘杨光心里的选择坚定下来。 之后有一次贾达成带着刘杨光和组织部长李学文去市里参加会议，会议结束后贾达成特意请市委书记林国安吃饭，酒席上一个劲当着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面说刘杨光的好话，把他夸成是一枝花似的全能型好干部，并特意强调说刘杨光是懂得经济工作的干部，真要是有机会提拔的话肯定可以在普水县发挥更好的政治才能。 市委书记刘国安听了贾达成的话后特意多看了刘杨光一眼，有意无意道：“现在全市懂经济的干部的确是很少，陈大龙当初若不是因为懂经济工作，也不会有机会提拔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按理说当初以他的资历是不够标准提拔的，可就是因为懂经济的干部太少只能矮子里选将军，早知道你普水县还有一位懂经济的刘县长，这代理县长的位置未必就是他陈大龙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国安一番话让刘杨光至此心潮澎湃对未来的仕途之路充满美好愿景，此次饭局后彻底奠定了他投靠贾达成的决心，从此私下和林国海一帮人相处时间多起来。 偏巧那一阵县里要召开人大会议并在人大会议中通过对陈大龙代理县长的选举投票，刘杨光为了表达自己对贾达成的忠心不二，也为了让自己有一个投靠贾达成阵营拿得出手的投名状，便私下积极建议贾达成和林国海在此次人大会议选举中针对陈大龙县长选举一事做手脚。 贾达成原本就对陈大龙不感冒，被刘杨光在耳边劝说后终于下定决心最终把选举中做私下做动作的事情交给林国海和人大常务秦副主任具体负责此事，这才有了后来陈大龙在人大投票选举过程中意外落选的发生。 人大会议结束后，刘杨光原本以为既然陈大龙这个代理县长没能顺利转正，他应该也会很快走出普水县了，毕竟这样的屈辱可不是任何一个代理县长都能受得了的？投票连三分之二的人数都没过，陈大龙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刘杨光心里认为，只要赶走了陈大龙，他留下的县长位置非自己莫属，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他表面上对陈大龙敷衍心底里却比任何人都急着恨不得立马把陈大龙赶走。 刘杨光走后，陈大龙在脑子里考虑最近准备去普水县基层企业和相关部门展开调研工作，自从上任后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跟贾达成对台戏唱的不可开交一时，竟没顾得上亲自走基层实地亲眼看看普水县经济发展具体情况，身为普水县的代理县长他有责任彻底摸清楚县里各方面工作具体情况并整合材料后拿出具体的发展思路来。 他心里计划，明天就让政府办副主任通知分管经济的董副县长和其他几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领导一道开始下基层调研工作。 就在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思考问题的时候，有个秘书过来汇报道：“陈县长，政府办秦主任回来了。” “秦主任？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 陈大龙眉头微皱，他到普水县上班快两个月了，本该整天贴身服务自己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却从没露过脸，听说此人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到省委党校学习有一段时间了，看来这是学习结束回来了？再说，即使出去学习，也该回来向老子报道。 “陈县长，我是政府办主任秦正道，今天特地过来向您报道！” 陈大龙看了一眼站在秘书身边长相斯文身材瘦弱脸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心里不由暗自嘀咕，此人看上去倒是一副书生模样。 之前常务副县长刘杨光曾经当着自己的面不止一次提及此人，按照刘杨光的说法秦正道自诩身居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在县政府这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不把除老县长之外的领导放在眼里，群众基础很差。老县长走之前原本计划提拔他当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却不料老县长走的太突然把提拔他的事情耽搁下来，秦正道索性去借着去省委党校学习为名撂挑子不干了，以这种方式强烈表示自己对此次没能提拔成功的不满。 “你坐吧。”陈大龙冲着秦正道上下打量后招呼他坐下，秘书识趣转身关门离开。 陈大龙心里深知，一个适用的办公室主任对领导工作的重要性，县里的大事小情全靠办公室上呈下达，可以说县长的一举一动都很难逃得过办公室主任的眼睛，他要给从中你搞点猫腻或者是阳奉阴违实在太容易了，他现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非常需要有自己的人马，既然秦主任回来了自然要跟他面对面交流看看这位秦主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如果合适自己就用着，如果不合适就赶紧调整一个顺手的办公室主任到位，现在就看他的表现再说吧。 “陈县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一阵子一直在外头学习，这不，学习还没结束，所以回来有些迟了，还请县长多担待。”秦正道并未听话坐下反而走近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桌旁微微哈腰笑眯眯的用一种抱歉的口气解释。 其实秦正道在代理县长陈大龙上任的当天就接到政府办亲信打来电话通知，亲信在电话里着急催促他赶紧回来，生怕一旦等到他学习结束了那会陈大龙说不定都已经挑选好服侍自己的称心办公室主任，再想回来可就没位置了。 秦正道当即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他在省委党校学习也是因为没被提拔心里憋气，现在新县长来了只要把领导服侍妥当，自然便会有新的提拔希望，官场有几个人不想进步呢？临走前他又特意打电话向亲信细细询问陈县长到任后的各种细节情况，当听说陈县长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关系相当紧密心里又有些迟疑起了，如果陈县长当真与刘杨光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回来比不回来更惨！ 秦正道和刘杨光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从曾经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老同学到后来反目成仇自有一段精彩故事以后会在文中逐一交代。当时秦正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判断，陈县长新官上任绝不会为了自己跟常务副县长刘杨光闹出罅隙，但是他只要回来后难免在工作中跟刘杨光有诸多交锋，为了避免可能出现无法掌控的被动局面，最终作出了暂时不回来的决定。 秦正道人在省城学习，心却一直密切关注陈大龙县长到任后的一举一动，直到这两天听说了诸多信息后，他感觉自己回来的时机成熟，这才主动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陈县长受上级组织部门委托来到普水人生地不熟，我这个做下属的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就过来为县长服务，把县里的情况向县长做个详细的汇报以便协助县长尽管掌控县里的大局尽快有效开展工作，我是紧赶慢赶把党校学习任务完成片刻不敢耽搁就会来了，可还是迟了些，请陈县长千万见谅。”秦振道这段话讲得很漂亮，于公于私全都照顾到了。 第64章不得志的办公室主任（上） “秦主任既然回来了，就要做好本职工作。”陈大龙对这些场面话没什么感觉随便敷衍了一句，再次示意他坐下说话，秦正道这才听话退后几步坐到沙发上。 “陈县长，我们普水县从地域上分为两个部分，县东是平原是我们现在县的经济重地，每年财政的大头都是县东的六个乡镇提供的，其中以大丰镇、小王乡经济最好，是远近闻名的制造业基地；而县西呢，则是靠近洪泽湖的发展不太快，前些年搞养殖开发但因为养殖环境等，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几个投资商后来也撤资了。” 秦振道早已探听清楚陈大龙是做实事的领导风格，屁股落座后并未多寒暄直接进入工作状态，这一点显然让陈大龙感到很满意，不过他也并没有着急深入，而是先讲着基本的书面材料。 简单讲完这些，秦正道突然话锋一转，道：“按道理来讲，我们县西的经济其实也不能算很差，只是因为管理和经营方面的原因，对县里的财政贡献不大……而我们的邻县洪湖县，这个搞的很好，养殖和水产却是县里的重要财政收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令陈大龙对这位秦主任刮目相看，心里暗道，秦振道这个人很有点水平，听起来好像全是书面数字但里面却带出了很多问题，就比如说这个水产经济其实也不能算很差，那就说明很好，可为什么又说对财政却没有贡献呢？这里面的问题就很值得追究了，依照一些惯例思维分析，这里头很可能有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在里头，说不定还有可能连着县里的主管领导呢？ 秦振道看陈大龙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就更加卖力！今天要是讲不到县长的心里去，自己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在领导面前的头一次亮相要是不能得高分以后就更难了。 秦振道一个乡一个镇地为陈大龙介绍，但从乡镇稍微一引申，就把县里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比如说，某位副县长是从哪个乡干出来；某位局长又是靠什么政绩被提拔的；某个乡镇的领导最后成为了市领导，之后还出过什么级别的领导…… 别看这些只是顺口一提，陈大龙却立刻对普水县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几乎哪位干部是从哪里走出来的？背后的靠山是谁？谁和谁可能会存在利益联盟？也都大概有了个判断。这让陈大龙对秦振道更加刮目相看，这位大管家着实是有心了！他心里暗说了一句，狗日的，这家伙要是早回来也许自己到普水县当头炮就不会是这局面了。 只是陈大龙还发现一个问题，秦振道话里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了县里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 他在介绍刘杨光的时候，带着几分沉重口气说，刘杨光是从乡走出来的干部，资历非常扎实，从副镇长、镇长、书记，然后再一步步到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分管着全县几乎所有的实权部门，财政局、人事局、司法局，并且负责联系人大政协、人武部、检察院。 这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土皇帝啊！ 陈大龙就稍稍上了点心，把秦振道话里所有能跟刘杨光牵扯到关系的节点都记了下来，讲了有半个多小时，秦振道终于把自己要讲的都讲完了坐在那里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想喝水，又不敢动。 “县长，这就是我们县的基本情况了，你还有什么特别需要了解的？”秦振道问到，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幅谦恭的笑容。 “辛苦你了，秦主任！” 陈大龙冲他摆摆手，了解到这些大概的情况就足够了自己还需要慢慢消化。 “做好县长的后勤保障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一点都不辛苦，我会进一步提高服务水平，兢兢业业地工作！” 秦振道松了口气，陈大龙能说“辛苦了”三个字，这就是说今天对自己还是满意的，要想继续进入他的圈子就要看自己今后的表现而定了，反正第一次见面领导满意就行。 “我正准备明天开始展开基层调研工作，这件事你安排一下，另外你也跟着我倒乡下去调研吧！”陈大龙说着脸上透着些许疲倦来。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陈县长工作了，有什么事情您打我电话随叫随到。”秦正道掏出一张名片小心翼翼摆放到陈大龙面前，有眼力劲的退出去关门让领导有个安静思考空间。 瞧着秦正道细心轻轻关门出去，陈大龙心里想，秦正道和刘杨光之间很可能存在相当严重的过节，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评价对方的时候都是话里带钩子，之前因为秦正道学习未归刘杨光不止一次建议自己重新配备办公室主任，若不是一直忙的无暇顾及说不定办公室主任人选还真不一定是秦正道的。 “这样也好，刘杨光既然不地道，有机会就可以利用秦正道去对付他！看起来此人应该是个官场老手，跟刘杨光真要是干起来也算是棋逢对手！”陈大龙心里清楚，当领导最重要的不是事事都在前面冲锋陷阵，排兵布将坐镇中军控制全局才是一个正职县长该干的事情。 秦正道从县长办公室出去后抬起衣袖擦把脸上的汗水，刚才当着领导的面他表现的从容淡定其实衬衫后背早已紧张湿透了，一出门心里不由长嘘了一口气：狗日的，今天算是应付过去了！ 秦正道的办公室就在县长办公室对门，走进办公室坐上自己的位置后，立马有老下属神秘兮兮过来对他说：“秦主任，新来的县长实在是太年轻了，您说他才刚到普水几天啊？县长前头还有代理两个字罩着就牛逼哄哄跟贾达成干起来了？那不是纯粹自寻死路吗？您既然回来了得空可要找机会劝劝他，再这么蛮干只怕咱们政府办的人这两年是肯定没机会出头了。” 秦正道冲着下属笑了笑并未应答，其实他心里跟下属的意见恰恰相反，身为一个老官场他看领导的眼光也有自己独到之处，就像刚才自己在县长办公室汇报的时候，县长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讲，甚至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问，但是秦振道观察得非常仔细，陈县长把自己几处隐含的言外之意，全都听了进去，这肯定不是官场新手了。 再说陈县长今天并没有过问县里一些在很多人认为相当重要必须要了解掌握的大事，这是一个合格政客才会有的表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一言不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要不是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振道也就不会竹筒倒豆子，把县里的情况讲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他能感觉到，这位县长虽然年轻，但还是有抱负的，而且异常理智冷静是值得信任、靠得住的领导。 “刘杨光，你个王八蛋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会报仇的！”秦振道坐在位置上耳边若有若无听着老下属絮絮叨叨说话，心思早已游离在外想着找机会报复刘杨光的事情。 说到秦正道和刘杨光之间的恩怨也算狗血，事情还得从十多年前两人学生时代说起，那会两人还是关系很铁的兄弟，一块从高中毕业后又一块上了同一个大学，这样的缘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尤其是从高中升入大学阶段后学习环境有很大改变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在身边相互照应，感情自然差不了。 秦正道和刘杨光首次结冤在大三，大学生活几乎没几个人不谈恋爱，秦正道那会绞尽脑汁追到邻班的班花，偏偏刘杨光心里对这班花也有点意思，见好兄弟抢先抢得美人归心里特别不服气，年轻人对恋爱的态度有时候就是为了堵一口气，凭什么你能追到手我追不到？ 就在这样一种心态下刘杨光背地里悄悄对班花各种讨好，秦正道输在认为煮熟的鸭子飞不了，那会正好快要面临大四考研还是找工作的节点上整天忙碌起来便忽略了对女朋友的照顾，这下正好让刘杨光趁虚而入，等秦正道发现女朋友牵了好兄弟的手一切已成定局。 此事最后结果两人都没能抱得美人归，大学恋情往往随着毕业钟声敲响走向尽头，但此事却两位曾经的好兄弟心里却埋下了一个心结。 大学毕业后两人回到家乡进入政府机关工作，秦正道出身小官僚家庭，父亲是县里不大不小的干部所以分配到机关当秘书，而刘杨光则因为没什么背景靠山被分配到乡下当办事员，那一段时间刘杨光跟秦正道走的特别近乎，他不止一次透露想要请秦正道父亲帮忙调动工作进城的想法，秦正道的父亲也是有心无力便劝他在乡下好好干，等到干出点成绩来也好找人说话。 第65章不得志的办公室主任（下） 刘杨光起初在乡里提拔当科长，副镇长的时候秦正道的父亲没少托关系帮他找人说话，后来等刘杨光当上了镇长自己有了一定的人脉资源后，正好秦正道的父亲年纪大退休了，他便靠着自己多年在官场积累的各种各种资源继续往上努力并一直做到乡里党委书记的位置。 在刘杨光进步期间秦正道也在进步，从一个机关普通秘书成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每天贴身服侍政府口的一把手县长，在县里也算是炙手可热的红人。 官场一向是实用主义，自从秦正道父亲退休后刘杨光跟秦正道之间走动少了许多，这让秦正道心里不免埋怨刘杨光有过河拆桥之嫌，就在秦正道提拔为政府办主任不久后，刘杨光又主动跟他近乎起来私下不时请他吃饭送礼物给他，希望他能帮忙在县长面前推荐自己，让自己有机会提拔到县里弄个副县长当当。 秦正道当时刚刚被提拔为政府办办公室主任考虑到暂时情况下根基不牢，县长对自己的信任度不够所以没有满口答应此事只是建议刘杨光再等等有合适时机再说。 秦正道哪里知道刘杨光在乡下当领导这几年早已自认为看透官场猫腻，见秦正道不肯松口帮忙以为是他嫌自己送的礼物不够贵重于是一再加码送礼，秦正道起初倒也没客气收下礼物，后来见礼物过于贵重便态度坚决拒收让刘杨光不用跟自己过分客气。 领导不收礼意味着不办事！这道理谁都清楚，见秦正道连自己的礼物都不收了，刘杨光心里特别不痛快，顾忌多年的兄弟情分当着秦正道的面倒也没说什么，可是背地里跟一帮老朋友喝酒的时候却在酒席上借酒耍混说秦正道不仁不义，对兄弟无情无义收了自己这么多礼物不办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原本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兄弟，这话隔天便传到秦正道耳朵里，秦正道当时气的恨不得找刘杨光当面质问，后来仔细想想当初刘杨光若不是有父亲帮忙托关系帮忙提拔，仕途发展能有这么顺利吗？现在见父亲退休帮不上他的忙立马变了副面孔，现在找到自己帮忙一时没答应又背地里说出难听话来败坏自己的名声，绝对的小人行径！ 官场领导清誉至关重要，秦正道一想到自己收受朋友贿赂却不办事的坏名声传出去恐怕会让更多的朋友误解自己并对自己敬而远之，当即把刘杨光这些年送给自己的所有礼物收拾了一下，有些礼物不方便退回便折成现金全都一股脑退还给了刘杨光，跟他算是彻底划清界限以后大家进水不犯河水。 此事过后秦正道彻底意识到刘杨光这家伙就是个白眼狼，你对他再好哪怕有一丁点地方做的不到位立马跟你翻脸无情。 却不料秦正道退还礼物这一招却一下子刺激到刘杨光心底里最最敏感的那一点，从上学时代开始刘杨光心里一直认为秦正道这个出身官吏家庭的人，表面上跟自己称兄道弟，其实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出身农村家庭，所以时时处处总是会以秦正道为竞争目标，只要是在某些方面超过了秦正道他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高兴，包括成功从秦正道手里抢到女朋友一事，纯粹就是某种不健康心态作死。 现在见秦正道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对他来说受最大刺激是认为自己这些年在心里猜测的事情终于印证了事实，他从心底里认定秦正道这些年从来没瞧得起自己！ 此事过后两人关系便陷入冰结状态，后来不知道刘杨光通过什么渠道巴结上了某领导获得提拔机会总算是如愿以偿进入县政府当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只是在县政府一帮新同事眼里刘杨光和秦正道完全成了互不相识的陌路人，若不是了解两人老关系的人很难把两人联系在一块。 秦正道原本以为自己和刘杨光之间的关系也就这样了，大家进水不犯河水也很好，他却没料到刘杨光的报复心居然会严重到领导咂舌的地步，就在几个月前，市委组织部对秦正道提拔进行考察。 原本秦正道是老县长身边红人，考察提拔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偏偏此次考察过程中，有人匿名举报到县纪委说，秦正道家里有四套房子，并列举出秦正道在政府办公室主任上公款吃喝等证据，这份举报信若不是老县长考虑到秦正道这些年忠心耿耿服务自己，并且有些公款吃喝的确是老县长知情的从中帮忙周旋，差点就害的秦正道被纪委弄进去。 秦正道一向是个做事相当缜密细致的人，待到此事风头过后他特意找人托关系把那份举报信从纪委办案人员手中拿出来，复印了一份仔细研究，结果他发现举报信上提及的一些过去的事情除了当初跟刘杨光在一起口无遮拦吹嘘提及过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内情。 这份举报信彻底断了秦正道对刘杨光的最后一丝情意，反过来刘杨光心里当时对秦正道也早有没有半分情意，否则他就不会亲自匿名举报陷害曾经的好兄弟。 秦正道提拔未果后正好老县长突然被调整，失去了靠山的秦正道意识到没有老县长罩着，刘杨光身为常务副县长随时可以对自己下套子索性主动去了省委党校学习，这次他既然回来了就没准备放过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刘杨光！ 秦正道心里现在早已不打算以后去哪个部委办局当一把手，整个普水县里局长书记太多了，可政府办公室主任却只有一个，都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其实只有运气好跟上一个有实力有资源又讲情意的主要领导才是官场中人进步的最好捷径。 他心里清楚，眼下，巴结好县长陈大龙是他对付刘杨光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大龙刚刚吃过早餐，秦振道就掐着点过来了，笑呵呵地道：“陈县长，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不错！”陈大龙说着，又喝了口水，然后准备起身出发。秦振道抢先一步，把陈大龙的公文包抓过来夹在肋下，就在前面带路，等出了门，门前停着二号车，司机笔直站在车门旁。 “县长早！” 看到陈大龙，司机站得又精神了一些。秦振道此时几个小快步上前，就把车门给拉开了，司机打完招呼顺手要开车门，却拉了空，一时好不尴尬，赶紧往旁边让几步，两个人都站车门口，这还让县长怎么上车啊？ 从宾馆到县政府大楼，其实就几步路而已，步行的话，可能也就五分钟不到，乘车就一分钟的路程。 “县长早！” “县长好！” 陈大龙进入县政府大楼，一路遇见的人立刻退到一旁，恭敬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早！”陈大龙一路招呼过去，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有了办公室主任贴身伺候着，陈大龙感觉这才像是真正找到了当县长的感觉，对秦正道一早开始贴身服务相当满意，脸上挂着笑进入办公室后，秦正道已经把准备好的今天工作日程安排捧出来，站在陈大龙办公桌前汇报道：“陈县长，您今天上午没安排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下午三点要参加一个道路建设项目的开工典礼，晚上省里有领导到咱们普水县来对小城镇建设项目进行考察后，县委办公室那边通知您一道就餐。” “好的，秦主任你这两天安排一下去基层调研的事情，我昨晚上根据你介绍的情况挑了湖西乡作为调研的第一站，到时候通知发改委经贸委等相关部门主要领导一块去，主要是摸清楚乡里经济发展的第一手情况。” “行。” 秦正道干刚转身出门忙乎去了，这个时候公安局魏副局长推门进来，一进门便对陈大龙满脸感激连连道谢：“陈县长，昨天常委会上您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县政府处分我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真是非常感谢陈县长！您真是难得行得正坐的直的好领导好上级，您跟贾达成那种领导真是不一样，有您这样说真话的领导为我说话，我这心里……” 魏副局长也是老官场了，尤其是这些年在公安系统工作对那些吃了原告吃被告的事情看的多了，这年头想要求人半点事情帮点忙哪有不花钱的？偏偏陈县长半点好处没拿自己的却为了自己在县委常委会上跟贾达成，林国海一伙人拍着桌子对着干，这样满腔热忱为下属伸张正义的好领导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魏副局长说着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显然是真心从心底里感动陈大龙仗义出手，把陈大龙弄的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凭良心说若不是吕志娟上次提醒自己魏副局长有个当省委领导儿媳的妹妹，自己或许并不会为了一个跟自己没半点关联的魏副局长出头。 “魏副局长你快坐下说话，可惜昨天常委会上我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最终还是没能改变常委会研究结果，抱歉没能帮得了你。”陈大龙带着几分遗憾口气说。 第66章有背景的副局长（上） “唉！也怪我这人过于贪功逐利，我从市公安局被提拔到底下当普水县公安局副局长，一心想着早点干出点成绩来得到提拔重用机会，所以才会对林国海的指示言听计从，对他布置的工作哪怕明知道是违法正常法律程序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干了，现在看来此人根本就不顾底下人死活，就在刚才林国海还找我单独谈话，想要说服我心甘情愿接受处分。” “你答应了？”陈大龙问。 “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答应背这么大黑锅？”魏副局长态度坚决道：“陈县长，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只要不违法违规又是我能力所及一定没问题。”陈大龙爽快回答。 “对于县里要处分我的事情，我已经实名向省政法委和市政法委对此事给予举报，强烈要求省纪委和市纪委的领导帮我主持正义公道，此事始作俑者是林国海，当场发号施令的也是林国海，凭什么要我来背负主要领导责任？除非他们先处理林国海我才能服气，听说今天省市政法委有领导亲自到普水县调查整件事的经过，还请陈县长能在调查时帮我说几句公道话。” “没问题，这一点你放心，不管是谁来调查我陈大龙一定会实话实说。” 陈大龙听魏副局长说此事已经捅到省市政法委，心里顿时联想到必定是魏副局长已经托了妹妹找关系这才把省市政法委两级领导都惊动下来调查此事？暗叹了句，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不是魏副局长省里有关系一个小小县里公安局副局长摊上这样的倒霉事到哪说理去？ 关于两级政法委下来调查此事具体情况，魏副局长没明说陈大龙也不好问，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魏副局长冲着陈大龙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走了。 上午十点晴空万里，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率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领导成员早早下楼站在县政府办公大楼一楼凸出行廊上翘首以盼，一早接到通知说省市政法委领导要到普水县调查关于县公安局魏副局长举报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以权谋私诬陷下属事件，贾达成头脑中立马有根弦紧绷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居然还有这份雄心豹子胆？竟敢私下去两级政法委举报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和政法委林书记？事情既然出来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好在之前林国海特意去他办公室说了一句，市政法委负责下来调查此事的丁书记跟他是老关系了，这才让贾达成心里轻松了些许。 十点十分左右，在众人期盼眼神中，两辆黑色的帕萨特公车缓缓驶进县委县政府大院，轿车在距离政府办公大楼行廊不到五米的距离稳稳停下来，这样的距离选择的恰到好处，正好赶得及让恭迎领导的下属大踏步上前及时为领导打开车门伺候领导下车。 贾达成头一个热情冲上去帮领导开门，林国海紧随其后，坐在后面车上的市政法委丁书记下车热情和林国海握手后赶紧快走几步走到前面那辆车前，冲着刚下车带着黑框眼镜的五十出头男子介绍道：“国海，这位是省政法委的钟处长，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过来认识一下。” 林国海赶紧满脸堆笑上前热情握住钟处长的手连连欢迎道：“欢迎钟处长下来指导工作！”钟处长报以微笑回应。 贾达成站的位置距离林国海较近，听丁书记一下车称呼林国海较为亲切，一颗心又放下来不少，既然丁书记是自己人刚才他又亲口说钟处长是他老朋友，魏副局长举报的事情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贾达成像是称职的迎宾，依次向钟处长和丁书记介绍站在门口接待两位领导的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两位领导礼貌一一跟大家握手，当贾达成介绍到代理县长陈大龙时，丁书记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似乎多了几个意思调侃道：“你就是那个出了名的霸王龙？” 这样的场合，丁书记这副开玩笑的口吻立马引得在场所有人配合哈哈笑了两声，在一片相对和谐的氛围中，贾达成亲自引领两位领导上了楼上会议室。 一路上楼的时候，陈大龙注意到省政法委来的钟处长脸上洋溢着一股难以隐藏的得意，心想，操！看起来这位钟处长还挺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也是，就钟处长这种角色在省里往一堆扛着处长头衔的领导中一扔压根没人把他当回事，省里的处长也只有到市里考察调研的时候才能找到点当领导的感觉，到了县里就更牛逼了，那种天上地下待遇巨差滋味若是没经历过的人还真是一时无法详细形容。 其实，钟处长此次过来也是公私兼顾，前两天省政法委办公室主任收到普水县魏副局长实名举报信后特意拿着举报信找到他办公室，希望他能代表省政法委去基层调查处理此事，要说这位办公室主任一向和钟处长关系一般，最近因为两人争夺省政法委同一个提拔岗位明里暗里争锋相对，见办公室主任把处理举报信的任务交给自己，钟处长心里琢磨了一会才应承下来。 钟处长对普安市政法委的领导班子相对熟悉，尤其是跟普安政法委丁书记关系一向甚秘，由于最近自己正逢被推荐提拔的风口上手头不免有些紧张，他心知肚明此次名义上为了公事去普安，等到回来的时候丁书记必定又会在后备箱装满厚礼，若不是为了下来捞点好处，钟处长也不会心甘情愿接这趟差。 众人在会议室各自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后，县委书记贾达成兼起了会议主持人的角色，钟处长和丁书记并排坐在会议桌顶头，贾达成和陈大龙分列两人左右，其他各位按照级别大小依次就坐。 “首先，我代表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所有成员对省政法委钟处长和市政法委丁书记表达热烈的欢迎！”贾达成场面话开头底下立马响起稀稀拉拉配合掌声。 “丁书记，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您看……”贾达成把话筒亲自推到丁书记面前，丁书记冲他颔首微笑后，转脸看向坐在贾达成身旁的林国海说：“林书记，你作为普水县政法委书记，又是此次上访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你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好的。”林国海当即翻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准备开始汇报。 陈大龙见此情景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叫什么调查？具体涉及此事的上访群众，市公安局的民警，双方没一个在场，丁书记一行人到了普水县后什么人都没谈话了解情况，就听林国海一个人在这胡说八道能听出什么真话来？他自己做出的处分决定他能说出什么不好吗？除非他想往自己脸上扇耳光玩呢？ 林国海严肃表情汇报起来：“对于举报人举报普水县委相关领导滥用职权，捏造真相，严重不公平处罚下属的举报，普水县政法委已经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如下。” “一，根据举报信内容所介绍三名证人分别为上访群众李静，王丹和杨文素，这三人都是此次涉嫌拆迁范围的农民，其中李静是村小教师，其他两位是农民，经过政法委同志对三人再次走访证实，魏副局长材料上所谓李静同志证言全都是子虚乌有，这里有证人亲手签名调查材料为证。” “二，举报信中列举王丹和杨文素材料纯属捏造，经过县政法委同志摸查走访，这两人已经出门打工有一段时间了，通过手机通话可以证明两人并未提供任何有法律依据的证词给举报人，对于举报人伪造证据一事情，普水县政法委同志希望省市政法委领导事后能给予公平交代。” “三，对于举报人因处理群众上访事件中存在严重违纪违规行为，普水县委县政府常委会议上已经做出了对其撤职查看的处分决定，此决定合法有效不容更改，我的汇报完毕。” 林国海一番话听起来“证据确凿”却让在场了解内幕的一干县里领导干部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嗡嗡嗡”声音，林国海这份调查情况中话里话外压根没提及自己身为领导处理上访事件中该承担的半点责任，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魏副局长身上也就罢了，还弄了个铁证如山？恐怕这回魏副局长就算是告到哪都不可能为自己找回公正了？ 陈大龙眼光有意无意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县公安局长王宝东，他作为魏副局长的顶头上司对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最为了解，这种关键时刻他这个当领导的无论如何也该挺身而出为下属辩解两句吧？瞧着王局长脑袋低垂差点就要把一颗脑袋埋进裤裆里模样，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摇头，看来这家伙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被省市两级政法委领导的威严给镇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第67章有背景的副局长（中） 丁书记听完林国海的汇报后，赞赏眼神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刚才林书记的汇报大家都听到了，说句实在话，普水县政法工作在上级部门正确领导下为转型社会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法治保证，紧紧围绕‘忠诚、公正、廉洁、为民’的核心价值观教育，在加强社会管理创新、提高政法队伍素质、推进政法委自身建设方面都有新突破，总体工作成绩在全市来说排名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见丁书记讲话瞬间偏离此次调查主题居然开始当众表扬起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的骄人工作成绩，一个个心里立马明镜似的，陈大龙也意识到丁书记此次调查会议风向明显不对劲，怎么听丁书记说话完全是一边倒的意思？难道这帮人不是魏副局长的关系搬来救兵为他讨还公道？而是一门心思过来专门为被举报人贾达成和林国海撑腰的？ 陈大龙不由蹙眉，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要不要为魏副局长出头说话？ 就在陈大龙脑子里飞速运转有些看不清状况心里摇摆不定的时候，丁书记眼光扫描到他身上，淡淡口气问道：“陈县长，听说你对处理被举报人一事有不同观点，现在能请你再谈谈对此事的态看法吗？” 丁书记冲着陈大龙提问并非空穴来风，他早听林国海说起上次县委常委会上研究此事，代理县长陈大龙反对意见最为强烈，既然此次自己代表市政法委下来处理此事自然是要底下一片红才算是圆满完成调查工作。 他坚信有省政法委钟处长和自己这个市政法委书记坐镇，有县委书记贾达成和所有县委常委，公检法政法委相关领导同志众目睽睽盯着，哪怕是为了那份官场表面上的大一统和谐，陈大龙也该说出几句在这种场合最最合适的场面话来。 丁书记之前耳闻陈大龙是普安市领导心目中出了名的硬骨头，“宁可得罪霸王龙不能得罪陈大龙”的说法，他也听说过，只是他却并不相信陈大龙骨头真有传说种那么硬！这怎么可能呢？陈大龙再牛逼也不过是个处级干部而且还是个代理县长，难不成他真就吃了豹子胆任何场合都敢跟领导拍桌子对着干？除非他头顶长刺头当真以后不怕报复？现在的官场大环境下想要找几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领导干部出来，可能吗？ 此时，会议室里所有人眼珠子都巴巴定在陈大龙身上，大家都期盼着陈大龙早点把观点抛出，此事就算是平安落地没有任何异议结束了，声势浩大的调查活动也就圆满结束，接下来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娱乐娱乐，轻轻松松送别省市政法委下来调查的两位领导。 陈大龙心里从没如此纠结犯难，此次调查会议一开始他便看出其中暗藏几分猫腻，刚才在楼下迎接两位领导的时候，他便察觉丁书记对林国海态度比较亲密，这让他有理由怀疑，丁书记这次下来不像是为了魏副局长主持公道，反而更像是为了林国海擦屁股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呢？此刻自己如果硬着头皮保护魏副局长无异于把事情闹大并有可能殃及自身，若是随便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敷衍一下，又实在是不是自己风格能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办？到底一会开口究竟该说什么？陈大龙脑子里无比纠结的时候突然想起吕志娟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女人说魏副局长有个当省委领导儿媳妇的妹妹背景绝对雄厚，若不是她当初建议自己帮魏副局长自己也不可能从一开始掺合此事对魏副局长鼎力相助？ 吕志娟那女人说话跟魔咒似的哪次没兑现？何况自己一早红口白牙答应魏副局长帮忙，现在难道为了自保出尔反尔？几乎是抱着一副赌大小的心理，陈大龙开口说话了。 “钟处长，丁书记，既然你们让我说，我就说两句公道话，举报人魏副局长明确是执行了上级领导的指示才会做出违纪违规的事情来，凭什么事情出来了就安排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下属去承担领导责任？真正的主要领导为什么反而置之事外？林书记作为被举报人却组织安排对举报人举报情况进行调查，这原本就违反了政法系统相关避嫌工作规定，对于林书记刚才的调查材料，我建议有必要请省市政法委重新组成调查小组彻底调查清楚此事。” 陈大龙这句话说出口像是惊天炸雷在大会议室空中响起，如此激烈的态度，如此决绝的反对情绪瞬间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更多人心里为陈大龙的“任性”发言捏了把冷汗。 上次的常委会上陈大龙已经因为反对处分魏副局长的事情在常委会上丢过一回丑，怎么这回当着省市政法委领导的面居然还跟犟驴似的随便表态，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今天从会议一开始，省市政法委领导压根就不是过来为魏副局长伸冤叫屈的，他陈大龙居然连省市两级政法委领导都不放在眼里？这可真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胡长俊见陈大龙又犯牛脾气心里暗暗焦急，他有些后悔刚才调查会议没开始之前应该把自己知晓的一些内幕情况跟陈大龙先通个气。 眼前坐在会议室最顶头位置的市政法委丁书记原本是林国海母亲的秘书，自从林国海母亲去世后一直对林国海颇为关照，是林国海在市里最强有力的主要靠山，现在丁书记下来调查林国海举报一事，原本就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怎么解决的问题，怎么容得下任何人反对声音？ 为什么公安局长王宝东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坐在自己位置上，就是因为他心里早知晓林国海和丁书记之间这层关系，他若是为了帮下属说句公道话得罪林国海倒也没什么打紧，若是得罪了市政法委丁书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为了保住位置他只能在这种场合装傻充愣，却没想到陈县长又不管不顾挺身而出，这让胡长俊着实为陈县长捏了一把汗，说到底陈县长不过是个代理县长，居然敢跟市政法委的丁书记当面耍混唱对台戏？没有金刚钻也敢揽瓷器活这不是头脑有病吗？ 丁书记显然从未见识过这样刺头的下属官员，众目睽睽之下丁书记的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红，愣怔了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迅疾调整好状态后转脸问贾达成：“贾书记，今天我们省市政法委的领导都在场，普水县的县委常委和公检法一把手也都在这，陈县长已经表明了他对此事的态度，你这个县委书记就代表县委县政府对这件事也谈谈自己的看法。” 丁书记装出一副平静口气把问题抛到贾达成手里。 “我的意思跟林书记完全一致，对于魏副局长的处分是普水县委常委会讨论通过决定的，我认为不管是哪个官员被处分都会有意见，可也不能因为官员有意见四处举报就不尊重客观事实？举报人在处理群众上访事件中的确犯了严重错误，给他的处分也是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贾达成干脆利落旗帜鲜明表态总算为丁书记稍稍挽回些面子，他幽幽看了陈大龙一眼道：“陈县长，贾书记说的有道理，无论哪个官员受到处分都会有意见，可我们不能因为官员有意见就不尊重客观事实，魏副局长作为一个下属，不仅不能灵活处理突发情况，不能为领导分忧解难反而要往领导身上推卸责任？这样的下属不处分处分谁？” 丁书记拍着桌子一锤定音道：“今天的调查先到这里吧，我希望陈县长回去后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思想上对这件事的错误认识，明天再开总结会的时候希望能听到你对举报事件的全新看法。” 说完这句话后，丁书记和钟处长在贾达成和林国海的陪同下鱼贯出了会议室，其他县里领导也赶紧起身尾随出去，偌大的会议室里瞬间只剩下陈大龙和胡长俊还静静的坐着。 胡长俊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走到陈大龙身边冲他道：“陈县长，今天这调查会您不该替魏副局长强出头，您知道丁书记跟林国海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陈大龙愣了一下问胡长俊。 胡长俊三言两语解释后，劝道：“陈县长，您明天会议上一定要调整对此事的态度说不定还有挽回余地，万一要是惹恼了丁书记日后找机会给你小鞋穿，他可是市政法委书记？” “我实在是无法容忍贾达成和林国海一手遮天，魏副局长的事情我要是再不出面替他说句话，恐怕这普水县里他再没有说理的地了？”陈大龙知道胡长俊也是一片好心劝自己，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 陈大龙心里也明白自己今天当众出糗顺带着让底下人脸上也觉难堪，可眼下反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他也只能继续保持一个体恤下属的领导形象。 第68章有背景的副局长（下） 胡长俊见陈大龙完全是不管不顾宁可鸡蛋往石头上碰，也要替魏副局长出头心里不由一阵惋惜，在他心里陈县长的行为虽然仗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最近两次会议上陈县长的表现和之前的老谋深算判若两人，这让胡长俊有些看不透，到底是自己道行太浅还是自己原本就看错了人压根没看出陈县长本性就是一个没头脑好冲动的人？ “陈县长，我陪您回办公室吧。” “好。” 陈大龙和胡长俊两人皮鞋接触地面“咯噔”声在大会议室里显得特别明显，这样的声音就像是敲在陈大龙心上，他突然有种莫名恐慌感觉。 陈大龙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发愣，从会议室里出来时的那种心慌意乱似乎越来越强烈，他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和魏副局长之前并无任何关联，现在却为了魏副局长得罪了省市两级政法委的领导？自己怎么会干出这么不顾后果出格的事情来？ 他仔细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又想了一遍，此事一开始就是吕志娟主动找上门来请自己帮忙魏副局长，按照她的说法魏副局长有个当省委领导儿媳妇的妹妹，她话里的隐意是只要自己这次对魏副局长有了大恩，以后自己就能巴结上省委领导儿媳这条线并从中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当时便动心了。 可是魏副局长到底有没有这样背景雄厚的妹妹？自己从未在除吕志娟之外的第二个人口中得知，包括魏副局长自己本人，从今天两级政法委领导同时空降普水县的情形看，如果魏副局长真有这么一个妹妹存在今天的调查会上绝不会是这副局面？ 不好！难道这件事从头至尾不过是吕志娟精心设计的陷阱？对呀！说到底吕志娟是贾达成的老情人，是侯柳海的小姨子，自己跟贾达成冤家路窄，跟侯柳海更是各种旧怨，若是吕志娟的此次心机若是她采用欲擒故纵引诱自己进入圈套为姐夫侯柳海报仇雪耻完全有可能！ 陈大龙瞬间后脊背冰凉一片，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冰寒，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最近一段时间跟吕志娟各种交往，她总是站在自己立场帮自己的忙导致自己竟然从未质疑过她话里真假？万一她这次对自己不过是欲擒故纵，自己的仕途之路岂不是毁在这阴险狠毒女人手里？ 今天调查会上省市政法委领导一开口眼里根本就没有魏副局长那棵草，只有自己一个人豁出去替他说话结果惹的一身骚被人看了笑话，糟了！万一自己猜测属实，这回当真玩了十几年的鹰，最后却被吕志娟这只小黄雀给啄了眼睛？ 陈大龙欲哭无泪！他现在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吕志娟所为当真如他所想，那么…… 当天晚上，陈大龙接到周武电话，电话里周武问他：“大龙，你跟那魏副局长什么关系？” “没什么特殊关系？”陈大龙如实回答。 “那你还拼了命帮他说话？”周武显然对陈大龙的回答有些质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陈大龙没有特殊原因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跟省市政法委两级领导当众对着干？除非是脑子有病！ “大龙，你跟我可要说实话，我告诉你丁书记在市里可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铁杆一枚，他今天对你的态度很可能是杀鸡骇猴，万一他想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对付你，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陈大龙听老领导周武都这么说心里愈加慌张起来，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听了一个女人的话鬼迷心窍才会不管不顾帮魏副局长出头，他只能对周武解释说：“老领导，您是不知道贾达成和林国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这个代理县长要是不能站出来为魏副局长说句话，魏副局长真是被这帮人逼的走投无路了？好端端的一个副局长说撤职就撤职，这帮人做事不给下属留活路啊？” 周武听了这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没出声，这样的回答倒也符合陈大龙的个性，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老领导您放心，我陈大龙要是这点风浪就能被打击垮掉那这些年官场就白混了，那帮人明摆着合伙欺负人，我就不信他们最后就能阴谋得逞？” “行了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有什么事情你再跟我联系吧。” “好。”陈大龙从老领导的话里听出几分颓丧和失望，可此时局势已定回天无力，自己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还能怎样？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陈大龙的心里却是阴云密布。一早秦正道像平常一样接陈大龙上班后，低声说：“陈县长，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作为下属说句不该说的话，县领导每个人都是各自管理一快的事情，其他的领导一般不干涉别的领导管理的事情，魏副局长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如何处理那是林国海的事情，如果你主动掺合进去会被人说你多事。” 陈大龙知道秦正道担心什么，他一早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自然是跟胡长俊昨天劝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希望在今天的调查会上，自己再当众出糗。 陈大龙正想对秦正道说点什么，手里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魏副局长电话号码顺手摁下接听键，这一大早的，魏副局长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魏副局长，有事吗？”陈大龙一贯平静腔调问。 “陈县长，您能出来一趟吗？这有三位贵客马上到了，其中一位还是您的老朋友呢？”魏副局长话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喜悦。 “我的老同学？”陈大龙不由疑惑。 “省政法委办公室的王长安王主任，他可亲口说您是他的老校友，还说你们当年都在一个篮球队打过球呢？” 魏副局长这么一提醒陈大龙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张充满青春阳光的大师兄脸庞，他上大学的时候的确有个名叫王长安师兄，两人在同一个篮球队打球的时候关系相当和谐，后来毕业分配两人彼此回到各自家乡鲜少联系，最近听说他调动到省城上班，没想到已经混到省政法委办公室主任了！ “王主任在哪呢？我说我那大师兄？”陈大龙带着几分兴奋口气问。 “他们的车就快到了，王主任和普安市委宋副书记陪同省政法委曹副书记一道过来的。”魏副局长说。 “你说还有谁？省政法委曹副书记和市委宋副书记都来了？”陈大龙感觉一颗心瞬间要狂跳出来，魏副局长这通电话说明什么？ 说明这帮人很可能是为了魏副局长被处分一事过来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高级别领导来到普水县，县委书记不知情，县长不知情，却是魏副局长头一个接到通知呢？ 苍天大地啊！如果事实真是跟自己判断一致，自己这回坚定不移支持魏副局长这步棋总算还是走对了！ “好好好，你等着我马上下楼迎接几位领导。”陈大龙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冲着站在一旁的秦正道吩咐：“走，跟我下楼接人去。” “不行啊陈县长，九点钟调查会就要开始了，万一大家都去了会议室只有您没到场，还不把那省里来的钟处长和丁书记给气晕了？他们肯定不会以为你是正好来了朋友要招呼，万一要是误会您故意给他们甩脸色看可不太好。” “调查会我去不去他们照样开，我这大师兄可是有年头没见了。”陈大龙丝毫未被秦正道的担心影响好心情，满脸灿烂笑容匆匆下楼接人去了。 秦正道也是没注意听清楚电话内容，若是听清楚了陈大龙急着下楼去接的领导是什么身份，估计说什么也不会拦着他。 陈大龙急匆匆赶到楼下大门口，瞧见普安市委宋副书记和王长安陪着一位看上去很威风的五十出头领导已经下车正往大门口走来，毋庸置疑中间那位领导肯定就是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了。 “曹副书记！宋副书记！王主任！有失远迎！不好意思！”陈大龙赶紧快步上前招呼一张脸笑的鲜花怒放。 王主任主动向曹副书记介绍说：“老领导，这位可是我大学低一级的小师弟打球也很厉害！大学时跟我一块打篮球他一助攻我准进球！” “是吗？你这师弟也会打篮球？” 看起来曹副书记好像也是篮球运动爱好者，陈大龙却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当初能进省政法委靠的就是陪领导打球练出来感情。 第69章大师兄（一） 起初王长安调到省城单位并不理想，但是他贵在头脑相当灵活，听说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热爱篮球运动每周都要在固定场所打球他便抱着篮球过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关系越来越近乎，最后曹副书记为了方便球技超群的王长安能随叫随到陪自己打球，索性开口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工作，而这也恰好是王长安求之不得。 打篮球也能得到领导青睐机会，这也算是官场怪象之一，说到底领导也是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挑选中意的下属服务自己原本就是领导的权力之一。有的人为了巴结一个领导，刻意去学习领导的爱好，从而进入圈子，这都不是什么怪事。 陈大龙热情将三人引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几人寒暄几句陈大龙见王长安一个劲给自己递眼色，立马心领神会假装无意道：“曹书记，今天可真是巧啊，您的一个下属正好也在普水县做调查工作呢？” “噢！是钟处长，有个基层举报的案子当时主要领导批示，后来是他负责的，看来他很认真，接到批示的第二天就到了普水。”王长安在一旁补充道。 “那还真是巧了！”曹副书记笑着说：“我说王主任今儿一早那么热心介绍龙虾宴给我品尝，敢情顺道假公济私是要来探望自己的小师弟和老同事。” 陈大龙从曹副书记这句话里听出味来，八成曹副书记并不了解王长安和宋副书记今天领曹副书记到普水县的真正目的，他反应也算灵敏，赶紧趁着寒暄机会把钟处长这回到普水县来处理魏副局长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话里明显对钟处长处事不公带点意见。 曹副书记听了陈大龙的话，眉头情不自禁皱了一下问：“你说钟处长处理举报案子过程中并未详细调查冒然下结论冤枉了举报人？” “倒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那位钟处长到了底下的确是挺摆官威的，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仔细调查清楚事实经过就对这次举报事件冒然下结论，这样的处理公务态度可是引起不少人不满呢。” “陈县长，你这叫什么话？钟处长可是专程从省里下来调查处理此事，他怎么会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来呢？你这说话有根据吗？”王长安见陈大龙的话已经明显撩起曹副书记心里的不痛快，在一旁跟他唱双簧。 “各位领导，不是我陈大龙故意当着曹副书记的面打小报告，那位钟处长做事的确是太粗线条了，什么情况都没弄明白呢就把事情的大调子定下了，这让我们基层领导很难做啊，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继续上访，很难维护稳定啊！” “陈县长，正好今天曹副书记来了，你要是遇上什么难题不妨亲自向曹副书记汇报一下，咱们曹副书记从来都是见不得有下属应付差事，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曹副书记自会处理。”宋副书记坐在一旁笑眯眯冲陈大龙道，眼里透着一股鼓励。 陈大龙心领神会，赶紧添油加醋把省政法委钟处长和市政法委丁书记并未对举报信中提及重要当事人约谈调查，仅根据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一面之词做出决定并在调查会上强迫自己这个代理县长苟同他们定下结论的事情向曹副书记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 汇报结束，陈大龙不无感慨道：“曹副书记，我原本在市里工作的时候听说县里有些领导从来不按章法出牌，有些事情明明是领导犯了错误事情出来全都要下属来背黑锅，我以前听说还不信，这回算是长见识了，如果不是今天正好出来迎接几位领导，估摸我现在正坐在会议室被钟处长教训面红耳赤呢？” 陈大龙颇有几分自嘲的调侃自己几句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糟了！九点钟的会议这都九点二十了！我赶紧得去一下才行，要不钟处长肯定得发威了。” “那行，你先去也好，等会我也和宋副书记也陪曹副书记去看看咱们钟处长在底下发威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王长安适时补充一句。 陈大龙见曹副书记并未表露出任何反对来，便回头指示秦正道：“秦主任，我先走一会你陪几位领导去会议室。” “好！” 秦正道这回答应的挺爽快，他是真没料到陈县长今天下楼接上来的贵宾居然是这么几位位高权重的领导，瞧瞧眼前三位坐在陈县长办公室的贵宾，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市委宋副书记，还有陈县长的大师兄是省政法委的办公室主任，这三人中任何一位领导随便往普水县那帮领导面前一站，那帮人全都得傻眼，恐怕肯定有人被震的紧张说不出话来，可是陈县长面对几位领导却应付自如谈笑风生。 秦正道从没有像此刻对陈县长充满信心，以前他只是觉的陈县长是个老道的官场中人，却并没料到他居然还能联系上省里领导，他的大师兄看起来跟他关系相当和谐，有了这样的靠山陈县长帽子上“代理”两个字恐怕去掉的时间不会太长。 陈大龙一路往会议室方向快走一边心里边佩服自己演戏本事绝对一流，大师兄一个眼神立马参透其含义，这就叫上阵亲兄弟，这些年没见了当年打篮球培养出来的默契可一点都没变，他听得出来省政法委曹副书记这回来普水是宋副书记和王长安特意以请他到普水吃龙虾的借口拉来的，就明白两人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照眼下的情形看请曹副书记吃龙虾不过是个幌子，把他拉过来出面帮着解决问题才是真的。 想想背地里帮魏副局长化解危机的幕后高人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知道省政法委的钟处长和市政法委的丁书记两人代表省市两级政法委，如果不拉一位重量级的领导出来压场子，还真是治不住他们！照目前的情形看，肯定是魏副局长上头的关系通到了王长安和宋副书记那里，这两人担心自己为魏副局长被处分的事情下达指示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才利用了王长安服侍省政法委曹副书记的特殊关系以邀请曹副书记到普安市调研为名顺道安排了这场“龙虾宴”。 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好啊！陈大龙在心里暗暗赞叹大师兄和宋副书记高明，有了曹副书记坐镇，别说政法委的丁书记，就算省政法委钟处长恐怕也没资格再嚣张！ 等着看好戏吧！呵呵！ 明明是九点正式开始的会议，陈大龙直到会议开始二十分钟后才晃荡着膀子走进会议室，尽管他进门的时候冲着坐在前面几位领导稍显歉意笑了一下，一屋子的人却还是用打量怪物的眼光看向他。 丁书记显然因为昨天会议上对陈大龙的表现很不满，瞧见他进入会议室后还没等他屁股坐稳便开口问道：“陈县长，昨天调查会议结束后，让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关于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对县公安局魏副局长撤职处理一事，现在你考虑清楚如何正确处理此事了吗？不妨把自己的看法说一下让大家伙听听。” 丁书记对陈大龙说话一副漫不经心调侃口气，那意思好像认定了今天陈大龙参加会议迟到二十分钟是因为心虚，毕竟昨天当着大家的面陈大龙反对态度那么强烈，今儿让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绕回来面子上哪能这么快绕回来？ 这位可是在普安市官场有着赫赫有名“霸王龙”称号的陈大龙？整个普安市里能硬生生逼着他低头的人又有几人？丁书记带着几分自豪猫戏老鼠似的眼神看向陈大龙，等着看一场期待已久的好戏。 陈大龙环顾四周，今天会议室来的人还挺齐全，不仅县委四套领导班子全来了全县公检法的头头脑脑也全都到齐了，再看一眼坐在前面的钟处长，丁书记，贾达成和林国海等人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盯在自己脸上，心里有数的他忍不住窃笑了一下。 这帮狗日的不就是想看自己当众出丑吗？跟老子杠上了是吧？那就来吧！谁想让老子难堪老子就会让谁更难堪百倍！这场好戏到底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各位就这么急着要让这么精彩的好戏结尾那也太可惜了！ 陈大龙装出几分惋惜神情摇摇头，冲着丁书记一本正经严肃口气道：“丁书记，昨晚上我回去后又仔细把对魏副局长处分一事前因后果想了一遍。”陈大龙故意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丁书记。 “那你想明白了？”丁书记问。 “想明白了。”陈大龙重重点点头。 “那就把你的想法当众说出来吧。” 陈大龙听丁书记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狗日的丁书记这句话完全可以翻译成“那你现在就开始正式当众出糗吧。” 第70章大师兄（二） “我考虑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觉的县委常委会上对魏副局长的处理意见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我的意见是坚持我昨天在调查会议上对处分决定的强烈反对态度！” “啊！” 会议室里不约而同响起一阵低低惊呼声，尤其是坐在前面的钟处长，丁书记和贾达成几人一张嘴瞬间变成o型愣是半天没合拢，显然是对陈大龙刚才的表态吃惊不小。 这家伙脑袋被驴踢的也太厉害了吧？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难不成他是铁了心要跟省市两级政法委的领导强硬到底？陈大龙这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 “陈大龙！你身为普水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干部不能思想上如此顽固不化，这是对工作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你作为代理县长一定要知错能改，于是领导干部越不能死教条，这样才能更好适应领导岗位！”丁书记一张脸难堪到了极点，反应过来后本能对陈大龙直呼其名劈头盖脸一顿猛尅。 “丁书记，刚才明明是你要我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我刚才已经说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有什么错？我说的哪不对了？你说要我改正错误，可你总得告诉我错哪了？” 陈大龙面无惧色和丁书记针锋相对，看的会议室众人瞠目结舌。 我的个娘诶！见过胆大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胆大的，陈大龙今儿是喝多了还是磕药了？居然敢跟比自己级别高的领导当面锣对面鼓硬碰硬就呛起来了？难道他就真不怕领导事后给他穿小鞋？ 市委常委政法委丁书记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代理县长陈大龙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白自己，脸上顿时觉的下不了台，他脸上颜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却愣是没再从口中冒出一个字来，身为官场老油子的丁书记心里清楚，自己今天算是碰上不计后果的硬茬了？按理说官场中领导碰到这种倒霉事的概率低到离谱的地步，却没想到今儿正好让自己赶上了。 现在陈大龙明显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态度跟自己强硬对峙，若是自己再多说几句必将造成无法控制的局面，自己毕竟是市政法委书记的身份在全市也算是有头有脸排的上号的领导，现在为了一件工作上的事情跟陈大龙这个刺头闹的不可开交，传出去只会让外人笑话自己这个市政法委书记没有领导胸襟和风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大龙你个狗日的等着吧，早晚有你好受的！丁书记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盯着陈大龙一言不发。 坐在丁书记身边的省政法委钟处长见此情景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他和丁书记是代表省市两级政法委下来调查公干，现在陈大龙却当众让领导难堪，这样的下属简直太不上路子了，这样的人也能做县长，简直是奇葩！ 钟处长认为自己是省里的干部，带着几分愤怒冲着陈大龙拍桌子教训道：“陈大龙，今天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希望你认清形势，我劝你最好立刻改变你这种不羁的工作态度，你说你坚持昨天的意见，你的意思难道说今天会议室里在座所有同志作出的集体决定反倒是错误的？偏偏真理就掌握在你陈大龙一个人手里？简直是笑话！我明确告诉你，我这次从省里下来就是要对此事调查清楚，不把事情弄出个明确结果来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钟处长拍着胸脯表决心怒气冲冲挺身而出指责陈大龙。 “钟处长，你回不回省城那是你的自由，你这拍了半天桌子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到底这件事我的态度哪错了？” 面对钟处长的疾风暴雨，陈大龙依旧是不急不缓应付看的在场所有人都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平常没觉的陈县长会无脑到这种地步啊？怎么今天跟恶狗似的逮谁咬谁？连省里的领导也敢得罪？这可能已经不是喝酒磕药能解释的了？ 这家伙简直疯了！ “你自己有什么问题你心里不清楚？还来问我？”钟处长厉声呵斥。 “钟处长，你们省市政法委调查组的人到普水县调查两天了，你们连什么错误都没调查清楚，凭什么让我改呀？你还真以为就凭你就能一手遮天？我建议你还是等坐上一手遮天的位置再说吧，在这里，我还是那句话，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心里有底的陈大龙此刻把近些日子因为魏副局长被处分一事憋在心里的郁闷不快全都趁机发泄出来，反正一会曹副书记等人进来后一样要跟这帮家伙面对面针锋相对，早得罪晚得罪结果都是一样的，提前过过嘴瘾倒也痛快！ “你！陈大龙！你实在是太嚣张了！”钟处长被陈大龙信口随便消遣气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冲着陈大龙气急败坏咆哮。 “钟处长，我这好好跟您讲道理你干嘛用手指着我呀？你倒是让在座的各位评评理，就您这造型看上去还像是省里下来的领导吗？到底咱们俩谁更嚣张？你是不是觉的自己是省里下来的领导到了底下就能随便指着别人的鼻子教训啊？跟你说咱们基层的领导干部也是人，都他么是爹妈生的凭什么被你指着鼻子骂！”陈大龙反倒是越说越气，那模样恨不得站起来跟钟处长要动手。 钟处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些省里的干部，每次到了基层迎接他们的都是逢迎和拍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陈大龙，你刚才说你坚持自己原先观点，你这是代表你个人观点还是代表普水县政府做出最后决定。”一旁的丁书记见钟处长跟陈大龙的对峙中很快落于下风赶紧在一旁帮腔。 “丁书记，在我现在的位置没有被调整之前，我就是普水政府的一把手，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完全可以代表普水的县政府，如果书记大人有本事把我的位置调整了，我就代表我个人意见！”陈大龙的回答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霸王龙！有个性！” 丁副书记气的浑身发抖两条腿在桌底下微微打颤，尽管心里的愤怒几乎膨胀到了极点却也无可奈何，凭他一个政法委书记根本就没有权力立马随便调整陈大龙的代理县长位置，最重要的是丁书记心里清楚陈大龙背后那条线的老大其实是张市长，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要给张市长几分面子，何况自己？ “陈大龙，你可以在这里代表县政府表态，但是我在这里也代表普水县委表个态，我们普水县委坚决遵照执行省市政法委领导意见。”坐在一旁的贾达成见会议室里充满浓重火药味，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力挺钟处长和丁书记。 贾达成这句话说完后，坐在底下的胡长俊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陈大龙一人独斗省市县几位领导，凭着一腔正气宁可拼了不要头上的乌纱帽也要为下属讨还一个公道，一股热血逼的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胡长俊“忽”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对贾达成说：“贾书记，对于魏副局长的处理决定我也在县委常委会上投了反对票，我认为陈县长的意见非常人性化，你作为县委领导班子带头人说话更应该代表咱们普水县的形象，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不能为了巴结省市领导放弃原则，不要政策把错误的决定说成是正确的，所以你代表县委，我也是县委常委，那么你不能代表我。” 胡长俊此话说出口无异于在会议室里点燃了一把火，在场一些官员心中燃烧起来，尤其是公检法系统的一些干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行因为执行领导指示反而背上撤职查办的处分，个个心里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伤感，现在见陈大龙和胡长俊两位领导为了保护政法系统官员正当权益挺身而出个个在心底里为两人默默点赞加油！ 眼瞅着陈大龙突然冒出来一个同盟军，钟处长等人脸上更加挂不住了，钟处长说：“难怪将要被处分的魏副局长举报信满天飞，有你们这样的领导在身后撑腰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简直就是没有原则，就是没有党性？” “钟处长，你别血口喷人！魏副局长向上举报完全是因为有领导做出不公正的决定在先，你说我是错误的没关系，可你说魏副局长举报行为是错误的肯定不对。”陈大龙见钟处长说话难听立马应声反驳。 “你一个小小的代理县长有什么资格评价我说的对不对？”钟处长也是气急败坏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无半点领导水平的话来。 “难道钟处长确定自己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你的话就能代表省政法委做出的决定？”陈大龙紧咬住对方话中缺失质问。 第71章大师兄（三） “我既然来这里调查那就是代表省政法委拿出处理意见！” 钟处长也是被陈大龙给逼急了口不择言说出狂妄话来，他一个小小的处长居然妄想代表省政法委，这种话要是被省政法委一把手书记听见了恐怕当场就会气的把他处长帽子给撸了。 “谁就能代表省政法委在这里如此张狂？” 就在钟处长和陈大龙口舌之争互不相让的时候，猛然从门外响起一个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说话声，陈大龙听到这声音在门口响起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狗日的，曹副书记终于进来了，钟处长听了却瞬间吓的面如死灰。 会议室的门被秦正道推开后，众人瞧见有两个中年男子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很有派头的五十多岁男人迈着虎步走进来，在场有人认出男人右侧陪同的人是普安市委宋副书记后立马对中间那人身份肃然起敬，连宋副书记都得好生伺候的主子肯定级别比宋副书记还要高，那此人岂不最起码正厅级领导干部？ “曹副书记，您可来了！”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满脸怒火跟钟处长吵的不可开交的陈大龙此刻满脸像是绽放的花朵冲着中间男人迎上去。 “曹副书记，您看这位钟处长刚才说他这次来普水县可是代表省政法委来的，您看这……”陈大龙假装欲言又止说一半留一半悄悄站在一旁注意曹副书记的脸色慢慢变成铁青色。 “曹副书记，宋副书记，王主任，你们怎么来了？”钟处长和丁书记从刚才突然看到几位领导出现在门口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两人赶紧本能离席冲着三人方向热情迎上来。 钟处长的速度比陈大龙慢一拍，曹副书记跟陈大龙握手后正好钟处长的两只手也伸出道曹副书记面前，可曹副书记却像是没看见避开了他热情伸过来的双手让钟处长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神情来。 丁书记紧随钟处长身后见曹副书记脸色不好看愣是没敢再伸出手，贾达成虽然并不认识突然闯进会议室的这位领导是谁，可他瞧见宋副书记做这位领导的跟班心里不免有些惶惶不安，他就是再怎么愚笨也看得出来陈大龙貌似跟领导挺熟，瞧着陈大龙满脸堆笑恭恭敬敬请领导在会议桌旁，贾达成一颗心没来由的强烈不安起来。 “各位，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省政法委曹副书记，今天在市委宋副书记和省政法委办公室王主任的陪同下到咱们普安市来调研正好经过普水县，下面我们有请曹副书记讲话！” 此时的陈大龙像是久旱逢甘霖浑身从上到下充满勃勃生机，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会场中众人的时候似乎闪出几道光来说话声音洪亮有力，那种终于找到靠山似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强大气场简直能震慑的钟处长和丁书记等人三里地外。 陈大龙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曹副书记习惯性微微抬手制止后坐在原先钟处长坐的顶头位置上开口道：“今天也是巧了，正好调研经过普水县，来会议室之前听普水的陈大龙同志向我汇报了你们在这正研究的事情，既然省政法委的一把手书记对此事很重视，我听王主任汇报说一把手作了批示，钟处长前来处理，我顺道过来听听看看你们的处理意见，你们继续研究吧。” 曹副书记说话慢条斯理，句句话却都敲打着在座的种处长，市委政法委的丁书记，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等人心里，所有人都意识到曹副书记突然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他本人说的调研顺道这么简单。 所有人此时才恍然大悟过来，难怪陈大龙自始至终态度强硬对待钟处长和丁书记，今天更是对两位领导态度咄咄逼人言语中争锋相对寸步不让，敢情人家这是有勇有谋心里早已有底才敢这么嚣张！ 胡长俊等人此刻看向陈大龙的眼神由原先的充满担忧变成满满钦佩，这才是真正的官场高手！精明睿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两天的调查会上陈大龙在之前的种种侮辱之下都没把底牌亮出来，这得有多深厚的道行才能憋得住啊？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曹副书记说话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钟处长和丁书记等人在没有揣摩到领导真实意图之前显然都不敢随便发表任何言论，曹副书记刚才说会议之前陈大龙已经把今天要研究的事情简单向他汇报了一下，从陈大龙今天的强硬态度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之前在曹副书记面前肯定已经替钟处长和丁书记等人上了不少眼药水，这种情况下谁敢冒然发言？万一惹的曹副书记心里不痛快那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继续研究啊？难道说这样公开的举报问题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法？” 曹副书记说话口气凌厉起来，看着在座的几位主要领导全都低垂着脑袋跟霜打茄子似的心里便明白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听到的汇报看来的确属实。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曹副书记，要不请陈大龙县长简单说一下情况？” 宋副书记笑眯眯在一旁冲着曹副书记请示。此刻的会议室里气氛僵到了极点，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会议室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出响来，宋副书记轻声说话听在众人耳朵里依旧清晰传声效果的如同拿了话筒讲话一般。 陈大龙立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洪亮汇报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陈大龙汇报期间，坐在位置上的钟处长后背早已冷汗直往下流，陪同曹副书记一道下来调研的王长安主任正拿着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看向他，这让他心里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次为了贪图点小便宜来到普水县处理举报事件很可能是自己政治生涯中犯过的最严重低级错误。 最近一段时间，省政法委正在推荐提拔部分中层干部提拔到领导岗位，王主任和自己为了竞争一个领导岗位正斗的不可开交，这种关键时刻王主任假装无意把普水县的这个举报案子交到自己手上处理，自己本该多留个心眼，却没想到最终还是造成如此被动局面。 眼前的形势让钟处长彻底醒悟过来，狗日的王长安一定是早就得知普水县公安局魏副局长这个小小的副科级官员背后有很强的靠山，这才会把案子交到自己手里负责，他这样费尽心机安排一切无非就是为了达到让自己失去跟他竞争领导岗位的资格，眼下看来他的目的显然如愿以偿了，瞧瞧曹副书记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猜到，这回的提拔肯定没戏，回去后能保住不被领导处分就不错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钟处长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坐着心里却捶胸顿足想哭的心思都有了，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又不是头一天进官场的愣头青，怎么连在官场中混要时刻防备对手算计这一条都抛到脑后了呢？ 陈大龙的汇报从精诚化工项目非法用地拆迁导致群众上访开始讲起，包括老百姓在县、市、省三级政府部门上访后县委领导处理态度，以及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向县公安局魏副局长下达出警指示后跟老百姓发生肢体冲突导致双方都有受伤，市委领导要求负责此事领导承担责任，于是魏副局长成了县委领导心目中最合适背黑锅的对象，并利用县委常委会的手段硬性通过对魏副局长撤职查看处分，导致魏副局长含冤举报的事实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讲清楚。 陈大龙汇报结束后，曹副书记转脸问钟处长：“钟处长，这次你从省里下来处理这件事，到底现在调查结论是什么？” “曹副书记，经过这两天的调查研情况来看，被举报人其实还是应该承担……” 钟处长见曹副书记咄咄逼人口气问话心里更有些慌了，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一百八十度突然掉转风向改变原先态度脸上又有些挂不住，索性想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挡一下再说。 “我刚才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我问你刚才说坚持对举报人的处分决定到底是你个人意见还是代表省政法委的意见？”曹副书记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钟处长过关，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又逼问。 “我只能代表个人意见。”钟处长赶紧低眉顺耳态度良好回答。 “钟处长！你作为省政法委的干部出来就是代表单位集体形象，如果你仅代表你个人，那就不要在这个场合乱说话！谁给你在大众场合乱讲话的资格？如果说，你代表省政法委，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以后也没有这个资格了，回去后，交一份这次的情况报告给我，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随意乱讲话？是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把党性国法全都抛到脑后？把省政法委的脸都丢尽了！” 曹副书记一发火，瞬间天雷勾地火那股高级领导与生俱来的霸气震慑的所有人为之一怔，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曹副书记对此事态度鲜明，钟处长因为表错态已经受到了惩罚接下来还有谁敢对此事发出不同声音？ 第72章大师兄（四） 众人看向钟处长的眼神不免露出几分同情，在省里熬到一个处长过的位置容易吗？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此次因为负责调查魏副局长的问题被曹副书记当场斥责，以后的仕途之路只怕很难走了。 “曹副书记，这件事我回去后一定认真检讨。”钟处长老老实实低声说。 “丁书记，你是普安市政法委的领导，你对这件事什么处理意见？”曹副书记压根没多看钟处长一眼，麻溜又把目标对准丁书记。 丁书记心里像是有数只小鹿在狂奔，他此次下来之前市委书记刘国安特意暗示他趁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陈大龙的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势，让这霸王龙尝点苦头也就是让他身后的力量脸上无光，原本是官场最常见的利用职权找准机会打压下属的好戏，眼下却变成这副局面让丁书记一时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面对。 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自己的位置也就没有了，丁书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坐在一旁的钟处长，脑子里理智分析眼下情形后终于不得不选择了妥协，有气无力回答曹副书记：“曹副书记，我尊重陈县长刚才汇报的事实。” “回去和你们的市委一把手书记说一声，尤其是领导同志到了位置后做事一定要谨慎考虑三思后行，千万别乱做事，那是坚决不允许的。” “是是是，回去后我一定转达。”丁书记小鸡啄米样点头。 “其他同志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曹副书记又问，底下一片寂静回应，这种时候，要是再认不清形势，那么会议室的这帮人也就算是在官场白混了这么多年。 曹副部长等了一会，见没有任何人有发言的迹象，继续说：“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针对这件事我来说几句自己的看法，首先应该要严肃查处非法项目用地问题，要对相关责任人给与严重的处分；其次，出了事情就把责任推给下属，那是领导不称职的表现；最后，就是组成调查组到下面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难道就是让你们到下面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吗？我问你们来调查之前，你们研究了普水的实际情况了吗？整天高高在上想当然的处理事情，这样的干部既然不想干实事那就不要干了！” “为什么那么多贪官不到民愤极大不能发现？发现了还不能及时处理？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中央巡视组，收到的申诉、控告、和上访材料，都得派出专案组，直接下去找申诉人、控告人和上访人，进行调查和处理，这样，才能真正达到纠正冤假错案目的，你们要上仿下效才能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你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是百姓给的，要是当官不给民做主，我看还真不如回家卖红薯！” “啪啪啪……” 曹副书记激情澎湃一番言论让底下众人不自觉发出长时间持续掌声，雷鸣般的掌声听在钟处长，丁书记和贾达成等人的耳里更像是有人在猛烈的抽打几人嘴巴子，虽然表面上几人也配合大环境两只手有气无力拍几下心里却一个个颓丧到了极点。 钟处长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城里干点违背政策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却不料碰上了老虎屁股摸不得的陈大龙，竟然因为一件小事惹祸上身受到如此严重打击，这真是百年不遇的超级亏本买卖被几个人给撞上了。 曹副书记讲话结束后，在宋副书记和王主任的陪同下准备离开，丁书记和贾达成顾不上理会呆呆坐在位置上钟处长感受，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丁书记腆着一张脸凑到曹副书记身边道：“曹书记，您难得有机会来普水一趟，还请您给个机会让我们这些整天在基层工作的干部能多听听的您的教诲，不如简单吃顿饭再走吧。” “算了，这顿饭我就不吃了，你们把工作做好，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解决好，比请我吃多少顿饭都让我高兴。”丁书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见曹副书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只好灰溜溜的撤下来。 站在曹副书记身后的陈大龙见丁书记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不由一乐，心想，这个丁书记，整天吆三喝四的像个大人物一样，到了省里的领导面前也就是一条狗，主人要是不理他，他也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走开。 曹副书记前脚走，钟处长赶紧收拾行李麻溜滚蛋，他是实在没脸在普水县待下去了，牛逼哄哄的说了很多的话全都成了自己打脸的废话，有什么脸面见人？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从曹副书记对自己态度看出来，恐怕这次回去后有自己好受的，赶紧打道回府上下打点一番想点招避过这一劫才行啊！ 会议结束后，曹副书记在宋副书记和王长安，陈大龙的陪同下按照原计划去了本地名声在外的龙虾城。说到本地龙虾城不得不赘言几句，早在十年前谁也不会想到本地名不见经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龙虾会红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红色风暴”，更想不到一个默默无闻、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苏北小县，凭借小龙虾这一独具特色的媒介和载体，竟成为名扬四海的“龙虾之都”，这是普安人十年磨一剑创造的奇迹！ 正宗的“龙虾宴”终于摆在曹副书记眼前，硕大的圆桌上满满都是一盆盆颜色鲜艳的龙虾菜品，有盐水龙虾，干煸龙虾，蒜泥龙虾等等数十种口味不同的龙虾大餐正等着远道而来的贵宾品尝，曹副书记瞧着满桌子龙虾兴致盎然啧啧赞道：“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龙虾宴，满桌子都是龙虾！” “曹副书记，您可不知道咱们本地的小龙虾一年上亿财政创收，这一片的老百姓靠龙虾收入少说已经诞生上百个千万富翁了。”宋副书记顺着曹副书记的话题说些好听的。 “曹副书记，今儿个我可一定要敬您几杯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如果今天不是您及时出手恐怕我陈大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冤枉气。”宋副书记话音刚落，陈大龙迫不及待自己亲自开瓶帮曹副书记斟满酒杯后冲着领导先敬酒。 能喝一两喝三两，这样的干部要表扬！能喝一斤喝一箱，这样的干部能力强！能喝一箱喝一缸，市委书记让你当！酒桌上的道道官场人人精通，没有三分酒量就想闯官场？门都没有！陈大龙天生好酒量，今天这样的场合在座个个都是级别比他高的领导，他不主动喝酒谁喝酒？ “言重了言重了！我倒是没想到钟处长在省政法委一贯瞧着挺老实，到了底下竟然就成了这副模样，说到底今儿个若不是我正好过来一趟，恐怕这家伙要把我们省政法委的脸面丢尽了。” 酒风就是作风！曹副书记瞧着陈大龙一饮而尽的豪爽，心里对年轻人的痛快作风心里暗暗赞赏，只是想起上午在会议室外听到钟处长那番狂妄言论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快。 “老领导，您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争气的下属影响情绪，现在这种大环境下哪个部门都免不了有几个面对各种利益考验的时候失去党性的党员干部，但是官场中清流还是占主要大方向，您瞧陈县长年纪轻轻面对省市两级政法委领导的施压却还能坚持正确意见，这样有干劲的年轻人在基层领导干部中也是屈指可数啊。” 宋副书记察言观色注意曹副书记脸上稍纵即逝的不快，赶紧三言两语把话题转到表扬陈大龙身上。 “那是那是，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哪，大龙这几年在基层领导岗位上历练的可真不差，连我这个大师兄都得向你多学习才行啊。”王长安顺势也给陈大龙捧场，两人一唱一搭倒是让陈大龙有些不好意思。 陈大龙知道宋副书记和王长安当着曹副书记面猛夸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头一次跟领导近距离接触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兄弟一片苦心他不能不心领，赶紧卯足了精神一边嘴上说些好听的一边陪领导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副书记摆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他脸上苦笑了一下摁下接听键。 “老刘啊！你就别过来了，我正好有事顺道路过普安市就没去打扰你这个大忙人。” “……”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已经酒足饭饱准备开拔了，还麻烦你跑一趟没必要。” “……” “那行那行，下次吧有空咱们专门抽时间聊聊。” “……” “好的好的。” 尽管一桌人听不清曹副书记通电话内容，可一听他口中称呼对方“老刘”，几人不约而同脑子里冒出“刘国安”的名字，不用说，肯定是曹副书记上午在普水县露面的事情传到了刘国安耳朵里，他这才会把电话打到曹副书记手机上求证同时急着想要一尽地主之谊。 第73章不能小看女人（上） 挂断电话后，曹副书记不无遗憾道：“赶紧上主食吧，看样子今天的龙虾宴是没法痛快吃了，再待会时间长了估计就要有人追来走不开了。”宋副书记等人闻言赶紧依照曹副书记的指示办，临走的时候又特意准备了几大盆曹副书记喜欢口味的龙虾留着带回省城。 曹副书记走了，陈大龙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却因为此事跟魏副局长多了层心照不宣的交情，在陈大龙后来的仕途发展中魏副局长心里一直记着他这份厚恩，还曾经在一次极为关键时刻帮了他大忙，善恶有报，人活在世一向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外人眼里看来陈大龙这回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运气好，正好曹副书记到普水县调研帮他解除危机，却不料官场局中局从来不是想当然的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气能简单解释清楚，陈大龙为了帮魏副局长解脱困境竭尽所能，背后给魏副局长撑腰的人机关算尽，宋副书记和王长安对此事内幕了然于心，曹副书记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不过是赴一场“龙虾宴”中途偶遇小插曲。 同样的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每个人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官场中到底谁是谁的棋子谁又能说得清呢？这世界很多事情原本就是环环相扣各取所需罢了，官场亦是同理。 陈大龙从龙虾城回来的路上接到吕志娟电话，张口就问：“哪呢？” 陈大龙注意到女人对自己说话随意口气竟然连官方称呼都免了就跟随便考勤自家老公似的。想想还真有些看不透这女人，魏副局长的事情原本是她建议自己掺合进来的，到最后也是自己收获最大，她本人倒像是跟此事半点不沾边，人家魏副局长压根不会领她这份情，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啊！ “你找我有事？” 陈大龙心情很好冲着电话问道。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吕志娟居然声调一下子高八度，好像陈大龙刚才问话瞬间点燃她心里一火苗。 “行行行，谁说不行了？你吕主任劳苦功高想怎么都行。”陈大龙一语双关面对吕志娟的强势态度本能避让三分，这年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受了别人的恩情自然理亏三分。 “我有事跟你见面说。”吕志娟说。 “又有什么事？” 陈大龙一听吕志娟说有事瞬间脑袋膨胀起来，从女人那张具有“魔咒”功能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事多半是大事，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他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 “缓缓行吗？我刚送曹副书记一队人离开正在路上往回赶呢，明天吧，明天一早你到我办公室。”陈大龙态度良好建议。 “就今晚，不见不散！” 吕志娟“啪”一声断了电话，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急促“滴滴滴”声陈大龙不由苦笑，操！这女人今儿个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也难怪吕志娟生气，昨天的调查会结束后吕志娟听说陈大龙在调查会上出糗心里一直挂念他，好不容易坐立不安熬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实在憋不住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哪知道陈大龙那会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误会整件事从头至尾很可能是吕志娟设计陷害自己的圈套哪能接听她的电话？ 吕志娟昨天夜里不停拨打电话到最后手指都拨疼了陈大龙也没接听她的电话，当时她心里就有些纳闷，明明陈大龙电话一直正常开着，为什么自己打了几十个电话陈大龙就是不接呢？ 聪明如吕志娟，女人心里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最终确认，等到听说曹副书记等人要离开便掐着点计算时间着急给陈大龙打电话，她就是想要当面锣对面鼓的问清楚昨天夜里自己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陈大龙不接？ 晚风习习，偌大的黄河广场上一帮跳广场舞的老大妈正扭着腰肢跳的欢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欢畅在广场每个角落，从跳舞的广场拾阶而下便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一米宽小路，小路蜿蜒曲折顺着路边河流弯曲顺势而造看上去人与自然环境和谐衔接感觉。 陈大龙和吕志娟并肩走在几乎没什么人的河边鹅卵石小路上，今晚月光很好一片柔和月色倾泻在两人身上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你不说找我有事吗？” 陈大龙到了女人约定见面地点后，陪着女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心里有种做贼的感觉，他有些后悔怎么会同意跟女人在这里见面？官场中混的领导干部男女关系问题很容易被对手拿来做文章，万一要是被熟人撞见肯定又要传出对自己不利的说道来，以他现在的处境不得不防啊。 “你昨晚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一直没开腔的吕志娟突然停住脚步，两眼直勾勾看向陈大龙问。 “昨晚？没有啊！睡着了吧？要不？”突如其来的提问打的陈大龙猝手不及，幸亏他脑子反应快一个呼吸的瞬间已经把听起来最合理的解释脱口而出。 吕志娟两眼x光似的上下扫射陈大龙尤其是重点探索他那双因为心虚而不停眨巴两下的眼睛，在她眼里面前的男人就像是还没学会撒谎的孩子，语气不够坚定的回答足以证明他内心的确曾经有过的纠结怀疑。 “你觉的咱们俩谁脑子更聪明些？” 吕志娟从男人的回答中感应到了什么，一颗心瞬间坠落无底深渊，这就是她一心一意帮衬的男人？这就是她宁可背叛贾达成也要尽力保护的男人？自己一颗心恨不得掏给他看他却在心里怀疑自己这颗心是不是黑的？ 泪！情不自禁溢于眼眸，月光下一股晶莹物质从女人眼中肆无忌惮流下来，泪眼问花花不语，梨花一枝春带雨，美丽的女人无声流泪的模样有种不可言传的动人，瞧着女人泪眼婆娑陈大龙心里不免有些不忍，他心里暗暗懊悔自己昨晚胡思乱想错怪了吕志娟，现在惹的女人伤心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安慰。 “你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陈大龙低声说。 “是吗？我以为你陈大龙良心早被狗吃了！” 吕志娟咬牙切齿说话口气让陈大龙心头猛的一凛，他突然有些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陪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下属在河边散步，瞧着女下属哭的梨花带雨还忍不住心旌摇荡？自己心里明知道吕志娟心里存有那份情意却还肆意放纵这种情绪在两人间纵情流淌？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男人的理智往往超过女人想象，几乎就在一秒之间陈大龙稳稳控制住心神换了一副调侃口气对吕志娟说：“吕主任，听说组织部很快要对上次县委常委会上推荐提拔的干部进行考察，你可要做好相关准备工作。” 听到陈大龙突然称呼自己一声“吕主任”把话题扯到公事上吕志娟有些不适应的抬眼看向他，愣怔了一会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自己抬手轻轻抹掉脸上的泪凄凄的笑了一下说：“谢谢陈县长关心！” 陈大龙听出女人话里的刻薄味道，像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尴尬谈话气氛又像是解释道：“这两天县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也知道自从我代理县长选举失败后在很多别有用心的干部眼里，我这人就像是普水县官场的一大笑话。昨天的调查会上，省市政法委两级领导全都当众针对我，所有人都在一旁看好戏，那样的情况下就算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恐怕也会产生一些狭隘的个人情绪。” “所以你就不接我电话？”吕志娟显然心里特别纠结这问题。 “我不是不接你电话，而是没有心情接任何人电话。” 陈大龙说的自然不是实话，昨晚他以为吕志娟设计陷害他，想到吕志娟是候柳海的小姨子，贾达成的马子，为何要相信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才解恨怎么会接听她的来电？但是其他朋友熟人的电话却一个也没漏掉接听。 感性爆发的女人往往是最愚蠢的，不管陈大龙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反正吕志娟信了他。 “我昨晚打电话就是想要告诉你，魏副局长的妹妹当时已经托关系请省里相关领导在魏副局长的举报信上批示了两句话，只是省政法委的钟处长并没有真正领会领导批示的内容才会到底下胡乱执行。” “原来如此。”陈大龙若有所思。 第74章不能小看女人（下） 说到领导批示这里头学问实在太深奥了，常见的领导批示是五个字“按规定办理”，凡是签字为“按规定办理”的都可理解为签字没错，至于部下到底有没有按“规定”办理，这就相当考验下属的判断能力和执行能力；第二种领导常见批示“酌情办理”，“酌情办理”比“按规定办理”意思更递进一层，而且还有看得起你才叫你办理的丝丝情意在里面，部下一般看到此类批示都会倾情办理； 第三种，“同意请某某处理”，这句话“同意”二字后面没有逗号，也没有字句间隔，你说我同意办这件事也行，你说我只同意某某同志来处理这件事也行，反正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有不同的说道；第四种，“请按程序办理”，这就有几分想放线钓鱼的意思。 另外还有“根据某会议决定，同意即刻办理”，这种签字猫腻都在会议上，开会前领导跟会议记录人员交代好，一定要注意将其他领导成员有“同意”意思的话都写上去，象这样的会议一结束，当然可以即刻办理，领导签字后也如释重负，以后假如纪检监察单位来查，只要我把会议记录叫人拿出来，我就没有多大责任了，因为按党的会议原则，少数必须服从多数。 只要上级有签字，下级赶快拍马屁。 总之魏副局长的举报信的确有领导在上面已经做了批示，按照吕志娟的说法，举报信上签署的批示内容是“按规定酌情办理”，领导本意其实表达挺清楚，可惜钟处长悟性有限，愣是只重视了批示前面“按规定”三个字，却忽略了后面“酌情办理”四个字，这才会对此事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对了，秦小雨调动工作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抽空通知秦小雨家人这两天去浦和区人事局把调动手续办一下。”陈大龙猛然想起这件事交代吕志娟。 “行，冲你还有几分人情味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吕志娟把眼神挪向别处悄悄伸手擦拭脸上残留泪痕。 “你放心，组织部考察过后你这个接待办主任就实至名归了，到时候你好好干有机会再说。”陈大龙对女人心里有愧着急想要承诺点什么作为补偿。 “一口吃不成胖子，等我坐上接待办主任位置再说吧。” 吕志娟心领神会应了一声，看向陈大龙的眼光较之前温和了许多。她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想了也是白搭，还不如抓住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更稳当，官场里的女性官员和男性官员对于升官提拔的欲望同样强烈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你有想过下一步怎么办吗？”月光下吕志娟黑亮眼神看向陈大龙问道。 “什么下一步怎么办？”陈大龙显然没听懂吕志娟话里的意思。 “你跟我装什么傻呢？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贾达成肯定不敢再轻易处分魏副局长了，可市委领导的态度摆在那，贾达成总得在普水县找出一个人出来背黑锅呀？不管是林国海还是刘杨光这会恐怕都焦头烂额想办法避祸呢？那么你呢？你这个代理县长是不是还想要背地里怂恿马大炮继续跟那帮人唱对台戏？”吕志娟话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谁怂恿马大炮了？没凭没据别瞎说。”陈大龙被女人揭穿了秘密本能矢口否认。 “行了，我这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你都不怕贾达成那伙人跟你秋后算账我瞎操哪门子闲心？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你代理县长转正再说吧，整天扛着‘代理’两个字，你就真不窝心？” 陈大龙没想到这女人倒是比自己想到前头去了，看得出来女人对自己的事情倒是比一般人更关心三分，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吕志娟一心一意帮自己未必就是好事，这女人如此厚重的人情债让自己以后拿什么去还？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把握，唯独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变幻莫测无处捉摸，吕志娟算得上聪明，却在一个“情”字上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自拔，其实官场诸多年轻貌美的女干部一旦破了心理这道坎往往更能无往不胜得到想要的位置，对女干部“日”后提拔由此而来。 午夜，贾达成的办公室里，林国海，刘杨光等人一个个呆坐如泥菩萨一声不吭，今天下午贾达成被市委书记刘国安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了一顿后，贾达成回来便把这帮手下全都叫到自己办公室也是一通疾风暴雨训斥。 官场一向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刘国安能把火气发泄到贾达成头上，贾达成就能把满肚子邪火撒到自己的下属头上。 “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平常不是一个个都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全都熄火了？”贾达成余怒未消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手掌火辣辣疼却面不改色继续冲着底下人一通教训。 “你们说说你们这帮人，一个个站出来也是有模有样，这么多人加一块愣是抵不上那个狗日陈大龙脑袋转的快！为什么人家就能一早探听到那个姓魏的省里有人？你们就一个个跟木头似的一窍不通？这是一个领导干部最基本该具有的悟性，就你们这样凭什么提拔？凭什么以后能斗得过人家？”贾达成气急败坏伸手指着林国海等人鼻子骂。 “刘书记说了，这次的事情不仅丢尽了普安市委领导和普水县委领导班子的颜面，还连累了市政法委的丁书记挨批评，稍候必须去给丁书记亲自道歉。”贾达成骂了一会也有些累了，说话声调慢慢低落下来。 “贾书记，陈大龙那狗日的太阴险了！他这是故意害的大家一起在省里来的领导面前出糗啊！他这就是因为上次县长没选上的事情怀恨在心！绝对存心报复！”林国海趁贾达成训话空挡赶紧见缝插针诋毁陈大龙。 “就是就是！他陈大龙好歹也是代理县长，在举报信问题处理上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普水县委县政府集体形象，心里只惦记着他自己在省里领导面前讨好卖乖，现在好了，在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和市委宋副书记眼里他倒是成了清正廉明为下属仗义执言的清官，咱们这些人全成了领导眼中的下脚料！”刘杨光等人赶紧在一旁附和说。 “行了行了，你们现在说这些马后炮还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吧？”贾达成不耐烦打断几人七嘴八舌发泄对陈大龙的不满，一个个事后诸葛亮倒是挺有激情，早干嘛去了？ “国海，你明天亲自去一趟市政法委，记住了一定要当面用最诚恳的态度向丁书记道歉，以保证丁书记接下来继续对我们普水县的工作给予绝对支持。”贾达成冲着林国海发出指示。 “是。”林国海应声点头。 “刘县长，你明天打电话通知公安局的王局长派人配合你的拆迁工作，记住了，一定要严格控制村民集体行动，万一发现任何不好苗头立马把人给我控制起来，绝不能让这帮无法无天的老百姓再有机会去上访？” 贾达成又对刘杨光下达指示。 “贾书记，上次上访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明天就展开拆迁工作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万一那帮上访老百姓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恐怕真有可能要出大事！”刘杨光不无担心眼神看向贾达成，他现在真是从心底里后悔当初选择站到贾达成阵营来，这两天陈大龙和贾达成一番较量中，尽管贾达成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还是功亏一篑被陈大龙攻击的一败涂地。 刘杨光此刻脑海里对上午调查会议上陈大龙一人独斗省市两级领导的场面像是电影片段不停回放，每回放一次心里的懊悔便会加深一些，在官场混了近二十年刘杨光从未在哪位领导身上看到过陈大龙身上独有的那份极度敏锐官场洞察力和无法形容桀骜不驯霸气，就算是老领导周武身上他也从未见过这种特质。 经过了此次调查会风波后，傻子都看得出来陈大龙和贾达成的智商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尤其是在政治风向及时掌控上贾达成更是慢了陈大龙不知道多少拍，女怕嫁错郎，官怕站错队，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75章差距（上） “贾书记，上次您亲自出面代表县委县政府和上访代表马大炮等人谈的协议还没兑现，这回着急派人再去做老百姓工作，恐怕难度很大啊？”刘杨光明智的先把拆迁工作的重大困难全都提前摆到桌面上说清楚，省得到时候工作进度慢还得被贾达成指着鼻子教训。 “马大炮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是再敢借机闹事就先把他抓起来！一个兜里有几个钱的土财主给他二分颜色还敢蹬鼻子上脸跟县委领导唱对台戏，我倒是要看看他马大炮到底有多大胆？”一提起马大炮贾达成又是满肚子火大，若不是马大炮挑头闹事，群众上访事件也不会演变到后来不可收拾的地步？ 刘杨光见贾达成压根对自己的问题答非所问也不敢多说，只能悻悻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遵照领导的意思去做。 贾达成看着一屋子没精打采的下属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管干什么事情首先得要有一股想干事能干事的士气和激情，若是大家都带着负面情绪展开工作能有什么样好工作效果？ “有件事跟你们大家提前支会一声。”贾达成故意放低了些声音说，果然，一伙人眼睛全都目不转睛看向他，等着听他下文。 “刘书记说了，鉴于普水县特殊情况，市里决定近期安排市委副秘书长王大鹏同志到普水县出任县委副书记。”贾达成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尤其是刘杨光当场一张脸变成惨白色。 刘杨光这段日子费尽心思巴结贾达成还不是为了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为了这位置他不惜背叛了陈大龙投入贾达成阵营？为了这位置他和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彻底成了冤家？可是最终得来的结果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刘杨光当场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等王大鹏副书记过几日到普水县上任后，咱们县委常委会又多了一份力量，研究问题的时候就算陈大龙不配合也可以硬性通过。”贾达成已经开始展望王大鹏到任后的愿景压根没注意到一旁刘杨光难看至极脸色。 其实贾达成还有句话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下午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刘国安劈头盖脸教训他一通后语重心长对他说，之所以这个时候调整王大鹏到普水县出任县委副书记一职主要是为了支持贾达成，把普水县空缺的常委位置补上自己人后让贾达成这个县委书记的权威将会更加牢固些，为下一步他能顺利进入市委常委打好基础。 贾达成当时听了刘国安的话当场感激滴零差点眼泪掉下来，冲着刘国安赶紧表决心一定坚决执行老领导指示，坚决把精诚化工项目完成好，绝不会在让普水县出现类似上次群众上访事件让领导烦心。 刘国安也跟他当面交了底，今年的市委换届会议上有资格竞争市委常委位置的除了他贾达成，还有浦和区区委书记周武和洪河县县委书记牛大根两人，按照刘国安的话来说，不管是周武还是牛大根从政治口碑和政绩上来看都比贾达成更胜一筹，贾达成要想在换届中脱颖而出仅有市委领导的支持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刘国安认为，精诚化工眼下就是贾达成最大的政绩，只有把这个项目干好了常委会上才有充足理由帮贾达成说话争取，有了老领导的一番话贾达成瞬间目标明确信心十足，坚决表态会竭尽全力集中全县干部群众的智慧和力量把精诚化工项目做好。 贾达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连夜召集下属摩拳擦掌谋划精诚化工项目建设用地拆迁等工作，陈大龙这两天却一直在外面忙着调研，深入了解县内县外以及相邻县经济发展概况。 这天，陈大龙在秦正道的陪同下来到和普水县一水之隔的洪河县，他准备去拜访洪河县县委书记牛大根，牛大根也是市委组织部出来的领导和陈大龙也算是有几分老交情。一走进牛大根区委书记办公室陈大龙不由眼前一亮，一般的领导办公室无非是弄一张硕大的老板桌再配上几张质地不过的座椅，办公桌上摆插国旗等装饰物，靠墙一溜不是书橱就是笨重的文件柜看起来中规中矩，牛大根的办公室风格完全不是那味。 牛大根的办公室一进门满眼的绿色植物看的人心里顿觉轻松，高大的迎客松，鹅黄色的仙客来像是殷勤的迎宾排列整齐欢迎客人进门，办公室里办公家具除了一张老板桌是深色调其他沙发靠背椅全都是浅色，在领导办公室能看到满眼绿色和浅色调让人心情一下子变愉悦起来。 “牛书记这满屋的花花草草长的可真是够茂盛的！不错不错！”陈大龙也是闲来喜好摆弄花草之人，只是苦于整天忙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伺候，一进门见了花花草草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你要是看中哪个我多送你几盆，我这也是白担了一个养花的名声其实都是秘书在打理。”老朋友见面倒也没讲究各种客套礼数，牛大根索性把陪同陈大龙进来的秘书轰出去，办公室里只留下两个老朋友说话方便些。 “大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哪！这都当上县长了！正好洪河县和普水县临界，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兄弟来往可就方便多了。”牛大根拉着陈大龙随便往沙发上一坐扯闲篇。 “别，你可别寒碜我了，我就一代理县长，这回从市里下来还是平级调动，我可比不上你牛书记一方诸侯。”陈大龙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听的牛大根一拍腿“哈哈”笑起来。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当上县长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德性？你跟我好比吗？你才三十多岁就弄了个实实在在的正处级，我可是整整比你大了十多岁才混到现在的位置呢？再说了，普水县那贾大草包都在普水当了好几年的县委书记了，早晚挪窝把位置让给年轻人。”牛大根了解陈大龙直爽个性，索性跟他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还是牛书记会说话，被你这么一安慰我好像觉的自己这几年仕途发展的确还挺顺？”陈大龙嘴角微微上扬看向牛大根调侃道。 “你也别跟我面前耍贫嘴，就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人缘又广，真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还不知道升到什么位置呢？”牛大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赞赏眼光。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陈大龙从牛大根的话里听出他肯定是听说了前两天省政法委曹副书记突然空降普水县的消息，现在全市机关上下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自己和曹副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曹副书记到了普安市调研，一没惊动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二没通知普水县委一把手书记却跟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单线联系呢？ 这里头肯定有戏！ 陈大龙知道牛书记想要从自己嘴里打听点什么可他却不能说，不是他存心隐瞒老朋友不说实话，而是说了实话恐怕老朋友也不会相信，何况上次的事情还牵涉到市委宋副书记和省政法委办公室主任王长安，这个秘密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确不方便泄露。 “算了算了！都是老朋友了这些互相吹捧的话就免了吧！对了，来之前跟你通电话的时候，你说见面有正事要谈，到底什么事？”陈大龙适时转换话题。 “大龙，情况是这样的，自打我到洪河县里当县委书记后就一直想和普水县合作一起在洪泽湖周边的开发上实行‘合伙开发，共同管理’，这样的合作不仅对两个县的财政收入有好处，对治安管理也有好处，还能避免两个县在边缘地区的管理上存在漏洞导致不利于渔业发展的事情发生。”牛大根见陈大龙谈正事赶紧坐直身子表情严肃了几分。 听牛大根这么一说，陈大龙想到上次分管经济的副县长也和自己说过此事情，貌似洪河县一直积极主动想要跟普水县在洪泽湖的水产养殖上共同合作搞一个“共管区”，按照副县长的说法这合作项目对双方都有益，既然如此不妨跟牛大根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既然你很早就想要搞‘合伙开发，共同管理’，那以前为什么没搞起来呢？”陈大龙问牛大根。 “说起来都怪那个贾达成，还有他的狗腿子候柳海，这两人素质特别差私心又重，当初坚决不同意合作做这件事，说什么合伙开发那就突不出自己的主要地位成了跟在别人后头玩？所以这件事就说来说去都一直停留在会议记录上，根本就没有正式实施。” 牛大根冲着陈大龙叹了口气继续说：“幸亏现在是你到普水县当县长，共同开发的规划总算是又有实施的机会了，我跟你说大龙，你要相信我的话，咱们两个县之间的合作绝对是给两个县的老百姓带来利益的大好事。” 第76章差距（中） “你老兄的话我哪能不信呢？不过牛书记，我这新来乍到很多工作还没正常开展起来，这件事恐怕你还得给我点时间了解一下，再说，贾达成再混蛋也是普水县里一把手，这合作要是真想干成可能还得先他那一关才行。”陈大龙实话实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陈大龙的为人我还不了解吗？我也就是跟你探讨一下合作思路，这两天我让人带你四处好好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你要是同意了，咱们再谈签订合作协议不迟，反正你我目标都一致，还不都是为了本地老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嘛。” “那倒也是。”陈大龙听牛大根说的也是真心话，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对他来说只要是能有机会为老百姓多谋福祉的事情他都愿意放手一搏去干，何况这合作项目还是牛大根一直看好的，陈大龙对牛大根的执政思路和工作作风一向比较欣赏。 “你要是有空，明天我就安排洪河县长曹承福领你到洪泽湖边到处转转，我跟你说只要你去湖边看了一圈老百姓水产养殖那股热情劲，想不动心都不可能。”牛大根满脸自信口气说。 “这合作项目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不好我能跟你提吗？” “那倒也是。”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牛大根和陈大龙谈完了公事又闲扯了一会，当晚在牛大根的盛情挽留下陈大龙留在洪河县，两人一道吃饭聊天的功夫牛大根跟他谈了这几年在基层当领导的心得体会，让陈大龙倒也是从中受益匪浅。 说起来，牛大根和陈大龙原本在市里的时候尽管关系还不错也没深交到无话不说的地步，现在到了县里这份交情一下子倒是显出几分深厚来，毕竟两人都是从市里下来的干部，又都是从市委组织部出来的，心里对彼此都有种说不出的惺惺相惜之情倒是真的。 第二天，在牛大根的亲自安排下，陈大龙由洪河县的分管经济的曹成福县长的亲自领着去周遭考察，曹成福先是领着陈大龙到了洪河县的园区看了一圈。 陈大龙看着洪河县园区处处高楼林立园区里全都是大小规模不一的厂房，从园区热火朝天的外景看起来，也能感受到园区发展的内功练的非常不错，从园区出来后，曹成福领着陈大龙来到了洪河县和普水县的交界处，指着眼前一大片水面说：“陈县长，这就是咱们牛书记早就提议准备规划的两个县里共同建立‘共管区’的地方。” 陈大龙顺着曹成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大片的渔场把洪河县和洪湖县的交界处分隔成一片片看起来颇为壮观的大小圆圈，水里偶尔露出几根用于拦网用的高竹竿，看样子，这地方以前很可能是个面积很大的养殖场，现在竟然一副废弃状态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可惜。 “陈县长你看，这里原本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养殖场，现在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造成了管理难的问题，不管是洪河县的渔民，还是普水县的渔民都不敢随便承包这块养殖场外地人更是无人敢问津，好端端的一个聚宝盆啊！天天就这么荒废在这里，当真是让人看了都感觉实在是太可惜了。”曹县长摇头叹息说。 “曹县长，你说的管理难主要是什么问题？是两边执法部门不配合吗？”陈大龙问。 “不仅仅是两边的配合不好的问题，还有渔霸的问题，不管是谁过来承包这片渔场，免不了的要隔界经营，咱们两个县里有一个县的渔霸出来捣乱的话，承包这片渔场的人也就别想安稳做下去了，正因为如此，牛书记才一直会建议说，咱们洪河县和普水县天然的水土相连之处，极需要建立一个共同开发机制，建立一个共管区域才行，这样的机制一建立对于两个县的经济发展都有好处，也算是惠及政府和百姓的大好事呢。” 陈大龙看着眼前荒废的渔场，听着曹县长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冲着曹县长笑笑没说什么。 走马灯似的辛苦考察了一天下来，曹县长晚上并没有请陈大龙去什么特别豪华的大酒店，而是领着他去了湖边的一家名叫“水里香”的船上饭店，说清陈大龙吃“全鱼席。” “水里香”饭店的名字起的就颇为有特色，船主端上来的菜肴就更加有特色，整桌酒席名叫“全鱼席”又叫“鱼打滚”，具体解释起意思就是一桌菜的原料都离不开鱼，这个鱼包括鱼类，还有虾、螃蟹、鳖等特有水产品。 曹县长陪同陈大龙上了船家饭店，这是一艘停泊在岸边船体上下被漆刷成红黄相间颜色的大船，走上甲板一眼看见船头悬挂着几盏硕亮照明灯把整条船照的如同白昼，船中间还弄了一大一小两个包间，包间里模仿岸上酒店包间装潢的富丽堂皇从空调到装饰屏风一应俱全，除了包间进口因为是船上的原因稍显低矮，若是单看那包间一点都不比岸上的星级酒店包间档次低。 “不错不错，挺有特色！”陈大龙弯腰进包间上下打量口中啧啧称赞。 “今晚这一桌‘鱼打滚’才更有特色，听说这一桌菜若是放在以前，只有在渔家办喜宴寿宴的时候才能吃到呢。”曹县长殷勤招呼陈大龙坐下后介绍说。 “怎么会呢？渔民们常年在船上生活，想要捞条鱼吃吃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对啊。”坐在陈大龙一旁的秦正道有些奇怪问。 “俗语说‘卖盐的喝淡汤’，以前这洪湖上的渔民尽管每天打渔为生往往卖鱼的那点钱根本就连吃喝都不够，日子过的特别贫困，只有家中有特别高兴的喜事，如儿子娶媳妇才能请厨师来做这桌菜，平常哪里能吃得起呢。” “说的也有道理。” 曹县长介绍的功夫，渔家饭店老板渔家把一桌子菜一一端上了桌面，陈大龙瞧着满桌子的菜肴，心里才明白，原来这“鱼打滚”是系列菜肴，包括红烧类、热炒类、清蒸类、汤水类等等，从外表上看倒也是花红柳绿的处处显出几分妖娆的菜相来，伸出筷子一尝，所有的原材料不管是什么形状什么味道什么做法原材料的确都是鱼类。 吃了几口鲜爽可口的菜肴后，陈大龙忍不住啧啧称赞说：“果然是很有特色‘鱼打滚’菜肴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味道也很鲜美啊。”。 “陈县长，咱们以后要是能一道联手开发这一片环湖的水域的话，那么这一带肯定可以办成一个特色鲜明的美食一条街啊，尤其是两边相连起来，这条街该有多长啊？到时候，游客到了这里可以乘船泛舟观赏湖上美景的同时，还会拉动湖两边的住宿和餐饮消费，这样的旅游线路要是开发起来的话，对咱们两边的老百姓好处可是不少啊。”曹成福见陈大龙咬口称赞这“鱼打滚”菜肴，趁机说。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曹县长的这些话算是说道他的心里去了，难怪牛书记跟他一见面就提及两个县之间建立共同管理区域的问题，真要是能把这个共同管理区域的事情给办好了，的确是对两边县里渔民的一件利大好事呢。 陈大龙跟曹县长小酌几杯后起身走上船头放眼四周，只看了一眼他就看出点不对劲的地方，同样是在洪泽湖上，洪河县这边渔船饭店林立周边也有不少繁星点点的配套超市之类的服务店铺，可是自己任职的普水县那边湖面除了隐隐约约瞧见停泊几只船外几乎没有多少晚上亮灯做生意的饭店。 “船老大，为什么河对面不远处的普水县水面上竟然没有几家船家饭店呢？看起来倒是显的格外冷清呢？”陈大龙看见正准备往船舱里送菜的船老板顺口问道。 “老板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咱们洪河县这边的治安状况比较好，就算是晚上开店到半夜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恶人上门来讹诈，可是对面普水县情况可就没咱们这边治安好了，起初也有一些船只在对面的湖上做生意吃不住一帮混混吃拿卡要的，实在是赔不起那些船家饭店只好关门大吉了，现在有不少普水县的船家老板把自家的船开到咱们县的水面上过来做生意，对面饭店自然越来越少啰。” “难道普水县的公安局不管吗？那些船家老板为什么不报警找警察呢？”陈大龙纳闷。 船老板瞧着陈大龙说话口气和做派倒是有几分领导派头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笑着回答说：“我一个开船家饭店的倒也懂不了太多，不过听对面过来的一些船家老板说，那些吃拿卡要的混混大白天都敢明目张胆闯到船上收保护费，要是没有公安撑腰那帮人哪来的那么大胆？” 陈大龙听了这话，幽幽的眼神瞧着河对面一片黯黑中隐约几道亮灯的船家饭店，半晌竟然没说出一句话来。 第77章差距（下） 饭后回去的路上，陈大龙依旧浓眉紧锁，他问曹县长：“洪河县里现在鱼产品养殖这一块占到全年财政收入的多大比例？” “咱们洪河县最大的特点就是靠近洪泽湖，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有四十多个亿其中有三分之一倒是都跟这水产养殖有关。”曹县长思忖片刻回答。 “水产经济这块一年竟然能有十五亿左右的财政收入？”陈大龙脸上不由愣了一下。 “差不多吧，如果要是把水产品的深加工这一块也算上的话，可能要超过全县财政总收入的半壁江山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历年来我们县的领导都十分重视这一块的经济收入，尤其是注重给当地的渔民创造一个良好的经营渔业环境，现在牛书记上任后也是一样。”曹县长点点头说。 “那普水县那边的情况曹县长了解吗？渔业这一块占财政收入的多大比例？” “普水县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曹县长听了这个问题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大龙，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意思。 “我跟牛书记也是老朋友了，曹县长要是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无妨。”陈大龙见曹县长回答问题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便笑着对曹县长说。 “陈县长既然这么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要是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陈县长不要见怪，以我所了解的情况，普水县在这一块的收入，算足了也就五个亿吧，而且这两年，这个数字还有递减的趋势。”曹县长一副抱歉的口气对陈大龙说。 “不过”曹县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陈县长，你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首先因为你们开发利用水资源相对少些，你们县内的诸多水域水质都明显比我们县的水质要好的多出产的水产品质量也就会更高些，再说了，普水县的水域面积是洪河县的两倍还要多，现在既然您来了只怕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只要把这些优势发挥好肯定会迅速改变现状的。” 陈大龙听了曹县长的话，心知他也是顾忌自己这个县长的感受安慰自己罢了，不由摇头苦笑了一下并未搭腔。 从洪河县调研回来的路上，陈大龙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快要回到普水地界他才幽幽问坐在身旁的秦振道：“秦主任，你对洪河普水两县成立共管区的事情知道多少？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搁浅吗？” “这件事我了解的情况也不算太多，等我回去后尽快了解全面再向您汇报。” “好的。” 陈大龙把眼神投向窗外，不得不说此次洪河县走一遭让他感触良多，普水县和洪河县同样是临近洪泽湖的地段，洪河县的工业园区和水产经济搞的红红火火普水县却没什么动静，这就相当于大家同样守着一个聚宝盆，人家每天从聚宝盆里捞金银财宝，一河之隔的普水百姓却只能站在一旁眼红咽口水干着急。 另一个让陈大龙印象深刻的是洪河县曹县长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在接待自己全程一直明里暗里抓住合适时机向自己推荐两县成立共管区的种种好处，牛大根身边有这么一位尽心尽职分管经济工作的副手也是难得。 有些时候，一个领导人身边能有一个尽职的好帮手，对领导来说，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轿车在路上飞速行驶，坐在车里的秦秦振道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经过这几天贴身陪着陈县长调研他对陈大龙的个性了解又深入了几分，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心里装着百姓的好领导，否则他也不会因为洪河县调研中看到的种种景象和普水县经济发展过程中巨大差异显得忧心忡忡。 秦振道正准备说几句话安慰领导突然听见陈大龙公文包里手机铃声响起，他赶紧拉开公文包拉链把手机掏出来递给陈大龙，屏幕上跳跃“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几个字，秦正道顺口说：“陈县长，是胡书记电话。” “给我”陈大龙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陈县长，您在哪呢？出大事了！”手机里传来胡长俊带着几分慌乱声音，陈大龙心里一惊赶紧问：“出什么大事了？” “出人命了！陈县长您快回来吧！林国海带着一帮公安去精诚化工项目建设用地强行拆迁结果出了人命，现在贾达成一伙人正准备想办法把这件事捂住，你快回来吧！” “啊！”陈大龙一张嘴被惊的半天合不拢，这什么情况？人命关天的大事贾达成那帮人也敢捂？这帮人眼里还有法律？还有天理吗？ 胡长俊的话对陈大龙来说无异于惊天炸雷，贾达成这是昏了头吗？拆迁群众上访事件还没处理妥当又开始让手下人强拆？别的县里领导一二把手配合默契搞发展，可贾达成这混账王八蛋却整天搞这些损人利已的勾当，为了政绩简直不择手段全然不顾百姓死活！陈大龙心里像是一把火在熊熊燃烧，那种说不出的愤怒到极限的感觉让他拿电话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微微战栗。 “陈县长您别着急，一切等回去了解清楚情况再说。”一旁的秦振道见陈大龙一张脸气成了绛紫色赶紧安慰道。 “我着急又有什么用？我这个代理县长披星戴月在外面调研经济工作，这才离开普水县两天时间他贾达成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这可是出人命的大事！你说贾达成他就是猪脑子也该知道什么叫可为不可为？这种人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就当上一把手？跟周武和牛大根比起来他贾达成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一坨使！”陈大龙从未当着下属的面有过如此失态，今天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回到普水县后，胡长俊已经在县长办公室外恭候多时了，见到陈大龙和秦振道匆匆过来赶紧迎上去：“陈县长您可回来了。” “进去再说吧。”陈大龙已经从最初听到消息的震愕中恢复理智，三人进入县长办公室没有过多寒暄各自找位置坐下后胡长俊把事情原委一一向陈大龙汇报清楚。 就在陈大龙刚离开普水县去调研的那天，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让人通知精诚化工项目用地拆迁工作相关单位负责人到刘杨光的办公室单独召开一个协调会，参加协调会的领导有县拆迁办的一把手负责人，县公安局局长王宝东，县公安局副政委刘洋，还有涉及拆迁工作的三个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 相关领导到齐后，林国海开始讲话：“这次把大家叫来开个短会，主要是为了顺利完成精诚化工项目拆迁用地工作，会议的议题和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吧？” 底下一群人像是小鸡啄米样全都一起点头。 “精诚化工项目征地拆迁一事拖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这样拖延下去很可能会影响普水的招商引资形象，影响了招商必定就会影响普水经济的发展步伐，这样的局面相信是各位都不愿看到的。” 底下人又是一阵小鸡啄米。 “各位在这次的拆迁工作中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现在就提出来，只要是为了把工作做好什么都可以谈。” 没有人说话，各单位来的一二把手领导全都把眼睛盯在林国海身上。 对于这样的场景林国海已经习以为常，每次领导布置工作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不懂规矩的下属敢当众提出什么所谓的困难，俗话说的好，没困难要上有困难硬着头皮也要上，把领导布置的任务完成才是第一位的，谁要是真把领导的话当真当场提出什么困难来此人不是二百五就是有点缺心眼。 “林书记刘县长，请你们放心，征地拆迁工作本身就是一个协调的过程，虽然有部分老百姓不理解拆迁是为大家牺牲小家利益的行为甚至还有些百姓会有过激的行为，但是相信在拆迁办跟地方政府以及其他兄弟单位的紧密配合下，做好当地被拆迁老百姓的思想工作把这次的拆迁工作尽快高质量的完成是没有问题的。”拆迁办负责人抢先向领导表决心。 有了拆迁办负责人这个当头炮，底下几个乡里党委书记不甘落后纷纷表态乡里一定会把这次的拆迁工作放在乡政府各项工作重中之重来对待，会安排专职领导负责拆迁工作的同时实行及时汇报制度，每天工作中有什么进展都会及时记录在册让每一位乡里的党组成员心里都有数，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这次的拆迁工作做到位。 县公安局领导见一屋子人人积极踊跃发言表态要把工作做好不甘落后也当众表示，在此次拆迁过程中不管是乡政府还是县拆迁办有什么需要公安部门配合的地方公安部门必定全力以赴，抽调精兵强将积极配合兄弟单位争取尽快完成此次的拆迁任务。 第78章出大事了（一） 林国海对在座的积极发言表态显然非常满意最后说了几句，希望在座各位领导都要从全县发展大局考虑问题，尽量做好被拆迁农民思想工作尽快把拆迁工作做好。 底下自然又是一阵小鸡啄米。 此次拆迁协调会结束后，在县拆迁办负责人的统一协调下各部门分工明确准备对河湾乡先开始拆迁工作，因为有上次拆迁未果的经验，县拆迁办领导决定这次拆迁工作首先要对上次拆迁工作中对拆迁工作反对最激烈的三家钉子户下手，争取采用擒贼先擒王先声夺人的战术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本次的拆迁任务。 第二天，一场准备充分声势浩大的拆迁行动拉开了大幕。 一大早，天还没亮，县公安局副政委刘洋带领一百多名公安干警到达拆迁现场，在众多公安干警的包围下，当地派出所副所长带着联防队员把正在睡梦中的三家拆迁钉子户全部强行带到了警车里，拆迁办带来的推土车立即上前把这三户人家的房子推倒。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和三户人家绝望的哭喊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其他老百姓，家家户户立即起身查看动静，赶到现场的村里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三户人家的房子已经在顷刻间夷为平地，现场一片狼藉，没有来得及搬出来的家具和电器被砸的稀巴烂，现场尘土飞扬哭声一片。 派出所副所长站在被拆房屋的废墟上拿着扩音器大声叫嚣：“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配合拆迁工作，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这两天之内所有的房子必须拆迁到位，哪家要是坚决不同意拆迁的立刻采取强制手段，你们要是敢不配合政府拆迁行动，他们三家就是你们的下场！”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的瞪着这位讲话的副所长，突然刚刚被强制拆迁的三户人家中的一家男主人挣脱了公安的控制冲向这位站在高处的副所长声嘶力竭喊道：“你们这帮土匪，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此人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准备冲向副所长的当口，现场的防暴警察和特警同时动作，有人上前拉住此人双臂有人上前拉住此人双腿，像是押着一只即将送上屠宰场的肥猪一样，把此人扔上了早就在现场待命的120救护车上。 家属们见自己的亲人被带走全部闹起来，其他两户人家趁乱也开始有了动作，在现场有些混乱的情况下，公安局副政委刘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小喇叭爬到警车车顶上冲着愤怒的群众喊道：“刚才有位村民涉及袭警已经触犯了有关法律，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如果还有人要犯同样的错误公安局的拘留所里地方大的很，就算是把全村人全关进去也没有问题！” 刘洋的这番话果然达到了想要的震慑效果，这几户人家被他嘴里冒出的左一个法律又一个袭警给吓唬住了，一个老太太眼见自己家的房子被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大声喊着：“毛主席啊，你老人家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帮当官的就是这么欺负老百姓的！” 当时场面的凄惨，令村里其他围观村民忍不住流下眼泪，一种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感觉弥漫在拆迁现场。 有了前面三家钉子户被拆迁的前车之鉴剩下的人家都显得相当配合，第一天的拆迁工作表面看起来紧张相当顺利，可是县纪委胡长俊那里接到的举报电话和举报信却多不胜数，大量的拆迁户用打电话和亲自跑到县纪委举报的方式举报县拆迁办一干人等野蛮拆迁导致百姓利益遭受严重损失。 当天中午，胡长俊思来想去总有些不放心于是带着一些被拆迁户的举报材料去了一趟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贾达成显然没料到胡长俊会单独到自己办公室来，稍显意外表情后还是客套招呼胡长俊坐下说话，胡长俊于是汇报说：“贾书记，河湾乡有不少村民向县纪委反映，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公安部门和拆迁部门的人合作到河湾乡再次强制拆迁，您看上次因拆迁导致群众大规模上访的隐患还没解决就急着再次强制拆迁会不会引起众怒导致一发不可收拾？” 贾达成对胡长俊的担心不屑一顾，冲他笑笑说：“精诚化工项目落地需要土地，拆迁工作早就应该摆上日程了，现在拆迁部门正常工作有什么好举报的？哪个地方拆迁的时候没有几个上访的钉子户，政府要是怕了这些人举报，今天不做明天不做，什么时候才能把征地拆迁工作完成呢？” “可现在被拆迁的老百姓纷纷向县纪委举报某些拆迁干部野蛮拆迁不顾百姓死活，县纪委总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胡长俊见贾达成压根没把群众举报当回事心里暗暗着急。 “你是县纪委书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这拆迁上的事就交给负责拆迁工作的拆迁办去干就好了，你就不必过多费心了。” 胡长俊原本急匆匆过来向贾达成汇报情况反而被贾达成夹枪带棒话里埋怨他多管闲事，他心里有些不高兴，想想贾达成毕竟是县委书记，多说无益他只能怏怏从贾达成办公室退出来，可心里却总感觉七上八下不安生。 原本昨晚胡长俊想要向陈县长汇报情况，正好陈大龙出去调研不在县内索性琢磨等他回来再说，却没想到等到陈县长到家，拆迁现场竟然出了大事！ 说来幸亏胡长俊办事缜密，那天在贾达成办公室被他一阵抢白后胡长俊心里不是滋味，思来想去总觉的不放心，回到单位后立刻吩咐了纪委下属中几个亲信立刻带上摄像机到河湾乡拆迁现场蹲守，万一出现任何意外情况立刻向自己汇报，第二天，在拆迁大队伍还没开进村之前纪委的人早已在村中坐等准备好把拆迁过程详细记录下来。 拆迁工作进行到第二天，河湾乡村民们陷入一片恐慌中，经过昨天一天强制拆迁，北边很多人家已经全部被夷为平地了，今天就轮到拆南边了。昨天的阵势大家已经都看在眼里，那样大的排场下，在村里算是厉害角色的男主人拼劲全力保护自己的家园仍旧被警察控制住扔进了120的车里。 南面的村民被恐惧包围的同时内心都在煎熬着，如果同意拆迁，当地的补偿款实在是太低？以后的生活很难保证。如果不同意拆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在经过一夜的煎熬后，南面的几十户人家终于做出了一致的决定：反正都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与其白白被人欺负，不如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抵抗拆迁。 经过村民们激烈的讨论后各家达成了一致意见：拆迁部门到现场的时候，每家每户的人都躲在自己家屋里把门反锁，用家具把门窗全部堵好，人在屋在！只要大家都在房子里，大家就不信这些拆迁的人能不顾村民死活，把挖土机往大家的头上开！ 村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动静闹大引起上层的关注，再有电视台的人把这事往电视上一播，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说理的地方，到时候说不定这块地也就不拆了。 带着这种美好的愿望，南面的几十户人家从半夜就开始纷纷积极做好准备工作。 中国的老百姓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此，只要是还有一点生机绝对不会站起来反抗，大家都信奉，民不与官斗的法理，即便是即将被欺负的无家可归了，却还是指望着外在力量的同情和帮助来改变命运。 他们哪里知道，站在他们对面的一帮人，都是只认钱，不认人，只管拍上级马屁，不管百姓死活的豺狼！在那些人的心里，哪里还有一点同情弱者的良知？哪里还顾忌被拆迁百姓的感受？他们原本就是站在村民对立面的立场，到村进行战斗来了！在他们的心里战斗的敌人当然就是所有村民，只要把这些村民全都制服了，他们所谓的拆迁任务也就大功告成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到领导面前邀功请赏了！ 第二天一大早，拆迁的机器开进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整个河流村南面的农户竟然没有一家起床的，门口的猪圈里有几只猪饿的嗷嗷直叫却没有一家人开门出来看个究竟。 公安局副政委刘洋上前仔细一看，各家各户都门户紧闭，但是无一例外的每家的窗口都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已经走进村里的拆迁队伍。 于是刘洋拿起小喇叭大声的喊话：“各家赶各户赶紧把门打开，这推土机要是开起来可是不长眼睛的，再不开门后果自负！” 第79章出大事了（二） 刘洋从村头喊到村尾还是没有一家人开门，这下子，拆迁办的领导和乡里负责拆迁工作的领导都有点着急了，要是这样耗下去得多久才能完成这次的拆迁任务呢？ 再说，上次的拆迁就是因为没有动用强制的措施，导致上访，很是被动，这次根本就不给村民任何反抗的机会，路口都是公安日夜防范，根本就不怕出问题，等到把房子都拆了，那个时候去告，也就是赔偿的问题，土地却到手了。 面对村民不出来的情况，还是刘洋想了个歪招，让挖土机驾驶员试探的掌握分寸的从各家的屋顶弄几下动作吓唬一下村民，到时候村民一看挖土机已经开始动了，肯定担心墙倒人伤必然会从房子里出来保命第一。 商议停当后，刘洋又把挖土机司机叫过来仔细的吩咐了一番，确保绝对安全不会伤到村民的前提下，准备立即实施这项应急方案。 从东首第一家开始动手的时候，果然那家人见到挖土机已经开始轰鸣，以为这些人渣果然就不顾群众死活了惊慌失措的从房子里开门跑出来，随着一声巨响，第一家的房子轰然倒地，这家人纷纷坐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房子上嚎啕大哭，拆迁的人顾不上给这家人任何的安慰，刘洋再次拍板决定，趁热打铁继续往下拆，争取今天上午把工作做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关键时刻百姓的智慧也是有的，就在挖土机对第一家房子动作的时候，第二家的男主人早已做好准备，带着妻儿老小一家人坐在了房屋的脊梁上，男主人领着一家老小在屋顶上冲拆迁的人喊话：“有种的就把挖土机往身上铲，否则只要家里还有一个人有一口气在，就别想碰房子。”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又是公安局的副政委刘洋做出了决定，立即派出几名特警，上房把这家人全部拖下来。 特警们听了上级的命令，一个个身手敏捷的蹿上屋顶，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哪里是几个年轻力壮男子的对手，一个个像老鹰拎小鸡的一样被特警队员从屋顶上拎下来，控制住。 第二户人家的房子再次在十几分钟之内，被强拆成功。 在挖土机直接开到了第三户人家的门口，第三户人家见前两户拼死争斗结果都是惨败告终，于是正准备从房子里走出来，跟拆迁的人商量一下，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再拆。 没想到，挖土机没有任何前兆，已经直接开始往屋顶上有所动作，其实挖土机的驾驶员也只是听从指挥，想要故意做点声响吓唬一下这户人家，没想到这家人都当了真赶紧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跑出来准备保命要紧，就在这慌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家的女主人慌不择路的一头冲出来，正好直接撞到了向前开的准备拆房子的大铲车上，当时头部鲜血直流，倒地不省人事。 眼见伤了人刘洋也很害怕，赶紧命令两个警察把此人送上了120救护车，120的医生立刻实施紧急抢救措施，没想到，女主人这一下子撞的巧了，正好撞到了脑部要害部位引起严重的大出血，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没有显示生命体征的迹象了，按照医学上的标准来说，此人已经当场死亡！ 拆迁竟然拆出了人命！一下子让村民集聚的愤怒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家家户户打开房门直接冲上前来，拿起手里的铁锹石块往负责拆迁的领头人刘洋和撞死人的挖土车司机冲过去…… 现场一下子变的无法控制，刘洋大喊一声所有干警进入紧急状态，上百名武装警察一律动手双方瞬间进入胶着状态，上百村民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察的对手？一个个被相继制服，瘫坐在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宁！ 刘洋见出了人命，心里也明白此事闹大了必须要抓紧处理才行，他让人把这家的男主人和其余的带到车里，准备立即带离现场，可是刚失去亲人之痛的一家人根本无法和死者离开，于是刘洋让人把死者和两个老人弄到屋里，而自己和男主人在车里，向他提出了经济赔偿的想法。 刘洋说：“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人已经没了，就算你再闹也闹不活，你家里老老小小的一大堆日子还要往下过，说吧，有什么要求？” 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男主人哪里能接受什么样的处理结果，只是一味的哭泣着说：“杀人偿命！我一定要杀人偿命！” 刘洋听到这里把脸色一冷大喊一声说：“什么杀人偿命？谁杀她了？你老婆阻碍拆迁在先那是阻碍公务，阻碍执法！自己一头撞在铲车上，根本没有任何人碰她一个手指头？要是算起来，还要追究她抵抗执法的罪过！眼下我是看你们家死了人，孩子还小，以后生活念书都要钱这么可怜的份上才格外对你们照顾，你要是这个态度那就算了，也就不和你谈什么处理，等法律来处理吧，到时候我看你是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还要赔上个老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洋的一番话震住了老实巴交的男主人，男主人止住泪痛苦眼神看着刘洋，问：“你们能给什么补偿？” 刘洋听到这里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于是想了想装着很为难地说：“看在你家可怜的份上，多补贴些钱给你把这事了结了，以后拆迁安置的时候再让你家的房子多给一套，你看怎么样？不过，我还要向领导汇报一下。” 男主人终于提出要跟家里老人商量后再决定，刘洋大方让他下车回家跟老人商量，大约半个小时后，男主人和老父亲一块回到车里。 老父亲问刘洋：“你们能赔多少钱？” 刘洋冲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万？”老人脸上露出不满神情“这年头五万块算个啥？” “十倍”刘洋赶紧解释一句。 “五十万！” 男主人眼里闪出几分激动来，五十万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毋庸置疑是一笔巨款何况还会多给一套安置房？按照现在的本地房价算起来，两样加一块总价就是近百万了！ 男主人看向父亲的眼神多了几分动心，老父亲显然心里也有些激动可到底年纪大些沉得住气，声音弱弱冲着刘洋又问了一句：“能再多给点吗？这家里孩子还小长大了还得……” “最多再加两万，你们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就这么大的权限实在不行你们还是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吧，到时候你们不但一分钱都得不到还有可能背上官司！” 刘洋对付这些农民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三两句话立马把男主人和他父亲搞定，两人赶紧连连点头答应赔钱加多送一套房子了结此事。 刘洋担心男主人一家人出尔反尔对此事反悔，还特意当场草拟了一份合同摆到男主人面前，让他们在合同上签字画押，合同上的内容无非是要求男主人拿到钱后，此事不可以再继续追究，女主人的丧事操办要尽快争取两天内火化入土。男主人脸上挂着泪，糊里糊涂的伸出手来在协议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刘洋见协议上已经有了男主人一家人的手印心终于放松下来，他吩咐下去，一定要将此事相关人控制好，绝不能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同时，控制路口等，不能让人出去，也不能让媒体进来，安排好一切后，刘洋赶紧带着那份合同坐上警车一路飞奔往县城赶。 身为公安局副政委的刘洋，深知在拆迁中死人是属于什么样的恶性事件？尽管现在他已经算是基本了结了此事，但是涉及人命毕竟是件大事必须尽快从上到下把事情疏通妥当才能安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在第一时间内向公安局一把手局长报告此事，期望获得援手。 只是刘洋等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拆迁现场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人悄悄记录下来，并且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内已经报到了县纪委书记胡长俊那里。 胡长俊拿到录像资料后大吃一惊，狗日的，这些人太过分了，野蛮拆迁，竟然出了人命，他立马意识到此事严重性，一边吩咐手下人继续留守现场注意官场事态发展，一边立刻打电话向陈大龙县长汇报情况。 就在胡长俊给陈大龙打电话后不久，接到县委办公室紧急召开县委常委会的通知，胡达成心里猜疑此时开常委会必定跟拆迁出事有关，想想陈大龙外出考察还没回来，自己该如何处理也只能先去参加会议再说。 第80章出大事了（三） 下午两点左右，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照的人有种说不出的惶惶不安，贾达成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透过窗口往外张望，心里总有种坐卧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详的事情要发生，究竟是什么事情，无法想出来。 “他么的真是见鬼了！” 贾达成伸手揉了揉从午休起床后就一直跳个不停的右眼，嘴里忍不住轻声嘀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老子今天右眼怎么跳的这么厉害？” 话音未落，听见办公室门被人“咚咚咚”敲响，贾达成心里一惊，随即冷静下来，没好气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县公安局长王宝东和公安局副政委刘洋身穿警服出现在门口，瞧着刘洋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贾达成心里不由一愣，昨天林国海和刘杨光向他汇报拆迁工作进度时还特意说了公安局副政委刘洋不少好话，说这位兄弟平常倒也不算太熟络，干起工作来可真是雷厉风行，还说要不是现场有这位刘洋副政委亲自上阵督战，昨天的拆迁过程绝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今天是河湾乡拆迁的第二天，按理说刘洋此刻应该呆在拆迁现场协助拆迁办和乡里干部做工作才对？怎么会跟王局长一道来自己这里？ “贾书记，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王宝东一进门冲着贾达成满脸尴尬笑容居然连最通常的握手问好礼貌寒暄都忘了直接开口要汇报工作。 贾达成上下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这才发现不管是王宝东还是刘洋脸色看上去都有些不正常，尤其是刘洋，一缕头发耷拉在脑门上，浅蓝色的短袖警服穿身上像是刚刚淋了小雨从肩膀位置往下一溜汗湿变成了深蓝色，整张脸蔫吧的跟霜打的茄子没半点精神。 “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贾达成心里涌起一种不祥感觉再想想自己一早就开始跳的右眼皮心里不免有些发慌，稍稍稳住心神后他赶紧伸手招呼两人坐下两眼直勾勾看向公安局长王宝东：“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 “贾书记，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河湾乡的拆迁现场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 王宝东也是在脑子里想了好久才想起用“意外事故”这个词来向领导表达这件事的性质，所谓的“意外事故”自然是暗指事故发生多少有些天灾人祸人力无法控制的意思，这种类型的事故就算是保险公司都有规定可以不担负赔偿责任，听起来会让领导感觉事故发生带着严重不可避免因素，对接下来为下属推卸责任也起到一种铺垫作用。 “严重吗？伤人了？断胳膊断腿了？不是一再跟你们交代拆迁工作一定要稳步推进怎么又出事了？”尽管王宝东尽量把话说的圆乎却还是让贾达成一下子吃了炸药扯着嗓子喊起来。 “昨天拆迁工作不是进行的很顺利吗？都是一个乡里的群众，都是一个地方的民房，怎么今天就出意外情况了呢？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贾达成冲着王宝东和刘洋本能训斥了几句后反应过来，这两人从进屋到现在还没说具体发生什么样的意外事故呢？ “负责拆迁的推土机在拆房子的时候，正好有个农妇冲出来不小心一头撞上了推土机前面的大铁铲，也是那农妇命不好居然正好撞伤了大动脉导致大出血，事后经过120紧急抢救还是因为出血过多，死了。”王宝东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那声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你说什么？死人了？”贾达成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反问王宝东。 “是！” 再次听到肯定回答后，贾达成一下子呆成了雕像，心里却像是惊涛骇浪在翻滚，即便王宝东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尽量说的口气不那么严重，身为官场老油子的贾达成却还是一下子从他的话里提炼出此事的重点，那就是拆迁闹出人命来了！ 这可怎么得了？河湾乡那帮刁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上次集体上访玩了那招声东击西搞的连市委领导都被动，现在拆迁中居然出了伤人命的大事那帮刁民岂不是要造反？如果要是事情被闹大了，可能影响自己的位置。 完了完了！本想通过精诚化工项目落地混点政绩方便竞争市委常委成员，现在从天而降大祸这事情要是闹大了能保住自己眼下的县委书记位置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升官提拔？贾达成瞬间有种一排排乌鸦从脑门前飞过感觉，他么的老子最近怎么就这么晦气？百年不遇的倒霉事都叫老子给遇上了？ “你们……” 贾达成一张脸刷的变了色伸手一指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王宝东和刘洋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就算是把这两人骂的狗血喷头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善后吧？贾达成脑中冒出的头一个念头就是，千万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扩散开来尤其不能让新闻媒体那帮比狗鼻子还灵的记者知道，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贾书记您别着急，意外事故发生后，刘洋副政委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善后工作。”王宝东见贾达成脸色难看至极赶紧把底下的话说出来。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一出溜把话全他妈倒出来！” 贾达成冲着王宝东声音提高八度喊。 王宝东当着下属的面被贾达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呵斥心也有些挂不住，心里不由暗暗埋怨都是刘洋这家伙惹的祸，若不是看在他平日里对自己“孝敬”的份，无论刘洋怎么哀求他都不会挺身而出陪他到贾达成面前来受这份难堪。 “刘洋，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还是你亲自向贾书记汇报吧。”王宝东没好气冲着一直坐在身旁不敢吭声的刘洋说，还特意把身子沙发靠背上仰了仰那意思让一直躲着坐在自己身后的刘洋和贾达成视线之间更加畅通无阻。 刘洋赶紧表情卑微当着贾达成的面又把今天上午在河湾乡发生意外事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当着贾达成的面又叙述了一遍，当他说到死者家属已经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贾达成脸上神色露出几分放松。 “幸亏刘副政委反应快，总算把事情处理好。” 贾达成听说死者的家属已经签了字，说明刘洋脑袋还是够用的，夸奖道：“不过这事还没完，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定要杜绝此事外泄，不管是对老百姓还是对媒体绝对要一致对外封口，马上就通知在家的所有县委常委开会，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动各方力量力保此事绝不能外泄分毫！” 贾达成本意也是不想让这件事扩大造成不利影响，听说刘洋已经把此事基本了结心里放心了不少，他赶紧让县委办公室秘书通知所有在家常委召开紧急常委会议，目的就是把河湾乡拆迁过程中出现的“意外事故”来一个集体封口！ 按照贾达成的紧急处理方案，公安局的刘洋副政委立刻回到河湾乡工作场地去，主要任务就是一定要控制住死者家属情绪，控制住局面和事态发展，绝不能让死者家属情绪出现任何波动，无论想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最重要是一定要把相关人员的嘴巴先堵住。 公安局的王宝东局长则留在贾达成办公室，两人简单商量一下稍候的县委常委会上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向常委们公布此事，并让参加会议的常委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思想上高度达成共识，配合统一对此事封口达到把此事彻底捂下来的决定。 下午两点三十分，也就是王宝东和刘洋向贾达成汇报河湾乡发生“意外事故”后的半小时，接到召开县委紧急常委会的领导全都按时坐在了三楼的会议室里，空调“呼啦啦”往外吹着冷气并未让一帮常委们从里到外安静起来，一个个对今天突然通知召开的常委会都显得非常疑惑。 按理说代理县长陈大龙这两天在外调研，也没听说县里有什么大事，县委书记贾达成好端端的突然召开紧急常委会干什么？再说，不等副书记兼代理县长的陈大龙在家就召开，说明此事情要命很重要，要命很紧急。 “听说什么内幕消息没？今天开会到底讨论什么？”有常委之间相互打听。 “我哪知道贾书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正跟底下人开会研究工作呢突然接到县委办开会通知，这不就紧赶慢赶过来了？” 人人看上去好像都是一头雾水，坐在会议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此次常委会的议题到底是什么，独有坐在会议室一角的县纪委书记胡长俊心里跟明镜似的。贾达成如此的记着开会，那就是对拆迁出了人命的事情进行研究，或者宣布什么纪律。 不一会的功夫，贾达成阴郁着一张脸匆匆进了会议室把手里端着的水杯“噔”的重重往会议桌上一放，水杯撞击桌面的声音立马起到“惊堂木”的效果，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现在开会！” 没有多余的开场白贾达成利索宣布会议开始。 第81章出大事了（四） “王局长，你把今天上午在河湾乡拆迁现场发生的意外事故简单跟在座的常委们通报一下。”贾达成冲着尾随自己进门屁股还没坐稳的王宝东说。 “是！” 王宝东掐头去尾尽量注意用辞表达方式把整件事花了几分钟叙述完毕，尽管王宝东说的并不算详细，可在座的各位常委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划上了一个重重的感叹号！ 我的个娘诶！拆迁居然拆出了人命？这回普水县是要出重磅特大新闻了！难怪贾书记着急上火召开紧急县委常委会议？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要是再不及时做好相关补救工作，贾书记身为县里一把手书记难免要承担重大领导责任，看来这普水的天可就真要塌了！ 王宝东讲完后，贾达成瞪着一双牛眼环视众人问：“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座的而各位对这件事处理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没有人主动出声，傻瓜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谁都不愿意去招惹晦气，反正此事主要责任人不是自己，主要领导责任也算不到自己头上，最好的保护自己态度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因为这些事情，被弄丢官帽子的人太多了，自己何必要去插一手，说不定就连累了自己，官场保护自己很重要，位置没有了，谈什么都是屁。 “怎么都不说话？大家心里怎么想就说什么畅所欲言最重要，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切实维护好普水县大环境的稳定才是最重要。” 贾达成也习惯了这帮人遇到大事一个个畏首畏尾往后躲的场面，索性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那意思我今天召开常委会不是为了咨询你的意见，老子已经做出了对此事的处理决定，现在不过是需要大家尽心尽力配合而已。 “精诚化工项目建设那块地很早就已经跟开发商签订了合作协议，按理说早该拆迁到位才对，根据拆迁现场的同志介绍，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尽管负责拆迁工作的同志们已经在拆迁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也无法保证意外事故不会发生。” 贾达成这番话一说出口在座的各位常委纷纷明白其中含义，领导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这件事既然是“意外事故”当然不能当做是“重大事故”来处理，这两者说法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刚才王宝东局长也说了，事故发生后公安局的副政委刘洋在现场已经采取了紧急处理措施，控制住局面，眼下此事只要事主不追究应该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今天之所以召开这个常委会就是想要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对于这件事采取冷处理的办法尽量大事化小，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贾达成说完话后两眼探照灯似的在常委们脸上四处转悠，像是要从下属们一张张表面严肃平静的脸上探出大家几分内心端倪，其实大家听到这里早已领会了领导的意思，贾达成无非是希望此事到此为止让底下人统统封口，让各位常委们统一口径回去后做好自己分管那条线上的工作确保这件事不要再扩大影响。 只要大家群心群力堵住悠悠众口这件事就算是被捂住了，绝不会掀起任何不必要的政治风波。 “我认为贾书记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主要是从普水县长远经济发展角度出发，另一点对大家来说一旦此事发酵扩散开来咱，们普水县领导班子的集体形象难免受损，不管是社会舆论也好，媒体效应也好，上级领导心目中对咱们普水县领导班子集体形象一旦遭到了严重破坏，我相信这样的局面也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所以我认为贾书记提出对此事的处理方式实际上对大家都有好处。” 公安局长王宝东接到贾达成暗示眼神后，虽然不是县委常委，因为此事情和自己有关，才有资格列席会议，立马头一个挺身而出支持贾达成的意见。 “是啊是啊！精诚化工项目好不容易平稳落户，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只要开工生产将会对整个普水县的经济发展起到很大促进作用，再说拆迁工作千头万绪就像贾书记说的哪怕是准备工作做的再充分，难免也有遗漏不周之处，负责拆迁工作的同志们在现场顶着烈日辛苦劳作，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底下人辛辛苦苦工作的同时还得为这种意外情况背上沉重的负担。” 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第二个站出来力对贾达成刚才一番话表明支持态度，毕竟他是化工项目推进的具体负责人。 有了王宝东和林国海抛砖引玉，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慢慢向贾达成想要的方向发展，其他常委察觉风向后也纷纷表明态度支持对这件事统一口径捂下来的决定。 人人心里都有一笔账，反正这件事县委书记贾达成作为一把手已经拍板定调了，最后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来主要责任也是他来负责，不管是对领导意见点赞还是反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片和谐中顺应风向不跟领导唱对台戏就行。 眼看此事的大调子已经形成，坐在会议室里一直静观其变一言不发的胡长俊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趁着别人发言的空挡赶紧插话道：“贾书记，这次野蛮拆迁出人命的事情性质有多严重，相信大家不会不清楚，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哪？俗话说人命关天，如果负责拆迁工作的干部真能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大事故？现在县纪委收到关于拆迁事的举报信跟雪片似的，作为县纪委书记我不能不在这里表个态，希望贾书记和在座的各位都能以认真态度对待此事处理，给死者家属一个合情合理合法交代的同时也给全县关注此事的老百姓一个明白交代。” 胡长俊发言的时候，常委们注意到贾达成看向他的眼神愈发显出几分阴冷一张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果然胡长俊发言结束后，贾达成很不高兴语气说：“胡书记，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不仅要看大家的意见，而且希望在座常委们都能站在大局的观念去考虑问题，我希望各位不要像胡书记一样为狭隘的个人思想所左右，我们现在谈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有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减少到最小，对于拆迁过程中有些干部的失职我们肯定是要处分的，但这并不是本次常委会要讨论的主题。” 众人从贾达成的不悦口气中听出他对胡长俊发言的严重不满，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什么，有时候事实往往如此，说真话做对事的人未必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人们对于善恶对错的判断往往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在里头，就像现在贾达成在常委会上无论说什么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也会跟风拍马屁，而对贾达成的意见发出反对声音的胡长俊立马成为这些马屁精眼中一致对外的公敌。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家回去后各自做好工作一定要确保此事不会再有进步扩散。” 贾达成摆出一副懒得搭理胡长俊的态度干脆利落对今天的常委会议题一锤定音，瞧着贾达成一心一意要大事化小解决问题的同时还包庇在拆迁工作中严重失职导致出现人命关天大事的官员，胡长俊心知自己在县委常委会上原本势单力薄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先三缄其口准备等陈大龙回来再说。 胡长俊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把关于拆迁工作中造人死亡的恶性事件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向陈县长汇报清楚。 “陈县长，贾达成已经在常委会上交代的很清楚，常委会结束后无论在任何场合都禁止大家谈及此事，一旦此事风声外泄，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谁事后就会被追究责任。”胡长俊把贾达成在常委会上亲口说的话一五一十重述给陈大龙听。 县长办公室里此时只有陈大龙，秦正道和胡长俊三人，陈大龙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座椅上，秦正道随手拎了张椅子坐在距离办公桌一米左右的地方，胡长俊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两只手的胳膊肘抵在两条腿上，脸上神情专注看向陈大龙，等着听他对此事表明态度。 “你说的那份拍摄的资料在哪里？” 胡长俊不由得佩服陈大龙的反应灵敏，一开口便抓住了此事最为关键的一点，有纪委或公安办案经验的人都知道，经常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叙述中会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和说法，辨别真伪的唯一依旧就是两个字：证据。 “原件锁在县纪委存放重要材料的保险柜里，我这里又拷了几个备份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份给您带来。”胡长俊赶紧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抬起屁股伸长一只手递过去，秦正道眼力劲活络起身接过来又转放到陈大龙办公桌上。 第82章出大事了（五） 陈大龙两眼盯着桌上的u盘微微颔首，一双浓眉中间位置却皱成了“川”字形，官场十多年他也算是经历过事情的领导，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却还是头一回遇到，他想贾达成这家伙关键时刻还真是有股子狠毒劲，出人命的大事他居然眼睛不眨就私自决定隐瞒不报捂住私了？ 他这县委书记的胆也太肥了！ 趁着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不在家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就召开县委常委会议决定下来，不说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他眼里还有法律吗？他这分明就是狗胆包天仗着背后有靠山撑腰有恃无恐草菅人命？普水县有这样是非轻重不分，善恶忠奸不辨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当真是百万百姓之哀！绝不能让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陈县长，接下来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陈大龙听懂胡长俊话里的意思，他跟自己想法差不多无非是不愿意看到贾达成一伙人无视百姓死活整天梦想着粉饰太平做自己的升官梦。 “唉！现在从中央到省里上上下下都极其重视稳定两个字，贾达成之所以采取这种紧急方式处理危机也是有缘由的，万一要是市里主要领导也是这意见恐怕……” 陈大龙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心里也没底，他清楚贾达成如此迫切想要把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捂住也是有底气的，常委会过后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此事向自己的主子汇报，万一要是背后支持他的力量也被他说服支持他做出的处理决定，结果还真是很难说。 “陈县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百姓也太可怜了！”胡长俊原本为此事满腹愤愤不平听陈大龙这句话瞬间熄火了不少。 人不能与天斗，下属不能与上级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着，上级领导根深叶茂权势倾天谁又能轻易扳倒？逆风而行注定艰难逆天而行注定失败，官场行走若是一味逆水行舟意味着永远无法到达成功彼岸。 “这样吧，县里的情况你多盯着点，我马上去一趟市里。” 陈大龙说走就走拿上胡长俊的备份资料匆匆离开，这让胡长俊心里多少又有了点希望，领导也分三六九等，贾达成的上线领导靠山或许在普安市一手遮天，但他相信一物降一物，若是陈县长铁了心要将这件事管到底还老百姓一个公道或许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但是，陈大龙知道，官场很多人之间的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小的失误可能带来重要的损失，就说当时贾达成处理公安局的魏副局长，原来认为那是小人物，随便可以捏死他，其实事情的本来发展根本不是他想象的。 官场是深思熟虑者的天下。 普安市区某星级酒店包房里靡靡之音在整个房间低低萦绕，贾达成搂着新鲜欲滴的小情人正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那柔细嫩滑的肌肤掐一把能掐出水来摩挲在手里的手感跟家里的黄脸婆简直天壤之别。 “亲爱的，你把吕志娟提拔当了接待办主任那人家呢？人家提拔当什么？” 官场中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无非是为了步步高升，被贾达成刚刚安排在接待办工作没几个月的“女大学生”趁着老男人心花怒放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赶紧娇滴滴的提条件，贾达成心里不由暗骂了句，要死！他奶奶的这种时候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来不是存心让人扫兴吗？ “等等，嗯，嗯，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贾达成一边忙乎着一边嘴上敷衍女大学生，却不料女大学生听了这话脸上一秒不隔露出不乐意来，双手使足了力气一把推开贾达成气呼呼道：“行行行，既然你都以后再说了，那就看你表现以后再说。” 贾达成那受得了这个？正忙的兴趣盎然被女人一盆冷水泼下来感觉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窜上来：“你脑子有病吧？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谁脑子有病啊？我问你凭什么厚此薄彼，提拔吕志娟就不提拔我？你知道接待办那帮人都怎么笑话我吗？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拾缺补漏的，说你表面上对我不错其实心底里还是偏向吕志娟，要不你这回干嘛提拔她不提拔我？” 女大学生越说越激动满脸委屈坐床上哭的稀里哗啦。 贾达成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眼前演戏似的，说白了她跟自己有一腿也是你情我愿周瑜打黄盖的事情，怎么现在倒像是自己欠了她不少是的？就她这种服务态度能跟吕志娟比吗？ 先不说吕志娟当初是自己“兄弟”的小姨子，吕志娟那长相又比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单说吕志娟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伺候自己好几年，愣是从来没跟自己张口跟自己要个一官半职的，就这点女大学生就比她差了不知道几百里地远。 “吕主任跟我在一块可从来都不会主动跟我提工作上的事。”贾达成被这么一闹兴趣全无，索性起身穿衣准备打道回府。 “我不信！她要是没缠着你，为什么你这回提拔她当了接待办主任？你可别告诉我这事跟你没关系？”见老男人好像真有些生气了赶紧伸手抹了把泪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让自己下台并尽力挽留老男人。 “说了你也不信，推荐提拔吕志娟的人是陈县长，的确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她也是的确有这份工作能力否则也不会有人推荐她？” 贾达成懒得解释太多，衣服穿戴整齐径直开门出去，尽管房间里传来女人懊悔不迭的挽留声他依旧头也不回。 乘坐电梯下楼的光景，贾达成心里不由暗暗懊悔最近一段时间忙着讨新欢的欢心早已把吕志娟抛到脑后，什么物件最怕放一块比较，若是跟吕志娟比较起来今晚应约过来陪自己的女大学生简直就是有胸无脑头脑简单的雌性动物。 想想当初刚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被她身上特有的青春气息和简单单纯所吸引，时间长了却感觉少不谙事的年轻姑娘实在不是什么省心的主说话做事根本不知道掌握分寸，她哪能抵得上吕志娟？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进退有度，只要跟她在一起从来没让自己有烦心感觉。 老婆还是原配好，情人还是老的好啊！ “贾书记贾书记，出事了！”贾达成刚出电梯门瞧见本该在楼下停车场车内等着自己的司机满脸焦急跑进宾馆大厅，一眼看见他跟见了亲妈似的奔过来冲他低声嚷嚷。 “慌什么慌？天塌了？” 贾达成原本心情不好一下楼听见平常一向总是嘴里说好话哄自己开心的司机张口就说“出事了”心情愈加恶劣。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镇定！镇定！你不是服务一般人的司机，你是我贾达成的司机，在这普水县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这急吼吼从外头冲进来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走吧，到车上再说！” 贾达成三言两语教训了司机一顿大跨步走出宾馆大门来到停车场坐上车，司机愣是被他给训的一路上小跑跟在他身后追着却当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贾达成快要走到车旁的时候，司机习惯冲上前打开后排车门先伺候他这个官老爷坐好后才关好门，绕过车头跑到车的另一侧打开驾驶座旁车门位置一抬脚麻溜坐上去。 司机坐稳后并未开车而是转脸看向后座领导急切口气汇报：“贾书记，刚才县委办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咱们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门口来一帮记者说是要采访您和陈大龙县长，现在县委保安队的同志已经把这帮记者全都请进了信访接待室，县委办公室的同志请问您该怎么处理这帮记者？” “记者？这半夜三更从哪冒出来的记者？” 贾达成像是突然被火烧了屁股从座位上纵了一下脑袋正好碰到车顶被撞了个正着幸亏这车厢顶端是软包否则这一下子肯定让他脑门多一个大包。 贾达成顾不上脑袋被撞疼连珠炮似的问司机：“县委办秘书电话里怎么说的？这帮记者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还是为了上次老百姓去省政府上访的事情吗？不会是特意过来调查精诚化工非法用地的事情吧？这帮记者真他么的唯恐天下不乱，全省多少市县都存在非法用地情况他们非要盯住咱们普水县精诚化工项目用地不放？简直是岂有此理！” “贾书记，听说这帮记者好像是为了……” 司机欲言又止见贾达成听了他上半截话后瞪着一双快要凸出半个眼球的金鱼眼恶狠狠眼光盯向他吓的赶紧把底下半截话说出来“听说这帮记者是为了拆迁工地出人命的事情来的。” “不可能！” 贾达成断然否决，他之前对此事部署的天衣无缝自己心里最清楚，拆迁现场出了人命的意外事件后不超过八小时一切均已圆满解决，全县上下所有官员统一思想成功捂下了这件事，就算是那帮记者的狗鼻子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在这事故发生后还没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就闻到讯息。 第83章出大事了（六） “是真的贾书记，刚才县委办秘书电话打到我手机上问您现在在哪？他说的很清楚那帮记者就是为了拆迁工地上出人命的那件事。”司机斩钉截铁口气不由得让贾达成倒抽了一口冷气。 见鬼了，见鬼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普水县的地盘上一向没有贾达成搞不定的事，明明拆迁工地上出人命的事情他已经处理的妥妥当当怎么会半道上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一想起昨晚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此事的时候自己拍着胸脯保证此事必定会平稳过渡绝不会给人半点口舌和抓住把柄的机会，贾达成感觉一股冷汗顺着后背脊骨最高处流下来。 “妈逼的王宝东！不是让他把河湾乡所有老百姓全都控制起来？他居然还是给我走漏了风声！”贾达成自以为找到了此事的罪魁祸首首要原因，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长王宝东的电话。 “喂！贾书记。” 电话里传来王宝东睡意未消的声音，这光景刚刚大清早五点左右，若不是贾达成今天被“女大学生”伺候的不开心，也不会早早离开温暖的被窝跑出来，估摸着王宝东这会应该还没起床。 “你他娘的昨晚上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是说河湾乡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公安干警控制起来了？当时事故现场的目击证人思想工作也做通了，怎么一大早会有记者堵在县政府大门口？” 贾达成扯着嗓门的咆哮声立马震的王宝东睡意全消，他有些不可置信口气在电话里反问贾达成：“这怎么可能呢？贾书记您问清楚那帮记者到底来干什么吗？记者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拆迁工地出事的消息呢？咱们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你他娘的赶紧醒醒吧？这一大帮记者都堵在门口了你还有心事跟老子在这磨牙，赶紧的查一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 贾达成气急败坏挂断电话后，正准备坐等王宝东那边回电话说明情况再做决定，没料到电话刚挂断，坐在前排的司机满脸颓丧把正闪耀着光芒的他自己手机拿在手里往后排递过来，带着几分懊丧口气道：“贾书记，您看。” “看什么看？老子没事看你手机干什么？”贾达成一把推开司机递过来的手机。 “我不是让您看我手机，您看我手机刚才上网浏览这几个大网站，这上面的图片不就是咱们普水县河湾乡昨天拆迁工地现场出人命事情的照片吗？您看这死者家属在这挖土机前头哭呢？您看这是不是刘洋副政委正弯腰扶起死者家属？还有……” 司机话没说完手机被贾达成劈手夺走，一眼看到某国内知名网站上头版头条发布的关于普水县河湾乡拆迁现场草菅人命的图片新闻贾达成惊呆了。 网页上硕大醒目的新闻标题：官商勾结暴力拆迁，百姓生命视同儿戏！这新闻标题特意用彩色粗体字凸出看上去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标题底下一组彩色图片生动还原了整件事的全过程，从农妇在自家房子里冲出来一头撞上挖土机到紧急抢救无效死亡，再有公安局刘洋副政委当场和男主人签订的所谓解决问题的协议双方各执一，自己在办公室亲眼所见的双方和解赔偿合同居然也出现在网页上？ “妈逼，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老子扒了他的皮！” 贾达成把所有的怒气似乎都集中到了指尖上，手指飞速在司机手机网页上不停往下翻阅，那副愤怒到极点的表情让司机忍不住担心领导会不会情绪过分激动顺手把自己手机摔个稀巴烂。 贾达成正浏览网页自己的手机又响了，是王宝东电话打进来着急上火汇报：“贾书记不好了，底下人向我汇报说国内两个规模较大的网站已经在昨天半夜凌晨时分把咱们普水县公安等部门参与强行拆迁闹出人命的新闻放在了网站新闻版块的首要位置，文字配上昨天现场实景图片新闻效果相当明显，现在很多网站都进行了转载，看来这事肯定是捂不住了！” “你他娘的才知道？何止是两个网站？老子看见的就有十几个了都！” 贾达成心里像是憋了个火药桶无处发泄，王宝东的电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就是你王宝东干的好事？这件事要是闹大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领导一发狠下属心发颤王宝东本能辩解：“贾书记我是严格按照您的指示执行的，您不信问问公安局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同志，昨晚上从县里抽调了一百多名干警现在都还在河湾乡守着那帮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出得来。” “手机呢？电脑呢？现在三岁小孩都知道拿手机上个网，你他娘的光把人看住了有屁用？你个猪脑子！”贾达成一手拿着司机的手机浏览网页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对王宝东破口大骂，一张脸气成了绛紫色。 “这……” 王宝东被贾达成没皮没脸痛斥却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捂口子”工作的确有疏漏之处。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赶紧的快通知你底下那帮人全都和河湾乡撤出来，万一让那帮记者拍到公安强行控制百姓咱们县委领导头上转眼又多了一个罪证！” “好好好，我这就通知收队！” 王宝东匆匆挂断电话忙去贾达成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现在对此事突然疾风暴雨似的轮番出现在各大媒体网站上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晚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官场多年的政治敏感让他感觉到此事背后必定另有蹊跷，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地里跟自己玩阴招？ 全县所有的常委和干部都知道这件事被自己硬生生给压下了却偏偏有人在故意在背后跟自己过不去对自己捅刀子，这件事不管是谁干的最好别让自己查出来，否则的话哪怕是拼了脑袋上乌纱帽不要自己也要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贾达成在心里暗暗发狠！ 拆迁过程中出人命的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清晨原本几步一岗的河湾乡突然一帮警察天没亮全都撤了个精光，首先发现警察撤走的人是村民马大炮。 马大炮一早起床透过窗口往外张望没瞧见有警察站在自家门口起初还以为警察躲哪休息去了，小心翼翼打开门探头探脑从门里露出半个脑袋来左右张望了一圈仍旧半个人影没见着，这才大着胆子把整个身体从门里钻出来。 昨晚上马大炮作为村里需要重点监控的对象门口被公安局领导“特殊照顾”安排了两倍于其他村民家执勤，原本马大炮以为这帮人少说也要在村里坚持到昨天意外撞上铲车死亡的大明媳妇火化入土才会离开，没料想今儿一早这帮看门狗全都不见了。 “乡亲们快起来了！警察全走了！” 马大炮前后左右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后确认村里的确一个警察都不见这才兴奋的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喊起来，那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完完全全就是解放区的天蓝蓝的天日本鬼子全不见的味道。 “走了？真走了？” “不会再回来吧？” “那帮警察好好怎么就走了？昨晚上不是还说要挑哪家宽敞地要住两天吗？”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幸福这么快降临议论纷纷。 “走了好啊，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往门口一站跟坐牢似的。”有村民抱怨说。 “拆迁的人好像都走了？你们说那帮人会不会今儿再回来？” “谁知道呢？这都出人命了好歹拆迁的事情也该缓缓吧？” …… 原本寂静的村庄在马大炮大嗓门吆喝下家家户户打开房门，各家各户人人站出来东张西望确定马大炮说的是实话后恢复轻松口吻走出家门跟邻居熟人拉呱上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有没有点良心？大明媳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些人不念着去看看一早光顾着在门口唠嗑？”马大炮见门口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又扯着嗓子抱怨一句。 “对对对，马叔说的对咱们一块去大明家看看吧？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老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大明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有年纪大些的村民在一旁附和说。 “不是说赔了不少钱吗？这年头有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钱能换条命回来？你说你这话说的？还有半点人情味吗？”乡下人朴实说话不拐弯抹角一群人叽叽呱呱说着话跟在马大炮屁股后来一块到了昨天出事的大明家。 大明家的房子在村南边第三家，因为昨天前两家的房子都被挖土机给夷为平地现在变成了第一家，一帮人远远瞧见大明家屋顶插着一根细长竹竿顶端飘着一根长长的红布条说话声音不由自主低声下来。 大伙瞧见本该在家门口挂上招魂红番布的大明家昨天因为被警察堵在村里不准出去采买丧葬用品只能拿一条不像样的红布条代替心里多少有些为大明媳妇寒心，这人都没了丧事还办的这么寒碜？还不是被那帮穿老虎皮的给逼的？ 第84章发酵（上） 大明家是三上三下两层楼的房子，房前一片宽敞的水泥地上角落里有个水井旁边还摆放一口粗大圆口大水缸，昨天拆迁的时候挖土机野蛮开进来第一铲子已经挖掉了大明家正门檐上一小撮瓦，到现在那一块还残缺在那显出几分跟周遭极其不和谐的突兀。 马大炮领着一帮人刚走到院前水泥地上，大明父亲和大明一道从房里迎出来：“来了！” “来了来了！” 朴实的农民没有太多的场面话鱼贯进去瞧了一眼后大明家人把屋里的高矮板凳椅子全都搬到自家房前空地上请大家坐下，大明父亲还让老婆赶紧去烧水，农村人喜好讲究一些礼数客人上门连口热水都没有是不礼貌的。 “大明妈你别忙了，都乡里乡亲的这么见外干什么？”马大炮领头招呼大明父母坐下说话。 “没事没事你们聊着我去去就来。”大明母亲明显昨晚哭的挺厉害一双眼睛红肿的跟成熟的桃子看上去只剩一条小缝了。 这些年大明和大明父亲常年累月在打工挣钱，家里就只有她和儿媳妇带着两个小孙子相依为命，村里其他人家的年轻儿媳妇生了孩子后一出月子就迫不及待去城里打工，可大明媳妇体贴她身体不好这两年一直安分守己呆在家里。 大明媳妇帮婆婆一块带孩子同时还把家里的几亩地伺候的长势喜人，这还不算家里养了几头猪一年也能卖几千块钱这些都是能干的大明媳妇功劳，这么孝顺听话又能干的儿媳妇说没就没了大明妈从心底里疼的受不了。 马大炮见大明妈眼角还挂着泪心里哀叹一声没再拦着她一屁股坐下来问大明父亲：“老哥，大明媳妇的事情咋说？” “说了赔五十万块钱再加多给套房子。”大明父亲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又伸手摸了一把自从跟政府签约后一直贴身保存的那张“协议”，在老百姓的眼里穿老虎皮戴大盖帽的公安局副政委刘洋跟自己签约代表的就是政府，老百姓在任何时候愿意相信政府的公信力所以大明父亲心里自然也觉的怀里揣的这份协议绝对是合法有效的。 “五十万就买你儿媳妇一条命？大明他爸你糊涂啊？”马大炮痛心疾首。 “你没听说人家拆迁利润达到300%-400%，仅给中间人的回扣有时就高达数百万你那五十万在人家那里算个毛啊？再说了咱们这块地拆迁后建的那个精诚化工难道你们就真点头同意那种重污染的厂子真就建起来？那帮大老板利欲熏心有钱挣哪管咱们死活，万一那厂子真要在咱们这块地建起来到时候这地方还能住人吗？你没见那电视上整天报道哪哪化工厂旁边水跟臭水塘似的，空气污染旁边人都得怪病，咱们都是本地人一辈子在这扎根传宗接代，你说万一咱们这也成了电视上说的那样让这帮小辈们以后怎么活？” 马大炮虽然不是村干部可他这些年见多识广做农业经纪人在村里威信很高人人都肯听他的话，见他今天这么一说大明家人和乡亲们也纷纷摇头议论起来。 “马叔说的有道理嗬，这地方要是真成了那模样还能住人吗？给你一百套房子你也不敢住啊？”有年轻人在旁边若有所思应和马大炮刚才说的话。 “那不会把拆迁的房子卖了去城里买？”有人异想天开出馊主意。 “拉倒吧！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精诚化工企业建在这？你倒是想卖房子也得有人敢买才行？除非真有不怕死的！” “照这么说这拆迁房子还真不能要？” “跟你们说在我打工那地，苏南有个化工厂都搬走好几年了旁边盖了个新居民小区，你们猜怎么着？”有在外打工因为家里拆迁回来的年轻人开始爆料。 “怎么着？化工厂都搬走了还能怎样？” “哼哼！我可半点不带说假话的，起初那新居民小区销售还挺好可几个月后那些新搬进去的住户发现各家空调外机全都生锈了？好多老人孩子身体出现问题。” “空调外机整天在屋外风吹雨打生锈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你不懂你还冤枉？人家后来都请了专业人士看过了，那空调外机的外壳都是铁制板金件外面上涂了防锈漆少说管一到二年不生锈，怎么这么快就生锈了呢？” “什么原因？”此刻村里大部分大家都出来了不少人都自发来到大明家门口，瞧着门口围拥一大帮人正说的唾沫横飞一个个里三圈外三圈围过来竖起耳朵听。 “空气腐蚀！”年轻人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冲着大家抛出标准答案。 “什么空气腐蚀这么厉害？连空调外机的铁板都能给腐蚀了？” “当然是化工厂残留的化学成分，看不见摸不着后来根本闻不到可它就是能把空调外机都给腐蚀成那样！” “化工厂不是都搬走好几年了吗？” “所以我说马叔的话有道理嘛，这要是那个精诚化工企业建成在咱们这块地上，就算给你一百套房子你敢住吗？有几年命住都很难说呢？” 年轻人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情不自禁异口同声从口中发出一声惊叹，人人眼里露出几分忧虑不安来。 马大炮见这话说来说去又扯回原先的话题也叹了口气说：“唉！上次大家伙一块去上访原本以为这件事能缓一缓，哪怕是政府真铁了心要建设这个精诚化工，那也得把咱们这些老百姓全都安置到好地段再说，没想到那个贾大草包出尔反尔当面说的话竟然连个屁都不算！” 年轻人见马大炮唉声叹气上前劝道：“马叔，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完了？好端端的村子就要被这帮不讲理的畜生给毁了，您在咱们村里是最见多识广的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啊？” “我能想什么办法？大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是一样忍着？” “政府不是答应赔钱给房子吗？”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屁！政府的话能信？起初咱们上访的时候还答应了好几个条件，现在呢？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压根半点动静都没有挖土机倒是开到家门口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帮政府里的干部压根就没把咱们老百姓当棵葱！”一种愤愤不平的情绪迅疾在门口聚集百姓中蔓延开来。 “马大炮，你受点累带咱们大家伙一块去找领导上访吧？这回咱们直接去市里上访，市里不行就去省里省里不行就去北京，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被这帮狗日的整的无家可归还得乖乖的任人欺负啊？” “是啊是啊马大炮！你领头带咱们去上访吧？万一精诚化工真要是盖起来咱们这些人以后的日子没发过了！” 大明父亲在一旁听一帮人群情踊跃要去上访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胸前的那份协议，若是以前家家户户都派人跟着马大炮一块出去上访他肯定也会站出来表示支持，可现在他心里觉的自己都已经跟“政府”签协议了还跟着一块起哄好像有些不厚道，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听着。 “大明他爸你看这事……” 马大炮把问题问到大明父亲这里，全村人的眼睛一下子全都聚焦在大明父亲身上，要说这次拆迁中全村最惨的莫过于大明家，大明一家人是最有资格站在头排跟大家一块上访喊冤去的。 “我，我这……” 大明父亲欲言又止马大炮立马猜出他心里的难处，淳朴的农民最最可贵的一点就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我，我绝不先负天下人的胸怀，对于大明他爸来说，自己堂堂正正一条汉子吐口唾沫掉根钉哪能说话不算话呢？既然已经答应了“政府”协议好解决此事自己就不能再反悔去上访闹事。 “大明他爸，你真以为坐在家里等着就有人把五十万给你送上门来？”有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很是不屑的问。 “这不有协议吗？政府难道还能赖账？”大明父亲伸手拍了拍胸前口袋里那张纸。 “那帮当领导的要是真能说话算数，咱们村里能被拆成这副破烂模样吗？” 人群中有人越说越气“上回上访的时候答应的好听，说要文明拆迁把每家每户的补偿款标准全都谈清楚了以后再拆迁，还说一定会把精诚化工厂子修的距离居民区至少超过几公里地，结果呢？昨天那帮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冲上来就把村北边的房子全都扒拉了根本之前招呼也不打，他们说话要是能算数的话，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是啊是啊！这帮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土匪！他们这是仗势欺人根本就没诚意跟咱们谈什么拆迁款的事情！” “可我这情况……” 大明父亲心里觉的乡亲们说的都有理伸手摸到胸前的合同又有些犹豫，之前政府的确给村民们开了不少空头支票可自己这不是有协议吗？ 第85章发酵（中） “大明他爸，你就别青天白日瞎做梦了！就你那协议连个落款印章都没有，人家签合同都是甲乙双方你那倒好，整个合同上除了你爷俩大名啥都没有？你说你那合同跟谁签的？谁认账呢？真要是拿到场面上你那合同根本无效！” 马大炮见大明父亲实在是老实巴交的不靠谱终于忍不住把实话秃噜出来。 大明父亲听了这话赶紧把那张协议从胸口口袋里掏出来仔细看了一眼，还真是叫马大炮给说准了，协议上的确是只有自己和儿子的签名和手印对方愣是一点印记都没留下，这下大明父亲急了。 “这可是那戴大盖帽的领导亲自定的协议？” “这也就是你说的，万一到时候人家不承认这协议上人家又没签字，这空口无凭的你说了谁信哪？” “这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了吗？他一个当官的能反悔？” “咱们上次上访跟政府谈条件的时候，对面一排溜都是当官的，比你那大盖帽的官还大周围还有一帮记者跟着拍照，结果呢？结果是我们不上访了，那帮人又来拆迁了，那有什么诚信可言？” 马大炮几句话明白话一说出口大明父亲一颗心瞬间坠入无底深渊，一辈子忠厚朴实的老农民显然对很多事情有些无法理解可他心里却明白了一个事实，恐怕自己手里这份协议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太大价值！ “那狗日当官的不是骗人吗？” 老实本分的大明父亲后知后觉愤怒起来。 “早说了不能相信那些当官的鬼话，他们这就是怕你们家闹事才假装跟你们签署了赔偿五十万的协议，可你想想看他们要是真有诚意给钱还派警察看住你们一家不许出门？银行可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那狗官要是真想赔钱早把钱拿过来了！” “就是就是大明他爸你这是被那狗官当猴耍了！” “不能便宜了那骗人的狗官！” “大明他爸你得找那混蛋算账去！” “去去都去！大家伙一块去！就不信这帮狗官能无法无天，大明媳妇一条命的大事也敢随便糊弄！” …… 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林国海，刘杨光，刘家辉一干人等依次坐在沙发上，一个个两眼盯着正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的贾达成大气不敢出。 贾达成破天荒今天一早没到上班时间就让秘书打电话通知几人过来，在来时的路上几人已经从各自的渠道听说了昨天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已经被诸多网络媒体争相转载的消息，一张张生动还原事实的图片让这条新闻在网站的点击量瞬间过万，这件事对普水县委县政府的集体声誉影响有多大在座的各位领导人人心里门清。 想想在十多个小时之前贾达成亲自召开的县委常委会议要求对这件事集体封口现在一夜过来居然此事通过网络媒体传扬的众人皆知这事情原本就透着一股蹊跷，人人心里现在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消息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贾达成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已经意识到，此事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的普水县表面上被自己控制的铁板一块其实底下却是暗流激涌，铁板下的火山随时有可能熔化掉表面的铁板熔浆一旦喷涌而出必定伤人无数，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找不到此事的幕后黑手便无法最终控制局面，此事被居心不测之人大肆渲染利用后必定造成无法想象后果。 “都说说吧。” 贾达成有气无力。 “贾书记，向网站提供信息的人的确是神通广大，他不仅能在第一时间掌握了拆迁现场的第一手资料又目标准确的把资料传送出去，而且是准确定位最先传送给国内两家住知名的大网站，这样的行事风格和手法绝不是河湾乡里那些出门打了几年工的普通农民做得出来的。” 林国海首先开腔说出观点。 “那也不一定，现在农民都精的很手机拍照又很方便谁知道事故现场有多少人拿着手机拍了照片下来？”刘家辉对林国海的观点提出质疑。 “那些照片根本不是普通手机能拍出来的画面，清晰度那么高绝对应该是专业相机。” “现在手里有钱的老百姓不少，当场就有人拿了专业相机拍照也说不定啊？”林国海和刘家辉唇来舌往。 贾达成听底下人争论心思却早已游离到别处，他想起昨晚老领导刘国安跟自己说的话，刘国安说最近普水县总是频频出事这样的现象很不正常，身为官场的老人他怀疑贾达成对普水县政局的控制能力，他话里隐含的意思甚至怀疑是不是贾达成身边早已有人被人暗中收买才会导致处处被动的局面。 贾达成听老领导分析的不无道理，他有时候也会莫名郁闷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一张无形的网中，只要普水地段上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利用机会狠狠打击自己，这样的事实让他头一回感觉可怕，如果当真有老领导口中提及的那个人，此人的存在岂不是让自己寝食难安？ 贾达成眼神飘向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几位手下得力干将，林国海和刘家辉还在争辩试图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刘杨光则锁眉在一旁一言不发。 “难道真像老领导说的我身边人出了问题？” 贾达成在心里暗暗自问了一句后又轻轻摇头，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应该没错这帮人根本没理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若是没好日子过他们一概都会受到牵连，这种于人于己都不利的事情自己手下这帮人怎么可能去做？ “你们说会不会是胡长俊暗地里搞鬼？” 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刘杨光轻轻从嘴里说出一句话来。 “你凭什么怀疑胡长俊？”林国海问。 “你们难道忘了，拆迁之前胡长俊就对拆迁工作强烈反对，昨天开会的时候大家都同意把这件事集体封口捂住只有胡长俊一人反对。” 刘杨光一番话说的书记办公室里几人频频点头，贾达成心里却嘀咕：“胡长俊如果真要背地里整自己，常委会上又怎么会主动跳出来自报目标？胡长俊虽然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如此的傻逼一个！” 他心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刘杨光说的也有道理，昨天的常委会上只有胡长俊一人对此事提出强烈反对意见，如果此事的确跟胡长俊有关，恐怕暗中指挥胡长俊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贾书记，如果这事真是胡长俊在背后搞鬼您可千万不能饶了他！”林国海愤愤不平。 “这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缸酱！贾书记要是顾忌情面不好下手咱们来收拾他！” “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绝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咱们普水县！”刘杨光听林国海骂胡长俊两面三刀心里没来由颤了一下。 贾达成见大家好像认定此事的罪魁祸首铁定是胡长俊，伸手捋了一把额头上掉落下来的几根头发开腔道：“说的再多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这还用什么证据？昨天常委会上……”林国海一副急着把胡长俊罪名坐实的口气。 “看事情不能只顾着看表面，有些事啊你们得动动脑子。” …… 再说到河湾乡的村民在经过了集体商议决定再次上访，在马大炮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上百口人开拔去了市里，摆脱了警察监管控制的河湾乡老百姓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终于可以自由出头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去上访讨要说法，一个个情绪都很激昂。 上午十点左右，雷同的一幕再次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正门口上演，普水县河湾乡上百村民集体跪在普安市政府大门口，跪在最前排的便是披麻戴孝大明一家人，一对年幼的孩子在奶奶的陪同下重孝跪在最前头亲戚朋友们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一大帮肩膀上缠了黑纱的上百口村民，中间有几名个高的年轻人高举一块白底黑字横幅，上写：还我家园！还我活路！严惩凶手！告慰死者！ 以此同时，县委县政府大门口一大帮天没亮就赶过来等着采访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和县长陈大龙的记者们也终于忍耐不住了，几十名记者从信访接待室里走出来站到县委县政府门口冲着大门内高喊：“请县委县政府领导尊重记者采访权！” 因河湾乡拆迁工地弄出人命的大事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内外发酵起来，从网络媒体到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大门口，网络到现实联合一体造成的巨大舆论压力让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一瞬间如坐针毡。 很快，媒体记者要求采访的电话捅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那里，面对国内众多媒体的紧追不舍和市委市政府门口堵住大门的上访群众，刘国安气的恨不得把贾达成当场一把揪过来冲着他那张肥脸狠狠煽两个大耳刮子。 贾达成这混蛋最近实在是太闹心了！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上次魏副局长举报一事连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都给惊动了？这回拆迁闹出人命的事情闹出来的轰动影响更大到离谱！刘国安真有些懊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把贾达成这脑袋不灵光的家伙提拔到普水县当了县委书记？若是因为这混蛋影响到自己经营多年的政治声望那才是得不偿失！ 第86章发酵（下） 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算是把贾达成打成残废也是白搭，刘国安心里清楚贾达成若是出事他这个“老东家”就算是存心想要撇清关系都不成，官场一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贾达成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打击最终损失的还是他刘国安在普安市这一脉“亲兵”的利益。 刘国安此时顾不上生气发脾气，脑子里像是极速运动的风车考虑要采取什么办法才能让整件事尽量有惊无险平稳过渡。 昨晚上贾达成向他汇报拆迁中出现意外事故的时候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小心驶得万年船，结果呢？一夜之间那帮记者和上访的老百姓一股脑全都冒出来了！刘国安了解贾达成那点本事此刻说不定坐在办公室发愁呢？心里骂了这混蛋一千遍狗日的却还是要无奈拿起电话拨通他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刘书记，又让您费心了。” 贾达成此时此刻接到刘国安的电话简直就是及时雨赶紧冲着电话连声抱歉。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没用的，你河湾乡的一帮上访群众一大早又把市委市政府大门给堵上了，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月不到你普水县就来了两拨上访群众堵市政府大门，你这县委书记还想不想干了？”贾达成的良好认错态度并未让刘国安半点心情变好，他电话里严厉声音流露出对贾达成严重不满。 “刘书记您放心，我立马派人去市里处理此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帮上访群众从市政府门口撤离。” 贾达成贴身服侍了刘国安几年对老领导的脾气了解的相当透彻，他若是电话里对自己破口大骂发泄一通倒是没什么大碍，现在见老领导并未开口责骂却开口质问自己县委书记还想不想干了？贾达成紧张的浑身一哆嗦。 “刘书记您是知道的，全国各地每年拆迁出现意外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本来这件事就像我昨晚向您汇报的那样已经私下处理的差不多了，死者家属也已经签字同意接受政府的赔偿方案，没想到一夜过来不知道怎么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居心叵测把这件事捅到网站上，那帮老百姓才又被挑拨闹起来，我怀疑这是遭人背地里捅刀子呢？”贾达成当着几位下属的面顾不得自己一把手的面子低声下气在电话里对刘书记好声解释。 “不管这件事背地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猫腻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舍得花钱赶紧把这件事处理到位，记住了！牺牲几个干部是肯定的，项目拆迁工作必须等过一段时间风平浪静再说，另外稍后市里会派出市纪委的洪书记亲自到普水县调查此事，到时候会有一个以市纪委调查结果为依据的官方说法公布出来，你普水那边尽量做好相关配合工作。” 刘国安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贾达成赶紧一手拿着电话接听一手拿笔把刘书记的指示一一记录下来。 “洪书记什么时候过来？”贾达成问。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等会通完电话我会对洪书记交代这件事处理速度越快越好省得拖延时间长了闹出更多是非让人看笑话，不过你记住一条洪书记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他带领下属在普水县调查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生什么歪心眼弄巧成拙？” 刘国安在电话里不放心交代道。 “老领导请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好了，按照我交代你的赶紧去办吧，记住有任何新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 贾达成听了刘国安一番指示后顿时显得有底气不少，他赶紧冲着坐在沙发上呆呆看向自己的下属按照刘书记交代的几条发号施令。 宣传部长刘家辉代表普水县委宣传部亲自和刊登图片新闻的各家媒体网站联系，按照刘书记指示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尽快把新闻撤下来；林国海稍后和公安局长王宝东商量一下找出合适领导出来承担主要责任，稍后安排妥当此事；另外刘杨光专程负责即将到普水县调查处理问题的市纪委洪书记和市里公检法司法部门随行同志，无比做好洪书记等人服务保障工作。 贾达成布置妥当后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各司其职离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琢磨着，按照官场处理此类事情的老规矩，此事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处罚几个官员赔偿一些钱财，幸好老领导刘国安罩着自己关键时刻给自己指了条明路，他从刘国安的电话里听的出来，领导雷声大雨点小无非是为了敷衍眼下沸沸扬扬的新闻媒体防止此事进一步扩散传播，只要自己坚决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办应该能平稳过关。 当天下午，洪书记领着一班人马紧急进驻普水县。 洪书记这次来到普水处理突发事件也算是临危授命，上午河湾乡的上访百姓堵住市政府大门后洪书记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洪书记走进刘国安办公室的时候刘国安正跟谁通电话，见他进来赶紧交代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招呼洪书记：“老洪啊！快坐快坐！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儿个你这个纪委书记可得打起精神来帮我办件事。” 洪书记跟刘国安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今天见刘国安一见面亲热称呼自己“老洪”多少有些主动套近乎的意思便心里暗猜今天领导要分配到自己头上的差事只怕不好干。 果然，刘国安三言两语表达想要洪书记亲自出马去普水县调查精诚化工拆迁工地出现意外事故一事，洪书记当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领导的用意，刘国安这是想要让自己扛着市纪委的名义把这桩已经在媒体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热点新闻事件赶紧弄个结果出来堵住悠悠众口。 “刘书记请放心，我在纪委工作这些年对于此类突发事件处理也算是有一定的经验，只要这次的事故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尽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领导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国安见自己没说几句洪书记已然洞悉了自己心思脸上笑着说：“老洪啊！若不是因为这次的意外事故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我也不会劳烦你老洪亲自出马，跟你说实话省里领导对这件事的批示已经下来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被这帮记者堵在市委大院里心里也不好受，你这次下去不仅要快刀杂乱麻，同时也记住不要有任何疏漏。” “好的，我一定遵照刘书记的指示尽快圆满处理好此事。” 只要上级领导重视，问题处理速度立马天壤之别，这事若不是刘国安亲自发话恐怕无论谁堵住市政府大门口也是白搭，一把手从思想上重视的问题哪怕是芝麻小事也会立马变成底下官员看重的头等大事。 洪书记带着对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承诺来到普水县，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召开了普水县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会议传达了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此次意外事故的处理态度，希望提醒大家首先在思想上要达成高度共识。会议在县政府的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召开，原定下午两点的会议不到一点五十所有参会人员全都到齐。 会议开始后，洪书记并未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会议主题：“在座的都是普水县主要领导，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我在市里的时候跟市委主要领导对普水县拆迁工地导致的意外事故交流过一些看法，市委领导认为精诚化工项目拆迁工地上发生的意外事故看起来偶然其实却是必然。涉及拆迁问题的老百姓一直在上访，县里的主要领导却对此现象拖而不闻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原因一定要严查！另外在群众不断上访的情况下县政府成立拆迁协调小组带着公安部门和拆迁办组成的拆迁队伍野蛮拆迁，这样的工作方式说明有些领导根本就没把老百姓的呼声放在心上。” 洪书记原本身形魁梧说话中气十足，说话嗓门大又是一副严厉口气，几句话说下来吓的在座一班普水县的领导人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贾达成坐在洪书记身边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心里其实对洪书记的话不以为然，在他眼里看来洪书记这回下来就是应了市委刘书记的指示过来收拾残局，会议上说这些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的话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随便演戏罢了。 官场的戏码一向不少，人常说谈腐败抓腐败，贪官就在前三排，主谋就在主席台，这会子洪书记当着大家伙的面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稍候会议结束请他去喝喝酒跳跳舞还不一样搂着小姐嘴乐歪？ 第87章谁泄露了此事（上） 洪书记声色俱厉提出对此事的三点处理要求，首先是要对意外事故的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查处，该处分的就处分该降职的就降职坚决不手软；其次是查清此事件处理过程中存在的弄虚作假玩猫腻的行为一经发现，绝不放过； 说白了就一句话：赶紧把背黑锅的家伙弄出来公诸于众给媒体和老百姓一个交代平息此次风波！ 会议快节奏开了不到半小时洪书记大手一挥宣布散会，其他的领导人全都恭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送领导先行，贾达成却赶紧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紧跟在洪书记屁股后头出了会议室的门。 “洪书记洪书记，您这么急着从市里过来还没好好休息就开展工作也太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一桌饭您要是……” 贾达成本意是拍洪书记马屁却没料到洪书记听了这话后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顾身后正有不少领导刚从会议室出来张口教训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是贾大草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饭喝酒？简直胡闹！” 洪书记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正好会议室里大部分领导刚从会议室鱼贯出来，众人走在后头把洪书记黑脸呵斥贾达成的这句话全都听进耳里，陈大龙和胡长俊忍俊不禁相互对视笑了一下轻轻摇头，这个贾达成实在是太不了解洪书记的为人了，竟然拿应付其他领导那套来巴结讨好洪书记？被骂也是活该！两人身后的林国海和刘杨光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控制住，否则贾达成看见了恐怕更火大。 贾达成最忌讳别人叫他“贾大草包”的绰号，今儿个被洪书记大嗓门当着普水县诸多下属面大呼小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涨红了脸默不出声退到一旁，心里暗骂洪书记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暗暗发誓等老子升官了以后有机会早晚找机会一报还一报。 让贾达成更加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洪书记领着一班人到普水县调查处理意外事故第二天便拿出了紧急处理意见，所谓的处理意见无非是对几个涉事官员的处分决定，此次市纪委也算是下了重手一股脑处分了好几位领导干部，县拆迁办主任首当其冲被市纪委隔离调查，县公安局的副政委刘洋也被市纪委控制，分管拆迁工作的副县长作为事故主要责任人之一将经过市委常委会议免除副县长职位配合调查，其他人最终处理结果根据责任大小认定。 拿出了铁腕手段处理几名领导干部后，洪书记还强调接下来会加强力量针对上访群众关心的系列遗留问题做好继续调查工作。 这样的处分结果一出来贾达成头一个心里极其不高兴，能做到县拆迁办主任位置上的人自然是领导的心腹，公安局的副政委刘洋不仅仅是局长的左膀右臂，在贾达成印象中也是一个相当懂得洞察领导心思的好下属，还有分管拆迁工作的副县长原本就是贾达成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这三人纷纷被纪委隔离的隔离，免职的免职这让贾达成心里像是窝了一把火忍不住要发泄出来。 按照贾达成和林国海等人最初的如意算盘，这件事有一个替罪羊出来挡一下，平息民怨堵住媒体记者们那张嘴也就行了，没想到洪书记扛着鸡毛当令箭一天之内从普水县带走了两名科级领导干部还处分了一名副县长？这还没完居然还摆出一副继续追查下去的姿态那意思还会有人继续受到处分？ 贾达成憋不住打电话找老领导刘国安抱怨：“刘书记，这次洪书记下手也忒狠了点，处分我一个副县长也就算了竟然还隔离审查了两个？我看他这纯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给我找难堪嘛？如果不是看在老领导您的面子，他洪书记是不是想把我这个县委书记也顺道给办了？” 刘国安听了贾达成汇报的处理情况后心里也暗觉洪书记这回的确做的有些离谱，现在全国各地拆迁发生意外事故的情况屡有发生，政府处理此类事件的手法如出一辙，无非是弄个责任官员处分一下，赔偿几个钱后拆迁工作暂停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后热热闹闹继续开工也就算了，没想到洪书记那意思还跟这次的意外事故卯上劲了，他还想要掀开锅底查一个水落石出不成？ “小贾啊，现在是非常时期洪书记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也很正常，你说的话我心里有数可问题是眼下的局面必须要纪委洪书记弄出点响声来才能把事情尽快平息，他要是铁了心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暂时你也只能静观其变，记住了小不忍乱大谋，无论如何别因为地下几个下属的小事跟洪书记耍态度，明白吗？” 作为市委书记刘国安也有难言之隐的时候，他了解贾达成在整个普安市只对自己一个上级领导忠心耿耿，就算是市政府的一把手张市长在他眼里都不当回事更别提市纪委的洪书记了，若不是因为洪书记是按照自己的指示到普水县调查处理此事，就冲洪书记不留情面下手这么重贾达成早忍不住冲他撂蹄子了。 这种关键时候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刘国安想。 “小贾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整顿内务，你那普水县一次两次总是出事让人怎么想你这个县委书记？等王大鹏到位后你们一定要联手先把普水县的内务整顿好，绝不能再出现类似群众上访失控局面。”刘国安的本意是对将此事尽快解决就好，现在洪书记也算是执行自己的指示办事这种时候自然是大局为重，贾达成受点委屈也就忽略不计算了。 贾达成见刘国安话里并没有表露出对洪书记不满的意思也只能主动偃旗息鼓，一条狗想要咬人也得经过主人同意才行，否则万一发生意外事故了谁来替他做主承担责任？ “刘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就办。” 放下电话后贾达成心里不由一阵郁闷，说到底普水县人人都知道拆迁办主任和分管拆迁工作的副县长是自己的心腹亲信，现在他们两人出事说明自己这个当领导的无能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下属，这件事对于他这个县委书记在本地官员心目中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思来想去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市纪委的洪书记，贾达成在心里暗暗发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洪书记你他娘的等着，有种别有栽到老子手里的时候！ 洪书记等人走后当晚，贾达成按照老领导刘国安的指示开始紧急整顿内务，他让县委办通知全县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开会，在会议上贾达成就拆迁工地出现意外伤亡事件前因后果以及处理情况向大家做了通报。 通报完相关情况后，贾达成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道：“在座的各位应该还记得就在几天前，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是在座的各位领导咱们曾经召开过一次会议，在那次会议上大家共同作出了对处理河湾乡拆迁过程中出现意外事故的处理决定，各位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件事的表态决定吗？” 贾达成这番话一说出口，在座的众人立马脑子里冒出四个字“秋后算账”，看来今晚贾书记召开会议通报意外事故处理情况只是个由头罢了，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贾达成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林国海先黑着脸冷“哼”了一声：“贾书记您又何必跟那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小人客气？有些人坐在这会议室里人模狗样私底下尽不干人事，早该把这种人脸上的假面具给扯下来让大家伙好好看清楚这种品德卑劣小人的真面目！” 林国海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指点点，那根手指点的方向正对政法委书记胡长俊，这种指桑骂槐的伎俩让胡长俊顿时火冒三丈伸手猛拍了一下会议桌面冲着林国海吼道：“林国海，你是什么东西，那手往哪指呢？你他娘的说话注意点！” “我有什么好注意的？我林国海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胡长俊要是没干过亏心事你紧张什么呀？” 林国海今天本来就是冲着胡长俊故意挑衅，见胡长俊倒是先拍桌子发火索性跟他杠上了，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也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指着他又是一通夹枪带棒。 就算是级别再高的领导干部真正明枪明刀斗起来跟三岁孩童智商表现差不多，说到底无非是谁嗓门更大在争吵中显得更占上风，谁更能言语中压倒对方的势头罢了？总之不比个高低上下来没人会甘心主动退出角斗场，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愤怒的时候一样失态拍桌子骂娘甚至撸袖子忍不住要冲动pk一场，正常现象。 “姓林的，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你今天要是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第88章谁泄露了此事（中） 胡长俊见林国海话里坏外针对自己，暴脾气上来冲上去对林国海动粗，旁边有人赶紧拦住他，坐在这会议室里的人都是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头头脑脑，开会开到一半打起来像什么话？ “胡书记！你也别在这演戏给大家看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老同事了，咱们先不说在座的各位有多少是贾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就说你胡长俊这些年跟在贾书记手下工作，咱们贾书记有什么好处不想着你？做人要是没良心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林国海越说越难听，话里分明就是暗指此次意外事故泄露消息一事是胡长俊暗中搞鬼。 会议室里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争锋相对斗的不可开交胡长俊和林国海身上，人人眼角的余光却都忍不住观察陈大龙和贾达成的表情变化，说白了，这两人在会议上掐起来不过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幕后对手其实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之间的龙虎斗，到底这一局谁能压得住谁？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贾达成对林国海会议上出言挑衅胡长俊早有心理准备，开会前他特意交代了林国海几句就是想要通过在会议上说些一语双关的话看看底下这帮人到底什么表现？现在胡长俊果然头一个憋不住跳出来让贾达成心里对他的怀疑更甚。 “算了算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拆迁工地上发生的意外事件原本已经处理妥当，没想到第二天却突然被人捅到媒体上搞的满城风雨？究竟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咱们先不谈，我只希望在座的各位领导都要提高警惕身边有可能隐藏的居心叵测之人，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作为普水县的主要领导，在座各位一定要站在全县高度看待很多问题，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干出损人不利已的龌龊事情来。” 贾达成装出一副宽容大度口气慢悠悠说了这番话，傻子都能听出话里字字句句其实就是针对众人猜测的“泄密者”，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这事真是胡长俊干的少不得之前经过代理县长陈大龙点头同意，因此贾达成口中所说的“居心叵测之人”完全可以理解为目标直指陈大龙和胡长俊两人。 在座常委大半都是贾达成的人，会议室里陈大龙和胡长俊已然成为众矢敌之的敌对目标，人人看向两人的眼神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幽幽寒气。 这种感觉让陈大龙感到一种莫名悲哀，当基层主要领导把抢山头笼络人心，只顾逢迎上级领导不顾百姓死活为重心，那么这一级政府整个领导班子的思想堕落行为腐化在所难免，就如在贾达成带领下的普水，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如果今天的开会就是为了吵架，发泄不满，很好，那么你们继续，我就不陪了！” 说完，陈大龙直接走出了会议室，这样的情况更让贾达成很是难堪，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把你看在眼里。 看着陈大龙走出会议室的身影，其他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贾达成也只能心里生气，确实无可奈何，最后打断了胡长俊和林国海的争吵，宣布散会。 如此的一闹，制定人人的心里是不安定的。 晚上，陈大龙静静坐在县长给办公室里，瞧着窗外的最后一缕光亮慢慢淡去他却并未挪动步子正常时间下班，他在等一个人。 今天下午领导班子会议还没结束他手机上就来了一条短信：“晚上六点半在办公室等我。” 这则手机短信没有署名，电话号码是尾数有些特别四个2，陈大龙之前却对这号码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他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就像是鬼使神差当一般，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短信息出现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这信息一定是吕志娟发来的。 办公室里光线渐渐黯淡下来，陈大龙懒得起身开灯一个人静静坐着，手里一根烟并没有点上只是夹在两根手指中间当成是玩物样上下转悠，背对着办公桌坐在老板椅上两眼瞧着窗外头顶有些发灰的天空。 一个多小时前常委会上贾达成那种独掌大局的一把手嚣张气势让他心里隐隐担忧，说起来自己这个代理县长到普水县上任快两个月了，自己计划要提拔胡长俊的事情没成，倒是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招商引进的精诚化工项目顺利落户并进入项目建设拆迁阶段，跟洪河县合作共管区的事情到什么时候才能提上日程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最近有些事很不顺心，当他听说市委领导要调整市委副秘书长王大鹏到普水县来出任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心里不由对胡长俊心生愧疚，胡长俊身为县纪委书记最近在一系列大事大非面前始终保持和自己统一战线，即便是在自己和对手实力悬殊强弱明显，在刘杨光暗渡成仓背叛了自己的情况下，胡长俊却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 一个称职的领导就该给自己的下属带来想要的福利和位置，胡长俊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的事情已经通过市委组织部考察最终却还是黄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市里提拔处级以上干部的权力牢牢掌握在市委书记刘国安手中，即便是再优秀的干部不是他那条线的人也不可能得到提拔机会。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熟悉的香味立马传进陈大龙的鼻翼，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反正现在他是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就算他脸上表情再怎么陶醉也不会被人瞧见。 “啪嗒”开灯的声音，县长办公室瞬间明亮起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和办公室木地板接触声音越来越近，女人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大晚上在办公室怎么不开灯呢？我还以为你已经下班了呢？” 果然是吕志娟带着几分假装娇滴滴声音，陈大龙心里莫名一颤迅疾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身来两眼看向刚刚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女人。 女人今晚看上去说不出的温婉动人，优雅的长裙和波浪似自然倾泻的乌黑长发瞬间烘托出女人与生俱来的动人气质，什么叫美女？哪怕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金银钻石装饰你却依然能从她的眉宇眼神中看出那份掩盖不住的高贵来，这才叫真正上档次的美女。 “短信是你发的？”陈大龙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冲着女人微微露出笑意。 陈大龙原本长相英俊帅气，浓眉下一双眼睛不算大却炯炯有神，鼻梁高挺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英气，宽宽的额头和下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相当有立体感无论从正面侧面看上去都跟电影明星似的颜值非常高，吕志娟从未见近距离见男人笑过，此刻见他冲自己回头一笑右脸颊露出酒涡倒是愣了一下。 “是我发的短信。”吕志娟瞬间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掩饰伸手撩了一下零散到额前的几缕长发解释道：“我想找你聊点事。” “吕志娟，你已经如愿以偿提拔当了接待班主任，不会这么快又想要更高领导职位了吧？” 陈大龙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脱口而出故意把自己和吕志娟之间的关系往常见的领导和女下属之间特殊关系的范畴去说，好像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能代表两人之间是纯粹的交换关系不包含其他任何私人情感杂质。 “陈县长，我吕志娟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整天两只眼睛就盯着那点位置？我就不能找你说点别的？”吕志娟看起来真生气了，陈大龙一句话随便点着了她心底里某个易燃角落瞬间火光冲天。 “怎么会呢？你别误会。”陈大龙见女人发火赶紧又想把话往回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能冲着女人尴尬又笑笑。 “哼！误会？”吕志娟一双好看的杏仁眼冲着陈大龙瞪的溜圆“本来今晚有正事想跟你说说，既然陈县长眼里我吕志娟是这么市侩现实的人那就算了。” “别别别，来都来了坐会再走吧。” 陈大龙见吕志娟踩着高跟鞋转身要走赶紧从座椅上站起来出声阻拦，其实吕志娟也不是真心要走见陈大龙主动挽留也就见好就收走到沙发旁顺势坐下来。 “你想知道拆迁工地上发生的事情是谁泄露给媒体的吗？”吕志娟口中说出的话立马吸引了陈大龙的注意力。 “我哪儿知道，今天为了事情，在会议上胡长俊和林国海闹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胡长俊，其实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提到此事请，你知道？是谁？” “公安局的魏副局长。” 吕志娟口齿清晰说。 第89章谁泄露了此事（下） “魏副局长？怎么可能呢？明明那些图片材料只有胡长俊手里才有？我一直以为怀疑是胡长俊私下把这件事捅出去的，怎么会是魏副局长？”陈大龙皱眉问吕志娟。 “胡长俊手里也有上次意外事故的材料？他跟你说是他把材料发给媒体记者了？”吕志娟听说胡长俊手里也有相关材料脸上倒是吃惊不小。 “没有，他没说我也没问。” 陈大龙仔细想想胡长俊还真没跟自己提及要把那份材料交给媒体的事情，按理说如果这件事果真是他背后干的，他之前应该会主动招呼自己一声。 “我就说嘛，明明这消息就是魏副局长爆料给媒体记者的，怎么能赖到胡长俊头上？看来贾达成一伙人真是一群不能动脑的猪。” “魏副局长怎么会有意外事故现场图片呢？” 陈大龙欠起身子问吕志娟，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每次说有事找自己聊的时候总能爆出让自己感到相当诧异的内幕来，他只是想不通既然私下泄密给媒体的人是魏副局长，媒体上刊登的那些事故现场照片魏副局长到底从何而来？ “那天也是凑巧，公安局的刘洋副政委负责拆迁现场的治安维护工作，当时县公安局领导要求只要是在家的有空的警察全都要到河湾乡去维持秩序，魏副局长本来不想去结果人手实在是不够只好坐上警车一道也去了河湾乡。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现场，当时也是灵机一动把现场发生的情况拍摄下来，直到晚上回来后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原本以为只要把这次意外事故泄露给媒体，必定会引起普水县县委县政府领导职位一次大地震，尤其是负责整个拆迁工作的林国海少不得要背个处分在身上，你可别忘了，上次处理群众上访事件的时候就，是林国海害的魏副局长差点背黑锅被撤职查办，这笔仇他心里记着呢。” “难怪？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林国海坏事做绝魏副局长背地里整他一道也是他自食苦果！”陈大龙话里带着一股幸灾乐祸。 “可惜这回只是处分了几个小角色，林国海根本就毫发未伤。” 吕志娟叹了口气后一双好看的杏仁眼盯着陈大龙惋惜道：“这个林国海，虽然不是八大金刚之一，但是现在简直就是贾达成身边最凶猛的一条狗，上次害的你县长没选上，又害的魏副局长差点受处分，这回却还能侥幸逃脱真是走了狗使运。” 吕志娟一边气哼哼说着一边注意观察陈大龙的表情变化，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后不自觉微微点头赶紧话锋一转问道：“陈县长，这次那么好的机会，您为什么还不出手把那个林国海拉下马？这样可以让贾达成市区一个帮凶。” “好机会？你的意思是……” 陈大龙直到此时才有些意会过来吕志娟今晚找自己的目的，她这是想要提醒自己趁着此次拆迁工地上发生意外事故把诸多责任往县里拆迁协调小组主要负责人林国海身上扯。 “这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想有所动作恐怕为时已晚。”陈大龙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若是当时私底下稍稍做些小动作，最起码林国海必须承担一个领导不力的罪名吧？最1起码不会如此的针对胡长俊，也就是针对自己。 “不晚！只要你下定决心把林国海赶走，我就有办法！” 吕志娟见陈大龙心动往前凑了凑一双眼睛里闪动异样光芒说。 “什么办法？” 陈大龙知道此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对官场很有自己的见解。 “三个字”吕志娟卖关子口气一字一顿说出了一个人名“马——大——炮”。 “马大炮？” 陈大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脑子里立马转过弯弯道来，对呀！马大炮这会正领着一帮人堵住市委市政府大门口闹事要说法呢？刘国安和贾达成肯定以为市纪委出面找些无赶紧要的角色出来背黑锅这件事就算是完了？ 那哪行啊？拆迁项目主要负责人林国海毫发无损在那呆着，这事情怎么能这么快就翻篇？若是不利用好此次机会好好的折腾一回，恐怕以后再想找到对付林国海的机会可就更加不容易了！ 陈大龙不一会的功夫脑子里已经转了不少弯弯道，越想心里越高兴看向吕志娟的眼神透出几分赞赏来，冲她竖起大拇指夸道：“真看不出来，你脑子转的还挺快。” “谢谢领导夸奖，其实说起来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这也是替旁人做嫁衣结果还被旁人不待见。”听着吕志娟说话带着一股酸溜溜味道，陈大龙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女人到底还是女人，尽喜欢在一些小事上小心眼。 其实吕志娟并没对陈大龙说实话，她之所以今晚特意来到县长办公室找陈大龙聊起如何对付林国海的事情并非她一时心悬来潮想要帮陈大龙出谋划策报仇而是另有原因。 就在一周前，吕志娟身上穿了一条新裙子走进办公室，因为吕志娟原本身材高挑人长的漂亮，现在又被提拔当了接待办主任，一进门不少女下属全都围过来对这条新裙子赞美两句说点好听的顺便巴结领导，当时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夸吕志娟身上裙子如何好看的时候，只有林国海的小情人杨盼盼在一旁阴扬怪气说了句：“有什么好炫耀的？一条几百块的裙子满大街都是神气什么呀？” 杨盼盼因为费尽心机想当政府接待办主任结果反倒被吕志娟捷足先登，心里便一直对吕志娟有股怨气，平常对吕志娟不放在眼里倒也罢了，今天当着众多同事的面又开始阴阳怪气说话，一副压根没把吕志娟这个接待办主任放在眼里的口气，这让吕志娟心里相当窝火。 吕志娟的心机之深岂是杨盼盼那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可比？她当时并未搭腔转身进了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杨盼盼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敢在当着自己的面随便张狂，不料她刚刚走进办公室，单位里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姐妹因为帮她说话跟杨盼盼吵起来。 女人吵架一向是从天扯到地什么难听骂什么，杨盼盼为了逞口头之利，张口说出吕志娟不过是陪领导睡觉才有了主任位置之类的话，一墙之隔的吕志娟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当时恨的牙痒痒，痛下决心早晚有一天收拾杨盼盼，让她不敢再对自己有半点不恭敬。 杨盼盼最大的靠山就是林国海，若是没有林国海撑腰，杨盼盼就成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没牙的老虎再也不敢耍半点威风，吕志娟一直在苦苦寻找机会下手的时候正好拆迁工地出现意外事故，她原本以为此次事故必定导致林国海受牵连却没想到结果并非自己所想像。 吕志娟担心好机会稍纵即逝这才灵机一动发了条短信给陈大龙，想要趁此好机会游说代理县长陈大龙对林国海落井下石达到自己心里想要的目的。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女人要是心狠起来更甚男人百倍！ 第二天，普水县又出大新闻：因为市县包庇这次事情的指挥着，马大炮趁夜带领河湾乡百姓去省城上访了！ 无论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还是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都没想到，基本处理完毕的事情在河湾乡“上访专业户”马大炮的蛊惑下，那帮老百姓居然又跑到省里把省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这回马大炮上访的由头目标直指拆迁事故现场主要负责人林国海，上访群众手里高举“严惩真凶，告慰死者！”的横幅白底红字最后一个感叹号写的像是鲜血淋下来的感觉让人看了印象深刻。 马大炮带领群众在省城上访的第二天，省报有个专栏特意深度剖析了河湾乡老百姓屡次上访问题的深层次原因，记者在文中追问，为什么精诚化工项目明确是重污染项目依旧落户普水县？为什么明明没有拿到土地使用所有权证的情况下普水县领导还敢胆大包天圈地拆迁？为什么拆迁工作中伤了一条人命拆迁工作主要负责人却还能逍遥法外？为什么老百姓几次上访普安市委市政府和普水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却一直没给上访群众一个满意交代？…… 文章中一连串的问号道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省里相关领导见了报纸刊登内容后特意对马大炮等人上访一事做出重要批示，责成普安市委市政府领导尽快解决群众上访问题。 眼看着即将安稳下来的局面又有再掀波澜继续扩散影响的迹象，刘国安慌了，贾达成也慌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不敢大意此事有可能造成的社会负面影响，在跟马大炮等上访群众沟通后，很快做出了对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的处分决定。 第90章老对手来了（上） 鉴于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林国海同志在处理拆迁工地上发生意外事故过程中并未很好的履行作为拆迁主要负责人的工作职责，决定免去林国海普水县政法委书记的职务，调整到市经贸委出任副调研员，这样的职位调整意味着林国海的政治生命进入无效消磨时间阶段。 同时，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为了普水县相关领导干部职位调整的问题特意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对于普水县的县委几位主要领导分别进行了职位调整或变动。 原普安市市委副秘书长王大鹏调整为普水县县委副书记（调研员）。 原普水县纪委书记胡长俊调整为普水县政法委书记。 原市纪委江东山同志出任普水县纪委书记。 原普水县公安局长王宝东成为县委常委。 经过这一番折腾，普水县领导班子重新洗牌配备齐全，十位县委常委成员全部到位，从眼下的局面看这样的领导班子成员配备对县委书记贾达成相当有利，十位常委成员中有六位都算是他圈内人，代理县长陈大龙表面上有四票控制在手里，去掉早已对贾达成归心的刘杨光其实只剩下三票。 在全新的领导班子成员中，新来的纪委书记江东山到底成为哪方阵营的人至关重要，此人一到普水县上任注定要成了县委书记和代理县长心里都想要极力拉拢进圈内的对象。 此次普水县领导班子调整中最不满意的人非胡长俊莫属，在调整公告出来后的当天晚上胡长俊特意去了一趟市纪委洪书记的家。 洪书记家位于市区东郊“翠景美墅”，这是一个环境相当不错的别墅区，别墅正前方是一大片市政绿化工程，茂密的树林中修葺林荫小道和各种亭台廊檐，还有可供居民运动的面积较大运动场和一眼看上去空阔幽静的碧绿草坪，这对于养生锻炼有一定要求的别墅住户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免费天然大氧吧。 从进入别墅大门的头一家算起小区住户有市委领导干部，有企业老总，还有一些近年刚冒出来的本地暴发户，在普安市只要提到“翠景美墅”四个字，人人都知道那里是本地富绅名流聚居地，洪书记能住进这样的别墅里完全是托他那做古董生意的老婆福，洪书记的老婆相当能干，古董生意做了多年积攒下的家私跟洪书记那点工资收入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自从上次胡长俊到洪书记办公室送了一回紫砂壶后，他和洪书记之间的关系变亲近了不少，在陈大龙的提醒下胡长俊隔三岔五会带上一些洪书记感兴趣的小玩意来拿给洪书记“鉴赏”，经过一段时间的苦心经营付出洪书记对胡长俊的态度也早已有了巨大变化。 “老领导，我现在的位置还不如原先的纪委书记。” 胡长俊坐在洪书记书房的沙发上满脸颓丧抱怨道。 “唉！上次市委常委会上刘书记对普水县领导班子成员调配的事情一锤定音，让市委组织部长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一遍调整官员名单后就顺手把这事给定下了，根本就没留机会给任何人发表意见。” 洪书记对刘国安这次在调整普水县领导班子过程中从始至终一言堂的举动心里也非常不满，最近一阵子自己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极力推荐提拔胡长俊当普水县委副书记没想到刘国安坚决不同意，最终还是安排了自己人王大鹏出任这个位置，在洪书记眼里刘国安这样的做法纯粹是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市纪委书记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长俊你也别着急，党员干部在哪个领导岗位上都一样为人民服务，你只要用心工作早晚还会有机会。”事已至此洪书记只能好言安慰胡长俊。 “我就是不服气！洪书记您说那个王大鹏，普安市里谁不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官混子，居然被提拔到普水县当县委副书记？” 胡长俊等着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的位置足足奋斗了六年，好不容易今年在陈大龙的指导下抱紧了洪书记这条大腿以为希望很大，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那股说不出的懊恼几乎让他没什么继续努力工作的斗志。 “长俊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早晚给你操作到位！” 洪书记从未像今天这样赤裸裸当面对下属许诺给位置，他这也是因为此次明显不公平的调整方案给气极了。 按理说一个市纪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成员之一在市里想要提拔一个副处级的领导干部根本不算太难，只要跟市委书记沟通顺畅自然一切水到渠成，偏偏市委书记刘国安就是不给自己这个面子，三番两次的跟他商量到头来还是没把自己极其看重的胡长俊推到想要的位置上去，下属没能提拔还不是上面帮忙说话的人分量不够？ 洪书记心里暗暗记下了刘国安这笔账，你刘国安以后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到老子手里，否则别怪老子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 市委常委会关于王大鹏出任普水县县委副书记的任命下达没几天，王大鹏性急赶到普水县走马上任，上任见面会上，瞅着老对手陈大龙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满脸的瞧不起写在脸上，心里倒也不恼，毕竟两人那是太了解多方了。 此次到普水县上任之前市委书记刘国安曾经亲自跟关门他密谈了一个多小时，刘国安的意思之所以在这个时间段把王大鹏放到普水县来当县委副书记，也是为了下一步提拔王大鹏当普水县委书记做准备，等到贾达成进入市委常委后肯定要提拔到市里来当领导，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不能落到外人手里，精诚化工项目在普水县刚刚开始进行，若不安排自己人当一把手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会相当不方便。 有了市委书记刘国安这句话，王大鹏简直心花怒放忍不住要高声歌唱了，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到普水县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现任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只是暂时过渡而已，以后还得提拔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再干几年才有可能再有提拔机会回到市里。 一个合格的一把手身边必须有几个能干事工作能力强的下属为自己多干出些成绩来为以后的升官提拔捞取政治资本，放眼普安市所有区县的县长区长中，要说到工作能力强的陈大龙数一数二，王大鹏在心里琢磨着，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陈大龙识趣主动跟自己和谐相处，此人的才能还是可以适当利用的。 再说，即使和陈大龙不和谐，但是陈大龙做事成政绩，到最后还不是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有了这个想法，王大鹏决定暂时和陈大龙和谐吧，你要做事，老子支持，因为以后都是给老子做嫁衣。 第二天一大早，县委副书记王大鹏满脸笑容出现在陈大龙办公室门口，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大龙没好气冲他招呼着：“王副书记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瞧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赶紧忙工作，心里还惦记我这个老同事，真是难得难得啊！” 陈大龙跟王大鹏太熟悉了，两人在发改委同事几年为了市民一卡通项目明争暗斗不亦乐乎，期间发生多少是是非非故事，没想到几年后转来转去两个老对手又在普水县里碰头，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王大鹏今天穿的跟新郎官似的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配一条红艳艳的领带，要是再在领口上插一朵大红花直接齐活，脚底下一双新皮鞋擦拭的铮光瓦亮一成不染，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油光可鉴几乎能照见人影，一看就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派头。 王大鹏并未理会老对手一见面这番尖酸刻薄，笑眯眯自己拖了张高背靠椅坐到陈大龙办公桌对面，伸手敲了敲办公桌和颜悦色道：“陈大龙，你瞧瞧你这脾气！这些年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难怪你到普水县代理县长当了两月跟贾达成闹的水火不容，就你犟脾气哪个领导见了都头疼。” “那是贪官见了头疼，你换个清官试试？”陈大龙扬起下巴冲着王大鹏叫板：“以后也有你头疼的时候，你就等着吧？你说你一个市委副秘书长干的好好的，到底下来凑什么热闹？下来就下来呗，还非得到普水县来当县委副书记，这不是存心的和我做对吗？” 王大鹏见自己还没张口陈大龙冲自己抱怨许多不是赶紧冲他连连摆手道：“你是霸王龙，我说不过你，我也懒得跟你啰嗦太多，咱们俩也不是头天认识了，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既然已经到普水县当了副书记，咱们就要见面，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前头，行吗？” “悉听尊便！” 陈大龙一脸无所谓的伸手端起水杯啜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他倒是想要看看王大鹏初来乍到又想玩什么花样？ “贾书记昨天和我说了，领导班子分工的时候让我这个副书记和侯柳海一样，分管招商引资和党务工作两块。”王大鹏说。 第91章老对手来了（中） “这种事你就不必向我汇报了，早晚到了县委常委会上讨论领导班子分工问题的时候，贾达成还不得耀武扬威自己说出来？”陈大龙皱眉调侃。 “我这跟你说正经事呢！陈大龙同志，这回我可压根没准备跟你过不去，你说咱们转来转去又在普水县碰面成同事好歹也是缘分，我是满心希望咱们俩最好合作愉快，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那破脾气对我客气点？” 王大鹏对陈大龙吊儿郎当说话口气特别不顺耳。 “靠，你这是到我办公室炫耀来了，我又没请你到我县长办公室来？看不惯直接走人，我这多少公务等着处理，还得费时间听你在这废话我还没意见你倒是先有意见了？” 王大鹏知道自己口舌之争绝不是陈大龙对手，只能甘拜下风无奈道：“行行行，狗日的，算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主动热脸过来贴你的冷屁股行不行？既然你陈大龙开门见山我也就跟你简单明了把话说清楚，我今儿来找你就为一件事。” “什么事？” “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 “精诚化工项目不是已经落户了吗？” 陈大龙揣着明白装糊涂。 “靠，那是官方为了面子的说法，一个没有获得土地审批的招商项目偷偷摸摸的开工建设，为了土地拆迁，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种事要是没人继续捅出去也就罢了，要是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存心想要拿来做文章分分钟见光死，那项目老是出事什么时候能顺利投产？” 王大鹏三言两语把精诚化工项目其中猫腻分析的清清楚楚，陈大龙听了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笑出声来。 “王大鹏同志，这两年在市委办锻炼的不错嘿！看事情一针见血还挺准哪，怎么着？现在贾达成准备让你负责精诚化工项目，你主动到我这举白旗来了？”明人不说暗话，陈大龙笑眯眯看着王大鹏观察他表情变化。 遇到重大问题陈大龙不敢忽视，王大鹏这人一撒谎喜欢眨眼睛，他就是想要盯着他那双眼判断他对自己说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呵呵！呵呵呵！多谢陈县长谬赞！”王大鹏也忍不住笑了几声“陈大龙同志，看在你我老同事多年的份上，我请你今天认真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洗耳恭听。”王大鹏的眼睛没眨巴，陈大龙随口应了声。 “我是这样想的，常言说得好，没有常胜将军是不是？尤其是咱们这些在官场混的已经有些地位的领导干部，其实和谐更重要，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心平气和的同意精诚化工项目拆迁，以后别再给这个项目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了行吗？” “不行！” 陈大龙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干什么呀？非得斗一个两败俱伤你才高兴是不是？”王大鹏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陈大龙还是一副死硬态度气的冲他立眼。 “你少拿你那王八小眼睛瞪我！精诚化工项目是重污染项目，你不会不知道，真要是落户下来百害而无一利，我虽然只是个代理县长总得为老百姓的利益考虑？现在你也睡普水的一份子，也是普水的父母官，更好长远的考虑问题！” 陈大龙知道王大鹏一向是只要能升官提拔就行，跟他说什么百姓利益无异于对牛弹琴，可既然今天王大鹏找上门来跟自己商谈精诚化工项目问题自己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他说清楚。 “好好好，你陈大龙一心为民我管不着，可你不能让我到普水县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不着？贾达成把精诚化工项目安排我来负责，我就得把工作干好不是吗？要想把此事情干好，拆迁至关重用，有土地那才有项目落地生根的关键！” “知道了问题的关键，那你就赶紧忙去吧？”陈大龙恢复一贯满不在乎说话口气。 “你霸王龙不点头，我忙什么还不是白搭？到时候给我后面添乱，我那不是白忙活？”王大鹏没好气道。 “那我就管不了了，反正我跟你说想要让我点头精诚化工项目落户普水县肯定没戏，此事情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好了好了，陈大龙，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死，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你能点头同意我负责的精诚化工项目顺利开工建设，我就答应你和洪河县合作共管区的事情到位，这样大家都有事情做，大家各负责一块，不干涉。” 王大鹏这话一说出口陈大龙大惊，自己去洪河县调研一事知道内情的人很少，跟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商谈两县之间成立共管区的事情更是只有贴身的几个人知道内情，王大鹏怎么会了解此事？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有跟洪河县合作共管区的意向？你小子狗鼻子还挺灵？” 陈大龙表面上玩笑口气心里却像是坠了一块千斤顶，他奶奶的到底什么情况？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王大鹏刚上任第二天居然就了解到自己有跟洪河县合作的心思，这也太邪乎了？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只要你支持精诚化工项目我就想办法支持你成立共管区的事情，咱们这样合作也算是互惠互利双赢是不是？” 王大鹏关键时刻口风还挺紧，愣是一个字不肯泄露。 “屁，你少跟我混淆概念？精诚化工和共管区的项目能相提并论吗？一个是祸害百姓的污染项目，另一个是为老百姓谋福利改变生活质量的无污染绿色项目，这两个项目放一块比较你也好意思？” “从你的角度了解是这样，从我来看，都一样，反正咱们干出点政绩，迟早都得离开普水县，大家互相支持把事情干了才是最重要的，再说无论你陈大龙是不是反对精诚化工项目到最后都得落户下来，无非是时间长短问题，可你共管区的项目呢？如果没有我帮你在背后使劲，恐怕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举步难行，我这可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我这也是为你好。” 陈大龙心里明白王大鹏话糙理不糙，现在的两人跟以前在发改委当同事的时候格局的确不一样，当时大家为了一个正处级的位置闹的不可开交，现在两人都已经算是一个县里最高层的领导，王大鹏想要利用手里的资源干出点政绩来获得升官资本倒也没什么不妥。 “大龙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信行吗？” 王大鹏了解陈大龙又臭又硬的脾气，他要是不赞同的事情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后便从县长办公室退出来，他知道想要让陈大龙改变观点需要一定时间，他宁可耐心的等一段时间也不愿意因为精诚化工的项目再次跟陈大龙成为敌对双方，这家伙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 惹不起啊！ 王大鹏走后，秦正道立马捧着一摞文件走进来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 “陈县长，今天上午十点您要参加全县文艺界联合第三届会议，这是准备好的讲话稿，另外这次会议上将会对一些文艺工作先进工作者进行表彰，到时候您是颁奖嘉宾，电视台会录像我已经帮您准备好了领带。” 秦正道捧着文件夹向陈大龙汇报工作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敏感猛抬头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陈大龙瞧见他正一副幽深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不由一慌，以为自己哪里工作上不够细致引起领导不快赶紧问道：“陈县长，您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哪一项工作我做的不到位请您直说我一定尽快改正。” 瞧着秦正道真诚坦荡眼神看着自己，陈大龙心里摇摇头，秦正道没理由在背后泄露自己的秘密？可上次陪着自己去洪河县调研的人只有秦正道，所有的行程也都是秦正道一手安排，现在王大鹏竟然能得到消息不是秦正道泄密还能有谁呢？总不会是贾达成让人在自己车上或者是办公室装上了窃听器吧？ 陈大龙脑中念头转瞬即逝，贾达成应该还不会干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来，他要是真敢在自己办公室或者是车里偷偷安装了窃听器那就是违法窃听政府机密，他应该不会犯傻到这种地步，这就说明问题可能还是出在自己身边人身上。 “秦主任，上次你陪我去洪河县的事情你跟谁说起过？”陈大龙问题一出口秦正道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拍胸脯保证：“绝对没有。” “你确定没跟任何人提及此事？”陈大龙眉头紧蹙，如果秦正道说的是真话那可就太奇怪了，难不成这件事还是从自己嘴里漏出去不成？这怎么可能吗？ 第92章老对手来了（下） “陈县长，我秦正道的为人您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不敢保证自己绝对是心底坦荡品德有多出众的办公室主任，但是我绝对可以保证自己口风严谨，尤其是在领导的公事私事上不该说的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秦正道的回答跟陈大龙心里想的一样，他刚才特别注意观察了秦正道的说话神情的确不像是在撒谎，看来此事真是有些邪门了？ “没事没事，我也就是随便一问，既然你没跟任何人提及过就算了。” “怎么？陈县长听到了什么风声？” “是啊，刚才王副书记过来亲口跟我提起这件事把我当场给说愣了。”陈大龙心里首先排除了对秦正道的怀疑后把实话说出来。 秦正道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愣了一下，眼神波动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继续汇报工作。 下午，吕志娟来到县长办公室请陈大龙去看房子。 吕志娟现在是县接待办主任，县委县政府一干领导同志的吃住条件安排全都由她负责，起初的接待办主任是贾达成的人，因此安排陈大龙的住处不太用心，吕志娟上任后头一件事就是在领导们居住的小红楼里挑了个位置更好的上下两层套房经过一番精心装修后请陈大龙县长搬进去住。 小红楼上一道深色崭新防盗门口，吕志娟笑眯眯掏出钥匙递给陈大龙：“开门看看吧，新住处是否满意？”陈大龙接过钥匙打开门一眼望进去脸上露出几分惊奇，这新住处装修的也太过奢华了看起来跟宫殿差不多。 “吕主任，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我一人住用不着这么大这么讲究吧？” 陈大龙两只眼睛不够用进门上下张望，亮闪闪的水晶吊灯，华丽的壁纸，柔软的地毯，还有屋里价值昂贵的古香古色家具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基层领导宿舍标准。 “贾书记的房间跟您的房间布置都是同样标准，你们两人的住处是两层，楼上下其他领导都是三室一厅的格局。”吕志娟可能看惯了领导住处装修一向比较奢华说话口气平淡。 “这都是公家花钱装潢的？换一个新领导进来住就重新装潢一次？” 吕志娟听了陈大龙的话不由愣住了，站在一旁盯着他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在她眼里看来花公家的钱帮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陈大龙怎么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来？可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好像又真感觉哪有些不妥。 在机关混时间长了人人心里都清楚，任何事情只要是沾上了一个“公”字，那就成了人人都想扯一把的大草堆，就说眼前这装修一新的领导住处，不知道多少人雁过拔毛捞了好处揣进自己腰包，这年头谁还会傻吧唧跟钱过不去？这种“隐形福利”算得上是人人心里都清楚的“合理收入”，要不为什么接待办的人挤破了脑袋要竞争接待办主任位置呢？ “我走过好几个单位，普水县的领导干部无论从办公条件到居住条件都是最好的。”陈大龙向吕志娟解释口气。 “咱们去阳台看看吧，我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几盆花，您要是瞧着喜欢就留下，不顺眼我再让人调换别的花过来也行。”吕志娟顺手指了一下卧室直通玻璃门的阳台，引着陈大龙站到弧形的宽阔阳台上，此刻正是阳光正好的下午，站在阳台上一片青葱盆栽中间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享受。 “怎么样？我给你布置的房子还不错吧？”吕志娟笑吟吟邀功请赏。 “何止不错？简直超乎想象的好！”陈大龙实话实说。 “领导满意就好。”吕志娟顺着陈大龙的话音奉承着，两人看完了房间后重新回到客厅坐下，吕志娟殷勤忙着倒水泡茶。 “吕主任，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陈大龙知道吕志娟对普水县情况的了解有些方面远远超过服务自己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他见识过女人对普水诸多信息万事通的一面，心里的疑问想要从她这里理一理头绪。 “领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吕志娟手里边倒茶便回应道。 陈大龙三言两语把王大鹏今天到自己办公室提及自己有意跟洪河县成立共管区一事，他有些纳闷道：“按理说秦正道不该是说话没分寸的人？我今天上午在办公室当面问他，他的反应也很正常。” “本来这话就不是秦正道说出去的，他的反应当然正常。”吕志娟把沏好的茶摆放在陈大龙面前，不见外在陈大龙身旁位置坐下。 “你怎么知道？” 陈大龙稍稍挪了一下身子和吕志娟保持一定距离看向她问道。 “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们英明神武聪明过人的陈县长也有对面看人心不透的时候啊？”吕志娟带着几分讥笑口气说：“你想想看上次跟你去洪河的还有谁？” “只有秦正道。”陈大龙笃定回答。 “我说你脑子怎么还转不过弯来？就只有秦正道陪你去洪河吗？再没旁人随行？” “你说开车的司机？”陈大龙回过神来，瞧着吕志娟冲他正点头疑惑道：“怎么可能呢？司机小黄吗？没理由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嗨！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那司机原本是刘家辉的司机，就是现在他也跟刘家辉的司机小夏走的近乎，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 “小夏原本就是县委县政府小车班的班长，跟底下司机接触多点也不能确定他们两人肯定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吧？”陈大龙从来没遇到过身边司机背叛的情况，他显然有些不太情愿接受现实。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那司机县委大院里人人都知道他心里不在你身上，偏偏你还替他说好话？”吕志娟讥笑道：“以为你陈大龙多聪明呢？就这智商居然连一个小司机都看不穿？” 吕志娟这话说出来算是板上钉钉了，陈大龙脸上露出温怒神情，他最厌恶的就是身边人背叛，一个刘杨光已经让他心里一股邪火埋在那，现在又出了一个整天跟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司机？他奶奶的，这帮人都拿自己当傻子耍吗？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会不过是个代理县长底下人势利点想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是正常想法。”吕志娟伸手晃动了一下陈大龙的胳膊劝道。 “幸亏今天问你一句，否则我岂不是一直不知道身边还隐藏了一颗定时炸弹？”陈大龙苦笑。 “是啊，我又帮了你一回，你想好怎么感谢我吗？”女人娇嗔扭着腰肢小心翼翼贴近男人。 “得空请你吃饭。”陈大龙爽快答道。 “这年头早不流行请人吃饭了。”吕志娟不乐意扭着脖子摇头。 “那你说请你点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陈大龙是真心感谢吕志娟及时提醒自己这件事，今天显得格外爽快大方。 “你卧室那张大床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双人床，要不你请我睡一回？”吕志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半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却把陈大龙吓的像是受惊的袋鼠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哈哈哈……”吕志娟见陈大龙一脸受到惊吓表情得意哈哈大笑起来“瞧你那点胆量？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吗？” “哪有随便开这种玩笑的？那个吕主任我一会还有点公事要处理，要不……”陈大龙心里一阵狂跳本能对吕志娟口中下了逐客令。 吕志娟一副早已把陈大龙看透的神情，见陈大龙暗示她该离开了慢悠悠从沙发上扭着腰肢站起身，身子还没站直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陈大龙表情尴尬问。 “我笑你呀，表面强势其实内里压根不堪一击。”吕志娟嘴里说着话一只粉拳直直冲着陈大龙胸口位置捶过来，男人并未躲闪，女人的拳头不带半点劲道打在身上倒是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行了我也该走了，省得在这里呆时间长了让领导不自在，不过县长大人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在应付女人方面你的道行可是比贾达成差远了，对女干部的应付也是当领导应该具备的一种基本技能，你说是不是？” 瞧着吕志娟得意洋洋说完这句话后高高挺起胸脯昂首从自己面前走过，陈大龙心里痒痒的感觉，冲着女人的背影他忍不住苦笑，他奶奶的，以自己的实力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示过弱？万花丛中过粉蝶不留身的本事哪个男人不想有，可问题是面前的对象是她吕志娟，他的确有些畏首畏尾怂包了！ 第93章司机也能背叛（一） 贾达成对吕志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因为在他心里吕志娟不过是众多玩物中的一个，或许稍显地位特殊些却依旧改变不了玩物的本质，可自己对吕志娟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这是个身上有着魔性的女人，她是普水县的万事通，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好像专为逢迎讨好自己而来，自己以后免不了还要用得上她，万一因为男女之间的那层关系惹恼了女人得不偿失。 唉！ 一想起女人清纯中带着几分妖艳的美貌，精明中带着几分狡诈的个性，陈大龙对着女人背影离去方向直咂舌，可惜她怎么早早跟贾达成有一腿？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看上贾大草包玩剩下的二手货吧？陈大龙心有不甘自言自语。 吕志娟走后，秦正道一进门便被陈大龙招呼坐下，跟他说了自己想要立马换司机的想法，既然已经知道司机小黄成了别人放在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这炸弹越早拆除越好！ “秦主任，我那司机小黄开车技术倒是不错，不过听说此人人品有些问题。”陈大龙这话一说出口秦正道立马意识到陈县长这是对现在用的司机小黄不满意心里有了换人的打算。 秦正道其实早有想建议陈大龙换司机的想法，只是机关里头领导和司机之间的关系往往最让外人看不明白，陈大龙不发话，他秦正道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建议领导换司机。 昨晚上陈大龙跟他说起被人泄露去洪河县调查行踪的消息时，秦正道脑子里闪出头号重点怀疑对象就是司机小黄，他早听底下人说小黄和刘家辉的司机小夏走动频繁，领导的司机一向都是紧跟领导节奏走，陈大龙和刘家辉关系不冷不热，他小黄怎么反而倒和刘家辉的司机如此紧密？这里头明眼人一看也有些不正常，可秦正道心里明白苦于没有确凿证据一直没敢说出来。 “行，我明儿一早就找小黄谈话，不过您的专车也不能没司机开车，您看？”秦正道见陈县长主动有了换司机的念头正中下怀赶紧满口应承下来，转念又想到后续现实问题。 “新任司机今天下午会到你办公室跟你先见个面，他是我原先在市发改委当领导时的老司机，当兵的出身，姓蒋。” 陈大龙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定下了自己新司机的人选，小蒋是服务自己的老司机，当初从市里下来的时候心里本想把小蒋一道带过来，后来顾忌自己新官上任又是个代理县长，左思右想跟小蒋说好了等自己到普水县根基打牢再安排他跟过来。 没想到这才两个月的时间还得启用老司机小蒋替自己开车服务，人心隔肚皮，领导身边的司机人选有时甚至比一般下属更加重要，司机的赤胆忠心不仅是领导出行安全的保障，更是领导政治安全的一道不得不重视防火墙！ “那敢情好！有个熟悉又信任的老司机帮陈县长开车可就省心多了。”秦正道见陈大龙自有主张赶紧笑着说句奉承话。 陈大龙跟秦正道在楼上商量换司机的问题时，司机小黄正在楼下车里笑逐颜开接电话，电话是司机小夏打来的，说是今晚请他吃饭两人在电话里聊的不亦乐乎。 正接电话的小黄透过车窗远远看见陈大龙和秦正道从楼上下来正奔着停车方向走过来赶紧对着电话说：“兄弟，晚上见面再聊吧，陈大龙来了我挂了哈！” “别别别！小黄你听我说，最近接待班主任吕志娟跟陈大龙关系好像有点不正常，你注意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吕志娟已经被陈大龙给上了？”电话里小夏又对小黄提出了新任务。 “不会吧？吕志娟不是跟贾达成有一腿？怎么会看上陈大龙这种狗都嫌的货色？”小黄耳朵紧贴电话听筒诧异问。 “嗨！领导这么一说我也就传话筒作用，反正领导既然关心了你就多费心注意观察，万一发现这两人有一腿的蛛丝马迹赶紧告诉我。” “行行行，我挂了，陈大龙都快到车门口了。”小黄麻溜挂断电话赶紧打开驾驶室的门下车，一溜小跑到车的另一侧准备给领导开门，站在陈大龙身旁的秦正道抢先一步伸出手打开车门服侍陈大龙坐进去，小黄冲着秦正道横在自己面前的后背撇撇嘴无所谓的又绕回去准备开车。 司机小黄心里压根瞧不起自己伺候的代理县长陈大龙，自从上次刘家辉的司机小夏半卖半送了套房子给他，小黄心里把小夏当成再生父母般感激，对“好兄弟”小夏言听计从知无不言。 按照小夏的说法，领导不懂官场规矩连累底下人也跟着活受罪，陈大龙就是普水县官场头号不懂规矩的领导，早点下台才活该！ 小夏让小黄把陈大龙一言一行事无巨细汇报给自己，再由他转述汇报给自己的主子刘家辉，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两月，相当于陈大龙感到普水县任职时间不长，所有行踪谈话无不被刘家辉了解清楚。 每每贾达成，刘家辉，刘杨光一伙人在一起吃饭喝酒逗乐的时候，刘家辉总会适时的来一段关于陈大龙近期“工作汇报”表演，那副故意丑化陈大龙形象的表演通常会挑起整场酒席的最高潮，逗的“小伙伴们”真心乐坏了！王大鹏刚到普水县就能准确掌握陈大龙最近动向也是在酒桌上从刘家辉“表演”中得知。 第二天一早，阳光灿烂的令人心情荡漾，小黄一早开车接陈县长上班后正准备回小车班办公室跟小夏汇报昨晚到今天上午接送陈县长过程中观察到的现象，被政府办公室秦主任探出身子叫停了脚步。 “小黄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秦正道平静语气吩咐。 “哦”小黄有些疑惑应了一声，这一大早秦主任找自己有什么事要谈？他无所谓的甩甩头发两只手插在裤兜口袋里摇摇晃晃进了秦主任的办公室。 “你先坐下吧。”秦正道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腾出一只手来指了一下自己办公桌对面的空座位。 “秦主任找我什么事？”小黄无所谓表情一屁股坐下来，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撑在秦主任办公桌上笑眯眯问。 “是这样的，从今天开始县政府这边的领导司机要参与轮岗，你从现在开始就不必为陈县长开车了，你，先做机动司机吧。”秦正道严肃表情对小黄宣布。 “你说什么？秦主任你没搞错吧？我姓黄的又不是头一天在县委小车班开车，我什么时候打过机动？”尽管秦主任说话声音相当平静，小黄听了却像是炸锅样激动跳起来，一时情绪无法控制大嗓门冲着秦正道喊出声。 在政府机关开车的司机一旦打上了机动意味着从此成了领导眼中一粒可有可无的废品，跟那些整天给领导开专车时时处处被人高看一眼的司机比起来何止是经济待遇和社会待遇的问题，还关乎到此人的办事能力，在单位众人心目中的利用价值等等等等，这一切都跟司机服务哪个领导息息相关，小黄一旦成了县委办小车班的打机动的司机意味着从此低人一等。 “我只是向你宣布工作调整决定，如果你认为安排不合理完全可以现在提出辞职申请，你要想继续在县委办干下去就必须接受工作调整。”秦正道见小黄冲自己大喊大叫，眼神严厉刀子样剐了他一眼厉声道：“小黄，我秦正道面前还轮不到你这个司机来撒野！滚出去！” “你你……”小黄见秦正道今儿一早对自己说话态度判若两人气的满脸通红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 “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没什么事情你可以走了！”小黄见秦正道态度坚决对自己满脸厌恶，知道跟他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索性冲他“哼”了一声，抬脚出门去找自己的靠山帮自己做主。 小黄的靠山是谁？在小黄的心目中他的靠山自然就是一心一意为其服务的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可是刘家辉会为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卒挺身而出吗？ 小黄气冲冲来到同一栋楼上办公的县委宣传部长办公室门口，正准备莽撞推门进去向刘家辉喊冤叫屈让他为自己做主却被紧随其后的宣传部赵副部长给拦下了。 “小黄你干嘛呢？刘部长正跟王书记在办公室谈正事，你怎么不敲门就要闯进去？这当领导的面还有点规矩没有？”赵副部长嗔怪口气责备小黄。 “赵副部长，我有急事向刘部长汇报。”小黄神情依旧激愤难耐冲着赵副部长解释，说起来他和赵副部长是同乡拐弯抹角有点亲戚关系，当初小黄进县委开车还是托赵副部长帮忙才进来的。 第94章司机也能背叛（二） “你的事情再急有领导的事情紧急？我跟你说了刘部长正和王副书记在办公室谈公事，一早吩咐了没什么重要事情别打搅，你这时候进去不是想让刘部长觉的底下人工作没做好吗？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先到我办公室说说，让我听听看到底有多急。”赵副部长不由分说拉着小黄胳膊就走。 小黄听赵副部长说的也有道理，也只能随便他拉着自己进了刘部长办公室相邻的赵副部长办公室里坐下。 “赵副部长，今儿一早政府办秦主任通知我从今儿开始打机动，不再给陈县长开车了，您说他这不是摆明了欺人太甚把我往脚底下踩吗？”小黄当着赵副部长的面义愤填膺表达心里对此次调整强烈不满。 听了小黄的话赵副部长心里不由一“咯噔”，最近小黄和刘部长司机整天在一块混吃混喝，这县政府大院里谁不知道陈大龙的司机跟刘家辉的司机好的穿一条裤子？看来陈大龙这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这才把司机小黄给撇到一边去了。 赵副部长立马意识到这件事过于敏感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才好，他冲着小黄笑笑说：“这样吧，你先稍安勿躁坐在我办公室等会，我马上去向刘部长汇报这件事听听他怎么说？” “行，那就麻烦赵副部长了。” 小黄对赵副部长说话挺客气，他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这几年心里一直记着赵副部长帮自己安排工作的事情，逢年过节都会拎点礼物去赵副部长家拜访，对赵副部长的话他自然多信任三分。 隔壁刘家辉的办公室里，县委副书记王大鹏正跟他商量精诚化工项目如何才能平稳落户建设并尽快投入生产的问题。 刘家辉坐在办公桌后老板椅上，身体后仰脑袋搁在老板椅的后背高凸处，嘴里叼着一根烟惬意吸着，边吸烟边和王大鹏随意说话：“王副书记，您跟陈大龙是老朋友了，他那脾气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要有他这个代理县长铁了心从中作梗，依我看精诚化工项目想要顺利投产，难哪！” 刘家辉知道王大鹏原本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身边人，跟贾达成绝对一个战壕的兄弟，既然大家同是一根藤上的蔓说话自然不需绕弯子。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我跟陈大龙相识多年还算了解他的个性，他虽然个性倔强也算是个能干事的领导，而且工作能力还不错，我认为之前你们跟他在精诚化工项目上屡次闹出不和谐完全是因为你们谁都没抓住他陈大龙的七寸。”王大鹏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刘家辉说。 “王副书记意思，您了解陈大龙的七寸？”刘家辉显然被王大鹏的话勾起了浓厚的兴趣，身体往前躬像是大龙虾造型洗耳恭听王大鹏底下要说的话。 “我昨天亲自跟陈大龙面对面交底，只要他答应支持精诚化工项目，我们可以支持他和洪河县共建水产养殖共管区的规划。” “他点头同意了？”这才是刘家辉最关心的点。 “至少他没当场表示反对。”王大鹏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大龙的个性一向遇柔则柔遇刚则更刚，咱们对付这种个性的干部绝不能一味用强，否则结果只能适得其反，大家每天辛辛苦苦工作为的是什么？无非是要升官发财！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弄的两败俱伤实在没什么也是，陈大龙是个聪明人，这些道理我随便一说他就能转过弯来。” “高！还是王副书记高明！”刘家辉脸上带着几分兴奋道：“陈大龙遇上你王副书记算是遇上克星了！” “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不存在谁非得克制住谁，我的意思只要陈大龙能答应不反对精诚化工项目落实，其他一切好商量，毕竟这项目市委刘书记极其看重……” 王大鹏一句话没说完，刘家辉办公室的门被人“咚咚咚”敲响，刘家辉面带不悦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瞧见赵副部长满脸堆笑推门进来，刘家辉没好气责备道：“不是跟你们交代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别进来打扰我和王副书记谈工作吗？” 赵副部长赶紧冲着坐在沙发上的王大鹏说了句“对不起王副书记，打搅了。”转脸又走到刘家辉身旁靠近他耳边轻声汇报了陈县长司机小黄刚刚被调整为打机动司机的事情。 赵副部长原本以为刘部长听了这事必然会勃然大怒，政府办秦主任随便调整领导司机的做法也太过分了！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司机小夏跟陈县长的司机小黄关系不错就连累小黄被人当下酒菜随便摆弄？ 让赵副部长大跌眼镜的是刘家辉对此事反应说不出的平静，瞪着一双眼睛看向赵副部长不动声色道：“赵副部长，你又不是头一天进机关上班，领导换个司机挺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个常委，难道还要管理一个司机的事情？” 赵副部长见刘部长居然反问自己倒是愣了一下，心说，这怎么回事？不是你刘家辉亲自安排把陈大龙身边的司机小黄拉拢成为自己获取信息的来源，怎么现在小黄被调整了，他的表情怎么如此淡定呢？ “刘部长，如果小黄被调整成打机动的司机，咱们在陈大龙身边可就少了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了。” “那又怎么样？你的意思就为了一个司机，要我这个宣传部长亲自出面跟陈大龙沟通，帮司机说情让他留下来，司机要是自己要是表现的好，能这么快就被领导给换了？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扶不起来的废物费再大力气也白搭。” 刘家辉可不像赵副部长这么糊涂，若是真为了司机小黄的事情，自己亲自出马找陈大龙说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陈大龙这个司机是自己罩着的吗？这样的傻事，自己怎么能干呢？何况从指示自己司机小夏主动拉拢陈大龙那天开始，他心里早就有思想准备，以陈大龙的精明不会用这个司机时间太长，只是没想到陈大龙换司机的事情来的这么快而已。 “刘部长说的也有道理。” 赵副部长见刘家辉的话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尽管心里有想法却也只能默默的点头从领导办公室退出来。 赵副部长瞧着刘家辉对小黄的态度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心理，虽然小黄只是个司机同样是死心塌地为刘家辉卖命，结果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免不了让外人看了唏嘘。 小黄这类司机在县政府大院开车，一上班首先得从打机动的司机干起，一步步开始成为副县长，县长的专职司机，这样的一个过程一般司机至少经过三年的经验历练才有机会给领导开车，现在小黄在这种情形下被发配回小车班打机动，只要陈大龙县长还在普水县呆着，恐怕他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赵副部长从刘家辉办公室出来一眼瞧见司机小黄正站在副部长办公室门口张望，他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脚步缓慢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过去。 等赵副部长一进门小黄一副焦急口气问：“赵副部长，刘部长刚才怎么说？我还有机会继续给领导开车吗？” 小黄知道自己一旦成了打机动的司机，在这县委大院就成了狗屁都不是的东西根本没人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到底做人上人还是做一条狗都不多看一眼的打机动司机就看刘部长肯不肯替自己做主了？ “小黄，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赵副部长见小黄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黄转述刘部长对此事的态度，这件事既然刘部长态度冷淡，自己一个副部长自然没必要跟着掺合。 小黄见赵副部长进刘部长办公室一圈出来后欲言又止心里有种不祥预感，他赶紧一屁股坐到赵副部长对面位置上神情紧张问：“赵副部长，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刘部长到底怎么说？” “刘部长刚才说了，这件事他恐怕不方便插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赵副部长也没必要遮瞒事实，索性把刘家辉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断了小黄心里幻想刘家辉出手帮忙的念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刘家辉他妈的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小黄听了这话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情绪激动大声嚷嚷：“刘家辉前一阵子叫我帮忙监视陈大龙一举一动的时候，整天让他的司机请我喝酒吃饭还帮我买了低价房，这下倒好，我因为帮他的缘故才会被领导给下了他竟然见死不救！我今天豁出了这个司机的工作不干了，我也要找他刘家辉评评理去！” 第95章司机也能背叛（三） 年轻人火爆脾气上来瞬间失去理智，小黄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办公室外跑准备找刘家辉当面为自己讨要个说道，这下倒是把赵副部长脸色都吓白了，要是小黄今天当真从自己办公室冲出去找刘家辉兴师问罪，只怕接下来他就不是被调整到驾驶班打机动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被开除的问题了，就连自己也会被连累免不了被刘部长呵斥几句办事不力。 “你还能耐了是不？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一时冲动去刘部长办公室大闹一场，到时候惹恼了领导挨处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赵副部长一把伸手抱住满脸通红激愤难耐的小黄劝道。 “可是刘家辉那混蛋就这样过河拆桥，难道我就这么硬生生忍了！”小黄的眼里含着泪用力扭动的身体愤愤不平冲着赵副部长叫嚷。 “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你凭什么冲领导耍脸色？领导用得着你的时候那是看得起你，领导用不着你的时候那是合理安排，你说你又不是头一天在县委县政府上班，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呢？小黄你听我一句话，别折腾了行吗？你要是再这样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被人听见了，我也帮不了你了。”赵副部长猛的一下把小黄推倒在原先坐的椅子上，伸手指着小黄噼里啪啦一顿教训。 “我现在就告诉你要是今天真进了刘部长办公室会有什么后果？你别说在县委大院当打机动的司机了，你要是今天真进去了，这份司机的工作肯定是干不成了，你不说你买了低价房子吗？肯定还背着贷款吧？没了工作看你每个月拿什么还贷款？之前得好处的时候你小黄欢天喜地，现在受委屈就这副德性，你耍脸色给谁看呢？这大院里你又配给哪个领导脸上看？你好好想想吧你？就知道冲动嚷嚷能解决问题吗？” “你不是要去刘部长办公室讨要说法吗？你现在就去！我不拦着你。”赵副部长有些激动把一番话说完后，往旁边一站让出一条道来。 “他妈的！这帮领导都他妈什么东西嘛！”赵副部长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总算让司机小黄醒悟过来，他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呆呆表情坐在座椅上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 尽管司机小黄满腹委屈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一个普通的小司机原本就是个小角色，胳膊到底还是拧不过大腿人家领导想要怎么玩都行。 领导跟领导之间的博弈，在很多时候牺牲的都是一些小人物的利益，在机关里人人都想要当官，都想要当说一不二的一把手，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机关里的小人物命运掌握在领导的手里，领导想要把你捏成方形，你就得成方形，领导想要把你捏成圆形，你就得立马变成圆形，这是机关小人物的生存法则，当你的力量还很弱小的时候，你只能听任旁人摆布。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家愁。 司机小黄成了打机动的司机瞬间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新上任的陈大龙县长专职司机小蒋却正意气风发来到普水县上任。 小蒋今年快三十了，当兵几年的经历练就了他一副好身手，当初在部队的时候各种比赛能手，综合素质评比中拿奖状拿到手软，可这些值得骄傲的大比武技能等冠军到了地方后所有的荣耀立马成了浮云，一切从一个普通的企业工人从头再来。 幸亏陈大龙老婆慧眼识才从小蒋亲戚口中得知小蒋在部队综合素质极高又有驾驶专长后特意推荐他给自己老公开车，领导夫人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小蒋的人生命运轨迹，从一个企业工人到机关事业编制的领导专职司机，小蒋生活瞬间进入全新层次。 小蒋从心底里感激陈大龙夫妻对自己的提携之恩，前些年在发改委帮陈大龙开车的时候一向相当尽职，两个多月前陈大龙工作调整到普水县后小蒋在发改委就变成了打机动的司机，他心里早就盼着早点回到领导身边服务，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得偿心愿今天心情相当不错。 小蒋按照陈县长交代一早先到政府办主任秦正道办公室报到，一进门便自我介绍：“你好秦主任，我是新来的司机小蒋，给——陈县长开车的。”小蒋以前一直称呼陈大龙为“陈主任”，乍改口称呼“陈县长”本能语气顿了一下才改过来。 “哦！小蒋是吧？快请坐快请坐！” 秦正道看着眼前上身穿浅蓝色t恤，下身一条深色西裤身形魁梧健壮的年轻人赶紧满脸堆笑上前热情招呼着，眼前这位可是服侍了陈县长好几年的老司机，这家伙比自己在陈县长面前的资历可是老多了，敢不高看一眼？ “小蒋师傅，你喝水。”见办公室主任亲自帮自己端来一杯水，小蒋受宠若惊从座位上连忙站起来，伸手接过水杯连连道谢：“麻烦秦主任亲自倒水，真是不好意思，谢谢谢谢啊！” “大家以后都是为陈县长贴身服务的自己人，不必客气！”秦正道见小蒋一副颇懂规矩模样心里不由暗赞了一声，陈县长看好的司机果然不差，几句话的功夫也能瞧出这位新来的司机小蒋是个懂分寸的人，跟前任司机小黄比的确不是一个档次。 “小蒋，你在我办公室稍稍坐会，我先去楼下下车班把车钥匙给你拿过来。”秦主任今儿一早就吩咐司机小黄停好车后立马把车钥匙送到自己办公室，结果一直等到新任司机小蒋来了还没见小黄露面，他心里明白小黄肯定因为心里不爽闹情绪只能自己亲自下去一趟。 “行，您忙您的，我坐着看看报纸挺好。”小蒋对秦主任始终保持礼貌微笑。 秦正道“噔噔噔”下楼直奔一楼小车班办公室，倚在办公室门边上正端着水杯喝茶看报的小黄远远看见秦正道过来心里便猜到了秦正道的来意。这孙子肯定是等不迭过来跟自己要钥匙呢？刚才还有个司机嘀咕说，陈县长的新司机已经到岗了，正在楼上办公室喝茶呢。 小黄心想，我不敢跟陈县长叫板，不敢跟刘家辉撒泼，我就不信了！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我还要受你的气？你越是想要早点拿到钥匙，我越是要拖延的久一些让有些人心里不痛快，反正现在是铁定了以后要当机动驾驶员了，都已经混到了这份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小黄瞧着秦正道越走越近，只当没看见一样继续悠闲的喝茶低头假装看手里的报纸。 直到秦正道进屋后，其他司机纷纷起身冲着秦正道微笑问好独有小黄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一样，好在秦正道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倒也没有过多责难的意思，跟大家点头招呼后，走到小黄的面前，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小黄，陈县长的车钥匙先交给我吧。” “丢了。”小黄头都没抬，嘴里蹦出来一句。 “什么？丢了？”小黄这句话一说出口，不消说秦正道吃了一惊，就连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受惊不小，这小子实在是忒胆大了，竟然敢说自己把领导的车钥匙给丢了？他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是吗？那你就把备用钥匙拿出来吧。”秦正道头脑稍稍一转自然就明白了小黄这句话是真话假话，但是既然小黄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了这话，他并不想多事于是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说。 “秦主任，至于这么着急吗？备用钥匙我要是每天都带在身上，那还能叫备用钥匙吗？现在不是还没下班吗？下班后，我去给你拿过来就是了。”小黄放下报纸抬头看了秦正道一眼说。 小黄这话一说出口，挑衅的意味就更浓了。 此时，县政府的小车班休息室里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除了司机之外一些服务外勤的保安，打扫卫生的工人，修剪苗圃的工人全都围拥过来，这县政府里大家整天都依照领导的脸色行事，除了有上访闹事的堵门才能有西洋景看，其他的时候这每天的日子还真是过的寡淡的很，今天碰上这样好戏，大家哪里能轻易放过？ 秦正道心里一下子窝火起来，他妈的！这孙子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给陈县长当司机的时候，不服务好领导，这笔账还没来得及跟他算呢？他竟然还有理起来主动跟自己硬气的一逼？自己要是不镇压一下此人的嚣张气焰，自己这个政府办的主任那真是白当了！ 仗着陈县长对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秦正道说话的口气硬了起来。 “小黄，你给我听好了！把你调整为小车班的机动司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你怨不得别人，今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跟我耍什么威风？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服气都得听从领导的安排，今天就把车钥匙给我交出来，否则的话，你别怪我建议跟你解除合同！” 第96章司机也能背叛（四） 政府办的司机除了极个别的几个是有编制的，其他大半都是签署的用工合同，小黄也是属于这一类型。见秦正道使出了杀手锏，周围的司机都替小黄捏了一把冷汗，这小子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只怕秦主任一生气真的就把他给开除了，到时候，这小子再想要找这么一份风光又体面的工作可就不太容易了。 “算了，大家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过是一把车钥匙嘛，小黄，车都不开了你要钥匙干什么？赶紧把钥匙交给秦主任。”司机中有平时跟小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走上前来拍拍小黄的肩膀打圆场。 “我今天还就没空去拿备用钥匙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秦主任能把我怎么样？”小黄根本就不理睬旁人的话冲着秦主任一副不可一世的蹬鼻子上脸发飙。 这句话等于是把秦正道跟逼到了墙角，要是再不还击的话，那以后在这帮下属面前真是颜面无存了。 “好啊，小黄，这可是你自找的。”秦正道冲着小黄冷笑道。 秦正道转身要走，围在一旁看热闹的其他司机着急了，有人从小黄的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到秦正道的手里讲情说：“算了，算了，秦主任，您就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小黄这一次吧，他这也是年轻气盛，没经过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说话有些过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秦正道瞧了一眼小黄，有人把小黄拉起来对他呵斥说：“小黄，你还不赶紧向秦主任道歉，谢谢人家秦主任放你一马，就你这样的态度要是真把你开除了，你喝西北风啊？” 此人的最后一句话总算是提醒了小黄，他想起宣传部赵副部长对自己说过的话，连刘家辉都不肯帮自己说话，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指望谁呢？要是真的把这么好的一份稳定工作给丢了，自己以后恐怕在这是再也找不到条件这么优越的工作了？ 头脑中转了千百回，小黄总算是当着秦正道的面低了头给领导一个台阶下。 尽管小黄嘴里没有说出道歉的话来，但是冲着他这副认罪的态度，大家又全都尽力的围在秦正道身边帮他说些好话，秦正道最终还是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这次自己可以放他过关，但是要还有下次的话自己绝不轻饶。 秦正道总算是走了，围在小黄周围的一圈人也各自散去，小黄有些落寞的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起一根烟却还没来得及吸，又灭了。 此刻的小黄内心说不出的哀怨，这世道，无权无势无关系的人明摆着被人欺负了也没办法啊！原本自己是托了赵副部长的关系弄进来当司机的，可惜赵副部长级别比陈大龙差远了，秦主任就是明白这一层才敢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羞辱自己啊！ 仇恨的种子在小黄心里某个角落慢慢发芽长大几乎瞬间已成参天大树在心里堵的他喘不过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大龙，秦正道，刘家辉……小黄默默在心里念着自己的“仇人”名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于小黄被调整为打机动司机的事情当时县委大院里还流行另一种说法，大部分人倾向于认为司机小黄其实是自作孽不可活！别人给领导当司机三两年混个正式编制，被领导当成自己人看待该照顾全都照顾着，为什么你小黄只服务了领导两个多月就落得这样一个悲惨下场？ 原因在于他对服务领导不忠心！ 从古至今背叛主子的人就没落下什么好下场，就说秦桧当年勾结金国干了多少坏事？就算是当世没遭报应后世还得背上永世不得翻身的骂名。司机小黄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身在曹营心在汉背叛行径在古代那就该挫骨扬灰种种惩罚不为过，陈县长只是让人把他调整为打机动而不是开除已经算是对他网开一面了，他居然还不有脸耍脾气？ 换了称心的司机后陈大龙日子过的舒心了不少，这天正坐在办公室跟小蒋和秦正道谈话接到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亲自打来的电话，牛大根电话里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焦急。 “大龙大龙你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这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你帮忙。” “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了解牛大根一向处事稳妥很少见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赶紧在电话里追问。 “他么的走夜路倒霉见鬼了！省报那个专门曝光所谓政府工作中黑暗面记者‘虞美人’来了！听说那女人跟你关系不错，你赶紧亲自过来一趟江湖救急啊！” “‘虞美人’？你说林亚楠？”陈大龙问。 虞美人，一种花名称，全株有毒内含有毒生物碱，尤以果实毒性最大误食后会引起抑制中枢神经系统中毒严重的还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省内许多见识过这位林亚楠记者强大采访能力并坚定不移力挺老百姓勇揭领干部各种腐败行为的官员都恨她恨的牙痒痒私下给她起了这种毒花的绰号，意思女人外表看起来挺美其实浑身都是害人毒液。 前一阵子某县一位分管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就因为被“虞美人”得知贪污公款假公济私的信息一番调查报道后引起领导重视刚刚被市纪委双规，本地很多老百姓如今养成一种习惯，凡是遇到不公平事件首先会想到联系省报著名的女记者“虞美人”，这次林亚楠悄没声来到洪河县调查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对对对，就是那个林亚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到洪河县，这两天神出鬼没在调查洪河县水污染的问题，听说私下悄悄弄了不少一手资料，大龙你心里是最清楚的，这水污染的问题那是凭着一个县领导的力量就能解决的吗？黄浦江里飘下来的死猪闹出多大动静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咱们洪河县内水道纵横，上游哪个城市弄点污染下来底下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要是把这一笔笔账都算到我洪河县的头上，我这个县委书记就是整天忙着排污那些事也忙不过来啊？” 同为基层主要领导陈大龙特别能理解牛大根这番话，这些年全国各地水污染的事故层出不穷，前阵子江苏镇江水源遭受苯酚污染，居民发现自来水中有异味在给金鱼换水后导致鱼翻白死亡，随后微博和当地网络论坛出现大量关于自来水污染的帖子，一度引发市民抢购纯净水。 面对市民的质疑，镇江市自来水公司称异味是由于氯气投放过多所致，对健康无害。然而，第二日下午镇江市政府应急办推翻了此前自来水公司的解释，认定水源水苯酚污染才是此次异味的主要原因，一艘曾停靠镇江的韩国籍船舶可能是罪魁祸首。 虽然此次水污染事件中，政府最终被迫承认了自来水被污染的事实，不过也显出如今各地为了经济发展不惜污染环境导致非常严重后果，尽管各级政府表面上思想重视行动上加大力度整治，各种环境污染事件却还是层出不穷导致公众对于自身饮水安全感到空前的危机。 洪河县位于长江中下游，上游哪个城市污染造成的后果最终都得经过洪河县水道，万一“虞美人”真把洪河县污染情况捅到省报和其他媒体上，县委书记牛大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省里那帮领导整天坐在办公室吹空调看看报纸喝喝茶，一看见这类文章肯定有分管领导当场拍桌子发脾气。 领导一发威，底下肯定有人要倒霉！ “牛书记你别着急我这就过去，你放心我跟林亚楠算是有几分交情，我一定尽力游说她不发这通报道。”陈大龙心知此事处理很可能事关老朋友牛大根的官帽子心里立马重视起来。 林亚楠就是上次精诚化工签约仪式上被贾达成差点推倒在地的女记者，自从上次和陈大龙误打误撞认识后两人联系颇多倒是成了朋友，陈大龙了解林亚楠并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无冕之王，只要自己静下来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说不定她能给自己这面子。 陈大龙放下电话赶紧带上秦正道和小蒋三人风风火火赶往洪河县，原本至少开车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在陈大龙催促下，司机小蒋只用了十多分钟安全到达洪河县政府大院停车场，那车速度开的用“风驰电掣”形容根本不够，限速一百二十的车愣是飙出了一百七八。 有人说，嘿！这不是公车超速吗？领导的车怎么能带头违法交通法规超速行驶呢？超速怎么了？这叫特权！回去仔细看看你居住的城市那些公车号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明白了！ 本地特殊身份人物乘坐公车号牌前统一加一个英文字母“v”，有了这个“v”字开头的公车，红灯随便闯变道小意思，不扣分更不可能罚款，这叫领导特权也叫潜规则懂不懂？只要不是撞伤了人引起交通事故路边执勤的交警见了都得给车里领导主动敬礼问好！ 第97章帮忙的来了（一） 闲话少说，陈大龙风风火火紧赶慢赶进了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的办公室，牛大根正急的跟热锅上蚂蚁团团转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早已开门探出头来张望，瞧见是陈大龙来了跟见了救星似的伸长手臂欢迎：“大龙你可算来了！及时雨啊！” “废话咱们改日再聊，刚才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现在？” 陈大龙的仗义是普安市官场出了名的，他性格耿直嫉恶如仇，虽然这些年经过官场历练性格沉稳了不少但是对朋友两肋插刀这份义气却丝毫不改当年，要不怎么有个“霸王龙”的绰号？ 男人，就该有几分男人的豪气和仗义，当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男人那叫孬种，根本不能算是名副其实的真男人！ 牛大根吩咐秘书给陈大龙倒水被陈大龙伸手阻止了，他倒是反客为主冲着秘书发号施令：“你先出去吧，我跟牛书记有话要说。”秘书手里拿着水杯站在原地怔怔看了牛大根一眼见牛大根皱眉冲他不耐烦挥挥手这才赶紧从办公室退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牛大根和陈大龙兄弟两人，不见外的一并排坐到办公室沙发上，陈大龙还没开口询问详情牛大根一肚子苦水抱怨开来。 “大龙我跟你说，这回我可是摊上大事了！”牛大根忧心忡忡表情。 “不就是淮河水被污染吗？我们普水县一样被污染的挺严重，那河里的水都变色了还不都是上游那些大城市化工厂排污导致的严重后果，林亚楠要是真调查清楚了绝不会把责任全都推到你洪河县领导头上。”陈大龙来时的路上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要想推卸责任这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对不对！”牛大根冲着陈大龙直摆手，“我发现这回‘虞美人’下来调查情况的表现有些不正常，不瞒你说自从我得到消息这个‘虞美人’悄悄到了洪河县地界了解淮河污染情况，我就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密切关注她的采访动向，今天底下人向我汇报她居然去了洪河县城南的温州小商品城建设工地？” “去就去呗！怎么了？那小商品城建设工地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陈大龙见牛大根神情紧张不解问道。 “我是宁可她调查淮河污染问题也不想她触及温州小商品城建设。”牛大根放低声音说。 “为什么？”陈大龙有些无法理解，小商品城建设挺大一工程就算是存心想要隐瞒什么只怕也瞒不住吧？可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么一个挺好的工程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那个小商品城项目没有任何审批手续。”牛大根轻声说出其中猫腻。 “啊？这不是违规用地？违法建设？你牛大根这是哪根筋坏了干出这种糊涂事来？难道你不知道最近国土部门严查土地审批用地情况，万一……” 陈大龙话没收完被牛大根伸出两手做了一个暂停手势，他满脸无奈解释道：“大龙你知道现在县里招商引资工作有多难做？市政府年年下指标那些指标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硬政绩，你说底下人辛辛苦苦忙乎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招商进来一个温州小商品城的项目。这项目多好啊！没有任何污染而且还能解决一批人就业问题，占地又是在城南偏僻地段，投资金额还不少，光这一个项目的投资我洪河县就能完成市里布置全年招商引资任务的三分之一，你说我怎么办？就因为土地审批手续没办下来把人投资老板给撵走？” 听牛大根这番解释陈大龙倒也能理解他做出的决定，可小商品城这么大的项目用地却没有任何土地审批手续这也太大胆了，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此事做文章牛大根不是一样要倒霉？ “那你赶紧把土地审批手续办下来不就完了？这么好的项目国土部门凭什么不批？只要你拿到手续，就算是再多的记者来了一样闹不出什么风波来。”陈大龙建议道。 “你说的轻巧，就省国土厅那帮人明明是正常办理的业务他非得给你一直拖一直拖，温州小商品城项目的确符合各种土地审批要求，可现在人家办事的人嘴大，你各种关节没打通到位短期内根本就不可能把土地审批手续办下来。” “操！真他奶奶官僚主义害死人！”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老百姓去政府职能部门办事难，手续繁琐倒也还能承受，最怕遇见那种明知道能办的事情却故意拖着不办，明明一个月就能办好的事情却拖你两三个月，说白了就等你送礼呢。某些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把手里的权力当做捞钱工具现象几乎成了潜规则，让办事百姓敢怒不敢言。 其实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办事也一样困难，表面上省国土资源厅对其一百多种行政权力全部制作成了流程图，甚至把群众最关心的70多项行政许可证和非行政许可审批铜鼓政务大厅，网络等方式公布于众，最大项目保证群众的知情权和监督权。 政策制定的再好还得保证具体执行人素质过得硬才行，尤其是对于基层一些公用土地审批项目这些年特别难批下来，一部分原因自然也是国家对于土地政策要求更加详细更加严格，但也不排除部分害群之马依旧做着仗着手中人民赋予的权力吃拿卡要的现象。 上有对策下有对策，这就造成基层很多地方在招商引资进了一些大项目后都会无奈之下选择采取这种过渡性的措施解决问题，土地审批手续暂时没下来那就慢慢走程序，但是工程建设的进度却不会慢下来，采取先上马造成事实也是一种处理问题的方法，普水县的精诚化工项目贾达成走的也是这种路线。 “大龙，淮河污染的事情要是被记者捅出去，我顶多弄个处分在头上，可最近全国上下对于地方政府违法违规用地问题风声非常紧，万一在这节骨眼上我洪河县成了出头鸟，我这个县委书记这两年的辛苦可就算是白费了，运气差的话还有可能背个处分在身上，听说你跟‘虞美人’有几分交情，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才行。”牛大根把掏心窝的实话都跟陈大龙说了，两眼盯着陈大龙等他表态。 “行了！这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牛大根的事情就是我陈大龙的事，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告诉我，那个林亚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这就找她去。”陈大龙的爽快让牛大根心里一阵感动。 “好兄弟！”牛大根眼里闪着几分感激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陈大龙肩膀。 傍晚，夕阳照在洪泽湖水面上，波光粼粼中一条条船只在湖里划出一套到波痕，当得知林亚楠正在洪泽湖边采访，陈大龙马不停蹄赶过来。 洪泽湖边风光真是美！ 柔光，静水，风荷，岸边树木倒影和粼光的闪烁，水中的翠荷如诗如画，还有那岸边站立的美女让人惊讶于夕阳，湖水，绿树俨然与美人浑然一体构成一幅极美图画，没有一点儿矫揉造作的自然构图让男人看了忍不住怦然心动。 不愧为省报“虞美人”，从侧面看上去林亚楠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之极，美玉莹光上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与生俱来书卷清气，若用“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来形容眼前的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林亚楠今天上身穿一件棉麻料子白色宽松短袖下身一条浅蓝色破洞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纤瘦显得细长身材裹在肥大休闲款衣服里更显一种让男人不由自主我见犹怜的气质，这世上的美女千百种林亚楠算是比较另类的，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其实内里能量大的惊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基层地方政府官员谈及变色的省报“虞美人”了。 “林亚楠？真是巧了巧了，怎么在这碰上你了？”陈大龙站在林亚楠一侧看了会迅疾调整好情绪大嗓门冲着不远处的林亚楠热情招呼。 “陈县长？怎么是你呀？”正忙着和几个当地农民聊天的林亚楠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瞧见帅气逼人的陈大龙正往自己方向走来，赶紧转身迎上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你说我到洪河县办点事怎么就正好遇上你了呢？这可是难得的缘分，走吧走吧，你别忙了，我请你吃饭去。”陈大龙伸手扯着林亚楠的衣袖就要拉她离开。 “别别别，我这工作呢，我还准备在洪河县采访计划结束后去普水县那边找你呢？今儿个正好就碰上了，要不你等我会，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再跟你去吃饭？” 林亚楠跟陈大龙算是熟人了，自从上次签约现场认识后陈大龙私下请她吃过好几回饭了，倒不是瞧着林亚楠长的漂亮，而是普水县最近遇上一些事情需要麻烦这位省报的记者帮忙煽煽风点点火，好在林亚楠也是一副嫉恶如仇的个性这点跟陈大龙倒是脾气相投，每次陈大龙一个电话她二话不说爽快帮忙。 第98章帮忙的来了（二） “工作是永远忙不完的，我这人都来了你也忙乎了半天了，干革命工作也得先把肚子填饱是不是？”陈大龙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二话不说拉上林亚楠就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林亚楠跟这帮农民嘀嘀咕咕了解情况？牛大根请自己过来不就是为了堵住林亚楠这张嘴吗？ 林亚楠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基层领导，这也太热情了？不管人家是不是同意拉上就走，这让别人看见了知道两人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还好，要是不了解的人看见陈县长对自己热情成这副模样少不得往歪处想，林亚楠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脸皮薄，被陈大龙硬拉着也只得踉跄几步无可奈何上了他的车。 陈大龙带着林亚楠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了两三里外洪河县船家饭店，还是那晚洪河县曹县长请自己吃饭的那家船家酒店，还是同样的全鱼宴，足足二十平方的船家酒店包间里只有陈大龙和林亚楠两人坐着，看着眼前一大桌子鱼品做成的美味佳肴林亚楠当场被震住了！ “你说这每一道菜都是用从河里现捕的鱼虾做成的？”林亚楠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诧异口气问陈大龙。 “童叟无欺！你瞧这些菜，鲤鱼跳龙门、二龙戏珠、松鼠鲤鱼、芙蓉荷花鲤鱼、蕃茄鱼片、鸳鸯鱼卷、荷包鲤鱼、煎焖白鱼、拌生虾、清蒸银边鱼、葡萄鱼、拌生鱼片……”陈大龙一口气说出桌上十几种菜名。 林亚楠瞠目结舌之余不忘调侃道：“我可是一直把陈县长当成是一心为民的清官，瞧这对全鱼宴如此熟悉肯定是经常公款消费吧？” “天地良心，今儿陪你吃是此生第二回，第一回纯粹是抱着学习的心理想着人家洪河县能把水产经济搞的这么好，我们普水县为什么不能？你说你刚才那话说的真是够没良心的，我剜心掏肺把本地最好的美食捧到你面前，结果落一个贪官的嫌疑，你这不恩将仇报拿刀子戳我心吗？”陈大龙了解林亚楠其实是口硬心软，当记者的职业病总喜欢挑人毛病，索性借机跟她开起了玩笑调节气氛。 陈大龙却忘了林亚楠虽然是个铁面无私的省报记者，却也是个年方二八的年轻姑娘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这类姑娘找男朋友的眼光挺高，又要男人长得帅还要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幽默风趣一样不能少，最好还要事业有成，这些条件陈大龙样样符合这会又对姑娘过度热情倒是让林亚楠一颗小芳心控制不住小鹿狂奔。 “古往今来这洪泽湖上泛舟静观鸟飞鱼跃就是那些文人墨士惬意十足的事情，关于这全鱼宴还留下诗句‘烟波浩渺湖山美，鱼味天下第一家’。”陈大龙见林亚楠只是低头笑着不说话，没话找话卖弄。 “陈县长还喜欢诗？” 林亚楠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惊喜，这姑娘从小迷恋写诗，上大学期间组织一个诗社自己当社长还出版了一部诗集，在写诗的人眼里凡是对诗歌有兴趣的才不算是俗人一个。 “喜欢诗怎么了？这年头真心喜欢诗的人才是真正懂得品味生活的人。”陈大龙其实之前了解到林亚楠喜欢写诗的习惯，今儿是故意顺着她的心意讨好她，却没料到自己今天这出戏显然唱的有些过了，到底还是一个未婚姑娘，能受的了他一个帅气逼人事业有成男人如此糖衣炮弹攻击？ 林亚楠只觉双颊一抹飞红有些热辣辣，伸手一摸有些发烫心里愈加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陈大龙的眼光不由多出几分内容来，此刻的陈大龙却依旧毫无察觉继续卖弄，指着桌上一道菜导游似的讲解开来。 “瞧见这道菜没？”陈大龙轻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林亚楠面前小碗里“这叫秘制鱼青榄，一般都会作为全鱼宴的第一道菜出场，这道菜卖相好，还能开胃，瞧瞧这清清爽爽的色泽，鲮鱼丸中还包裹着榄仁，吃起来有股香脆。” “陈县长还懂做菜？”林亚楠尽力深呼吸平缓自己稍显激动的情绪附和陈大龙的话。 “那是，在家里只要我有空那就是主厨，我老婆从来都只有打下手的份。”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林亚楠心里猛的一“咯噔”，她不由暗笑自己花痴，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没结婚？ 正好陈大龙启开一瓶红酒帮林亚楠面前酒杯斟满，还没等陈大龙招呼这姑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冲着陈大龙爽快说了句：“再来一杯！” 陈大龙瞧着女人这副梁山好汉喝法这才注意到女人脸色好像有些不正常，瞬间一种莫名尴尬情愫在心里升起，他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透女人那点小心思赶紧笑笑把酒杯又斟了半杯酒笑着劝道：“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少喝点酒比较好，对了你觉的这的菜品跟省城大酒店比较怎样？” 聪明如林亚楠，见陈大龙主动转换话题心里顿时明白几分，这就是聪明人之间交流的好处很多话不用说各自心领神会。 “大酒店环境和花架子看起来自然要气派不少，不过这船家饭店的菜肴吃起来口味更鲜美，当场从洪泽湖里捞鱼上来做菜，这种新鲜度可能大酒店是无法办到的。”林亚楠假装边思考边回答问题，慢慢强迫自己一颗心平静下来。 “那是人家把你当客人，请你到大酒店吃的就是一面子，我们是朋友嘛，我请你吃的是实惠，你要是喜欢下次来之前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请你吃的满意。”陈大龙拍着胸脯承诺道。 “随叫随到？”林亚楠笑了“我又不是你领导？” “朋友嘛！实话跟你说吧，我跟洪河县县委书记牛大根也是朋友，对了，你这回到洪河县又有什么采访任务？”尽管陈大龙尽量把话说的轻描淡写却还是引起林亚楠警觉，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陈大龙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笑容。 “陈县长，我怎么觉的今天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亚楠暗暗笑话自己自作多情，这家伙摆明了是为自己在洪河县采访污染事件和小商品城违规用地事件来打探消息的，他自己都说了跟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是朋友，隐藏的够深的？到现在才露出狐狸尾巴来？ “亚楠你听我说，其实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记者报道事实真相的工作需要，但是我从一个基层领导的角度看问题，其实现在的领导想要为老百姓做点事情也不容易，要是很多官员为了所谓的安全不敢越雷池半步那地方经济永远别想发展起来，你在洪河县这两天也看见了，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这两年洪河县经济发展的多好，跟一河之隔的普水县比较起来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可太多了。”陈大龙索性跟林亚楠有话直说。 “你今天来主要是想当说客？”林亚楠颇具玩味眼神看向陈大龙。 “什么叫说客？我是实话实说。” 陈大龙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能不能说服林亚楠放弃对洪河县一些负面报道就看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底了。 “实话实说？洪河县存在严重的水污染问题，我们省报记者接到群众举报后下来调查核实情况是正常采访行为，这次的采访过程中又意外发现洪河县的温州小商品城项目竟然存在严重的违规建设，我林亚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才是真正的实话实说。”说到客观事实问题林亚楠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温州小商品城项目不仅是为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也是为当地老百姓改善生活条件而建设，牛书记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百姓长远利益，为了洪河县经济良性发展奠定基础。”陈大龙据理力争。 “陈县长，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林亚楠见陈大龙一副严肃认真表情，索性坐直了身子跟他辩论开来。 “你说牛书记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利益？请问就算牛书记的出发点是好的，那就能成为他违规违法用地的理由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上千亩土地没有任何手续就这么被政府霸道征用了，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怎么办？他们的生活谁来保障？”林亚楠一提起农民疾苦越说越激动嗓门渐渐大起来。 “这种事情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县里不存在同样情况？为了发展牺牲一部分农民的利益也是不得已，如果领导有更好的办法怎么会动员群众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你别以为领导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心里就没有半点纠结，总不能因为前进路上有一点障碍就放弃为全县百姓争取幸福生活的梦想？”陈大龙见林亚楠情绪上来赶紧尽力劝说。 “行了行了，陈县长，你要是还想让我享受你这桌鸿门宴你就赶紧什么都别说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你普水县的地盘，我来采访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林亚楠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是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又岂会因为陈大龙几句话改变初衷。 第99章帮忙的来了（三） “至少你也不能偏听偏信，你也该了解一下整体情况有一个更加客观的判断才算是公开透明的采访行为吧？我今天不是来劝说你放弃对商品城项目的调查，我只是希望你在洪河县多呆几天，多听听多看看多走走，至少也要了解一下牛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的领导干部在对这件事下结论好吗？” “好吧，这句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林亚楠轻轻点头。 “那行，这就算你答应了，我明天让我司机小蒋开车陪你在洪湖县各处转转，你爱去哪去哪，等你了解清楚洪湖县各种发展情况再决定是否要报道县里的污染事件和小商品城违规用地情况行不行？” 陈大龙带着几分请求眼光看向林亚楠，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勾的林亚楠心中的小鹿又忍不住狂奔起来。她假意掩饰自己心中的小慌乱开玩笑口气说：“陈县长，现在很多基层领导听说我来采访一个个躲的远远的，跟见了瘟神似的，你倒好主动找上门来哈，你就不担心我采访完了洪河县顺道去普水县走一趟掀开普水县的盖子看看？” “别人怕你是因为担心你去揭短，我陈大龙一向光明磊落倒是希望你经常去普水县采访，正好把我们普水县光辉形象多宣传宣传。”陈大龙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挺直了腰杆。 “真的？那我可真去了？” “行啊！到时候你把你那些同事都叫上，我请你们大家一块品尝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洪泽湖特色全鱼宴。” 陈大龙知道林亚楠不过是存心调侃自己笑呵呵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女人果然被逗乐了，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捂住嘴巴咯咯咯笑个不停。 见林亚楠脸上总算是多云转晴陈大龙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女人能暂时压住不报道洪河县水污染和小商品城违规用地的情况就算是迈向成功最关键的一步，至于接下来怎么说服女人彻底放弃报道就要看接下来的安排了。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享受完一餐美味的全鱼宴后，陈大龙充当护花使者亲自送林亚楠回宾馆住处，从车上下来后，林亚楠站在宾馆宽阔廊前目送陈大龙透过车窗冲自己轻轻摆手，男人的脸上荡漾着真诚友好的微笑。 林亚楠从一个基层报社的记者被调动到省报工作全凭手中一支笔，观点鲜明文风犀利的对基层政府诸多涉及敏感问题的新闻报道是她的专长，尤其是她身上那股不怕得罪权势的魄力和胆量常常让省报的男同事们自愧不如，这才博得“虞美人”的毒花绰号，正因如此每每遇上一些过于敏感的举报信息报社领导头一个想到把采访任务交给她。 尽管她心里明白今天“偶遇”陈大龙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为之，可当陈大龙提出让她暂时不要发表报道的时候她还是犹豫着应承下来。 在林亚楠心里一直难以忘怀第一次跟陈大龙见面的情形，一个代理县长为了百姓利益怒闯化工企业和县委领导签约仪式现场，不顾跟市领导和县一把手书记翻脸也要尽最大努力阻止签约，这份对工作对百姓认真负责态度的县长恐怕全省也找不出几个来。 对陈大龙的人品，林亚楠信得过！ 也正因为这一点，林亚楠才会动摇原先的想法决定听从陈大龙的建议，明天到洪河县到处再走一走看一看，真实客观的报道新闻事实是记者的天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当真让一个一心为了百姓利益辛勤工作的领导受到不该有的非议。 第二天一早，小蒋的车直接开到宾馆大门口，瞧着林亚楠早已打扮的楚楚动人站在门口翘首张望赶紧停稳车打开车门走下来冲着林亚楠热情招呼。 “林记者你好！不好意思我还以为美女都喜欢睡美容觉没敢来的太早，让你久等了。”小蒋笑呵呵冲着林亚楠问好。 “没事没事，我也是刚下楼，对了小蒋你今天要带我去哪呀？”林亚楠昨天坐陈大龙的专车回宾馆，跟小蒋一回生二回熟，因为心里对陈大龙有些好感顺带着爱屋及乌对他的专职司机小蒋印象也不错。 “到那你就知道了。”小蒋神秘兮兮表情回答。 “切！你怎么跟你们陈县长一个德性？这点小事还玩噱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上车，万一你要是把我给拐卖了怎么办？”林亚楠一边在小蒋的服侍下抬脚上车一边开玩笑。 “拉倒吧！一早陈县长就叮嘱了十八回，说是这回陪林记者到底下转转一定要注意安全，您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拿我试问，我还敢拐卖您？我真要是有胆子干这事恐怕公安不管，陈县长也得活扒了我一层皮。”小蒋说的有鼻子有眼林亚楠听了心里却忍不住一动。 “你们陈县长真这么说？”林亚楠坐在副驾驶位置侧脸看向正启动车辆的小蒋问道，眼里闪耀着莫名的小光芒。 “不信你中午吃饭的时候问我们县长去。”小蒋快人快语回答。 “中午陈县长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吃饭？”林亚楠心里又是一阵狂跳，有些难以置信口吻道：“你们陈县长今天不忙吗？他不会一直呆在洪河县等到我离开才走吧？” “忙，怎么能不忙呢？你想想看一个乡里一百多万老百姓多少杂七杂八的事情等着陈县长处理？可他这人吧做事一向分得清轻重，今天他正好跟洪河县的牛大根书记一块去河边调研考察关于两个县之间成立共管区的事情。” 小蒋陪着林亚楠有问有答一路驾车离开宾馆直往洪河县水产养殖园区方向驶去，按照陈县长的吩咐小蒋今天务必要陪林亚楠走三个地方，其中头一个目的地就是发展的红红火火的工业园区。 陈大龙存心想要让林亚楠看看牛大根这几年辛苦工作为洪河县的经济发展到底做出了哪些贡献？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相信林亚楠看完自己安排的一些地方后必定会心里有所触动，到底她对洪河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形象能不能有所改变就看今天了。 小蒋陪着林亚楠离开后，陈大龙便和牛大根一道上了洪泽湖堤坝。 洪泽湖堤坝始建于东汉建安年间至清乾隆年间方建成，全长百余里全部用石料人工砌成，雄伟壮观蜿蜒曲折共108弯犹如“水上长城”，“直立条式防浪墙坝”工程技术代表了当时世界的最高水平，长堤沿线有众多的名胜古迹如高良涧青龙庵、三国时大将邓艾饮马池遗址、九龙湾、周桥大塘、乾隆御碑、滚水坝、黄罡寺、三河闸等。 陈大龙和牛大根站在两侧遍植树木的洪泽湖千年古堤上，不禁为洪湖优美风光所吸引，眼前偌大的洪泽湖堤坝犹如游移欲飞的巨龙依水而卧，人行其中倍觉“浩渺云烟笼细浪，空蒙雨色入重渊”。 “大龙啊，咱们的洪泽湖大堤已经被省文物局纳入省里省报世界文化遗产名单里。”牛大根带着几分自豪口气说。 “万顷碧波漾，千舸竞争游，莲叶接天碧，荷花迎日秀。美啊！的确是美不胜收！”陈大龙站在一旁诗兴大发感慨附和。 “这都是老祖宗留给咱们的最好财富咱们可得利用好了，你看如果咱们在这块成立一个共管区，两边的老百姓可就都从中受益了。”牛大根指着两人眼前一片宽阔水面道。 陈大龙放眼望去，只见眼前的水面被芦苇青纱帐覆盖，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水质清澈洁净的确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开发利用水产养殖好地段。 “好啊！真要是把这块湖面用起来，到时候鱼儿跃纵螃蟹翻筋斗，清晨朝映晨曦弄潮，到了晚上满湖渔火接天晓，想想都是一幅极美的画面啊！” “瞧瞧瞧瞧，我这跟你说共管区的规划，你倒是成诗人了？”牛大根笑着冲陈大龙摇摇头，陈大龙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啊！有个人往面前一站那不就是一首最优美动人的诗吗？一想起昨晚全鱼宴上“虞美人”春情荡漾看向自己的眼神陈大龙就忍不住有些心烦意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大龙啊，这么好的水产养殖条件即便是你们普水县不搞，我们洪河县也准备先动起来，等你们那边的老百姓看见实惠了，思想工作就省得你们费时间了。”牛大根两只手被在身后像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将军般面对眼前浩浩荡荡的洪泽湖面拍板做出决定。 “怎么能不搞呢？对于咱们两个县成立共管区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建设到位，不过需要一定时间，你也知道贾达成那人思想一直存在一些误区，为了精诚化工项目跟我闹的不可开交，短时期内还不适合跟他沟通这件事。” 陈大龙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跟牛大根不能比，人家是县委书记对县里的大事当场就能做主拍板，他却还得回去过贾达成那一关才行。 第100章帮忙的来了（四）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贾达成个人主义色彩比较严重，凡事总是站在他个人得失的角度上考虑，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影响了不少普水县的领导干部，造成普水县诸多官员开创性思维成了短板，以你陈大龙一根独木想要把大局撑起来恐怕难度还是很大啊！” “难度再大总有办法克服，你瞧我陈大龙什么时候想干的事情没干成过？”陈大龙信心满满道。 “那倒也是，你陈大龙要是铁了心要把这事办成了马力还是很足的。”牛大根微笑转脸看了陈大龙一眼，目光中满是信任。 陈大龙正跟牛大根在堤坝上谈关于成立共管区的相关问题突然口袋里手机铃声大噪，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小蒋的电话号码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陈县长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小蒋惊慌失措声音。 “出什么事了？林记者呢？你们在哪呢？”陈大龙慌了对着电话大嗓门忙不迭问，旁边的牛大根一听他提及林记者也赶紧凑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林记者怎么了？”陈大龙哪有空搭理牛大根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陈县长，我和林记者遇上流氓了，这帮人太多我快顶不住了，我们在……”电话里传来小蒋气喘吁吁的声音显然他此刻应该正拼命奔跑状态。 “小蒋你听好了！林记者要是少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我马上让牛书记派人过去，你顶住了！一定要顶住了！”陈大龙几乎是声嘶力竭对着电话喊了几声后，赶紧挂断电话急切口气对牛大根说：“不好了！小蒋和林亚楠路上遇流氓了！” “流氓？大白天的哪来的流氓？”牛大根对洪河县的治安工作还算是比较有信心，听了这话不由奇怪。 “你先别管哪来的流氓了？赶紧的派人去救人要紧！”陈大龙心急火燎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过去救人。 “行行行，你先别着急我这就给公安局长打电话让距离最近的警察先过去！”牛大根见事情突发紧急不敢怠慢赶紧拨通了洪河县公安局长的电话口气相当严肃下达命令，一定要保证林记者和司机小蒋的安全。 小蒋和林亚楠遇上流氓的事情说来也是凑巧。 事情缘由还得从刚刚被调整为打机动的原陈大龙专职司机小黄说起，这家伙自从成了县委办打机动的司机后每天无所事事在大院里晃悠，人常说无事生非，小黄整天甩着膀子在县委大院晃悠的时候结识了一个新朋友，此人名叫王大辉是新任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弟弟。 王大辉没有正当职业表面上开了家皮包公司其实全都是扛着他当领导的哥哥王大鹏名义在外头做一些空手套白狼倒买倒卖的生意，现在王大鹏到普水县当领导他自然理所当然尾随过来寻找“商机”。 小黄心里琢磨着，王大鹏副书记新来乍到正好处于挑选专职司机阶段，自己如果能跟王大辉处好关系有机会请他把自己推荐给王大鹏副书记当司机，说不定自己又能像以前一样成为领导专职司机到处耀武扬威，当不成代理县长的司机能当县委副书记的司机也不错哈。 偏巧王大辉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初到普水县做生意人生地不熟见有个县委办小车班司机主动往自己身边凑倒也正好乐意多个熟人多条路，两人一拍即合这几日成天在一块称兄道弟混吃混喝。 今天上午，王大辉说要到洪河县谈笔生意小黄陪同一块过来，一行人开车经过洪河县工业园区的时候小黄突然发现陈大龙的专车停在路边连忙喊司机停车，瞧见陈大龙专车旁站着小蒋和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正在说话，小黄当时眼珠一转冒出坏心眼。 “兄弟们，瞧见没有？陈大龙的马子够正点哈？”小黄的话立马引起王大辉和几个随行兄弟的好奇心，一个个争先恐后趴在窗口往外望。 “你瞧人家那身材？前凸后翘小腰跟柳条似的，陈大龙艳福不浅哪！” 男人有几个不好色？何况林亚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气质美女，几个脑袋上下叠加在车窗口位置一个个色迷迷眼神盯着不远处美人，一个个嘴角差点流口水。 “你说那女人是陈大龙的马子？不会吧？陈大龙那家伙整天假正经没听说他外头包养小蜜呀？”王大辉早知道哥哥王大鹏和陈大龙之间一直不和谐，可在他印象中哥哥说过陈大龙虽然做事一根筋，作风方面还是过得硬的。 小黄见王大辉不相信自己的话，嘴巴一撇指着不远处笑盈盈准备上车的林亚楠道：“你见过领导专车给哪个女人单独用？还让自己的专职司机伺候着？你瞧瞧那女人那身材那漂亮模样，她要不是陈大龙小蜜我‘黄’字倒过来写。” 小黄今天故意弄假成真也要把陈大龙有小蜜的事情说的跟真的一样，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报仇雪恨。领导跟小蜜之间的故事一向是官场人私下最津津乐道热衷的谈资，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要让一些捕风捉影的传扬传出去让陈大龙清誉受损，小黄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就算那女人真是陈大龙马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没事还是别招惹那个霸王龙比较好。” 王大辉听小黄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他脑袋转的慢压根没猜到小黄说这话里隐含其他意思，转脸吩咐司机：“赶紧走吧，这样看得见摸不着干上火有什么意思？” “停停停！干嘛走呀？”小黄见王大辉招呼司机要走着急上火制止。 “不走干嘛？你还想过去跟美女约炮啊？就你那形象人家能看中你吗？”王大辉抖动着肥脸上的横肉轻蔑眼神看向小黄，车上其他几个兄弟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瞧你这什么脑子？难怪你哥能当领导你就只能做生意？陈大龙跟你哥整天对面不啃西瓜皮，现在多好的报仇机会你居然要白白放过？”小黄被王大辉一番消遣并不恼，反而冲着王大辉一阵抢白，他自知凭自己一人之力难成大事极力想要挑唆王大辉。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有话直说别跟老子卖关子。”王大辉听了小黄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质问他。 “你脑子怎么还转不过弯来呢？我问你，如果咱们让陈大龙的马子亲口承认她和陈大龙之间的情人关系，然后把这女人的录音拿下来放给陈大龙听，你猜他会怎么样？” “那他肯定吓坏了！普水县代理县长包养小蜜这条新闻要是爆出去他陈大龙代理县长这辈子别想转正了！”旁边的几个兄弟倒是立马明白了小黄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你怎么确定那女人就是陈大龙小蜜？”王大辉还没转过弯来。 “这还用说吗？你瞧那女人长的跟狐狸精似的要是跟陈大龙没关系，陈大龙会让自己专职司机伺候她？” “那倒也是。” “咱们今天在这种地方碰上陈大龙的马子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小黄见王大辉脸上释然表情知道他终于脑子里转过弯来冲他得意洋洋挑眉。 王大辉转念一想，小黄说的有道理啊！眼前的确是收拾陈大龙替大哥出气的绝佳好机会！环视工业园区周围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经过他心里渐渐打定主意，再透过车窗眼见美女已经上车，他赶紧冲着司机吼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王大辉车上包括司机在内总共五个大男人，个个都被美女吸引的心旌荡漾现在听王大辉说要拦住美女一个个立马兴致盎然笑嘻嘻等着看好戏。 小蒋的车子刚刚启动准备离开工业园区载着林亚楠去下一个目的地，却不料突然从车后追来一辆白色的奥迪轿车紧贴着小蒋的车平行行驶。 小蒋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见对方如此逼车心里暗说一声不妙，再透过车窗看见平行车窗后排座位小黄那张熟悉脸庞心里明白过来，赶紧脚踩油门准备加速甩掉这帮找麻烦的家伙，却不料对方司机驾驶技术也不赖，两辆车几乎是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平行高速行驶了约十分钟小蒋愣是没甩掉奥迪车。 眼看着轿车将要驶入人流量较大的县城公路小蒋担心在这样下去难免发生交通事故，赶紧一边掏出手机给陈大龙打电话一边趁着对方超车间隙紧急停车带上林亚楠从车上跳下来往路边距离五十米左右的警察执勤岗亭方向跑。 林亚楠哪见过这阵势？坐在车上瞧着小蒋跟对方不停相互超车，好几次对方过的车子好像就要撞过来吓的忍不住抱头惊恐大叫起来，突然见小蒋把车停下来打开车门二话不说拉着自己就跑本能慌不择路惯性跟着小蒋就跑，那种惊慌失措惊险镜头跟拍美国惊悚大片似的，绝对是速度和激情的较量。 第101章帮忙的来了（五） “小蒋，这些什么人哪？”林亚楠一只手抱着脑袋一只手被小蒋牵在手里慌不择路往前奔，嘴里带着几分惊恐问道。 “别管什么人了，陈县长已经派人过来帮咱们了，快跑吧！”小蒋顾不上跟林亚楠多解释脚底下生风最快速度保护林亚楠逃跑，王大辉见小蒋拉着女人往岗亭方向奔赶紧喝令司机加速拦截住两人去路。 两条腿跑的再快哪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汽车？就在小蒋和林亚楠跑到距离岗亭还剩不到二十米的时候王大辉等人乘坐的轿车“吱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正好停在两人面前，一股扬灰让两人顿时耳鼻眼都呛了不少灰尘。 最倒霉的是不远处的岗亭上班时间竟然没有警察值班！左右看看周围又没什么人路过此地，小蒋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大辉领着两三个膀大腰圆的同伙从车上下来，洋洋得意老鹰捉小鸡似的眼神看向自己和身后的女人。 “小蒋，你让开，哥哥跟你身后的美女说句话！” 王大辉跟小蒋也算是面熟，此刻一脸坏笑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壮汉同伙，司机小黄关键时刻却窝在车里没下来正把脑袋搁在车窗口笑眯眯看好戏。 “王大辉！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小蒋瞧着对方人多势众一甩手把林亚楠拉到自己背后冲着渐渐逼近的一帮人声色俱厉吼道。 “喊什么喊？就算你喊破喉咙有用吗？瞧瞧这地方荒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喊再大声试试？”王大辉无所谓表情冲着小蒋说。 “小蒋，今儿个不想哥几个动手的话赶紧把那女人交出来你就可以滚蛋了，哥们保证不碰你半根毫毛。”王大辉决定先礼后兵，要是小蒋识趣把女人交给自己处理一切好说，万一这小子不识相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给面子了。 道上混的人，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你们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林亚楠躲在小蒋身后瞧着面前步步逼近如狼似虎的男人带着几分慌张扯着嗓子喊道。 “小蒋，我根本不认识这帮人！” 林亚楠生怕小蒋当真惧于眼前这帮流氓的淫威撇下自己逃走，一双手紧紧拉着小蒋衣袖紧张的浑身发抖。 “我警告你们非法袭击记者罪加一等！你们要是敢欺负我，我我我……”林亚楠本想说出什么有震慑力的话来，可眼前这种危急关头她愣是手脚冰凉脑袋发昏，断篇似的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收尾。 “记者？这妞说她是个记者？兄弟们见过长这么漂亮的记者吗？”王大辉压根不相信女人口中的话讥笑道。 “什么记者？鸡着还差不多吧？”同伙在一旁帮腔笑话侮辱词汇脱口而出。 “你们这帮混混账王八蛋！” 林亚楠见对方口无遮拦羞辱自己一时气的要从小蒋身后跳出来跟这帮流氓理论被小蒋一把拉住阻止。 “林记者，你别跟这帮混蛋一般见识！” 小蒋两眼目不转睛盯着王大辉跟几个同伙，刚才林亚楠跟这帮人说话的空，他注意到几人中除了王大辉赤手空拳，他身后的三人个个手里拿着物件尤其是站在右边最后一个身形最魁梧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根硕大的橡胶棒，再看他手臂上肌肉凸起一看平常就是个练家子。 小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对方当真要动起手来哪怕是拼了命自己也绝不能让林记者吃亏，只要自己能把那练家子摆平剩下几人应该问题不大。 这就是小蒋最最值得陈大龙放心的地方，他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领导司机更是一条经过部队大熔炉锻炼的铮铮铁骨汉子，这样的汉子一言九鼎靠得住！ “喂！美女妹妹！你只要过来陪哥哥说句话就行，你放心吧，这青天白日的只要你听话哥哥绝不会吃了你的。” 王大辉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他拦住小蒋和美女的目的只是要女人能承认自己是陈大龙马子的身份，然后再拍个照片录个视频什么的方便以后借此要挟陈大龙就行了，真心没打算占美女便宜。 这种时候王大辉口中说出的话别说林亚楠和小蒋不信，就算是换上其他人也不可能相信，一帮流氓样的家伙走在路上拦住美女，然后跟她说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就行，谁能相信世上有这么“单纯”的流氓？ 这年头，说真话有时候的确没人信哪！ “来吧来吧！反正你做都做了，这年头当官二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自己过来对着手机拍照留念再说两句话承认你是陈大龙的马子这事情就算是过了。” 王大辉带着“友好”的目的慢慢走近小蒋和林亚楠，小蒋赶紧护着林亚楠往后退边退边怒目圆睁道：“王大辉，你别欺人太甚逼我动手！” “吆嗬！老子怕你吆！赶紧让那女人过来，不然老子一脚踹死你！” “臭流氓不要脸！谁是官二奶？你妈才是官二奶！你奶奶是官二奶！你全家女人都是官二奶！”林亚楠一个未婚姑娘名誉受损气的冲着面前一帮人脸红脖子粗怒叱。 “嘿！你个臭婊子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他妈的你要是再敢骂老子撕了你那张破嘴！” “王大辉你敢动手试试！” 小蒋见王大辉被林亚楠一番话刺激的凶相毕露撸起袖子要动手架势赶紧浑身像是翅膀羽毛张开的斗鸡紧张全副戒备起来。 “小蒋，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几个跟这种臭婊子没什么好客气的！冲上去把她给我抓过来，老子今天要先奸后杀！” 王大辉也是气急败坏说狠话，小蒋和林亚楠可不这么想，见一帮人气势汹汹拿起手里物件冲过来林亚楠吓的尖叫一声花容失色掉头就跑，小蒋赶紧拳头攥紧奔着冲在最前面的王大辉一个直拳直击面门。 王大辉倒是没想到小蒋一出手就是重拳，这一拳正中面门紧要处顿时眼冒金星鼻孔流血整个人二百多斤晃晃悠悠就要往地上倒下去。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他妈的敢打我们老大！兄弟们一块上灭了这小子！”紧跟王大辉身后的几个喽啰见老大受伤，气急败坏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冲着小蒋没头没脸砸过来。 小蒋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但是此时情况危急他也只能硬撑着无论如何要保护林记者不受伤害，眼看着这帮人手里的棍子铁链从头顶和腰部不同位置冲着小蒋的身体重重砸过来，刚才跑到距离几米外又忍不住回头看的林亚楠吓的尖叫起来：“小蒋！快躲开！” 话音刚落，好不容易避开头顶铁棍袭击的小蒋被铁链狠狠击中腰部整个人像是煮熟的龙虾痛苦佝偻着身子“咚”的一头栽倒在地，林亚楠本能奔着倒地的小蒋跑过来，还没等她跑到小蒋身边就被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王大辉冲上来一把拽住胳膊恶狠狠道：“臭婊子！我让你再跑！” 王大辉铁钳似的大手紧紧抓住林亚楠细皮嫩肉的胳膊让她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疼痛，林亚楠痛苦的哭喊出声来，“小蒋！小蒋！救我！” 林亚楠那痛苦中带着绝望的哭嚎声让受伤倒地的小蒋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子蛮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猛的一头撞向王大辉腹部，这一脑袋装下去小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王大辉撞的顿时跟乌龟似的四仰八叉倒地林亚楠赶紧趁机逃脱。 她想要拉着小蒋一块跑，却被小蒋用力推了一把：“你快跑！去报警！” “万一他们打死你怎么办？” 林亚楠此刻已经被吓的泪流满面整个人瑟瑟发抖站立不稳，可她本能的要坚持拉着小蒋一块逃走。 “他妈的臭不要脸的东西敢跟老子来硬的！” 王大辉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已经铁青的像是阎罗王在世，小蒋和林亚楠的拼尽全力反抗消耗尽了王大辉心里最后一点耐心，原本并不打算闹出多大动静来的他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伸手指着小蒋和林亚楠冲着兄弟们发号施令：“男的下条腿，女的拖过了先把衣服脱光！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 “啊！”林亚楠口中发出凄厉惨叫声。 这帮流氓混混哪懂什么伶香惜玉？听老大一声令下两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揪住林亚楠的长发拖了就走，一头美丽的乌发要是换一种场景拍洗发水广告绝逼美丽动人，这会却成了这帮流氓手里套马的鞍子牵狗的绳，女人像是一条狗样被死拖硬拽往白色奥迪车方向拖过去。 “他妈地王大辉！老子跟你拼了！” 小蒋见林亚楠受辱忍住腰部剧痛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冲过去救人，还没等两条腿站稳当被王大辉冲上来飞起一脚踢了个仰八叉，坐在车里看好戏的小黄见小蒋和林亚楠被王大辉等人跟死猪似的打来拖去，伸出两只巴掌兴高采烈拍手叫“好！” 第102章麻烦来了（上） 这一声“好”字话音未落，突然小黄眼角余光瞧见不远处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冲着几人方向过来，还没等警车完全停稳当，排头的警车车门极快速度打开后从车上跳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安局领导的警察手里电警棍直指正拖着林亚楠头发往前走的两个流氓厉声吼道：“把手放开！再不放开老子开枪了！” 小蒋瞧见这帮人心知陈县长叫来的援兵总算是到了，赶紧躺在地上冲着那帮警察喊道：“我是普水县陈县长的司机，她是省报林记者，快救人！” 领头的警察听了这话麻溜脚底下加快速度冲着依旧双手抓住林亚楠长发的两人奔过去，一边跑一边高高举起手里的电警棍棒喝道：“放下凶器！把手举过头顶蹲下！”不一会的功夫，前后几辆警车下大约跳下来二十多名身穿制服的干警，一群人团团见王大辉和几个流氓手下围在中间。 王大辉等人见此情形赶紧拖着林亚楠就往白色奥迪车旁跑，王大辉心里清楚这里不是普水县的地盘，即便是当着这帮警察的面把哥哥王大鹏的名号报出来恐怕也没什么用处，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在这节骨眼上，令王大辉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坐在白色奥迪车里的小黄见势不妙居然启动车辆仓惶逃走！ “妈个比小黄！你他娘的等等老子！” 王大辉恨不得脚踩风火轮追上去，可他那二百多斤原本跑不快再加上警察缩小包围圈已经把几人全都包围起来哪里还能逃得掉？ 见势不妙开着白色奥迪车狂奔的小黄几乎把车子开的快要飞起来，眼瞅着后视镜里王大辉和几个同伙全都被那帮警察押解上了警车，他吓的后脊梁豆大汗珠滚落下来。 “奶奶个熊！王大辉真他妈怂包！这点小事都能办砸了！” 小黄一边开车一边心里还埋怨王大辉？ “刚才要是速战速决，把那女人拉到一边严刑拷打还怕她不听话？”小黄心里抱怨的同时开始担心这件事如何善后才妥当。 他这次来洪河县原本是陪着王大辉过来闲逛，现如今王大辉被洪河县的警察抓了，自己倒是开了人家的车子跑回普水县，这事万一让王大辉的哥哥王大鹏知道了自己这辈子别想有机会给王大鹏当专职司机了。 “先回去再说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司机小黄一边极速开车往普水方向一边在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应付此事。 正午时分，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办公室里，接待办的杨盼盼正眉梢眼角含情脉脉向领导“汇报工作”，自从林国海因为精诚化工项目群众上访事件被市委领导贬到市里某单位出任调研员虚职后，杨盼盼跟林国海之间的特殊关系就算是掰了，失去了靠山的杨盼盼果真成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在接待办备受冷落，为了能够东山再起获得提拔机会，杨盼盼只好把目光投到县委其他主要领导身上。 一号目标自然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可贾达成最近和接待办的“女大学生”新鲜劲没过，此时插进去只怕难度很大；二号目标原本该是代理县长陈大龙，但杨盼盼听说陈大龙作风一向过得硬愣是想了半天没敢下手；三号目标就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了，此人虽然长的胖点丑点，好歹也是县里实权在握的三把手，再说王大鹏初到普水县暂时没有美女捷足先登“竞争压力”相对较小，思来想去杨盼盼把目标锁定在王大鹏身上。 “王副书记，您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一定要保重身体，来喝杯水吧。” 杨盼盼今天身穿一件粉色吊带裙，外罩一件白色坎肩，乍一看这造型倒也还算正经，可仔细看内里那吊带裙口开的也太低了，稍稍弯腰便露出一道深深的肉沟来，让男人看上去有种想要探手进去触摸一把的冲动。 “嗯！”王大鹏假正经看了一眼这个主动走进自己办公室献媚讨好的女人伸手接过水杯，态度不算热情倒也没显出过分拒绝。 “王副书记，这是接待办对各级领导不同的用餐标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杨盼盼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由头来到王大鹏办公室，话没说上两句整个人走近王大鹏身体有意无意往男人身上蹭来蹭去，女人上身温热柔软的凸起部位就这么零距离紧紧贴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软绵绵肉乎乎感觉好极了。 “小杨啊，你到接待办工作多长时间了？” 面对年轻美女下属如此主动大胆热烈的表现王大鹏心情不错，暗道这就是当领导的隐性福利之一啊，这种占便宜的机会一向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王大鹏心里其实对杨盼盼带着几分瞧不起，林国海刚被贬这女人就跟他恩断义绝转脸购引自己，这不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吗？对于这种见异思迁市侩现实的女人王大鹏并不想沾染太深，他了解这种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何苦为了这种没心肝的货色影响自己领导声誉呢？不过女人的确是长相甜美身材不错，尤其是胸前两波馒头山手感相当不错呵！ 贱货配骚货，也是绝配！ “王副书记，城西有家咖啡馆味道特别好，今晚我请你好吗？”赤裸裸的约炮啊！现在有些女干部为了能够有机会“日”后提拔也真是蛮拼的。 官场女干部是一个特殊群体，到底是凭借自身实力上还是凭借自身特有资源上一直是众多女干部纠结的问题？残酷的现实让女干部们明白一个女人要想在男权占据主导地位的官场出人头地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于是有些女干部率先妥协了，这群主动放开思想和身体的女干部成了吃第一批螃蟹的人，也大多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位置，瞧着有人尝到了甜头后来者纷纷效仿之，反正你不上也有别人上，等到被人把好位置都占了你再想上说不定都没机会了。 杨盼盼属于思想上早已放开那一类女干部，因为巴结上林国海才有如今接待办的工作岗位，现在她主动靠近王大鹏目标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提拔机会，每天瞧着接待办主任吕志娟耀武扬威模样，她心里真是羡慕妒忌恨的牙痒痒。 此时杨盼盼见王大鹏并未对自己的热情表示半点反感信心倍涨，索性翘起一条腿往王大鹏的大腿上坐，卖弄风情伸手把王大鹏的一只手拿到自己胸部位置轻轻摩挲起来。 操！这女人也太直接了！ 王大鹏没料到杨盼盼居然作风如此火辣，被她这么一摆弄身体内好像有股热流在穿行整个人竟然有些紧张喘不过起来。 “咚咚咚”突然敲门声响起。 “谁呀？”王大鹏赶紧把已经坐到怀里的杨盼盼往外推，杨盼盼显然不甘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战斗成果”前功尽弃，男人刚被自己挑逗的来了点情绪这他娘的谁突然敲门？这不是存心跟老娘过不去吗？ “王副书记，别理他！这都到下班时间了。”杨盼盼伸手一把搂住男人脖颈却被男人轻声喝止：“有人来了，你先出去吧。” “进来！” 王大鹏假装看不见杨盼盼满脸不情愿，冲着门口喊了声。 推门进来的人是司机小黄，他一进门瞧见杨盼盼站在王大鹏身边带怒眼神看向自己，又注意到王大鹏衬衫纽扣没扣好胸口有几根胸毛露出来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宁可迟到报告，不能影响领导打炮！这点规矩要是不懂，小黄在机关这几年服侍领导也算是白混了。 “不好意思王副书记，我这有急事所以……”小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解释，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王大鹏见此时小黄出现在门口立马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招呼小黄进来说话。 王大鹏知道自己的弟弟王大辉最近一段时间和司机小黄走的很近乎，昨晚上他还劝弟弟以后别跟小黄这种两面三刀的主走的过分近乎，司机小黄背叛主子陈大龙的事情早已私下在县委大院传开了，对于这种人品极差的货色人人敬而远之，偏偏自己的弟弟王大辉还跟他打的火热？ 当王大辉提及小黄有心做自己的专职司机这件事时，王大鹏当即冷笑拒绝了，领导挑选司机甚至比挑选老婆还要重要三分，小黄既然能背叛前任主子陈大龙就同样能背叛自己，弄一个这种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司机在身边服务，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第103章麻烦来了（中） “小黄你有事吗？”王大鹏瞧着小黄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皱眉问道。 “那个……”小黄欲言又止，一双眼睛不自觉看向站在王大鹏身边的杨盼盼，王大鹏转脸对杨盼盼道：“小杨你先出去吧。” 杨盼盼今天“首战失利”心里莫名沮丧，眼看王大鹏当着小黄的面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只好假装拿起桌上的文件冲着小黄瞪了一眼，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昂首从小黄身边经过。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有什么事？”王大鹏见杨盼盼把门关上又问小黄。 “王副书记不好了！王大辉被公安抓了！”小黄顾不得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赶紧向王大鹏报告消息。 “什么？大辉犯了什么法？在什么地方被抓的？”王大鹏一听说自己的弟弟被抓了，顿时紧张“忽”的从座椅上跳起来，三步并着两步跨过办公桌走到小黄面前，两眼直视他问道：“你倒是快说呀？大辉现在究竟在哪？” “王副书记您先别着急，您听我慢慢说，都是陈大龙的司机害的您弟弟！”小黄信口雌黄胡乱栽赃。 “陈大龙的司机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害大辉？到底出什么事你小子能不能一口气说清楚点？”王大鹏急了，弟弟大辉被抓怎么又跟陈大龙的司机扯上关系了？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我陪着大辉哥到洪河县谈生意，正好路上碰到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大辉哥见了他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却出口伤人，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结果大辉哥就被公安给抓了。” 不得不说小黄编故事的能力还挺强，明明是他积极鼓动王大辉主动挑衅现在嘴巴一变事情俨然变成另一副说辞。 “狗日的小蒋简直欺人太甚！”气头上的王大鹏压根没多想轻易相信了小黄的谎言。 “那大辉现在人在哪？”王大鹏急眼问小黄。 “被洪河县的公安局给抓了，具体关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小黄冲着王大鹏两手一摊回答。 “不对呀？”王大鹏脑子里突然回过神来，“大辉被公安局给抓了，你怎么倒回来了？你们不是一起去的洪河县？” “大辉哥下车跟小蒋打招呼，我就留在车上等他来着，可没想到……”小黄一番解释入情入理，王大鹏点点头。 “行了你走吧，这事情我心里有数了。”王大鹏冲着小黄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王副书记，大辉哥这回可是被人欺负了，您可一定要替他做主啊！” 小黄欲哭无泪悲痛欲绝表情，好像王大辉被抓这件事让他痛心疾首到了极点，那表情恨不得若是自己能替代王大辉被抓也心甘情愿似的。 王大鹏没心情搭理他，一言不发冲他又挥挥手，那意思赶紧滚蛋，老子现在心情烦着呢！ 小黄一出门，王大鹏赶紧转身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的电话号码。 王大鹏跟牛大根原本没多少交情，但大家都是当领导的大会小会倒也经常碰面算是脸熟，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职务的领导，却从没真正坐下来一块深聊过谈不上有多大交情。官官相护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王大鹏相信自己弟弟打架这点小事牛大根还是会给自己面子的，官场混的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对方，这些平常交往中彼此相互小恩小惠是一种人情债积累，说白了在对待这种小事的处理上领导干部的态度都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跟官场站队坚持原则之类的无关。 “你好！牛书记！我是普水县的王大鹏啊！” 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喂”了一声王大鹏赶紧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腔调主动招呼，求人办事态度自然要好点。 “王副书记，哎呀！我这正琢磨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这电话就过来了，咱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牛大根话里对王大鹏这个电话显然并不奇怪，笑笑说：“王副书记是想打听你弟弟的事情吧？” 王大鹏见牛大根开门见山倒也痛快，赶紧回答：“是啊是啊！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给牛书记惹麻烦了，这小子做事一向有些冲动还请牛书记多多见谅，等他回来了我一准狠狠教训他。” “唉！王副书记，不是我说你呀，你这个弟弟是该得多说道几句，他这回得祸可算是闯大了！”牛大根在电话里冲着王大鹏唉声叹气。 “不是说跟谁打架吗？” 王大鹏本想说出小蒋的名字，猛的头脑中想起牛大根和陈大龙关系一向不错这种时候他能不偏不倚站在中间说句公道话就算不错了肯定别指望他偏心自己弟弟，于是把敏感的人名自动用了替代语。 “打架？如果单纯只是打架斗殴的小事倒是好办了？”牛大根在电话里实话实说：“王副书记，你那个弟弟这回做事的确是有些出格，在洪河县工业园区调戏省报女记者，正好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司机小蒋瞧见了冲上去英雄救美，结果你弟弟仗着人多势众把小蒋打成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要不是陈大龙看在你王副书记的面子上，小蒋能不找你弟弟讨要医药费？” “啊？” 电话那头的王大鹏一张嘴巴张开老大，他当真是被惊着了！ 不对劲不对劲啊！怎么牛大根说的话和小黄刚才跟自己说的话完全不是一码事呢？小黄明明说是陈大龙的司机小蒋主动挑衅弟弟王大辉自卫反抗才会双方打起来，怎么牛书记嘴里还冒出一个什么省报女记者？还说小蒋是英雄救美？这他妈到底俩人谁说的才是真话？ 不管谁说的是真话，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弟弟王大辉捞出来再说，王大鹏心想。 “牛书记，这件事谁是谁非以后再说，您看能不能让大辉先回来，那看守所好好的人呆在那都有可能学坏，我那弟弟思想意识原本薄弱可别呆时间长了再给您惹出什么麻烦来。”王大鹏尽量把话说的轻松愉快，希望从电话里听到牛大根同样轻松愉快的回答。 “王副书记您这要求可为难我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现在不是不能放了你弟弟，而是不敢放了你弟弟。”牛大根话里带着为难说。 “为什么？牛书记您这不是开玩笑吧？洪河县可是您的地盘，只要您说句话公安局还敢不放人？”王大鹏话里带着一丝明显不满。 “你知道你弟弟这次调戏的省报女记者是谁吗？”牛大根问。 “谁？” “虞美人！” “啊！怎么会是她？”王大鹏听牛大根嘴里说出女记者的名号彻底愣住了！ 王大鹏曾经见识过“虞美人”的厉害，就在今年上半年的普安市招商引资成果展示会上，当时他还在市委当副秘书长。 那天的招商引资成果展示会上有一个记者提问环节，当时就是这个省报来的“虞美人”众目睽睽之下质问市招商局局长吕阳伟，问他“精诚化工项目是南方城市淘汰下来的重污染企业，普安市招商局为什么执意要引进？”还质问吕阳伟“身为招商局的一把手究竟是为上级领导服务？为了显赫的政绩为自己锦上添花？还是为人民服务处处从人民利益出发完成招商引资任务？” “虞美人”几个明显带刺的提问咄咄逼人，当时愣是搞的是市招商局长吕阳伟脸色难看至极，事后吕阳伟曾经气势汹汹请表叔刘国安想办法“收拾”这位让自己脸面丢尽的女记者，结果刘国安派人一番打听后得知，“虞美人”可是省报头号难缠角色连省里领导都不轻易得罪他，更何况是市里领导？ 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现在听牛大根口中提及“虞美人”的名号王大鹏心里叫苦不迭，难怪牛大根说他得罪不起这女人，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无从下手对付的女人牛大根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造次，自己的弟弟怎么就长了一副猪脑子得罪这种硬茬？ “牛书记，我想亲自去一趟洪河县跟大辉见一面，您看？” 王大鹏无奈之下只能暂且决定先跟弟弟王大辉见面再说，此事他必须要跟弟弟面对面谈清楚先确定事实情况再做打算，他知道牛大根不敢放王大辉出来倒也情有可原，但自己要跟弟弟见面他应该没什么理由阻拦吧？ “行行行，只要是我牛大根能办到的一句话的事。” 牛大根相当爽快答应下来。 对于牛大根来说，你王大鹏见你弟弟多少次都行，只要你别提想要我把人放出来就行。古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王大鹏的弟弟都把陈大龙专职司机小蒋打成那样了，就算是陈大龙不说话，自己这个做兄弟也绝不能轻易放过王大辉那混蛋，何况他今天还伤了省报著名的“虞美人”？ 自己这边正在陈大龙的协助下费尽心思讨好“虞美人”，试图尽力阻止她报道洪河县内水污染和温州小商品城违规用地的问题，王大辉这家伙冲上来一搅合把自己和陈大龙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你王大辉找上门来拆老子的台，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孙子竟敢跑到洪河县的地盘上撒野，不狠狠教训一回简直是天理难容！ 第104章麻烦来了（下） 王大鹏放下电话后，没有停顿马不停蹄直奔洪河县，刚才在电话里牛大根告诉王大鹏，他的弟弟王大辉被关在洪河县公安局的看守所，想来看望的话，自己可以打个招呼，让王大鹏方便，不到一个小时王大鹏的专车已经停进了看守所的大院。 关押王大辉的看守所从外面看起来戒备森严，高高的围墙和大铁门上遍布各种玻璃碎片，铁刺和电网，一墙之隔阻断了高墙内外人的自由，一旦人被关进看守所的大门便成了身穿带有识别码马甲的犯罪嫌疑人，在收押期间拘留所民警必须查验会见人员的有关证件，填写会见被拘留人登记表予以安排后，再电话通知嫌犯亲属会见时间。 有人说，嘿！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王大鹏这不是单车直入看守所准备跟他弟弟见面？人家什么时候需要查验证件填写被拘留人员会见登记表了？ 法大还是人情大的pk，无时无刻不在现实生活中上演，有些现象的矛盾之处常常让很多人迷惘却又不得不臣服于社会一些不良风气，曾经有个颇为流行的段子这样形容：我们恨贪官，又拼命报考公务员；我们骂垄断，又削减脑袋往高薪单位钻；我们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办事却忙找关系。 总之，我们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我们不是想消灭这种不公平，而是想让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有利位置。 “特权”和“潜规则”这些敏感的字眼常常让很多人恨之入骨，人前都是一副唾弃嘴脸，其实每个人真正遇到状况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因为有巴结上“特权人物”的机会享受“特权”带来的好处而沾沾自喜？ 矛盾无时不在无处不在，除非整个社会的运转完全达到高度文明人人自觉守法的状态，公平公正的铁锤才有可能落地生根，希望这种理想公平的生活状态距离每一个普通百姓不会太遥远，我想通过各位的奋斗，也不会遥远。 王大鹏还没从车上下来，洪河县公安局看守所的所长、副所长已经领着几个下属已经腰杆挺直站在看守所大门口候着，自从接到县委书记牛大根的电话后，这帮马屁精片刻没敢耽搁赶紧把王大辉挪到一个相对宽敞舒适的单间，又特意安排人检查了一下王大辉的仪容着装和精神状态，领导们安排好一切又站在大门口恭候领导光临，热情服务态度不亚于五星级宾馆门口的迎宾。 “您是普水县的王副书记吧？咱们牛书记刚才亲自打电话通知您要来，快请进快请进！” 留着大背头的看守所所长头一个满脸堆笑冲着刚从专车上下来的王大鹏伸出热情双手，这帮人对于县委书记牛书记亲自招呼的贵宾显然不敢怠慢。 “嗯嗯你们好！我弟弟王大辉呢？” 王大鹏随意跟看守所一排溜站立正副职领导敷衍握手后张口便问王大辉的情况。 “大辉，现在关在哪呢？身体没什么状况吧？”自从王大鹏听说王大辉出事的消息后一张脸上的表情就没舒展过，听看守所所长说牛大根刚才亲自给看守所领导打过电话心里暗暗记下了牛大根这份情，最起码说明牛大根心里重视这件事。 “王大辉挺好的，能吃能睡现在正在接待室等着跟您见面呢？”看守所长满脸讨好笑容回答，那意思您王副书记的弟弟在咱们洪河县看守所绝对没吃亏照顾的挺好。 “马上带我去见他。” 一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在别人眼里或许还有些分量，可这种低级别的官员在王大鹏眼里却不当回事，他不想跟所长多磨嘴皮子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弟弟王大辉本人。 看守所的接待室里，王大辉正惴惴不安不时从条凳上站起来向门外张望，半小时之前突然来了一大帮看守所的领导涌进他的监房，这帮人民公仆居然从高高在上的管理者突然化身为热心服务嫌犯的好干部，一个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热情有加，全然忘了自己刚被抓进看守所的时候被这帮人逼着脱光衣服检查受辱，进来后被关进一个不足二十平米小房间里又被里面的“老资格”犯人教训，大声呼救却无人理睬的事实。 当听到看守所长一张脸笑的像朵花似的告诉他，身为普水县县委副书记的哥哥王大鹏一会过来探望他王大辉喜忧参半。 喜的是看守所帮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当领导的哥哥，以后应该不敢随便给自己脸色看，忧的是以前自己若是犯了错哥哥一个电话就把自己捞出去了，哪还需要亲自跑到看守所来看望自己？看来自己这回的祸是闯大了，以哥哥的能力三两天内竟然没法把自己弄出去。 一想到要在这种整天粗茶淡饭不见天日的地方还得呆一阵子，王大辉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他心里暗自盘算，一会见了哥哥说什么也要求他想办法把自己赶紧捞出去，这地方要是呆久了，好好的人也会憋出一身毛病来。 “哐啷哐啷”一道道铁门被打开的声音，随着一道光亮照进接待室最后一道铁门总算打开了，王大鹏在贴身秘书和看守所领导的陪同一下一起进了看守所的接待室。 封闭的空间，幽暗的灯光，简陋的方桌和长凳，方桌对面坐着身穿带识别码马甲的弟弟，此刻的王大辉已经被剃成了精短的直发，那张肥嘟嘟的胖脸显出几分肥大，尽管两兄弟上次见面到现在不超二十四小时，此时的王大鹏眼里却感觉替短发穿马甲的弟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多了几分陌生。 “大辉！”王大鹏两眼紧紧定在王大辉身上快走几步跨到弟弟身边焦急问道，“大辉你没事吧？” “没事，我挺好的！” 虽然只进了看守所半天，王大辉已经学会了当着看守所领导的面不能随便说话这一条，否则，下面还是要有苦头吃的。 瞧着弟弟拘谨神情盯着自己身后一帮看守所领导看，王大鹏心里顿时意会过来，转脸冲着看守所一帮跟屁虫摆出领导架子：“你们都不用陪了，各自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忙去吧，我跟大辉说会话。” “行行行，牛书记交代了，您想聊多长时间都行，不用考虑时间限制。” 按照相关规定看守所家属探望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特殊情况可以向看守所领导申请延长探视时间，当然啰！有了牛大根一句话王大鹏探望弟弟的时间完全可以不受这些规定的束缚。 看守所那帮领导一离开，王大辉当着哥哥王大鹏的面立马委屈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哥，你快帮我弄出去吧！这地方跟地狱差不多，我真是一天呆不下去了！” “谁让你没事找事惹祸上身？你说你要是在普水县地盘上出点事哥哥还有办法帮你疏通，你倒好，跑到洪河县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你当哥哥是神通广大的如来佛？随便哪路神仙都管得着呢？”王大鹏又心疼又气恼冲着王大辉一顿抱怨。 “您能去求市委刘书记帮忙吗？我就不信洪河县这帮领导还敢不给刘书记面子？求求你了，哥，您看看我这胳膊。”王大辉伸出一只胳膊来，上面青紫一片像是刚刚遭受一顿重棒敲打简直不忍直视。 “他奶奶的！这帮看守所的家伙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人才关进来几个小时就伤成这样？”王大鹏激愤难耐怒吼起来。 “嘘嘘嘘！哥你说话小声点，我跟你说以前我是不知道这一进了看守所就跟进鬼门关似的，里头的规矩多的数不清，他们之前都不相信您是我哥压根没把我当人看，一听说您要来看我立马把我当贵宾捧着，我现在已经不受罪了。” 关于看守所里各种猫腻真是写一本书也说不清，总之是衙门口朝南开没钱没势别想在里头过舒服日子，用“猪狗不如”四个字形容可能有些稍显夸张，不过人进了看守所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三等公民，要想像个人样不被人欺负的确不容易。 最近几年关于文明执法的口号越喊越响亮，对于看守所这块工作公开透明监督的力度还是不够大，不过说实话，要想把一帮坏事做尽满脑子坏心眼的人管理的服服帖帖，恐怕要那帮穿警服的狱警们整天笑脸相迎准备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去收服那些嫌犯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怎么说呢？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你不干好事进去呢？ “你赶紧跟我说说，这回到底犯了什么事？”王大鹏并没忘记自己来见弟弟的主要目的，伸手拉着王大辉坐下后，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低声问道。 “哥哥，都是那狗日的小黄害我！他非说那个女人是陈大龙的马子，让我去逼那女人说几句话录像来以后用来要挟陈大龙，谁知道根本就不是那样。”王大辉一想起上午紧要关头平常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司机小黄开车溜的比兔子还快就恨的牙痒痒。 第105章被人算计了（上） “哥，你不知道，狗日的小黄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一帮人正跟小蒋打架呢，这小子在车上躲避着，一看见警察来了自己个开车就逃跑了，要不是这小子不仗义我跟我几个兄弟也不会被这帮警察给逮了！”王大辉叙述重点在于对司机小黄所作所为咬牙切齿痛恨不已，王大鹏却从他的话里立马拎出此事重点。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小黄说哪个女人是陈大龙的马子，让你去逼那女人说话录像？后来呢？你怎么跟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干上了？”王大鹏问。 “那女人是坐小蒋开的车来的，我们本想那女人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随便吓唬一下事情也就办成了，没想到那女人脾气还挺倔，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陈大龙的小蜜还张口骂人？我也是气急了，就让兄弟们收拾那臭婊子，可小蒋他娘的非要多管闲事非要护着那女人，我们只好跟他动硬的！” 王大辉一副别人惹我才会导致我犯错的口气辩解，显然压根没想到此次打架斗殴事件中自己所犯的严重错误。 “糊涂！我说你脑袋长屁股上去了？小黄让你去找那女人录音你就去了？小黄让你跳河你是不是一头栽河里去呀？”王大鹏面对如此没头脑的弟弟简直气的恨不得扇他两耳光。 “不是你经常说陈大龙老是跟你作对，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口恶气，想要找那陈大龙的难堪？”事情到了这地步王大辉居然还振振有辞？ “你知道你今天动手那女人是谁吗？”王大鹏面对如此脑袋缺一窍的弟弟只能耐下心来解释。 “小黄不说是陈大龙小蜜吗？” “屁！人家是省报的女记者？有名的‘虞美人’？连市委书记的表侄儿市里招商局局长吕阳伟都吃过这女人的亏，你他娘的是哪根葱啊？竟敢得罪那女人？” “不是哥！可是小黄明明说……”王大辉还想辩解。 “小黄，小黄！你自己没脑子？小黄说什么就听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小黄原来是陈大龙的专职司机，后来此人不行被陈大龙用的不满意，调整成了打机动的司机，他心里恨透了陈大龙，自然没事找事故意跟陈大龙过不去！你呀你呀！被狗日的小黄当成枪使了居然还糊里糊涂？” “狗日的小黄！看我出去后不收拾他满地找牙！” 王大辉听哥哥这么一说这才醒悟过来，敢情自己成了小黄手里一颗棋子随便利用来故意跟陈大龙过不去？现在倒好，自己和几个兄弟被关在看守所吃尽了苦头，他小黄却在外头逍遥快活，王大辉此刻真是恨不得把小黄给生吞活剥了！ “哥！你得给我报仇！我被小黄那狗日的害惨了！”王大辉一把抓住哥哥的胳膊喊道。 “你呀你呀，这回你可是惹上大麻烦了，现在洪河县的领导对那女记者忌惮三分不敢轻易放人，你还把人家陈县长的司机小蒋打的重伤住院，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你让我到底说你什么好啊？” 王大辉听哥哥这么一说，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眼泪刷的流下来了，此时的他除了抱着哥哥王大鹏的胳膊苦苦哀求，哪里还有什么好法子？ “啪”的一声！王大鹏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口中骂道：“狗日的小黄连我也敢骗？” 一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小黄在自己办公室跟自己说的一番话跟事实完全两码事王大鹏满肚子来火，司机小黄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害的自己弟弟进看守所受罪不说，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一样敢玩心眼不说实话，幸亏自己亲自过来见弟弟王大辉一面清楚了事实真相，否则的话，若是按照他的说法，自己是不是还会对陈大龙县长恨之入骨找他算账报仇去？ 再说，陈大龙那个家伙也是吃软不吃硬，到最后说不定就把自己的大事个弄完了，小黄，太不是东西的，这家伙如意算盘打的好啊？挑拨自己弟弟跟陈大龙结仇还不够，居然连自己也算计在内，此种小人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王大鹏交代弟弟王大辉在看守所里安心呆着并安慰他一定尽快想办法把他弄出去，他从洪河县公安局看守所出来后片刻没耽误又回普水县，一回到普水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的副书记办公室王大鹏立马亲自打电话通知宣传部长刘家辉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刘家辉和王大鹏也是老熟人，两人在市里工作的时候就有几分交情，自从王大鹏到普水县出任县委副书记后，在县里所有的县委常委成员中刘家辉跟王大鹏的联系算得上紧密，突然接到王大鹏急吼吼打来电话让自己立刻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刘家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片刻没敢耽搁放下手头工作赶过来。 “王副书记，出什么事了？” 刘家辉门也没敲直接大步流星推门进来，满脸焦急冲着正坐在老板椅上发呆的王大鹏问道。 “快请坐！” 王大鹏在官场历练这些年做事比以往谨慎小心很多，尽管他从洪河县走一遭探望过弟弟王大辉后，心里恨不得立马把害苦了弟弟的罪魁祸首司机小黄千刀万剐，真到了处理问题的时候，却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王大鹏心里琢磨在对这无耻家伙动手之前必须先搞清楚此人背景，毕竟能进入县委大院小车班当司机的多少有些门道，万一小黄有什么得力靠山，总得搞清楚心里有个准备再下手不迟，所以他才着急把刘家辉叫过来就是想要弄清楚小黄相关背景。 “刘部长，原先给陈大龙开车的司机小黄到底什么来路你了解吗？”王大鹏当着刘家辉的面开门见山。 “司机小黄？” 刘家辉倒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大鹏急匆匆叫自己过来不过是为了打听一个普通县委办司机的来路问题。 “小黄啊！他能有什么来路？不就是县委办小车班打机动的一普通司机？”刘家辉还真没把小黄这种小人物当回事轻描淡写口气回答。 “要说他的来路，当初他能进县委小车班当司机还是宣传部赵副部长在政府办的时候帮忙的关系，赵副部长跟他是同乡，家乡人找上门来总得给点面子。”刘家辉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小黄的详细情况当着王大鹏的面和盘托出。 “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了？”王大鹏不放心追问。 “是啊，王副书记今天怎么有闲心打听起小黄来了？”刘家辉见王大鹏跟自己说话愁容满面忍不住好奇问，“小黄怎么了？” “哼！这狗日的害人不浅哪！” 提及司机小黄干下的种种缺德事王大鹏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刘家辉的面一五一十把小黄如何利用弟弟王大辉，如何在王大辉被警察出抓后又跑到自己面前来胡说八道欺骗自己的一番话跟刘家辉说了一遍。 刘家辉也是个头脑灵活的主，听王大鹏一番解释后心里立马明白过来，王大鹏这是叫小黄那上不得台面的混蛋给气炸了，他从洪河县一回来就找自己打听小黄相关背景，这是恨不得马上报复小黄生死不能的节奏啊！ “王副书记，你要是信任我，这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保证让小黄那混蛋付出应有的代价！” 官场中人雪中送炭的戏码没见过多少，落井下石倒是司空见惯。 对于刘家辉来说，一个县委宣传部长想要收拾一个小小的司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既然王大鹏主动找他谈这件事，这份人情不赚白不赚！ “那就拜托刘部长了，这家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最好以后别让我在县委大院再看见他。”王大鹏咬牙切齿意思最好把这家伙开除了干净利落！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包管让那家伙二十四小时内卷铺盖滚蛋！” 刘家辉脸上带着几分同盟者理解彼此的笑意从王大鹏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来，当即顾不上案头有些公务等着要处理，抓紧时间去执行王副书记指示要办的“大事”。 刘家辉从王大鹏办公室出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执行办理此事的最佳人选，那就是县委宣传部赵副部长，既然小黄这不上路子的货色是他当年招进县委办当司机的，那就请他再费点功夫把这家伙撵走吧。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蹊跷的很，冥冥之中好像当真有一种力量在按部就班安排一切，几年前赵副部长好心帮小黄在县委办弄了份司机的差事，现如今又要亲手把小黄弄出县委办，一切的一切，不同的时间同样的人却的确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当赵副部长听刘家辉讲清楚此事来龙去脉后，明哲保身的念头瞬间占据上风，对于赵副部长来说，这件事一头是掌握自己仕途升迁命运的顶头上司，另一头却是仅有几分同乡之谊的司机小黄，两者之间的天平重量瞬间分出轻重来。 第106章被人算计了（中） 至于怎么按照领导的意图把小黄“顺理成章”赶出县委大院，却让赵副部长费了一番脑筋，经过一番仔细琢磨后，赵副部长很快找到了能“合理合法”把司机小黄开除出小车班赶出县委大院的理由，其实就两个字“旷工”。 根据国家公务员法第八十三条：公务员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予以辞退：旷工或者因公外出、请假期满无正当理由逾期不归连续超过十五天，或者一年内累计超过三十天的。 这条法律明文规定是赵副部长对付司机小黄的最冠冕堂皇理由，自从小黄成了打机动的司机后一向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旷工时间早超过了规定十五天期限，虽然小黄并不是名副其实的公务员，可他既然在机关单位上班完全可以鱼目混珠按照《公务员法》相关规定处置他。 当天下午上班时间刚到，赵副部长准点出现在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秦正道的办公室里，一进门便把一封信摆放在秦正道的办公桌上。 “赵副部长您这是？”秦正道瞧着赵副部长踱着步子慢悠悠进门，随手扔了一封没地址没邮编更没写收信人是谁的信件在自己桌上脸上露出疑惑神情。 “秦主任，这封是举报信。”赵副部长依旧一副笑眯眯表情，不像是过来送什么举报信倒像是特意过来找秦主任随便侃大山聊聊天。 “举报信？您的？您这是要举报谁呀？” 秦正道这下更迷糊了，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副部长找到自己交举报信？这都是哪跟哪呀？赵副部长是宣传部的领导，而自己也不是纪委的，好端端怎么弄了封举报信出来？ “这封信是举报小车班司机小黄，不上班旷工早超过十五天了，按照相关规定得开除。” 赵副部长慢条斯理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给秦主任听，那声调就像是在讲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情，压根让人感觉不到这封举报信即将会改变一个小司机一辈子的命运轨迹。 “哦！司机小黄是吧？” 秦正道听了这话才回过味来，司机小黄和王大辉在洪河县干的那些事他早就一清二楚，现在见赵副部长主动上门递给自己这封举报信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不管赵副部长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小黄下手，总之秦正道对开除小黄的建议是举双手赞成的，上次因为冲小黄要钥匙的事情弄的他心里一直有个结，正等着有机会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而且还来的相当猛烈，赵副部长的这封举报信摆明了是要一棍子把小黄赶出县委大院才甘心哪！ “赵副部长果然是以身作则的好领导，咱们县委大院的领导要是人人都能像赵副部长这样令行禁止严格要求自己，那可真是百姓之福人民之福啊！”秦正道瞬间把赵副部长举报行为上升到相当的政治高度。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尽的本分，说句实话司机小黄跟我是老乡，正因为如此我平常才会更加严格要求他，可没想到这家伙实在是不争气，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缸酱，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对于这种害群之马人人都该人人见而诛之，赵副部长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快调查清楚着手办理，稍后我还要号召咱们县委办的同志都向赵副部长学习，要是人人都能像赵副部长这样本着为人民服务的一片公心见到违纪违规行为就举报，咱们县里还要纠风办干什么？大家的工作效率不知道到高多少倍？这就是领导素质跟咱们这些底下人不一样的地方，一定要好好学习。” 不得不承认秦正道这些年办公室主任不是白当的，这拍马屁的功夫堪称一流，尽管嘴里说的全都是场面话可哪一句听起来都让人感觉心里像是熨烫般舒服。 “不用不用，号召大家学习就不用了，不过我是觉的对于小黄这种害群之马让他留在县委大院多一天都是个祸害，依我看秦主任最好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处理到位。”赵副部长话里带着明显催促意思。 “行行行，这件事我稍候就办！”秦主任立马爽快应承。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平时多做好事多积德遇事才能有人帮忙多说好话，像小黄这种做人做事缺德昧良心的主，遇上倒霉事一溜全都是落井下石的主，原本不大的事情愣是弄了个被开除的极其严重处理结果。 君不见机关单位各部门多少人扛着各种不成文的理由整天光拿工资不上班，人家不是过的好好的？小黄有事没事一周至少去办公室晃荡几回，居然因为旷工理由被开除了？这件真就公平吗？不管是不是公平，反正他小黄就算是心里冤死也没地说理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 秦正道拿着举报信喜滋滋进了县长办公室，一进门便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向陈大龙汇报：“陈县长，您看这封信，宣传部赵副部长实名举报县委办司机小黄长期旷工超过国家法律规定时间最高期限，已经达到被开除条件，赵副部长的意思让政府办出面处理这封举报信。” 秦正道一只手把举报信摆放到陈大龙办公桌上，满脸幸灾乐祸：“多行不义必自毙，小黄这回可算是栽了，就冲这封举报信随时可以把这小子给开除了！” 陈大龙脸上却并未露出秦正道想象中的欣喜神情，他微微皱眉伸手拿过举报信翻看了一眼合上，问秦正道：“这封信什么时候交到你手里的？” “刚才，五分钟之前赵副部长刚从我办公室离开。” 秦正道见领导脸色异常凝重心里不由嘀咕，“按理说有这么好的借口名正言顺开除司机小黄，陈县长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小黄以前人在曹营心在汉帮着外人对付过他，怎么瞧着领导听到消息脸上半点喜色都没有？” “正道啊！好歹小黄也服务过我两个月，听说他家庭条件一般，年轻人能有这么一个体面的工作机会也不容易，年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咱们也不能因为那点错一棒子断了人家的活路，你说是不是？” 秦正道愣住了！陈县长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想放小黄一马？ 那怎么能行呢？司机小黄那种素质的人渣早该吃点苦头受点教训了，一个县委办打机动的司机整天在外头脑袋昂的比领导还高，直到现在每次跟自己碰对面从来没主动跟自己打过招呼，对于这种狂妄的货色开除都算是便宜他了！ 关键是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一旦错过了这次好机会，以后再想收拾小黄可就难了。 “陈县长，这件事您可要仔细斟酌一下再做决定，你忘了当初小黄那家伙狼心狗肺怎么帮着别人对付您的？”秦正道及时翻起旧账想要提醒陈县长对这种小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这混蛋就是农夫怀里的蛇，就算您对他网开一面他都未必有那份良心领情。”秦正道一说起以前的事情还有些愤愤不平。 “正道，这事情我可得提醒你一下，小黄从一个领导专职司机被贬成为县委办打机动的司机已经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小黄和别人之间的恩怨你这个政府办主任没必要掺合进去。” 陈大龙话音落地秦正道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立马意识到自己今天被收到赵副部长举报信的这股兴奋劲冲昏了头脑，居然忘了这封举报信背后还有这么一层说法。 好端端的赵副部长为什么要举报小黄？赵副部长干这件事肯定是为了巴结讨好王大鹏，现在王大辉被小黄害的关在洪河县看守所里，王大鹏能不对小黄恨之入骨？ 那自己在这出戏里成了什么角色？赵副部长是王大鹏杀人的那把刀，可人家精明把这把刀又转交到自己手里，万一自己冲动之下真对小黄做出了开除决定，从此以后这笔仇恨就记到自己这个政府办主任头上，反倒跟此事的始作俑者赵副部长没有半点牵连了？ 好险啊！赵副部长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他娘高明！竟然把自己这个老官场都给糊弄过去了！ 秦正道一身冷汗！幸亏陈县长高瞻远瞩看透了王大鹏，赵副部长之流的那点小心眼，若不是自己把此事及时向陈县长汇报岂不是还昏头昏脑被人利用？也怪自己心里对小黄一直有成见，赵副部长来找自己之前肯定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举报信交到自己手里，他是算准了自己对小黄处之而后快的心理！ 惭愧惭愧啊！玩了十多年的老鹰一不小心还是被人阴了一把。 “陈县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正道从心底里佩服陈大龙深谋远虑考虑周全，立马把桌上的举报信收好不再多言半句。 活到老学到老！ 秦正道发现自己服务陈县长的时间越长越发现他身上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陈县长的思维敏捷，机智豁达，敏锐的看人识人本领，以及与生俱来的对人性的某种通透以及临危不惧的那份沉稳，这些都是自己再混十年也很难达到的修为程度。 如此聪慧过人的领导，又那么年富力强以后在仕途上的发展必定前途无量！ 第107章被人算计了（下） 秦正道手里拿着那封举报信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莫名一阵窃喜，自己有机会服务这样一位有巨大发展潜力的领导绝对是老天恩赐的福气！谁又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紧跟领导前进步伐成为河北第一秘李真那样翻云覆雨的重量级人物？一切的一切只要陈县长日后飞黄腾达，自己就有机会跟着一道鸡犬升天。 耐心等着吧！仕途艰险一步步如履薄冰，真正有实力拼搏到高位的人谁没有自己的一段辛酸史？现在陈县长在县里的处境并不看好，但是秦正道心里却明白，就冲陈县长的年龄，学历，工作履历，关系背景等优势，绝对是市内数一数二货真价实的官场潜力股！ 秦正道离开办公室后，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老板椅上想起和洪河县合作成立共管区的问题来，此次洪河之行，他亲眼看到洪河县水产养殖经济发展良好势头给广大渔民带来的莫大好处，又亲耳听到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提及未来洪河县三年渔业经济规划辉煌前景，心里不禁对水产经济将可能给两岸渔民带来的收益产生浓厚的兴趣和无比信心。 洪河县和普水县一河之隔，两个县里的地域特点有诸多相似之处，尤其是在围绕洪泽湖一圈的渔民们生产生活劳作环境和模式几乎没什么不同，但是因为洪河县县委县政府积极支持当地渔民发展水产养殖以及由水产养殖带来的衍生经济，洪河县的渔民人均收入这两年得到相当明显的提高。 当他站在湖边看看两个县渔民的房子，洪河县一边大多是白瓷砖贴外墙的两三层小楼，普水县一边却难得看见一栋两层小楼矗立岸边心里不免暗生愧疚，跟洪河县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比起来，普水县的领导对于洪泽湖畔渔民生活关心明显不够。 亲眼所见两岸渔民生活质量悬殊之大让陈大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回到县里后头等大事就是把普水县和洪河县共管区的方案执行到位，让普水县的渔民们也能像洪河县的渔民们一样早日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下午，陈大龙吩咐政府办主任秦正道通知县里相关部门领导召开关于和洪河县共建水产养殖共管区的可行性规划方案第一次协调会。 下午两点整，县发改委，计划委，经贸委，渔业委员会等单位的一把手领导纷纷就坐会议室，陈大龙没有过多的开场白，直接向参加会议的各单位领导谈起今天会议主题。 “最近几天，我去相邻的洪河县考察调研，感受很深哪！尤其是对于洪河县水产养殖搞的红红火火真是大开眼界同时也深感本县水产养殖的确是差之千里，咱们普水县和洪河县一河之隔，两个县在地域连接水面有相当丰富的合作开发空间，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和洪河县一道共建一个水产养殖共管区，对于共管区的建设希望在座各位都能从本单位职能出发，对于成立共管区的方案拿出可行性报告出来，以便政府工作会议上讨论研究作出决策。” 陈大龙在会议上讲的兴致勃勃，底下各单位参加会议的一把手局长主任却并未表现过多兴趣，尤其是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正低头摆弄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指不时划过手机页面那模样压根没把代理县长陈大龙开会讲话内容往耳朵里进。 陈大龙瞧着冯成贵一副漫不经心表情心里不由阵阵冒火，这他娘的什么发改委主任？简直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哪怕他那手机上真有什么重要信息要处理，也不能在自己开会谈及共管区重要问题的时候开小差吧？ “冯主任，对于两县计划成立共管区的问题你发改委有什么完善促进方案的好建议吗？”陈大龙尽量保持温和语调对冯成贵暗敲警钟。 “哦？什么？什么建议？” 冯成贵一副神游在外还没回来的表情冲着陈大龙反问道，他的表现立马引起会议室里众人一阵低低窃笑，原本严肃认真的会议气氛瞬间多了几分轻佻。 “冯主任，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把我讲话内容听进去？” 陈大龙恼了，这种不分场合不识好歹的下属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不信自己刚才的提问冯成贵真没听清楚，他认定冯成贵分明是故意想要当众出自己洋相，表达对自己这个代理县长的不尊重和轻视！ “陈县长，不瞒您说这成立共管区的话题这两年大会小会上不知道提过多少回了，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咱们发改委光是对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就拿出过好几版，结果呢？还不是没半点动静？我的意思是如果陈县长您真心想把这事给办成了，我们当然是全力支持，可就怕大家伙忙乎了半天，县委常委会上压根就没法通过，这不是耗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吗？” 冯成贵见陈大龙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过分造次，放下手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意思你陈大龙在这里吆五喝六有什么用？这方案反正上了县委常委会也通不过，大家就算是按照你的指示去落实到头来也还是白忙一场。 冯成贵却不知道，对于领导权威的藐视和怀疑对领导来说是最最无法容忍的蔑视和看轻，这种当众被下属质疑权威的感觉简直比打领导两个耳刮子更让领导难受。 “冯主任，我现在让你对共管区方案可行性提出合理建议，至于县委常委会上合作方案会不会通过那是我这个代理县长考虑的问题，跟你这发改委主任有什么直接联系吗？”此情此景陈大龙除了挺直腰杆维护权威别无选择。 “陈县长，活是我们底下人干的，你要知道我们每天也不是闲来无事抄着两只手玩来着，如果整天都做这些无用功，那工作还怎么干？” 冯成贵听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共管区可行性方案各单位还得搞，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 冯成贵这番话说出口，在座参加会议的各单位一把手都惊呆了！人人都知道发改委冯主任和县委书记贾达成关系相当紧密，可再怎么说你也是下属身份，怎么能在会议上跟陈县长针锋相对到如此地步？ 冯成贵主任刚才话里的意思明明在说，你陈大龙在县委常委会上的弱势人人都看在眼里，就算你想要拿共管区的方案当回事，想要竭尽全力做好这项目那也是你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犯不着把大家都拉着一块陪你受苦受累到头来还没半点功劳吧？ 众人眼光不约而同投向陈大龙，眼瞅着这位年轻的代理县长脸色越来越阴沉一个个三缄其口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冯主任，我再说一次，你发改委只管拿你的可行性报告，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这个级别干部该考虑的就不用你多操这份闲心了！” 陈大龙几乎是咬牙切齿把这句话说出来，那眼神要是能吃人的话，估摸坐在一旁的冯主任早被他咬碎嚼烂吞了多少回了。 冯主任瞧着陈大龙是真动怒了，嘴巴撇了撇没敢再吭声可眼神里的不屑却依旧相当明显，一副迫于领导英威不得不低头的神情，脸上挂着几分冷笑低头静坐一旁。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一周内，我要看到在座各位对于共管区可行性报告方案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散会！” 陈大龙原本信心满满召开会议被发改委冯主任会议上这番表现弄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利索宣布会议结束后大步流星头一个走出会议室大门，就听身后传来冯主任明显带着几分张扬的愤愤不平抱怨声音：“在底下人面前耍什么威风？好不容易弄个方案出来常委会通不过本来就是瞎耽误工夫，说句真话就拍桌子发脾气摆领导架子，有本事冲贾书记发火去！” 冯成贵这些话表面上假装压制声音低声说出，其实那音量刚好能让走出不远的陈大龙听进耳里，这让陈大龙心里像是热火上又浇了一层油愈加烧的猛烈起来。 陈大龙黑着一张脸回到县长办公室后，正好吕志娟在办公室等他汇报工作，瞧他脸色不对劲赶紧靠近问道：“出什么事了？” “哼！能出什么事？见鬼了！” 陈大龙此时一把火在胸口烧的难受没什么心情搭理满足吕志娟的好奇心，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屁股坐到自己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两只拳头握的紧紧强忍住控制想要揍人的冲动。 吕志娟见从陈大龙的嘴里掏不出什么话来，赶紧扭头轻声冲着陪陈大龙进办公室的秦正道打听情况。 “秦主任，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把陈县长气成这样？” “嗨！还不是那个冯成贵！” 秦正道冲着吕志娟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秦振道低声把刚才会议上冯成贵的出格表现跟吕志娟说了一遍。 第108章遇到一个不懂事的（上） 吕志娟原本是普水县官场“万事通”，听秦正道一番话心里瞬间明白过来，走回陈大龙身边，故意轻松语气调笑道：“我说咱们普水县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陈县长气成这样，敢情是本县的国丈大人？” “国丈大人？你说谁是本县国丈大人？这话也说的太玄乎了，照你这话意思咱们县里不仅有土皇帝，居然连国丈的称谓都名花有主了？”陈大龙果然被吕志娟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一双眼睛看向吕志娟眉头紧皱。 “看来秦主任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这个发改委的主任冯成贵到底什么来路？人家可是县里出了名的父凭女贵，我说出他女儿的名字你立马知道他为什么敢在会议室不把你陈县长的话放在眼里了。”吕志娟脸上带着几分神秘道。 “冯成贵女儿？难道是？” 陈大龙的头脑中立马浮现出本县一个年轻貌美女冯姓干部名字，此人便是县里团委书记名副其实的正科级领导位置，当初听秦正道汇报普水县一些单位一把手情况时，尽管因为团委书记位置不算重要秦正道汇报的时候一带而过，可陈大龙还是隐约心里感觉一个年纪只有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居然已经坐到正科级领导岗位相当不正常。 要知道在县级机关一些政客们浑浑噩噩混了一辈子能弄个副科级退休就不错了，几十年的官场生涯倒是比不过一个小女娃参加工作几年混的级别高，难道这女孩子真就那么能力超群屡屡获得提拔机会？敢情这其中的猫腻在这里？ 如果团县委那位年轻漂亮的冯书记是县发改委冯主任的女儿，那么冯主任敢在会议上当众跟自己唱对台戏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好歹背后有“挂名女婿”贾达成给他撑腰做靠山，在这普水县里他那一双老眼里还能放得下谁？ “你猜的没错，咱们县里姓冯的一把手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团县委的小冯书记就是冯成贵的亲闺女。”吕志娟话证明了陈大龙心里所猜不虚。 “操！我说那冯主任这么牛逼，不过是仗着女儿讨好领导才敢如此嚣张？身为父亲，女儿出了这种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县里狐假虎威简直把男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番话陈大龙在心里暗暗不齿去并未当着吕志娟的面说出来，他心里顾忌吕志娟跟贾达成之间也有特殊关系，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吕志娟心生误会就没必要了。 “算了，你也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过来是想征询你的意见，今晚请那个省报的女记者吃饭按照什么标准安排？还有找什么人陪客人比较合适呢？” 吕志娟这么一说陈大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说好了请省报女记者林亚楠吃饭。 前两天在洪河县一场意外让林亚楠惊吓不小，小蒋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她倒是心理上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虽说林亚楠平常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可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子，那天差点被几个流氓当面羞辱的恐惧显然对她刺激不小。 此事过后，林亚楠因为感激牛大根及时派出警察救了自己，又亲眼所见洪河县各方面工作的确如陈大龙说的红红火火开展的很好，她心里多少能理解基层领导处理一些具体问题时的两难处境，最终点头答应不在省报上报道洪河县相关污染和土地违规消息。 陈大龙为了表达对林亚楠破例没坚持报道洪河县问题的感激之情，再加上小蒋伤好后也想请她一道回普水吃顿饭压压惊表达心意，于是从洪河县回来的时候一块邀请林亚楠来普水，经过此次意外事故，林亚楠跟陈大龙之间朋友情谊明显加深不少，因此林亚楠倒也没推迟爽快答应过来。 现在听吕志娟问起今晚的饭局具体如何安排陈大龙有些犯难，他了解林亚楠是个不喜欢应酬的人，要是把县政府这帮副县长拉过去作陪她表面敷衍其实心里肯定不自在，到底要找谁陪林亚楠喝几杯比较合适呢？ 陈大龙的眼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吕志娟身上，吕志娟身为接待办主任又是女同志，如果让吕志娟今晚一块参加饭局估摸林亚楠心里抗拒会小很多，再说吕志娟一向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保准能把林亚楠哄的开心，就这么定了！陈大龙心里暗想。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花？”吕志娟见陈大龙有些失神的盯着自己一张脸，不自觉伸手摸了一把白嫩细腻的脸蛋问道。 “今晚饭局小范围安排，你和小蒋加上我一个，就咱们三人好好陪林记者说说话就行了，不过饭局档次不能太低。” “人家可是省报的记者？这样安排会不会太寒酸了，显得对人家不够重视？”吕志娟听陈大龙提及林记者三个字说的过分轻柔不由多了个心眼又问，“你跟林记者是不是挺熟？” “算熟吧。” 陈大龙坦诚回答，林亚楠前一阵在马大炮领着一帮人去省里上访新闻报道上帮了他的忙，这次在洪河县又发生系列事件，两人之间也算是交情匪浅。 “明白了。”吕志娟脸上带着一股神秘笑意合上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我这就按照领导的指示去安排，饭局定在咱们县里最好的酒店包间，对了，吃完饭后要不要请林记者再娱乐一下？” “这些你看着办吧，总之只要林记者今晚玩的开心就好。”陈大龙半点没察觉吕志娟眼里闪出点点妒火，平常口气指示。 “行，您陈县长的贵客我一定用最高标准接待，包您满意！” 吕志娟响快应了一声扭着腰肢走了，瞧着女人水蛇腰一扭一扭出门陈大龙这才后知后觉吕志娟刚才的态度似乎有些特别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明显不妥之处来。 “看来那个冯成贵的眼里的确没把我这个代理县长放在眼里，要是其他单位一把手有样学样那还得了？以后这县里的工作还能正常开展？” 陈大龙心里还在惦记着冯成贵在会议上跟自己作对的事情，普水县官场就这么屁大地方，现在冯成贵在会议上对自己不礼貌的事情肯定已经在外传的沸沸扬扬。必须对冯成贵杀鸡骇猴！若是把这位众人皆知的“国丈大人”收拾的妥妥帖帖，看普水县这帮干部谁还敢故意明目张胆跟自己唱对台戏？陈大龙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 在官场混的人熟读兵法同样重要，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仅要谨慎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要对三十六计熟练运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充满政治智慧才能对不同情况应付自如。 晚上，华灯初上的城市显出几分跟白天不一样的宁静来，在办公室里忙乎了一天的陈大龙亲自坐车去宾馆接林亚楠一道去吃饭。 小蒋把车开到宾馆门口的时候，远远瞧见林亚楠一袭白裙站在宾馆大门口的廊檐上翘首张望，纤细的身材娇美的脸蛋配上剪裁得体的长裙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引得来来往往进出酒店的男女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陈县长，这林记者不当明星可惜了！”小蒋一边开车一边啧啧惋惜。 “瞧你这点出息？红颜祸水呢！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靠太近，虽说你是个司机，可现在人都精明的很无孔不入，万一你要是在作风方面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大龙经过上次司机小黄背叛一事不自觉会找机会提醒小蒋这样那样，尽管心里对小蒋的忠心和素质还是比较放心的，嘴上总忍不住一秃噜出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小蒋服务陈大龙几年对他的个性了解有时候倒比他自己更甚三分，脸上笑眯眯说了一句。 “唉！那倒也是。”陈大龙被小蒋一句话戳破心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笑容来，“小蒋，我这请林记者吃饭的事情你回去就别跟你嫂子汇报了。” 陈大龙一人在外当领导，家里有些事情都是派小蒋搭把手帮忙，因此小蒋算得上自己工作单位和家里一些琐事上的好帮手，他跟自己老婆关系也很熟，女人嘛，总有那么点小心眼，老婆经常会背着自己找小蒋打听自己最近动态，好在小蒋眼力劲活络老婆问什么怎么回答的都会趁两人单独坐在车里的时候一五一十汇报。 所以说领导找司机有时候比找老婆还重要，首先从相处时间上来说，老婆基本不动司机却整天陪在左右，另外从工作上来说司机对领导每天的工作安排行程了如指掌，今天开了什么会，见了什么人，晚上跟谁喝到几点钟？一切的一切瞒得过老婆却瞒不过司机。 一个领导身边能有一个称心的司机做好服务工作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于一些手握重权的一二把手来说，机关里领导司机一向有“二号首长”的称谓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小蒋透过车后视镜冲着陈大龙点点头表示应承下来，车子稳稳当当正好停在站在廊檐下等着的美女记者林亚楠面前，陈大龙亲自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冲着林亚楠做出恭请上车的手势，那副笑眯眯弯腰伸手学酒店服务生的生硬姿势逗的林亚楠发出一阵清脆“咯咯”笑声。 第109章遇到一个不懂事的（中） “劳烦县长大人亲自伺候，我这档次还挺高？” 林亚楠咧着好看的小嘴笑着弯腰坐到车后排座上，陈大龙随后上车跟她并排坐。 “今晚咱们去哪吃？”林亚楠经过几天休息后又恢复快人快语。 “当然是普水县最贵最高档的酒店，咱们陈县长可说了，林记者是贵客一般人请都请不来呢，所以更要隆重安排。” 司机小蒋跟林亚楠也算是共患难一回，两人一块在医院里治疗的那几天成了熟人，林亚楠不像一般女人世俗把司机当服务别人的小角色看待，心里早把救过自己一回的小蒋当朋友，小蒋对她也很友好。 “照这么说，陈县长今晚为了招待我岂不是又得腐败一回？”林亚楠转脸看向陈大龙问，“肯定是公款吃喝吧？” 陈大龙哭笑不得，这帮当记者的职业敏感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简单的一顿饭都能得给你上升到腐败的高度，照林亚楠的想法自己就该到路边摊请她吃个面条喝完粥拉倒，可真要是这么做她林亚楠心里能乐意？ “对了，今晚吃饭就咱们三吗？” 林亚楠也是有口无心说完就忘，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最近一段时间和陈大龙以及司机小蒋的相处，她心里对陈大龙这个代理县长的定义首先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否则他也不可能干出那些大闹签约仪式的事情来。 官场人一向习惯诸事端着藏着掖着，喜欢袖子里玩火深藏不漏玩阴谋，只要能平平安安升官提拔一切太平无事，像陈大龙这样为了百姓利益平地一声吼的领导打着灯笼难找到几个，常年做基层工作采访报道的林亚楠心里有杆秤。 “陈县长还特意叫上县接待办的主任陪你喝两杯，是个女的。”小蒋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后视镜里的林亚楠一眼回答。 林亚楠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心说，陈大龙为了请自己吃这顿饭也算是花了心思琢磨，如果酒桌上陪的人太多看起来更像是公事应酬，热热闹闹一场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人太少又显得对今晚的饭局不够重视，现在安排了接待办主任招呼自己再加上陈大龙和司机小蒋亲自作陪，这饭局才显得既让自己感觉到足够重视又不会过于拘束。 一个大男人要在心里左右盘旋拿捏好今晚饭局的分寸尺度也算是难为他了，林亚楠心里想着，一双眼睛看向侧面对着自己的陈大龙眼里透出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陈县长，我这回在洪河县采访几天感触颇多啊！” “是吗？都有什么感想说来听听？”陈大龙扭脸看向林亚楠等着听她下文。 “至少洪河县的主要领导这两年的确是干了不少实事，这一点可是比你们普水县的领导强多了。”林亚楠谈及正事言辞锋利一面显露出来。 “林记者，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陈县长这才到普水县没两个月，而且头上还顶着‘代理’两个字，若是别的县长下来恐怕到现在还没摸清工作头绪呢？咱们陈县长这工作节奏算是快马加鞭了！”司机小蒋听了林亚楠的话赶紧插嘴替领导抱不平。 “林记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说到底普水县的确有部分领导整天把心思放在谋取政绩一心想着弄点花架子为升官提拔铺路，这一个县里的主要领导到底有没有把心思花在为百姓谋福利上，明眼人转一圈就能看出来。”陈大龙倒是表示同意林亚楠的说法。 “林记者你这回既然来了不妨在普水县多走走多看看，记者手里的一支笔有时候就是把刀，是把剑，真正戳到某些领导最心底里的地方才能让他们感觉出疼来。” “说得好！陈县长你放心，我林亚楠手里这支笔专门为了百姓伸张正义，为地方发展助威给力，要是你们普水县领导的确干出什么有利百姓的实绩来，我这支笔一样妙笔生花给你们歌功颂德。” 三人在车里愉快的一路说话不一会的功夫来到本县碧绿汀大酒店门口，吕志娟早站在门口等着瞧见陈大龙专车缓缓驶来赶紧满脸堆笑迎过来。 “这位就是林记者吧？没想到林记者还是个大美人呢。”吕志娟瞧着陈大龙车上下来一长相绝美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心里不有一阵泛酸，脸上却热情洋溢冲着林亚楠招呼。 “这位就是刚才跟你提过的县政府接待办吕主任。”陈大龙绅士站在两个女人身旁介绍。 “林主任长的有几分像范冰冰呢？”林亚楠没心没肺惊呼一声。 “哪跟哪呀！范冰冰长我这样干脆别当明星了？”吕志娟听林亚楠当着陈大龙的面夸自己长的好看心里倒是忍不住颤了一下，眼角余光忍不住撇了一眼陈大龙注意观察他脸上表情变化。 “对对对！吕主任长的的确有几分像范冰冰，可林记者长的倒是有几分像董洁。”小蒋在一旁插话道。 “行了行了，敢情四大美女都跑咱们小小的普水县来了？小蒋整天跟在陈县长身边说话有长进呵！尽挑我们女人爱听的话说。”吕志娟冲着小蒋白了一眼，亲热上前挽住林亚楠胳膊一道往酒店大厅里走。 “林记者快请进，今晚为了招待您陈县长可没少费心思，这酒店他可是指示一定要安排本地最好的，我……”吕志娟一边嘴里喋喋不休说话一边注意观察女记者脸上神态变化，果然，她从女人眉梢眼角透出丝丝缕缕情意里看出端倪。 奶奶滴！这女人跟陈县长之间关系肯定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对于男女之事经验丰富的吕志娟从女人身上闻到一股危险的讯息，女人在这方面一向是第六感官最为敏感，或许林亚楠自己都没搞清楚她心里对年轻有为的代理县长陈大龙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可吕志娟却从她的一颦一笑中感觉到某种异常。 吕志娟今晚的安排的确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原本面积足足六十多平方的大包间愣是被她安排人添加了不少小物件，从一进门放着几张真皮沙发的会客室，到隔断外一个幽静典雅的小棋牌室，转过去又是一个放置了音响设备的ktv小空间，最里面才安置了一张早已换成适合四个人吃饭的圆桌。 “林记者，今晚都是自己人，我这提前点了一些本地的特色菜，您看看这菜谱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吕志娟时刻记住自己接待办主任的身份殷勤不失分寸的招呼客人。 “随便吧我对吃不太讲究的，小蒋你想吃什么？”林亚楠随口把问题抛给小蒋。 “我随便，只要你别逼我陪你喝酒就行。”小蒋笑眯眯回答，他知道林亚楠喜好品几口红酒，每次在一块吃饭都会故意消遣他来两杯，明知道开车不能喝酒她就是调皮想要看小蒋被自己逼的尴尬表现。 “今晚我陪林记者喝，不醉不归哈！”陈大龙主动接过话茬，示威似的拿过面前一小碗冲着林亚楠道：“你一杯我一碗，你红酒我白酒，这不算是欺负女同志了吧？” “斗酒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喝趴了你可别怪我下手无情！”林亚楠嘴里说这话开心笑出声来，那模样好像已经看到了陈大龙被她喝趴下的丢人样。 “林记者你要是真能把咱们陈县长喝趴下，明儿不用报纸宣传你都能上头条。”小蒋说。 “有这么邪乎吗？陈县长酒量真那么厉害？”林亚楠还真没跟陈大龙真刀真枪认真斗过酒，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怀疑眼神盯着小蒋。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小蒋到底年轻玩笑话脱口而出。 “你小子欠扁是吧？谁是马谁是骡子？”陈大龙佯装生气。 “是我是我！我是骡子我是马都是我一人行了吧？”小蒋自知口误赶紧弥补，林亚楠却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桌上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坐在一旁的吕志娟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来心里又是一阵阴郁，瞧着陈大龙笑逐颜开看着坐一旁的美女记者，又看美女记者跟小蒋说话口气显然比自己跟小蒋还要熟悉几分心里暗暗着急。 完了完了！敌人已经攻进内部心脏了自己居然还浑然不觉？ 热热闹闹一顿饭吃完后，吕志娟主动提议要去唱歌林亚楠却表现的兴趣不大，陈大龙便吩咐小蒋送林亚楠回宾馆休息，自己则慢慢走路散步回住处。 晚上九点多，小县城的路上早已没几个人影，除了上夜班的工人行色匆匆骑着电瓶车从身旁一闪而过就只剩下陈大龙一人在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悠悠踱步往前。 “陈县长，等等我！”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吕志娟那娇滴滴的声音陈大龙不由一愣，这女人刚才在酒店门口不是打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小跑追上自己的女人疑惑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第110章遇到一个不懂事的（下） “人家看你今晚喝多了不放心嘛。”吕志娟靠近伸手自然想挽住男人手臂却被灵活躲开。 好在是大黑天没人看见，吕志娟脸上热了一下，假装正经问：“你怎么没亲自送林记者回宾馆？” “不是有小蒋开车吗？”陈大龙听出吕志娟话里有味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这才九点多，要不咱们另外找点节目？”吕志娟跟陈大龙并肩往前走着，不时故意甩胳膊力度稍大主动触碰男人裸露在外的粗壮结实胳膊。 “算了吧，年龄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陈大龙又怎么会听不出吕志娟话里弦外之音赶紧往一旁又躲了躲。 “陈县长说反话了吧？是嫌弃我老了？”吕志娟眼睛一斜含嗔带怒看向陈大龙。 “怎么会？吕主任年轻貌美正当好年华怎么会老呢？”陈大龙赶紧息事宁人语气，这年头宁可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最毒妇人心哪！ 吕志娟听了这话脸上总算露出笑意故意冲着陈大龙卖萌眨眼睛问：“陈县长今年多大了？” “比你大。”陈大龙随口答了一句。 “不一定，那得好好比一比才分得清。”吕志娟一语双光话中带着明显挑逗让走在她身边的男人瞬间一股火烧的浑身燥热。 不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大晚上孤男寡女要是再这么暧昧语调说下去难免出事。 “那个吕主任你别送了，我已经到了。” 正好看见小红楼就在马路对面陈大龙赶紧停住脚步跟吕志娟挥手再见。 “我还是送你上楼吧，瞧你这腿脚不稳的别再上楼的时候摔了。”吕志娟主动伸手想要挽住陈大龙胳膊，陈大龙紧张的连连后退，“不用不用，今晚这点酒哪能把我灌醉？你知道我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好。”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像是受惊的猛兽落荒而逃，不敢再跟女人多说一句话径直穿过马路直奔小红楼而去。 对面马路牙子上吕志娟瞧着男人仓惶逃走的背影，气的一跺脚发狠道：“就不信你逃得了老娘的手掌心！哼！” 陈大龙慌慌张张上楼后心有余悸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吕志娟没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呀！这女人要是不要脸起来果然是猛于虎呀！ 其实陈大龙心里对吕志娟并非没感觉，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除非他是太监或者是天生的功能不全，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吕志娟算得上是普水官场的“万事通”，又跟县委书记贾达成曾经有过特殊关系，这女人在普水县官场地位举足轻重不说，脑袋瓜子转的比谁都灵。 陈大龙见识过女人“未卜先知”的本事，又看出女人对自己貌似动了几分真心，眼下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对于女人的控制恰到好处，万一跟女人突破了最后一层底线很多事情办起来未必像现在这样方便。 “奶奶滴！被一个女人追的掉头就跑，这话传出去不要笑掉大牙？我陈大龙什么时候怕过女人？”陈大龙一进屋伸手解开衬衫纽扣进洗手间拿毛巾用力搽把脸，那自来水的温度此时显得特别无力压根无法达到让自己泻火的目的。 “还是洗把澡降降火吧。”陈大龙心想，刚才被女人故意贴近身子磨蹭整个人被撩拨的像是随时喷发火山般火烧火燎，这都一个多月没回家抱过老婆正憋的难受呢哪受得了这个？ “咚咚咚！”陈大龙刚脱下衬衫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这大晚上的。”陈大龙嘴里嘀咕着把衬衫胡乱套上过来开门，小红楼里到了晚上没什么外人，估摸是刚刚调整到政法委书记位置上的胡长俊又过来找自己说说心里的不畅快。 陈大龙心说：“这都几点了，胡长俊还来？”打开门一看去愣住了，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女人，吕志娟！ “你，你怎么进来的？” 陈大龙这话一问出口立马后悔了，这还用说吗？吕志娟现在是县接待办主任，当初提拔的时候还是自己极力建议的，身为接待办主任负责小红楼里所有领导吃喝住等安排，这小红楼里里外外的钥匙哪一把她没有？ 吕志娟趁着陈大龙愣怔的一秒瞬间闪身进屋随手又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冲着陈大龙魅惑笑道：“陈县长这么早就休息了。” “嗯”陈大龙机械应答。 “不寂寞吗？” 女人两只细嫩胳膊像是两条柔软的柳条大胆勾住面前男人的脖颈。 “别这样吕主任，大晚上的这样影响不好。”陈大龙几乎瞬间被女人大胆热情正冲着自己放射万般柔情的眼神给熔化，残存的理智让他尽力想要摆脱女人两只胳膊的缠绕。 “陈县长今年才三十出头吧？”吕志娟一张美貌绝伦的脸蛋凑近男人脸部，女人带着一股香气的喘息声清晰呼进呼出在男人面颊上。 “嗯”男人原本有些力道想要掰开女人两条胳膊的手见见力度弱了不少，这显然让女人心里多了几分希望。 “真佩服你的忍耐力！”吕志娟小嘴靠近陈大龙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男人耳边舒痒难耐。 “别，别这样……”陈大龙此时只觉口干舌燥话里带着连自己都感到怀疑拒绝中带有几分诚意。 “你当真就不懂我的心思吗？”吕志娟踮起脚尖，诱人红唇轻轻触碰男人面颊，鼻尖，温厚唇边…… 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女人要是不要脸硬上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这种赤裸裸的勾引？何况眼前的女人花容月貌娇艳欲滴天生尤物，原本美的让男人见了忍不住心旌荡漾无法自持。 “我希望你能深入了解我。” 吕志娟一只手有意无意探向男人中间部位，轻喘兰息极尽娇媚施展浑身本事，“自从遇上你我才知道这世上真有值得女人珍惜的好男人，我真的好想好想……” …… 此时的吕志娟有种头回做这种事的无限期待和向往还夹杂着浓浓的甜蜜滋味，当看到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终于倒在石榴裙下，她心里从未有过的幸福满足感觉。 这就是爱情吗？或许是吧？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干同样的事情却完全是天上地下不同感觉，这种快乐至极的感觉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本质的差别，无论多么头脑多么聪明外表多么冷静的女人心底里最深处其实还是相信爱情的，爱情魔咒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向往一生的极乐境界！ 她们却不明白，男人自始至终是理性动物，当男人满足了需求后，对所谓的爱情其实并没有女人想象中那么看重，生活嘛！务实点比较好，整天在脑子幻想爱情故事情节是青春期大男孩的幼稚有些罢了。 真正心智成熟的男人，责任才是第一位！ 当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酣梦中醒来的陈大龙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若不是床上的狼藉和体力虚耗的感觉提醒自己，他几乎觉的昨晚的疯狂就像是一场梦，即便是有过男女之事经验的男人也很难体味到原来跟不同女人干这种事的感觉居然天上人间。 这世上的确有些天生妖艳的女人，是上天专为体力充沛的优秀男人准备的，经验丰富的女人在床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说不尽的万种风情诱惑男人欲罢不能，一几次癫狂直至体能耗尽沉沉睡去男人心里还透着一股不甘心，谁说狐狸精是聊斋里才有的女主角？昨夜的女人分明就是一个能让所有沾身男人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她倒是想的周全。”陈大龙嘴角荡漾一丝苦笑，不用脑袋想也能猜到，吕志娟必定是担心一早起来被人发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影响不好，天没亮趁自己睡的正香悄悄先溜了。 “不知道她每次跟贾达成在一块是不是一样善解人意悄悄溜走？”陈大龙头脑中不自觉冒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居然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昨晚上自己喝了不少酒又被女人穷追不舍到住处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竟然就防线奔溃，一想到女人昨夜火辣热情似火，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懊悔，昨晚上干嘛喝那么多酒？酒后乱兴会坏大事的！ 算了算了，干都干过了后悔有什么用？亡羊补牢吧！看来这定力还得继续加强啊！ 带着一股慵懒穿好衣服下楼，陈大龙心里惦记着今天早已安排好的工作。 第111章别墅（一） 昨天召开各部门协调会结束后，虽然会议上发改委的冯成贵主任搅合了一把却并未改变陈大龙决定和洪河县合作成立共管区的决心，按照原定计划今天他将会带领相关部门去湖东乡考察调研，为共管区的建设深入考察最基层的情况。 上午八点三十分，一帮县里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早已在县政府停车场翘首以盼，瞧见代理县长陈大龙专车总算是来了一个个赶紧上车，一列车队鱼贯从县委县政府大院出来直奔今天的调研考察目的地普水县湖东乡。 从这个乡的名字就能猜到，这是一个紧邻洪泽湖的乡镇，整个乡里大半百姓依水而居很多都是依靠水产养殖生存的渔民，天然的地域优势并未让这个乡里的百姓在发家致富的道路上比别的乡镇走的更快，相反因为县里对水产养殖业并没有足够重视反而导致这两年湖东乡渔民在水产养殖上的热情消减不少。 湖东乡党委书记刘正风一大早就领着一帮乡里的领导干部站在乡政府大门口翘首张望，听说新来的代理县长要到湖东乡考察调研，刘正风思想上相当重视。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县长上任肯定要任用一批自己人，到底能不能再这次的升官大潮中迅速占领一席之地那就看底下官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如何巴结领导了。 刘正风一大早安排底下人打扫街道整理绿化恨不得瞬间把湖东乡连接县城的主干道变一副干净宽阔模样，好不容易紧赶慢赶收拾妥当县政府办主任秦正道的电话就到了“陈县长和县里各位领导五分钟以后到达。”刘正风不敢怠慢立马领着手下人站在乡政府大门口恭迎领导。 一溜纯黑色的车队缓缓是驶近湖东乡政府大院门口，刘正风赶紧满脸笑容迎上去找准二号车牌的轿车热情上前亲自打开车门。 “陈县长，欢迎欢迎！” “时间紧张就别耽搁了，你安排人在前面带路直接带领大家去洪泽湖大堤看看吧。”陈大龙从车里一只脚踏地另一只脚并未下车跟刘正风握手吩咐。 “行行行，我这就去安排。”刘正风听了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好啊！雷厉风行！看来新来的陈县长跟传说中没什么两样，一心为民脚踏实地重视民生大计！ “安排好后你坐到我车上来。”陈大龙又说。 “好”刘正风爽快答应赶紧转身安排。 车队在湖东乡政府大门口稍作停留马不停蹄赶往下一站洪泽湖大堤，刘正风惴惴不安抬脚上了陈县长的专车，一上车便冲着领导点头哈腰满脸讨好笑容。 “不用拘束，我也是想要趁着路上跟你说几句话。”陈大龙见惯了底下基层领导见到自己时的巴结讨好嘴脸，只是瞧着面前的刘正风表面上对自己恭敬有加，眼神里似乎带有几分探索意味。 “自己到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时间不长，跟乡镇领导很少有近距离接触机会，底下这帮土皇帝对自己的工作作风不太了解难免心存疑虑。”陈大龙心想。 “刘书记，你们乡里对县里准备和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方案有什么意见？”陈大龙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好哇！我们湖东乡的老百姓早就盼着有一天能跟对面洪河县的老百姓一样，把荒废的沼泽地什么的全都开发成鱼塘，开发成养殖基地，再把整个大堤弄成景观带夜夜笙歌夜舞热闹非凡，到时候游人一多咱们老百姓就能在家门口赚上大钱。”一提到县里计划和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问题刘正风嘴巴机关枪似的刹不住滔滔不绝。 “现在湖东乡水产养殖这块每年收益怎么样？”陈大龙好不容易找机会打断刘正风的话问道。 “陈县长要听真实数字还是县里统计局需要的数字？”刘正风并未正面回答陈大龙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我既然来了当然想要了解最基层最真实的声音，否则我只管坐在办公室等着听汇报就行了，何必还要舟车劳顿费心劳神跑一趟？”陈大龙面带不悦。 “我这么跟您说吧，咱们湖东乡的养殖规模不大，乡里一年的水产养殖收入不过两千万，这样的收入水平跟对面洪河县比较起来简直天上地下。”刘正风被陈大龙这忙一抢白并未面露尴尬赶紧严肃表情汇报道。 “陈县长，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湖东乡的渔民每天眼睁睁的看着对面洪河县搞养殖的大户开着宝马奔驰出去谈生意这心里急的火烧火燎，我这个乡党委书记也是心急如焚哪，如果真能在湖东乡成立一个水产养殖园区，再把咱们两个县的渔民统一规划起来搞水产养殖，咱们乡里的老百姓经济收入立马就能有明显提升，这样的大好事不管是乡里还是老百姓都是望眼欲穿求之不得啊！” “既然乡里领导明知道水产养殖收益高为什么不主动带领老百姓把这项工作做好？”陈大龙见刘正风说的热闹忍不住皱眉。 “陈县长，谁愿意捧着聚宝盆还总是哭穷说自己没钱呢？咱们这边的情况跟人家洪湖县那边真是没法比啊！先不说在湖面开发这一块政府没有任何的投资支持，就凭着咱们乡里那点力量哪能行呢？再有成立共管区的口号喊了好几年了，一直是只听见雷声没见下雨，这共管区一天没成立，县里的领导对于洪泽湖水产开发这一块的关注度比较低，没有上级领导的支持这么大的项目哪能办的顺当呢？” “刘书记，水产养殖项目一旦有了县里的支持你们乡里的工作的确会相对好做些，但是你们也不能全都抱着靠上级支持的思想，自己也要学会自力更生，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再向上级汇报也是可以的。” 陈大龙听刘正风这么一说心里不由苦笑一声，心说县政府又何尝不想把水产养殖项目赶紧做起来，关键是现在县委书记贾达成便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拦路虎，没有这家伙的鼎力支持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哪！ “我们乡里其实已经成立了养殖基地，只不过咱们的养殖基地规模跟对面洪河县的养殖基地比较起来那可就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刘正风赶紧为自己辩解生怕给领导留下一个不作为的印象。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大家去看看吧？不管规模大小总归有点模子出来就行。”陈大龙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他亲眼看过洪河县的养殖基地宽阔水面很大规模，听说本县也有立马来了兴致。 “好好，我这就带您去。”刘正风让司机小蒋车子转了个弯直接去湖东乡的水产养殖基地。 下午两点多本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洪泽湖大堤上柳树成荫凉风习习倒是说不出的惬意凉爽，陈大龙和一群人在刘正风的带领下饶有兴趣来到湖东乡养殖基地。 “陈县长您看，咱们的养殖基地就在前面，穿过前面围墙就是了。”车子行驶到这里已经无法往前，所有人只能下车徒步前行，走在最前面的刘正风和秦正道左右小心保护领导，遇到路上坑坑洼洼赶紧抢着伸手去搀领导一把。 “你们湖东乡的养殖基地要是开发出来，能够新开发多大面积的水面？养殖效益能达到多大量？”陈大龙一路走一边问。 “真要是开发起来，咱们湖东乡的水域面积可不比洪河县那边的乡镇少，尤其是把养殖和商业旅游开发一块搞起来我保证咱们湖东乡财政收入一年至少翻一番哪！”刘正风颇有几分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一说到未来湖东乡水产养殖发展前景嘴角荡漾着笑意。 “好啊！只要你们有信心把水产养殖基地搞好，完全可以采取不同方式吧各种渠道资金用起来，招商引资外也好，民间资金加入也好，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把地方经济发展起来就得多动脑筋想办法，我希望你们湖东乡可以成为咱们县里的项目试点，到时候县里会尽量帮乡里争取省市相关部门的开发资金支持。” 陈大龙眼瞅着面前一大片规模并不算太小的湖东乡水产养殖基地心花怒放，看向乡党委书记刘正风的眼神露出几分欣赏来。 “那我可要先替咱们湖东乡的老百姓谢谢陈县长的关心了！”刘正风听了领导这番话心里兴奋起来，身为乡里的党委书记他明白陈县长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一旦县里把湖东乡作为县里搞水产养殖基地试点后，省里市里的相关配套资金就可以有机会争取，这可都是别的乡镇领导削尖脑袋整天琢磨的勾当，现在陈县长主动提及，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砸到湖东乡头上吗？ “陈县长，只要县政府同意湖东乡做水产养殖项目开发试点，我一定不会让陈县长失望，三年内如果乡里财政不翻倍我刘正风主动要求辞职！”刘正风当场立下军令状，倒是让陈大龙和秦正道错愕眼神看向他，又没人逼刘正风表态他居然自绝后路？ 勇气可嘉！就冲他这份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决心实属难得！ 第112章别墅（二） 陈大龙和秦正道相互对了个眼神，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对这位乡党委书记的赏识之心！ “陈县长，只要您同意把湖东乡作为试点我们乡里明天就召开会议专门研究项目发展规划方案，就按照您说的采取各类资金参与方式，先凭借乡里自身力量把这件事启动。”刘正风也是个工作作风果断干脆的领导，刚说到把湖东乡作为试点的问题，他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就已经在头脑中开始酝酿。 “刘书记，你有这个信心把工作干好我很高兴，如果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及时向我汇报。”陈大龙斩钉截铁表态支持。 “陈县长，您看养殖基地东边一角怎么有一栋五层小洋楼？”秦正道站在高处放眼养殖基地突然发现一处极其不和谐的小洋楼矗立养殖基地一角。 “哦，秦主任说那栋别墅吗？那是县发改委冯主任家的房子，前两年乡里成立养殖基地的时候他家的房子正好有些碍事，我三番五次亲自上门跟他协商把楼房拆了，乡里可以适当给予不住并免费送他一处同样面积的宅基地给他，可人家是县里的领导坚决不同意搬走咱们乡里也不好动硬。”刘正风话里带着明显不满。 “哦？”陈大龙若有所思叹了一声，扭头看向远远跟在队伍最后的发改委冯主任，此时他正跟几位领导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显然心思没放在眼前正考察的水产基地项目上。 “那小洋楼面积好像还不小？”陈大龙话里有话问。 “别墅前面的院子就有二百五十平方，院前是一个池塘面积三十多平方，院后是一个小树林差不多八十平方，五层楼房占地面积三百多平方。”刘正风麻溜报出冯成贵家小洋楼各种数据。 当初为了动员冯成贵一家人搬走刘正风没少受这家人的冷脸，尤其是一家之主冯成贵为了这事竟然面对面跟自己拍桌子骂粗话，一副没把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看在眼里的狂妄态度，说起来自己好歹跟冯成贵是同级别的官员，何况自己身为乡里党委书记可是比他那县里的发改委主任的正科级含金量更大些，可冯成贵指着自己鼻子没头没脸叫骂自己却不敢过分得罪？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冯成贵有个“争气”的闺女巴结上县委一把手书记？刘正风虽然在心里对冯成贵这种狐假虎威的货色心里瞧不上却惧于此人淫威不敢轻易跟他翻脸，若是为了一个没多少素质的冯成贵让自己丢官掉爵刘正风真心觉的不值，现在听陈县长提及赶紧一五一十把实话说出来，心里的小九九只有自己最清楚。 陈大龙听了刘正风的汇报后心里却立马想起另一个问题，冯成贵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科级领导干部，凭着自己的合法收入他猴年马月才能攒够盖这栋简直称得上奢华的五层小别墅钱？ “冯主任家里有人做生意？”陈大龙问。 “冯主任一家三口，闺女是县里团委书记，老婆原本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前几年托关系在城里找了个单位可从没见她去上班，整天在家里打打麻将混日子，没听说他家里有什么人做生意。”刘正风撇嘴答道。 刘正风听得出陈县长问这话的意图，若是冯成贵家里有人经商是大老板那么这房子盖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他三言两语把冯成贵家庭成员情况向陈县长介绍的一清二楚就是让他了解事实断了这猜想。 果然，陈大龙听了刘正风一番话后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躲在最远处跟几个人悠闲聊天的冯成贵心里暗想，这个冯成贵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刘书记，冯主任家的别墅跟整个养殖基地大环境实在是太不和谐，乡里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家搬迁才行。”陈大龙皱眉说。 “陈县长，冯主任是县里的领导，我们之前为了这件事跟他几次三番商量差点就要拿笤帚把乡干部扫地出门了，我们乡里对这件事真是竭尽全力了，还请陈县长能体谅乡领导有时候说话分量不够的难处，希望县里能出面协调解决一下这问题。” 陈大龙听了这话幽幽眼神看了刘正风一眼，想想也是，那个冯成贵连自己这个县长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理刘正风一个乡党委书记的茬？ “好吧，这事我亲自来处理。”陈大龙嘴里应承下来抬脚往回走，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清楚了，他心里对湖东乡水产养殖基地项目比之前更有信心做好。 回县城的路上，陈大龙一言不发默默思索着什么，尽管陈大龙并没有透露一个字，秦正道看得出来他他今天到湖东乡一趟，对湖东乡刘正风书记的各方面工作印象不错，要说领导现在为什么皱着眉头？八成是为了冯成贵家别墅的事情。 真让秦正道猜对了！对于今天在湖东乡水产养殖基地范围内看到的占地面积几百平方五层豪华欧式别墅陈大龙的心里吃惊不小。他庆幸自己明智做出的走基层探听最底层老百姓民生的决定，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个意外的收获。 真没想到这个冯成贵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大文章？不消说，那栋造价昂贵的别墅就是他违法乱纪的铁证，只要纪委过来调查首先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是跑不了的。 一回到洪河县，陈大龙忙不迭的让秦振道通知县纪委的新来纪委书记的江东山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秦振道心里不由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赶紧通知去了。 冯成贵的嚣张跋扈在县里是出了名的，哪怕是见了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说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国丈大人”姿态，对秦正道这个政府办主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这是一个人见人烦的主，若不是仗着“国丈大人”的特殊身份恐怕普水县官场没几个人有兴趣搭理他，秦正道从心底里厌恶这种浅薄张狂的主。 新来的纪委书记江东山似乎很不高兴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召唤，冲着秦正道问道：“知道陈县长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陈县长没说。”秦正道注意说话分寸面无表情回答。 秦正道当了这些年的县政府办主任早已把察言观色那一套炼的炉火纯金，瞧着江东山一副不乐意的嘴脸心里自然不爽，心说陈县长让我这个政府办主任亲自过来请你是为了表示对你江东山的器重，瞧你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要是让陈县长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 “行，你去告诉陈县长我马上到。” 江东山嘴里说着马上到，当着秦正道的面却伸手端起一杯水放到嘴边，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看起来。 操！看来这新来的纪委书记还挺牛逼嘛？ 秦正道不动声色从纪委书记办公室退出来，心里却对陈县长接下来有可能吩咐这位纪委书记办的案子充满忧虑，下属对领导指示的执行力度相当重要，尤其是纪委这一类的工作岗位，如果纪委书记江东山带着这种明显敷衍态度去调查冯成贵的问题，恐怕结果很难如陈县长心里所愿。 江东山当着秦正道的面摆足了领导架子，真到了陈大龙办公室却又是另一副嘴脸，一进门就相当客套的主动冲着领导问好，陈大龙对他微微点头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江书记认识县发改委的冯成贵主任吗？”陈大龙见江东山坐下后开口问。 江东山还没弄清楚今天陈县长找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免有些犹豫，他有些猜不透，陈县长到底是希望自己跟冯主任认识比较顺他心意还是说不熟更顺他心意呢？ “陈县长，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江东山踌躇了片刻满脸堆笑回答。 “实话实说。” 陈大龙喜欢说话做事干脆利落的主，瞧着江东山那副犹豫表情心里暗生不快，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的？认识就认识，不认识拉倒！ “我跟冯主任开会的时候见过面也打过招呼，但都是场面上的客套，也算是认识吧。” 江东山回答完毕两眼盯着领导表情变化，想要判断一下自己刚才的回答是不是趁了领导的心，只可惜陈县长表情平静的像是一池湖水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变化来。 “你这个纪委书记有时候真该到底下去转转，好好的查一下有些领导干部整天都忙些什么？就说这位发改委的冯主任，我在底下调研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家里修建的小别墅，五层楼的豪华别墅怎么着也得花一两百万才建得起来吧？这可是明显的领导干部存在严重收支不符情况，你说这样的干部怎么可能没问题？”陈大龙伸手敲了几下办公桌面神色严峻道。 听了陈大龙这话，江东山心里不由一沉，陈县长说话口气不会是要县纪委去查处发改委的一把手冯成贵吧？那哪行呢？冯成贵和自己可是省委党校老同学老交情了！更何况自己初到普水县上任就听说了冯成贵“国丈大人”的身份，他也正是通过老同学冯成贵这条线跟县委书记贾达成在极短时间内套上近乎，陈县长现在让他去查处冯成贵，这不是让他过河拆桥吗？ 第113章别墅（三） 最近县里一直有流传贾达成这次市里换届要进市委常委，贾书记这是步步高升的节奏啊？可是陈县长连头上“代理”两个字什么时候去掉都还不知道呢？这样一比较之下双方强弱对比鲜明，有眼力劲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站队做出选择。 “你是咱们县里的纪委书记，纪委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一些贪官蛀虫全都揪出来，依我看这个冯成贵恐怕问题不小，就看你们县纪委是不是能够尽力查处了。”陈大龙哪知道江东山心里那些弯弯道，直言不讳把心里话说出来。 “好的，我们纪委一定按照陈县长的指示处理此事。”江东山见领导把话说到如此直白的地步也只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今天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这案子的事情，等你们把冯成贵的案子彻查清楚了，我陈大龙再亲自为你们办案人员摆庆功宴。” 陈大龙大手一挥表态全然没注意到纪委书记江东山脸上灿烂笑容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勉强。 江东山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渗出的汗珠，回头冲着县长办公室紧闭的门看来一眼心有余悸。 “他妈的刚才实在是太玄了，幸亏没把自己和冯成贵是老同学的关系说出来，否则陈大龙肯定多心，这案子说不定直接捅到市纪委了。”江东山在心里暗暗嘀咕。 “这陈大龙也太二了！难怪他到普水县当了几个月代理县长还一直没磨正，要是这样一根筋见风就是雨查贪治腐普水县各单位的头头脑脑岂不是都要被他害的进班房？这年头有几个主要领导真能做到两袖清风没有半点问题？毛病！” “不行！这事我得赶紧跟冯成贵通个气。”江东山三步并两步一路健走如飞回到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顾不上喝口水摸起桌上的座机打电话给冯成贵。 “哪呢？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江东山跟冯成贵说话透着一股不见外，同学情和战友情一向公认最纯最铁最值得怀念的交情，尽管江东山和冯成贵不过是党校学习班的同学到底也曾经朝夕相处过一阵子，跟官场其他狐朋狗友比较起来自然关系更亲近几分。 “有什么指示在电话里说不行吗？”冯成贵接到江东山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打游戏，打的兴起处两眼发直紧盯电脑屏幕根本不舍得停手？ 这年头网络游戏无孔不入，下到三岁孩童上到白发老人只要是掉进了网络游戏这个坑很难自己爬上来，有些官员整天坐在办公室一杯茶一张报纸看完了习惯上网，一旦不小心进了那些网络游戏的宣传页面进去同样很难出来。 所谓的网瘾说白了就是一些人自制能力差而已，瞧瞧社会上那些成功人士有几个抱着网络游戏不撒手的？成大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健康成熟的心理素养是走向成功的首要敲门砖。冯成贵这种货色幸亏有个公务员铁饭碗的岗位吃喝不愁还能利用权力干些贪污受贿的勾当，真要让这种人辞掉公职自力更生绝逼立马被社会淘汰说不准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李鸿章有句老话“当官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一个人要是连官都当不好还能干什么？”可惜现在的公务员体制能上不能下的主流依旧存在，否则类似冯成贵之流凭什么稳稳当当坐在领导位置上？简直是严重浪费国家资源玷污领导干部形象！ “让你来你就来废什么话？十分钟之内不过来后果自负！”江东山原本心情烦躁听冯成贵电话里居然还不肯过来气的“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奶奶滴！搞的老子要求他一样！” 江东山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随手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来用打火机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把靠近脖颈最上端的衬衫纽扣解开两个不耐烦坐在办公室静等冯成贵。 冯成贵听江东山生气挂电话后心里才重视起来，官场中人最怕接到的纪委部门打来的电话其中原因不说自明，冯成贵心想，难道是又有人到纪委举报自己？反正江东山绝不会没事找事无缘无故冲自己发脾气，思来想去冯成贵还是决定关掉电脑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十分钟左右，冯成贵满脸堆笑出现在纪委书记江东山的办公室里。 “江书记到底有什么指示？还非得我亲自跑一趟？”冯成贵一进门瞧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看起来江东山抽了好大一会烟了，他伸手象征性的煽动了几下眼前的烟雾走到江东山办公桌对面问：“老同学，你不说戒烟吗？怎么又抽上了？” “咳咳咳！”江东山把手里还没抽完的半根烟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咳了几下清清嗓子没好气看了冯成贵一眼：“你这家伙跟我还摆起谱来了？你不说不来吗？” “我哪敢呀？您是纪委书记我一小小的发改委主任哪敢不听领导使唤，是不是又有人举报我了？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快拿来我看看。”冯成贵像往常一样习惯冲着江东山伸出一只手。 “去！”江东山二话没说伸手把他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打开：“谁告诉你有举报信了？” “那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冯成贵一听说没人举报他心里放松了不少，笑眯眯对江东山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放心吧只要是我冯成贵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脱。” 冯成贵心里寻思着既然江东山这么着急找自己过来不是因为有人举报他，那肯定是为了他自己的事情，江东山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论到地头熟肯定不如自己，何况自己背后的靠山可是县委一把手书记，江东山要是真遇上难处找老同学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我找你帮忙？拉倒吧！我看你还是先帮帮自己再说吧！”江东山冲着冯成贵“哼”了一声不屑道。 “还真有龟孙子举报我？你刚才不说没有吗？到底是谁？”冯成贵冲着江东山再次伸长手臂。 “别瞎扯了跟你说正事呢，我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陈县长？”江东山两眼看向冯成贵严肃表情问。 “陈县长？”冯成贵低头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表情，“想起来了！昨天上午陈县长召开了一个会议，说是要讨论什么共管区的问题，我……” 冯成贵把会议详情跟江东山细细说了一遍后，担心口气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是不是听了什么风声？陈县长在背后说我什么不是了？” 听冯成贵这么一说江东山心里瞬间明白过来，陈县长这是要杀鸡骇猴呀！ 想想冯成贵说话做事也太没分寸了，好歹人家是县长哪怕是个代理的不也是正处级领导干部吗？陈大龙是普安市官场出了名的“霸王龙”一旦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这种难缠的主你冯成贵也敢轻易得罪？这不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自找不痛快？ “我说你脑袋是不是缺根筋哪？林国海那么牛逼的人都被陈大龙给办了，你没事跟他斗什么斗？” “我哪有什么心情和他斗，他提什么共管区的计划，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冯成贵不服气辩解。 “哼！你实话实说？你把该说不该说得罪人的话反正一秃噜全都说出来了，你倒是痛快了是吧？可你想过后果没有？被那个霸王龙盯上的人有几个好下场？” “他还能怎样？还能把我给吃了？”冯成贵满脸不屑。 江东山见冯成贵显然没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心里不有由叹了口气，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他家里那栋小别墅现在已经成了人家手里的把柄罪证还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狂妄？ “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刚从陈大龙办公室回来，他已经明确下达指示，让县纪委成立调查组调查你冯成贵的经济问题！”江东山冷笑。 “凭什么呀？我一没犯法，二没违纪，他陈大龙凭什么就要纪委的人查处我？”冯成贵听了这话吃惊不小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反应过来后不服气质问江东山，“他这是以权谋私打击报复！我要去市领导那里投诉他！”冯成贵一副发狠表情。 “拉倒吧！你还投诉人家？人家到湖东乡调研的时候，亲眼看见你家那栋五层楼的小别墅了，你说你一个科级干部每年工资收入就这么多，那小别墅多少钱盖得起来你当人家都傻呀？跟你说过多少回别张扬别张扬，现在好了，出大事了吧！” “奶奶滴，去湖东乡调研的时候我也在场，肯定是刘正风那混蛋故意在背后陷害老子！” 冯成贵想起调研的时候湖东乡党委书记刘正风和政府办主任秦正道左右夹着陈大龙不时指指点点，自己一直躲在最后跟人吹牛逼，现在想想那会刘正风肯定是那会向陈县长进献谗言了，否则陈大龙怎么知道水产基地旁那栋别墅是自己家的？ 第114章别墅（四） “这年头小人太特么多了！老子腾出手来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识抬举的刘正风！”冯成贵咬牙切齿发狠后，又冲着江东山低声下气道：“老同学，这回你可得拉我一把，陈大龙这摆明了是要公报私仇啊！” “我要是不准备帮你能把你叫到办公室来吗？我跟你说这件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你想想林国海上头可是有市政法委丁书记罩着的人一样栽在陈大龙手里，这家伙可不容易对付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那你不会真组织调查组调查我吧？” “当然要调查！陈大龙都已经发话了有些表面功夫肯定要做。” “那可不行，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你怎么能帮着狗日的陈大龙对付我呢？”冯成贵急的脸上变了颜色，“只要你纪委顶住了不查，看那狗日的陈大龙能怎办？” “说你傻你还不信，县纪委不成立调查组陈大龙肯定会把这案子往市纪委继续举报，到那时就算我想要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了。”江东山一副嫌弃冯成贵弱智的神情解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度过这一关。” “什么办法？你说你说。”冯成贵急切催促道。 “我这里表面上大张旗鼓的先查着，主要是为了给陈县长一个交代，你那里有些事情要抓紧处理，否则要是被人家抓住了什么真凭实据，就算是我有心帮你，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说的也对，你放心我一定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事情协调到位。”冯成贵说完这话抬起屁股急匆匆要走。 “你等会，我跟你说三天期限为准，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后纪委调查组正式成立，你必须动作快点！” “行！我明白。”冯成贵冲着江东山露出满怀感激笑容，他知道江东山身为县纪委书记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给自己面子了。 “兄弟，等这事了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行了行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我在这客套有什么用？抓紧时间处理问题最重要。”江东山不耐烦冲他挥挥手。 冯成贵匆匆忙忙从江东山办公室出来，一边大步流星下楼一边心里暗暗懊悔，自己这不是神经病么？干嘛非要在会议上和陈大龙争一口气过不去？他说那个共建园区的事情自己按照他说的做就是了，为什么要和他当众顶撞？现在这混蛋揪住抓紧小辫子不放要纪委调查自己，这已经不是隔墙扔砖头的问题而是自己逼的领导往自己头顶扔砖头，能不能平安逃过这一劫就他娘的看造化了。唉！ 冯成贵从江东山办公室出来后一路心神不宁哪里还有上班的心思赶紧吩咐司机送自己回家，司机瞧着领导脸色不好看还多嘴问了一句“冯主任，您看起来气色不好是不是先去医院看看？” 司机也是好心提醒，却没想到一句话说出口像是火星正好沾到汽油上把冯成贵满肚子的邪火“嘭”的点燃起来，冯成贵劈头盖脸冲着司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他娘的开车就开车，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老子让你回去就回去，去医院干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故意诅咒老子生病吗？难怪老子最近运气走背他娘的都是被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东西给害的！” 司机见冯成贵跟疯狗似的毫不讲理逮谁咬谁心知今天领导心情相当恶劣，尽管心里憋屈的恨不得抬起拳头砸在车后排座的“疯狗”头上却只能暂且把这口恶气咽下忍气吞声启动车辆。 端人碗受人管，现实生活中大多数弱势群体对于公道平等尊重只是一种奢望，更多的时候话语权掌握在某些特定的强势群体手中。 忍字头上一把刀，可为了生活还得忍！ 冯成贵一回到家两腿发飘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筋脉的龙虾浑身瘫软无力不愿意再动弹一下。 “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了，晚上没有应酬？”冯成贵老婆见老公回家赶紧迎上来伺候，瞧着老公脸色不好看问道，“老冯，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 “瞧瞧你这张乌鸦嘴！老子没事都被你这女人诅咒出点事来？”冯成贵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锅浆，江东山在办公室对他说的一番话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毕。 三天时间内把一切问题处理妥当？他心里暗暗琢磨，有些事情三天内的确来得及处理好，可自己这些年做下的那些事并不是快刀斩乱麻就能随便搞定的？真他奶奶滴烦哪！钱多的没处解释竟然也成了令人头疼的重大问题！ “你说，咱们县里贾达成和陈大龙谁说话更管用呢？那新来的代理县长陈大龙说话能做得了主吗？”冯成贵若有所思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冲着走到身边坐下的老婆问。 “我哪知道？我除了发财就是吃牌，糊牌比较精些，你们男人官场那些事情我压根没兴趣知道。” “你个猪脑子！整天就知道打牌糊牌，这家里快要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思打牌？” 冯成贵跟老婆一言不合气的又扯着嗓子喊起来，老婆感觉今天男人回来明显有些不对劲赶紧靠近关心问道：“你这到底出什么事了？一回家跟别人欠了你多少钱似的？” “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你都说家里要出大事了，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还有心思去打牌吗？” “唉！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福分。”冯成贵有感而发，“你别问了，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女人有时候就是挺贱的，男人其实一进门就想要跟她谈心思的，她把话题七岔八岔的岔到别处去了，现在男人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却又不依不饶起来。 “老公，你要是有什么心思一定要告诉我，咱们老夫老妻这些年了还有什么话是两口子不能说的？”知夫莫若妻，自己的老公是什么样的货色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年尽管老公冯成贵帮自己安排了正式稳定的单位她却一天班都没上过，没多少文化知识的女人心眼实诚，每每瞧着冯成贵拿回来一看就是“来路不正”的贵重礼品回来心里总会惴惴不安，习惯出嫁从夫的本分女人尽管嘴上不说一颗心却一直不踏实。 “是不是你拿回来那些东西被人知道了？” 冯成贵瞧着老婆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整个脸色被自己刚才的话吓的刷白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就冲老婆这种心里盛不住事情的性格，万一自己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这家的日子就毁了。 “你也别多想，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罢了，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有可能县纪委的江东山要派调查组下来对我调查，你不管听说了什么，心里可一定要沉住气，明白吗？”听了这话，老婆当场急的眼泪要掉下来。 纪委派调查组调查自己老公？是不是调查完了就该进去坐牢了？身边熟识的官员中原人大秦副主任不就是被纪委给调查一阵子后抓了吗？结果孤儿寡母过日子在普水县受尽了欺辱，连宝贝女儿秦小雨都叫人给糟蹋了！ “那个县纪委的江东山不是你老同学吗？不是整天都跟你称兄道弟吗？上次你还从家里拿了那个什么挺贵的一个金手镯送给他，怎么这人这么没良心呢，收了东西还要派人调查你？” “这里头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直，昨个会议上无意中得罪了新来的陈县长，这混蛋心里对我有些看法，所以才会指示江东山来调查我，说白了他这是公报私仇啊！” “这个挨千刀的陈县长，凭什么捡软柿子捏呢？开个会还不让人说话了？说个话不对他路子就要调查啊？哪有这样当领导的？”冯成贵老婆本能护着老公一番噼里啪啦抱怨。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回多亏了江东山提前泄露消息给我，这样，你马上先把家里那些贵重东西转移一下，重点是家里那套别墅抓紧时间处理贱卖，实在赶不及卖掉就跟乡里领导联系一下主动让人去拆除了，那栋别墅实在是太招人了，陈县长就是因为看见了那栋楼才想起让江东山调查我的。” “啊？拆了？那可是花了多少钱盖起来的？不是说好了给孩子爷爷奶奶养老吗？”老婆听冯成贵说要拆了别墅一阵肉疼，那房子当初造价多少她心里一本明白账真要是拆迁了损失太惨重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那点钱？你是存心要看着我进去才乐意是吧？”冯成贵见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不懂事情轻重缓急气的冲她抱怨。 “你再准备点硬货今晚我还得亲自去找一趟江东山，我估摸着这回的事情要想平安过渡少不得在江东山身上投大本钱。” “行行行，我这就去准备。”老婆关键时刻以老公冯成贵的指示马首是瞻，听老公下达指示后赶紧急乎乎忙开了。 第115章别墅（五） 月黑风高的午夜，这是一个适合干些不为人知勾当的时间段，浓浓的夜色掩盖了不能正大光明暴露于阳光下的丑恶。 冯成贵在家里和老婆仔细商量后认为此次要想平安度过这一劫头一个必须先把江东山搞定，现在看来江东山帮忙的态度还算积极，可万一陈县长那边压力大保不准这家伙会为了保全自己改变态度，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想让江东山铁了心保全自己只有一个办法：送礼！送重礼！只要他把礼物收了不怕他不死心塌地办事。 冯成贵跟江东山老同学多年了解这家伙贪婪个性，跟老婆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直接拎了十万块过来砸，两口子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拿出来不够数又一块去银行自动提款机上提了部分这才把齐刷刷码放整齐的一砖块差不多大的两摞现金用黑色布包裹起来。 “咚咚咚”半夜三根冯成贵站在江东山住处门口敲门，轻轻敲了几下门立马从里面打开，来之前电话联系过江东山，他还没睡。 “你这大晚上折腾什么呢？”江东山之前接到冯成贵电话说要过来找他有事，正准备拒绝冯成贵电话已经挂了，这让他心里一阵嘀咕，这冯成贵不抓紧时间处理自己的麻烦事又找自己干什么？ 夜色中冯成贵手里紧紧拎着装钱的黑色布包像是身形矫捷的灵猫从江东山打开的房门闪身而入，一进门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立马满脸堆笑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领导休息！” “你还知道晚？大半夜你干嘛呢？”江东山瞧着冯成贵手里拎着小黑包因为拎的过紧缘故显出几分棱角来心里不由明白几分心里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冯成贵从江东山身边侧身擦过，一进门先把装钱的布袋放在客厅茶几上对江东山讪笑：“我想来想去那事还得麻烦你给我多想想办法，你在纪委工作年代久人头熟，万一要是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可得帮我通通关系找找路子。” “我这不是已经在帮你了吗？你还不放心老同学？” “不是，这年头谁求人办事都不容易，我想来想去拿点硬货过来万一你要是帮我办事的时候遇到不好说话的主你就帮我应付一下，这里头是十万不够你再跟我说。” 明明冯成贵今晚主要目的就是给江东山送礼话到嘴边说的变了另一个味，这显然是为了方便江东山合情合理收下这笔款找合适台阶。 江东山瞧了桌上的布包一眼，假装叹了口气在冯成贵身边沙发上坐下，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智商了，能把刚才的送礼由头从嘴里说出来肯定是在家里憋了不短时间才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由头。 这年头有谁不喜欢钱？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再有钱有些东西也买不着，现在市场经济时代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成？有钱人任性的新闻在网上见的还少吗？富人的一条狗都配名牌包包了，贫困地区多少人一年收入抵不上富人狗狗的一款包价钱？这种事没底说理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炫富不犯法，看不惯捂住眼睛得了！ “老冯啊，今晚你既然来了我不妨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江东山面对十万块表面上波澜不惊。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搞定陈大龙那边，你想啊，只要他能改变主意不再让县纪委成立调查组调查你，这事情才算是彻底过关哪。” “那孙子现在见了我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泄愤，哪能随便改主意？”冯成贵觉的江东山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可要想让脾气倔强的“霸王龙”改变主意谈何容易？ “就算不容易也得尽量争取，你想想看，就算这回我帮你渡过难关，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万一陈大龙一直不松口非逼着纪委查下去早晚还得出事。” “那你说怎么办？搞定那孙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最好你能私下和陈县长和解把这件事摊在桌面上说清楚了，大不了随便他提出什么条件来各自心知肚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就陈大龙那臭脾气能吃我这一套吗？”冯成贵对江东山的怀疑持怀疑态度。 “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陈大龙为什么要对你下手？”江东山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茶几上点了几下严肃表情问冯成贵。 “因为会议上我没给他面子跟他唱对台戏让他怀恨在心。”冯成贵麻溜回答。 “你为什么在会议上跟他唱对台戏？”江东山又问。 “还不是因为共管区项目贾书记一直不同意开展，他一个代理县长坚持要做这项目，我看着不过眼说了几句大实话。” “行了！”江东山一拍大腿，“你现在知道陈大龙为什么要拿你开刀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成贵从江东山的话里觉出味来，转正了身体面对他满脸疑惑问道。 “你怎么还没开窍？”江东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陈大龙为什么对你下手？他这是在杀鸡骇猴啊！” “贾达成反对共管区项目，你冯成贵在会议上坚决支持贾书记的决定立场坚定反对陈大龙，陈大龙心里能不生气？他一个代理县长斗不过贾达成，难道还摆弄不了你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他这是故意杀鸡骇猴给贾达成看，说到底你老兄现在成了县里两位主要领导斗争的牺牲品，他们两人之间斗来斗去，你却成了最倒霉角色！”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江东山这番话说出口顿时让冯成贵茅塞顿开，敢情自己这次的倒霉事完全是政治立场态度惹的祸，自己一不小心在会议上当出头鸟就成了贾达成和陈大龙之间政治斗争的炮灰！ “奶奶滴，我说陈大龙怎么就因为一句话的事跟老子杠上了！敢情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文章。”冯成贵恍然大悟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江书记，我这就去找贾书记去，我要让他评评理这陈大龙也太过分了，一句话的事情对老子下这么重的手！”冯成贵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嘴里说要去找贾达成立马抬腿要走。 “这都几点了？要找贾书记也得明儿一早再说。”江东山赶紧拦住他，这都半夜三更了去敲领导房门合适吗？ “我跟你说，现在贾达成是咱们普水县的地头蛇，可陈大龙也是猛虎一个，两边要是真都斗起来鹿死谁手很难说，以你现在的身份完全不必要在公开场合跟陈大龙过不去，你想想以前的副县长王光亮心机多深的一个人，得罪了陈大龙还不是没好果子吃？听说最近王光亮的判决下来了，来源不明巨额财产全部缴公，还有二十多年的牢房等着他坐呢，就你冯成贵的那点智商能跟王光亮比？” 江东山也是拿钱办事的主，收了人家的硬货总得劳心劳力帮人渡过难关，深入浅出帮冯成贵分析形势后，建议他明儿一早去找县委书记贾达成一趟，若是能让领导之间相互谈判达成和解条件，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现在当领导的眼睛不能一直定在官位上，保证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万一要是陈大龙连我这个纪委书记都不信任了，找别人来查你那可就麻烦了，记住了，明儿一早去找贾书记商量这件事，只要贾书记肯帮忙这事情就好办，领导之间心照不宣相互退让一步这事就算是过了。” “好的好的。” 冯成贵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冲着江东山小鸡啄米点头眼里满是崇敬和佩服。 从江东山住处出来后，冯成贵心里暗暗庆幸，今晚这十万块果真没白花，江东山今晚跟自己说的都是掏心窝的实在话啊！ 官场中人要想从别人口中得出点真话容易吗？这些话为什么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江东山一字不提，今晚送礼后立马一股脑秃噜出来？再深的交情也抵不上硬货砸的效果。 一分钱一分货啊！ 第二天一早，冯成贵起了个大早赶到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候着，想要逮到县委书记贾达成说几句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身为县里最高领导贾达成一向是日理万机，底下拍马屁的官员整天围绕左右身边难得有清净的时候。 要想确保跟领导见面说上话一大早上班前赶到领导办公室候着是最妥当的办法，不管领导今天是要开会还是要出门调研考察参加活动，一早大多得从办公室走一遭听听办公室主任一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后再做决定。 距离上午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县委办公室负责打扫卫生的年轻人已经到岗开始忙碌起来，见冯成贵一早站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礼貌招呼他到办公室坐会喝杯水，却被冯成贵婉言拒绝，他现在哪有喝水的心思？在没得到贾达成亲口允诺帮忙之前他是坐立不安。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左右，楼道上终于传来贾达成在秘书陪同下一路上楼的声音，很显然有人在县委办公大楼底下抢先一步截住了贾达成，那人正一路陪着贾书记上楼一路汇报工作。 远远瞧见贾达成在几人的簇拥下出现在楼道口冯成贵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贾书记早！” “嗯！”贾达成冲冯成贵微微点头眼神里露出几分诧异，显然是心里有些疑惑一大早发改委主任冯成贵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第116章别墅（六） 一群人众星捧月陪着贾达成进入书记办公室后，秘书赶紧挂包倒水伺候领导后又站在办公桌旁把今天的文件之类整齐摆放在领导办公桌上这才转身离开。 陪同贾达成上楼的官员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汇报工作，贾达成见冯成贵满脸堆笑站在一旁心知他一大早在门口等着自己必定有事，冲着那人挥挥手说：“行了，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我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那人见领导发话赶紧千恩万谢从书记办公室退出去，这会办公室就只剩下县委书记贾达成和冯成贵两人，瞧着冯成贵略带拘束站在一旁贾达成随手招呼：“坐吧冯主任！” “谢谢贾书记！”冯成贵走到沙发前坐下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 “冯主任一早过来找我什么事？”贾达成主动问道。 “唉！贾书记您还不知道吧？前两天咱们陈县长开会研究讨论要跟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项目，会议上我坚决按照您的指示表明反对意见，结果……”冯成贵欲言又止无比委屈眼神看向贾达成。 “结果怎么了？”贾达成问，“陈大龙当众找你难堪了？” “哪呀？陈县长下手那叫一个狠哪！会议一结束直接下达指示让县纪委的江书记成立调查组调查我，那意思是不把我冯成贵扳倒他不死心呢！您说我冯成贵在县里当了这些年领导哪能没得罪过几个小人？真要是按照陈县长的指示去查，好人都能被查出毛病来？他这分明就是挟私报复公报私仇吗？说白了，就是要让咱们县里所有的官员都瞧瞧，谁要是敢反对他陈大龙成立共管区的方案他就给谁难堪！” 这番话是昨晚上江东山亲口交代冯成贵当着贾书记的面说的，话一说出口果然效果不错，贾达成的脸色都变了。 “奶奶滴！这个陈大龙不是故意跟自己唱反调吗？整个普水县的干部都知道自己明确反对跟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事情，他居然还兴师动众开会讨论共管区方案？冯主任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被他打击报复，他这哪是对付冯成贵啊？他这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哪！”贾达成听了冯成贵的话阵阵冒火，心里像是吃了个苍蝇难受。 “还有这事？陈县长速度够快的，共管区的成立方案又折腾上了？看样子陈县长这回不弄出点声响来不死心啊！”贾达成心里窝火表面上轻描淡写一副瞧不上表情。 贾达成心里清楚，就算他陈大龙再怎么折腾共管区成立的方案上了县委常委会通不过也是白搭，对于县委常委会上的绝对优势控制权贾达成信心十足。 “我就在会议上说了一句话，我说‘陈县长，贾书记以前说过这共管区项目没必要建设’就这么一句话得罪了陈县长，他现在不依不饶让纪委调查我，贾书记，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冯成贵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当着主子面前鸣冤叫屈。 “陈大龙想要折腾随他去，你不是跟新来的纪委书记江东山是老同学吗？跟他说一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做文章，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贾达成显然没把这小事放在眼里。 “江书记说，就怕陈大龙万一把这个案子捅到市纪委就麻烦了。”冯成贵担心口气向贾达成汇报。 “你这个冯成贵一点常识都不懂，市纪委出面查处的干部怎么着也得是处级的领导？就你这样科级干部没什么明显的大问题，市纪委的人吃饱了撑的特意过来查处你？”贾达成伸手指着冯成贵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倒也是！贾书记您是知道的，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没什么后台背景，哪敢跟人家县长过不去呢？真要是陈县长抓住这件事不放还请您一定站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冯成贵顺着贾达成的意思说顺道替自己求份人情。 “你先跟江东山商量一下把这次调查的事情应付过去，陈大龙要是再揪住这件事不放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放心，像你这个级别的干部也就是县纪委查查拉倒，查不出问题自然雨过天晴。” 贾达成心里明白冯成贵斗胆找上门请自己帮忙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自己跟他女儿冯媛媛是特殊关系，类似这样的“隐形老丈人”贾达成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既然“老丈人”有难，做“女婿”的哪能不搭把手？ “谢谢贾书记！谢谢！” 冯成贵感恩戴德从县委书记办公室退出来，一出门整个人立马腰杆挺直神清气爽。 “他奶奶滴陈大龙你个龟孙子不是想要拿老子开刀杀鸡骇猴吗？有种就来吧！老子倒是要看看这普水县的地盘上到底谁才是说话算数的主！”亲耳听到贾达成的承诺冯成贵步履轻快下楼。 一大早冯成贵站在县委书记贾达成办公室门口翘首以盼的时候，县委副书记王大鹏也正巴巴的站在县长办公室心急火燎等着代理县长陈大龙，好不容易瞧见陈大龙的身影在楼道口出现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陈县长，我这等你好大一会了！” “王副书记这一早登门有何指教？” 陈大龙自顾走进办公室后，一边伸手打开办公桌上电脑一边斜眼看了王大鹏一眼，这家伙一露面他就猜出他所为何事，对于这种心思基本能从脸上解读出来的货色他压根不乐意费心琢磨。 “指教不敢当！就我这点头脑哪敢大言不惭指教陈县长？” 王大鹏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自从跟陈大龙在发改委同事几年为了一卡通项目处处争斗占据下风，好不容易自以为落了一回好还是人家故意耍心机赏的机会。 大家都是老朋友，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可千万别再跟我游说同意精诚化工项目落户的事情，瞎耽误时间。”陈大龙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准备办公架势，“再说了，我那共管区的方案不要你王副书记支持，一样搞得起来，下面就是按照规划方案去实施。” “我今儿过来没准备跟你谈公事，你也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大鹏挪动身子尽量靠近陈大龙办公桌旁苦着一张脸说：“陈大龙，我那弟弟头脑简单被你以前的司机小黄蛊惑闯下了大祸，这事你陈大龙可得搭把手帮我一回。” “嘿！我说王大鹏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弟弟都把小蒋打成什么样了？我没找你算账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倒好？还有脸找上门请我帮忙？”陈大龙没好气冲着王大鹏抱怨，“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厚到这种地步的。” 两个老对手说话直来直往，陈大龙对小蒋受伤一事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我道歉！我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给你赔不是，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司机小黄，我上次去洪河县跟大辉当面聊过，他本来是去洪河县谈生意，半道上小黄蛊惑他下车跟小蒋发生冲突动了手，这事情我已经暗地里指示人处理那小黄了，县委宣传部的赵副部长不是亲自拿了一封举报信交给政府办秦正道？有了那封举报信要杀要剐随便你，小黄那种狼心狗肺不是东西的家伙早该滚出县委大院！” 王大鹏此时提及司机小黄依旧义愤填膺愤怒难耐，这混蛋把自己弟弟害的被警察抓他却在外头风流快活？这种坏的头顶流脓货色不遭报应天理难容！ “陈县长，我今儿可是诚心诚意求你帮忙来了。” 王大鹏求人办事态度相当之友好，他了解陈大龙是个口硬心软的家伙，你要是跟他蹬鼻子上脸他未必搭理你，走情感路线攀老交情说不定还能让他松口答应帮忙。 陈大龙瞧着王大辉低声下气赔不是心里暗暗寻思，王大辉被关在洪河县看守所时间也不能拖延太长，说到底王大鹏毕竟有这样的身份在这里，万一事情搞僵了，王大鹏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到市委领导面前，就冲市委书记刘国安那种对亲信一律护短的个性不分青红皂白肯定偏袒王大鹏一方，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洪河县的县委书记牛大根也是里外不是人，放人不放人都不合适。 低头思忖了片刻后陈大龙面带难色对王大鹏说：“我不是不肯帮你的忙，可你弟弟这回得罪的可是省报的‘虞美人’，你该知道那女人不是容易应付的主，现在这些记者都是无冕之王，我也是得罪不起啊。”陈大龙换了一副同盟者的立场跟王大鹏讨论此事解决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大辉一直在看守所呆着？” 应付王大鹏这种低智商的家伙，陈大龙简直不需要动脑筋，两句话的功夫王大鹏就绕到陈大龙想要的路线方向上来。 “还能怎么办？要想王大辉出来当然要先过‘虞美人’那一关？只要‘虞美人’不追究，一切好商量。”陈大龙假装没好气白了王大鹏一眼。 第117章别墅（七） “那怎么才能过‘虞美人’那一关呢？”王大鹏被陈大龙的话题一路牵着往下走，不耻下问虚心求教。 “嗨！王大鹏，你弟弟惹了人家你现在问我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到关键点上陈大龙猛的往后缩回去，就是要看王大鹏的反应。 “可你不是跟‘虞美人’有几分私交吗？你当然比我清楚，要不你帮我请她吃饭，饭局上我再给她送点礼，跟她多说好话，请她放大辉一马。” “你给‘虞美人’送礼？我看你是脑袋坏了！”陈大龙伸出手里的笔冲着坐在沙发上的王大鹏点了两下，“‘虞美人’最擅长写这一类揭发贪污受贿勾当的报道，你想往枪口上撞可别拉上我垫背！” 陈大龙几乎是鄙夷眼神看向王大鹏。 王大鹏急了，说了半天又把话给绕回来了，瞧着陈大龙这副德性好像没什么诚意帮自己把弟弟王大辉从洪河县看守所救出来啊？ “你陈大龙究竟几个意思啊？直说了吧，你究竟肯不肯帮大辉跟那女记者说情？”王大鹏的耐心显然被磨到了极点，嗓门不自觉提高一个八度。 “靠，王大鹏，你这像是求人帮忙的态度？”陈大龙毫不示弱。 “陈大龙，你不要如此的和我玩什么花样，可你总得告诉我这事怎么办才好？”王大鹏口气又弱下来，毕竟是求人帮忙态度不敢过分嚣张。 “行了行了，这世道求人办事不容易，我稍候跟那女记者联系试试看，到底成不成的我可不敢包。” “只要你帮我搭上线，底下事情你甭管了。” “还想用腐败手段对付‘虞美人’？” “你放心！女人心软，我给她演苦情戏这总行了吧？再说大辉原本性格单纯没什么心眼，我跟女记者见面把实话说出来，当记者的总得讲几分道理人情吧？”王大鹏当着陈大龙面把自己的底牌全都说出来。 “好好好，我反正只管牵线搭桥，至于事情怎么办你王大鹏自己琢磨，不过这回你可欠了我一份人情。” “放心吧，我王大鹏又不是那种不懂报恩的主。” “有你这句话就行。” 陈大龙见王大鹏已经不自觉钻进自己套子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最近不少传言说王大鹏被刘国安突然安插到普水县来有可能是奔着县委书记或者是县长的位置来的，就王大鹏这样的智商还敢跟自己争？陈大龙真心没把这货放在眼里。 经过陈大龙从中牵线搭桥，林亚楠总算答应跟王大鹏见一面，两人见面后也不知道王大鹏用了什么高招，反正结果林亚楠是答应不再追究王大辉对自己造成的种种伤害，主动撤销对王大辉的起诉，就在两人见面后的第二天，王大辉从洪河县看守所被放了出来。 陈大龙没把过多心思放在王大辉什么时候从看守所放出来这种小事上，他现在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和洪河县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的项目上。 凭着官场多年领导实践经验以及洪河县已经红红火火发展起来的水产养殖经济事实证明，把这个项目做好了对于普水县沿洪泽湖一带的渔民百姓改善生活质量走上奔小康的道路是方向非常正确的一个决策，现在关键是如何把这么好的决策实施到位。 普水县三分之二乡镇紧邻洪泽湖，一旦把这个项目做好铺开将有可能将整个普水县临近水域的乡镇统一打造成集水产养殖，美食，农家乐，特色风光旅游等种种特色产品经济，这一类项目的开发不仅符合国家提倡的无污染大方针，最重要是能让老百姓们在家门口就能过上富足的日子而不用离乡背井去南方打工讨生活。 出身普通农民家庭的陈大龙心里最清了解家里农村一些亲戚朋友们出门在外的不易和艰辛，若是能在家门口过上好日子，谁心甘情愿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一年才能回家一次去南方打工？ 尽管心里明知道要这个项目从拿出方案到具体落实必定会面对来自县委领导班子的强大阻力，为了百姓利益他还是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尽快把这个项目落实到位。 一早，陈大龙坐在办公室耐心仔细审阅县里各部门提交上来关于成立共管区的方案建议，尽管这项工作按理说应该由办公室主任或者是秘书经过整理后总结汇报即可，他却一丝不苟亲力亲为，一方面他是希望这些方案从案头到实施过程中少些程序，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方案从各个角度最详细的了解整个方案，对以后方案的实施做到心理有数。 “陈县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说”陈大龙头也不抬两眼依旧盯着摆在桌面上的文件。 “那个，是这样的，后天关于共管区制定可行性方案的第二次会议通知已经传达到位了，不过……”秦正道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神情。 “有事就说。”陈大龙一向不喜欢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说话吞吞吐吐，秦正道了解他的脾气甚少当着他的面说话不够利索。 “到底怎么回事？”过了足足一分钟耳边依旧没听到秦正道说话声音，陈大龙抬起头眼神犀利看向站在面前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还从未当着自己的面出现过如此说话断断续续，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让他难以启齿到这种地步。 “陈县长，我已经亲自向成立共管区项目涉及单位一把手全都电话通知到位两天后开会时间，除了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说身体不舒服没时间参加，其他各部门领导都亲口承诺准时出席。”秦正道终于还是把想要汇报的内容说出来，尽管知道陈县长听了这话肯定窝心却不说。 “又是这个冯成贵！”陈大龙听了这话果然两眼冒火咬牙切齿。 两天后才召开的会议他冯成贵现在就已经断定自己“身体不舒服”参加不了？这孙子是摆明了跟自己对台戏唱到底了！ “陈县长，上次您会议上要求发改委等部门把共管区可行性报告按时提交上来，亦今为止只有发改委的报告还没交过来，我亲自打电话催了两回都说冯成贵亲自交代过底下人，报告的事情由他本人负责，依我看冯主任可能对成立共管区的项目有些想法才一直拖延。” 秦正道尽量把话说的委婉陈大龙心里却一清二白：冯成贵这哪里是对共管区项目有什么想法？他这是仗着自己“国丈大人”的身份压根没把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放在眼里呢？ 冯成贵假装生病不来开会，意味着本该发改委拿出的方案没法出来，这就表示方案涉及中很多工作没法干，陈大龙知道冯成贵这是明目张胆对自己软抵抗，气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暗暗发狠非得狠狠收拾冯成贵，谁敢存心阻碍共管区项目落实，谁就是存心与自己为敌！就是不把百姓利益放在眼里的昏官庸官！ 对这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绝不能心慈手软！ “你亲自打电话通知冯成贵，两天后如果他身体不舒服实在无法参加会议，那么县政府这边以后的会议他也别来参加了！”陈大龙声色俱厉说道。 秦正道听了这话心里不有一惊，看来这回陈县长是要动真格的了，若是当真以后县政府的会议都不要冯成贵来参加，这不是明摆着暗示陈县长心里也就下定决心让冯成贵彻底出局？ 果然是“霸王龙”的作风，雷厉风行！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你立马打电话通知县纪委的江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陈大龙冲着秦正道又下达一道指示。 “是！” 秦正道眼里闪烁犹豫光芒想要对陈大龙说些什么，嘴巴抿了抿似乎迟疑不决最终还是带着几分忧心眼神看了陈大龙一眼转身离开。 听了秦振道的汇报后，陈大龙暗自庆幸头一次共管区项目协调会议后就亲自交代县纪委的江东山书记成立工作组调查冯成贵，这都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怎么着调查组的工作也该有实质性的进展了吧？冯成贵既然摆出一副老子谁都不怕的嚣张狂妄嘴脸那就让他继续狂妄吧，反正这家伙事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县纪委书记江东山的办公室里，江东山一接到政府办主任秦正道的电话，心里便猜到这时候陈县长找自己所为何事。上次陈县长亲自把自己叫到办公室下达指示调查冯成贵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周了，领导这是想要亲自检验自己最近一周的工作成果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事情早晚还得跟陈大龙面对面交差。”江东山接完电话后有些无力的把身体随便往柔软的真皮座椅靠背上一躺，脑袋里想起昨天冯成贵到自己办公室的情景。 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光景，江东山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材料冯成贵满面春风推门进来，一进门嚷嚷着要拉江东山一块喝酒，说是今晚老同学聚会多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一块去乐呵乐呵。 江东山当时心里诧异，这种节骨眼上冯成贵居然还有心思参加同学会？他忍不住皱眉问冯成贵：“你这家伙脑子没毛病吧？你的麻烦事都解决了？” 第118章别墅（八） “你放心吧，就陈大龙那点能量还扳不倒我冯成贵。”冯成贵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拍着胸脯信心十足，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告诉江东山，“我那事现在是双保险，绝对不会出差错。” “双保险？”江东山纳闷，他实在听不懂冯成贵嘴里说的所谓“双保险”到底什么意思？ “跟你说实话吧，上次你让我去找贾书记，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人家贾书记可是当着我的面表态绝不会对陈大龙挟私报复的事情坐视不管，有县委书记一把手给我撑腰我怕他陈大龙个鸟！” “这就是你的‘双保险’？” “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冯成贵走近江东山低声说，“昨个我闺女晚上回家跟我说了，她在市里新认识一个朋友，那人是市里招商局长叫吕阳伟，这位吕局长可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亲表侄儿，听我闺女说了我被陈大龙打压报复的事情后，人家当场跟我闺女说这事情要是陈大龙真敢对我下手，他立马向他表叔去反应，绝不会让陈大龙打击报复阴谋得逞。” 冯成贵说的热热闹闹江东山心里总算明白了几分，敢情冯成贵嘴里说的“双保险”指的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和市招商局长吕阳伟对他的双重承诺。 想想冯成贵真够他妈不要脸的！仗着有个长相漂亮的女儿四处张狂遇上了麻烦事还得靠女儿出马帮忙解决问题，他他娘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什么他女儿冯媛媛在市里新认识了朋友听说他的事情后立马表示帮忙，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准是冯媛媛背地里又勾搭上了吕阳伟，人家这才会主动应承帮冯成贵渡过难关。 “江书记你放心，他陈大龙脖颈再硬敢跟市委书记过不去？我看这事也是难为他了，狠话都说出口了还得自己找台阶下。”冯成贵说到得意处当着江东山的面咧嘴笑出声来。 江东山到底在纪委工作时间长对于处理一些雷同案子有经验，他心里自然是巴不得冯成贵能平安躲过一劫，可这话说来说去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妥当，说到底不管是贾达成还是吕阳伟都是口头承诺而已，人嘴两块皮说变就变，在纪委工作这些年江东山对这类情形可是见得多了。 “万一陈大龙要是把这案子捅到市纪委，吕阳伟真能说动市委刘书记出面帮你撑腰？” “那还用说吗？人家那是亲表侄儿！吕阳伟年纪轻轻一路高升还不是有刘国安罩着？人家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自然方便些。” 既然话说到这，江东山索性表明态度：“老冯啊，既然这事情你已经上面找人了，县里这边我可以替你暂时扛下来，万一陈大龙最后真把案子弄到市纪委，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时候你可就别再指望我了。” 江东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事情以后发展趋势如何他都得把话说在前头，你冯成贵既然不按照我说的去办，到时候真出事可不能赖到我身上。 “放心放心，多大点事真是的！你也是当纪委书记的人了这么点小事还看不透？我都说‘双保险’还能出什么事？你放心，万一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冯成贵绝不赖你老同学没帮忙这总行了吧？走吧走吧赶紧喝酒去！” 冯成贵不由分说拉着江东山的胳膊就下楼坐车去酒店，江东山脸上堆着笑着心里却对冯成贵的所谓“双保险”并不十分看好。 不管是贾达成还是吕阳伟都是不靠谱的官混子，这两人的话要是能当成圣旨来听那才是脑袋缺一窍，可瞧着冯成贵这副信心满满的表情江东山有些话却又说不出口。 说到底人家现在是巴结上更有权有势的主了，压根就没指望你江东山帮上大忙，你还凭什么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算了！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冯成贵自己对被调查的事情都如此放心，自己又瞎操的哪门子心呢？ 江东山放下电话后未做耽搁来到县长办公室，一进门瞧着陈大龙脸色阴沉赶紧礼貌问好后一言不发坐到一旁。 “江书记，上次跟你说的调查发改委冯成贵主任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陈大龙劈头问道。 “正在调查中。”江东山惜字如金回答。 陈大龙听了江东山的回话不由暗暗心里不爽，这哪是一个纪委书记回答问题的方式？最起码当着领导的面说清楚到底案子调查到什么程度？纪委现在已经掌握了哪些有力证据或者了解到其他一些相关情况？ 江东山倒好，仅用五个字敷衍领导，简单明了回答完毕。 “有初步结果吗？”陈大龙只得又问。 “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还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证明冯成贵同志存在严重违纪违规行为。”江东山总算是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 “那么大一栋别墅杵在那居然调查半天没找到有价值的证据？江书记你这纪委的工作效率明显有问题啊！”陈大龙眼里闪出几分怒意。 “让你们纪委调查冯成贵的案子说来也快有一周时间了吧？你现在坐这跟我汇报说还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出来？这就是你江东山的工作态度？”陈大龙憋着一股火冲江东山没什么好脸色。 “陈县长，冯成贵是土生土长的普水人，即便是有些情况看在眼里，可纪委查案子需要的是人证物证，在证据链条不够充分的情况下，我们县纪委暂时还不能做出冯成贵同志存在违纪违法问题的结论，不过您放心这案子我一直是亲自在抓，只要找到有利证据我立刻向您汇报。” 江东山这番话一说出口陈大龙心里会意过来，江东山也算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他这分明是故意拖延的节奏？他一个新上任的县纪委书记新来乍到对自己这个代理县长的实力到底怎样压根没把握，冯成贵又是县委书记贾达成那条线上人，他会为了逢迎自己去得罪号称普水土皇帝的贾达成？ 说到底，江东山现在按兵不动不过是在等着看戏，他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实力把冯成贵扳倒然后再根据风向做出决定。 好啊！不愧是在市里大机关锻炼过的官场老油子，看问题一步到位看透本质，官场这类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的货色实在是太多了。 既然江东山不卖力自己也是干着急没办法，看来对付冯成贵这件事只能另想他辙了，陈大龙心里暗想。 “江书记明知道冯成贵有问题却迟迟查不出来，看来这案子还挺复杂。”陈大龙故意说，“既然案子难度比较大，还是请市纪委的同志帮帮忙吧。” “陈县长您放心，不管这案子是市纪委的同志主要负责调查还是县纪委的调查组调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清真相给陈县长一个满意交代。” 江东山一语双关换来陈大龙一丝冷笑，真要是等市纪委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盖棺论定还轮到你江东山在一旁嘈呱？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大龙三言两语把江东山打发走后立马亲自打电话让胡长俊过来一趟，胡长俊现在跟陈大龙现在荣辱与共，整个普水县的官员都知道他是陈大龙那条线上的人，因此愿意接近他的官员并不多，平常在办公室除了正常的公务处理没什么大事，一接到陈大龙电话当即赶过来。 “陈县长，找我有事？”胡长俊一进门开口问道。 “最近跟市纪委的洪书记联络正常吗？”陈大龙抬手示意胡长俊坐下后开口问。 “嗯，洪书记前两天还让我一定要当面谢谢你，说你上次淘的那把郑板桥的扇子实在是难得的珍品，让你什么时候去市里他要亲自陪你喝两杯。” “好啊好啊，那咱们今晚就去请洪书记喝酒。”陈大龙平常一直叮嘱胡长俊烧好市纪委洪书记这道香，今天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今晚就去？会不会太仓促了？也不知道洪书记有没有时间？”胡长俊见陈大龙急匆匆打电话让自己过来不过是想要去找洪书记喝酒心里不由疑惑。 “时间紧张，咱们一会路上说。”陈大龙一向做事干脆利落，伸手拿起公文包夹在胳膊肘里二话不说拖着胡长俊就走。 陈大龙心里有数，指望县纪委的江东山想要查处冯成贵这个贪官显然难度很大，这件事必须捅到市纪委才行，好在他了解洪书记这人是个嫉恶如仇的主，只要在酒桌上稍稍泄露冯成贵贪污腐败蛛丝马迹洪书记绝不会袖手旁观。 官场中行走的官员，看人识人是头一个要学的本事，要是连领导的脾气秉性都无法透彻了解更谈不上关键时刻谋划得当为己所用。 冯成贵真骚包！豪宅五层高，分文不用掏！ 冯成贵财运好！头顶乌纱帽，横财来如潮！ 冯成贵真辛劳！后台巴结好，坐牢机会少！ 冯成贵不得了！吃喝玩乐全报销，做官气死大阔佬！ …… 上学的孩童们一路唱着欢快的曲调在人行道上追逐打闹，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当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从这些稚童随口哼唱的歌谣中便可窥知一二，这世上很多事一向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119章让老婆顶罪（一） 就在陈大龙和胡长俊去市里请市纪委洪书记吃饭后的第三天一大早，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冯成贵老婆正拎着菜篮子出门准备买菜在自家门口被两个身穿深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请问您是姜凤英女士吗？”冯成贵老婆的名字头一回在书里出现，却是出现在两个陌生男人嘴里，这让她本人也颇感诧异。 “你们找我？” 老实巴交的家庭主妇拎着菜篮子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几分，这几天因为老公冯成贵被县纪委调查的事情，女人晚上睡眠质量明显下降两只眼睛底下都有浓重的黑眼圈，虽然老公和女儿都笑话她心里盛不住半点心思，可她冥冥中总有不详预感，这个家里早晚要出事！ 想想这几年冯成贵从一个小小的单位中层干部一路畅通无阻提拔到县里发改委主任的位置，家里吃穿用度住房条件都得到了巨大的改善，最让女人整天提心吊胆的是家里存折上的那一长串圆圈，别人家都嫌钱少不够用，她却整天担心钱太多早晚出问题。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冯成贵老婆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搜寻到关于这两张面孔的记忆，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我好像不认识你们？你们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这里是普水县发改委冯成贵主任家吗？” “是啊。” “您是冯主任的夫人吗？” “是啊！” “那就错不了。”年轻人问询清楚后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市纪委的，有个案子需要您配合调查一下，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好吗？” 尽管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面色和善脸带微笑口中礼貌说出“请”字，冯成贵的老婆却还是立马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眼前这情形让她脑子里瞬间想起在家里看过那些警察抓坏人的电视剧，电视上的警察也会用这种彬彬有礼的礼貌用语抓人，一旦把犯人带上警车手铐往手腕上一带，一切就完了！ “我，我，我没犯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啥都没干过？我……”冯成贵老婆心慌气短不自觉两条腿往后退，冲着两个纪委年轻人连连摆手一副恨不得立马拔腿逃走的架势。 “我们只是请您过去谈谈了解一些情况，您放心谈完了还给您送回来。”两个年轻人眼见冯成贵老婆惊慌要逃，抬脚往前跨一步靠近她左右把她夹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带我走？我不去！我不去！……”冯成贵老婆吓的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索性一屁股赖在地上坚决不起来。 “你要是这么哭下去对你老公和你女儿的领导形象可不好！”年轻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本来不过是想请你去谈谈话，你这么又哭又闹的被旁人看见了指不定以为你们家出什么大事呢？你说是不是？” “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一听年轻人提及老公和女儿的体面，女人立马停止哭泣两眼含着泪花问左右两个年轻人。 “只是请你过去谈一谈说几句话就回来，配合执法机关调查案情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小伙子耐心向眼前这位看起来保养得体的官太太解释。 “我才不信，你们肯定是要把我抓了关起来，我不去，我没干坏事凭什么关我？”没多少见识的女人嘴里喋喋不休重复问话。 “我们市纪委又不是公安局，我们只是负责调查情况又没有关人地方，你要是没犯法谁敢关着不让你回来？”年轻人和颜悦色半哄半拉。 女人低头想了一会，自己要是不去肯定是不行，两年轻人拽着自己胳膊呢？可要是去了，万一年轻人说话不算话怎么办？思来想去她决定先打电话问问女儿和老公的意见再决定。 “跟你们去也行，我得打电话跟我家里人说一声。” “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没必要打电话。”年轻人信誓旦旦。 “真能一会就回来？”女人将信将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瞧着小伙子长相憨厚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多大点事？就是随便跟你谈两句了解一些情况，谈完了就送你回来。”小伙子拍着胸脯保证。 “那行，一会谈完了你们可得说话算话把我送回来，我这还得买菜做饭呢。”冯成贵老婆终于还是没绕得过年轻人的巧舌如簧，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拎着菜篮子跟年轻人一道上了家门口停放的市纪委专车。 冯成贵老婆被抓后没多久，好事者以超级旋风速度把这一重磅新闻在县城里每个角落传播开来： 普水县又出大新闻了！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的老婆被抓了！ 听闻此消息的人一个个奔走相告，通过qq，微信，以及手机短信等各种社交联络方式迅疾流传开来，普水县各部委办局正在上班的各位像是过节一样突然在这个天气晴朗的上午人人情绪同时兴奋起来！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消息传开的同时整个普水官场就像是被人撂下了一颗重量级炸弹，威力凶猛无比的炸药让每个人心里的憋闷已久的某种情绪随着重磅炸弹的爆炸“轰隆隆”作响，有的人甚至当即打电话呼朋唤友准备大吃一顿表达兴奋之情。 太解气了！ 冯成贵的闺女冯媛媛，大学毕业后不久通过关系被安排在县里某街道当助理，一年后已经担任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又过了一年再次火箭被提拔为某镇党委书记，县团委书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几年时间从一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嫩娃子转眼成了正科级领导干部！ 谁他妈服气！ 最近又有风声传出，这丫头又要提拔了！职位是市团委副书记，他奶奶的就算是工作能力再怎么强的官员也不能一年之内提拔两次吧？刚提拔为正科级转眼又要升到副处级领导干部，这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跃成了处级领导干部，这让普水县那些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还没有一官半职的老家伙老脸往哪放？ 冯成贵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吹嘘，他闺女那是奔着女市长的位置上去的，也是，就冲冯媛媛现在这种火箭样的进步速度早晚得坐上市长宝座。 2014年3月9号的三峡晚报上刊登过一条新闻报道，有记者在对国内30名地厅级女市长，女副市长的统计报告中表明，这三十名厅级女领导中有13人来自共青团，另外3人有过共青团工作的尽力，女市长们的履历验证了女干部走共青团路线不可低估的政治能量。 冯媛媛现在走的政治成长路线不正是通往女市长宝座最最便捷的通道吗？自从冯媛媛提拔当了县团委书记后，冯成贵走到哪说话底气更足了，在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院里，除了一把手县委书记贾达成，他眼里还能放得下谁？听说陈县长开会他都敢当面驳斥，搞的陈县长拿他没办法，狂妄啊！简直狂妄之极！ 因果循环，过分嚣张狂妄者结局必定悲惨！ 瞧瞧瞧瞧！冯成贵的老婆这不是被抓了吗？好端端的纪委为什么要抓冯成贵老婆？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剑走偏锋直指冯成贵那个大贪官哪！仗着买官卖官行贿受贿弄几个臭钱整天在普水县大街上恨不得螃蟹样横着走路，这下遭报应了吧！ 好啊！大快人心哪！ 冯成贵的老婆被市纪委带走后，最紧张的莫过于冯成贵父女，冯成贵慌了！冯媛媛也慌了！ “爸！我妈被抓了！刚才我打电话问了市里的朋友，市纪委的人今儿一早把我妈给抓了！”父女俩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立马互通电话，冯媛媛的话里带着无比焦急。 “不是说纪委调查我的事情过了吗？你妈又没犯法市纪委的人凭什么抓她？” 冯成贵显然对眼前急转直下的局面还有些不敢相信抱着一丝侥幸问，“闺女，会不会是市纪委的人抓错人了？你妈整天在家洗衣服做饭又没犯法怎么会突然被抓呢？” “肯定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啊！你想想看我妈那脑子真要进了市纪委能经得住那帮狡猾的家伙轮番审问？家里那些东西一件件从哪来的我妈被那些人随便一吓唬准把实话都给说出来，这帮市纪委的人实在是太阴狠狡诈了，他们居然想到对我妈下手太可恨了！” “那现在怎么办？” 节骨眼上冯成贵倒成了没有半点主见的没头苍蝇。 “还能怎么办？赶紧想办法把我妈从纪委弄出来啊！她在里头呆的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冯媛媛斩钉截铁为这件事设置了大致解决方案。 “你赶紧去找县纪委的江东山，还有县委贾书记，我这就去一趟市里想想办法。”冯媛媛说完这句话后“啪嗒”挂断电话顾不得父亲在电话里“喂喂喂”喊着还有什么话要说。 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遇到纪委办案这种事情上一寸光阴万金难抵，到底父亲冯成贵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全看跟外面的父女两人跟市纪委那帮审讯人员拼速度赛时间了！ 第120章让老婆顶罪（二） 冯成贵放下电话就准备先去找县纪委书记江东山，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若是听了江东山的劝告按照他说的去处理这件事，哪会有今天的局面？ 看来陈大龙那狗日的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给办了，他娘的居然真把案子给捅到市纪委了！市纪委那帮人也是眼睛瞎了，还真对自己一个科级干部动手？不行不行，赶紧找江东山商量怎么解决眼下这麻烦，他是纪委干部出身对纪委办案流程比较了解，脑子又聪明肯定能帮上自己的忙。 冯成贵还没来得及走出办公室就接到江东山电话。 “老冯，你哪呢？” “我正准备找你去呢？你在办公室吗？” “你现在找我还有屁用？我一个县纪委书记对市纪委的案子能插得上手吗？你呀！之前跟你说了多少回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江东山在电话里事后诸葛亮埋怨。 “你先别忙着说我了，你就赶紧帮我出出主意吧？” 冯成贵现在心急火燎哪有心思听江东山抱怨？老婆被抓一家人的天都塌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老婆在里头把不该说的说出来，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一家三口过几天八月十五就得在牢里过团圆节了。 “你不是有‘双保险’？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赶紧找人给市纪委办案子的人打招呼吧，这种事情速度一定要快，否则的话一旦你老婆在里头说漏了嘴那可就晚了。” “我闺女已经去市里找人了。” “还有贾书记那里呢？” “贾书记那里我正准备去过你那就过去一趟。”冯成贵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下楼，居然连办公室的门都忘了关，桌上电脑屏幕上还处于暂停状态的电脑游戏旁有在线玩家空白处留言骂了一句：“死猪！快点行不？” “你赶紧先去贾书记办公室听他怎么说？”江东山给冯成贵出谋划策，“记住了，最好能请贾书记直接面对面跟陈大龙吧这件事摊在桌面上谈清楚了，陈大龙和市纪委洪书记关系可不是一般的近乎，只要他不追究，你老婆就没事。”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贾书记办公室。” 冯成贵想起江东山以前跟自己交代过的话，这事情在县纪委这个层面上他可以保证帮他扛下来，但是事情如果真有闹到市纪委的那一天他可就无能为力了，现在想来江东山其实心里早已对自己的事情有所隐忧，可惜自己之前脑袋像是进了浆糊愣是没把老同学的话放在心上。 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冯成贵蔫头耷脑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冲着贾达成哀求道：“贾书记，你可无论如何帮我这一回，我那老婆又本分又老实，她就一普通家庭妇女，你说市纪委的人抓她干什么？没道理呀！他们这明明就是滥用公权！” 贾达成一声不吭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冯成贵来之前贾达成已经接到冯媛媛的电话，说是自己的母亲刚刚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希望贾书记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搭把手帮帮忙。 贾达成听了这消息当时心里也是一愣怔，据他所知冯媛媛的母亲虽然有工作单位却从没上过班，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家庭妇女怎么会被市纪委的人盯上呢？ 也就一秒的时间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上次冯成贵刚到他办公室汇报过，陈大龙指示普水县纪委书记江东山成立调查组调查他，当时他还没当回事安慰了“老丈人”几句，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冯媛媛早就告诉过他，江东山跟冯成贵是老同学关系一直比较厚近，陈大龙让江东山去调查冯成贵？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内部解决的事情吗？ 现在又突然冒出这一出来，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肯定是江东山阳奉阴违把陈大龙那厮给逼急了，一跺脚把调查冯成贵的案子给捅到市纪委去了，这事情做的的确符合“霸王龙”的风格，这家伙做事喜欢认死理，他要是看准的事情不弄出个子丑寅卯的结果来哪能轻易罢手？ 到底要不要趟冯成贵家这趟浑水呢？这是贾达成接完冯媛媛电话后头脑中冒出的头一个问题。 按理说，冯媛媛之前伺候自己挺用心的，那么一个年轻嫩汪的姑娘每天晚上把自己收拾的香喷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陪着自己快活，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女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若是袖手旁观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可一想到最近几天冯媛媛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变化他心里又有些憋气。 上周末傍晚，市招商局局长吕阳伟应邀到普水县来做客，原本贾达成带着冯媛媛一起参加晚上的接待饭局是为了故意当着老朋友的面显摆一下的意思，让官混子吕阳伟好好瞧瞧自己在底下当土皇帝的日子有多逍遥。 整天美酒佳肴还有美女做伴，新上手的小情人冯媛媛不仅学历高，出身小官僚家庭，最重要是女人不可多得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气质这东西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的女人随便就有的，人家可是从小练钢琴，练舞蹈培养出来，就冯媛媛那气质，把她跟一群美女站一块立马有种鹤立鸡群感觉。 当晚，一群人吆五喝六在饭店包间里胡吃海喝吹牛打趣，当时贾达成就感觉到吕阳伟看向冯媛媛身上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那家伙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冯媛媛身上。 朋友妻不可欺！虽说冯媛媛不是正房好歹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小三身份，在座的普水县官员谁不知道冯媛媛是自己的马子？可吕阳伟当众没遮没拦色迷迷一直盯着冯媛媛的俏脸看的痴迷，贾达成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 贾达成借故要跟吕阳伟喝酒，端起酒杯走到吕阳伟身边冲他倚酒三分醉的口气附耳道：“怎么着？没见过这么漂亮姑娘？” 吕阳伟赶紧连连点头，满脸羡慕低声对贾达成道：“你他奶奶的艳福不浅哪，这女人长的比那冠军港姐都好看，怎么好事都叫你给碰上了？什么时候遇上再这么漂亮的美女也多想想兄弟，慌的都快长毛了！” “少在我面前下流当笑话！”贾达成抬起手里的酒杯装模作样跟吕阳伟碰了一杯后继续套在吕阳伟耳边说，“跟你说，看看可以不许琢磨坏心眼，这姑娘我也刚上手新鲜着呢。” “瞧把我说的跟你那素质是的？我能对兄弟的女人下手吗？这话说出来你都没水平，赶紧的自罚三杯！”吕阳伟听了贾达成的话像是受了多大的侮辱，顺手从桌上拎起酒瓶亲手帮贾达成斟满三杯酒，两眼盯着他喝下去。 贾达成反正酒量大，这家伙出了名的酒囊饭袋，有时候县里应酬多一天得陪五六桌头头脑脑的领导都应付自如，这点酒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如果用三杯酒能换来吕阳伟对自己的小蜜不在存有非分之想他求之不得。 贾达成一仰脖子把吕阳伟给自己倒满的三杯酒全都喝了个底朝天，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后贾达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只手习惯搂住冯媛媛的芊芊细腰邀功请赏口气对冯媛媛说：“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 冯媛媛也是个精明的主，瞧着吕阳伟一直盯着自己，又见贾达成主动过去陪他喝了几杯酒，从两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出几分端倪来，可女人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今晚来参加饭局之前，贾达成一副吹嘘口气对她说，今晚要招待的朋友身份虽然只是市招商局的局长，其实他还有一个比招商局长更牛逼硬气的身份，那就是市委书记的亲表侄儿，一提到吕阳伟的那些风流事贾达成刹不住口讲了一大堆，这番话让冯媛媛心里把吕阳伟定位为风流官二代形象，晚上一见面果然如此，只不过吕阳伟比她想象中更加年轻帅气。 年轻的吕阳伟和快五十的贾达成比较起来差别太大了，不仅是级别的差别还有政治背景差异，一个曾经服务过市委书记的下属和市委书记的亲侄儿比较起来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对于官场政治风向较为敏感的冯媛媛当即意识到自己面前摆放着一个升官提拔的好机会，想想自己若是能巴结上市委书记的亲侄儿，还愁没有升官提拔机会吗？ 年轻漂亮的女干部放得开才能提拔的快，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官场潜规则，对于冯媛媛之流来说，放得开不是问题，能不能碰上适合放得开的主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眼见吕阳伟两只眼珠子控制不住不时瞟向自己，冯媛媛大方报以方带钩子微笑，当着贾达成的面两人尽量把持住，可自从那晚饭局后，吕阳伟还是忍不住主动联系冯媛媛，两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背着贾达成有了暧昧关系。 那晚饭局后没几天，市里传出消息说普水县团委书记冯媛媛将要被提拔到市团委当副书记。 第121章让老婆顶罪（三） 贾达成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心里就明白过来，他奶奶的吕阳伟太不仗义了！到头来居然还是背着自己跟冯媛媛那骚货搞上了！事情明摆着的，冯媛媛那点背景关系贾达成比谁都清楚，当初提拔她当县里团委书记还是自己一手操作的缘故，这才提拔几个月的时候冯媛媛又要提拔到市里，这肯定是背后有人出力的缘故。 除了吕阳伟那不要脸的东西还能有谁？ 贾达成真心后悔把冯媛媛介绍给吕阳伟认识，明知道这家伙跟自己一路货都是好色之徒还把冯媛媛介绍给他认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吕阳伟这家伙见了漂亮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做兄弟的底线？ 贾达成心里对冯媛媛也是一肚子不满意，这女人也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了？整个一有奶就是娘的主，见到比自己实力更强能帮她提拔到更高位置上的男人立马跟蜜蜂见了花蜜似的不管不顾扑上去，心里哪里还恋半点旧情？ 眼下见冯媛媛家里出事贾达成第一反应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心说，你冯媛媛不是攀上高枝了吗？那就让吕阳伟帮忙好了，干嘛还要打电话找我帮忙？ 冯成贵坐在沙发上苦苦哀求了半天见贾达成一副神游在外的表情也有些急了，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贾达成办公桌弯腰凑上前道：“贾书记，能不能请您跟陈县长说一声，我不是故意要反对他成立洪河县共管区项目的事情，我那也就是执行您的指示把话说出来，没有半点针对性，陈县长那是误会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发改委主任怎么可能挑衅县长的权威呢？” “我跟陈县长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恐怕我在他面前说话没什么效果啊？”贾达成假装叹了口气，“要不，你自己亲自去他办公室态度好点道个歉，说到底陈县长也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只要你把姿态放低些，说不定陈县长气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贾达成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心里渐渐打定主意，既然冯媛媛不恋旧情上了吕阳伟的床，自己又何必对她恋恋不舍？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漂亮姑娘满大街都有！自己身为县委书记还愁没有年轻漂亮姑娘对自己投怀送抱？ 既然自己跟冯媛媛之间那层特殊关系已经终结，她家里发生的事情跟自己又有毛关系？她父亲原本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主，那一封封举报冯成贵贪污受贿的信件县纪委从来没少收，若不是自己一直罩着这老家伙早出事了，现在被市纪委调查充其量是自作自受。 “贾书记，我去找陈大龙道歉也没用，就他那倔强脾气我态度再怎么诚恳他也未必给我面子？这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惹的祸，您是领导，您出面解释一下效果可比我强不知道多少倍。”冯成贵一心想要劝贾达成为自己出头找陈大龙交涉，却没想到贾达成因为跟女儿关系出现变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不掺合此事。 “你说你一个科级干部跟陈大龙闹什么闹？共管区能不能成立，那也是我跟陈大龙之间协商的问题，你偏偏要多这句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贾达成借机教训冯成贵几句出出气，冯媛媛惹他憋的一肚子火正好在她老子身上是撒撒气。 “还有你那五层楼别墅的问题，盖的跟皇宫似的那么招人能不被陈大龙盯上吗？早让你把别墅给拆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有什么用？真要是出事进去了，那别墅你有那好命去享受吗？” 冯成贵见贾达成只顾教训自己却只字不提帮自己解决危机，满脸焦急道：“贾书记，您以后得空怎么教训我都行，眼下还请您千万帮我一把。” “案子都捅到市纪委了，我就算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对了！你闺女不是最近跟市招商局的吕局长走的挺近乎？要不你找他帮忙试试？” 贾达成这句话一说出口冯成贵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闺女最近跟市招商局的吕局长走的近乎，肯定是冷落了贾书记让他心里不高兴了。 冯成贵心想，你当老子是傻瓜在一棵树上吊死？我闺女已经去市里找人帮忙了，当初可是你亲口承诺说万一出事绝不会坐视不管，好歹你也是县委书记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冯成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哀求道：“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吕局长毕竟是市里的干部哪能比您更了解普水县的情况呢？说到底陈县长也是为了赌这一口气，只要您能从中带带弯子做做协调工作，说不准陈县长就不会对这事揪住不放。”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赶紧亲自给人陈县长赔礼认错说不定还来得及，要是去晚了可就真说不准了。” 贾达成看向冯成贵的眼里露出几分戏谑来，他倒是要看看冯家这对父女究竟用什么办法躲过这一劫？这看戏的心态可是比演戏轻松多了！ 难得啊！难得有机会坐观一出好戏，这场戏里不管是陈大龙占据上风，还是冯成贵父女占据上风对自己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欣赏好戏的心情，瞧着冯家父女急的像是热锅上蚂蚁，瞧着冯成贵当着自己的面低声下气，贾达成现在的感受就一个字：爽！ 冯成贵在贾达成办公室的时候，冯媛媛紧赶慢赶急匆匆进了市招商局长吕阳伟的办公室。 冯媛媛的确是天生丽质，尽管因为心急火燎的缘故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她推门走进吕阳伟办公室时，那像是混血儿一样精致五官的夺目美丽还是让办公室里的男人顿觉眼前一亮。 女人那细腻白皙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新疆马奶提子一样，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把她的脸蛋刺出两个洞来，淡淡的柳眉分明是仔细修饰过，尝尝的睫毛忽闪忽闪想两把小刷子，亮的让人觉的刺目的一双漂亮到令人心悸的大眼睛异常晶亮有神。 “媛媛，你怎么来了？” 吕阳伟的话里透着一股惊喜，这阵子正是两人如胶似漆新鲜感浓烈的时间，昨晚上两人还在一块黏糊到半夜才分开，没想到今天一早女人居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 “这么快就想我了？”吕阳伟赶紧走过来先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转身两只手不老实搂住冯媛媛上下摩挲起来。 吕阳伟也是百花丛中过的男人，对美女的免疫力远远高于一般男人，可当他那晚在饭局上第一眼看到冯媛媛却还是惊叹于女人清雅温柔的美丽，这种美丽是那么的明净清澈，美人一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颦一笑中的高贵神色自然流露。 一见钟情就是这种感觉吧？自从见了女人后吕阳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眼睛一闭上头脑中就浮现女人那，黑玉般的眼睛正散发撩人心魄眼神看向自己，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弧度温柔如水，那晚半夜时分吕阳伟终于还是没能控制自己内心强烈的欲望主动拨打了冯媛媛的手机号码。 没想到女人竟然那么晚也没睡？她也跟他一样一直为两人的相遇难以入眠？当听到女人娇滴滴声音说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尽管吕阳伟心里明知道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谁也说不准却还是宁可选择信了女人的话，当晚两人相约见面后便一直恩恩爱爱黏黏糊糊至今未曾红过脸。 “亲爱的，你得帮我。” 冯媛媛未语泪先流，慌的吕阳伟赶紧伸手把女人紧紧揽在怀里，一只手在女人后背轻轻拍打安慰：“别哭别哭宝贝！你这么一哭我这心都碎了，什么事情好好说，在这普安市里还没什么事情是我帮不上忙的。” 吕阳伟不止一次当着女人的面说出类似狂妄的话来，当着女人的面牛逼吹的咚咚响好像是大多数男人的劣根性所在，不管是炫耀自己办事的本事大，还是吹嘘自己床上功夫本领强，只要是有女人在场男人整个状态便会不自觉亢奋度提高几个百分点。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冯媛媛两行眼泪挂在脸上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依偎在男人怀里，顾不得继续装柔弱，三言两语抓紧时间把母亲被市纪委带走的事情跟吕阳伟说了一遍。 “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一回，万一我妈在里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我爸他……”冯媛媛恰到好处的眼泪像是自来水龙头又打开继续流淌。 “你别着急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 瞧着心爱的女人眼泪汪汪乞怜眼神看着自己，吕阳伟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心里更清楚案子既然到了市纪委恐怕并不是冯媛媛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如果冯媛媛的母亲果真是个居家的家庭妇女，市纪委绝不会无缘无故抓人？ “我这就帮你问问情况。”吕阳伟对冯媛媛也是真心不错，当即一手揽住女人的芊芊细腰，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市纪委秦副书记的电话号码问询案件情况。 第122章让老婆顶罪（四） “秦副书记，听说你们市纪委的人抓了普水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的老婆？” “有这事。”接电话的秦副书记似乎并不想对此事多言，说话之前稍稍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脑子里斟酌了片刻后才回答。 “冯成贵不过是一个科级干部，犯得着你们市纪委的人大动干戈吗？能不能行个方便先把冯成贵老婆放回来？人家就一普通家庭妇女根本什么都不知情，你们市纪委抓她干什么？”吕阳伟跟秦副书记原本一条道上的人说话简单直奔主题。 “吕局长，这事情可不是我存心不帮忙，这案子是洪书记一手布置抓人的，我一个副书记实在是不方便插手。”秦副书记不想得罪吕阳伟，可这案子的确他做不了主只能为难口气实话实说。 “好端端的洪书记费这劳什事干什么？一个科级干部的问题洪书记也要亲自过问，这不是大题小做吗？”吕阳伟听秦副书记子在电话里一句话断了自己请他帮忙的念头满脸不高兴对着电话听筒埋怨道。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洪书记的脾气，上回他在市委常委会上推荐提拔普水县的纪委书记胡长俊，当时咱们市委刘书记没给他面子，结果洪书记现在对普水县的贪污受贿案件特别上心，我瞅着他心里是憋着一股气呢。”秦副书记在电话里低声说。 “你亲自出面说情也不行？”吕阳伟不死心尽力争取。 “拉倒吧？我要是出面替冯成贵老婆说情只会让洪书记心里反感，还不知道领导头脑里把这案子想象到怎么严重的地步？你还不了解洪书记的脾气？越是有人说情的案子他查的越深入严谨。” “行了，我明白了，有需要再联系你。”既然秦副书记帮不上忙说的再多也是白搭，吕阳伟放下电话后带着歉意对一直窝在自己怀里竖起耳朵听电话里两人通话内容的冯媛媛说：“看来，你妈的事情还挺麻烦。” “那怎么办？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要是不帮我，我……”冯媛媛说着说着眼泪又适时滴落下来。 “你别哭别哭嘛，我再想想办法。”吕阳伟有些头痛一只手握住拳头轻轻敲击脑袋上，一双眉毛皱成了一条线。 此刻，普水县委县政府大楼一楼大厅里，冯成贵像是热锅上蚂蚁正在大厅一个角落里双手背身后转悠不停，刚才从贾达成办公室出来后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原本指望着贾达成帮忙解决问题，没想到这混蛋不仅不肯亲自出面帮自己解决困难，还建议自己亲自去找陈大龙认错道歉？这家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言而无信非君子，明明是前两天亲口答应的话转眼就变了卦？冯成贵现在心里只有叹气的份，谁让人家是县委书记呢？就算人家出尔反尔你又能怎样？ “实在不行，我只能上楼去县长办公室一趟，大不了我姿态放低些多说些软话，只要陈大龙能答应不追究下去把我老婆从市纪委弄出来，让我干什么都行。”冯成贵心里暗想。 县委县政府一楼大厅除了几根一人抱不过来的冰冷石柱子和摆放在进门中间醒目位置的办公大楼位置结构图其他到处空空荡荡没摆放任何物件，高高的屋顶和脚底冰冷的白色地砖让冯成贵心里感觉阵阵冷气。 世态炎凉啊！尽管现在距离市纪委的人带走老婆不过两个小时左右，冯成贵已经从刚才上楼下楼的时候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异样的眼光和不同往常的态度，以前见了自己主动迎上前招呼的人刚才面对面碰上居然只是尴尬的挤出一丝笑意，好像跟自己打招呼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他奶奶的！官场中人个个都是又市侩又现实，自己如日中天的时候人人对自己热脸相迎，现在自己遇到难处结果还没出来一个个龟孙子脸色就变了，真要是这次栽了这帮人指不定背地里怎么耻笑自己？ 不能再拖了！无论如何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摆平！冯成贵在心里盘旋了很久总算是做出重要决定：现在就去楼上县长办公室，当着陈大龙的面该道歉道歉，该低头低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求他放自己一马。 县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冯成贵快步上楼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努力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后抬手“咚咚咚”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陈大龙浑厚的男中音。 代理县长陈大龙最近在普水县政府颁布了一条新倡议：开门办公！ 自古就有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说法，可普水县长陈大龙在到任两个月后却选择在公共媒体公布自己手机号码并提出了县里党政机关官员对老百姓开门办公的倡议。 不得不说陈大龙对中央领导提出的执政为民的理念的确是执行的相当到位，放眼国内所有基层官场，不管是哪一省哪一市哪一县里的党政机关办公大楼无不是严防死守，别说省市一级的大员了，就是县委书记，县长这些绝对基层领导的官员，很多老百姓也只有在电视新闻中能见到。 普水代理县长陈大龙倡议官员们挂牌开门办公的新闻出现在本地媒体上，很多老百姓对这条新闻将信将疑态度，有些胆大的百姓亲自试过一回很容易进入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找到县长办公室后这才确信消息是真的。 陈大龙推行开门办公规定后，当地大部分官员不敢公开反对但是各有担忧，有的建议修围墙封闭管理，有的在自己办公室安装了摄像头，据传前几年邻市有个县委书记曾经在办公室遭劫遇刺，开门办公的规定出来后众人对此类负面新闻私下里议论纷纷。 新倡议的推广总需要一定时间让官员们从思想上先接受下来，自从陈大龙开门办公倡议发出后，自己首先以身作则开门办公。 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虽然心里支持陈县长这种增加官员办公透明度的方式却又担心领导的安全，特意在县长办公室门口安装了三个摄像头，基于时下国情之负责，基层民情之郁结，秦正道的担心倒也并非杞人忧天。 民意民情，疏还是堵，关乎民众利益，其实也关乎官员们自己的利益，堵的结果往往会导致情绪失控的民众做出过激行为，一旦出事后也会波及官员。 自从陈大龙推行开门办公的倡议后，最明显的效果是当地干群关系缓和，信访减少，一个农民可以在县长办公室拿他的茶叶给自己泡茶而不被呵斥撵出，县长接访时有人声音大，其亲属会提醒：你不要这么大声，影响不好，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吵架。 陈大龙就是想要开门办公的方式向所有的同僚们证明，开门面对老百姓并不可怕！ 对于所有的基层领导来说，这是一场政治素养提升和训练的过程，经过和老百姓面对面的交流才能让老百姓学会有序理性找官员申冤诉苦，同时也让官员们真正学会了如何更好为人民服务。 可惜这项双赢的倡议并未得到县委书记贾达成的支持，一个县里只有县委书记说出的话才是最高权威，贾达成不发话即便是县长提出的倡议也只能停留在口头倡议的局面，无法在全县得到大规模的推广和实施，这里又不得不提到基层县委书记权力监督真空的问题，一个县里的县委书记若是个无所事事的官混子，县长的工作热情再高也是白搭。 冯成贵推门进了县长办公室后，冲着陈大龙满脸堆笑卑躬屈膝问好：“陈县长，您好！没打扰您办公吧？” 陈大龙见冯成贵推门进来，心说，废话！来都来了还说不打扰工作可能吗？这个时间段冯成贵腆着一张脸主动到自己办公室来目的何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冯主任？你的病好了？”陈大龙从心底里瞧不上这种货色，阴阳怪气问。 “好了好了。” 冯成贵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参加陈县长要求召开的和洪河县合作水产养殖共管区的协调会议，“小感冒，挂两瓶水就妥当了没什么大问题。”冯成贵自圆其说。 “身体不舒服可不能强撑着，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陈大龙瞧见冯成贵这张面孔心里就不爽，贪张枉法！政务不勤！整天尽忙着钻研关系谋提拔！这一类的官员简直就是干部队伍的败类人渣让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不不不！陈县长我今儿就是特意过来向您汇报发改委关于共管区方案可行性报告的工作，这份报告我已经让手下人加班加点在弄，一定赶得及明天的会议上汇报。” 冯成贵像是听话的小学生老老实实坐在县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两只小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陈大龙的脸上察言观色，心里急着要把话题转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第123章让老婆顶罪（五） “陈县长，真是对不起！上次的协调会上我……”冯成贵话没说完被陈大龙一抬手阻止。 “冯主任，你夫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样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工作你说是不是？你一会回去后把单位的工作交代一下，让有能力的领导把共管区的可行性方案工作接手下来。”陈大龙没兴趣跟这种人多说废话，简单明了把态度摆出来。 “这？” 冯成贵张大嘴巴满脸惊愕，陈县长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凭什么要自己把重要工作交给其他领导处理？难不成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陈县长，您放心共管区的可行性方案我保证保质保量完成，其实我今天来……” “你今天来的目的我很清楚，但是我刚才的话相信你也听明白了，你冯成贵并不适合发改委主任的位置，我建议你还是自动辞职吧！” “自动辞职？” 冯成贵吃惊的差点两只眼珠子没从眼眶里蹦出来，他奶奶的陈大龙这是算准了自己必定会上门主动找他低头么？他一个代理县长凭什么叫自己自动辞职？官场中的领导干部官帽子代表政治生命，一旦辞职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这简直比活活要了他一条命还难受。 “陈县长，我老婆虽然被市纪委的人带走问话可并不代表我冯成贵有问题？您现在就急着逼我辞职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冯成贵从陈大龙那带着一股冰寒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决定到县长办公室来主动低头想要跟陈大龙握手言和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霸王龙”从来都是宁折不弯，他会因为自己几句话的游说改变决定？幸亏女儿冯媛媛去了市里找人帮忙，否则的话，这回贾达成不闻不问的情况下，若是陈大龙一心要落井下石对付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一想到女儿冯媛媛正在市里找关系活动把老婆从市纪委弄出来，冯成贵的腰杆不由自主挺直了几分。 “陈县长，我知道您心里对我有些成见，不过我这个发改委主任的职务也是县委常委会讨论研究决定的，您不能不通过常委会随便决定我的职务任免吧？” “你的意思，我陈大龙没本事动得了你？”陈大龙想起上次协调会上冯成贵也是这副口气，明显瞧不起自己能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共管区方案的决定所以对自己布置的工作任务不理不睬，这家伙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玩这套。 真他娘不见棺材不掉泪！ “冯主任，依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好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如果这时候你还心存侥幸，那可就过了这村没那店了。”陈大龙正襟危坐目光如电看向冯成贵。 “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自动辞职一切还有商量，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后果可就很难说了。”陈大龙做人做事从不喜欢把任何人往绝路上逼，这年头怎么个活法都不容易，如果不是冯成贵主动挑衅他的权威，他根本不会跟这种小角色过不去？ 可惜冯成贵显然并未领陈县长这份情，一听到陈大龙要摘掉自己官帽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爆发，一改刚才进门时的低眉顺耳冲着陈大龙说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八度，冲着陈大龙吼道：“陈县长，您这也欺人太甚了吧？就因为我跟你在工作上政见不一你就一心想要赶我下台？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你也是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干部，难道你身上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己勿不能勿施于人！你这样霸道早晚遭报应的！” “冥顽不宁！” 陈大龙见冯成贵这副态度心里阵阵冒火，伸手重重敲了几下桌面呵斥道：“你是不是指望市纪委调查案子半途而废？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机会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珍惜那可就不能怪我陈大龙不顾念情面！” 陈大龙的这番话无异于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冯成贵下了最后通牒，这种说话口气明显断定了冯成贵这回被市纪委调查必定难逃一劫。 “哼！”冯成贵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既然陈大龙这副态度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给女儿打电话问问市里找人帮忙的情况怎样再说吧。 冯媛媛这会正坐在吕阳伟停在市委大院停车场的专车里心急火燎等着吕阳伟从楼上下来给她带来好消息。 刚才在吕阳伟办公室给市纪委的秦副书记打电话无效后，吕阳伟在冯媛媛的苦苦哀求下最终下定决心来市委市政府找自己的表叔刘国安帮忙，之前当着女人的面牛逼吹的太响亮了，现在事情办不成明知道找刘国安帮忙难免会被表叔呵斥几句，吕阳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楼。 “表叔，有件事挺十万火急的，我一朋友，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家里出了点小事，能不能请你帮忙给纪委洪书记打个招呼？” 吕阳伟到了刘国安面前整个一软面条，说话轻声慢语身形弯成弓形站在办公桌前，态度更是一流的好，笑的过于夸张让人担心他那嘴巴咧开太大可千万别撕裂了。 “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事？还嫌我不够忙是吗？从哪来回哪去！赶紧滚犊子！”刘国安对这位经常拿着大事小事来叨扰自己的表侄儿不厌其烦，若不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门都不想让他进来。 年轻人不晓得天高地厚，以为有个当市委书记的表叔就了不得了？什么狐朋狗友拜托的事情都找到自己面前来，他哪里知道这官场上人心叵测的风险？往往有时候被人随意利用还以为人家跟他多铁的好兄弟好朋友？吕阳伟年轻看不透这一层，刘国安这个官场的老甲鱼可不傻！ “以后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少掺合？你说你整天拿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没事就多看看马列主义邓小平文选，找好提高一下你的政治修为，你瞧瞧你整天吊儿郎当跟一帮狐朋狗友混吃混喝，就凭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什么时候能有进步机会？”吕阳伟还什么都没会说呢，被刘国安逮着机会先狠狠教训一通。 “表叔，我这朋友是被冤枉的！”吕阳伟为了给女人一个交代只能死皮赖脸缠着刘国安，“她妈就是个家庭妇女从来都是与世无争，洪书记愣是派人给抓了，您说洪书记这么霸道的工作作风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到哪说理去？您要是再不管，人家可真是没活路了！” 吕阳伟说的声情并茂，刘国安却并未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冲着吕阳伟冷笑道：“我还不了解你？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纪委洪书记虽然比较有个性，工作态度却是相当负责，这些年在纪委当领导还从没听说他手里有什么冤假错案。” “人无完人嘛！毛主席还有犯错的时候呢？您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 吕阳伟见刘国安总算是接了话题赶紧把冯成贵老婆被抓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说还好，一提及这事跟普水县的官员有关刘国安浓眉紧皱。 “你不是不知道上次因为普水县的胡长俊调整位置不理想，纪委洪书记到现在心里对我还一肚子意见，这会又为了普水县干部问题的事情你让我出面跟他打招呼，这不是没事又让他添堵吗？再说了，我一个市委书记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过问这么一个小案子？恐怕我这招呼一打，洪书记心里指不定以为我背地里拿了别人多少好处呢。” 刘国安三言两语把此事利害关系当着吕阳伟的面解释的清清楚楚。 “我不会插手这件事，你也不能插手，省得让市纪委领导误会，我问你，你这么拼命帮人说话是不是拿了人家好处了？”刘国安神情严肃问吕阳伟。 “冤枉！就一朋友托我问问，既然您不肯帮忙就算了。”吕阳伟看出刘国安绝不会过问此事赶紧把话往回收。 “行了行了，你赶紧滚蛋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真拿了别人的好处赶紧退回去，自己提拔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别人出事倒是忙的热闹！”刘国安对吕阳伟从始至终没好脸色，吕阳伟尽管心里非常想要帮女人的忙却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怏怏不乐离开办公室。 冯成贵打电话给女儿的时候，冯媛媛正坐在吕阳伟怀里默默流泪，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默默流泪的女人比声嘶力竭嚎啕大哭的女人更能挑动男人心底里最柔软的怜香惜玉情结，不管这话到底是不是正确，反正冯媛媛在应付男人的时候一向用这种哭法。 就在刚才，吕阳伟已经万分抱歉给她带来刘国安不肯插手此事的消息，这让冯媛媛心里的希望瞬间崩塌，她头一回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她平常在官场上一向以极高的情商把那些手握重权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自己的亲妈遇到困难反倒无计可施？ “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第124章让老婆顶罪（六） 冯媛媛梨花带雨看向吕阳伟，这是她心里最后一张底牌，原以为这张底牌会是在普安市内畅通无阻的王牌，没想到吕阳伟不过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冯媛媛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应该找机会靠着吕阳伟这条线勾搭上市委书记刘国安本人可就方便多了，虽说这事要是真琢磨起来难度不小，可她自信以自己的容貌和心机绝对能从一群“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刘国安的青睐。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吕阳伟成了自己救出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偏偏这根稻草也瞬间沉入水底。 “还有别的法子劝劝你表叔帮忙吗？”冯媛媛不死心想要把这根救命稻草往上拉。 “唉！我表叔那人是个死脑筋，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吕阳伟一口否决。 “那我妈怎么办？一想到她现在被关在纪委被那帮人审讯我的心都要碎了！”冯媛媛这回滴落的眼泪倒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感，毕竟在里面受苦的是她母亲，做女儿的能不心急如焚？ 正说着话，冯媛媛手机铃声响了，看一眼是父亲的电话号码她赶紧摁下滑动接听。 “闺女，贾达成不肯帮忙！” 电话一接通，冯媛媛听见电话里传来父亲冯成贵带着浓浓的愤愤不平向她“投诉”贾达成的不作为。 “您先别着急，我这正想办法呢。” 听说贾达成不肯帮忙冯媛媛倒也并未表现的过于诧异，她贴身服侍贾达成又不是一两天了，对男人的脾气秉性算是了解，若是自己最近还跟他混在一块说不准他还能出手帮一把，这几天自己和吕阳伟之间的关系都已经半公开了，贾达成跟吕阳伟是一个圈里的人能没听说？ 成年人之间的游戏规则一向是男女双方心知肚明，付出才有回报。 冯成贵听了女儿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心里“刷”的冰凉透顶，从女儿话里听得出来她在市里找人帮忙好像也不顺利？完了完了！如果连女儿的朋友都帮不上忙，这事情可真是没救了！ “您先别着急，有消息我给您电话。” 冯媛媛三言两语急着挂断电话，聪慧的女人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和父亲在电话里聊天唉声叹气的时候，事情总得有解决办法，她可不想看着父母转眼间全部身陷囹圄，现在这种情况下，保住一个平安无事就是赚的。 女人脑筋转的快分分钟已经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伸手挽住坐在身边的男人胳膊柔声道：“你能不能帮忙安排让我跟我妈见一面？” “恐怕不行，纪委办案的规矩躲着呢，别说见面了，那帮人在哪办案地点都保密。” 吕阳伟听出女人话里隐含的意思，这节骨眼上跟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肯定是想要串供！万一自己搭手帮忙岂不是有共犯的嫌疑？这点法律常识吕阳伟不糊涂。 “求你了！只要你帮我这一回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我们家遇上这事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要是连你都不肯帮我，我，我可真是……”冯媛媛泪如雨下苦苦哀求。 “你别这样，要不，我打电话跟秦副书记说说看？” 吕阳伟那点道行哪里是女人的对手？经不住女人软磨硬泡不一会的功夫便心软立场动摇，明知道帮人串供提供方便是违反相关规定的行为却还是甘心冒险。 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沉迷女色不能自拔的时候往往做出错误决定而不自知，到底谁是谁的菜？谁是谁手中的棋子？这种事原本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普水县教育局招待所地处城东一个偏僻之处，从外表看上去造型陈旧的三层楼灰不溜秋半点不起眼，整栋楼每层二十个房间，楼下有围墙把楼前一大片空旷地圈起来当做地面停车场，这里除了县教育局组织搞什么教师培训活动外很少有外人进来住宿，眼下正是学期末快放假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培训，整栋大楼看上去静悄悄没有半点人气。 冯成贵的老婆就被市纪委办案人员安排在这里！ 吕阳伟刚才费了半天唇舌总算是跟市纪委的秦副书记打通了关节，安排冯媛媛跟她母亲见面机会，这会吕阳伟的车载着冯媛媛缓缓驶进了教育局招待所大门，根据秦副书记提供的信息，冯媛媛母亲正在招待所三楼最东边客房内接受讯问。 冯媛媛从车上下来后，看着眼前显露几分颓败的破旧招待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水泥地面的楼梯一级级往上走，一想到早晨在家里还吃着母亲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就变成这副局面心里何止凄凉能表。 “妈！都怪女儿没本事，没能当上更高职位的领导，现在眼睁睁看着您被关在这里受苦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冯媛媛一路上楼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地面，一个人的时候女人的眼眶里才露出浓烈的仇恨和无比坚强。 这是一个心智成熟远远超过实际年龄的女人，美貌女人的人生经历总会比样貌一般的女人更加丰富多彩，冯媛媛从上大学时全校闻名的校花，一直到后来成为某高级领导的名声在外的情人，仕途之路每一步都走的充满了传奇色彩。 无论如何，女人的绝顶聪明是众所周知的，一个拥有倾国倾城美貌的女人再有如此高智商情商，想要在官场上混出头并不算难，尤其是在当下这种诸多体制不完善，更多的时候提拔干部由一把手领导主导拍板就能决定的情况下。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占有世界，这句话在大美人儿冯媛媛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刚才在楼下吕阳伟想要陪她一同上楼被她一口拒绝了，跟最最亲近的母亲比起来，那些男人简直连个屁都不是，他凭什么有资格听自己和母亲说真心话？ 冯媛媛拖着沉重的步子好不容易爬到三楼，她从来没感觉过爬楼梯的感觉居然累到整个人从里到外有种虚脱的感觉，她心里无比迫切想要见到母亲，可一想到自己一会要亲口跟母亲说出的话，她心里却又万箭穿心般难受。 没有人比女儿更了解母亲的秉性，母亲一辈子老实本分与世无争，对她来说丈夫是天，女儿是命根子，家里只要有好的东西一定是先尽女儿和丈夫享用，为了生命中最爱最关心的两个人，母亲几乎毫无怨言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整天从家里到菜场忙碌于各种繁杂家务之间。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母亲平常连一个蚂蚁都舍不得下脚踩，怎么会遭逢此难？老天无眼哪！”冯媛媛一只手轻轻推开三楼最东首客房房门，心里说不出的悲怅满怀。 由于秦副书记之前打招呼的缘故，客房里现在只有一位纪委女性工作人员在里面当值，瞧见有个身材高挑气质不凡的美女推门进来立马明白此人身份，赶紧迎上来招呼：“冯书记，时间不能太长长话短说好吗？” 冯媛媛冲着工作人员点点头，两眼紧盯坐在房间一角的母亲，眼泪“刷”的仍不住喷涌而出。 眼前的母亲身上还穿着一早在家里做家务的碎花衬衫，腿上一条薄薄的深色睡裤，脚底下踩着一双前不久在地摊花二十块钱买的塑料凉鞋，原本身形瘦弱的母亲眼下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蜷缩着身子倚墙坐着，眼神呆滞看向地面，居然连自己走进房间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妈！”冯媛媛瞬间情绪崩溃冲着母亲喊了一声，整个人像是儿时一样冲着母亲的怀里扑过去。 有多久没有扑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了？有多久好好的陪母亲说会话了？有多久没带母亲逛街买见新衣服了？有多久没问问母亲身体还行吗？……所有的自责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冯媛媛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人哪！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整天在官场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谋求官位的人哪里能顾得上家里还有一份最最真挚的牵挂？往往再回首牵挂不在的时候再想要竭尽全力挽回却早已物是人非！ 母爱的本能让神情呆滞的女人表情瞬间变的生动起来，一抬眼宝贝女儿已经在怀中，抬起一只手抚摸女儿那柔软的黑发，嘴唇瑟瑟发抖，眼泪一条线滴落到怀中女儿发丝上。 “媛媛，别哭！” 母亲的一句话瞬间惊涛骇浪淹没了冯媛媛所有原本想要固守的理智，这种时候了母亲居然一开口还是首先惦记着安慰自己？ “妈，对不起！” 第125章让老婆顶罪（七） 冯媛媛好不容易控制住崩溃的情绪，抬手抹了一把母亲脸上的泪水，母亲也正伸手帮她擦眼泪，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太多说废话的时间，冯媛媛心里清楚这一点。 “妈，你受苦了。”冯媛媛牵着母亲的手跟她并排坐在床边上，伸手撩了一下母亲掉落额前的几缕发丝含泪问：“妈，你跟纪委的人说什么了？” 母亲见到女儿出现在面前就像是突然从木偶人状态复活，整个眼里都有了神采，可短暂的激动过后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媛媛，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没事，我托了朋友找关系进来看看你。” “我没事，我挺好的，你爸没事吧？你呢？你也没事吧？”母亲听了女儿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对女人来说只要老公和女儿是安全的她就放心多了。 “妈，你在这里有没有人为难你？”冯媛媛握着母亲的手问。 “就是问家里那别墅的钱哪来的？”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挣来的。”母亲一五一十向女儿说起上午两个多小时纪委对她审讯情况。 “那他们还问了什么？” “就问钱是怎么挣来的？是不是收了人家礼？” “那你把实话都说了？”冯媛媛神情紧张问。 “没说，我要是说了不是害了你爸爸吗？不说，我什么都没说，光说是挣的。” “那他们还问你别的没？” “说来说去都说小别墅的钱从哪来的？” 冯媛媛一颗心总算是落定下来，看来市纪委掌握的情况相当有限，很可能他们也只是根据自己家的五层别墅推断出父亲有财产来源不明罪，眼下除了那栋别墅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过硬的证据。 “妈你记住了，我和爸爸会在外头想办法尽早把你弄出来，你可一定要嘴巴闭紧了什么都不能乱说，否则我爸可就要倒霉了。” “我知道，要不说我这装睡呢？”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老实人的狡黠，“就是太渴了，他们光当着我的面一杯杯喝水不给我喝。”母亲抱怨道。 “你放心，我一会让人给你弄水喝，妈你就记住一条……”冯媛媛正低声对母亲交代，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轻轻咳嗽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 “记住了！除了别墅什么都别说！”见工作人员脸色不好看，冯媛媛只能抬脚准备离开，两只手却还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不肯松开，工作人员显然对这场会面的忍耐已经到了某种极点，走过来强行分开母女。 “走吧走吧！再不走被人看见可就完了！”工作人员几乎是推搡着把冯媛媛推出房间。 “媛媛，照顾好你爸！”被强行推到门前走廊上的冯媛媛看见正对走廊的窗口出现母亲焦急的面孔，冲着自己大声喊，“你别担心，让你爸爸也别担心！” 不争气的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母亲心里想的还是父亲和自己！这世上还会有比母亲更爱自己和父亲，更伟大具有牺牲精神的女人吗？ “妈！你放心！”除了这句话冯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直到瞧见母亲被工作人员强行拉开了窗口冯媛媛才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下楼。 眼泪改变不了任何现实，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那祸害的别墅处理掉，再想办法把母亲尽早弄出来！ 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有人在就有希望，只要有聪明的脑袋就一定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过往的经历让冯媛媛内心深处不信天不信地，更加不可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女人必须靠自己！只有靠自己！ 下午两点左右，冯成贵接到女儿电话吩咐后，立马回到湖东乡老家，找了一帮人抓紧时间拆掉了那栋惹眼的五层楼。 要说那栋楼的工程质量真叫一个好啊！虽然只是五层楼房却全都是钢筋水泥框架，地基坚固结实到连铲车来了都根本挖不动，后来还是用大铲车先扒开周围的土层后，才一点点把陷入泥土中的钢筋水泥地基一点点敲碎。 别人家拆迁推土机往屋顶上用力一推立马房子推出个大窟窿，冯成贵家的小别墅推土机折腾了半天愣是隔靴搔痒没弄出什么大动静来，无奈之下用了吊车掉起大石块往楼顶上砸，这才把楼房慢慢拆了，往常几个小时就能拆掉的一栋楼，那天愣是一直几台机器开除马力忙到后半夜才把别墅拆了个大概。 这里头还有个小插曲，起初冯成贵急匆匆赶回老家说要把别墅拆了，住在别墅里的年迈父母坚决不同意突然拆了这么好的房子，说是这别墅风水好，若不是因为在这块风水宝地上盖房子，孙女能这么年轻就成了县里团委书记？ 冯成贵跟两位老人说不通很多复杂事情，不管老人是不是同意强行找人过来拆房子，结果两位老人跟儿子治上气了，坚决坐在一楼院子里不肯走，这下可把冯成贵给急坏了！两位老人已是风烛残年，随便推一把跌倒在地说不定就没命根本不能也不敢动硬，冯成贵只能苦苦哀求。 说服两位老人的思想工作一直做了近两个小时老人依旧是不松口，冯成贵一时情急当场给父母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哀求老人才勉强松口。 要说冯成贵这人虽然贪婪狂妄，却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孝子，如果单单从一个“孝”字的标准来说，冯成贵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孝子，听说他不仅当初找老婆是父母一手操办，就连工作几年后工资存折一直放在二老手中，直到家里添了女儿每个月捉襟见肘老是要冲父母伸手要钱不方便，这才把工资存折拿回来。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往往评判一个人的善恶必须一分为二综合来看，此次若不是情况紧急别墅非拆不可他是绝不会做出违背年迈父母心意的事情来的，当初盖了这栋小别墅的本意也是为了孝敬二老。 第二日凌晨时分，此时距离冯成贵老婆被纪委带走已经快接近二十四小时，在这二十多小时里，无论是冯成贵还是冯媛媛都感觉浑身像是蜕了一层皮似的无比累不可言。 好在别墅也拆了，母亲那里该交代的也当面交代了，市纪委那边有吕阳伟出面跟秦副书记沟通事情也不会出现太大的翻覆，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后冯媛媛在凌晨时分回到县城的家里，父亲冯成贵也刚刚进门。瞧着父亲还没顾得上清洗满头满脸灰尘，冯媛媛一阵心酸。 “爸，房子拆了？”冯媛媛问，顺手拿了毛巾给父亲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嗯，你妈还好吗？”冯成贵接过女儿手里递过来的毛巾问。 “明儿送点换洗衣服过去吧，在那种地方能好到哪儿去？”冯媛媛心里多少对父亲有几分怨气，若不是他口不择言得罪了“霸王龙”，母亲哪能受这份罪？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陈大龙斗你就是不听！霸王龙在整个普安市出了名的刺头你说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冯成贵沉默不语，这件事上他受到的委屈也不少，可跟老婆被关在市纪委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理解女儿内心对自己的抱怨。 “我绝不会放过陈大龙！他把你妈害成这样，我迟早要他付出代价！”冯成贵提及陈大龙的名字咬牙切齿一双眼里满满仇恨。 “拉倒吧！就你那点本事能跟陈大龙比吗？人家上头有人，听说省里都有他的老关系，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别再多事了。”冯媛媛一副没好气的眼神白了父亲一眼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 冯媛媛是真没把父亲这番狠话放在心上，哪会料到过不了多久父亲冯成贵还真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报复陈大龙的大事，幸亏陈大龙运气好躲过一劫，否则的话，陈大龙一条小命可就真要丢在普水县了。 一段时间过后，市纪委针对冯成贵老婆的案子得出调查结果，冯成贵家里的别墅造价昂贵远远超过一家人工资收入水平完全是因为冯成贵老婆在家里私自收取贿赂，此事冯成贵并未经手，但冯成贵也因为连带责任被市纪委做出就地免职处分。 至此，冯成贵老婆被抓的新闻总算是有了一个让众人望眼欲穿的结果出来，一旦此事尘埃落定各种议论纷至沓来，无非是传言冯成贵父女两人为了保住一家人的富贵日子背地里给多少领导又送了多少贿赂等等，所以才会导致此事被冯成贵老婆一律承担免了冯成贵的牢狱之灾。 其实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有时候办事并不一定非得扯到钱才能把事情办妥帖，若不是冯媛媛把手里的底牌吕阳伟的价值运用到了极限，此事结果恐怕并非如此。 小小的普水县城，吃财政饭的各部委办局工作人员千人之多，可就是这些人周而复始的上班下班喝酒聊天中发生了一幕幕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普水县的诸多人和事焉说不是国内其他县里官场小小缩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事版本雷同主人公不同罢了。 今日三更，晚上7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26章被报复（上） 冯成贵被免职后，陈大龙指示县发改委一名副主任把共管区项目可行性方案的事情负责起来，对于陈大龙来说，再大的阻力无法动摇他成立共管区大力发展水产经济的决心，这也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做出正确决策后想方设法也要工作方案执行到位。 普水县的县长办公室里，一大早秦正道像往常一样文件夹捧在手里把今天领导需要参加的各种活动时间一一汇报。 简单明了汇报结束后秦正道并未像平常一样挪步子离开，而是嘴角微微荡漾着一丝笑意说：“陈县长，您听说了没？昨晚上咱们县委办司机小黄出事了。” “小黄？出什么事了？”陈大龙见秦正道满脸幸灾乐祸追问道，“小黄又干了什么过火的事了？” “是王大辉。”秦正道简洁明了叙述事情经过，“王大辉从洪河县看守所出来后整天寻思找小黄报仇，昨晚上总算是被他逮着人了。” “王大辉把小黄给打了？”王大辉那种低智商的货发泄仇恨的方式陈大龙不用脑袋想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您还真是猜对了！人人都在传，小黄整个人都被打的认不出原形了！” 秦正道一边说着脸上一边笑意更明显，几乎是乐不可支口气说：“听说小黄被打后还去王大鹏办公室找他理论，结果被王大鹏一生气喊来公安局的人把他关拘留所去了！” “小黄都被打成那样了，王大鹏还让公安把他关进拘留所？” “所以说这事一早传出来大家都笑话小黄脑袋被打晕了，鸡蛋往石头上碰呢！”秦正道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手握紧另一只手轻轻在文件夹封面上弹琴似的手指习惯敲了两下，心里对小黄挨打的窃喜溢于言表。 “恶人自有恶人磨！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行了，看看热闹也就够了。” 陈大龙听了这消息心里也有几分解气，司机小黄的确存在严重人品问题，受点教训让他以后长点记性也是应该的。 说到小黄被打，这事情还得从王大辉上周从洪河县看守所被放出来说起，那天是王大鹏亲自坐了专车去接王大辉回来，一路上王大鹏喋喋不休教训弟弟。 “你说你二十多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司机当枪使，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哥，我都在看守所受过罪了，你还说我？”王大辉犟嘴的声音不敢太大，若不是哥哥想尽办法把他从看守所捞出来，他这会还在里头啃馒头吃白菜呢？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进了看守所几天整个人恨不得一出来立马捞块生肉放嘴里解馋。 “哥，我当时还不是为了帮你对付陈大龙？”王大辉小声为自己闯下的祸端找理由。 “用不着！”王大鹏斩钉截铁。 “我跟陈大龙之间的恩怨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顶多也就算是工作方法和工作思路不在一条线上，我早跟你说过我和陈大龙之间的事情犯不着你插一杠子你就是不听，现在看看，白白被人当傻子利用了一回？” “我不是傻子！”王大辉没好气辩驳。 “不是傻子被人害的进了看守所出不来？要不是陈大龙松口帮了你，不知道你这被人利用的傻瓜还要在里头呆多久能出来？” “哥你为了我的事情去求陈大龙了？”王大辉心里对大哥的愧疚值陡然升高到某种高度，说话声音不由自主降低下来。 “你不是一直跟他不对眼？你去求他帮忙？那小子没给你难堪吧？” “所以我说你是没脑子的傻瓜，这回的事情陈大龙真仗义，你把人家司机小蒋打伤了，人家没跟你过分计较帮你从看守所弄出来，可你呢？被小黄两句话就跟脑袋进了猪油样跟人家作对，这回出来可不许再没事找事跟陈大龙过不去了，听见没有？” “奶奶滴！狗日的小黄我饶不了他！” 王大辉被大哥教训了一通后心里满肚子不痛快，再想想小黄那小子平常跟自己称兄道弟满嘴的义薄云天全他妈是骗人的鬼话，出事那天小黄一个人开车自己的车仓惶逃走的情形让他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满脑子冒火，真遇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才看清楚那家伙卑劣嘴脸。 春风吹战鼓擂，这样的年代谁怕谁！ 从洪河县回来的路上王大辉心里就暗下决心，这次出来后要办的头一件事就是狠狠教训司机小黄一顿出口心里的恶气，让这家伙好好见识一下他王大辉不是随便戏弄的主！ 王大辉回到普水县自己的地盘后立马又变身成身边跟随几个小弟的嚣张老大，找了一帮好兄弟在一块商量妥当后，王大辉决定把小黄邀出来面对面pk以泄心头之恨。 男人嘛，就该有男人的解决问题方式，对于小黄这种卑鄙下流又无耻的货色不亲手把他当成人肉沙包打一回压根不解气！ 王大辉呼朋唤友准备妥当后，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小黄。 “小黄，我出来了！今晚是不是帮兄弟接风洗尘哪？”王大辉当着众兄弟的面手机免提拨通了小黄的电话。 “出来了？祝贺啊！” 司机小黄听到电话里那熟悉的声音心头忍不住颤了一下，他这两天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王大辉那狗日的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他娘的少跟老子胡咧咧，赶紧到红日酒店，老子今晚难得好心情请你喝酒，你小子可不能不给面子！” 王大辉带着几分凶狠请客的口气跟要请人上刑场的感觉没什么区别，那破锣嗓子在电话里声嘶力竭一喊更让小黄吓的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下。 “王哥，要不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今晚兄弟正好有个饭局。”小黄找理由推脱。 “怕了？”王大辉冷笑，“你小子对老子那么仗义！怎么着老子也该报答你一下，老子出来后可是头一回请人喝酒，你小黄不会不给面子吧？” “不是不给面子王哥，我是真的今晚有饭局，改天吧好吗？改天我单请你。” 小黄握着电话的一只手紧张的瑟瑟发抖，生怕别人听见自己通话内容躲在一个角落里低声跟王大辉说话。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就问你一句，今天你到底来不来红日酒店？”王大辉的耐性被磨叽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发泄出来。 小黄想，他奶奶的你当老子是傻逼吗？自己主动跑到红日酒家被你王大辉领着一帮混混痛痛快快打一顿，万一弄的断手断脚老子还有好日子过？这顿饭别说是王大辉打电话过来，就算是王大辉跑到自己办公室里拉人也不敢去啊？就冲王大辉那狗尿璱的脾气弄不好一条小命都能栽在他手里。 “王哥，我这还有事，我先挂了啊！” 小黄以为只要自己躲着王大辉，过几天等到王大辉气消了这事情说不准也就雨过天晴，没想到王大辉是个一根筋的主，当时打过电话后立马带着一帮兄弟守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守株待兔专等司机小黄下班出来。 那天也是碰巧，县委办小车班的一个司机高升到底下的部委办局成了正式事业编制的科员，作为一个为领导服务的司机能混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很好的出路，这以后万一表现出色，再有以前服务的老领导罩着说不定司机也能混个科长局长当当。 出了这么大的喜事，小车班的驾驶员们在一块商量量好为他摆了一桌送行宴，这样的一顿饭县委小车班二十多个司机人人跑不了，定下的酒店正好也是距离县政府不远的红日酒店。 红日酒店是普水县电力公司投资经营的一家酒店，酒店一旦是沾上了“公”字生意就好做多了，县委县政府这两年不少接待活动都会安排在这里，小车班的司机们经常陪着领导在这里搞接待，偶尔私人聚会便会安排在这里方便处理。 这年头领导招待都是公款支出，不管是公事私事都往招待费的大筐里装，司机是专职负责处理领导招待类小事的人，所有的报销发票到最后虽然需要领导确认签单，但是司机多安排一顿饭对于领导来说显然是小事一桩，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谁吃不是吃？ 小黄跟一帮司机进入红日酒店吃吃喝喝倒也并未察觉异常，直到热热闹闹的饭局结束后，一帮人鱼贯走出红日酒店大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傻了眼。 第127章被报复（中） 红日酒店大厅出口处，王大辉坐在一辆白色奥迪车的引擎盖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正吞云如雾，身边七八个手拿棍棒的小混混左右或倚在车身上或者颠着一条腿站着，一个个斜眼正看向正从酒店大门走出来的小黄，那架势一看就是目标明确动机明显。 “王大辉，你这是干嘛？有话好说嘛。”县委办小车班班长见此情形心知肚明王大辉所为何来，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打圆场，话音未落被王大辉伸手一指警告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我跟小黄之间的恩怨，谁要是不想跟我王大辉过不去趁早给我躲远点！” 此话一出，司机班一帮人面面相觑稍稍愣怔了片刻后，一个个悄无声息挪动脚步纷纷往旁边躲了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年头谁都不会傻到为不相干的人出头挡祸！ 原本故意往后退两步躲在人群中的小黄瞬间成了孤家寡人，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酒店大厅门口，瞧着面前凶神恶煞看向自己的一帮人两条腿吓的微微颤抖。 “王哥，有话好好说嘛。” 小黄尽量放低嗓音表情尴尬冲着王大辉说话，两只眼睛却飞速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想要找一个适合快速逃走的路径。 “叫我哥是吧？行！你要是还认我这兄弟自己走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王大辉咬牙切齿冲着小黄撂狠话。 “王哥，我当时真是吓坏了脑袋一迷糊就做出了对不起王哥的事情，王哥你饶我一回，以后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您！”小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冲着王大辉一阵苦苦哀求。 “我饶你？行啊！老子在看守所呆了三天，精神损失费一天一万块，掏三万块出来老子就跟你两清！” “三万块？”小黄心说，你他奶奶的怎么不去抢？ “王哥，我一小司机一个月三千块工资都不到又刚买了房子欠一屁股贷款，哪来的三万块？” 小黄借着说话的功夫慢慢往前踱着步子，他心里算准了只要自己稍微再酒店大门口绿化带靠近两米左右，只要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进相邻酒店五十米左右的县政府大门内，就算王大辉等人再大的胆子也绝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县政府大院对自己动手。 再说了，万一王大辉真要胆大包天县政府大门口还有一大帮保安呢？小黄的心思拿捏的准准，哪想到王大辉今天也是有备而来，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今晚小黄是不是答应赔偿他三万块的精神损失费，他都会打的这家伙爬不起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今晚不把小黄打残废了，他王大辉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普水县的道上混？ 还没等小黄实施自己心里的逃跑计划早被王大辉领着一伙人冲上来没头没脸摁倒在地上打死猪似的狠狠痛打了一顿，那一顿打下来，三里地外都能听到小黄那凄惨无比的叫声，接下来的场面太过血腥，不再详述，当时酒店里出来围观的服务员不少，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愣是没一个站出来帮小黄解围拉架的。 大家都听说，小黄以前是陈县长的司机，却因为服务陈县长不够忠心被陈县长贬为县委办打机动的司机，虽然陈大龙县长到普水县工作时间只有两个多月，可是陈县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执政理理念早已扬名县内，这么一个好县长都看不上的货色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打死活该！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 一个人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的半死不活居然没有半个帮手上前拦一把，身边近百人围观其中还包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朋友连个拨打报警电话求助的人都没有，司机小黄这人品也算是绝了！ 司机小黄被当众殴打侮辱的闹剧说明了一个不变的真理：做人不能太缺德，否则早晚一报还一报，现在未报，那是时辰未到！ 王大辉领着一帮混混在红日宾馆门口痛痛快快撒野了一回，可怜的小黄简直成了这帮人手里的玩物，一双双拳头砸在脑袋上，一根根木棍狠狠击打在身上，一双双穿着皮鞋的脚似乎无处不在踢在身体每个部位，这样群殴的结果导致小黄当场浑身多出软组织受伤一条小腿骨折，等这帮人打累了停手的时候，小黄原本一张白皙带着几分斯文秀气的脸庞已经变成了青红一片的肿胀猪脸。 等到王大辉等人离开后，才有人给110打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办公室来了一位浑身包扎的跟粽子似的“怪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二话不说推门进了办公室，那气势嚣张到了极点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尔等速速退后的架势。 “你谁呀？谁让你进来的？” 正在埋头办公的王大鹏突然瞧见办公室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吓了一跳，皱眉冲着来人质问。 “王副书记问我是谁？我他妈也不想这样，是你弟弟王大辉干的好事，作为哥哥，是不是敢做不敢当吗？” 小黄被打的脸部肿胀变形，说话声音也变了几分。 王大鹏仔细看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怪人”那张脸，很快从司机小黄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中判断出此人身份，他心里不有一乐，呵！弟弟王大辉下手够狠的！瞧着情形小黄不仅浑身受伤还断了一条腿，瞧瞧那张脸，啧啧！打的像是一张变质发青膨胀起来的大饼上戳了几个洞，若不是两只眼睛还能勉强睁开一时半会还真难认出这张脸的主人。 “看够了没有？” 小黄像是猴子似的被王大鹏上下打量，心里满满怨气喷薄而出。 “小黄，你跟王大辉之间的矛盾跟我半点关系没有，赶紧从我办公室滚出去，我这忙着呢！” 王大鹏用屁股想也知道小黄今天肯定是抱有目的，不是兴师问罪就是想要从自己这里讨要点说法，就这种卑鄙下流的小人打断一条腿都是轻的！把弟弟王大辉害成那样还有脸恬不知耻站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 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王大鹏心里对小黄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嗤之以鼻，认为到了那儿，那也是个人的恩怨和自己无关，可是小黄的心里可不那么想。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王大鹏是县委副书记，在普水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弟弟王大辉领着一帮混混把老子打成了骨折，这么严重的人身伤害你们必须给老子一个说法，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该私下给老子说法私下解决，心知跟王大辉那混蛋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他这才亲自跑到王大鹏办公室想要为自己讨要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王副书记，王大辉仗着有你这个当领导的哥哥吃拿卡要也就算了，居然把我打成重伤，这件事你管不管？” 小黄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义正言辞。 “你想要我怎么管？再说，你说他吃卡拿要可有证据，否则，就是诬陷！” 王大鹏带着几分玩味眼神看向小黄，心说，这小子戏码还挺足，居然够胆跑到老子办公室来撒野，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看来大辉教训这家伙下手还不够狠，就该彻底把他两条腿都给打瘸了，让他起不来床，看他还怎么噉瑟？ “王大辉当众把我当成重伤，人证物证俱全，我已经在派出所做了笔录，我想派出所很快就会找到他，我还要到法院去告他，人身伤害，同时，他必须在公开场合向我道歉，否则，我一定会追究他法律责任到底！” 小黄语气生硬向王大鹏正大光明下了战书。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一个小小的司机居然蹬鼻子上脸跑到自己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扯着嗓子威胁？简直是活腻了！ “那是你们私人之间的矛盾，有问题你找他本人！” 王大鹏为官多年，踢皮球的水平一个抵上两个。 “王大辉是什么人你该知道，我现在找你，就是给他机会，他必须道歉！” “要是大辉坚决不道歉呢？” 王大鹏可不是王大辉那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在抛出自己的底牌之前他首先要探清楚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那你们可就不能怪我小黄没给你们机会，你们就等着法庭上见吧！” 法律武器往往是普通老百姓维护自身权力，维护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这武器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公正适用的吗？只怕未必！最起码当小黄嘴里说出将会把此事闹到法律层面的时候，王大鹏心里冷笑了一声压根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第128章被报复（下） 一方是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一方是普水县政府小车班普通伺候人的司机，而且是被领导抛弃的司机，这场带着几分滑稽味的官司还没上法庭双方的优胜劣势已经一目了然，要是凭一个司机小黄就能运用法律武器打击到一个在县里排到三把手的县委副书记，那王大鹏这些年的官场当领导经历也算是白混了！ 说到底，最起码在目前国内社会发展阶段还是“人治”占上风的社会，法大还是人情大的pk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结果呢？人人都心知肚明。 “小黄，我劝你一句，你要是现在自己主动离开办公室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给你留情面！” 王大鹏这说的绝对是实在话，看在小黄已经断了一条腿的份上他今天存心想要放他一马，只要他能见好就收，偏偏小黄以前跟着领导人霸道习惯了，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他瞧着王大鹏自始至终和颜悦色跟他说话，心里反倒认为，这家伙肯定是怕了！真要是自己跟他弟弟闹起来，王大辉众目睽睽之下犯下的故意伤害罪能不受到法律制裁？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在此处，明明是同一件事，偏偏处于不同地位的人会产生完全不同的两极分化南辕北辙的想法，这就注定了各人不同的命运轨迹。 “王副书记，你要是不给个说噶，我今儿个就坐在你办公室不走了！什么时候王大辉亲自过来给我道歉，我就给你面子，否则的话，哼！” 小黄并没把话说完，但是话里浓浓的威胁意味却傻子都能听出来。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王大鹏发怒了。像话吗？一个小司机一大早裹成粽子拄着拐杖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唧唧歪歪一呆就是近一个小时，还想逼着自己的弟弟向他道歉赔钱？简直是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再说，王大辉是成年人，他做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一定呢！王大辉敢这么嚣张跋扈欺负人，还不是仗着有你这当领导的哥哥？他今天要是不过来跟我道歉商量赔偿事宜，我一会就去揭发他一个没有公职的人整天在外头吃拿卡要坏事做绝。” 小黄这人也真是让人无法用正常的语言来形容！以前整天跟王大辉一块吃香的喝辣的嘴巴里尽是好听的说给王大辉听，眼下被打后张口闭口王大辉简直就成了人见人恨的人渣！ 不管小黄的情绪如何激动，内心如何盘算，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忍耐程度已经被他逼到了某个极点，他有些厌恶的眼神看了赖在自己办公室的小黄一眼，心里惦记着半小时后还得参加一个会议，会议上需要发言的讲话稿到现在还没看一遍，心里着急起来。 “王秘书！” 早已听到动静等在门口的秘书应声推门而入。 “王副书记，什么事？” 秘书一进门准备撸袖子把刚才不打招呼自行闯入领导办公室的小黄拉出去。 “打个电话给县公安局的王局长，就说我让报警的，有人擅闯领导办公室，诽谤领导，打扰办公，让他带人来处理。” 县委办的秘书没有几个不是眼力劲活络的，听了领导这句话立马揣摩出味来，王副书记这是要公事公办采用“法律手段”解决眼前的麻烦，赶紧应了一声忙跑去打电话。 小黄见王大鹏居然主动把事情捅到公安局处理，心里倒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以他的智商一时有些想不通，明明是王大辉把自己打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哥哥王大鹏怎么反倒有胆子先把这件事往公安局捅呢？ 他的本意只要王大辉道歉让他挽回些面子再赔偿点钱再把自己弄个好的位置也就算了，毕竟人家哥哥是县委副书记，自己一个普通人还想跟这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兄弟斗到底？小黄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冲动的行为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公安局长王宝东不傻，接到电话后立马明白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意思，一个小司机居然敢跟县委副书记杠上了，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王宝东二话不说对下属下达了先治安拘留司机小黄十五天的决定，盖着公安大红印章的拘留书上罪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严重扰乱公共秩序导致严重后果！ 天地良心！ 小黄不过是到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口气张狂说了几句话而已？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把王大鹏气的吹胡子瞪眼而已，这时候解释毛用没有，再说这年头哪会有几个领导真心实意俯下身子倾听弱势群体的心声，要说有，那也是打着灯笼才能找到的好官，清官！ 当小黄还坐在王大鹏的办公室里等着所谓的法律给他一个公正公平的说法，几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冲进来，先恭敬冲着王副书记问好后二话不说架住小黄就走，这帮人的出现犹如一道闪电几乎是片刻之间彻底解决了有人打扰领导办公的问题。 当小黄那比窦娥还冤的哭泣叫喊声在县委县政府楼道里响起，这栋大楼内所有的政府官员又被上了一堂形象生动的“法制课”，也成为很多人议论的热点。 “听说小黄进了公安局后闹的动静还挺大，扯着嗓子质问审讯他的警察，为什么王大辉当众打人不抓，反倒把自己这个受害者给抓了？” 秦正道意犹未尽站在陈大龙办公桌旁继续说。 “公安局的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场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听说打的牙齿都掉了两颗，不过小黄脾气倔起来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主，在审讯室里还张口闭口威胁要举报王大辉，举报王大鹏，还要举报县公安局的人滥用职权处事不公？” “算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下午养殖共管区项目开会的事情张罗的怎么样了？” 陈大龙对小黄和王大辉之间的恩怨一笑而过，作为普水县的代理县长，他无暇多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经这些人和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他现在心里最迫切的是想要实实在在为百姓利益做点事。 自从县发改委的冯成贵主任被就地免职后，其他几个涉及共管区项目的领导纷纷见机行事，积极行动起来，主动完成各自的可行性计划一部分任务后已经拿出一份相当完整的关于共管区可行性方案来，下午的会议上讨论研究后方案便可以正式出炉。 陈大龙的办公桌上已经摆放着下午开会要讨论的那份共管区方案，这份可行性方案的规划中，对于洪河县跟普水县共管区的设计规划相当巧妙。 两个县里的水产养殖那一块是水面相连，可以最大规模的开发挖掘更多的水面养殖用；至于饮食那一边的开发，利用了两县一水相连的优势，在水岸两侧搞起了类似秦淮河风光带的灯景观长廊，河上搭起一座五彩斑斓的风光桥，让两县的居民在休闲时光可以通过长廊越界走。 规划中的灯光长廊直接架在宽阔的河面上，这样的设计要是到了晚上，远远望去两河之间仿若多了一条靓丽的彩带，再配上柔和的音乐，自然和人工设计浑然一体，让每个经过此地的人都会从心底里爱上这地方。 商业配套那一块，相关负责同志摒弃了原本单调的全都是吃吃喝喝为主要营业方向，而是在两边的步行街揉进了一些文化元素，这让整条街看起来不仅有了吃的，还有了些能让有人停下脚步思考和游玩的地方。 下午两点，关于共管区成立讨论会议准点在政府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召开，陈大龙听了各部门领导的汇报后，对整体方案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这次的共管区筹划方案甚至比我和洪河县牛书记之前预先的还要好，各位辛苦了！等到条件成熟的时候，县政府会尽快让方案上的东西变成现实，各位今天拿出来的方案，也是咱们普水县经济发展中不可忽视的浓墨重彩一笔，历史会记住各位今天的功劳，老百姓也会记住各位的辛苦付出和努力！” 陈县长这番溢美之词实在是太鼓动人心了，在座的一个个科级领导干部都成了“书写普水历史”的人物了，能不兴奋的满脸灿烂吗？ “陈县长，大家辛辛苦苦忙到今天不就是为了纸上的美好构画成早点成为现实吗？这些都是我们本职工作应该做的，陈县长这么说倒是让我们觉的不好意思了。” “我看着方案听上去不错，其实可行性并不高。” 坐在会议室里列席会议的县里分管农业副县长葛佳俊悠悠从口中说出一句话来，瞬间把整个会议室里原本激昂兴奋的气氛带入冰点。 第129章挑事的副县长（上） 操！ 不会吧？就算葛佳俊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是县委书记贾达成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跟陈县长唱反调吧？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今天拿出来的这份共管区筹划方案还是有不少可圈可点出彩之处的，你葛佳俊凭什么反对？ 众人眼神纷纷投向坐在会议桌最前端的代理县长陈大龙，看看他如何对待副县长葛佳俊这不冷不热的说话腔调和不合作的工作态度。 对于陈大龙来说，之所以积极促进共管区项目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近期内能有些拿得出手上规模的政绩，当然，一个领导没有政绩肯定是不行的，政绩虽然不是影响领导提拔与否的主要因素，但是也在领导提拔过程中起到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会议开到一半，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葛佳俊突然跳出来对于共管区这种有利民生的好规划持反对态度，这倒是出乎陈大龙意料之外的。 按理说，之前冯成贵因为共管区项目在会议上跟自己对着干已经尝到了苦果，这一招杀鸡骇猴也算是立竿见影，副县长葛佳俊这是哪根筋坏了跳出来跟自己捣乱？ “葛副县长，说说你的看法。” 陈大龙当领导知道必须容得下不同的声音，短暂的思忖片刻后他决定给葛副县长一个解释的机会，万一葛副县长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在座众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问题呢？ “陈县长，洪河县对于共管区那块水面其实已经开发了好几年，现在他们那边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资源可以继续开发利用，这才会主动伸出橄榄枝想要跟咱们普水县合作，说白了还不是看上咱们县里的资源丰富？我倒是觉的与其跟洪河县一起开发共管区，不如咱们自己干！” 葛佳俊作为县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在会议上发言占据一定分量，他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全都不说话了，倒不是害怕得罪了葛佳俊，而是会议室里的领导人人知道葛佳俊是贾达成那条线上的人，现在的普水县到底谁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主眼下还未见分晓，这时候乱说话涉及到站队的问题。 “说白了，还是狭隘的地方保护主意在作怪。” 陈大龙轻描淡写对葛佳俊的态度发表看法，认为一定是和贾达成等人的想法一样，就是抱着金饭碗做乞丐。 “葛副县长，咱们手里的这份方案，投资不算大，经过了几个部门详细的考察认证，又能给老百姓带来立竿见影的巨大实惠，我们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地方保护主义狭隘思想就对项目采取保留态度呢？你说的对！咱们普水县的水产资源的确比洪河县丰富，可你想想看，守着这么丰富资源的百姓现在过的日子跟一河之隔的洪河县百姓比较起来差别有多大？如果一味守着资源不开发，再好的资源也废了，洪河县在水产经济开发上步子迈的比本县大，跟他们合作最重要是学经验，用最快的方式跟人家的经营方式接轨，这样咱们普水县的老百姓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少走弯路获得利益最大化。” 陈大龙慷锵有力直视葛副县长摆事实讲道理，葛佳俊却并不以为然。 “洪河县和普水县一河之隔，真要是普水县这边开发起来，老百姓之间根本就不用多说自然会精明的去学习河对面的经营模式，地理便利的优势会让很多问题迎刃而解，万一成立了共管区，一山不容二虎，不管是在投入支出还是在管理问题上难免出现扯皮，真要是两个县里负责此事的领导因为各种矛盾闹翻了，到时候咱们县里财政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钱投资进去还不是一转眼打了水漂？” “话不能这么说，普水县每年在水产养殖经济上的财政收入连洪河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人家兜里可比咱们富足，咱们做工作的时候不能首先站在一个悲观的角度去无限放大困难，要站在全县的经济发展角度去看待问题。” 此时的会议室几乎成了陈大龙和葛佳俊针锋相对的对持状态，陈大龙极力想要让葛佳俊心服口服接受这份共管区的方案，葛佳俊却翻来覆去强调各种客观理由，说来说去就三个字，不同意！ 陈大龙无法接受在政府工作会议这样的场合跟下属呛起来，从一个上级领导的身份来说，只要你跟下属发飙了意味着你的定力出现了问题，当你把自己放在跟下属的素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时候，在外人的眼里你已经输了一局。 两人唇枪舌战争论了半天瞪眼瞧着彼此，葛佳俊眼里透出的坚硬让陈大龙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是没什么用的，眼下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先退一步再说。 说白了，有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在没能确定控制住局面的情况下，匆忙召开会议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尽管这样的局面陈大龙不愿意看到却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既然共管区的问题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咱们暂且把这个问题放一放，请规划局的同志和相关部门再回去仔细商量一下，争取拿出一个更加完善的执行方案来。” 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看也不看底下坐的那帮人，径直端起自己的水杯黑着一张脸，先行离开。 今天的会议上，葛佳俊这样大模大样的跟自己唱反调，他这是在故意挑战自己的县长权威啊？一想到刚才葛佳俊那副不可一世的眼神，陈大龙的心里就感觉有些憋闷的慌，如果自己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葛佳俊屈服的话，只怕以后自己在洪河县的诸多工作别想开展了，底下人也会因为一次次的失败对自己失去信心。 陈大龙想，对于和洪河县共管区的方案，县政府这边一定要先统一思想，既然葛佳俊从中作梗，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想办法让他低头听自己的话，要么让他滚蛋！一个副县长，副处级干部虽然不是自己能调整的，但是如果想点办法，让他滚蛋还是有可能的。 葛佳俊今天在会议上如此率性而为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希望自己能够在分管的这一块工作说话有些分量，养殖园区的事情从头到现在陈大龙都没有听自己这个分管副县长的意见，自己当然要发威！至于说以后这份方案到底能不能实施，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毕竟自己不是县委常委对方案没有否决权。 其二是在坚决执行县委副书王大鹏的指示，葛佳俊和王大鹏是老熟人，若是当真论辈分细细唠叨起来两人还有几分瓜葛亲戚关系，当听说王大鹏此次来普水县是奔着县委书记的位置的，葛佳俊少不得要趁着天时地利人和过来沾光分一杯羹。 今天的会议效果葛佳俊是满意的，陈大龙虽然看起来很是霸道，但是刚才在会议室里一样拿自己没辙，看向自己的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若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估计恨不得把自己给立马熔化，化成什么都行反正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是最好的。 “你以为你是代理县长就变成了洪河县政府里能说话做主的人了？你也太小看我葛佳俊了，我葛佳俊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十多年，虽然平时不喜欢出头，出头就得扎到你心窝里让你不舒服。” 瞧着陈大龙因为园区的建议没能达成一致意见黑着一张脸离开会议室，葛佳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那笑里还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会议一结束，葛佳俊抬脚进了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办公室报喜，一进门脸上荡漾着层层笑容。 “瞧你这模样，中了五百万似的？怎么样？陈大龙会议上没急的跟你拍桌子骂娘？” “有您王副书记在背后撑腰，我会怕他霸王龙？” 葛佳俊一张驴脸几乎笑成了长方形，下巴快咧成一条直线，冲着王大鹏点头示好后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靠背椅子上。 “说说吧，会议上什么情况？” 王大鹏见葛佳俊一进门轻松表情便知道事情办的不错，笑眯眯等着他向自己汇报。 对于王大鹏这一类的官员最关心的是自己利益最大化，到底下来当县委副书记的目的就是镀金升官，贾达成也好，陈大龙也好，只要不影响自己升官的节奏都好说话。 王大鹏到普水上任后，贾达成把精诚化工项目交到他手里负责，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件事代理县长陈大龙反对态度特别强烈，要想把这事办成了不想点办法不行，得知陈大龙最近几乎把所有的关注度都放在跟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项目上，于是吩咐老朋友葛佳俊在政府那边随时打听消息，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在暗地里指挥葛佳俊头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陈大龙成立共管区的工作制造一定阻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再亲自出面协调，陈大龙必然买自己一份人情，到那时，自己再跟他谈精诚化工项目可就容易多了。 总之，到底精诚化工项目和共管区项目是要两败俱伤还是双赢的结果陈大龙自己挑选，其实精诚化工项目就算是陈大龙再怎么阻拦最终还得上，不过是时间问题，可陈大龙坚持主张的共管区项目如若没有自己从旁帮一把恐怕很难落实到位，王大鹏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心里已经吃定了陈大龙最终会选择跟自己合作双赢。 第130章挑事的副县长（下） 官场上混的人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平静的周而复始上班下班中人人同样的节奏生活，收获的结果却存在天壤之别，想当官必须有谋略，套中套局中局到底玩的怎么样？就得看每个人的政治智慧怎样了？ “王副书记，这回还真是让你猜对了，陈大龙今天在政府常务会议上讨论共管区问题的时候，我带头否决可行性方案，陈大龙那眼神恨不得一口把我给吞了，愣是一言不发气呼呼宣布散会。” “跟我预想的一样，这个霸王龙虽然浑，却是个讲道理的主。” 王大鹏俨然把自己当成排兵布阵的棋局高手，冲着葛佳俊点头露出赞赏眼神。 “我现在最担心陈大龙背地里搞小动作对付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其实这普水县里要说真想做事，也有那份能力干点政绩出来的人非陈大龙莫属，我手里的精诚化工项目只要搞定了陈大龙也就成了，等我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理顺了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葛佳俊愣住了！ “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 葛佳俊有些听不懂王大鹏话外之音，他可是亲口嘱咐自己一定要跟陈大龙在共管区项目问题上对着干？现在自己这一刀已经出手，他怎么反而要跟陈大龙理顺关系？ “我现在一心要把精诚化工那块地圈好再说，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给陈大龙一些面子，接下来我会主动支持他搞什么养殖共管区，这种人你必须让他手里有点事情忙，他才能没空跟你作对！”王大鹏一副对控制局面成竹在胸口吻。 “那我怎么办？我今天可是硬碰硬把陈大龙给得罪了，您这里外都做了好人万一他要是像对付冯成贵那样把我给收拾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葛佳俊慌了，他没想到王大鹏心里居然打的是这样一把牌，这不是害人吗？把自己推出去当了替死鬼，他倒是在背地里做好人得逞所愿？这也太他娘的不仗义了吧？ “你放心好了，你跟陈大龙结下的梁子还不是为了帮我办事？过河拆桥的勾当我王大鹏绝对干不出来。” 葛佳俊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不少，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对王大鹏道：“王副书记，说起来陈大龙要做的共管区方案也是对民生有利的大好事，但就算您同意支持这项目，贾书记不点头这方案恐怕还是阻力不小。” “贾达成那人你还不清楚？他之所以不同意建立共管区，主要是针对牛大根个人的，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心里对牛大根一直有看法，从全县的经济发展角度来说，其实共管区要是真建立起来，的确一个不错的利民惠民好措施。说句心里话，这个陈大龙可是比县委书记贾达成要实干多了，至少他有心思放在了给老百姓办事上，这回让你出面反对这项目贾达成要是知道了，还以为你对他效忠说不定对你另眼相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咱们和陈大龙谈条件的筹码。” 王大鹏几句话的功夫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说到底，贾达成和陈大龙在他眼里都是普水县的过客，干的好不好迟早都要离开的，这普水县早晚是他王大鹏的地盘，陈大龙要是真把共管区的项目搞好了，对他以后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支持呢？ 听了王大鹏的话，葛佳俊心里终于明白过来，英明的王副书记现在下的一盘棋可不是考虑一两步的输赢，他已经在心里有了一盘普水县官场的大棋局，而在这盘棋局上，贾达成和陈大龙都是他随手拈来的棋子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平常不被人看在眼里的副县长，经过王副书记一盘棋后，必将会成为普水县最为耀眼的一颗政治新星！ “王副书记，您的话我听明白了，接下来跟陈大龙对抗的时候我会注意分寸，等到您亲自出面跟他协调的时候，我找机会再向陈大龙妥协。” “你放心，等我跟陈大龙关系缓和了，说不定还能把陈大龙拉到咱们阵营来，即便拉不来获得他的信任后，侍机找到他的工作失误，以后对付起来也方便些，你说是不是？” “高！实在是太高明了！” 话说到这，葛佳俊简直被王大鹏的“绝顶聪明”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番话把葛佳俊说的心服口服，到底王大鹏是在市委书记身边工作过，人家考虑问题这层次太高了，以后只要跟在王大鹏后面混，绝对错不了！ 陈大龙会议结束后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刚坐了一会秦正道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陈大龙瞧着年轻姑娘穿衣打扮看起来带着几分俗不可耐不由心里阵阵不爽，这个秦正道做事也太离谱了！什么样的货色都往自己办公室领？ 陈大龙以为这年轻姑娘又是过来上访的，自从他提出开门办公的倡议后每天接待最多的便是各种上访群众，有的人上访的理由还靠点谱，有的人上访的理由简直哭笑不得，前两天有个江姓农民来上访，上访的理由是：他没老婆，政府不给他介绍个老婆就是不关心他所以来上访。 另一位让陈大龙印象深刻的村民王某，王某这几年不顾年老体弱八十高龄不停到各级政府上访，包括北京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他上访的理由是：毛主席活着的时候就说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现在毛主席已去世多年，中间换了几任领袖，为啥解放台湾的问题还没落实？ 噗！若是换个年轻点的上访者，陈大龙还有心情给他稍微解释两句，国家政策层面的军国大事找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县长还是个代理的来上访，有用吗？ 直到实行了开门办公后，陈大龙才真正深切感受到乡镇一级领导工作的不容易，现在报纸网络媒体上提到机关工作作风总是给人机关人浮于事，干事少吹牛多的印象，其实基层乡镇干部的辛苦，压力和无奈跟市县两级机关官员比起来的确累多了。 同样是公务员，乡镇干部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多，每天直接面对最底层的群众直接处理和解决最真实最具体的农村各种矛盾和问题，关键是大多数的乡镇干部手里没有财权没有事权，农村的社会问题中很多还都很尖锐。 没有更好的待遇，在责任追究制度中却一直是直接责任人或第一责任人，最郁闷的是不管新闻媒体还是群众口碑已经习惯了对干部的诟病和非议，在这样的一种舆论氛围下又有多少人能真正了解乡镇基层干部的付出和无奈呢？ 开门办公的倡议提了近一个月，由于县委书记贾达成不支持已经快成了一纸空文，最近陈大龙每天忙共管区的工作，在办公室坐班的时间较少，来上访的群众也日渐稀少。 眼前的女人略带拘谨站在秦振道身后半步远，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姑娘，陈大龙心里正烦，心里暗责秦正道今天怎么脑袋像是被驴踢了？尽干些没头脑的事情，这么年轻的姑娘能有什么重要的问题非得这时间段领进来反映问题？ 秦正道从陈县长的脸上瞧出几分不悦来赶紧上前一步主动介绍道：“陈县长，这位是司机小黄的未婚妻，她找您有点事。” 秦正道这话说完陈大龙心里更觉光火，司机小黄早就不是自己的专职司机了，最近又因为跟王大鹏兄弟闹僵了，被王大鹏一生气弄进了看守所，这节骨眼上小黄的未婚妻找上门来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要求自己帮忙把小黄弄出来罢了？别人不知道小黄以前背地里干下许多对不起自己的勾当也就算了，你秦正道心里跟明镜似的，没事偏要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陈县长，我是来求您帮忙的！求您救救小黄吧。” 小黄的未婚妻长的跟小苹果似的，圆脸大眼睛看起来倒也算得上五官端正身材又矮又胖，站在陈大龙面前因为紧张一张圆脸憋的通红，两眼带着几分怯意看向他。 “陈县长，我知道小黄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他在县政府给领导开车这几年服务的领导中，就只有你是让他真正从心眼里佩服的人，求您看在他服务过您一场的份上帮帮他，他这回可真是有冤没处说，在看守所里吃尽了苦头每天度日如年哪。”小黄的未婚妻说着说着眼泪刷刷断线珍珠似的掉下来。 秦正道见陈大龙对女人的哀求没有半点反应，着急在一旁提示女人：“你把刚才在办公室跟我说的那番话再跟陈县长说清楚了，你只要实话实说，咱们县长一向是最公平公正的领导。” 陈大龙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秦正道，心说，难不成小黄未婚妻找上门来还另有文章？ “对对对！陈县长，小黄让我告诉您，他不指望您原谅，可他在县委办工作几年亲眼看到听到关于一些领导的事情想要当面向您汇报，希望您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明白了！ 第131章求救（上） 陈大龙总算是明白了秦正道的用意，敢情司机小黄心机还挺深，以前倒是听小黄自己提起过一回，没给自己开车之前，他给县里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副县长葛佳俊和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都开过车，让这女人带话过来的意思好像暗示其中有猫腻？ “你是小黄的未婚妻？”陈大龙总算是开了腔。“你也知道我是县长，既然身为领导我总不能带头违背国家法律相关条款规定？你说是不是？” “可是……” 小黄的未婚妻听陈大龙的意思一口拒绝帮忙的要求，眼里带着焦急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正道。 “走吧走吧，陈县长的话你没听见吗？咱们陈县长一向是遵纪守法严于利己，小黄既然犯了错就该接受法律惩罚，我早说过了放你进来也陈县长也不会做出违背原则的决定来，你偏不信！”秦正道瞧出陈大龙今天心情不爽，让女人把该说的话说完后，赶紧哄小鸡似的把女人赶走。 不一会儿，秦正道再次返回县长办公室，径直走到陈大龙办公桌一侧低声问：“陈县长，您看要不要安排一下，跟小黄见一面？” “开玩笑！就凭这女人几句话我就真去看守所跟他见面？”陈大龙刚才片刻功夫脑子里已经理出一条线来。 小黄让他的未婚妻找到自己这里来要求跟自己见面八成是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又让他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提及以前他曾经服务过的几位县委县政府领导，他要跟说的事情八成是跟几位领导有关；小黄这是摆明了想要利用他知道的所谓内幕消息作为交换条件，希望自己帮忙还他一个自由之身罢了。 又是赤裸裸的交易！官场盛行的生存法则居然连一个服务领导的司机都运用的如此纯熟，简直是让人只有苦笑摇头的份！ “你得空去见见他吧，你是政府办公室主任，小黄虽然被关进看守所毕竟身份还是政府办的司机，你代表组织上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行。” 秦正道之前带小黄的未婚妻进来的时候，心里正巴不得陈县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平常并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可今天小黄未婚妻找上门来求助，他却擅自做出了明知道有可能惹陈县长不高兴的决定，把小黄的未婚妻未经领导同意领进办公室，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三个字。 “刘杨光！” 刚才小黄未婚妻出现在秦正道办公室的时候，起初秦正道并未在意，直到小黄的未婚妻憋了半天口中说到“刘杨光”的名字，秦正道瞬间像是打了鸡血兴奋起来。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黄的未婚妻啰啰嗦嗦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秦正道却听明白了，未婚妻去看守所看望小黄的时候，小黄亲口交代她，一定要亲自来找代理县长陈大龙，请他帮忙把自己从看守所弄出去，说以前小黄也服务过好几位县政府的领导，包括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小黄说了只要陈县长能帮他弄出去，绝不会让陈县长再受那孙子的气！ 瞧瞧瞧瞧！ 谁说天上不能掉馅饼？ 秦正道每天跟在陈大龙身边表面上安安心心当好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头脑中随时准备应付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出招的那根弦从未断过，每次在县委办公大楼跟刘杨光不期而遇，他总能从刘杨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他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的那股野心，若不是有陈县长罩着这家伙早憋不住对自己下手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秦正道和刘杨光之间的种种恩怨前面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人常说这世上有人天生有宿仇，这两人便属于此类早晚争一个你死我活。 普水县的看守所接待室里，秦正道伺候着领导下班后晚饭也没顾得上吃，片刻没敢耽搁乘车过来跟司机小黄见面。 几天不见小黄脸上的肿胀消了不少，原本青肿胀红的颜色此时变成了浅灰色，脸上跟女人化妆用的灰色眼影涂抹错了地方，额头眼角两腮和下巴处灰一块白一块一眼看上去让人憋不住想笑。 “怎么样？最近伤好点了吗？” 秦正道坐在小黄对面的长凳上竭力忍住想要发笑抖动的面部肌肉，名正言顺代表组织对司机小黄表示“关心”。 小黄看到秦正道的眼神却透出一股无比的失望，他本意是想要自己的未婚妻请代理县长陈大龙过来，没想到却来了秦正道？ 秦正道和陈大龙能一样吗？陈大龙清正廉明为人做事胸襟坦荡，陈大龙仗义执言为了下属争取利益从不怕得罪人，如果说陈大龙是一根刺，一把刀，他秦振道顶多算一条随便可以扭曲变形适应环境变化需要的柳条。 跟一个连自己都需要不时变幻形状才能保护自己的柳条说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显然是不可取的，小黄心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以陈县长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又怎么会轻易同意给自己机会见面呢？都怪自己以前贪图别人给自己的蝇头小利暗地里做下了对不起陈县长的事情。 “秦主任，陈县长为什么没来？”小黄带着几分期翼问。 “领导都忙，陈县长最近一直忙着跟洪河县成立养殖共管区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过你放心，我来之前陈县长交代的很清楚，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回头转告陈县长。” 秦正道的话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急切，他两眼巴巴的盯着小黄恨不得他立马竹筒倒豆子说出的内容正好跟自己心里期望的那个人名有关，小黄却沉默下来。 “秦主任，谢谢你来看我！” 小黄满脸阴郁惜字如金。 “小黄，你不是让你的未婚妻带话给陈县长有事要说吗？到底什么事？”秦正道见小黄见到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激动心里多少明白几分，可他还想不遗余力的争取，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不想轻易放过。 “秦主任，你看我现在这副惨样连普水县的一条狗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您要是有本事帮我弄出去从今以后我小黄肯定以您马首是瞻，您叫我干什么都行。” 小黄冲着秦主任提条件，对于他来说眼下最要紧是能从看守所里出去，只有失去了自由之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在这暗无天日的看守所里小黄真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下去。 秦正道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神色，若是真有那份能力的话，他自然也巴不得帮助司机小黄早点脱离苦海以便早日方便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他不过是一个政府办主任，小黄这回被抓又是公安局长王宝东为了巴结县委副书记王大鹏亲自做出的决定，以自己的政治地位想要请王宝东放人恐怕马力不够。 现在问题是，小黄摆明了想要拿帮他弄出看守所作为交换筹码，谁能帮他摆脱困境他就把心底里的秘密透露给谁，公平交易童受无欺！ “小黄，你也知道陈县长的脾气，今天我既然来了说明陈县长也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的确有悔改的诚意，我一定回去说服陈县长尽快帮你周旋弄出来。”秦正道所能做的仅止于此。 “那就请代我先谢谢陈县长了。”小黄冲着秦正道苦笑了一下抬起屁股要走人。 “你怎么走了？你不是还有话要说？”秦正道急了，他今天可是抱着极大的希望过来跟小黄见面，这说了半天一句涉及实质性的问题都没讲呢，小黄怎么就要走呢？ “秦主任，每个人做人都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我只相信陈县长的亲口承诺！” 小黄心里清楚秦正道想要从自己口中掏出什么来，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想说，尽管陈大龙一声令下把他贬成了打机动的司机，可是对陈大龙的人品小黄信得过！ 这就是所谓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即便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敌对双方的军人也只为宁折不弯的真正勇士脱帽致哀，那些背叛国家民族的汉奸们即便是活的锦衣玉食，在人民的眼里早已成了一架能行走的骷髅毫无生命价值。 “人品”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道德核心问题，在当今中国社会各种信仰和精神极度匮乏，整个社会弥漫着焦虑和烦躁的时候，有一位刚强无畏，求真务实，革新求变，一心一意为人民办实事领导出现，会让身边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人格和精神的力量并会由此产生巨大的感召力和折服力。 陈大龙在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这段日子以来，就像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钢铁汉子，在原则问题上跟对手寸步不让坚定争斗到底，承受来自各方压力却还是逶迤不动坚定立场，这一切的一切身边服务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 小黄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想要听到有价值的信息除非陈县长亲自过来，老子对你秦正道人品的信任度不够。 第132章求救（下） “小黄，你该知道陈县长在县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能随便来这跟你见面吗？再说了，上次县委宣传部的赵副部长亲手交了一封举报你小黄旷工超过十五天的举报信，就凭着那封举报信随时都能对你做出开除决定，可是我把那封信给扣下了，直到现在也没对你做出任何处罚，就冲着这份人情你对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秦正道为了说服小黄不惜摆出自己以前对小黄的一些功劳来。 小黄听了这话抬起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思忖了片刻后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秦正道见小黄头也不回一瘸一拐离开，有些颓丧的一屁股坐到长凳上，心里的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嘴里忍不住嘟囔：“这他奶奶的叫什么事？” 此时的秦正道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有棵果树上果子早已成熟摇摇欲坠，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实在是太馋人了，可他却又半点办法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见到陈县长后，秦正道简单把去看守所跟小黄见面的情况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小黄提出一定要跟陈县长本人见面才肯说实话。 陈大龙听完后想了想回答：“那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吧。” 被一个司机掐着脖子提要求，这种感觉让陈大龙心里特别不爽，堂堂一个县长多少工作排在案头等着处理，为了一个司机亲自屈尊花时间去一趟看守所？ 异想天开！ 昨天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因为副县长葛佳俊的反对，陈大龙不得不针对规划方案的可行性特意邀请了一批省内外的专家进行论证，按照陈大龙的计划，他先把准备工作做足了，有了这些专家意见写在方案上，这份方案拿到哪都是响当当有科学依据说服力倍增。 他准备等专家们论证结果出来后立马把方案亲自捧到县委书记贾达成面前，在这普水县里共管区这么大的项目如果没有一把手县委书记的点头肯定是行不通的，就像自己提倡政府部门开门办公的倡议一样，贾达成不支持，这份倡议就成了一纸空文。 至于对此项目持反对意见的葛佳俊，他准备过一段时间对他进行分工调整，一个副县长不知天高地厚胡乱发表意见跟政府部门一把手作对，这种人稍微教训一下立马就会效果明显。 几天后，关于普水县和洪河县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的规划方案通过了省市专家的认证结果自然是可行的，陈大龙赶紧带上方案去找县委书记贾达成。 贾达成倒是没料到陈大龙会不请自来，短暂的惊愕从脸上一闪而过后拉起职业笑脸冲着陈大龙招呼。 “陈县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 贾大草包是心里装不下多少事的主，自从陈大龙到普水县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历历在目，他是没本事把陈大龙头顶上的官帽子给摘了只能心里像是吞了一颗苍蝇似的强逼自己忍着，否则早对陈大龙动手了。 “贾书记，这是咱们普水县和洪河县计划成立共管区的方案，省市专家论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看看。” 陈大龙懒得跟贾大草包废话开门见山进入正题，嘴里说着话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来摊放在贾达成办公桌上。 “什么共管区的方案？成立共管区的事情都是猴年马月的旧事不是早在常委会上全票否决了吗？” 贾达成揣着明白装糊涂随手把文件夹往外一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番话从贾达成嘴里说出来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把陈大龙浇了个透心凉。 贾大草包瞧着坐在面前的陈大龙脸色瞬间晴转阴心里一阵窃笑：“嘿！你陈大龙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想当初精诚化工项目签约仪式上，你当着省市领导和一大帮记者的面跟我过不去，现在居然还想让我支持你的共管区方案？白日做梦！” “贾书记，对于共管区的建立是我亲自领着底下人经过一线调研并通过专家组论证的可行性方案，这个规划方案的实施将会对改变整个普水县经济发展起到相当明显的作用，对老百姓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规划，这么好的方案您怎么看也不看就否决了？” 陈大龙瞧着贾达成这副不死不活的面孔一股怒火憋不住要从胸口冲出来，强忍住火爆脾气跟贾达成据理力争。 “共管区的方案你陈县长夸的像朵花似的，可也有人说这方案存在不少问题。” “你说！” “有人认为这个方案不过是牺牲了资源换取暂时的利益，我一个县委书记不仅要对全县的经济发展大方向负责，也要为全县一百多万百姓福祉和地方资源环境保护负责，总不能因为眼面前的蝇头小利给子孙后代留下骂名？” 噗！陈大龙恨不得当场一口吐沫吐到贾大草包脸上！ 这家伙太缺德了！居然拿当初他在精诚化工签约仪式上的一番理由套用在这地方？他娘的这大草包哪里有半点跟自己谈及公事的心思，分明就是借机落井下石打击报复！ “共管区的方案和精诚化工项目能同日而语吗？”陈大龙索性把话挑明了说，“精诚化工将会对本县环境造成多大的污染傻子都清楚！共管区的方案无论是环保方面还是可持续发展方面都得到了专家的认证，这些都详细写在你面前的方案里，能不能请你最起码看过一遍再发表谬论？” “陈大龙！你以为你是谁？老子怎么说也是普水县县委书记，你一个代理县长凭什么对我做出的决定指手画脚？你要是不想干趁早滚蛋！共管区项目原本就是老子坚决反对的，你现在拿出来征求我的意见什么意思啊？你是故意找老子难堪是吗？” 瞧着陈大龙当面对自己出言不逊，贾达成在心里憋了很久的一团火终于被陈大龙成功撩拨起来“忽”的一下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冲着陈大龙就是一阵咆哮。 操！不干事的人倒他娘的比干事的人嗓门喊的还要高？碰到这种没有半点公心的搭班子县委书记让县长到哪说理去？ “好好好！你贾达成眼睁睁看着普水县的百姓抱着金饭碗还得四处流浪打工才能过好日子，这就是你一个县委书记执政为民的态度？” 陈大龙一张脸气的铁青代表普水百姓冲着贾达成厉声讨伐。 “老子干工作好坏还轮不到你陈大龙来评是非，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只要我贾达成一天在普水县县委书记位置上，你那个共管区方案别想通过常委会实施！”贾达成见对方没什么好脸色也撂下了狠话。 “你！” 陈大龙简直被这毫不讲理的大草包气的恨不得抡起拳头揍人，眼前的贾达成那副嚣张跋扈模样哪里还像是一个县里的一把手县委书记？纯粹就是一小肚鸡肠的街头混混！ 不对！街头混混都比这种货色强，最起码街头混混没脑子祸害他自己也就罢了，他贾达成头脑一冲动可就祸害了全县上百万人民的奔致富小康的行程？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陈大龙心知共管区的方案想要实施没有贾达成的点头行不通，只能放缓了声调尽量好好跟他交涉。 贾达成不搭理他，假装低头看起了手边的一份报纸，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轻佻态度让陈大龙实在是无法跟他继续沟通下去，霸王龙一向是得理不饶人，可现在这年头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歪死缠，遇到贾达成这种水泼不进铁了心跟自己作对的主，霸王龙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偃旗息鼓。 陈大龙肺都要气炸了，但他却只能隐忍着从贾达成的办公室退出来，贾大草包就这副死皮赖脸的德性，难不成自己真为了公事跟他动拳头打起来？要是真暴打他一顿出了心里这口恶气共管区的方案实施更没戏！瞧瞧贾大草包那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德性？到现在心里还惦记两个月前精诚化工项目签约协议现场那笔仇呢？ 陈大龙心情无比低落回到自己的县长办公室，泄愤似的随手把原本准备给贾达成看的共管区方案摔在办公桌上，两只手掐在腰间来回踱步，这是他平常思考时的习惯，一遇上难以解决的烦心事总忍不住两条腿在办公室空地上机械转来转去。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联播节目的主要内容有……”陈大龙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官场中人大都有收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习惯，并不自觉在心里电视里播出的新闻联播内容当做是最高执政者的政治风向标，陈大龙亦是如此，为了提醒自己每天记得翻看新闻联播内容特意把节目开场白录下来当成手机响铃。 “说，什么事？”陈大龙话中带着一股浓浓火药味。 第133章曾经的副书记（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吕志娟电话号码，尾数四个2的号码在屏幕上不停跳动令陈大龙愈加心烦意乱，这快到下班的点了吕志娟打电话能有什么事？总不会又是要主动约炮吧？ 自从那晚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后，两人之间似乎变的愈加亲密了几分，吕志娟就像是热恋中的少女不时发个短信息提醒他天冷穿衣问他准点吃饭没有？搞出一副情意绵绵模样让陈大龙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几种，红颜知己，蓝颜知己，黄颜知己…… 红颜知己是一个男人在他的一生中遇到与他心智的倾慕和融合的女人，是男人心里时刻牵挂挚爱，是男人情和兴的交融灵和肉的统一，有人说，能拥有红颜知己的男人必是男人中的智者，而能作红颜知己的女人也必是女人中的精品，这种女人可遇不可求。 蓝颜知己又叫知己之爱，也叫第三类情感，是男女关系介于在情人之下朋友之上的纯洁关系，尽管男女之间没有肉体关系却又胜于拥有肉体关系的感情彼此信任度极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男人之间的铁一般的兄弟情义，不过是对象换成了异性。 黄颜知己是指在一个单位或一个科室里，通过工作关系形成一种比一般同志关系还要亲近的同事，黄颜知己是关心是祝福是支撑，黄颜知己有严格的界限，没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 男人一生能拥有一个红颜知己是福气更是运气，有的人寻寻觅觅一辈子却只能空留一声长叹，要说吕志娟在陈大龙的心目中算是哪种角色一时还真是难以定位，她虽然是同事却不算黄颜知己，要说是红颜知己陈大龙自己都不信，蓝颜知己之间的那种信任度目前倒还凑合，谁知道以后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可相信女人破嘴！ 尤其是身在官场这种名利大染缸，哪个男人要是把女下属对自己表现的情深似海当回事那可就真成了白痴傻瓜！有钱男人青楼满座是因为人心寂寞，官场女人主动逢迎纯属遍地撒网重点套牢，官场男女之间的真真假假故事太多，到底各自心里对对方有几分真假谁又能真正说清？ “我请你吃饭。”吕志娟电话里麻溜回答。 “没空”陈大龙被贾达成气都气饱了，这会有人请他吃龙肉都没兴趣。 “嗨！你什么意思啊？跟我摆什么官老爷的臭架子？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还不领情？陈大龙我告诉你，我吕志娟也不是那种轻浮随便的主，你是不是到手的葡萄就嫌酸？你不会是又看上了什么新货色想要喜新厌旧吧？……” 陈大龙脱口而出两个字换来吕志娟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连串的抱怨，气的陈大龙恨不得顺手把手机摔墙上任由它摔碎成八瓣才解气，这就是女人上之前和上之后的巨大反差，奶奶的！比自己老婆说话都硬气三分！ “行了行了，说吧，哪家酒店？”陈大龙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 “香江美食城！” 吕志娟也不含糊，张口报出酒店名后顺手挂断了电话，那副趾高气扬的气势似乎断定了陈大龙不敢放她鸽子。 “奶奶滴，整个一事婆！” 陈大龙有些无奈放下手里电话后转身拎包准备下楼，吕志娟很少请他在外面酒店吃饭每次请他多是有话要说，从“万事通”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往往又相当重要，基于这样的考虑这顿饭他决定赴女人的约。 香江美食城位于县城最热闹的繁华地段，小小的县城一条主干道从南到北也不过几百米长，酒店门前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和五颜六色不断闪烁的霓虹招牌老远就能看见。 吕志娟今晚定下的包间看上去说不出的雅致，仿红木的八仙桌配上四张同色高背木椅摆放在包间中间位置，门窗一律雕花刻朵墙上挂着几幅古色古香牡丹富贵图，从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骤然进了这包间俨然从现代穿越古代感觉。 陈大龙推门进去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对门位置的正是吕志娟，另一位背对着门正品茶的却是个身材略显瘦削的男人，从背后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头顶自然光一小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发亮。 “来了！” 吕志娟见陈大龙进门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迎接，上前顺手接过陈大龙手里的公文包挂好又拖出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这位是？”陈大龙看着正从座位上站起身冲自己热情伸出一只手招呼的老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不是候柳海吗？没认错人吧？ 以前的候柳海肚大腰圆走起路来跟大螃蟹似的晃晃悠悠，眼前的男人却骨瘦如柴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以前的候柳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终日梳理的一丝不苟油光可鉴的大背头，可眼前的男人明明脑袋上少有几根毛还那么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脑门上？ “怎么？这才三个多月不见连我姐夫都不认识了？” 吕志娟在一旁主动介绍，陈大龙心里却猛的一“咯噔”。 操！眼前这眼眶深陷嘴唇发干的干瘦男人还真就是自己以前的老对手候柳海？想想候柳海以前红光满面神气活现如今变成这副面如死灰整张脸上皮肤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灰，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咂舌，一场意外事故后，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台上台下的候柳海居然有如此令人不可置信的巨大变化？ “陈县长，好久不见！” 候柳海显然对陈大龙眼里的惊愕习以为常，跟他客套握手后摆出主人的派头招呼他坐下。 眼下的局面瞬间让陈大龙意会过来，糟了！自己怎么就随便轻信了吕志娟的话一人就上楼来赴约？万一姐夫和小姨子弄了个鸿门宴对付自己那可就完了？虽说吕志娟现在跟自己关系不一般，可毕竟人家是亲属关系，以吕志娟的心机之深不排除她一直对自己巧言令色就是为了帮姐夫候柳海报仇雪恨。 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辈的话很多都是至理名言。 “侯书记，不不不，那个侯……”陈大龙一时不知道该对候柳海用什么样的称呼比较合适，张口结舌说到一半尴尬停顿下来，吕志娟在一旁接口，“你就叫我姐夫侯老板吧，他现在自己主动提早退休，开公司做生意。” “哦！侯老板现在做生意？做的哪一行？” 陈大龙总算是找到了合适话题主动跟候柳海攀谈起来，眼下情况不明陈大龙不敢大意，一边随口敷衍一边察言观色注意候柳海神色变化。 “我姐夫想跟你谈谈，以前他因为跟你竞争县长位置失败心里对你有些偏见，所以才会在你刚来到普水县的时候故意跟你过不去，不过你们之间虽然有过不愉快，我姐夫心里其实还是很看好你的，今天请你过来也是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跟陈县长合作做生意。” 吕志娟像是候柳海的发言人三言两语把今晚这顿饭的目的说出来，这让陈大龙惊讶同时一颗心慢慢放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候柳海居然会想到找他来合作做生意？他以前不是跟贾达成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还是贾达成在普水县八大金刚中排行老二吗？若是他现在做生意需要官场的力量帮忙，为什么不找以前的八大金刚一帮兄弟合作呢？ 像是看出了陈大龙眼里的疑惑，瘦弱苍老变了一个人似的候柳海端起面前一杯酒先敬了陈大龙一杯后，缓缓开口道：“陈县长，我这出事后的三个月可是比以前几十年活的还明白，这人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身边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我算是想明白了，从此以后我候柳海在官场算是没什么指望了，但是熙熙攘攘名来利往，既然求不到功名，我就一心一意求利，做点生意养家糊口至少不能让家里人因为我生活质量受到影响。” “姐夫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论说到官场上有些事情的见解陈县长也有不如你的地方。”吕志娟这话一听就是在给候柳海找台阶下。 “算了算了，这时候了即便什么都不说，我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幸好我候柳海还有一条命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请陈县长看在小娟的份上把我一把，现在生意不好做，要想发大财离不开各种关系门路，我候柳海一向敬重陈县长豪爽个性，咱们今晚就算是重新认识了一回，还请陈县长以后多多关照！” 候柳海说完这番话后端起手里恭恭敬敬冲着陈大龙敬酒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并无半点恶意反而充满希望，好像陈大龙就是他日后打开发财之路的钥匙，对陈大龙浓浓的期望写在眼里。 第134章曾经的副书记（下） 眼前的情形让陈大龙看了有种心酸的感觉，想想候柳海以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若说整个普水县里能让他底下高昂头颅的人仅有贾达成一人，如今的他却一副低声下气开口求人？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摆在桌上的两只手指甲情不自禁深深扣进皮肤里，仿佛要抠出血来，看来现实的残酷已经彻底打败了这个曾经在普水县官场不可一世男人…… “嗨！人生一世谁不会遇到点挫折？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了，你也不用过分灰心，万一你侯老板原本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埋没在官场岂不是可惜了？咱们县里上千个公务员，能出一个李嘉诚的话县里的经济就不愁了，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陈大龙故意用一种轻松口吻安慰道。 人类对弱者的怜悯几乎是一种共性，若是候柳海还是以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陈大龙未必搭理他，可亲眼看他今日落魄到如此地步心里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同情。 “我去让服务员再加几个好菜，你们俩先聊着。” 吕志娟今天特意安排姐夫和陈大龙见面也有目的，姐夫现在准备做工程，谁都知道政府工程这块项目招投标是一块唐僧肉，谁抢到谁赚钱，要想让姐夫今晚一顿饭的功夫说服陈大龙帮他的忙并非易事，她存心多留点时间给姐夫跟陈大龙深入交流一番。 一顿饭吃完后，候柳海识趣的先行离开，吕志娟伸手挽住陈大龙胳膊想要跟陈大龙一块走却被他带着几分冷漠拒绝了。 “怎么？最近改吃素了？你可是有段时间没请我去你那坐坐了？”夜色中女人闪耀着光芒的媚眼冲着男人一个劲放电。 “最近为了共管区的工作烦的什么心思都没了。” “为了工作连做那种事的心情都没了？你可真逗！” 吕志娟主动撩拨男人却表现的没什么兴趣，这让女人瞬间自信心骤减，以前跟贾达成在一块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贾达成三番五次主动打电话邀约见面，陈大龙倒好，自己主动送上门还摆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态度。 “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吕志娟一向对自己的魅力信心十足，今晚显然受了打击，为了今晚的饭局她特意挑选了一条肉色的贴身长裙穿在身上，头发也是下午刚去理发店收拾过的，一张脸上淡淡的妆容把原本精致的五官映衬的越发动人，其他男人见了纷纷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偏偏陈大龙今晚倒是成了柳下惠？ “你别耍性子了，一会让小蒋送你回去吧。” 陈大龙说完这话伸手拨开吕志娟挽住自己胳膊的一只手转身径直下楼，尽管明知道身后的吕志娟必定会心里不痛快却头也不回坚定离开。 要说男人会对吕志娟这种妖艳的跟朵盛开鲜花似的美人不动心？那绝对是扯淡！可陈大龙今晚却存心要耍点脸色给吕志娟看看，这女人做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她以为她是谁？就算是自己的老婆也不敢随便安排做生意的老板跟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单独见面？候柳海是她吕志娟的姐夫是普水县以前的县委副书记，可现在的候柳海就是一个被免了职务的生意人。 官员和生意人之间的往来对于领导干部来说跟踩在地雷线上跳舞没什么区别？吕志娟今晚擅作主张安排这桌饭简直就是有头脑没大脑的愚蠢行为！ 红颜祸水！ 陈大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必须让吕志娟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接待办主任，即便是跟自己有了几分特殊关系也绝对没资格左右自己个人交往的一些事，这是不可违拗的原则问题，若是女人敢越雷池半步就不能怪自己不给她留情面！ 官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漩涡，多少谨小慎微的官员都是在女人的问题上栽了大跟头枉失了一世英明，前车之鉴的故事在网络报纸等媒体上信手拈来，自己无论如何随时保持清醒头脑不能在女人身上出问题，否则的话，即便是空有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又有何用？ 候柳海的境况的确值得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是不是要犯着顶一个官商勾结的名义帮候柳海去疏通关系插手那些工程上招投标的事情就另作他说了。 又是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小县城的空气质量跟大城市比起来天差地别，不需要噪音检测仪环境质量检测数据，一大早只要推开窗子深呼吸一口，那空气中的清新味道便足以说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陈大龙一早起床后正忙着梳洗，“咚咚咚”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白衬衫深色裤子脚底下踩着一双拖鞋正笑嘻嘻往屋里四处张望，那模样就像大学生宿舍的宿舍管理员准备进来查房打分。 “看什么看？等你当了县长同样标准住房。” 陈大龙不放过这个埋汰老对手的机会，开门冲王大鹏翻了个白眼转身径直回头进了洗漱间继续洗脸刷牙，对王大鹏这种做事没有半点眼力劲，一大早不避嫌跑到自己宿舍来叨扰陈大龙明显不痛快，这家伙倒是没拿自己当外人？ “我说你昨晚在哪偷野味呢？” 王大鹏一副早就习惯陈大龙对自己没好脸色的态度，笑嘻嘻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走进来，像是絮叨家长里短的妇人身子斜斜倚在洗漱间门框上冲着陈大龙问道。 “别把人都说的跟你一样龌龊，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 “装什么装？昨晚上我来敲你半天门也没开，说实话是不是昨晚没闲着，碰上合适发泄对象了？”王大鹏一脸坏笑看着陈大龙一副你不说老子心里也明白的表情。 “切！你说你这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王大鹏同志，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现在好歹也是普水县委副书记，你要是再像以前在市发改委那样随便乱兴后果很严重！” 陈大龙梳洗完毕侧着身子从王大鹏身旁空出位置出了洗漱间走到卧室边整理衣服边又回头来了句。 “不过，你要是想当下一个雷政富我绝对支持你！”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故意透着一股坚定。 王大鹏乐了！以前两人在发改委当同事的时候一度因为争夺一卡通项目的时候明争暗斗恨不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还从来没私底下跟陈大龙聊过天，这回到普水县再次成为同事，他突然发现这小子不谈工作的时候幽默细胞还挺多。 “你说你要是能改一改你这说话刻薄的毛病得多结交多少朋友啊？也就我了解你这臭脾气不跟你计较。” “爱听不听，没人请你来。” 陈大龙冲着王大鹏不屑扫了一眼，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家伙一大早进门满嘴废话，耽误自己时间也就罢了还耽误别人时间，没素质！ “我找你帮个忙。” 王大鹏总算是说到了正事。 “那得看什么事，要是精诚化工项目的事免开尊口。” “嘿！你可真是神了！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为了精诚化工项目的事情？”王大鹏故意做出一副惊讶表情故意逢迎。 “我先跟你说句话，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支持精诚化工项目行吗？”王大鹏走到陈大龙对面两眼盯在他脸上换了一副一本正经严肃口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大龙心里有谱，哪怕你王大鹏说破大天来老子也不会点头同意重污染项目落户普水县，这不仅仅是工作原则问题，更是做人底线问题，除非你王大鹏找你背后的靠山刘国安把老子调离普水县，否则只要自己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一天，就会跟精诚化工项目斗到底。 “如果，我只是想要你同意先把这块地圈起来，你能同意吗？”王大鹏试探着问。 “不同意！” 陈大龙回答斩钉截铁容不得丝毫商量余地。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说的仅仅是圈地，你也知道精诚化工项目并没有得到省国土部门的用地许可证，那么这块地圈起来之后怎么用？……”王大鹏为了把自己话里的意思解释的更清楚又添了几句，说到关键点故意稍稍停顿了一下两眼紧盯陈大龙脸色变化。 果然，聪明的老对手从自己的话里听出味来！ “你的意思这块地圈起来未必就用于精诚化工项目？”陈大龙带着一丝诧异问，“这怎么可能呢？精诚化工不是刘国安的表侄亲手招商来的项目吗？”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万一上面的领导可能找到了比精诚化工项目更赚钱更有利的项目，很有可能就会改变这块地的用途。”话说到这陈大龙要是再听不明白其中奥妙那就真成了脑袋缺一窍。 “只要那块地不是用于重污染项目，我陈大龙绝不会横加阻拦，但你王大鹏绝不能跟老子玩手段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135章交换（一） “呸！我王大鹏在你眼里人品就那么差？”王大鹏见陈大龙话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不信任，脸红脖子粗为自己辩驳。 “你自己什么样人自己还不清楚？”陈大龙满脸鄙夷。 “我怎么了？无非就是随便吃点喝点，随便上几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随便从项目上雁过拔毛，随便……” “哈哈哈……” 陈大龙笑的直不起腰来，他真是被王大鹏一大早进门“无比坦诚”的说话给逗乐了，这世上怎么会有王大鹏这种厚脸皮的家伙，说起自己以前干过的那些破事轻飘飘没事人似的，明明干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还好意思理直气壮？ “你那些随便换个说法就是，你王大鹏随便公款吃喝，随便作风有问题跟女下属存在不正常关系，还随便假公济私。” “天地良心！就我吃喝那点跟以前发改委的一把手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啊！”王大鹏还好意思替自己辩解。 “那倒也是，那会领导弄了三小蜜，你王大鹏就一个，从这一点来说你比他强点，哈！”陈大龙瞬间心情变好，冲着王大鹏玩笑口气调侃。 “不不不！自从我到普水县当领导后，我在这方面‘进步很快’，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小事想请你帮忙。”王大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几步靠近陈大龙放低声音，“那个接待办的杨盼盼能不能请你顺手帮个忙提拔一下？” “杨盼盼？”陈大龙的头脑中立马出现一个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见了领导故意摆出一副挠首弄姿模样的年轻姑娘形象，要说那姑娘长的倒是不错可惜气质太差显出几分俗不可耐来。 “你速度够快的？你到普水上任没一个月吧？跟杨盼盼勾搭上了？” 陈大龙对王大鹏的审美无法苟同，尽管如此他还是对此事还是显出几分诧异，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既然已经到了开始替女人伸手要官的地步，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早有了。 “不快不快！那姑娘主动找上门来的，老牛吃嫩草好歹要付出点诚意来。”王大鹏倒是显出几分难得谦虚，“再说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没必要把话说那么难听，我就不信你在这普水就没弄点野花采采？” “你采花是你的事情少往我身上扯，你占了便宜，凭什么让我帮你提拔杨盼盼？”陈大龙冲着隔着一张床跟自己对面而站的王大鹏没好气道。 真亏他说得出口，他的小情人提拔却要借助自己的手？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占了杨盼盼的便宜，这不是鱼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腥？ “你不是县长吗？权力比我大。” “呸！你占了女人便宜结果叫我出力帮你提拔女人？做梦吧？”陈大龙一口拒绝，敢情自己这县长的作用就是帮他王大鹏干这事？太不像话了！ “我又不是让你白帮忙，我不答应你支持你共管区项目的事情吗？”王大鹏见陈大龙变脸赶紧绕过床位凑上前说好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你一人在普水县想要斗得过贾达成可能吗？贾达成那么坚决的态度反对共管区项目，你没有帮忙这事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是不是？所以说，你帮我这忙绝对不吃亏！” “你别跟我套近乎，我对你王大鹏的人品信不过！万一我帮了你的忙，你却放了我鸽子，那我不是亏大了。” 陈大龙知道王大鹏说的也是实在话，就冲前几天自己在贾达成办公室跟他谈起共管区方案的态度，恐怕贾达成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方案问题上退一步，要想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共管区方案没有外援帮忙肯定不行。 可是王大鹏和贾达成都是刘国安身边出来的人，关起门来说话人家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家伙难道会真心情愿为了帮自己的忙得罪贾达成？这话怎么听起来有几分邪乎？ 这家伙不会是在给自己下套吧？ “那你就等共管区方案通过常委会后再提拔杨盼盼，这总行了吧？”王大鹏为了表示自己这份诚心诚意索性表明态度。 “我考虑一下！”陈大龙这回没犹豫爽快应承一声，这样保险的游戏规则先应了再说，反正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对了，你圈地不是为精诚化工项目，那用作什么？”陈大龙想起王大鹏一进门跟自己说的话，如果精诚化工项目真能就此打住他真是要替全县百万老百性感谢王大鹏的这份恩德了。 “省国土厅的审批文件下来后，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呗。”王大鹏故意卖关子。 陈大龙一颗心放下来，经过上回一通群众上访到省委省政府大门口闹事风波后，省国土厅的领导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把精诚化工项目用地审批下来，如果王大鹏果真能弄到国土厅的用地审批文件，立马排除了他圈地目的为精诚化工项目的可能。 “你可不能再弄另一个化工项目进来鱼目混珠？我跟你说只要是重污染项目哪怕你圈地成了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信任自己的同志呢？大家都是搞革命工作的，你整天防贼似的防着别人，人家还怎么干工作？” 王大鹏今儿一早进门到现在心里想办的两件事跟陈大龙沟通顺畅，心情不错冲着陈大龙说起玩笑话。 “你也配称‘革命同志’，我看你是‘家贼难防’还差不多。”陈大龙冲着王大鹏白了一眼不客气撵道，“没事赶紧走人，你说你这模样站在这还让不让人吃早饭了？” “你当我稀罕在你这两层小楼里转悠？老子早晚也搬进来享受正处级领导职务噉瑟待遇。”王大鹏悻悻口气。 “行啊，你要是有本事提拔正处级职务的待遇，我请你喝酒。”陈大龙笑道。 “那你可记住了，别到时候我多点几瓶人头马跟我哭穷。” …… 不得不说现在的王大鹏的确让陈大龙有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跟前几年在发改委工作时的状态比较起来，王大鹏显得长进多了，无论是说话做事知道挑选地点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气氛并且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有长进，今天这番话若是他跑到自己办公室去说未必有现在的效果。 官场如战场，人人都在进步努力提高政治素养的同时如果你没有进步，那就意味着落后！ 一早从小红楼出来，陈大龙带着愉快的心情乘专车上班，踏进了县长办公室不到五分钟秦正道敲门进来汇报。 “陈县长，小黄的未婚妻又来了。” “还是为了小黄的事情？小黄出来了？”陈大龙挑了一下眉头，算算小黄治安处罚拘留十五天时间应该出来了吧？ “唉！小黄这回可惨了，听说他被县公安局关进看守所后，县委宣传部的赵副部长提供了他以前服务刘家辉时在湖西乡里存在扛着领导名义摊派和索贿行为证据确凿，根据相关规定不仅要开除公职，可能还得坐几年牢。” 秦正道惋惜口吻把小黄的最新情况向领导汇报，这一说倒是让陈大龙心里纳闷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小黄害的王大辉在洪河县看守所呆了几天不假，可王大辉也亲自带人把小黄打成了骨折，还仗着哥哥王大鹏的县委副书记身份买通公安局的人把小黄关进了看守所，现如今县委宣传部的赵副部长又整这么一出肯定是得了宣传部长刘家辉的暗示，就算刘家辉想要趁机通过打击小黄对王大鹏表忠心，这招落井下石也太狠了点吧？这不是存心把司机小黄往绝路上逼吗？ “陈县长，您说刘家辉到底安的什么心呢？上回让赵副部长拿了封举报信过来，我是听了您的指示没搭理他，可这回却又趁机会弄的小黄再没有翻身机会？我怎么觉的这事透着股蹊跷？”秦正道口中说的话倒是跟陈大龙心里想到一块去了。 “陈县长，您说会不会是有人做贼心虚怕小黄出来乱说话坏事？”秦正道疑惑眼神看向陈大龙，这句话偏巧又跟陈大龙脑子里刚冒出来一句话一模一样。 “唉！” 第136章交换（二） 陈大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一早在小红楼里跟王大鹏一番闲聊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这世上有些事的确明显不公平，可是在不公平的事件背后必定隐藏前因后果，怪只怪小黄平常做事不给自己留后路，现在被人落井下石也是因果循环的报应罢了。 “事情已成定局，小黄未婚妻找我又有什么用？你安慰她几句打发她走吧。”陈大龙不想掺合别人狗咬狗的闹剧，一个领导干部若是整天忙着周旋于各种官场的明争暗斗游戏，哪来的时间干正事？ “陈县长，您还是见她一面吧，她说有话想当您的面亲口说出来。”秦正道委婉替小黄未婚妻争取。 “也行，你把人领进来吧。” 陈大龙也是同情小黄这回实在是惨的太彻底，工作丢了，还要坐几年的牢，这种时候他的未婚妻还能对小黄不离不弃，足以证明这女人有情有义。 这年头，千金难买几分真情义啊！ 不一会的功夫，秦正道领着“小苹果”走进来，几天不见小黄未婚妻那张圆润的“苹果脸”稍稍显出几分“梨形”来，看来最近为小黄的事情这姑娘也是费心劳神操碎了心。 “陈县长！小黄他冤枉啊！”小黄未婚妻一进门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陈大龙面前嚎啕大哭，惊的一旁秦正道赶忙弯腰伸手搀扶。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跟陈县长好好说，快起来快起来！” “陈县长！刘家辉，葛佳俊还有刘杨光，这帮县领导联合起来要对小黄赶尽杀绝啊！求求您帮帮小黄主持公道吧！如果您要是对小黄不管不问，那小黄，小黄可就真成了这帮人随便宰杀砧板上的鱼了！” 小黄未婚妻满脸泪水奔涌而出，跪在地上可怜兮兮两眼盯着陈大龙，就像陈大龙是黑暗中的明灯是救出小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陈大龙不点头帮忙小黄的事就没有半点希望了，“小苹果”说了两句话后猛低头开始给陈大龙磕头。 “快起来！你要是再不起来陈县长可要发火了！”秦正道见姑娘一进门又哭又喊还不停磕头，站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 这什么情况？刚才在门外还跟姑娘交代的清清楚楚，待会见了领导好好反映问题，一进门姑娘就成了这模样？看来小黄两口子演戏的本事倒是有一拼，一个适合演谍战片里的“间谍”，一个适合演琼瑶阿姨片中的“苦情戏”。 小黄的未婚妻也是有备而来，当听说赵副部长向公安机关提供关于小黄以前在湖西乡里推销货物等证据后，小黄立马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趁着跟未婚妻见面的机会，小黄面授机宜让她一定要怎么地怎么地才能打动陈县长插手此事。 小黄毕竟服务过陈大龙两个月，对他的脾气秉性多少有些了解，他心里清楚眼下这种情形要想陈县长动恻隐之心关注自己的事情不下点猛招不行，小黄所谓的猛招就是让未婚妻跪地磕头喊冤，国人一向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若不是真蒙受了天大的冤枉能当众给领导下跪磕头？ “陈县长，自从小黄被关进看守所后，三天只给吃一顿饭，还总有几个警察无缘无故找他麻烦对他进行体罚，您是不知道，小黄关进去才半个月受伤骨折的小腿还没好反倒更加重了伤情，里面的人找理由不给小黄受伤的腿用药，还不让家属带药进去，一百六十多斤的汉子关了半个月只剩下一百三十斤不到了，这分明是有人里外勾结了公安局的人故意想要他一条命哪！”小黄的未婚妻带着几分悲愤向陈大龙控诉。 “起初，公安局的人说，到了拘留期限不把小黄放出来是因为王大辉被他打伤住院病情严重，可我明明亲眼看见王大辉整天神气活现在普水县大街上领着一帮小弟晃悠，后来公安局又说小黄涉及其他案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要搬出来说要对他起诉让他坐牢，陈县长！这帮人存心陷害小黄让他永无出头之日啊！” “你先起来再说，老是这么跪着也不解决问题是不是？”陈大龙见小黄的未婚妻越说越激动始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冲着秦正道使了个眼色。 “我们陈县长从来都是爱民如子，你要是一直跪着让他怎么有心情听你反映情况，你先坐下慢慢说。”秦正道再次冲着跪在县长办公室中间空地的小黄未婚妻伸出一只手，这回小黄的未婚妻没再拒绝顺着秦正道一只手搀扶的力道站直身子。 秦正道看得出来，原本陈县长对小黄的啰嗦事并没有多少兴趣参与，可听了小黄未婚妻的一番泣诉，眼里分明闪出几分火焰来。 刘家辉那帮人这回对小黄下手的确太狠了！这样赶尽杀绝的手法别说是陈县长，就连自己也有些看不过眼，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小司机罢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去逼的人走投无路吗？ “陈县长，求求您亲自去看守所见小黄一面吧，他有话必须要亲自对您说。”小黄的未婚妻再次苦苦哀求。 “你说的情况我明白了，稍候我再让秦主任了解一下，如果小黄真是被人陷害冤枉这事情肯定会有人管，你也别太着急，先回去等消息好吗？” 深谙官场之道的陈大龙从小黄未婚妻一番话里早已分析出此事的七七八八，如果小黄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司机，不论是刘家辉还是刘杨光，葛佳俊，根本就不会把这样一个小角色放在眼里，从眼下的情形看起来，很可能是小黄掌握了某位领导不利证据，正因如此，小黄才会落得小事化大，大事变成涉及违法的严重案子导致可能要被判坐牢的命运。 “陈县长，小黄说您是普水县唯一让他信得过的领导干部，请您一定要看在他好歹服务过您一阵子的份上帮帮他吧！”小黄未婚妻嘴里说着哀求的话，腿一软又要跪下来给陈大龙磕头，被一旁的秦正道眼疾手快拦住。 “行了行了，陈县长的话你没听见吗？要是陈县长无心帮忙你就算是磕破了脑袋有什么用？没什么事的话赶紧走吧，别在这耽误领导办公。” 秦正道连推带攘把小黄未婚妻撵出了县长办公室，关好门回头再看陈大龙一张脸上说不出的严肃。 “陈县长，您看这事？”秦正道走回陈大龙办公桌旁请示道。 “说到底小黄这样的身份，在有些人眼里只不过是随便利用的棋子罢了，有用的时候人家还对他笑笑，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哪里有人管他死活，恨不得一脚踢开眼不见心不烦。” 小黄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准，“小苹果”又是下跪磕头又是演了一场精彩的哭戏，的确让原本有些感性的陈大龙心潮澎湃。 他从小黄的事情联想到自己以前初入官场时的稚嫩，年轻人进入官场的成长心路都差不多，谁没被领导当成棋子耍过？无论官场还是商场，年轻人的成长总要付出代价，无论是什么身份背景的人都不可能在成长过程中一蹴而就，何况是小黄这样毫无背景的年轻人？ 司机小黄在这场与领导的争斗中无疑是处于绝对弱势的，螳螂挡车的下场让人看了阵阵心寒，兔子急了还咬人，小黄急了却只能幻想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反抗，他让自己未婚妻今儿唱这一出的目的陈大龙又怎能不明白？ 人哪！有时候活的还不如一只兔子！ 秦正道听陈县长有感而发，心知小黄的事情肯定是触动了他心底里的某根弦，随口附和道：“小黄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暗地里帮刘家辉对付您，否则的话说什么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凄惨地步。”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得空你再去看守所看看他吧。”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小黄真是被刘家辉那帮人陷害的，法律自会给他一个公正，如果情况属实咱们也没必要因为同情为他徇私。” 陈大龙三言两语为小黄的问题解决方向定了性，这让秦正道心里不由轻叹一声，陈县长安排自己去看守所探望小黄，万一小黄钻牛角尖像上次一样对自己口风紧闭又如何是好？好在这次情形比上回要严重多了，想要让小黄对自己打开心门泄露秘密应该会容易些吧？但愿，小黄所谓的“秘密”里有自己想要的。 当天下午，陈大龙没上班让小蒋送自己去了一趟老领导周武那里，关于王大鹏跟自己谈及的“合作方案”他心里有些没底，特意去找老领导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第137章交换（三） 周武现在是区委书记，“天子”脚下的区委书记可比底下县委书记牛多了，无论从办公待遇还是从政治地位都高出一截，贾达成的办公室装潢的跟五星级酒店大包间似的看起来已经够奢华了，周武的办公室却透着一股欧式风格，桌上的小摆件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货，比起贾达成的办公室显然又上了一个档次。 领导的办公室装修反正是公款装修，没人在意到底花多少，只有人在意到底谁从中占了多少好处。 最近两年，从中央到地方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对于各级领导办公室的办公面积，装修标准等都有严格的规定限制，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领导的办公室面积超标怎么办？那就一间变两间，中间弄个隔断再买几件高档沙发书桌椅把领导办公室多配备一专用书房。 书房不能算是办公面积吧？ 更有甚者直接把办公地点搬到五星级大酒店包房，反正是公款买单，一天上千元的包房花的都是公家的钱没人心疼这笔开支，大酒店办公的优点真是数也数不清，累了随时找按摩师上来享受一下，渴了有高档饮料伺候着，饿了有专职厨师时刻准备着，水果拼盘还都是年轻美貌的姑娘面带微笑端到面前，这可比在办公大楼整天对着一大帮苦着脸的下属感觉天上地下，还有晚上休息时间的娱乐就不说了，说多了容易不和谐。 周武见陈大龙过来非常热情，放下手里正忙的工作招呼他坐下，周武和陈大龙属于同一类官员，都是干实事的主，因此平常时间安排的挺紧，一两个月腾不出空回家一趟是常事。 有人说，这不是扯淡吗？基层领导哪一个不是专车接送，想回家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说走就走，领导不回家无非是应了那句老婆基本不动，反正是家外有家何苦还要回去面对黄脸婆？ 不对！绝对的误读！ 官场的确存在房子多，存款多，女人多的原某地副市长“许三多”，包养140多名情妇的某建设厅厅长徐某某等等之类一心谋求官位贪财贪色贪地位的贪官，可官场也并非众位想象中的一潭污水！ “青山处处埋忠骨，一腔热血洒高原”的孔繁盛难道不是清官？为人民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焦裕禄难道不是清官？把信访群众当亲人的平南县信访局局长许可勇不是清官？“舍小家，保大家”的精神工作在抗洪抢险前列的80后党员王可心不是清官？ 官场历来不缺少清正廉明的清官，只是缺少发现清官的媒体记者和人民智慧的眼睛！ 这个世界到底是黑色还是彩色取决于你选择用什么样的眼神甚至是心态看世界，若是一味只盯着网络媒体上那些对官场领导种种不法行为报道就得出官场一片浑浊的断论显然是不可取的，公平来说，若是官员没犯事，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被新闻媒体大肆报道呢？ 扯远了，眼下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是一心一意想要把共管区的项目尽快落实到位，可对于王大鹏提出的“合作”条件心里却没底，今天特意来到老领导周武的办公室就是为此事征询老领导意见。 周武听了陈大龙一番话后认认真真低头思忖了片刻，抬头问了他三个问题。 “不跟王大鹏私下合作的话，你有更好的办法把共管区的方案上马吗？” “暂时没有。”陈大龙当着老领导的面实话实说。 “他提出的合作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只要他圈地不是为了精诚化工项目，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你觉的王大鹏跟你合作有诚意吗？” “应该有！” 周武听了陈大龙的回答后轻轻点头分析：“说实话，我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就一心一意想要把共管区的项目上马，若不是职务变动的缘故估计这项目现在已经如火如荼搞起来了，既然你有心把项目干好，却又绕不开贾达成这股阻力，现在王大鹏主动跟你合作，你为什么犹豫呢？” “我？” “我知道你想说万一王大鹏耍诈呢？万一王大鹏主动提出建议是个圈套呢？” 周武两眼看着陈大龙身子往前俯靠近些距离说，“想要干事情肯定有风险，依我看这件事的风险度并不高，说到底万一王大鹏真跟你耍诈，大不了共管区的方案延迟推后早晚还有机会上，可王大鹏为什么要跟你耍诈呢？他吃饱了没事撑的？” 陈大龙听周武一席话说的有理，心里也不由有些心动，索性把隐藏在心底里最后一个问题当着老领导的面和盘托出。 “老领导，王大鹏可是刘国安身边的人，他跟贾达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好端端对我这么好心？” “你就为这个怀疑王大鹏？” “是！” “糊涂！” 周武顺手把夹在手里的一支笔摔在桌面上，腾出一只手来点了点陈大龙坐的方向摇头道：“王大鹏到普水县当副书记肯定一心想要出政绩，贾达成是众所周知的大草包，难不成他还指望贾达成跟他同心协力干出点名堂来？” “那他也不至于指望上我吧？” “如果王大鹏真像是小道消息传的那样是奔着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来的，他不指望你县长干事还能指望谁？” “那倒也是！” 周武这么一说，陈大龙茅塞顿开，这真是理不讲不明，话不讲不透，到底老领导周武的政治参透力比自己更甚一层楼，看问题比自己透彻多了。 陈大龙想起上次被吕志娟拉着一块跟候柳海吃饭，吕志娟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别看王大鹏表面上和贾达成和谐，其实最近两人正为了一个女人闹的不愉快。 那会陈大龙还不知道王大鹏跟接待办杨盼盼之间的关系，便问吕志娟到底什么情况，吕志娟告诉他贾达成看中了接待办的杨盼盼，结果被王大鹏捷足先登了，两人正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 照眼下的情形分析，综合老领导周武和“万事通”吕志娟的说法，看来这回王大鹏主动提出的合作条件八成是有诚意的，一想到共管区项目有希望往前迈出实质性的一大步，陈大龙脸上露出笑容。 王大鹏是个急性子，昨天一早刚跟陈大龙谈过合作的事情瞧着一天下来陈大龙半点动静都没有，第二天一早又来了！ “陈县长，你这办事效率也太差了！” 王大鹏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提意见。 “说好的合作条件呢？老子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圈地，土地是什么？土地财政听说过没有？好地块的价值可是比黄金值钱多了，你这么拖拖拉拉的那块地什么时候才能圈好土地变黄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大鹏越急，陈大龙反而稳坐泰山。 官场是智者的天下，稳中求进才是最最重要的，王大鹏越是着急对陈大龙掌控局面越有利。 “嘿！你到底几个意思啊？你陈大龙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主？我这掏心掏肺给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王大鹏见陈大龙一副波澜不惊表情更急眼了，翘起的二郎腿“倏”的放下，身体前倾两眼盯着陈大龙兴师问罪口气。 “你圈地我不反对，可你准备怎么帮我通过共管区的方案？”这是陈大龙最关心的实质问题，光是嘴上说的像朵花有屁用，遇到困难必须有万无一失的解决方案。 “原来你担心这个？”王大鹏一副恍然大悟表情，“你放心，共管区项目只要上了县委常委会，老子包你通过，就算贾达成想当拦路虎也当不成。” “吆嗬！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小子牛逼吹的挺响？你王大鹏才到普水几天哪？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老子凭什么相信你？”陈大龙故意激他想要探出他底牌。 “时间短就办不成事了？你这什么老掉牙思维？实话跟你说吧，在官场中交朋友就跟男人找对象一样，看对眼了分分钟一见钟情，要是没缘分在一块相处一辈子都不来电，我到普水县工作时间虽然不长，跟我投缘的朋友不少，总之我都说了包你共管区方案上常委会一准通过，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大鹏说话的时候，陈大龙一直眼睛一眨不眨注意观察这厮小动作，以前在发改委当同事的时候他就发现，王大鹏每次撒谎的时候右手两根手指会不自觉在大腿上胡乱弹琴似的敲来敲去，这回倒是没有。 “行，老子暂且信你一回，不过你可记住了，我同意你圈地可是有条件的，那块地绝不能用于化工项目。”陈大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勉强同意口吻。 “你怎么跟娘们似的，这话跟念经似的挂在嘴上？” “拉倒吧！就你那素质。”陈大龙故意摇头。 第138章交换（四） “我素质怎么了？陈大龙同志！你不能用老眼光看待身边的同志，我王大鹏好歹也混到县委副书记的地位上来了，比你陈大龙差哪了？”王大鹏见陈大龙一副瞧不上自己的口气不服气挺直腰板质问。 “是啊！你王大鹏现在出息了，从发改委主任的狗腿子变成市委书记的狗腿子了！” “你？”王大鹏气的一张脸瞬间变成酱紫色。 “狗日的陈大龙！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对手之间说话的便利之处在于彼此知根知底，仗着多年的老同事关系说话开门见山，说的轻了重了你都得受着，陈大龙是捏准了王大鹏的气量不至于随便一句玩笑话翻脸，这才见缝插针讥讽他两句。 这种官混子竟然也能混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想想都让人不服气！就王大鹏这点本事真要是当上了普水县委书记，一准又是另一个“贾大草包”！ “吐不出象牙也是被你这种人逼的，你瞧瞧那司机小黄都被你摆弄成什么样了？王大辉也出来了，小黄该受的罪也都受了，人家一条腿都被你弟弟给打折了，你还不肯放过？当领导的就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魄，就你那点小肚鸡肠要是能当高官，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陈大龙瞬间把话题转到司机小黄的案子上来，在这件事上王大鹏还欠着他一份人情呢？他存心试探看看王大鹏跟此事到底有多深关联？ 昨晚上，秦正道向他汇报了去看守所看望小黄的情况，当时秦正道一脸愤慨说，几天不见小黄简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摆明了有人故意在背后整他，小黄现在的思想压力很大，整夜整夜睡不着就担心睡着了没命第二天醒过来，瞧那情形过不了多久准被那帮人折磨出神经病来。 秦正道还把小黄口述的一些话录音下来播放给陈大龙听，陈大龙这才明白司机小黄为什么一直不停的要求跟自己见面，就凭着小黄提供的证据足以让普水县官场从上到下掀起一场堪比十级台风的政治风暴。 他暗下决定尽量想办法把小黄弄出来，眼睁睁瞧着一帮心怀鬼胎的干部为了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毫无背景关系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小司机下这样的狠手，要他霸王龙得知内情的情况下还要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正好今天王大鹏来了，他索性把话摆到桌面上说，最起码保证王大鹏别再他出手帮小黄的时候施加阻力就好。 听陈大龙口中提及司机小黄，王大鹏脸上露出几分愧疚来，对付司机小黄的手段的确是有些过了，他的本意是教训他一顿过后关进拘留所一段时间让那小子吃点苦头也就算了，可刘家辉和刘杨光都说司机小黄这种祸害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再出现在县委大院。 按照刘家辉和刘杨光的说法，这种人品极差的司机万一出来以后再害人怎么办？他们认为对小黄下狠手无异于为民除害！ 在王大鹏眼里这点小事犯不着跟两人争长短，索性任由两人折腾，直到前两天听说小黄要被判刑这才感觉这帮人做的有些过头了，可人家毕竟也是好心为自己出气，难不成自己还能不识好歹掉回头责备他们？ “小黄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过了。”当着陈大龙面前王大鹏倒也没隐瞒，“起初我的意思简单教训一下得了，没想到弄到今天这地步。” “你一句‘没想到’毁了一个年轻人的一辈子知道吗？那小黄在看守所里都快变成神经病了？你呀你呀！好事没见你做多少，坏事你倒是上赶着挺积极。” 陈大龙从王大鹏的话里听出几分端倪来，看来情况跟自己了解的一样，刘家辉和刘杨光不过是扛着替王大鹏出气的名义干坏事，王大鹏本人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是过分上心，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想着圈地顾不上其他。 既然王大鹏对此事态度明朗事情就好办多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只当是积德做好事得空跟公安局的人招呼一声，小黄的事情适可而止算了，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你害他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谁说我存心害他，都是……”王大鹏话说了一半骤然停止，有些话心里有数却没法说出口，刘家辉和刘杨光也是好心好意帮你出气，你却在背后抱怨人家？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算了算了，这事我得空跟公安局长王宝东说一声行了吧？” 王大鹏这一点挺好，不涉及到重要原则性问题上他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主，不像有些官员无论对公事还是私事一律凭自身喜好和心情好坏做决定，脑子里压根没有任何是非对错的概念。 “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我就说咱们的王大鹏书记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小人。”陈大龙见自己一番话得到想要效果也很满意，毫不吝啬“夸奖”了王大鹏两句。 “呸！”王大鹏还记着刚才被陈大龙骂作“狗腿子”冲他翻白眼，“你小子够阴的，想帮司机小黄说情就明说，跟老子玩什么圈圈绕？” “这都被你看穿了！王书记的智商提高挺快嘛。”陈大龙故意打趣。 “老子懒得跟你啰嗦，记住你答应老子的事就行。”王大鹏心知跟陈大龙斗嘴他从来没占过上风，瞧着陈大龙一副不屑眼神看向自己，冲他瞪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离开。 王大鹏走后，陈大龙又拿起办公桌上电话给县公安局的魏副局长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暗地里关注小黄的情况，方便的时候出手帮一把。 魏副局长接到陈县长的电话受宠若惊，对于魏副局长来说陈大龙是恩人，是在最危难时刻不顾自身利益挺身而出为他寻求公正待遇的好领导好上级，对于这样恩重如山的领导魏副局长自然是言听计从。 “陈县长请放心，我一定把这事放心上。” 有人说官场中的官员当官不为百姓不为党，而是为了给他官帽子的那个人，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概念来说这观念没什么错，可若是从国家利益高度看问题显然是有些不对头。 皮之不在毛焉附之！ 没有大家哪有小家？没有国家利益哪有个人利益？一个基层小官僚的善恶取向是非观念或许无法对国家大方针大正常大局面造成太大影响，可若是各级官员都抱着同样的错误观念问题就严重了！ 各级各部门官员的执政理念能抱着国为民的目的其实最终得实惠在百姓自身，近几年国家高层出重拳打击各领域大老虎本意也是在宣扬此风，这道思想上的长城一旦牢固铸造起来，中华民族龙飞九天指日可待！ 跟王大鹏一番谈话后，陈大龙心知共管区的方案贯彻落实希望就在眼前，赶紧指示办公室主任秦正道安排一下，他准备下午去河西乡调研，去最基层的第一线考察掌握最真实的信息以便在方案实施之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尽快修正。 秦正道见陈县长临时起意要去湖西乡调研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心说，陈县长到底是以前没在县里当过一二把手，在这方面的经验多少还是有些欠缺的，既然想要去底下调研，怎么着也该昨晚就提前跟办公室说一声才好？办公室的人也好提前做些准备，通知相关部门的领导。 现在临时起意，要是陈县长想要通知的领导有什么事耽搁通知不到位，这责任到底是该办公室负责？还是该由领导自己负责呢？ 这样的话秦振道也只敢在心里稍微嘀咕一两句，毕竟自己就是领导身边忠心耿耿一条狗，主人要自己做什么除了立马执行之外不得有任何怨言，在县政府办公室混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连自己这个政府办主任的角色定位心里都没底，那才真是白混了！ 当着领导的面秦振道脸上表情没有露出丝毫为难之色，赶紧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急着通知发改委等部门的领导去了，若是平常这类通知让底下人挨个打电话也就行了，可今天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必须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亲自打电话才行。 上午九点多，陈大龙的专车已经在去往湖西乡的路上，要去湖西乡就必须先出城，原本时间就有点赶不及的车子在县城主干道上竟然遇到了路堵，车子行驶到县公安局门口只见眼前一片片黑压压人群在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 秦正道不由有些心急，陈县长的工作时间都是按照点掐着算的，上午什么时间段干什么事情，那都是有安排的，估摸着现在湖西乡里的领导得知陈县长要去调研的消息早已就准备开了，可陈县长却要被堵在路上，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吗？ “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秦正道有些郁闷皱起眉头问司机小蒋。 “秦主任，要想去湖西乡这里是必经之路。”小蒋回答。 第139章路遇不平（一） “陈县长，要不我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看能不能请他们先让出一条路来给我们过去？” 陈大龙刚要张嘴吩咐，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秦振道扭过头来请示，陈大龙心里也正是这个意思，见秦振道自己提出来了冲他微微点头。 秦振道下车后，赶紧快跑几步挤进人群，想要看看这前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不容于挤到人群的最前头，发现一帮人正扯着一道横幅站在县公安局大门口约100米处，齐声高呼什么严惩凶手之类的话。 秦振道转脸大声问身边一位看热闹的老者：“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在这里闹事？” “这家人可真是够惨的！独生儿子前两天在县城的娱乐中心为了争一个小姐跟人打起架来，没想到被对方捅了两刀直到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着呢，偏偏肇事者明明是当场被警察给带走了，现在公安局的人又说肇事者半路逃跑了？现在重伤者的家属要求警察逮捕凶手法办了行凶者，去当地派出所，派出所不管不问，来公安局报案，也没人搭理，听说是伤人者有些关系，连公安局的领导都不敢随便逮捕呢？”老者边说边不住摇头。 “事关一条人命的大事，这家人能轻易忍了？一气之下扯上标语到县公安局门口把大门给堵上了，说白了就是为了要一个说法。” 老人讲完后冲着秦正道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依我看啊，咱们县的治安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把人都捅成只剩下一口气了，公安局竟然还稳坐泰山？什么世道这当官的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是不？” 秦振道没功夫听老人絮叨，探听清楚情况后立马又转身挤出人群，一路小跑回到车上，向陈县长汇报了眼前的情况。 “陈县长，眼下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的道路是让不出来的，要不，我打电话给交警队的领导联系一下，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先把咱们的车弄过去再说？”秦正道尽量简洁言语向领导汇报后建议。 “要是回来的时候路还是这样堵，是不是还要麻烦交警队的人出马呢？咱们这辆车就算是过去了，其他的车辆呢？难不成，让这帮人就这么一直堵着这条进出县城的主干道？”陈大龙听了秦振道的建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反问。 秦振道听陈大龙这么一说，有些猜到了陈大龙的心思，只怕陈县长今天是想要出手管管这里的闲事了！ 秦振道的头脑激烈的飞转起来，公安局的王宝东局长也是不好对付的主子，陈县长今天要是下车去免不了跟公安发生冲突，那他和王宝东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陈县长到普水县两个多月，新来乍到不知深浅，他要是真的跟王宝东斗起来恐怕并不容易占到便宜，为了维护领导的尊严还是应该劝领导暂时对此事不加理睬比较好。 秦振道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的时候，陈大龙已经自己准备打开车后门下车，秦振道立马也匆匆打开车门，小跑到陈大龙打开的车门一侧弯下腰帮着开门的同时，低声劝阻说：“陈县长，湖西乡的领导都在等着呢，您要是去的迟了，只怕他们都等急了。” 陈大龙瞧着秦振道一副忧心忡忡的眼神，意识到秦振道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他看了看车前一大帮拥堵的人群，又看了一眼秦振道拿复杂的眼神瞧着自己，心里稍稍掂量了一下，脚底下的步子已经迈出去两三步。 秦振道见自己陈县长似乎并不打算接受自己的建议，尽管心里没底，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选择拎上领导的公文包，趋步随行。 秦振道一路大声叫喊着：“让开！让开！”总算是帮陈大龙开出一条仅够一人走的小路来，让陈大龙顺利的走到了县公安局门口站到那帮闹事人跟前。 片刻功夫，可能是公安局的领导发话让附近的派出所过来处理此事，在上访者的前面已经多了几个派出所的民警，正冲着一帮上访群众推推攘攘，中间一个看起来有些胖的警察，看起来是这帮民警中的小头目。 胖警察一边叫嚣着让上访的人赶紧离开，一边命令几个警察：“这帮人要是再不走，就拿手里的电警棍给我狠狠的抽！” 上访者仗着青天白日又有这么多人的围观，心想这帮身穿警服的执法者哪里就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真的就敢拿电警棍驱赶自己？于是一个个都毫不示弱高喊：“我们要见公安局长！” “严惩凶手！” “还我公道！” …… 胖警察见这帮闹事的人见到自己带着一帮人过来，不仅不肯走好像还有些更加激动的倾向，往前走几步走到上访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说话管用的中年男人面前，声色俱厉教训起来。 “你赶紧带着这帮人离开，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县公安局的大门口！政府执法机构！这大门也是你们这种人随便就敢堵上的？你赶紧带上闹事的人全都离开，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依法办事！” “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公安局的人明明已经把凶手抓到了，现在却又说凶手跑了！我们受害者想要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没处找！凶手是你们公安局抓的，也是从你们公安局的手上逃跑的，难道你们公安局的领导不该给我们受害者一个说法吗？”中年男子满脸悲愤冲着胖警察质问。 “我只知道这片是我管辖的区域范围，你们在我地盘上闹事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马走人少在这里格朗跟老子浪费时间，否则可别怪我依法处置。”面对中年男人一句句咄咄逼人的问话胖警察显然有些理屈词穷，他说不过中年男人便挥舞着手里的电警棍耍横。 “这位警察同志，看你岁数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要是你孩子被人打成那样，你会不想给他要个说法吗？我们也不想闹事啊！我们更不想在这公安局门口扯起字幅来上访，实在是我们的事情没人愿意搭理，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凡是能有一点其他办法我们怎么会跪在这公安局门口大半日啊？” 中年男人声泪俱下的哭诉瞬间博得了周围诸多看客的同情，有几个眼睛软些的老大妈当场流下了眼泪，陈大龙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见了这样不公平的事情，也忍不住帮腔说几句话，可自己这个县长，却只能站在人群里瞧着这满心悲苦的一家人跪在县公安局的大门口。 就在陈大龙心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主动上前帮中年男子说句话的时候，胖警察突然接了个电话后发起威来，冲着上访人群大声叫嚣：“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要是还不走的话就别怪我们用电警棍赶你们走了。” 上访者见胖警察的态度恶劣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起来，有几个人径直站起身来往公安局大门冲去，一边冲，一边高喊着“冤枉！冤枉！” “不准放一个人冲进去，违者给我狠狠的打！”胖警察见有人竟然敢往公安局的大门口冲赶紧对手下大声喝令。 说时迟，那时快，胖警察的指令刚刚下达，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民警立马冲上前去挥舞警棍就要落到上访者的身上，看到这一幕，陈大龙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举起警棍的警察大喝一声：“住手！”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全都集中到了陈大龙的身上，陈大龙往前几步走到胖警察身边，一副教训的口气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上访的群众？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 “你没看见这帮人正在冲击国家机关吗？有人违法，我们自然要严格执法，难不成就任由这帮刁民胡作非为？”胖警察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瞧着陈大龙一声穿戴看起来倒也上档次，一时也搞不清楚此人到底什么身份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陈大龙。 “这件事我站在一边看的真真的，如果你们之前事情处置妥当的话，他们一家人会被逼着过来上访吗？” “领导啊！求求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我那儿子的一条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被人给害了！公安局的领导草菅人命案子天理不容啊！”受害者家人瞧着陈大龙说话像是领导的口气，中年男子过来一下子跪倒在陈大龙面前。 第140章路遇不平（二） “请领导主持公道为咱们老百姓伸冤做主啊！”中年男子过来给陈大龙磕头其他人也一并围了过来全都跪倒在陈大龙的面前请领导为主持公道，一时间，现场的焦点全都集中到了陈大龙的身上。 胖警察见陈大龙直视自己，那眼神似乎自己今天不给他一个说法他绝不会放过自己一样，又见陈大龙明显是站在上访者一边似有要替上访者出头的意思。既然陈大龙选择站在上访者一边，那就是站在警察的对立面了，既然陈大龙是对立方，胖警察对陈大龙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客气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头有你什么事情？你非要挤进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告诉你，你现在滚蛋还来得及，如若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把你和这帮闹事一块抓起来！”胖警察说话口气嚣张至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没听说过吗？路见不平有人踩，现在这件事明摆着公安局方面有严重的失误，怎么反而要驱赶人家受害者一方呢？难道这个就是你们的工作作风？”陈大龙冷笑。 “来人！这混蛋大概活腻了敢在公安局的门口教训老子，把这个家伙给我扣了！”胖警察可能是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伸手指着陈大龙冲着身后的几个民警发号施令。 “你们谁敢动手给我试试？我就不信了！你们几个混蛋竟然能反天不成？去！给我把你们王路宝叫过来说话。” 胖警察一声令下几个小警察立马狐假虎威的冲过来要对陈大龙动手，陈大龙气的眉毛直翻，伸手一指冲着自己过来的几个人厉声呵斥。 几人一听此人提及公安局的王局长一时也有些愣怔，胖警察见几人走了几步又停脚，冲上前气的对几人咆哮：“你们几人都变成了老鼠胆子不成？这人明摆着是过来搅局的，没什么可说的先把人给我扣了再说，要是真出什么问题由我这个个高的顶着呢，跟你们没关系！” 秦振道本来被群众挤到一边，见此情景赶紧挤过来往陈大龙身前站了一步，伸手一指胖警察：“你算个什么东西？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胖警察见陈大龙的身边又冒出一个说话不客气的家伙来，心里不由盘算着，他妈的！只怕事情耽搁的时间越长这件事就会越罗嗦，上头的下达的命令可是速战速决，照这样拖延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一个个都不想混了是不是？没听到我的指示吗？把这家伙给我扣了，要是旁边的家伙也非要多管闲事的话，把两人给我一块扣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胖警察心一横，不管秦振道说说些什么只顾冲着自己的手下一挥手。 “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你要是敢光天化日之下滥用职权，我保你立马就地免职！” 陈大龙气的肺都要炸了，难怪这家人为了儿子讨公道不得不堵住公安局大门上访，遇上这帮比土匪还蛮横的警察，弱势群众到哪说理去？ “我今天还就胡作非为了！我不管你是谁，今天这事领导吩咐我处理我就是这里负责的！你想要见我们局长，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如果你现在转身就走咱们还好商量，否则的话等会把你铐起来你可是自找的！” “那你们就过来铐我试试看！”陈大龙气的整张脸变了颜色。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陈县长都敢扣？我看你是狗胆包天！就算是你们王局长见了陈县长也不敢如此放肆！”眼瞅着一名警察拿起手铐就要往陈大龙手腕上铐，秦振道挺身而出制止冲着这帮人怒声呵斥。 一听说站在面前怒目相持的人竟然就是新任不久的县长，所有人一时都傻了眼！ 胖警察脑筋转的快，脸上的惊愕神情稍纵即逝后立马装出一副开玩笑的口气说：“真是笑话！他要是县长，那我就是县委书记了，有谁见过一个县长整天在大街上溜达的，你们说是不是？” 周遭围着看热闹的人一时也都有些摸不清状况，瞧着胖警察一副玩笑的口气，人群中也有人笑出声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一下子显得轻松了不少。 正好有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乘车从外面回来，看见公安局门口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看热闹的人群，赶紧从人群中也挤进来，一眼却看到县政府办的秦主任也在里头，便上前招呼说：“秦主任，你这是有何公干吗？怎么都围在大门口呢？” “我正陪着咱们陈县长等着你们这个同志教训呢！这不，这个同志刚才可是已经发过话了，要把陈县长和我全都扣下来呢。”秦主任刚刚受了胖警察的气，此时一见到公安局的副局长正好有火没处发，便阴阳怪气腔调对副局长说话。 “陈县长，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会认真的处理的。”副局长一听这话吓的立马变了脸色赶忙先走到陈大龙面前冲他客气的伸出双手，陈大龙没好气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胖警察显然是认识公安局的副局长，眼见副局长热情的上来跟刚才跟自己对持的两人中的一人打招呼，心里忽的一沉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也冲着副局长的方向走过来。 “你们这是瞎了狗眼了吗？连陈县长都不认识还敢当着领导的面口出狂言？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副局长转脸冲着胖警察一顿教训。 “不是我，是领导刚才……”胖警察见情势一下子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心里也着实委屈的慌，他刚准备低声冲着副局长解释却被副局长打断。 “怎么？我的话竟然也不管用了？你们非要把公安局的大门就这么一直堵着，一直让这么多老百姓围在这里看笑话败坏我们公安队伍的形象？”副局长见胖警察当着领导和众人的面要把领导也给拖进来，心里不由着急一边背转身冲着胖警察使眼色，一边假装继续呵斥。 胖警察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副局长表面上是在呵斥他们，其实暗地里却是在帮他们啊！此时不走，难道真的要等王局长下来的时候，这位陈县长当着王局长的面要王局长对几人立马就地免职后再走吗？ “走吧，还等着有人请你们吃饭？”胖警察可能是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过这么大的人，满脸憋的通红冲着几个下属一招手准备离开。 “等一下！”胖警察等人一转身听到陈县长在背后喊了一句，浑身不有一激灵不得不停下脚步。 “陈县长有什么指示吗？”副局长赶紧凑上前问。 “这些人都是过来上访的，听说公安局办案的时候把凶手给逃走了？这件事我听着也有些离奇，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公安部门到底怎么个说法？”陈大龙伸手一指站在一旁依旧高高举着横幅的上访群众说。 “哦，那行那行，要不还是请您上楼坐会，让王局长亲自向您汇报吧？”副局长心里清楚这帮人到公安局门口闹事不是头一回了，此事其中牵涉到的各种关系脉络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局长得罪得起的，这件事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掺合较好。 陈大龙也正有此意，这公安局的大门口都已经快要闹翻天了，他王路宝却还能在里头稳坐钓鱼台？他这个公安局长当的倒是的确相当惬意呢！ “王局长，陈县长和秦主任现在就在咱们公安局的大门口，您看您要不要亲自下来迎接一下？”副局长当着陈大龙的面拨通了公安局长王宝东的电话。 “你说谁？陈县长来了？就在大门口？” “是。” 王路宝整个上午一直呆在办公室，听到有人在门口闹事就让底下人去处理，可能是没想到代理县长陈大龙竟然会突然杀到公安局来？一时也有些慌了神。 副局长的电话打完后一两分钟的功夫，远远的，陈大龙和秦振道就看到公安局长王路宝一路小跑着从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出来，径直奔公安局大门口方向过来。 “不知道陈县长大驾光临，没能及时出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陈县长里面请吧。”王路宝一路小跑到陈大龙面前，说话微微带着些急促的喘息。 陈大龙见王路宝总算是出场了，并不搭理他的热情招呼而是伸手一指依旧站在原地的胖警察一伙说：“王局长，你手下的人做事可真是无法无天啊！我一个县长站在这里帮上访人说几句公道话，竟然就嚣张的要把我和秦主任全都给扣下来，现在当着你王局长的面，我倒是要问问，这站在公安局门口说话，到底是犯了哪一条的法律条款？这位警察竟然开口就要把我们扣下？” 王局长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陈大龙这是心里憋着火呢，转脸冲着胖警察教训道：“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处理问题也不能这么一根筋嘛？还不过来跟陈县长和秦主任道歉！” 在王路宝的大声呵斥下胖警察早已不复刚才嚣张跋扈，转脸变身成一条听话的乖乖小狗，带着几个下属走到陈大龙和秦振道面前恭恭敬敬的弯腰低头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狗日的，得罪了县长，那不是好玩的！ “陈县长难得来一趟，上楼坐会吧？”王宝东见几个下属道歉完毕冲着陈大龙满脸堆笑热情邀约。 “今天就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过，这公安局的大门都给堵住了问题可是不小，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在办公室等着听你解决问题的情况汇报，这点事情，王局长能处理好吗？” “陈县长请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妥当。”王宝东爽快应承。 旁边上访的人见有领导站出来为自己做主，都冲着陈大龙磕起头来，嘴里直呼“青天大老爷！” 陈大龙一看这情形显然是有些过了，赶紧冲秦正道吩咐：“赶紧把人扶起来，咱们还要赶时间呢。” “这件事就交给王局长了，我还要陪着陈县长去调研，先走一步了。”秦正道见陈大龙转身径直先上了车转脸把包袱甩给了王局长。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帮人先安排到接待室去详细问问，到底什么情况？”王局长只好转脸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副局长呵斥。 副局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暗好笑，狗日的王局长竟然让自己问问这些上访的人情况？难道具体情况他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这才真是装腔作势有些过了头。 王宝东见陈大龙的专车冒了一股烟后疾驰而去，满脸笑容立马消失殆尽，冲着身边几个下属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往办公大楼方向走去，边走边想，也不知道这多管闲事的霸王龙刚才对自己下达指示到底是真心想要过问此事，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随便表态发发官威而已？ 第141章路遇不平（三） 由于路上被耽搁了很长时间，陈大龙到达湖西乡的时候，乡里的党委书记赵天牛早就领着湖西乡的一帮领导班子成员站在湖西乡大门两侧望眼欲穿等待多时了。不管心里如何想，对于一个县长的面子是要给的。 一个小时前，赵天牛让人打电话给陈大龙的司机问，还有多长时间陈县长的车子能赶到湖西乡？电话那头回复说，他们已经从县政府大院出发，估计半个小时后能到。 赵天牛掐着手指计算了一下时间，从县政府大院出来到达河西乡正常情况下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哪怕是路上稍稍有些拥堵也绝对不会超过四十五分钟，掐算好大概时间段后，赵天牛提前十分钟领着乡里的领导班子成员站到了乡政府的大门两侧恭迎陈县长大驾。 陈县长上任后头一回到湖西乡来检查工作，隆重表示一下湖西乡干部群众对新上任领导的热情形式还是要整的，尽管有些领导口头上经常会用一种谦逊的口气对下属说，“在接待工作上不用铺张浪费，一定要节省财力物力人力，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说是这么说，一旦下属真要这么做了那才是成了傻瓜了，官场有句老话，现在的领导干部，到底有多少人送礼说不定不能完全记清楚，但是重要节日有谁没送那一定是心里记的清清楚楚！ 官场最讲究一级领导一级待遇。 每每开会的时候，领导干部到底开什么会可以搞不清楚，但是自己到底应该坐在什么位置却一定是心里门清。这几乎是各级领导干部的通病，什么是该重视的，什么是不该重视的，表面上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 赵天牛领着一帮人站到湖西乡政府大门口的时候，陈大龙还被堵在县公安局门口呢，这一闹腾就耽误了不少时间，赵天牛眼巴巴的准备好笑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路上还是看不见陈县长专车影子心里不由有些发急。 他打发自己的秘书赶紧再打电话联系一下陈县长的司机，这帮乡里的领导干部每人手里都备着领导司机的联系方式，这种关键时刻算是起到作用了。 秘书打完电话后，过来汇报说：“陈县长路上遇见有人在县公安局门口上访，下车看看情况去了，暂时还没有动身。” 赵天牛听了这汇报不由发愁的直挠脑袋，他奶奶的！陈县长要是不来也就罢了，不说不来也不说来，只是在路上耽搁着，他领着这一帮乡干部到底是要站在门口继续等还是先各自回去呢？ 赵天牛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原地不动稍微多等会看看情况再说。 眼看着腕上手表的时针转了一圈半，赵天牛瞅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又瞧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帮被晒的冒油的领导班子成员，终于下了决心果断的口气：“大家全都先回各自的工作岗位吧，等到陈县长来了另行通知。” 底下人像是得了赦令一样纷纷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议论这位新来的县长做事可真是够拖拉的！说好要来的竟然又半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这样说话不算话的领导看样子也办不成什么好事来！ 就在赵天牛让一帮人全都散去没两分钟，秘书又过来汇报说，刚才陈县长的司机又打了个电话过来，陈县长五分钟后到湖西乡政府大门口！ 赵天牛嘴里骂了几句他娘的！只好又重新把一帮人全都传呼过来再次分成两排站到了湖西乡政府大门两侧。 陈大龙的车子开到湖西乡政府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的赵天牛书记领着是一群明显露着几分疲惫的湖西乡一帮领导班子成员正列队大门两侧恭候着。 陈大龙的专车稳稳的停在乡政府的大门口，赵天牛第一个冲过去伸手亲自帮陈大龙打开车门后，另一只手已经热情的冲着陈大龙伸过去道：“陈县长，欢迎，欢迎啊！” 陈大龙被赵天牛恭迎下车后，客套的跟领导班子成员挨个握手后，又在赵天牛的亲自引领下进入乡里的一个会议室先听取湖西乡领导的工作汇报。 湖西乡的土地面积中，有大半是有湖水环绕的，因此赵书记的工作报告中离不开渔场养殖这一块的工作。陈大龙静静的听着赵天牛汇报结束后，对其工作做了肯定的同时向赵天牛提出要去渔场养殖现场看看情况。 县长既然提出了要求底下人自然是只能遵照执行，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饭点了赵天牛一边悄悄的嘱咐秘书准备好中午的接待一边脸上陪着笑，带上一帮乡里的干部陪着陈县长来到一段湖西乡里渔业养殖算是不错的地段上考察。 湖西乡的渔业养殖面积算得上辽阔，站在养殖场边上陈大龙心情舒畅对赵天牛说：“赵书记，你们湖西乡的地理优势得天独厚啊！这一大片的水面只要开发好了绝对会给老百姓带来不错的经济收入，你们现在一定要注意渔场养殖的品牌战略，不管是在选择鱼的种类还是在养鱼的规模上都有很大的文章可以做，这篇文章只要做好了，湖西乡的各方面发展都会被带动起来。” “是是是，咱们湖西乡政府也正是这样的发展思路，真没想到陈县长对渔业经济也那么精通，有您这样懂渔业经济发展的内行专家做领导，咱们底下人做事可就顺当多了。” 赵天牛见陈大龙站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连忙识相点头哈腰随口奉承几句，领导嘛！都是喜欢听好话的主，不管说什么点头应和几句就对了。 “赵书记，你们乡里对接下来的开发有具体规划吗？”陈大龙问。 “这？”领导问到实质性发展问题赵天牛立马露馅，张口结舌半天放不出半个屁来。 赵天牛根本没想到陈大龙会突然有此一问，之前脑子里没有任何资料储备这会当然不敢胡诌一通，他脸上尴尬心里却暗暗责怪新来的陈县长实在不懂规矩，按理说这类涉及到全乡经济发展规划的问题不是应该在会议室里看着规划方案向领导汇报吗？哪有领导考察现场张口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大龙见赵天牛张口结舌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神情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心说，这又是一个只能在文山会海中自由翻滚的领导干部，一旦脱离了秘书提供的稿子秒变一问三不知。一个主政的领导，连地方发展的规划都没有，也就是混日子的官员。 “陈县长，您下午还有个会议，现在不走的话只怕时间来不及。”湖西乡的渔场转了一圈后秦正道走上前轻声提醒。 “那行，今儿就考察到这吧。” 陈大龙拔腿往回走。 “别别别，陈县长您别急着走啊？人是铁饭是钢这午饭早安排好了，无论如何您陈县长头一回到湖西乡考察也不能空着肚子回去呀？”赵天牛这一类的官员深知官场酒桌效应的作用，死活拦在陈大龙面前想要劝说他无论如何吃完饭再走。 “赵书记，只要你们湖西乡各方面的工作都能做到位做的好，比请我吃多少顿饭心里都高兴，下午两点的会议如果吃顿饭就赶不上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说。” “那也行吧，反正是来日方长，下次陈县长过来的时候可一定要把时间留充足了好好的尝尝咱们湖西乡的特色美食。” 赵天牛见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倒也不像是故意推脱，心知县长既然赶时间有事恐怕留也留不住只能顺水推舟。 陈大龙冲他摆摆手，在秦振道的陪同下转身往自己的专车方向走，还没走出两步听见赵天牛在身后大声喊了一句：“陈县长，有件大事我差点忘了向您汇报了。” “什么事？”陈大龙一听说有大事情立即定住脚转头看向赵天牛问。 “陈县长，我们湖西乡的乡长有一段时间没有配备到位了，趁着今天这机会我向您推荐一下这位同志出任乡长，这是这位同志的基本资料，她原本就是乡里的副书记各方面素质都很突出，这件事还请陈县长多关心啊。” 赵天牛嘴里说着话把手里的一份资料交到陈大龙手里，顺手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后半步远的一位看上去风姿绰约的女干部，女干部赶紧冲着陈大龙露齿一笑。 陈大龙看了一眼女干部，又低头瞧了一眼赵天牛递过来的一沓资料并未伸手接下，转脸冲秦正道吩咐：“秦主任，赵书记给的东西你先收下吧。” 秦振道伸手接过了赵天牛递过来的资料，就听见陈大龙的口气冰冷问道：“赵书记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没有了，欢迎陈县长下次有空再来。”赵天牛陪着笑说。 陈大龙一言不发的转身钻进了车里，秦振道立即小跑着绕过车头也打开车门上了车，小汽车屁股冒出一股烟雾后调转车头风驰电掣而去。 等到陈县长一走，一帮陪同的干部全都围拥到赵天牛身边，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问：“赵书记，陈县长怎么就这么走了，乡里连顿午饭都不招待吗？” 第142章路遇不平（四） “他不吃正好，饭局反正已经安排妥当了，正好咱们领导班子成员今天接待县里的领导都累了半天了，他不吃我们自己吃，就当是犒劳大家吧。” “好！” 众人听了这话都高兴笑起来，“还是赵书记体恤下属啊！” 陈大龙刺客坐在车里脸色冰冷，看得出来，今天的湖西之行他心里极其不痛快。 直到现在，他才有些理解秦振道之前跟自己说的几句话的深刻含义，一早他提出要到湖西乡考察，秦正道脸上浅笑提醒他，“陈县长，这个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赵天牛可不是凡人”，果然上午刚跟赵天牛接触了半天，他就能感觉到，这家伙不管嘴上应承自己什么事情心里却都有自己的算盘。 尤其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他竟然还自作主张的向自己推荐了一个湖西乡乡长的人选？在那样的一个情形下他赵天牛依旧是按照他自己内心的想法行事，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县长在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的眼里似乎并没有多少的份量。 这样的干部不知道是如何上来的？ 陈大龙在湖西乡考察调研的时候，王宝东心里很是不踏实，陈大龙说的话不得不放在心上，毕竟他是政府的一把手，于是找个时间跟做贼似的偷偷摸进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今儿一早陈大龙在县公安局门口唱的那一出让他回到办公室后越想心里越不对劲，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指示自己三天后亲自向他汇报上访百姓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问题要是那么容易解决，这帮人能被逼的把公安局大门给堵上吗？ 思来想去，王宝东准备了两盒上好的云雾茶拎在手里来找县委书记贾达成，官场的游戏规则是谁的级别高谁说话管用，只要贾达成能帮自己撑腰说话，陈大龙的指示算个屁！一把手，那才是一个地方说话做事的人。 大白天给领导送礼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一路上王宝东假装正常表情冲着熟人频频点头问好，脚底下却一阵小跑上了县委办公大楼三楼直奔贾达成办公室。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贾达成留意到王宝东带给自己的茶叶产地居然是旭城，心知这两包必定是珍贵的旭城云雾茶，心里一阵高兴暗赞王宝东果然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下属。 王宝东这个公安局长原本是贾达成一手提拔起来的，上次进入县委常委也多亏了贾达成鼎力相助，当然贾达成也不是白帮忙该收的好处一分没少收，可现在这年头有人想要升官提拔到处托关系送礼还没有领导愿意收呢？ 现在从上到下廉政建设抓的这么紧，各级官员人人自危，领导收礼办事那是瞧得起你！否则，我也不收礼，我也不办事，何必要惹上那么多的麻烦？ “朋友送给我的茶叶借花献佛，有了好东西总想先送给贾书记尝尝，您要是喜欢，我这就算是没白忙乎。”王宝东到了贾达成面前整个贱骨头甘做领导身边一条狗的模样。 “旭城的云雾茶，是吧？”贾达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洋洋。 “书记喝过这茶？”王宝东赶紧配合露出几分惊讶表情，领导要扮演品茶高手底下人自然要随声应和。 “这么有名的茶当然喝过！”贾达成带着几分卖弄道，“我不但喝过还知道这两包必定是今年的新茶！” “神了神了！真没想到贾书记您还是个行家？”王宝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放光两眉高挑，一只手重重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整个人从动作到神态配合的相当到位，绝逼一流好演员！ “我知道贾书记您好品这口茶，朋友从旭城买回来第一时间赶紧给您送过来。”王宝东巧言令色凑到领导跟前说好听的。 “你今儿过来还有别的事吗？” 贾达成也不糊涂，王宝东捧着价值昂贵的茶叶送给自己绝不会心血来潮，这厮必定有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 王宝东像是被贾达成看穿了心思，面带尴尬伸手挠了一下脑袋汇报道，“今儿一早陈县长跑到公安局去了。” “陈大龙？他去公安局干什么？他不是最近整天折腾共管区的项目？”贾达成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讶表情，公安局是什么地方？抓犯罪分子查案子的地方，陈大龙什么时候对公安系统的工作有了兴趣？ “嗨！要我说他那纯粹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王宝东掐头去尾把陈大龙今儿一早路过公安局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向贾达成汇报了一遍。 “贾书记，您最清楚现在这些老百姓有多刁蛮，动不动就给你整一个堵门上访，为的就是一个轰动效应，真要是老百姓随便闹腾点动静来政府部门就服软，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尤其是咱们公安系统的工作一向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陈县长当着上百口的人面前充当‘包青天’，咱们这些警察可都成了老百姓眼里的反派了！” 王宝东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当着贾达成的面诉说对陈县长的不满以及自己心里的委屈，那意思今儿过来就指望县委书记贾达成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你说今儿一早上百号老百姓冲着陈大龙喊‘青天大老爷’？” 贾达成尤其听到这一段心里特别不爽快，他陈大龙一个代理县长倒是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了，那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是什么？他这分明是故意当众制造舆论拉拢人心！ “贾书记，您是没看见陈县长今儿一早在公安局门口发官威的模样，整个就是普水县他说一不二的调调，交代上访的那家人放宽心，这事他身为县长一定彻查到底，哪怕是阻力再大也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王宝东添油加醋在贾达成面前故意给陈大龙上眼药水。 “后来呢？”贾达成果然被这番话撩拨的怒气丛生。 “后来上百口人齐刷刷都给他跪下了，感恩戴德说他是普水县难得的头号清官！” “头号清官！就他？陈大龙也配称‘头号清官’？”贾达成肺都要气炸了，手里的茶叶放旁边一放冲着王宝东瞪眼。 “你也真是，当时就任由那陈大龙胡说八道？”贾达成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张嘴责怪王宝东。 “天地良心！我当时就跟陈县长说的很清楚了，我说这案子已经第一时间向贾书记汇报，我那意思这事跟你陈大龙半毛钱关系没有让他少掺合，可他根本不搭理我。” 王宝东的一番费尽心机撩拨配上无比委屈表情果然成功撩起贾达成内心的怒火，他脸上冷笑了一下道：“行啊！那就等着看‘青天大老爷’怎么帮百姓伸冤叫屈呗？” “王局长，听说陈大龙老婆在市公安局工作，而且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你可要当心陈大龙真要插手这事恐怕也有些底气。”贾达成别有用心口气提醒。 “我怕他个鸟！我王宝东行的正坐的直，咱们普水县又有贾书记坐镇，谅他陈大龙不敢随便给我使绊子？”王宝东说到普水县有贾书记坐镇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他能感觉到贾达成心里对自己的这番话还是相当受用的。 对权力的膜拜具体到现实生活中就是对掌握权力的领导的膜拜，王宝东三寸不烂之舌对领导如此这番吹捧又有哪个领导能不动心？ “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好好自查，可千万别因为这事被陈大龙抓住把柄？” “放心吧贾书记，我王宝东好歹在公安系统工作这些年，有人存心想要利用这种案子对付我还得看他有没有那道行？” 王宝东到贾达成办公室走一趟心里从原先的忐忑不安变成底气十足，在这普水县里贾书记以及麾下的八大金刚实力不可小觑，就凭陈大龙一个“外来户”想要在普水县耀武扬威？ 白日做梦！ 王宝东从县政府重回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原先的担心一扫而光，正坐在办公室心情愉快哼着小调公安局魏副局长推门进来。 “王局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魏副局长进入办公室后谦恭语调说。 “嗯”王宝东在下属面前端着领导架子冲魏副局长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宝东对魏副局长印象一直不咋地，这家伙从市里某部门下来到普水县公安局工作快两年了连一根毫毛都没送给过自己，若不是听说魏副局长有些背景压根没兴趣搭理他，上次还让普水的很多干部为他收到了不好的影响。 “王局长，这里是县委办司机小黄的案件卷宗，我仔细看了一遍其实这案子有很多地方证据链并不充分，眼下小黄再看守所的羁押期限已经超过好几天了，您看是不是先把人放了再继续调查？” 王宝东愣住了！ 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刚想办法应付一个狗拿耗子的陈大龙，这又来了个没事找事的魏副局长？这混蛋是昏了头吗？一个县委办的破司机出事跟他有毛关系？他还非得强出头替那小司机说话？ 第143章不听话的王局长（一） 明白了！肯定是魏副局长私下收了那小司机亲属贿赂，这他奶奶的就更不像话了！合着东西你魏副局长收下了，反倒让老子帮你擦屁股解决问题？ “魏副局长，这案子好像不是你分管范围吧？”王宝东公事公办口气质问。 “这案子的确不是我分管范围，但是我发现这案子存在很多明显问题，我已经找了分管这类案子的副局长，可他说要放人必须您王局长点头才行。” 魏副局长得了陈县长的指示后竭尽全力办事，没想到阻力很大，分管此项工作的副局长压根不肯松口放人，他实在没办法只好详细调阅了司机小黄的案件卷宗后来找局长王宝东，想要来一个以理服人说服王宝东同意放人。 魏副局长哪知道王宝东此刻心里早已转了多少念头，对于司机小黄的案子王宝东心里自有打算，前两天晚上县委常委宣传部刘家辉部长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特意嘱咐过，对司机小黄的处置一定要出重拳下狠手，最好让这家伙在牢里多呆几年好好让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出出心里那口恶气，连王副书记的弟弟都敢戏弄，简直是目中无人张狂至极！ 司机小黄的案子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其实背地里却涉及到县委三位常委成员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县委王副书记的面子问题，这么“重大的问题”王宝东敢随便慢怠？ 此事天平一端是下属魏副局长，另一端却是三位重量级的县委常委，王宝东心里立马分出轻重！ “魏副局长，你这副局长也干了一年多了，最起码的权责分明应该还是明白的吧？”王宝东一副教训口气，分明是责怪魏副局长多管闲事。 “王局长，您看着案件卷宗，其实……” 魏副局长早料到王宝东对自己不会有好脸色，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中人人以局长王宝东马首是瞻，自从上次因为老百姓上访事件自己被县委处分又在陈县长的力挺下转危为安后，王宝东一伙人就把自己当成是领导班子成员中的异类，平常一块胡吃海喝从来不叫上自己。 要是放在平常，既然一把手不高兴魏副局长倒也未必跟他过分纠缠，可司机小黄的案子是陈县长亲自交代自己帮忙周旋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尽力而为。 魏副局长把案件卷宗摆放在王宝东办公桌上，指着自己查阅案卷过程中发现的种种无法自圆其说之处一一向王局长解释，力证根据案件实际情况从法律角度来说，公安局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羁押司机小黄。 王宝东的脸色慢慢从红变黑，看向魏副局长的眼神也从之前的厌恶变成凌厉的像是一把闪亮冰刀，恨不得当场找块抹布把魏副局长的嘴巴堵上。 “啪”的一声，王宝东终于忍无可忍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面，把正在认真分析卷宗的魏副局长吓的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再看领导一张脸黑的像包公，魏副局长心里暗说了一句，坏了！领导这是要发飙的节奏啊！ 果然不出魏副局长所料，王宝东二话不说伸手指着魏副局长鼻梁骨厉声呵斥。 “魏副局长，你说你这脑袋是哪根筋坏了？这案子是你魏副局长分管工作范围吗？你没事找事在我这穷咧咧什么？” “你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好就不错了，居然还有心思插手别人手里的分管工作？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典型的责任不清权责不明，要是公安局里每位副局长都向你这样随便插手别人分管的工作，那咱们领导班子还要开会分工干什么？干脆就凑一块和稀泥算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份卷宗从我办公室消失！”王宝东满脸愤怒伸手一指办公室门的方向，“做你自己该做的工作，少在这多管闲事！” “王局长，可是这案子明明……”魏副局长还想据理力争，王宝东冲他一摆手，“这案子什么情况用不着你魏副局长向我汇报！你以为自己是法学专家还是怎么的？你说这案子有问题那就有问题？我再说一遍，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少在这没事找事。” 王宝东满脸不胜其烦冲着魏副局长摆摆手，那意思你他娘的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滚蛋吧！魏副局长见此情形也只能憋着委屈拿上卷宗从局长办公室悻悻退出去。 现在这社会到哪说理去？有人说，靠法律，找相关部门解决问题。 错错错！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的说法，法律和相关部门要是能把所有社会问题都解决了，怎么还会有浩浩荡荡去北京的上访大军？成千上万奔走维权的弱势群体？ 假如你是个普通百姓，假如你的切身利益与当权者发生纠葛，你就会领教什么叫状告无门？什么叫做无奈？法律和相关部门的执政权力一旦落到某些昏官手里只是个摆设或者是为当权者服务的工具，那不是为你普通老百姓设置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早就不成规矩，哪还有方圆？ 泱泱大国一旦政令不通法律无力，鱼虾蟹鳝各行其道后果极其严重，正因如此国家才会从上到下加大反腐倡廉力度，在整个社会努力营造公平公正法制社会氛围。 下午陈大龙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就看见魏副局长苦着一张脸等在那，瞧见陈大龙回来跟见了亲人似的满脸委屈迎上来。 “陈县长，我等您半天了。”魏副局长说。 “有事？” 陈大龙瞧见魏副局长此时来到自己办公室心里便猜到很可能是司机小黄的案子遇到阻力了，只是不清楚魏副局长到底把事情协调到什么地步？ “不瞒您说陈县长，为了司机小黄的案子我跟公安局的分管副局长和王宝东局长都差点当场闹翻脸，可是王局长坚决不同意放人，我实在是没辙了。” “王宝东不肯放人的理由是什么？” 陈大龙走到自己老板椅上坐下后，神情不变问魏副局长。 “他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我特意把案件卷宗捧到他面前跟他解释的一清二白，按理说小黄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先出来，然后根据调查情况再做决定，可王局长他不仅不肯放人还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魏副局长满腹怨气当着领导的面实话实说。 陈大龙看了一眼气呼呼坐在面前的魏副局长，低头稍稍思忖了片刻后，轻声说：“这样吧，我亲自给王局长打个电话协调一下，看看他肯不肯看在我这代理县长的面子上放了小黄。”陈大龙说话一只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 “别别别！陈县长您别打，万一王局长再给您撂脸子那有何苦呢？” “不怕！有理说理，他王宝东要是没道理就该放人。”陈大龙并未听从魏副局长的警告，执着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公安局长王宝东的电话号码。 “滴——滴——滴”电话听筒里接连想了几声却一直没人接听，陈大龙低头看了一眼摆在办公桌上手机屏幕显示时间，这个时间段按理说王宝东应该在办公室才对？ “滴滴滴滴滴！”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挂断声陈大龙脑门皱成“川”字形伸手按了一下电话按键后再次重拨出去。 此刻的王宝东其实正盯着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抓耳挠腮，县里的官员们对两个号码是最为熟悉的，一个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电话，另一个是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办公电话，现在政府机关都用短号取代了之前的长号，县委书记短号001结尾，陈大龙是002，从这电话号码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两人在普水县排名一二号人物的重要政治地位。 现在，002号码正在电话屏幕上不断闪烁王宝东却抄着两手眉头紧皱发愁到底是不是要接听电话，他倒是没想到陈大龙会为了司机小黄的案子亲自打电话，他以为陈大龙八成是为了一早在公安局门口碰到的群众上访事件特意打电话喊自己过去当面问话。 王宝东在心里直嘀咕，这陈大龙简直就是催命的阎王！不是说好三天后去他办公室汇报事件处理情况，这才半天的时间电话催命电话就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宝东仗着上午在县委书记贾达成那里提前打好了预防针，思前想后憋了一会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您好陈县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刚从外面回来。” 电话里的王宝东说话腔调透着一股热情，下属对领导的恭顺几乎是一种本能，尤其是王宝东这类擅长见风使舵的下属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绝对做的相当到位。 “王局长，有件事跟你说一下，最近县委办小车班缺人手县委办司机小黄之前犯了点小错误一直在你公安局的看守所里，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让他回来上班吧，总不能一直把人关在看守所连个说法都没有，你说是不是？”陈大龙尽量用平和语调跟王宝东商量。 “哦！这事啊？”王宝东显然迟疑了片刻，想着自己下面该如何回答？ 第144章不听话的王局长（二） “陈县长，司机小黄的案子我听下面的人汇报说比较严重，可能还得经过一段没时间的调查处理，您看这样行不行？只要小黄的案子调查结果一出来，我立马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王宝东真的是没想到陈大龙会打电话来过问司机小黄的案子，不是听说小黄以前背叛他暗地里帮着刘家辉监视他？陈大龙肯对此人很是不待见，不过现在听陈大龙这说话口气是想让他通融把小黄放出去，那怎么可能呢？真把小黄放出去，自己怎么向刘家辉，刘杨光和王大鹏交代？ “王局长，小黄的案子到底有多严重恐怕你心里比我清楚，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把人给放了，底下的调查工作让小黄绝对好好配合你。” 陈大龙听王宝东找理由敷衍推辞不肯放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可现在小黄关在看守所里，若没有公安局长王宝东的同意很难出来，他也只好尽量跟王宝东好商好量。 “不行啊陈县长！”王宝东一口回绝了陈大龙的建议，“小黄的案子这么严重，我一个公安局长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呸！这话从王宝东嘴里出来都让人觉的恶心，说到王宝东在普水县公安局当局长那段时间干下的那些胡作非为违法乱纪的事情简直罄竹难书，这种人居然大言不惭说自己不会知法犯法简直能把人大牙笑掉光了！ 王宝东1983年进入市交警支队，01年升为普水县公安局副局长，当上公安局副局长后，王宝东负责分管交通警察以及县内桑拿，卡拉ok，夜总会等特殊行业，那几年里不少人向他行贿以换取他的照顾和保护，在那几年王宝东的财富急速积累每年盈利超过几十万。 王宝东贪腐同时私生活腐化，其“花心”闻名当地警界，出任公安局长后长期包养了两名情人，其中一名绰号“一枝花”是艺术系大学生毕业因为跟王宝东特殊关系当了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宝东的下场也是如此，此人因为对代理县长陈大龙积怨颇深后来居然做出惊世骇俗之举，结局凄惨也算是报应！ 闲话少说，此时的王宝东正处于一生中最为风光得意的仕途顺风顺水阶段，仗着背后有县委书记贾达成撑腰，即便是面对代理县长陈大龙也敢说出一个“不”来。 “既然王局长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陈大龙心里暗暗懊悔刚才没听魏副局长的劝，这王宝东简直太不是东西了！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还有脸说自己依法办事？ “魏副局长，这事辛苦你了。”陈大龙一张脸铁青冲着魏副局长说了一句后又转脸向一旁的秦正道，“秦主任，你通知胡长俊过来一下。” “好”秦正道应声起身心里立马明白陈县长的意思，看来陈县长对公安局长王宝东已经忍无可忍，他这是要出重招了！ 不一会的功夫，胡长俊来了，坐在县长办公室一脸轻松说：“难为陈县长上班时间找我聊天，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刚才秦正道打电话通知胡长俊到县长办公室一趟，胡长俊便问，“陈县长找有事？”秦正道也就随口一说，“随便聊聊呗”胡长俊这人脑袋不会转弯，还真就信了！ “聊天？”陈大龙意外眼神看向秦正道，恰好秦正道正冲他颇有意味的笑着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冲着胡长俊摇摇头说：“你可真是实诚人，秦主任随便一说就把你忽悠了？” “好你个秦主任敢戏弄我？”胡长俊假装生气的表情冲着秦正道一瞪眼。 “行了行了，整天朝九晚五上班都板着一张脸对下属，秦主任也是存心给你找点乐，不过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陈大龙脸上带着笑对胡长俊说。 “陈县长这话可就见外了，我胡长俊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不管您陈县长布置什么工作，我必定竭尽全力。”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难免有故意巴结逢迎领导嫌疑，可胡长俊嘴里说出来的话别说陈大龙深信不疑，就连坐在一旁的秦正道和魏副局长也看出他绝对说的是真心话。 “痛快！说实话老胡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痛快劲！”陈大龙说，“你这个政法委书记上任后手里还没办过什么大案吧？今儿正好有个机会让你露一露身手。” “这是要调查谁呀？” 胡长俊听陈县长话里的意思八成是想要让自己去调查哪位贪官领导立马来了兴致，政法系统的官员有种职业病，有一段时间没查办个贪官心里都痒痒的难受。 “公安局长王宝东。”陈大龙这话从嘴里说出来，除了秦振道心里早已有底脸上波澜不惊，魏副局长和胡长俊脸上明显大吃一惊。 “王宝东？他犯什么事了？有证据吗？”胡长俊问。 “秦主任，魏副局长，你们把两件事分别跟胡书记详细说一下。”陈大龙转眼看了秦振道和魏副局长一眼，两人当即细细叙述开来。 眼看办公室外天色渐晚，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里几人却还情绪带着几分激昂悄悄说着…… 第二天一早，王宝东刚坐到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悠闲端起水杯，办公室主任“一枝花”脸色慌张推门进来。 “王局长，出事了！” “这一大早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昨个上访的那家人又把公安局大门口堵上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不是还没人吗？”王宝东冲着办公室主任“一枝花”嗔怪看了一眼，扭头想要透过楼上的玻璃往下看，奇怪！大门口空空荡荡没瞧见有人堵门啊？ “不是那家上访的堵门，是县政法委书记胡长俊来了！”办公室主任话里透着一股焦急。 “胡长俊？他来干什么？” 王宝东听了这话脸上愣了一下，要说他以前跟胡长俊关系还算不错，毕竟以前大家都是贾达成为首一个圈里的人，自从胡长俊明目张胆“背叛”贾达成后，此人就成了贾达成圈内所有人众矢敌之的对象，现在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跟胡长俊见面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漠视态度，连表面的客套敷衍都免了更别提什么交情。 “听说县委办那个司机小黄的未婚妻到县政法委举报公安局滥用职权乱作为，胡长俊接到举报后联合了法院和检察院几个部门的工作人员成立了一个调查组，今儿一早就进驻咱们公安局开始调查情况，看那情形好像是动真格的了！” 办公室连珠炮似的把话一股脑全都说出来，脸上因为着急微微泛起红晕倒是显出几分胭脂红的诱人，看得出来她是真担心王宝东在这次的调查中出事，王宝东是她“一枝花”的大腿靠山老情人，万一老情人出事不但是断了她升官的希望更是断了她的财路从此没了好日子过。 “胡长俊领着调查组进驻了公安局？” 王宝东大吃一惊“忽”的从老板椅上跳起来两眼直勾勾看向“一枝花”问，“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 “我也是刚知道消息，一早调查组的人过来找我联系安排办公地点安排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帮人真准备在咱们公安局常驻一阵子，王局长您看这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拿大笤帚把胡长俊这家伙给撵走？” 王宝东脸上露出几分颓丧，他奶奶的！好端端的胡长俊怎么会没事找事带上调查组盯上公安局？ 对了！肯定是那个陈大龙在背后捣鬼！他这是公报私仇想要利用公权对自己打击报复！王宝东脑子里瞬间转过弯来，昨天下午陈大龙亲自打电话要求自己放了司机小黄自己愣是没给他面子，今儿一早“霸王龙”就等不迭发威了！ 胡长俊一准是扛着鸡毛当令箭甘当陈大龙手里一根枪使，陈大龙这是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以报复自己昨天电话里对他的不待见呢？不行！陈大龙的拳头已经伸到自己面前了，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被人攻击！ 现在的领导干部只要认真调查谁能保证没有半点问题？五千块的违规标准低的实在是太离谱了跟现如今飞速高涨的消费水平压根不相配，如果当真用五千块的标准来衡量这帮县里的领导干部，估摸当了局长的领导没一个能幸运逃脱。 王宝东越想越害怕，万一胡长俊这回动真格跟自己过不去，恐怕这事还真有些麻烦，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随便哪一项违纪违规违法行为泄露了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王宝东这人平常在下属面前耀武扬威其实胆子并不大，瞧着胡长俊率领调查组进驻心里像是十八只水桶七上八下心神不宁，他琢磨着自己之所以顶着得罪“霸王龙”的风险坚决不肯松口放了司机小黄，那也是为了帮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出口气，现如今事情闹大了，王副书记怎么着也该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吧？ 第145章不听话的王局长（三） 听说王副书记跟陈大龙在市发改委的时候就是老同事，而且关系很是不和谐，王大鹏到了普水县出任县委副书记后不仅跟县委书记贾达成关系不错，跟代理县长陈大龙也不如以前一样对面不啃西瓜片，确是一直保持良好的互动，领导之间沟通起来相对方便些，大不了自己主动向陈大龙低头认错请求他的谅解，总之只要他别再让胡长俊一帮人调查自己，随时放了司机小黄都行。 王宝东心里打定主意后，低声对办公室主任“一枝花”吩咐：“调查组既然来到咱们地盘上你安排人端茶倒水服务的时候放精明点，听听这帮人到底存的什么心？” “那您不亲自出面接待一下胡书记，毕竟他也是县委常委？” “我接待他？”王宝东鄙夷眼神，“他胡长俊不请自来我还得主动去拍他马屁？做梦！”王宝东嘴里说这话急匆匆拎包要走。 办公室主任紧随其后问：“王局长，你这是要去哪？” “县政府！”王宝东匆匆应了一声后没回头径直出门下楼。 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办公室里此刻正春情荡漾，风骚迷人的杨盼盼一大早见缝插针进了办公室一通猛抛媚眼各种极尽挑逗的话语对男人百般主动，原本心怀不正的王大鹏在她的挑逗下很快失去所有抵抗“缴枪投降”，刚才杨盼盼的表现让他相当满意。 “王书记，跟你在一起才知道什么是真男人。” 女人翘起大腿坐在男人怀里脸上满是谄媚讨要笑容，把以前哄林国海开心的那一套原封不动搬到另一个男人面前，实践证明女人每每在跟男人密切后带着几分撒娇赞赏，对男人来说相当受用。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那个方面很是厉害。 “你放心，接待办主任的位置因为吕志娟占了暂时不方便给你要，但是团委副书记的位置只要一开常委会保准给你操作到位。”王大鹏心里明白女人如此费尽心机讨好自己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 “真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杨盼盼喜出望外，“日”后提拔效果立竿见影呵！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办公室里的一对衣衫不整的狗男女赶紧慌慌张张把衣服往身上套，王大鹏一边套裤子一边冲着门口装腔作势喊了一声：“谁呀？” “我，公安局的王宝东。”门外传来回答声音。 “你赶紧走，以后上班时间别来了。”王大鹏心里暗骂王宝东来的不是时候，低声又对杨盼盼交代了一句。 “行，我这就去开门。”杨盼盼身上只穿了一条裙子套上去速度快多了，冲着王大鹏点头后踩着高跟鞋要去开门。 “等等！我这纽扣还没纽好呢。”王大鹏急忙制止。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王宝东仔细听里面好像有人低声说话声音，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清楚，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这一大早的王副书记究竟跟谁在办公室秘密谈话？ 不一会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开了，杨盼盼扭着腰肢从门里出来经过门口的时候冲王宝东笑一下算是打招呼，王宝东愣是没反应过来，一清早王副书记办公室关门上锁就跟这女人谈事？这怎么看上去透着一股蹊跷啊？ 此时的王宝东没有时间想太多，赶紧抬脚进了办公室，一进门便冲着王大鹏连声抱怨：“王书记，我这次可被你给害惨了！” “我怎么害你了？” 王大鹏很是不满的问。 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王宝东满脸不高兴冲着王大鹏说，“为了帮你弟弟王大辉出口气，我责令下属关着司机小黄不放人，‘霸王龙’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帮小黄出头，我不听他的，一早派了胡长俊带领的调查组已经进驻县公安局了！” 王宝东这边说的火急火燎热热闹闹王大鹏俨然还沉浸在刚才差点被这厮撞破奸情的不愉快中，抬手撸了一下因为刚才激烈运动掉落额前的头发王大鹏不耐烦道：“瞧你那点出息？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去，我就不信你王宝东没什么问题他们还能无中生有？” 被查，对于王大鹏来说，没有一点鸟关系。 王宝东见王大鹏说的轻描淡写一下子急了，他奶奶自己要是没什么问题能慌成这样？ “王书记，事情没出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坐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可要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是为了你弟弟王大辉的事情才得罪陈大龙的，现在他一门心思的让胡长俊查我要是真的弄出什么动静来，你王副书记可不能对我不闻不问。” “王局长，你帮了我弟弟的忙这个情义我记在心里，但是咱们一码归一码啊，你怎么就知道胡长俊调查你就是因为你包庇弟弟的缘故，万一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你可不能都一心想着赖在别人身上，你首先要自己想办法不是吗？” 王大鹏满脸不高兴摇头。 “王书记，你要是这么为人处世咱们兄弟以后可没法做！” 王路宝听了这话肺差点气炸了，心说，王大鹏这孙子当真是用着人的时候脸朝前，用不着人的时候就翻脸就不认人了。 “得了得了，你也犯不着把事情尽往坏处想，我了解陈大龙的个性并不是没事找事的主，是不是你哪做的不到位惹怒他了？他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王宝东没主动招惹他，他绝不会对你大动干戈。” 王大鹏这话的确是一针见血，如今这官场各种看不惯的官员小问题多了去了，如果一个领导人整天把眼光盯着这些问题上从早忙到晚也有事干，哪还有时间抓经济建设提高老百姓的生活质量？陈大龙一向是有发展眼光的领导干部，掌握工作大方针大路子干实事要紧，那些眼前飞过的苍蝇不是太过分一般不会搭理。 王大鹏断定，胡长俊组织调查组进驻公安局的事情肯定因为王宝东先招惹了“霸王龙”，现在把责任推给自己，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哪知道‘霸王龙’说翻脸就翻脸？不过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奶奶的如此的翻脸让老子连个思想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王宝东嘴里抱怨着，把陈大龙昨天上午在公安局门口碰见上访群众的那一段以及下午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要求放了司机小黄的事情一五一十当着王大鹏的面又说了一遍。 王大鹏听了王宝东的话脸上露出明显不乐意来，冲着王宝东就是一通抱怨：“嘿！你说你王宝东是头一天当领导么？陈县长亲自打电话给你居然还不开窍？再说这件事你问过我意见没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不同意把司机小黄放出来了？小黄跟王大辉之间的事情已经受到应有惩罚了，怎么的你还想揪住一件小事对一个小司机赶尽杀绝啊？” “你王宝东要是真有那心思你也别赖上我呀？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更没有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去把小黄向死里整。” “王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不是明摆着过河拆桥吗？” 王宝东也恼了，进门到现在王大鹏就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看，虽说他是县委副书记是县里的三把手，可自己也是公安局长县委常委成员之一，凭什么他奶奶的撂脸色给自己看？自己好心帮他弟弟出气倒成了罪过？ “我怎么就成了过河拆桥了？司机小黄的事情你就该主动问问我到底放不放？你私下拿定主意不放人临了却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我这还没抱怨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王大鹏寸步不让一只手敲着桌子跟王宝东翻脸。 “你？” 王宝东被王大鹏逼的屁话没有。 人家说的话不无道理啊！你王宝东在司机小黄的处理问题上从没正式征询过自己意见，一切不过全凭着自己的臆断罢了，宣传部长刘家辉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倒是在酒桌上明确态度怂恿自己绝不能轻易放过司机小黄，可这件事的正主王大鹏的确是从没在任何场合表达过要自己对司机小黄处理态度啊。 “前两天陈大龙主动跟我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我都已经答应放人了，你倒好，自作主张惹怒了‘霸王龙’，现在跑到我面前来喊冤叫屈有屁用？‘霸王龙’是你能随便得罪的主吗？他要是真跟你较起真来你斗得过他？” “那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总不能回头再给他‘霸王龙’磕头赔礼道歉去？”王宝东气鼓鼓说。 “磕头就不必了，赔礼道歉倒是个办法，你放心吧，陈大龙口硬心软，只要你认错态度好应该还是有用的。” “你还真让我就去陈大龙认错？” 今日三更，欢迎收藏。 第146章不听话的王局长（四） 王宝东瞪着一双眼睛诧异看向王大鹏，他真是没想到今儿跑到王大鹏办公室本想搬救兵请他从中协调，却没料到他居然建议自己去跟陈大龙低头道歉？ 患难见真情！ 王大鹏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他用得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义无反顾冒着违法违规得罪领导的风险尽心尽力帮他办事，现在倒好，自己被摆放在砧板上的时候他王大鹏居然成了事不关己的看客！ “狗日的！老子要是出事了你们这帮兔崽子也别想安生！”王宝东在心里暗暗发狠两眼充满怨恨看向王大鹏。 “你还在我这瞎耽误时间干什么？赶紧当面锣对面鼓跟陈大龙好好谈谈去？记住了态度要好，道歉语气要诚恳明白吗？” 王宝东恨不得一口吐沫吐在王大鹏脸上，去他娘的赔礼道歉！你王大鹏不肯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寒碜自己？ 这事情要是让刘杨光、刘家辉之流知道了自己还有脸在普水县地盘上混吗？最重要的是县委书记贾达成万一听说自己居然向陈大龙低头认错，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万一误会自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角色自己以后别想有升官提拔的机会了！ 王宝东憋着一肚子气从王大鹏办公室出来后怏怏打道回府，刚一回到自己的局长办公室“一枝花”神秘兮兮推门进来，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办公桌旁低声汇报道：“王局长有情况。” “你有话就说别整的跟特务似的，这办公室里只有你我两个人说话声音就不能大点。”原本心情不好的王宝东瞧着“一枝花”贼兮兮的模样满肚子来火。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政法委这次组成调查组来公安局开展调查工作主要是为了调查有人举报贾大发伤人逃逸事件。” “不是说为了司机小黄的案子吗？”王宝东一头雾水。 “挂羊头卖狗肉！” 办公室主任心虚贼头贼脑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附耳道，“刚巧调查组碰到老熟人，主动跟他聊了会他也没好意思瞒我，这回调查组玩的是一招‘鱼目混珠’，表面上为了司机小黄羁押时间超过期限被人举报而来，其实目标是贾大发的案子。” “干得好！” 王宝东获得如此重要情报脸上立马露出几分高兴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办公室主任的肩膀，这一下拍的用力有点大差点没把娇娇弱弱的“一枝花”一把拍跌倒地上。 “你马上通知底下人，把贾大发给我抓起来。” 王宝东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王局长，这好像不大好吧？当初放了贾大发也是你亲口下达指示，现在又要把人抓回来，会不会……”办公室主任脸上露出犹豫神色。 “此一时彼一时，这都火烧眉毛了难不成为了一个贾大发我拼了公安局长位置不坐承担风险？这怎么可能？” “万一贾天厚副局长知道了消息怎么办？到时候如何解释？” 办公室主任担忧口气。 贾大发是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的亲侄儿，事情发生后正是副局长贾天厚帮侄儿到局长面前疏通关系才会让贾大发“从警察眼皮底下逃走”逃过一劫，眼下王局长又要下令抓人身为公安局的副局长贾天厚很快会了解情况。 “总之调查组一天没走，他贾大发就只能呆在一个地方，那就是看守所！” 王宝东坚定口气。 “上次我在办公室下达放了贾大发指令的时候，只有你和贾天厚副局长在场，贾天厚副局长又是具体安排落实这件事的领导，只要你嘴巴锁住了，调查组就算是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确定这件事跟我有关。” 这种危急时刻王宝东哪里还顾得上副局长贾天厚的感受，首先想要的是如何自保要紧，关键时刻丢卒保车是领导们遇到危险情况时的一贯做法。 王宝东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平安牺牲多少下属利益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办公室主任这时才弄明白了王局长的深刻用意，原来领导这是一招推卸责任之举，他想要用亡羊补牢的办法把之前事件的所有责任都推到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身上。 既然当初是副局长贾天厚安排人把贾大发给放了，他王宝东现在又派人把贾大发给抓回来关进看守所，这一抓一放的，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算是市纪委和市政法委的领导调查起来，也最多给王局长定一个督导下属不严的罪名，至于其他的罪名恐怕就得由贾天厚这个倒霉鬼一律承担了。 一想到这一层，办公室主任的心里不由有些心寒，贾天厚副局长一向对王局长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王局长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样无情无义的局长，以后谁还敢贴心帮他卖命？ “你记住了，赶紧找合适的机会把贾大发和贾天厚之间的亲戚关系快速传扬开来，尤其是要想办法让调查组的人知晓情况，只有这样，调查组才会把调查目标转移到别处去。”王宝东表情慎重交代“一枝花”。 “放心！传小道消息我们女人最拿手。” “一枝花”麻溜答应一声赶紧出门办事，眼前的男人跟她荣辱与共，男人有好日子过她才能跟着搭顺风车一起享受所以对男人交代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瞧着“一枝花”出门后又回头贴心的轻轻把局长办公室门关上，一早到现在一直神经紧绷的王宝东这才把浑身无力的身子随便瘫坐在老板椅上。 他奶奶太玄了！ 幸亏“一枝花”机灵探听到消息，否则自己岂不是还一直误以为这帮人为司机小黄的案子而来？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各种机会稍纵即逝，王宝东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总算是有惊无险躲过一劫，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把整件事推到副局长贾天厚身上自然跟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就算陈大龙想要利用这件事跟自己过不去也是没辙。 县政府办公大楼王大鹏的办公室里，公安局长王宝东前脚走，后脚陈大龙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冲着办公室里各种墙上挂的桌上摆的房间里的各种摆设故意啧啧惊叹：“王副书记果然是会享受，这法式真皮沙发好几万了吧？现在整天反腐倡廉抓的紧你还敢明目张胆用名牌沙发？够胆哈！” 陈大龙见了老对手王大鹏口无遮拦，恨不得一张嘴撩的他当场气急翻脸才开心。 王大鹏知道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跟自己说话一向是不留口德冲他不耐烦：“你小子这是头一回到我办公室来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无事就滚，少当着我的面故意说些寒碜话磨牙。” “聪明！”陈大龙笑眯眯冲着王大鹏竖起一根大拇指，“王书记果然政治素质提高很快，一眼看穿我来找你有事要说。” 陈大龙不见外在刚才王宝东坐的沙发位置上坐下后慢条斯理问：“上回说好的共管区项目上常委会过，这常委会什么时候开？” “开常委会那是贾达成决定的事，你找我干什么？”王大鹏没好气道。 “找你当然是让你去跟贾达成建议召开常委会？好事多磨也不能磨时间太长是不是？你王大鹏一向说话没谱，我就是想看看这件事你小子到底是不是又跟我玩心眼？” 王大鹏见陈大龙坐那眼露精光射向自己，哭笑不得道：“陈大龙，您他妈的可够踛的！敢情在你眼里我王大鹏一个堂堂县委副书记成了帮你跑腿办事的马仔？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建议贾达成召开县委常委会？” “他不听我的，我说了等于白说。” 陈大龙回答的也很干脆。 “你怎么知道他一准就听我的？”王大鹏没好气问。 “你俩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建议开常委会他绝不会往别处想，早说，我可是听说了贾达成可是吧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你，当然你提出来最合适。” “你这是求人办事还是找上门来骂人呢？陈大龙我实话告诉你，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德性！明明心里着急把共管区的事情定下来就是拉不下一张脸来。”王大鹏冲着陈大龙翻了个白眼，“要去自己去，我这累的腰酸背痛才不想被你呼来喝去当驴使唤。” 王大鹏说的也是实话，他今儿一早跟杨盼盼在办公室一番剧烈运动老腰的确是有些承受不住扭伤了，兴奋头上倒也顾不上什么，一旦歇下来便感觉腰疼的还挺厉害。 “我就说你王大鹏跟我说话没诚意，算了算了！既然你想当出尔反尔我成全你，不过精诚化工项目拆迁的事情……” 陈大龙故意慢悠悠口气说到一半停下来。 第147章常委会议（一） “除了威胁你还能有点新招吗？”王大鹏是真拿老对手半点办法都没有，“老子拼了一条命也让贾达成尽快召开常委会，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陈大龙目的达成脸上露出高兴神情，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王大鹏办公桌前俯下身子问，“什么时候开？” “你催命阎王呀？总得让我想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由头？” 王大鹏有气没处发，帮这厮办事还得有时间限制，他还真把自己当随便支使的马仔？ “明天下午行吗？明天下午我正好有时间。” “你有时间我没时间。” 王大鹏故意跟他唱对台戏。 “那就明天上午，正好贾达成明天上午没有任何安排，你这也是。”陈大龙一锤定音口气。 “嘿！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上午没安排？”王大鹏扬脸看向陈大龙满脸不高兴。 “我特意让人跟县委办问过了。”陈大龙倒是一副笑眯眯表情。 “行行行！你赶紧该去哪去哪，省的瞧见你这张脸我头疼。”王大鹏无可奈何道。 “那倒也是，我这张老脸哪能抵得上小美人嫩汪汪招人疼？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好了，我跟你说好的所有条件一准兑现，包括你要提拔小情人的事情。”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心满意足从王大鹏办公室扬长而去，那副笔直的背影看的王大鹏恨的牙痒痒。 “什么东西！”王大鹏心里暗骂了一句，“暂时让你小子得意一阵子，等老子当了普水县委书记再把你这孙猴子收复不迟！” 对于王大鹏之流来说，往往随着职务的提升自信心爆棚，所谓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梦醒黄粱梦说的就是这类官员，当一个人过高估计自己智力和能力的时候往往升的越高摔的越惨。 这世上很多事往往匪夷所思到离谱的地步，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人竟然被凑到一块，很多事往往阴差阳错到让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对于公安局长王宝东的调查工作，陈大龙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政法委书记胡长俊身上，却不料王宝东多行不善自有人背地里对他落井下石，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确是天理！人要是心黑了，老天爷都不帮他。 下午，陈大龙的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瞧着身穿警服矮胖的陌生中年男人面带谄媚笑容站在面前，陈大龙满眼疑惑问； “你是？” “贾天厚，县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矮胖男人卑躬屈膝回答。 “你找我什么事？” “我要检举揭发公安局长王宝东。”贾天厚神情异常坚定，“他知法犯法私自下命令放了犯罪嫌疑人还诬陷下属罪不可恕。” “等等等等，你要检举揭发谁？” “公安局长王宝东！”贾天厚的回答铿将有力，这下陈大龙确定自己耳朵没听错，赶紧顺手指了一下办公室沙发位置对贾天厚和颜悦色，“坐下说吧。” “谢谢陈县长！” 贾天厚突然笔直腰杆冲着陈大龙深深鞠了一躬。 贾天厚怎么突然跑到陈大龙办公室来窝里反举报顶头上司？这话还得从今儿上午胡长俊率领的调查组在公安局内部展开调查行动说起。 胡长俊在普水县当了几年的纪委书记，公安局也有自己的耳目熟人，初到公安局展开调查工作之前，经验老到的他并未急着找相关人员谈话而是通过各种侧面了解了关于贾大发伤人逃逸事件具体情况，当听说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是贾大发的亲叔叔，胡长俊首选的谈话对象就是贾天厚。 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淡淡热量照进县公安局会客室玻璃窗上，这是便是胡长俊率领调查组约见公安局内警官们谈话的地方，安静的环境，空阔的房间，二对一的谈话格式让走进会客室的贾天厚一颗心莫名忐忑不安。 “贾副局长，知道今天为什么单独找你谈话吗？”胡长俊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不知道。” 贾天厚也是公安系统审讯经验丰富的高手，对于审讯中各种心理战术了如指掌，针对提问回答简单明了绝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话柄，谈话开始的时候，贾天厚心里认为区区一个胡长俊就想让他把实话说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跟贾大发什么关系？”胡长俊又问。 “叔侄。”贾天厚愣了一下很快回答，他跟贾大发之间的叔侄关系众所周知想瞒也瞒不住。 “贾大发伤人后又负罪逃逸是不是你给看守他的警察下达放人命令？”胡长俊三言两语问到最关键处。 “不是！”贾天厚矢口否认。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下达放人指示的时候不仅有办公室主任在场还有接受指示的警察作证，你现在想矢口抵赖？” 胡长俊说到关键处恰到好处重重拍了一下审讯桌面“咚”的一声像是惊堂木把贾天厚果然吓了一跳，原本平静的一张脸上露出几分焦灼。 “根据你们王局长和办公室主任的说法，就在你侄儿贾大发伤人当天是你贾天厚亲自违抗领导指示私下给下属下达命令放人，现在王局长已经派人把贾大发抓进了看守所，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狡辩？” 胡长俊每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炸雷在贾天厚耳边响起。 “王局长和办公室主任作证？贾大发已经被王宝东命令底下人抓进了看守所？贾大发被抓的事情怎么自己半点不知情？明明当时是王宝东亲自下达指示放人，自己不过是执行领导命令罢了，怎么现在倒成了此事的罪魁祸首？” “不对不对！王宝东他娘的肯定见调查组进驻心虚玩了一招李代挑僵，他娘的这是要把自己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意思啊！” 贾天厚不傻，脑子里转弯功夫已经看明白此事其中猫腻。 “胡书记，你说的问题我需要考虑一下。” 贾天厚心里现在像是有千万个小火苗在燃烧，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冲进王宝东的局长办公室亲口问问他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年了！自己在王宝东手下当了六年忠心耿耿的下属，从一个刑警队副队长提拔到如今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都是王宝东一手提携的缘故，普水县公安局里谁不知道自己是王宝东身边的亲信嫡系？ 王宝东陪领导喝酒，他二话不说往上冲帮他挡酒喝到胃出血住院；王宝东在市区买了房子养小情人，他顶着炎炎烈日帮他去装潢新房子又买家具又监工，比自己家装潢新房子还要用心十倍；王宝东收取下属买官卖官的贿赂有些还是从自己手里转到他银行账户上…… 结果呢？遇到了丢官掉爵的危险他王宝东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在他王宝东眼里自己到底算个什么？贾天厚此时内心的悲愤几乎到了极点。 “也好，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问题，等你想清楚了再跟我们谈。” 胡长俊从贾天厚的神情变化中感觉到他内心防线的崩溃咫尺之间，根据以往的审讯经验对于贾天厚这种理性思维较为缜密的人最好别采用强逼的方式逼供，因此点头同意给一定时间留给贾天厚考虑清楚再说。 贾天厚从会客室出来后并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公安局办公室主任“一枝花”的办公室，没有人比贾天厚更明白“一枝花”和局长王宝东之间的亲密关系。 尽管王宝东有两个小情人一个老婆，可是大部分的钱财却都在“一枝花”的账户上存着，这说明什么？说明“一枝花”在王宝东的心目中是位置最为重要的女人，甚至比自己原配妻子和孩子还要重要三分。 “一枝花”瞧见贾天厚铁青着一张脸进了自己办公室一言不发站在一旁赶紧起身客套：“贾副局长，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喝！”贾天厚冷冷回应。 “贾大发被抓的事情你知道吗？”贾天厚两眼老鹰似的直勾勾盯着“一枝花”，眼睁睁见女人听了自己话后脸上肌肉僵硬了一秒后重新轻松绽开心里便愈加断定了几分原先的猜想，看来真是“一枝花”合伙王宝东一块出卖了自己，这女人刚才见自己进门脸色都不对。 “你也知道胡长俊带着调查组来势汹汹，王局长也是为了遮人耳目，等调查组一走就把贾大发放出来。”办公室主任轻声细语冲贾天厚解释。 “上次放走贾大发明明是王局长的命令，为什么现在胡长俊硬说是我下达指示？别人不清楚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当时只有你我王局长三人在场！”贾天厚几乎是抱着一股绝望情绪继续追问求证。 “贾副局长，咱们这些人都是背靠大树乘阴凉，领导说什么咱们也就只能听着你说是不是？胡长俊一直跟王局长关系不和谐，这回兴师动众来到公安局总归要让他有个说法顺理成章班师回朝？”办公室主任尽量保持甜美微笑轻声对贾天厚解释。 “所以你们就把我推出来当替死鬼？” 第148章常委会议（二） 贾天厚听了这话一下子爆发起来冲着女人就是一声怒吼。 “局长，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做人要知道感恩图报，如果没有王局长你贾天厚现在说不定还在刑警队当小队长呢？哪来的公安局副局长位置？” 办公室主任面无惧色冲贾天厚义正言辞，好像她和王宝东背后栽赃贾天厚原本天经地义。贾天厚必须承担任何责任。 “屁！老子要是不送钱他王宝东能提拔老子？科长五万块，副局长十万块，这可是王宝东自己定下的价码，谁不知道，老子提拔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锤子买卖公平公正，少他娘的现在当着老子面摆恩情！” 贾天厚整个人像是发怒的猛兽看向“一枝花”的眼神透着一股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痛恨！ 看来胡长俊果然说到底全都是真话！王宝东存心想要把贾大发案子这盆污水往自己头上泼！ 这混蛋太他妈过分了！自己要是硬生生把这罪名扛下去，不仅身上这身警服穿不成还会因为滥用职权等罪名被送进监狱。警察进监狱的后果有多凄惨看看港版的《监狱风云》就知道了，就算是牢房里有十个八个帮派相互争斗，只要有一个警察进来便会成为众矢敌之的对象，在里面过着生不如死的煎熬日子。 贾天厚绝不会想过那样狗都不如的日子！ “贾局长，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和王局长交流交流，都是自己人，何必要如此的斤斤计较，再说，只要王局长无事，大家还不是如以前一样吃香喝辣的，胡长俊最多也就是走走过场，还能怎的，我们局长背后的靠山可是贾达成书记！” “你当然会这么说，你该知道胡长俊的个性，如果我承担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办公室主任肯定尽力维护王局长的利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贾天厚来到了县长办公室，在这普水县里县委书记贾达成是王宝东的靠山，要想找领导述说冤屈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非代理县长陈大龙莫属，对于贾天厚来说把希望寄托在陈大龙身上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陈大龙是普安官场是名声在外刚正不阿的“霸王龙”，他的人品自己信得过！ 当着陈大龙的面，贾天厚详细讲述了王宝东对犯罪嫌疑人贾大发的种种包庇行为，原来这一回并不是贾大发头回犯案，之前王宝东已经一次次给底下人打招呼对贾大发网开一面法外留情。 王宝东为什么会对贾天厚的侄儿如此偏袒？这里必须提及一个人，此人便是贾达成的嫂子月华，月华既是贾天厚的嫂子也是王宝东的初恋情人，这故事说来话长。 王宝东和月华是高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情人，在80年代的农村男女同学之间谈恋爱是一件相当大的事件王宝东和月华对这份感情都非常认真。 月华长的漂亮，读高中时班级里多少男生偷偷的把一些暧昧情书塞到她书包里，她总把这些情书当着王宝东的面用力的撕毁，那意思仿佛在表示自己的一种决心一种跟王宝东之间无人可拆散的决心。每每此时，王宝东总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紧紧的把小情人一双手紧紧的握在手里，一对年轻人四目相望眼里多少承诺不用语言表达全都刻在了彼此的心里。 谁料想，就在两人读高中的时候月华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爷爷原本在城里当工人正好到了退休年龄，根据规定可以在自己的几个子女中挑选一个来接班。 老爷爷本来最喜欢大儿子可是大儿子家里生了两个女儿，老爷子于是在心里一合计，等到大儿子再退休的时候要是再挑选接班人只怕就是不是自己家的姓了，于是退而取其次把工作交给有两儿一女的二小子接班。 而这二小子正是月华的父亲，这下月华家里一下子有了个吃皇粮的城里工人，家里的生活质量有了质的飞跃，尽管一家人还住在村子里说话的口气和待人的态度已经跟以往是大不相同了。 还没等月华高中毕业，母亲就在城里帮女儿物色了一个正式工城里男朋友，月华长相出众，城里的正式工男青年倒也不嫌弃她家是农村的，再说，毕竟这个家里也有一个朱爱华的父亲算是正宗的城里人呢。 尽管月华心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是那个年代的姑娘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的多，月华又是个极其乖巧的女孩子，在父母的一手操持下高中一毕业就跟城里的正式工结婚了，当时的结婚的正式工正是贾天厚的大哥，月华嫁给贾天厚大哥后第二年便生下来一个胖小子，也就是这回犯事的贾大发。 月华嫁人对当时的王宝东打击很大，头一年的高考失利后再次补习第二年终于考上了警官学校，实现了心里当城里正式工的愿望。 岁月流转，一晃二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了，王宝东这些年一步步从基层小民警一直干到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而月华当年嫁的贾天厚大哥却因为下岗的缘故只能在家里歇着，反而要月华累死累活的在酒店里当经理来养活他。 就在前两年，王局长一次去酒店应酬的时候猛然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跟初恋情人的再次见面竟然是在那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尽管时光飞逝，现在的月华已经不复往日的青春，但是身穿酒店制服的月华浑身上下却多了一份经过岁月洗礼的女人的成熟韵味。底下的故事便显得俗套了，王宝东和月华数次在酒店开房鸳梦重温，有好几次还是贾天厚亲自去办的开房手续。 因为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贾大发，月华不止一次跟王宝东说对不起，可王宝东却总是不在乎说，我一个公安局的局长除了在这种时候帮你一点忙，其他的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贾大发经常惹事，每每被抓的时候不少干警已经熟识他了，有时候见事情不大当场就把他给放了，这些情况普水县公安局的城区警察几乎众人皆知。 上次贾大发因为争风吃醋跟一个小伙子动刀子把人家捅伤在医院里，底下的民警这才把他又给抓起来送到了看守所，结果又是嫂子月华亲自打电话找王宝东帮忙协调此事，王宝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贾天厚说完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忧郁眼神看向陈大龙：“陈县长，调查组进驻公安局后王宝东一直担心东窗事发，迫不及待的想要推卸责任，眼瞧着有我这么个最合适背黑锅的人便想尽办法栽赃到我头上。” “你说的情况必须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才行。” 陈大龙听了贾天厚一番话后皱眉思忖片刻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而是不管谁来调查这件事最终还得看证据说话，这一点你是干公安的应该比我更了解。” “陈县长您放心，我贾天厚在县公安局当了几年的副局长这点办事的分寸总还是有的，我一定能找出证据来推翻王宝东的诬陷，还请陈县长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瞧着眼前贾天厚充满希望眼神看向自己，陈大龙心里不有长叹一声，他倒是没想到王宝东还有长情的这一面，但是他为了初恋情人的儿子屡次滥用职权，将人民赋予的至高无上权力践踏到如此地步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一旦权力魔杖到了这种素质低下的官员手里何止是悲哉哀哉！ 为了兑现对陈大龙的承诺，王大鹏特意去了一趟贾达成的办公室跟他商量召开常委会研究共管区项目的工作。 贾达成最近小日子过的挺惬意，白天有刘家辉，葛佳俊等人陪着胡吃海喝逢赌必赢，晚上有“大学生”伺候的妥妥帖帖，土皇帝的日子让他简直乐不思家整天一副笑呵呵面孔，因为整天大吃大喝出去进来都坐车没有多少走路运动那啤酒肚子像是怀孕的女人越来越大。 这会，贾达成正挺着肚子坐在办公室心情不错跟王大鹏闲聊口气：“王副书记找我有事？” “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好怎么说？”王大鹏了解贾达成个性并没有那么复杂，这家伙能升官提拔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就一个理由：对领导忠心！ 听说以前贾达成给市委书记刘国安当生活秘书的时候曾经创造过六个多月多没在家里陪家人一块吃顿饭的记录，半年的时间里有多少重大节日家人生日之类的日子贾达成一直默默的伺候在刘国安身边。领导陪客人吃饭他等着，领导陪家人吃饭他看着，领导背地里玩小蜜他望风，领导头疼感冒他更是贴心贴意伺候着。 官场上有这么一类人，没什么过硬背景又没什么过硬工作能力升官提拔的速度却依旧像是坐了火箭似的，这种人全凭把领导当成比自己亲爹更重要的人全心全意伺候着，此等“孝心”感天动地感动领导才有了被提拔重用的机会，贾达成正宗此类人典型代表。 “跟我说话你还卖关子？” 贾达成话里透着一股不见外的亲切，两人原本都是刘国安圈内的人相互信任同舟共济是应该的。 第149章常委会议（三） “贾书记，您最近有召开县委常委会的计划吗？”王大鹏两眼盯着贾达成问。 “有什么重要工作要在常委会上过吗？” “欠了人家一份人情整天盯着屁股催的紧，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求你，你是普水的一把手，常委会议你同意才能开。” 王大鹏装着有些尴尬神情解释。 “哈哈哈……”贾达成毫无顾忌笑出声来，“你瞧你这点能耐？欠了女人的人情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男人谁不好这一口？” 王大鹏本想说自己是因为上次请陈大龙把王大辉从洪河县公安局看守所放出来欠下了他一份人情，见贾达成张冠李戴不好意思笑笑并未解释。 “要说普水这地方可真是出美女！你瞧瞧咱们县团委书记冯媛媛，那气质，那身材，那风骚，就算是到了大城市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美人！” 一提起美女贾达成两眼冒光浑身来精神，嘴里啧啧称赞自己曾经的情人之一冯媛媛。 “可惜美是美，就是他娘的太现实了吃了锅里看着碗里，老子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憋气。”贾达成一想起冯媛媛背着自己勾搭上吕阳伟的事情心里一阵窝火。 “冯媛媛？” 王大鹏到普水县上任快一个月了还从没见过贾达成口中说的这位大美人，那女人真就有他说的那么美？ “贾书记，这两天能抽时间开个常委会吗？”王大鹏并未忘记自己来找贾达成的主要目的。 “开！你王副书记开口了当然要开，什么时候开都行。”贾达成无所谓口气。 “那就明天上午？”王大鹏建议。 “行。”贾达成毫不设防一口答应，“对了，我还没问你到底欠了哪个娘们的人情？让我看看你的眼光到底咋样？” “嗨！女人嘛灯一吹杨贵妃，眼一瞎，人人是貂蝉，有什么怎么样的？那我这就让县委办的人发会议通知去。”王大鹏见几句话功夫贾达成已经同意召开常委会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忙不迭去落实此事。 “这点小事还要你王副书记亲自跑腿我这打个电话就成了。”贾达成嘴里说这话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通了办公室的号码交代了几句。 “我差点忘了，明儿开常委会的时候万一‘霸王龙’老生常谈提起共管区方案的事情你可别站在一旁看好戏，得空说两句好好打压一下他那不可一世的气焰！”贾达成布置完明天上午召开常委会的通知下发事宜头脑中猛然想起这一着。 “啊？”王大鹏嘴巴张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此次特意过来怂恿贾达成开常委会目的就是为了让陈大龙的共管区方案能通过常委会，现在贾达成又兴致勃勃提出完全相反的要求？他除了干瞪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奶奶的提到陈大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共管区项目老子极力反对还整天当成宝捧在手里，他做梦都想通过常委会贯彻落实共管区方案，老子怎么可能答应？就算他在常委会上提出研究这项目还不是要先民主后集中？老子就是要搞一言堂让他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共管区方案变成一文不值的一纸空文，看他能有什么招？” 贾达成这番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的普水县委常委总共十个人，其中陈大龙，胡长俊以及跟胡长俊关系很好的人武部长三人是铁定站在陈大龙一方支持他的方案，剩下七人全都是自己人，就算陈大龙趁着召开常委会的机会又把共管区项目搬出来讨论，贾达成也不怕！ 七比三，谁怕谁？ 贾达成恨咻咻一番话说的王大鹏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他怎么觉的自己像个两面派似的？当着陈大龙的面承诺帮他通过共管区项目，当着贾达成的面又表现出跟他一道对陈大龙的同仇敌忾，等到了明天常委会上真相大白的时候贾达成会不会气疯了！ 无论如何要想完成精诚化工圈地一事没有陈大龙支持不行，领导把自己放到普水县来当副书记是为了什么？允诺让自己以后接替贾达成县委书记位置又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领导信任自己知道自己必定会不遗余力把交代的工作做好？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让贾达成吃点亏丢点面子倒也无关紧要，说白了，上头领导高兴才是第一要务！ “贾书记，其实陈大龙弄的那个水产养殖经济方案还是挺不错的，又有效益又环保，关键是的确能给老百姓带来实惠……”王大鹏话锋一转准备先给贾达成思想上打两道预防针。 “那方案根本就不适合咱们县里的具体情况！”没等王大鹏说完就被贾达成打断。 “不是说那方案经过了专家认证？陈大龙也领着一帮人去实地考察调研多少回了，好像他为了那方案也花了不少心思，要我说他这也算是一心为公，要不……”王大鹏欲言又止。 “要不什么？喂！我说王大鹏你到底站哪头啊？有点政治方向没有？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对陈大龙还有几分同情怎么的？你可别忘了陈大龙是张市长的人？他以前在市发改委的时候怎么对你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贾达成对王大鹏一番话越听越不顺耳，索性板起面孔噼里啪啦教训了他一通。 “对对对！‘霸王龙’那脾气的确够烦人的，要不您先忙着？”王大鹏见自己几句话撩的贾达成火大只能惹不起躲得起走为上策。 一言不合，贾达成也没什么好脸对王大鹏，冲他没好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低下头假装看电脑屏幕那意思你爱走不走没人拦着你！ 对陈大龙彻头彻尾的敌对是贾达成一贯态度，道不同不相为谋，凡是当着自己的面说陈大龙好处的人统统都是对立面敌人，哪怕一个圈子里混的王大鹏也不行！ 隔天上午阴雨绵绵，预定召开的普水县委常委会议上午十点准时在县政府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召开，会议一开始参加会议的众位常委们便对今天会议议程上要讨论的几件事议论不休。 此次会议总共三项议题，头一个便是人事调整，关于推荐县委宣传部赵副部长出任县委办公室主任，以及县政府接待办杨盼盼同志出任县团委副书记职务；第二个议题是关于普水县和洪河县合作成立共管区方案贯彻实施的问题；第三个议题是精诚化工项目圈地后百姓安置问题。 第二个议题能进入常委会议，那是陈大龙看到县委办开常委会议的通知后，就到了贾达成办公室，希望办共建园区的事情上常委会议讨论，贾达成一口拒绝，说那个议题，自己认为不合适？ 陈大龙就很是霸道的说贾书记，共建园区那是对全县发展都有好处的事情，你说不行，总有个理由，如果要是不说个理由，我现在就到市委一把手刘书记的办公室，请他评理，专家都认为很好的事情，你一个人不同意，就可以搁置一边，党领导可是集体决策。 陈大龙如此地说，贾达成心里知道，如果真的闹到刘国安那边，自己肯定会被抱怨，要想否举一个事情，你是书记，可以走集体路线，一个人不赞成，那不是授人以柄，想到常委会议的绝对控制，贾达成当时就说，那就让大家讨论看看吧。讨论就讨论呗，反正常委会肯定过不了共管区项目，讨论再多也是白搭！ 县委书记贾达成一张脸黑成了包公，看了一遍会议程序列表后面无表情宣布会议开始！ “头一项县委办主任人选问题就不用讨论了，那个位置已经有合适人选了，至于赵副部长的调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贾达成一开口先把赵副部长的位置调整一事否决了，王大鹏和宣传部长刘家辉面面相觑眼神交流后几乎同时垂头丧气低下脑袋。 最近一段时间，赵副部长对刘家辉“孝敬”的力度非常大办事也很用心，刘家辉心里琢磨着县委宣传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提拔干部了，时间长了难免被下属抱怨自己这个宣传部长不体恤下属于是动了调整赵副部长的念头，为了确保此事操作成功他还特意跟王大鹏私底下谈起这件事希望王大鹏常委会上能力挺此事。 计划不如变化快！ 谁知道常委会上贾达成一开口就已经断了赵副部长调整一事的所有指望，根本没有留给任何人讲话通融此事的余地，这让刘家辉心情一时郁闷到了极点，宣传部的副部长推荐提拔没成说明他这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在常委会上说话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 刘家辉没想到贾达成独断纲行到这种地步，你想当土皇帝把控县里人事财政大权都不要紧，好歹你也给身边人分一杯羹的机会？若是遇到人事调整问题一把手都是这种一言堂的态度，底下人哪里还有信心给在座的常委们送礼求提拔机会？ 官不挡财路！ 这点最基本的常识贾达成不是不懂，他这是要让普水县里的干部把所有升官提拔的赌注全都下到他一个人身上，明确无误的向底下人传播一个讯息：在普水县想要升官，除了送礼给我贾达成送给其他人屁用没有！ 第150章常委会议（四） 贾达成其实心里也挺冤，就他这样的大草包整天还惦记着升官提拔，想要凭政绩来为自己获得提拔机会显然是不现实的那就只剩下华山一条径可以走，运用一切机会巴结讨好领导只要把领导哄的心花怒放还怕没有升官机会？ 可现在这年头消费水平高啊！若是凭着他县委书记一年十多万的年薪根本屁事干不成，有权才有钱，有权才能做人上人享受领导各种隐性福利，要不是头上有顶官帽子，就冲两百多斤的肥猪模样再加上丑的跟猪八戒似的那张脸，他能有机会沾染冯媛媛那样的绝色美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官又不是做善事，凭什么要把能拢到自己怀里的好处分给底下人？ 关于县政府接待办杨盼盼提拔为县团委副书记的建议倒是罕见顺利的得到在座常委们全票通过，当陈大龙和胡长俊等人纷纷表示同意关于杨盼盼的提拔建议贾达成眼里还露出几分疑惑神情，心里显然在嘀咕，怎么今天陈大龙从会议开始到现在都表现的如此安分？ 接下来开始讨论会议的第二项议题，陈大龙亲自向在座常委们讲解起成立共管区的好处，瞧着陈大龙一本正经捧着共管区方案向在座的常委们极力宣扬，贾达成坐在一旁不胜其烦。 有人说话一句顶十句，有人废话一箩筐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你陈大龙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要紧，可你在常委会上捧着个厚厚的共管区方案一直说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可就有些不地道了，贾达成心里惦记着常委会结束后约好的牌局，脸上的表情愈加烦躁。 “行了行了，大概意思大家都明白就行了，那个王副书记你对陈县长搞的这个共管区方案谈谈自己的看法吧？”陈大龙方案还没介绍完就被贾达成打断。 贾达成把鼓励眼神投向王大鹏，他心里认定王大鹏和陈大龙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的老对手，陈大龙一心要干的事情王大鹏肯定巴不得他成不了，特别点将让王大鹏头一个对共管区方案发表意见就是为了先奠定一个常委们反对此方案的大调调，让陈大龙对此事彻底死心拉倒！ “我刚才仔细听了陈县长关于共管区的方案。” 王大鹏趁着贾达成主动让自己说话的机会赶紧把自己的立场态度表明，“我觉的这方案不错！这么好的项目既然已经获得专家组的可行性论证就应该尽快开展落实。” 王大鹏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听在在座常委成员耳中却不亚于轰隆隆一阵响雷，人人心里几乎同时冒出同一个问题：王副书记脑子没毛病吧？贾书记明确反对的项目他居然说好？ 坐在王大鹏对面的宣传部长刘家辉却能理解王大鹏此时的心情，之前他跟王大鹏私下沟通赵副部长调整一事时王大鹏曾经信心十足承诺必定把此事操作到位。 对于王大鹏来说，他身为现任普水县委副书记未来的普水县委书记，想要挑选一个合眼的自己人做县委办主任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贾达成居然想也没想一口否决赵副部长的调整建议，王大鹏肯定是跟自己一样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呢。 “陈县长最近为了共管区项目调研考察弄方案没日没夜的辛苦想必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果这么好的方案还有思想上顽固不化的人提出反对意见那可就太狭隘了。” 王大鹏张口一番话显然把贾达成夹枪带棒损了一通，要说到反对共管区方案的人在普水县委常委成员中首屈一指就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听见王大鹏居然用“顽固不化，狭隘”贬义词当众跟自己作对贾达成气的脸都绿了。 “王副书记，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精诚化工项目做好，其他的工作你新来乍到还不太了解就不必多过问了。” 贾达成见势不妙赶紧打断了王大鹏的发言，他一时也有些没搞明白王大鹏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常委会上公然跟自己唱起了对台戏？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做出如此头脑发昏的行为，贾达成心里已经做出决定，等常委会一结束就要把此事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刘书记不是说派一个能帮自己在普水县树立威信的干部吗？怎么派了王大鹏这么个没头脑的白痴过来？ “关于共管区项目是否合适本地经济发展也算是老生常谈了，我认为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拿上常委会讨论的必要，接下来……” 贾达成急着把这个议题赶紧跳过去说话节奏明显加快。 “贾书记，共管区方案好不好总得让在座的各位常委有机会各抒己见表个态度吧？要是随便哪个议题都这样由你一句话草草下了结论，那还要咱们大家坐一块召开常委会干什么？所有工作您贾书记一人拍板不就成了？”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代理县长陈大龙不温不火开口说话，眼神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常委们严肃表情。 操！ 陈县长这是要跟贾书记真刀真枪干上了！ 在座常委们三缄其口人人把两眼紧盯在陈大龙脸上，眼角余光又注意观察贾达成的反映，各怀心事等着看一场龙虎斗的好戏。 “陈县长，虽说你现在还是个代理县长，哪回常委会少了你说话的份？”贾达成几乎是讥讽语气。 “不管是代理县长还是县委书记，首先都得是执政为民的国家领导干部！”陈大龙配合说话腔调越来越高把手里的材料重重摔在桌面上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愤怒。 “大家都同意你的共管区项目就叫‘一心为民’？你先在普水县想搞独裁还得看我这个县委书记肯不肯点头？”贾达成毫无惧色针锋相对。 “我陈大龙一向最重视民主绝不会搞什么独裁，共管区方案对于百姓来说对于全县的经济可持续发展来说是不是有利的？我今天想请大家在常委会上都能慎重表达最真实的观点和态度。” 陈大龙懒得看贾达成一眼的表情扫视全场在座各位常委后，带着几分深沉口气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老官场了，既然能坐到这个会议室里见过的经历过的政治风浪不会少，我陈大龙性格耿直平常说话做事一向直来直去万一要是平常有什么不拘小节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包涵，但是咱们工作归工作，共管区项目到底怎么样相信各位心里都有一杆秤！” “我不求别的，就想郑重的请各位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共管区项目是不是个能给百姓带来实惠的好项目，说句掏心窝的心里话，当领导也好当下属也好，首先咱们都是个普通的国家公民，是个有良心的人！当官不能当一辈子，可是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情！咱们得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为普水县百万人民对咱们普水县领导班子群体决策的信任负责！” 不得不说陈大龙情绪激昂的一段话或多或少打动了在座各位常委内心深处的某根弦，现如今官场很多领导的心路历程都有雷同之处，刚刚踏入官场的时候没人一心奔着贪官的路上去，一切似乎都是在潜移默化中情非得已。 王大鹏暗暗佩服陈大龙这番表演相当精彩，他实在是太了解“霸王龙”的个性，不到最紧要关头他懒得演戏，一旦下决心演出必定获得满堂彩！ “贾书记，我建议对于共管区项目是否实施还是采取老办法来决定，举手表决，您看呢？”王大鹏跟陈大龙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陈大龙话音刚落他一分不差大声提出建议。 “好啊！那就举手表决！” 贾达成巴不得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七比三呢！谁怕谁？ “陈县长，有句话咱们得当着在座各位常委的面说清楚了，共管区的项目问题这是最后一次上常委会讨论，如果这次无法形成统一决议请你以后少拿着方案再找理由继续游说。”贾达成信心十足给陈大龙下最后通牒，想要通过这次举手表决让陈大龙彻底死心。 “行！” 陈大龙的回答相当爽快。 “既然王副书记建议举手表决，请不同意这项方案的常委举手示意一下。”直到此时贾达成说话依旧是一副轻松口气，压根没想到接下来一秒钟后即将出现让自己无比难堪的局面。 贾达成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高高举起三只手，县委书记贾达成，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县公安局长王宝东，除了这几位再无旁人。 贾达成脸部肌肉瞬间僵硬呆滞眼神看着眼前的少的可怜几只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我说了，反对共管区项目的常委请举手示意一下。”贾达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一秒钟之前说过的话。 “贾书记，我这个纪委书记新来乍到对县里经济工作不是太了解，我选择弃权！” 纪委书记江东山坐在一旁轻声表明立场。 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瞧着眼前局面也是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大鹏和刘家辉居然都没举手？扭头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贾达成再看一眼神态自若的王大鹏和刘家辉，刘杨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 第151章常委会议（五） 刘杨光看了看局面，心里清楚，即便是他此刻举手反对也只凑了四票根本就对表决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另一方面他瞧见陈大龙正瞪着一双牛眼扫描众人，对于陈大龙，他还是恐惧的，此人很是霸道，所以他也不想当众跟陈大龙把面子撕破。 有了这个想法，刘杨光迟疑了片刻还是没举手。 陈大龙很是满意这样的局面。 此刻的贾达成就像是皇帝的新衣突然被小孩戳破了谎言，他一直以来自信掌控普水县铁桶江山的常委们居然有大半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狗日的，等到会议结束，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对付这帮狗东西，让他们知道得罪老子，后果很严重。 “还是请同意共管区项目的常委们举手示意一下吧。”王大鹏眼瞅贾达成满脸尴尬坐在会议桌顶头位置顺势说了一句。心里确实很满意，狗日的，自己推荐的人你贾达成根本不问，就否决了，老子也就是让你吃一次瘪，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哗啦啦”会议室里连续举起五只手，分别是陈大龙，胡长俊，人武部长，王大鹏，刘家辉。 对于共管区项目常委们表决结果一目了然，普水县委常委会上目前表态支持的常委五票，反对三票，纪委书记江东山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选择弃权，五比三的优势顺利通过常委会讨论。 既然常委会上过了半数，贾达成再也没有任何理由阻碍共管区项目，陈大龙奔忙了近两个月的共管区项目终于通过县委常委会决议拥有合法地位落地生根！ 贾达成气疯了！ “好啊！好啊！……” 贾达成气的脸部肌肉一跳一跳的抖索着，嘴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说话有些啰嗦不清楚。 “恭喜陈县长！你这两个月的辛苦可没白费，这说明大部分常委们对你一心筹划的共管区项目还是十分认同的。” 王大鹏那边已经庆贺上了说话口气俨然他跟陈大龙才是一伙的，根本没把黑脸坐那气的发抖贾达成放在眼里。 “谢谢各位的支持！” 陈大龙脸上倒是并未表现的过分激动，对他来说共管区项目通过了常委会只能算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怎么让这么好的方案落实到位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此次常委会上最后一项关于精诚化工项目用地老百姓拆迁安置问题不大会功夫讨论完毕，一切按照负责此项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准备好方案执行就是了，在座常委人人都能感觉到今天这次常委会上弥漫着一股匪夷所思的鬼魅气氛，人人在摸不清风向之前都不敢随便说话，而贾达成更是一直到会议结束都沉浸在无比愤怒中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大龙一直反对的圈地拆迁竟然没有反对，说明什么，说明和王大鹏之间的妥协，傻子也能看出来，如果王大鹏真的和陈大龙联合，普水的局面究竟是怎样，谁也看不清。 结果不明，只能装糊涂。 会议结束后，贾达成二话不说黑脸离场，用气急败坏形容此时的贾达成表情十分贴切，这是个肚子里盛不下半点事的大草包对今天常委会上出现的情景只能用“跌破眼球”“手足无措”两个词来形容。 刚才坐在会议室里短暂的思考后，他认定是王大鹏背地里勾结陈大龙耍了自己！ 怒气冲冲走出会议室的贾达成心里对王大鹏和刘家辉的怨恨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恨不得漫过两人头顶把两人立马活活淹死，可他道行太浅压根伤不到两人半根汗毛反而差点把自己活活气死，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再坐在会议室里看那帮常委们一张张脸，他觉的自己肯定会当场憋死！ “好阴险的王大鹏！昨个笑眯眯主动到自己办公室提出要开常委会，表面上是提报几个人，居然是为了帮陈大龙得逞阴谋？”贾达成心想。 “既然你王大鹏先不仁就不要怪我贾达成不义！刘书记安排你到普水县来帮忙，作为的副手，你他娘的胳膊肘往外拐成了内奸了？对于这种卑鄙下流无耻至极之徒一定要强烈建议刘书记对其痛下狠手，摘掉他的官帽子！让他滚回市里当狗腿子去！” 贾达成带着一股浓烈的愤怒情绪回到办公室后二话不说伸手拨通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贾达成叽叽呱呱冲着领导状告王大鹏到了普水县出任县委副书记后明目张胆勾结陈大龙跟自己作对，在常委会上公开反对自己支持陈大龙的共管区项目，让自己身为一把手在下属面前丢了脸面威信扫地…… 刘国安倒是没打断他静静的听贾达成说完后，才慢悠悠口气：“小贾安，这事大鹏之前跟我汇报过，难道他没有和你说过？” “老领导，您的意思是支持王大鹏不上路子胡闹？”贾达成大吃一惊，王大鹏支持陈大龙成立共管区的事情居然一早在老领导面前备了案？ “小贾啊，大鹏到普水县后一心一意忙着精诚化工项目拆迁圈地工作，这项工作最大的阻碍来自于代理县长陈大龙，这事在你手里搞的一团糟到了大鹏手里很快就能变顺溜了，说明大鹏还是有办法的，再说我听大鹏汇报过，在你前面也说过养殖园区的项目是可行的，当然要支持！” “说白了，陈大龙个性再强只要用对了方法一样能保持关系和谐，大鹏跟陈大龙以前是老同事知道怎么应付他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依我看让陈大龙安心搞共管区项目，大鹏正好把圈地工作做好大家各负其责相安无事好不是挺好吗？” 刘国安不仅没站在贾达成一方帮他说话居然话里还带着明显偏袒王大鹏的意思，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让贾达成瞬间像是五雷轰顶被击焦了全身不得动弹半分。 “我为什么把大鹏派过去帮你？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看，自从陈大龙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你那普水县就成了是非之地，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被市纪委抓了三个副处级领导干部？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你的位置也就危险了。” “你在我身边当秘书那几年我经常跟你说，无论如何不要被一时的情绪蒙蔽了双眼，市委换届眼看没多少日子了，无论如何你做事之前一定要动动脑筋行不行？不要想当然，否则，害的就是你自己。” 电话里的刘国安苦口婆心的劝说，贾达成心里却慢慢回过味道来，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在普水县当土皇帝的日子实在是太逍遥了，有一段日子没到老领导面前接受其淳淳教诲了，相反王大鹏肯定腿脚比自己勤快多了，所以才能时时保持跟老领导同样的政治高度。 他从老领导的话里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虽然老领导之前没当面教训自己，其实心里已经在责怪自己做事没谱之前闹出诸多麻烦事来。 “最起码开会之前王大鹏也该跟我通个气吧？”贾达成说话的口气软下来不少。 “就你这脾气，跟你事前通气能同意吗？再说，大鹏一再强调开常委会议之前和你提过此事情，也表示对项目是赞同的……” 听着电话里刘国安一副不屑口气，贾达成“嗖”的感觉一阵寒气从心底里蹿起，这道寒气像是漫天飞舞雪花瞬间行遍全身七经八脉让他感觉手脚冰凉。 领导不信任，下属变冷门！ 贾达成在官场这些年混的如鱼得水全凭一道黄金法则：靠山不倒彩旗飘飘！ 可今天一通电话里靠山刘国安的一番话显然明确表达了一个意思，老子对你贾达成的行为很失望！之所以派王大鹏去普水县不是去帮你，而是因为你没本事把老子交代的任务完成只能重新另选他人去干！ 难道刘书记心里已经做好了放弃自己力捧王大鹏的准备？肯定是这样！否则这次常委会召开之前，为什么王大鹏没跟自己泄露半点消息，刘国安更是对王大鹏一边倒的支持态度？ 完了完了！ 贾达成一颗心瞬间跌落到冰点，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找合适的机会拜访老领导刘国安，如果自己心里的猜想没错，只怕此刻在刘国安的心目中自己已然成了一颗闲棋，哪怕在市委换届过程中帮自己弄个级别也不过是对自己多年的忠心耿耿孝敬有个交代而已。 如果没有刘国安当靠山，他贾达成在普安市官场瞬间沦落为没有主人的丧家犬！这个道理贾达成比任何人心里都更明白。 贾达成只能唯唯诺诺的表示，以后一定注意工作态度，团结好一把人，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忧心忡忡，有一种发泄的冲动，于是给自己的马子，那个大学生打了电话，说自己现在有事情，让她立即过来。 贾达成在想办法发泄内心部不满的时候，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却是晴空万里笑声一片。 第152章会议常委（六） 常委会上贾达成拂袖而去，一干常委们也相继随后离开会议室各自打道回府，可一个个心态却完全不同，有人忐忑，有人兴奋，有人无所谓，有人则高兴的恨不得当场拍手唱歌跳舞。 王大鹏根本不在乎场面上的事情，尾随陈大龙进了县长办公室后一副讨赏口气说：“陈大县长！我王大鹏一诺千金，你准备拿什么感谢我？” 贱人就是贱人，即便是坐到领导位置上也改不了贱人本性，张口闭口全都是占便宜的心思，哪怕是开玩笑的时候也不例外。 “随便，需要尽管开口。”陈大龙一贯大方口气。 陈大龙看出王大鹏是想要趁着常委会上和谐的东风继续跟自己保持良好互动关系，这怎么可能呢？道不同不相为谋，王大鹏这种人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的货色还想要跟他“霸王龙”交朋友？痴心妄想！ 暂时的和谐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一旦双方合作成功后互不相欠，哪怕是表面上再和谐也改变不了各自执政目的完全不同的事实。 自己是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王大鹏肯定在想什么个人的目的，不过暂时没有影响自己的计划，也就不去干涉。 王大鹏笑眯眯跟在陈大龙屁股后头进了县长办公室并不是真心要他请客吃饭表示感谢自己，主要是为了解开心里的一个疑问。 昨晚上，杨盼盼百般柔顺伺候他一回后，他正浑身瘫软无力一只手放在女人身上摩挲听见女人低声说：“王书记，你知道吕志娟当初是怎么当上接待办主任的吗？” 王大鹏听了这句开场白厌恶皱眉，杨盼盼面貌身材都没得说，就是一张嘴太惹人烦，整天东加长西家短的说来说去就围绕一个主题，无非是对她的眼中钉接待办主任吕志娟百般不满诋毁。 “那是以前的事情，老子哪儿能知道？” “我说了就是请你分析，吕志娟明明是贾达成的人，为什么常委会上推荐她提拔当接待办主任的是代理县长陈大龙？不是说陈大龙跟贾达成关系一直不和谐吗？那他为什么会帮吕志娟的忙呢？难道……” 杨盼盼自言自语突然神经质样高喊一声：“吕志娟脚踩两只船！这女人简直就是老狐狸！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难怪她提拔当接待办主任的时候县里的一二把手全都支持她，原来玄机在这里！” 杨盼盼说的热闹，王大鹏在一旁听的有心，张开双眼盯着沉浸于突然发现“秘密”的杨盼盼那张激动俏脸上问：“你说吕志娟当初提拔是陈大龙在常委会上推荐的？” “那会你还没来。” “你说吕志娟脚踩两只船？” “嗯！肯定是！” 杨盼盼坚定口气回答。 王大鹏这下有些睡不着了，如果吕志娟真像杨盼盼说的脚踩两只船才有现在接待办主任的位置好像有些说不通啊？以他对陈大龙个性的了解，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原则违心推荐一个并不能胜任领导职位的人档接待办主任，除非…… “除非陈大龙和贾达成私下达成什么相互妥协条件？” 王大鹏为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那可不行！陈大龙一边跟自己合作愉快，一边私下又跟贾达成秘密来往，以陈大龙的智商很可能自己和贾达成都会沦为他陈大龙手里的玩偶！ 这件事必须搞清楚其中猫腻，狗日的，如果陈大龙要是玩耍自己，到时自己可是被动了。 王大鹏坐在县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表面上轻松心里却在盘算着到底怎么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引。 “杨盼盼的事情我得谢谢你。” 王大鹏一副真心真意表情。 “不用谢，下不为例就行。”陈大龙一脸不乐意说，“你王大鹏找女人或者说找什么样的女人我不管，可你不能连累我跟你一块丢人，你说两个县里的主要领导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副书记调研员，为了一个女人提拔费心思说出去都臊得慌！” “切！你少在我面前装纯洁，你以为你自己是干净的！”王大鹏一副老子看透你的眼神盯着陈大龙。 “你什么意思啊？” 陈大龙听出这小子话里有话，难不成外头有什么对自己作风问题上的风言风语？不应该啊！他跟吕志娟那几回保密工作做的绝对到位，根本就不可能被外人知道丁点。 “你当着我的面装什么糊涂？说说吧，你跟接待办那吕志娟什么情况？” 王大鹏也是个说话不会动脑子拐弯的主，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心里疑问和盘托出。 “你脑子没病吧？我跟吕志娟？亏你想得出来！” 陈大龙满脸不屑矢口否认。 “你跟她没关系能推荐她当接待办主任？你当我是傻子，当然，男人嘛有几个不花心？我跟杨盼盼的关系没瞒着你吧？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那可就太不厚道了。”王大鹏一副认定了陈大龙跟吕志娟必有奸情的口气。 “吕志娟的确长的不错，我也想有个红颜知己，可那是贾达成的马子，也不是全县最漂亮的人，要是跟县团委书记冯媛媛比起来那就是天上地下。”陈大龙惯用的转移话题伎俩。 “冯媛媛？”王大鹏头脑中立马想起昨天在贾达成办公室好像也听说过同样名字，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来。 “情人要找冯媛媛，一花独占百花香。”陈大龙故意摇头晃脑装出一副陶醉神情，“我要是真想找个小情人，怎么着也要找冯媛媛那样的，那样的女人才值得去下功夫。” “冯媛媛真就长的那么美？” 此时的王大鹏思维完全被陈大龙口中提及女人名字所吸引，哪里还顾得上继续追问陈大龙和吕志娟之间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 “跟你说实话吧，我推荐吕志娟当接待办主任是因为她酒量大放得开说话做事相当到位，要说到找小情人我是没那方面的兴趣。”陈大龙一本正经说，“真要是想找那也得找看得上眼的，如果冯媛媛不是名花有主倒是可以考虑。” 陈大龙这番话说出口王大鹏确信无疑，心说，杨盼盼那种女人见风就是雨，自己差点被她的话给绕进去，听陈大龙话里的意思推荐提拔吕志娟纯粹是看中了吕志娟的工作能力，虽然自己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对接待办主任吕志娟的工作能力倒是比较赞同的。 看来，陈大龙没骗自己！ 这年头不是只有赵本山会在晚会上卖拐忽悠人，真正的忽悠高手在官场！ 王大鹏此刻心里早已被“冯媛媛”三个字搅合的心神不宁，恨不得立刻马上有机会见一见美人的真面目。 一个年轻女人，让普水县排名一号和二号人物的领导个个提及姓名时两眼放光，这女人究竟何方神圣？自己作为三号人物，也一定要看看，如果能够弄到手，那不是让贾达成和陈大龙都嫉妒，哈哈，那才是老子想要的结果。 “没什么事赶紧走吧，我这还忙着呢。” 陈大龙没什么兴趣跟王大鹏多聊，言多必失，王大鹏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对象，这一点他心里时刻有道防线警惕自己。 “对了，圈地的事情你政府这边得派个人参加领导小组帮帮忙。” 王大鹏见陈大龙开口送客，这才想起自己找陈大龙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县政府这边不是有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在拆迁领导小组吗？”陈大龙既然答应王大鹏的事情，也就不乐意过分的参与。 “你当我傻呢？刘杨光明摆着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根本就是贾达成的一条狗。”王大鹏说话一语中的倒是让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这厮说话也太过直白了，刘杨光脸上那张画皮自己还没准备揭下呢？他倒是先着急把丑话挑明了。 “我觉的政府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还行，要不就他吧。” “不行！秦正道够忙了哪能有空去你那拆迁领导小组？”陈大龙一口拒绝。 “你既然答应支持我精诚化工圈地项目就该用实际行动表示一下，用你一个人都舍不得这叫什么支持？你不是想过河拆桥吧，狗日的，你不能经常这样对待我。”王大鹏倒是杠上了。 “行行行听你的！你王副书记的指示谁敢不执行？”陈大龙在心里片刻功夫把此事盘旋了一遍，秦正道进入拆迁领导小组也好，正好方便自己随时了解精诚化工项目圈地工作具体情况。 王大鹏主动不设防，自己也没必要推三阻四，让一个人在他身边也是一种监督。 “那就这么定了！” 王大鹏生怕陈大龙反悔一锤定音的问道。王大鹏这么做，其实和陈大龙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王大鹏心里想，秦正道是你陈大龙信任的人，那么进入小组等于就是你陈大龙进入，外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至于说进入以后，老子不会让秦正道做任何事情。 “我他妈的怕了你，你想怎么就怎么决定吧！” 第153章团委书记（一） 王大鹏很是满意的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副书记办公室后心急火燎让人把副县长葛佳俊叫过来，两人是老朋友有些私密话说起来方便些。 “老葛，听说咱们县里的团委书记是个大美人？”王大鹏支起两根胳膊双手托腮趴在办公桌上问刚进门的葛佳俊，眼里毫无遮拦闪烁赢光。 “那是，可以说是普水的第一号，不过人长的的确挺美，可人家是众所周知的‘地下皇后’，王书记你想知道什么？” 葛佳俊从王大鹏的言行中立马猜到他心里所想，这家伙天生好色这些年不知道利用职务之便糟践了多少良家妇女，看来这回又盯上县里团委书记冯媛媛了。 “地下皇后？那皇帝是谁？”王大鹏稀奇这大美女还有响当当的绰号。 “除了贾达成还能有谁？实话跟你说吧，在这普水县里多少人看着冯媛媛眼馋的流口水，可没人敢真打她的主意除非他不想在官场混了。”葛佳俊见王大鹏对冯媛媛动了心思好心劝他。 “有那么严重吗？贾大草包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多一个少一个他根本不在乎。” “冯媛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两条腿的女人难不成就她比别的女人金贵？” “你是没见过那女人长的模样。” “那你就赶紧叫她过来给我见见呗，我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陈大龙也说此人是绝色美女，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要现在见一见。” “现在？” “当然是现在，难道一个副书记想见团委书记还要约定时间？” 葛佳俊瞧着王大鹏不像是开玩笑为难表情说：“万套高书记，就算你想见冯媛媛，好歹也该找个合适的理由出来才行，否则让我怎么给你叫人去？” “什么叫借口，就说我这个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要听听团委的工作汇报，这个理由不行吗，不要啰嗦了，赶紧给老子叫过来。” 王大鹏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那行，你等着。” 葛佳俊也是实心眼的主，王大鹏要见冯媛媛他立马成了通讯兵居然亲自打电话到团委让冯媛媛过来一趟，丝毫不忌讳自己一个堂堂副县长瞬间变成捐客。 冯媛媛来了！ 站在王大鹏眼前的年轻姑娘娇美的瓜子脸上朝露般清澈眼睛泛着迷人的色泽，光洁白皙脸庞上浓眉挺鼻，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绝美的唇，精致五官无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姑娘身穿露肩的连衣裙衬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衬托的玲珑浮凸，裸露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嫩藕一样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细若水蛇一样的小腰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她胸前硕大的波涛汹涌。 “仙女气质，魔鬼身材”在美人身上的完美结合让王大鹏顿时有种惊为天人的震撼，从看到女人第一眼开始他的头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倾国倾城！ 都说美女是靠化妆化出来的，要是见过了冯媛媛这种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国色天香的女人，才会真正明白这句话都是那些对自己容貌缺乏自信的女人们编造出来的。 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站在那里，让人感觉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片安静，纯明，柔美气氛之中，难怪古人形容西施是“荆钗布裙，难掩国色天香”，跟冯媛媛相比，曾经让王大鹏兴致盎然的杨盼盼之流瞬间显得黯淡无光不值一提。 “王副书记，您找我过来是……” 见领导眼珠子不动紧盯自己美人主动开口问询，一张口那娇滴滴的声音在王大鹏耳里动听至极如珠落玉盘叮咚清脆。 “冯书记，王副书记最近准备到团县委考察工作，考察之前想要对你们团县委的工作情况进行简单了解一下。” 站在一旁的葛佳俊见王大鹏当着美女的面失态严重两眼发直，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那我就先对领导百忙之中抽空关心我们团委工作表示感谢。”冯媛媛见惯了男人初次见到自己时那副垂涎欲滴嘴脸，不慌不忙轻启朱唇向领导汇报工作。 直到冯媛媛汇报工作快结束的时候，王大鹏才依依不舍把他几乎扎根盯在女人脸上的双眼收回来。 “老子一定要上了这美女！” 王大鹏在心里暗暗发誓，怎样的美女抱在怀里，那才是男人，哈哈。 “王副书记，您对我们团县委的工作还有什么指示吗？”冯媛媛早看出男人压根没有听自己总结汇报工作的心思，掐头去尾汇报后脸上荡漾着温柔的微笑问领导。 “那个，王书记已经听了你的工作汇报，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等到安排好去团县委考察时间再通知你吧，你先回去吧。”又是葛佳俊在一旁自作主张帮王大鹏打发女人先走。 “那就等着恭迎王副书记大驾？” 冯媛媛从进入办公室到临走始终保持优雅得体风度，倒是王大鹏整个一没见过女人似的模样就差口水当场掉下来。 “王副书记，你不会真看上了冯媛媛吧？”葛佳俊等到冯媛媛之后，站在一旁把王大鹏那副恨不得一口吞了女人的眼神看在眼里不无担心问。 “怎么？不可以吗？” “她可是贾达成最看重的马子？当初为了把这女人弄上床，贾达成一年中对她两次破格提拔，二十几岁的姑娘愣是弄了个正科级领导位置，想要把她弄到手可不容易。” 了解内情的葛佳俊开始给王大鹏打预防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哪怕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老子也要定了这女人，贾达成是什么东西，别人怕他，老子可不怕！” 疯了疯了！ 在葛佳俊眼里王大鹏这番语无伦次表决心可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连精卫填海愚公移山都出来了？还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降服一个女人也算是天降大任？ 老天要是真有灵，估摸当场被这火活活气死！ 常委会上通过了共管区项目后陈大龙忙碌起来，在他的主导下首先成立了一个以他本人为组长，政法委书记胡长俊任副组长的共管区成立领导小组，其他的项目涉及相关乡镇一二把手领导分别出任领导小组成员，从此刻开始共管区项目终于迎来曙光正式迈开来之不易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在调查组进驻公安局三天后调查情况也有了显著进展，常委会召开后第二天上午胡长俊特意来到陈大龙办公室汇报近阶段调查情况。 陈大龙对胡长俊此次汇报情况相当重视，不仅推掉了原本计划安排听取其他一位部门领导工作汇报时间，还特意吩咐办公室主任秦正道，在自己和胡长俊谈话期间没有特殊情况不准打扰。 安静的县长办公室里，胡长俊和陈大龙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摆放一杯秘书沏好的绿茶，茶杯里的热水冒出缕缕热气慢慢在两人面前腾空散开，鼻翼里充斥茶叶泡发后的清新之气。 “长俊，这几天带着调查组进驻公安局你受累了。” 对于胡长俊的忠心耿耿陈大龙心里颇为欣赏，在官场行走的领导能遇到如此不离不弃的好下属实属难得，不经历共患难的朋友绝不是真朋友，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也是一样，自从陈大龙到普水县上任这三个月，经历了司机小黄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的背叛后更显得胡长俊这份情意可贵。 “谢谢陈县长关心！” 胡长俊并不是一个特别擅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是他能从陈大龙的眼神中感觉到那份关心的诚意，士为知己者死！类似胡长俊这样的硬汉子领导真要是摆出官架子未必令他心服口服听话，倒是领导细枝末节的关心更能让他心甘情愿感动臣服。 胡长俊心里清楚陈大龙对此次调查组进驻公安局调查一事相当重视，汇报的时候说话也相当谨慎，一切按照调查的情况实事求是的汇报不敢加任何细枝末节的修饰。 “调查组进驻公安局三天时间已经发现一些异常现象，根据目前的证据最起码可以断定公安局的部分领导存在严重的违纪违规以及收受贿赂情况，目前的调查阶段还处于浅层次，一旦往下深挖下去很有可能会有重大发现。” “哦？”陈大龙严肃表情冲着胡长俊轻轻点头，“你说的部分领导包括公安局长王宝东吗？” “那就要看陈县长您对案子要求的调查程度了？” 胡长俊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把问题的主动权抛回到领导手里，他的意思相当清楚，公安局的调查要进行到什么样的深度安全取决于您陈县长一句话。 如果领导的意思是深入调查不留余地也不是没有可能牵扯到公安局长王宝东，如果领导指示浅层次的调查一下就收兵也可以，到底这次调查行动要不要动公安局长王宝东？坚决按照领导指示办。 “上访事件一定要处理好，百姓的冤屈绝不能当成儿戏，既然调查组已经进驻公安局展开调查工作就该对相关事件一查到底，不管事情背后涉及到哪一级别的官员都要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办事，该处理处理，该开除开除，该承担法律责任绝不姑息。” 陈大龙没想到胡长俊向自己抛出这么一个敏感又有些露骨的问题，对于胡长俊把调查工作深浅度的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他感动之余也相当重视，思忖片刻后毫不犹豫掷地有声做出回答。 第154章团委书记（二） “行，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胡长俊坚决按照领导指示执行。” 胡长俊心里明白陈大龙果断做出对公安局涉及问题一查到底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普水县里人人都知道王宝东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亲信下属，动了公安局长王宝东相当于拿刀砍了贾达成一只胳膊，切肤断骨之痛贾达成能不站出来嗷嗷叫？ 贾达成一旦挺身而出为王宝东保驾护航，意味着他手下的几大金刚必定全心全意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保护老大，几大金刚这些年在贾达成这棵大树下占尽了好处，彼此之间的利益关系根蔓缠绕藕断丝连，除了已经出事的候柳海和原人大秦副主任，剩下六大金刚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决定对王宝东动手，接下来陈县长和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极其复杂的斗争局面，双方从人数到实力的强弱对比非常明显，到底能不能在此次的行动中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为老百姓伸张正义需要的不仅仅是调查技巧，还需要坚韧不拔的意念！ 夜！浓墨似漆伸手不见五指，四处好像被一个密封不透气的黑色罩子死死盖紧让人有种憋闷的发慌感觉。 突然，眼前出现一盏轻轻跳跃着微弱火苗的蜡烛，手执蜡烛的女人身穿白裙娇艳动人如仙女，脸上带着天使般祥和笑容冲着自己飞奔过来。 “冯媛媛！”正憋闷的心慌气短的贾达成在夜幕中冲着那道羸弱光线大声呐喊，“冯媛媛，你快过来！” 仙女般飘飘忽忽的冯媛媛轻蔑眼神看了他一眼，好看的樱桃小嘴里清晰吐出一句话：“贾达成，你还想占我便宜吗？我实话告诉你，跟你这头猪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现在想起来都觉的恶心！你还真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如果不是为了升官你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冯媛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贾达成这两年可没少在你身上花钱？你身上穿的戴的贵重首饰哪一样不是我买给你的，你去打听打听其他那些女干部，我贾达成对谁那么好过？” “你对我好？哈哈哈……”冯媛媛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差点眼泪掉出来。 随着女人笑声渐渐变小那一抹微弱亮光倏然不见，贾达成慌了，手忙脚乱往前跑想要追上去抓住女人却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跌了个狗吭泥。 “哈哈哈……” 耳边又是一阵哄笑，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的哄堂大笑声音，他赶紧抬起头来才发现周围突然明亮如白昼，数百炽亮的灯泡亮堂堂照在自己身上，周围站着一圈熟人，陈大龙，王大鹏，胡长俊，刘家辉……这帮人正像是围观动物园供人展览的猴子样一边笑眯眯看着自己一边伸手指指点点，陈大龙和王大鹏更是不时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明显的讥笑表情。 “你们不准笑！”贾达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一把抹掉糊在脸上的泥巴气急败坏叫嚣，“谁要是再敢笑话老子，老子饶不了他！” “瞧瞧！褪毛猪还发狠！来来来！记者都来了吗？给咱们威武的贾书记拍照留念！”陈大龙笑眯眯一招手竟然从身后招来一窝蜂记者举起闪光灯对准自己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猛拍照。 贾达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居然一丝不挂，两腿中间的物件像是可怜的小棍耷拉在那，这让他吓赶紧双手捂住秘处，冲着一帮记者声嘶力竭叫喊：“别拍了！都别拍了！” 正惊慌失措想要拔腿逃走，感觉有人在他背后伸手轻拍了一下肩膀，贾达成回头一看：“吕志娟，你来的正好！快快快，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用一下。” “开什么玩笑？”吕志娟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冲着对面那帮男人热情吆喝，“有人要吗？” “吕志娟！你别忘了是我把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贾达成见吕志娟居然跟那帮人串通一气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肺快要气炸了，要知道吕志娟一向是他所有小情人中最乖巧听话的，怎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你提拔我？我这个接待办主任是陈县长给的，可不是你贾达成！”吕志娟冲着贾达成一甩头扭着腰肢走开，贾达成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两条腿根本动惮不得像是被绳给绑住了，低头一看不得了！脚底下有一个又大又深的泥塘，自己一双脚正慢慢往地下沉陷下去，眼看着污泥漫过了脚脖子，小腿，大腿，贾达成顾不得捂住私处摇摆双手冲着围观自己的一群人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污泥很快漫过脖颈，贾达成的一张嘴瞬间被污泥堵住喊不出声来，恐惧！绝望！令人歇斯底里的无比恐怖淹没贾达成，他想要张开嘴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种垂死挣扎的无比窒息难受感觉让他整个人瞬间崩溃！ “妈呀！”贾达成大喊一声睁开双眼，两眼直勾勾盯着屋顶的天花板整个人浑身像是刚洗完桑拿湿透了衣服浑身疲软无力。 太可怕了！ 一想到刚才梦中的情形贾达成浑身一阵冷汗淋漓，梦里的一切让他感觉如此真实，冯媛媛，陈大龙，王大鹏，吕志娟……这帮人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眼看着自己垂死挣扎却不屑一顾。 怎么会做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噩梦？贾达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拿了个靠枕仰卧床头又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点上，一缕高档烟草香气弥漫口腔让他原本紧张后怕的心情稍稍安稳下来。 一切都怪那个狗日的陈大龙！ 贾达成在心里咬牙切齿，刘书记说的没错，自从陈大龙这瘟神到了普水县后就打破了县里一直保持平稳的局面，原本自己手下得力干将候柳海，原人大秦副主任，副县长王光亮全都栽在他手上，现在连新来的县委副书记王大鹏都跟他穿了一条裤子？ 还有吕志娟，前两天有人悄悄提醒他吕志娟最近跟陈大龙关系好像还挺紧密，当时他倒是没在意一笑了之，吕志娟从二十岁跟了他和姐夫候柳海一样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他陈大龙刚到普水县三个月而已，吕志娟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 可刚才的梦里吕志娟分明就当着自己的面冲着陈大龙一伙人抛媚眼主动示好？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这个梦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贾达成将手里未吸完的烟蒂用力狠狠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心底里一直以来盘旋的念头不可遏制涌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如果再不对陈大龙下狠招，恐怕过一段时间普水县将成为他陈大龙肆意耀武扬威的地盘！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陈大龙兴风作浪，因为陈大龙的蛊惑，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对县委常委成员的控制力不复以往，自己若是再不主动出击机会稍纵即逝！ 都是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真要是斗起来还怕你不成？ 夏末的清晨是明亮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县委大院的花草都还带着露珠显得绿意盎然，县委书记贾达成难得一大早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室，悠悠伸了个大懒腰后走到办公室窗前仰望天空目不转睛盯着空中大片大片的云朵。 天空中的云朵一堆堆一团团地排列着，飘浮不定自在行走自有一股凝重透出华丽的风采，偶尔有小鸟从空中掠过像是天空的过客不留下半点痕迹。 “白云才是天空的主题，小鸟注定只是天空的过客。”贾达成站在窗前头脑中莫名其妙冒出这句话，“我才是普水县至高无上的一把手，他陈大龙注定像小鸟只能当过客。” 今儿一早起床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接待办主任吕志娟的电话指示她一上班就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贾达成第一次特别认真的在头脑中盘算着待会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想要对吕志娟传达的信息表达清楚。 吕志娟踩着准点出现在贾达成的县委书记办公室，多年老情人密切关系养成的习惯让她连门也没敲直接进来。 “贾书记，你找我有事？” 贾达成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颤转身回头看着身穿一套职业裙装正往自己走来的淡妆清新可人的女人。 如果说冯媛媛是一朵不可多得气质不凡的花魁牡丹，那么吕志娟就是一朵正盛开的玫瑰花，她的娇艳和美丽像是一块磁铁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眼球，可惜这么好的一朵花自己如今却不得不忍痛割爱。 一切都是为了对付狗日的陈大龙！ 贾达成在心里暗骂了几句陈大龙后冲着刚进门的吕志娟露出亲切笑容：“小吕来了，快坐快坐！” 贾达成一边招呼吕志娟坐下一边自己也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像是端详一个难得一见宝贝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吕志娟今天的一身装扮。 第155章诱饵（一） 这娘们特别会利用自身身材优势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尽管身上穿的是一套质地精良的得体职业套装，却还是能让人从她低胸的内衬和裙侧一条缝隙露出雪白大腿看出几分女人骚包的心机，对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张化妆后清新动人俏脸左看右看后贾达成满意点点头。 以吕志娟现在的这身装扮连自己这个采花老手见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何况是对付陈大龙那样血气方刚却要每天苦熬五更当和尚的年轻人？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跟吕志娟把心里盘算的话说清楚，吕志娟跟了自己快三年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近千个厮缠的日夜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对彼此有了些感情，自己心里谋划的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吕志娟一进门见贾达成今天有些奇怪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却并不说话心里不由有些发毛，“他不会是了解到自己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吧？”这样的疑问刚在头脑中冒个泡立马被她自己掐灭了，“不可能！跟陈大龙的那几回保密工作做的特别好，按理说贾达成不该这么快知道。” 瞧着贾达成一边两眼盯着自己，一边伸手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小口，沉思了片刻后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嘴巴却一直没发出半个字。 “贾书记，您找我来不会就让我干坐吧？” 吕志娟试探着主动对贾达成提问。 “小吕啊，今天一早请你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帮忙。”第一句话说出口贾达成突然感觉底下的话说起来应该会顺畅很多，他心里寻思，“凭什么不好意思跟吕志娟实话实说呢？这些年如果没有自己罩着她吕志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吗？现在也是女人该报恩的时候了！” 人的脑子里一旦被不讲理的流氓逻辑占据上风，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口。 吕志娟听贾达成说要找自己帮忙心里倒是愣了一下，心说，“就你这不怀好意眼光上下看着我哪像是找我帮忙，倒像是找我麻烦来的。”心里这么想嘴里却痛快答应，“贾书记，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就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很好，我没有看错你。”贾达成顺口夸了女人一句。 “小吕，昨天常委会上关于陈大龙建议的共管区项目已经通过常委会决议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知道。”吕志娟轻轻点头。 这么大的新闻早已在普水县官场的每一个角落传开了，有好事之人“新闻标题”都出来了，叫“陈大龙为共管区大显神威，贾达成凄惶惶败走常委会”，县里一二把手之间的龙虎斗好戏原本就是惹人关注的焦点，若不是国家电视电影网络传播审核规矩太多，恐怕有人恨不得把这段精彩配上图片传放到各大媒体上去。 人人都知道官场“和谐”是主题，哪怕是心里恨不得把政敌五马分尸鞭笞三百表面上也得笑眯眯装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像昨天常委会上陈大龙拍案而起以一个代理县长身份主动挑衅一把手县委书记的好戏并不容易看见。 吕志娟从一走进贾达成办公室就感觉到今天的贾达成跟平常比较显出几分古怪，招呼自己坐下后半天没说话，一张口又提及昨天常委会的不痛快，他一向很少当着自己的面提及工作上的事情，倒是自己以前会见缝插针利用他高兴的时候请他帮忙办一些小事。 “贾大草包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昨天常委会的事情把他气的脑袋出毛病了吧？常委会上通过共管区决定关自己一个接待办主任屁事？他一大早急吼吼把自己叫过来到底想说什么？”吕志娟是个脑子比较好使的女人，在对方没露出底牌之前她索性沉住气不多说一句。 “唉！”贾达成装模作样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共管区的项目，恐怕整个普水上下没人不知道这项目是我极力反对的，如今常委会上通过了这项目首当其冲就是让我贾达成颜面无光，通过这件事我也算是看透了，官场上一些人表面上跟你逢迎拍马其实背地里一肚子龌龊，根本就靠不住。” 贾达成说到这里拿一双眼睛眯须看向吕志娟，心里掂量着吕志娟若是听了自己底下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过激反应？ “我想了一晚上，要想不被动只能早做准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准备什么？” 吕志娟听到这儿心里其实已经对贾达成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了几分意会，只怕贾达成今天一早着急叫自己过来是有坏心眼的，既然贾达成当着自己的面藏着掖着没把事情说透，她也索性装糊涂。 “小吕啊！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这回陈大龙在常委会上公然跟我作对他这是要公开跟我夺权的节奏啊？我要是真被那混蛋逼的走投无路了你心里也不痛快是不是？” “不痛快又能怎样？我一个小小的接待办主任在人家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您是县委书记都压不住他，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贾达成咄咄逼人眼神吕志娟以退为进保护自己，她几乎已经猜出贾达成叫自己过来目的何在，可心里却还留着最后的念想，“好歹自己贴心贴意伺候了眼前的男人好几年，他不至于无情无义把自己当成对付政敌的武器来用吧？” “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只有你帮我最合适！”贾达成的一句话瞬间击溃吕志娟心里最后一道幻想，狗日的，贾大草包还真撇得下跟自己之间几年的情分说得出口？ “你想我怎么帮忙？” 此时的吕志娟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早已冰寒一片，明知道贾达成底下要说的话可能让自己心碎一地却还是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最无耻的要求从曾经关系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这样的滋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异于刀尖炭走，炫丽的画面背后是一滴滴鲜红的血珠落地。 “你这个接待办主任负责领导的衣食住行接待安排，工作便利上有很多机会跟陈大龙亲密接触，只要你稍微用点心在生活上对他多关心一点，只要你能服务陈大龙满意了，到时候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贾达成终于还是把心底里最龌龊的想法用尽量冠冕堂皇的语言表达出来。 “贾书记的意思要我利用职务之便关心陈县长的力度到底有多大？” “小吕，你也别想太多，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到底贾达成总归是有些理亏，瞧着吕志娟看向自己的一双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心虚底下脑袋。 “为什么是我？”吕志娟质问口气。 “为什么不是冯媛媛？为什么不是别人？你不是最近跟‘女大学生’打的火热？为什么非得是我而不是她们？在你贾达成的眼里我吕志娟就那么人尽可夫没有半点女人的尊严？”吕志娟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几句话弄的贾达成脸上红一阵黑一阵的难堪。 “你要是不乐意找其他人办这事也行，只要能拿到陈大龙跟女人那个的视频证据哪个女人都一样。”贾达成嘴里嘟囔着说。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随便找哪个姑娘都行，只要那姑娘能跟有本事把陈大龙弄上床拍出视频来就行。” “关键是根本没有哪个女人比你跟陈大龙接触的机会更多，更容易上手，如果再让这祸害在普水县猖狂下去不是我贾达成一个人没好日子过，你们这帮人统统都没好下场！” 贾达成见吕志娟对此事反应如此激烈心里倒是确定她跟陈大龙有一腿的事情很可能是讹传，但女人不按照他的安排听话办事却让他心烦意乱口不择言。 吕志娟瞧着贾达成带着几分愤怒眼神看向自己心里多少理解他此刻内心的恐惧和凄惶，自从贾达成到普水县当县委书记以来，以八大金刚为核心的一帮人在本地掌管几乎所有重要领导岗位职权，包括自己的姐夫候柳海当时也在贾达成的大树下过着相当惬意的日子。 这是一张几年来悄无声息形成的撕不破扯不烂的关系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人能从这张关系网中获得最大利益的核心支柱是贾达成这个县委书记在本县一言九鼎的权威，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代理县长陈大龙居然敢挑战这帮人权力利益关系结合的根本所在，一旦贾达成丧失了对县委常委会的控制权后果将会很严重。 书记办公室气氛瞬间冰结，贾达成气呼呼不说话吕志娟满脸委屈眼里溢出泪珠。 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头脑中迅速盘旋开来，看来贾达成这是要真要对陈大龙下狠手了，这可怎么办呢？ 自己总不能真帮着贾达成去陷害陈大龙？可万一今天拒绝了贾达成，难保他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干这事？虽说自己对陈大龙水泼不进的个性有所了解，可他毕竟是个有正常需要的男人，若是有心计像自己一样深的女人对他下手，他未必就能躲过一劫。 “贾书记，你这招美人计用在陈大龙身上未必管用，现在网络上关于官员被色诱的新闻太多了，谁都不想做第二个雷政富，以我对陈大龙严谨个性的了解恐怕就算是我也很难把事情办成。”吕志娟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主动向贾达成提出建议。 “你要是真想对付陈大龙，我这倒有个办法。” 第156章诱饵（二） “你说说看。” 只要是能扳倒陈大龙，贾达成倒是无所谓用什么办法，如果真像吕志娟说的用其他办法也能把事情办成了他自然是何乐不为。 “陈大龙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身边根本没几个自己人，我看他现在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整天不离左右伺候他的政府办主任秦正道，只要想办法买通秦正道想要扳倒陈大龙应该不难。” “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贾达成连声赞同，“可秦正道整天跟闷葫芦似的，一时半会想要把他给弄通了恐怕不太容易。” “那也比弄个美女去勾引陈大龙强多了，这种招数太滥了傻子都能看出来，陈大龙那么精明的人会察觉不出来？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亏了都没处说理去。”吕志娟一副同谋者的口吻跟贾达成商量如何对付陈大龙。 “要不这样，咱们双管齐下双保险，你那边对陈大龙主动表示关心找机会能成最好，秦正道那边也同时下手，不管是哪条路子办成就行。”贾达成皱眉认真思考了片刻一锤定音。 “行，那就按照您说的办。”说到了这份上吕志娟心里清楚贾达成已经拿定主意，就算是自己说破天也是白搭索性爽快应承下来。 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吕志娟有种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疲惫，那种从里到外透出的疲倦让她有种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不起来。 姐夫出事后，正好贾达成勾搭上了“女大学生”，从此以后她就成了普水官场众人眼里无足轻重的角色，没有靠山的女人在官场混日子就像是随风飘荡的杨柳表面上自由自在其实命运身不由己，若不是上次利用智慧的脑袋托陈大龙帮自己提拔到县政府接待办主任的位置上，现在的处境只怕更为凄惨。 自古红颜多薄命！ 当命运之手一步步把自己推到现如今的境地除了继续往前走别无选择，官场中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自从认识了新来的代理县长陈大龙后她心里才对未来的生活多了几分祈望，同样是当领导，贾达成和陈大龙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天上地下。 吕志娟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贾达成会亲手要把她当成对付陈大龙的工具使用？刚才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贾达成明确提出让自己用美人计扳倒陈大龙，当时她心里突然有种想要狂笑的感觉。 贾大草包倒是把《孙子兵法》研究的挺透彻哈？连三十六计都知道？还想到用美人计？在他贾达成的心里自己还算是个人吗？还是一直以来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个发泄工具？一个造自己来挥之即去的免费娼妓？ 漫天绝望夹杂着无比恨意涌上心头，当男人把女人当成一个屁一样压根没有半点在乎的时候女人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自立自强同样把男人当一个屁来消遣！ 一大早，吕志娟坐在贾达成办公室密谋怎么对付陈大龙的时候，秦正道正捧着刚刚列好的水产养殖共管区领导小组成员名单站在陈大龙办公室当中汇报工作。 “陈县长，按照您的指示共管区领导小组名单已经出来了，但是其中有个问题想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问题？” 陈大龙从正在埋头看的文件上抬起头来，共管区的领导小组成员都是他亲自一一过滤决定下来的，还能有什么问题？ “县长，您看啊！” 秦振道打印好的共管区领导小组名单目录摆放在陈大龙办公桌上伸手指着名单说：“按照常规来说，共管区这么大的项目县委县政府都该有一位领导进入领导小组才对，政法委书记胡长俊代表县委没问题，但是县政府这边是不是应该出一个副县长才合适？” 官场很多墨守成规的规矩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大项目的领导小组成员必须有县委和政府口的领导各据半壁江山？此类规矩只有在官场混过几年人精才能逐渐参透。 秦正道本意还想多说一句，对于县里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县长葛佳俊或者是常务副县长刘杨光，是不是也该明确一个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的称谓，见陈大龙并未主动提及便委婉提示。 官场诸多繁文缛节最讨厌的地方莫过于此，领导干部干没干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政治待遇不能有半点偏差，既然县委口的胡长俊出任工作组副组长，政府口的领导凭什么只能当组员？怎么着也得同样弄个副组长当当才像话，这是一般老官场的正常思维惯例。 陈大龙听出秦振岭话里的意思，依照他原先的想法毕竟葛佳俊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进入领导小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组长只是挂着个名号罢了，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园区建设具体事务上？这样一来，成立共管区工作主要压力就压到副组长胡长俊头上。 副县长葛佳俊眼里只有他的主子王大鹏，连自己这个县长都不放在眼里，他能听从胡长俊的指挥？要是把他放进领导小组，他一旦使坏捣乱岂不是要影响了胡长俊干事？再说了，两个和尚担水喝总不如一个和尚挑水喝责任更加明确，遇到事情也有个人出头。 基于以上种种考虑，陈大龙决定，不让葛佳俊参与共管区建设所有事宜。 “葛佳俊分管农业最近已经够忙了，至于刘杨光是常务副县长工作更是千头万绪，他们俩能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已经不容易，共管区领导小组就不用把这两人考虑在内了，何必要让要他们多一事呢。” 领导要是不想用谁，随便找个理由都是冠冕堂皇，这年头，从来都是只有做错事的下属没有做错事的领导，即便当真有领导做错了事到最后还不是随便找个合适的下属承担责任？这是当领导特权之一，羡慕嫉妒恨都没用，除非你自己也当领导！ 陈大龙既然明确表态不用两人，秦正道也是一点就透，葛佳俊和刘杨光在陈县长心目中印象都不咋地，就冲两人现在的表现陈县长不找机会教训两人就不错了，哪还会重用他们？ “行，我马上按照您的意思拟定好文件请您签发。” 秦正道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关于跟洪河县合作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建设的文件捧到了陈大龙的面前。 在政府里当办公室主任的人都有这个本事，凡是认定领导比较重视的工作能像火箭一样的速度把事情干好，而领导不甚关注的工作哪怕是拖一年也没人会着急。 对于办公室主任来说，领导的需求就是第一要务。 陈大龙在秦正道捧过来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后，嘱咐秦正道：“稍候通知胡长俊，发改委，规划局，农委和经贸委各部门的领导以及湖东乡的党委书记，约定一下时间，跟我一同去洪河县水产养殖园区认认真真考察人家的项目运行情况，咱们排除万难走到这一步，总要把事情做扎实才好。” “好，我马上通知。” 秦正道服务陈大龙这几个月，早已摸透了领导个性是那种说话做事都比较干脆利落的主，工作作风更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听陈大龙又布置新任务给自己连忙小跑着去出办公室，忙着安排车辆，通知一干人等。 午后的阳光灿烂的令人眼花，即便是站在阴凉处也能感觉到阳光炙烤地面的热气袭来。 正是下午两点多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院停车场呼啦啦不一会功夫准点开进来十几辆公牌轿车，这些车辆都是共管区项目涉及各单位一把手的专车在县委大院集合，准备浩浩荡荡跟着陈县长一道奔赴洪河县调研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相关事宜。 眼看底下一干人等聚齐，秦正道拎包陪着陈大龙下楼准备出发，走到政府办公大楼行廊上，陈大龙一只手搭眉上四处张望，秦正道赶紧上前一步问：“陈县长要找谁？” “胡长俊来了没？” 秦正道正准备拿出手机拨打胡长俊的电话号码听见陈县长口中说了一声“在那”赶紧调转脑袋顺着领导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胡长俊正站在一辆车旁跟人聊天。 胡长俊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时刻注意县政府大门口动静，一眼瞧见陈县长出来赶紧跟那人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大踏步往陈大龙和秦正道所站方向走过来。 “陈县长，大家都夸您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呢，昨个常委会上定下来的项目今天就开始行动了，要是大家都能像陈县长这样的工作作风，那还用得着纠风办整天跟捉贼似的偷偷拍视频警告这个那个？整风行动也不用搞了，根本没那个必要嘛。” 胡长俊一半恭维一半说的也是良心话，从今天上午看到县里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的名单开始，他心里便感激陈大龙对自己的无比信任，整个共管区项目领导小组只有自己一个副组长，换句话说陈县长几乎把共管区项目建设的所有担子压到自己一个人头上，这说明什么？ 谁不知道项目建设是一个金钵钵？谁不知道共管区项目投资金额很大？负责此项目的领导哪怕是雁过拔毛也比一辈子当官沾各种蝇头小利凑一块强？关键是安全，在一个项目上得好处总比到处伸手保密度强的多。 第157章考察（一） 这么一个金钵钵陈县长毫不犹豫扣到自己头上之前连说都没跟自己说一声，这又说明什么？说明在陈县长心里，对自己的政治素质和思想素质绝对信得过，所以他才敢把这么大的项目放心交到自己手上，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胡长俊现在的心态用这句话表达最为贴切。 “几天不见咱们胡书记变的会说话了。”陈大龙笑着不见外拍了拍胡长俊肩膀，“一会坐我车，路上说话方便些。” “行！” 胡长俊满脸憨笑陪着陈大龙一道上车，两人坐在后排座上后，秦正道赶紧冲着停车场上的车队做了个出发手势，陈大龙的奥迪车打头，后面一溜车队鱼贯驶出县政府大院。 “长俊，以后这共管区的工作可就都指望你了，你要是有什么好点子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咱们这项目现在还处于纸上谈兵阶段，真要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修改还来得及。”陈大龙掏心掏肺语气跟胡长俊说话。 “您太谦虚了！项目方案拿出来之前您已经做足了功夫，哪里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依我看，就按照原先常委会上拿出来的方案照葫芦画瓢就已经很好了。” 领导都喜欢听好听的，陈大龙也不例外，听了胡长俊的推崇之言脸上露出笑容。 “真要是项目启动起来千头万绪，这可是一个既考验领导智力也考验领导体力的大工程。” “没事，这不是还有您陈县长是项目领导小组组长吗？到时候具体的工作我可以多干点，费脑细胞的大方向大主意还得你这个组长来拿。” 胡长俊掌握分寸小心说话，领导对任命你为副组长对你重用是看得起你胡长俊，如果你真把自己当成说一不二的主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当真要把涉及共管区建设的大事小事都不通过组长自己拿主意做决定，那就太不懂规矩了。 “我这个组长也就是个称呼罢了，每天手里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还不知道到时候能腾出多少精力在这项目上呢？” “不过”陈大龙话锋一转道，“有你胡长俊撑着我倒是一百个放心，你在普水县工作这些年，各方面情况比我熟悉，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些。” 领导往自己的身上压担子胡长俊的脸上却一点为难的神情都没有，像胡长俊这一类的官员，他们的头脑中对于领导交代任务当成是一种荣誉，把领导的信任当成对自己工作能力最直接的肯定，心里是当真有些自豪感的。 “您既然把工作交到我的手里，一句话，我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会全心全意的投入保证把工作干好！”胡长俊表决心口气。 “你放心，项目建设过程中不管在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好服务工作。” “有您陈县长这句话我的底气可就足多了。”胡长俊说完这话“哈哈”笑起来小小的车厢里弥漫着和谐氛围。 “陈县长，说实话我是真心佩服你，咱们县里成立水产养殖共管区的事情，口号喊了很长时间几任领导手里也没能把事情办成，倒是你陈县长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不长就把事情理顺了。” “我也是运气好。”陈大龙自谦。 “运气好也算一方面吧，说到底还是咱们政府工作效率低下，上头再好的文件到了底下执行起来立马变了样，要是再摊上一个只想着自身受益的领导，当地的老百姓可就有罪受了。” 陈大龙知道胡长俊也是有感而发，他不想给机会让胡长俊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于是笑道：“我看的准准的，只要你这个胡长俊把共管区项目干好，咱们洪河县的老百姓可是真的要跟着享福了。” “陈县长这是高看我了，要想给老百姓真正的干几件实事只怕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呢。” 陈大龙和胡长俊说说笑笑，表面闲聊，倒也各自说了不少贴心话。 说着说着陈大龙猛然想起上次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到自己办公室来反映的情况，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共管区项目问题上关于此事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跟胡长俊交流。 “长俊，我听说王宝东已经派人把上次逃逸的犯罪嫌疑人贾大发给抓进了看守所？” “您怎么知道？”胡长俊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调查组进驻公安局调查详情他还没空向陈县长汇报，领导居然了解其中情况？ “贾天厚有个嫂子叫月华，这个女人跟王宝东可能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真想把公安局一窝蛇鼠盖子揭开，恐怕你们调查组得对这个叫月华的女人多加留意。” 胡长俊不禁当场傻眼，真是神了嘿！陈县长了解的情况居然比调查组在公安局进驻一周工作了解的情况还要多还要详细。 “陈县长从哪听说这个叫月华的女人？他跟王宝东到底什么关系？”胡长俊瞬间变的不耻下问。 “估摸着可能是老情人关系，总之你们顺着这条线调查应该会有发现。” 胡长俊听陈大龙的意思好像有难言之隐识相不继续追问，赶紧掏出手机拨打正在县公安局负责调查工作的县政法委副书记的电话，指示他好好深入调查月华这条线。 陈大龙和胡长俊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县政府大院出发调研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在县政府办公大楼的二楼有个窗口，副县长葛佳俊正两眼露出些许寒意的盯着底下渐行渐远的车队。 县里就要跟洪河县合作成立水产养殖园区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建设过程中，自己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竟然没有丝毫的参与？这件事让葛佳俊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尤其是公布的共管区建设领导小组的成员名单中，包括经贸委，发改委的领导都出现在领导小组的名单中却唯独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得出来，陈大龙这是明摆着不待见自己，在他负责的一些重要工作上，即便是属于他葛佳俊分管工作范围也绝对不跟他打半点招呼。 说白了，自从上一次在县政府的工作会议上自己竭力反对园区的成立后，陈县长心里必定对自己就有了成见，这样的成见直接导致了现如今的结果，哪怕是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搞的如火如荼，他葛佳俊也不过是个局外的看客罢了。 葛佳俊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葛佳俊来说，却是心头的一根刺成了一块最大的心病。 葛佳俊见车队走远心里咬牙切齿的发誓：“我倒是要看看，在这洪河县里农业这一块的工作，没有我葛佳俊的协助，你陈大龙到底能办成什么事情？” 葛佳俊的发狠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是发自内心的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阻碍陈大龙新成立的工作组要干的事情，要是不让陈大龙知道自己这个副县长的手段，只怕他眼里一直都会当自己不存在，长此以往自己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岂不是成了徒有虚名？ 葛佳俊不甘心却也心知肚明，凭他一个副县长单枪匹马的跟陈大龙叫板资格上还稍微欠缺些，自己不是县委常委，在很多事情上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因此，要想在以后的工作中给陈大龙为组长的工作组添些麻烦，没有主子王大鹏的支持显然是不行的。 等到车队一走，葛佳俊立马去了一趟王大鹏的办公室，王大鹏对他的态度倒还算是热情，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 王大鹏见葛佳俊明显的心事重重模样，便主动问：“瞧你这满天乌云的一张脸，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葛副县长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你王副书记的老对手‘霸王龙’呗？自从上次在常委会上跟他对着干了一回，我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葛佳俊这么一说，王大鹏立马明白了葛佳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一早他已经看到了陈大龙让人公布出来的共管区建设领导小组名单，发现上头没有葛佳俊的名单心里也嘀咕了一下。 仔细一想，葛佳俊虽然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当组长肯定是不合适的，那就只能当副组长，可是副组长已经有了一个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再弄一个不是自己人的葛佳俊难免双方工作中会有摩擦扯皮，陈大龙是个一心一意干事的主，他挑人用人的标准就一条：有利于工作完成！ 看得出来，陈大龙让底下人拿出工作组名单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葛佳俊不是他的人这一点，所以才会把葛佳俊排除在外的。 王大鹏现在一心只想四个字：“以和为贵”。 第158章考察（二） 陈大龙的共管区项目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让他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把圈地的事情办好才是目前首要任务，上头对圈地的速度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再耽搁下去，自己可没法对上面的领导交差，领导满意那才是第一位。 跟完成领导交代的圈地任务比起来，葛佳俊受的这点委屈压根可以忽略不计。 “你说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你这副县长又不是头一天当，怎么尽为这点小事钻牛角尖呢？”王大鹏一副教训口气。 “我这叫钻牛角尖？王副书记，我可是县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您看看上午公布出来这份跟洪河县成立共管区的领导小组名单，从组长，副组长，甚至组员都找不到我葛佳俊的大名，陈县长这么安排说得过去吗？” 葛佳俊见王大鹏不仅不顺着自己说话反倒责怪自己小心眼，顿时火冒三丈。 王大鹏没想到葛佳俊在这件事上竟然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心里不禁也有些生气，眼下的局面明摆着，陈大龙好不容易跟自己这边妥协下来，把圈地的事情定下来，眼下正是两方关系开始逐渐走向融洽的阶段，难不成要自己为了他葛佳俊这一点小事，去跟陈大龙翻脸？ “那你想怎么着啊？就算你的大名不出现在工作组的名单里，你就不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了？工作照样做，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想看我跟陈大龙之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共处局面，你是不是要我王大鹏为了你这点破事去找陈大龙大吵一架帮你讨个说法要个公道？” 王大鹏越说声音越大，带着些情绪不自觉抬起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 “王书记，我不是这意思。”葛佳俊见王大鹏真动了怒也有些心虚，眼下他已经得罪了陈大龙，要是再跟王大鹏翻脸县委常委成员中更没人帮自己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总是跟农业有关的大项目，陈大龙竟然不把我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放进工作小组的名单，明摆着是在排挤我，不把我这个副县长放在眼里吗？难不成这口气我就要生生的咽下去？再说，这样我在普水有什么面子？” “你不咽下去还想怎样？” 王大鹏瞧着葛佳俊满心怨恨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担心，狗日的葛佳俊可千万别脑袋一热背地里干出什么对共管区项目捣乱的事情了，“霸王龙”的个性他最清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拼到底！ 最郁闷的是，现在普水县上上下下包括陈大龙在内都知道葛佳俊是自己的人，一旦葛佳俊当真背后针对共管区项目搞鬼，陈大龙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来，如此一来好不容易出现的和平局面岂不是前功尽弃？ “和谐！和谐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如果一个领导干部一心只顾眼前得失斗来斗去，到头来肯定落不下什么好。” 王大鹏换上苦口婆心口气劝说葛佳俊。 葛佳俊却从王大鹏刚才对自己说的几句话里明白过来，这家伙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个事，一心只想着和稀泥害怕因为这件事再惹的陈大龙不高兴，那自己呢？他娘的这家伙有想过自己被人不待见的感受吗？ 可笑自己原本是过来找王大鹏求援的，没想到这厮不仅一味帮着陈大龙说话还把自己教训了一通，这让葛佳俊心里有种憋屈的要爆炸的感觉。 人家都骑到自己头上拉屎了，王大鹏居然还用这副不以为然腔调教训自己？ 这是一个共管区项目领导小组名单的问题吗？这是县里领导干部在共管区建设过程中“坐地分赃”的重大问题啊！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谁他娘的跟钱过不去？普水县一年才弄投资弄了个大项目，只要有机会参与其中，这里头的猫腻又岂是个小数目？凭什么胡长俊之流兴冲冲去占便宜得好处，自己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对于农业范围内的项目却只有站在一旁眼馋的份？ 陈大龙一声不响断了自己的财路，王大鹏居然还劝自己忍气吞声？他奶奶的！这年头能有几个朋友是靠得住的？用得着自己的时候好话说了一箩筐，用不着自己的时候立马翻脸不认人，王大鹏就他妈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白眼狼！ 求人不如求己！ 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离了张屠夫还非得要吃带毛猪？你王大鹏不肯帮我出心里这口恶气，老子亲自赤膊上阵跟陈大龙斗到底，就凭老子在普水县当了这些年的农业副县长，共管区项目绕过自己能顺利完成？先让陈大龙和胡长俊尝尝老子的厉害再说！ 葛佳俊从王大鹏的办公室回来后，立马把服务自己的政府办副主任陈大旺叫过来如此这般认真交代。 “你马上到湖西乡那边去一趟，亲自把共管区项目的问题跟湖西乡的赵天牛书记好好说道说道。”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共管区项目可是县里今年农业方面投资的最大项目，可这么大的项目居然跟我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共管区的项目可是沾手就发财的好事，绝不能让胡长俊一人独吞了这么大的蛋糕！” “那我去找赵天牛书记是……”陈大旺显然并未完全领会领导意图，眼巴巴看着葛佳俊又问。 “告诉赵天牛，绝不能让胡长俊那家伙把事情办成了，只要胡长俊在共管区项目上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陈大龙必定心急如焚想要找一个更了解情况的领导来当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 “我明白了！真到了那时候恐怕陈县长还得亲自来请您出面主持大局。”陈大旺这才完全明白领导安排自己去湖西乡找赵天牛的良苦用心，满脸谄媚笑容顺着领导的意思附和。 “到时候他陈大龙真要请我出山，还得看老子心情呢！”葛佳俊一脸阴笑看向陈大旺好像已经看到了陈大龙登门主动求自己出手主持共管区项目大局的场景。 “我这就去湖西乡找赵书记。”陈大旺转身要走，却又被葛佳俊一把拉住胳膊，“记住了，能说地说，不能说的一句也别多说，照我的指示办就行。” “放心吧老领导，我办事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年轻的陈大旺回头冲着葛佳俊灿烂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满真诚。 陈大旺服务副县长葛佳俊好几年了，当年从一个乡里的小秘书被葛佳俊慧眼识人一路升迁到现在的位置，陈大旺对葛佳俊无比感恩。 陈大旺的心里明白，自己跟葛佳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葛佳俊有机会提拔自己就有机会进步，葛佳俊有机会发财，自己就有机会沾光得好处，共管区项目那么巨大的投资项目真要是葛佳俊能参与进去，得到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到那时，自己家里的房贷肯定是不用愁了，说不准还能给老婆弄辆小轿车开开。 金钱面前考验的是干部党性，在陈大旺之流的眼里，服从领导指示是升官发财的希望，不管领导布置的任务是对是错根本不会动脑筋去考虑，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把领导的任务不折不扣完成就行。 说到官员在政府项目建设过程中涉及腐败的问题，不得不多说两句，放眼全国凡是资源优裕的地方几乎都是腐败重灾区，就像是有一道魔咒围绕在分管政府项目的领导头上，凡是大项目建成总能看到一批贪官倒下。 近年来，全国各地各级政府热衷城市建设，拆了老城建新城，大规模复制大都市的一批批建设项目拔地而起，政府主导工程建设过程中，因为缺乏足够的监管便给权力寻租创造了机会造成利用项目滋生腐败的行为。 有人说涉及项目建设的官员“十官九贪”，这种说法或许过于夸张，但不可否认现如今关于此类贪官被抓的新闻事件的确媒体报道随处可见，这一方面说明国家政策对新闻媒体的宽容度比较高，另一方面也证明分管项目建设的官员们的确常在河边走湿鞋的比例比其他官员更大些。 清廉一时很容易，清廉一世很难。 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人性贪婪的弱点，现如今行贿人手段高明千方百计想办法突破领导防线，哪怕领导人的立场够坚定，那么他的家人呢？亲戚朋友呢？在这种人情社会里能够完全抵挡得住所有糖衣炮弹的领导的确有难度，但并不是做不到，越是在权力过度集中监督机制不够健全的环境氛围里，领导干部的反腐信念越应该坚定不移。 清官流芳百世，贪官唾骂千年！ 到底选择当清官清贫一生后世留名，还是选择当一个贪官只管此生富贵荣华不管来世报应与否？这是每一位领导干部头脑中曾经纠结的问题，公心和私欲原本就是孪生兄弟，就像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天使和魔鬼，到底如何做出最终抉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159章考察（三） 陈大龙此刻正率领一班人马在洪河县已经建设成形的小型水产养殖园区里头考察听他们介绍各方面的经验，他哪里想到葛佳俊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处心积虑在背后给共管区项目的事情使绊子？ 眼前的洪河县水产养殖园区已经成立三年多了，从原先的只有一百多亩的水面变为现今的一千多亩水面，洪河县一直有扩张的心思，只是因为地域条件限制直到现在没能扩张成功。 眼下，听说要跟相邻的普水县合作搞水产养殖园，一帮搞水产的老板都相当兴奋，每年水产养殖的收益相当不错，他们早就有扩大规模的心思，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水面供应。 现在好了！普水县同意跟洪河县合作，这周遭的几千平方的水面大家共享，水产养殖的规模一下子就能翻好几倍，意味着养殖老板们的收入也会随之增加好几倍，大家怎么能不高兴呢？ 普水县的这帮官老爷到洪河县已经成形的养殖园区看完后，个个脸上露出惊诧不已神情，仅仅一河之隔，人家洪河县利用水产养殖的效益竟然已经发展迅速，渔民们的收入都在成倍的增长，相比较之下对岸普水县的渔民们现在的经济收入实在是太寒酸了。 众人啧啧称赞之余也都齐声赞扬，幸亏有了陈县长的英明果断的决策，才让普水县的渔民也看到了未来经济收入将会有较大增长的希望，尤其是胡长俊，一路走来感慨颇多，不止一次的对陈大龙说。 “陈县长到底是年轻有为啊，思想跟得上潮流的发展，才会坚定不移的想要把水产养殖的项目做成了，我到洪河县看了一圈后，对于陈县长的睿智可是有了重新的认识呢！” “胡书记过奖了，红花还要绿叶配，就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哪里能做成什么事情呢？还是要谢谢胡书记对我的工作支持才对啊。”陈大龙了解胡长俊的个性不是那种喜欢拍马屁的官员，背着双手一边看一边谦逊的冲他笑笑说。 调研结束后，洪河县的一帮陪同领导又请普水县的客人们坐到会议室里，大家对于共建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言献策，合作气氛相当融洽。 中午聚餐过后，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和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两位领导特意坐到办公室详谈此事，两人公事公办开始细细谈论两个县之间关于水产养殖园区合作的具体事宜。 双方一落座，牛大根便带着几分感慨夸起了陈大龙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大龙你可真是太让我佩服了！共管区的事情在两个县领导嘴里挂了好几年，一直是光听打雷不见下雨，你这才到普水县几个月啊？事情愣是给你办到了这一步？牛啊！”牛大根一边说话一边冲着陈大龙服气竖起大拇指。 “什么牛不牛的？大家不都是为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吗？只不过牛书记一向是君子风度待人，不像我，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尽管名声在外有些不好，办事的效果却还是很明显的。”陈大龙冲着牛大根呵呵一笑说。 “只要是能把事情办好就是真本事！” 陈大龙见牛大根一味的捧自己，倒是忘了谈正题一般，遂主动谈到水产养殖园区的建设资金和资源分配问题。 “共管区的项目越快建设起来对两县的百姓越有利，既然是双方合作，你看咱们是不是坐下来认认真真先拿出一个合作方案来？” “方案肯定是要弄的，不过我想这个项目既然是集合两个县的力量联合起来搞的，自然是要规模越大越好，你也知道有些时候为了政治需要，工程的面子可是比里子重要的多呢。”谈到正事牛大根也换上严肃表情。 陈大龙理解牛大根的想法，如今的官场浮夸风愈演愈烈，基层的领导干部做事首先要考虑的一条就是项目可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政治利益。 俗话说，埋头苦干做给天看！没有一个巍峨雄伟的大项目呈现在上级领导面前在底下累死累活也很难进入上级领导关注视线。 牛大根在洪河县当了几年的县委书记，正是到了要不要前进一步的节骨眼上，如果能把共管区的项目搞的有声有色在全市弄出点动静来，升官提拔的希望自然就更大。 “我理解你的意思，不过咱们也要顾及老百姓所得实惠的问题，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老百姓常年在外头打工，也是见识过一些世面，若是在家里干活倒是没有比外头打工挣钱多，谁还愿意在家搞水产养殖呢？光凭着现在乡里那些老人和孩子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我想着既然开工建设就要一劳永逸，省得过两年规模有些不够档次了还得费事，这样也算是替共产党省钱了。”牛大根点头说。 “牛书记，你们这边拿出来的建设规模我简单的看了一眼，要是按照你们的计划，涉及到我们洪河县的有四个乡镇的地盘建设资金还是相当巨大的，你也知道，普水县现今的财政力量不能跟洪河县相提并论，底子薄不说用钱的地方也不少，只怕这么大规模的建设，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来呢。” “大龙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合作还谈什么你的我的，既然是大家一起做项目，你们那边有困难的地方我们这边可以先垫上，大不了等到水产养殖园区成立的时候，从每年的分成中再扣除还给我们就是了，你也看到了，咱们洪河这边现在就缺水面资源，只要能把普水县那边的水域尽快利用起来，咱们这边的财政上多出点钱任谁都不会反对的。”牛大根听了这话豪爽的冲着陈大龙一挥手说。 陈大龙见牛大根如此爽快心里也很感激，不管两人的私交如何，涉及到公事的部分，就该是因公论公，瞧着牛大根这样的态度对自己，明显着是有些偏颇普水县一方的，说白了，那就是对自己这个县长的信任，给自己面子罢了。 “谢谢谢谢！有了牛书记这句话我的压力可就小多了，项目启动起来应该会相对快些。”陈大龙衷心对牛大根道谢。 “我们这边最关心的就是项目上马的节奏问题，眼下汛期就要来了，要是能赶在汛期之前把一些基础大工程都做好了，年底的时候咱们合作养殖的第一批水产品就能赶上市场供应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入账？” “放心吧！我们普水县一定开足马力把这个项目当成今年县政府工作头等要务来抓。”陈大龙听着牛大根描述的美好市场前景心里也一阵激动，当着牛大根的面郑重表态。 “有你陈县长一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眼下基础设施的建设投入资金比较少，你们普水县那边先自己干着，等着前期的一些工程做完后剩下的后期工程，我们洪河县自然会责无旁贷的跟你们配合共同建设，大家只要一心都向着一个目标奔，我相信咱们的合作一定会成功的！” 陈大龙见牛大根一副对合作前景充满希望的表情，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牛书记，这么大的工程建设中，难免有两边的底下人意见不同的地方，对于这一点咱们当领导的可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啊。”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领头的方向正确，底下人再怎么弄最终还是得回到正道上来，只要在一起合作，一些小摩擦是难免的，咱们两人保持沟通顺畅自然误不了事情。”牛大根倒是无所谓冲着陈大龙一挥手，一副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此次在洪河县的调研考察非常顺利，上头的大鳄们关系和谐底下一帮鱼虾蟹鳝自然也都是识相的主，说到底只要是涉及到工程的事情人人心里明白其中猫腻，陈县长一声令下把大家编为共管区项目领导小组成员，这是对各位的信任，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项目领导小组跟着陈县长屁股后头混还没机会呢！ 从洪河县考察回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晚上饭局上有点喝高的陈大龙正准备回去休息却接到吕志娟的电话，非让他现在就去一趟到两人经常私下见面的那家茶吧。 “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就完了吗？” “大事！头等大事！你要是不来以后可别后悔啊？”吕志娟听出陈大龙不情愿的口气，在电话里半是威胁半是哄劝，“就几分钟时间就行了，你赶紧过来吧，一个大男人做事怎么婆婆妈妈的？” “不去！累了一天了有事明天再说。”陈大龙随手要挂断电话。 “哎哎哎！你可别后悔啊！”吕志娟在电话里连忙喊起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哪！”吕志娟像是长了千里眼看见陈大龙把手指摁向结束通话键的举动，话里有话引诱陈大龙前往。 “操！老子服了你了！”思来想去陈大龙还是转身回头决定去茶吧，吕志娟这个“万事通”一向不会没事找事，这娘们肯定又是有什么秘密要跟自己通气。 官场上很多事变幻莫测，前两次因为没把这女人的话当回事搞的接连栽了两个大跟头，害的自己连县长选举都没能通过，对于吕志娟的“毒舌”陈大龙一想起来就有些心有余悸，他到现在心里还有些懊悔，若是之前听了这女人的话说不定自己县长的位置早坐稳了。 第160章考察（四） 地势偏僻的茶吧依旧客人寥寥，这个点上进门放眼四周更是一片空荡荡只见桌椅不见人，陈大龙一进门便瞧见拐角位置上吕志娟的背影，她居然还不是一个人？坐在她对面骨瘦如柴的人不是候柳海吗？ 自从上次跟候柳海见过一面后，陈大龙对候柳海的暴瘦印象深刻，现在很多人热衷减肥，不管是运动减肥还是药物减肥都抵不上候柳海这种减肥效果彻底到令人惊叹！三个月少说瘦了大几十斤吧？一场意外事故愣是把一个肚大腰圆的大胖子变成了骨瘦如柴的纸片人。 “嗨！这呢！”可能是候柳海一眼瞄到陈大龙进门提醒了吕志娟，她赶紧扭头满脸灿烂笑容摆手招呼。 “大晚上的吕志娟把候柳海带过来干什么？瞧这情形不像是吕志娟找自己有事，八成是候柳海找自己有事，候柳海现在不是忙着做生意吗？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如果他想要通过小姨子吕志娟的关系请自己出面帮他拉工程肯定是行不通的，官员和商人之间的交往就像是踩着地雷线，为了点蝇头小利断送了官场大好前途根本不值。”陈大龙一边迈步往两人坐的位置走过去一边在心里暗暗思量。 “我姐夫找你有好事。”当着候柳海的面，吕志娟不见外一把拉住陈大龙胳膊把他硬拉坐在自己身边位置，陈大龙有些不自在的把胳膊从吕志娟的双手中抽出来。 “陈县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眼前的成为一介平民的候柳海跟几个月前在县长办公室发威的县委副书记候柳海就像是两个人，一个张狂至极，一个低调温和。 现实是把杀猪刀，再牛逼的男人没有钱权撑腰立马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侯老板找我有事？”陈大龙真心不想跟候柳海这种人有过多交集，不管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商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已经被淘汰出局的官员罢了，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你发你的财我当我的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我姐夫找你有好事，无本万利！”吕志娟在一旁满脸喜色插嘴，那神情跟刚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全然没把陈大龙对她满满腹诽看在眼里。 陈大龙从一进门就开始后悔不该听了吕志娟在电话里忽悠，跟候柳海一个官场局外人有什么好说的？最近吕志娟说话做事越来越没谱了，先是不经自己同意私自安排自己和候柳海的饭局，这回又故技重施把自己骗到茶吧来跟候柳海见面，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了？居然动心眼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怪自己太轻信，居然被女人随便一忽悠就立场不坚定过来了，看来以后对吕志娟的话绝不能听风就是雨。 “陈县长，共管区的项目听说已经启动了，我今天请小娟帮忙联系跟你见一面就是想要承揽这项工程中。” 操！就知道候柳海找自己准没好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利用吕志娟的关系从自己这里打开缺口拉工程？他可真是敢想哈？居然做梦想要染指共管区这么重要的项目，就凭他候柳海以前的工作作风，自己也绝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工程交到一个连自己都不放心的承包商手里。 “共管区项目事关两县合作，工程方面一概公开透明走招投标程序，侯老板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了。”陈大龙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呵呵！看来陈县长是不信任我候柳海啊！” 候柳海一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的神情居然还笑了笑，冲着陈大龙掏心掏肺口气，“陈县长，我了解你是不敢把这么看重的工程交给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人，但是我实话跟你说，只要你把工程给我做，我候柳海绝不会让你失望保质保量完成工程，真要是按照工程招标程序出来的施工队究竟是什么货色反倒结果很难说。” “是啊大龙，我姐夫是不会害你的，他都混成这样了什么事情看不透？如果他有心跟你过不去这会就该去找别人帮忙，而不是托我来跟你面对面谈。”吕志娟在一旁帮着姐夫说话。 “娟儿跟我说过，你陈县长是个有情有义的主，这年头千金难买真情义，我候柳海虽说不当官了，可对普水县那帮当官的路数心里门清，您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候柳海绝必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候柳海嘴里说着话，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装帧精美的盒子出来摆到陈大龙面前。 陈大龙不用看也知道盒子里头装的肯定是贵重物品，他脸上冷笑了一下，这个候柳海可真是够幼稚的！居然想要行贿手段让自己答应他承包共管区工程的事情？他这样的做法只会让自己对他的厌恶增添几分。 “侯老板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你要是不收的话我立马走人。”陈大龙一张脸冷若冰霜，吕志娟见他真不像是演戏赶紧眼色示意姐夫把东西收起来。 “我姐夫也是承包工程心切，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嘛。” 眼见双方谈话气氛陷入冰点吕志娟赶紧在一旁打圆场，“其实你要是真把工程交给我姐夫做反倒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仅工程质量有保证，工程建设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阻力也会迎刃而解，毕竟我姐夫在普水县当了这些年领导，他有别的工程队老板没有的特殊优势呢？” “是啊陈县长！您也先别话都说死了，咱们之前的确曾有过不愉快，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咱们深入了解一下彼此，你会发现我候柳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帮了我的忙绝不会后悔！” 吕志娟和候柳海两人四只眼睛盯在陈大龙脸上，像是要从陈大龙表情上看出些端倪，却不知道此刻的陈大龙对两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这个候柳海可真是死性不改！贿赂官员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标榜自己有其他工程队老板没有的特殊优势？他的特殊优势是什么？如果坐过牢也算是特殊优势，那这优势还有脸摆出来也太娘的雷人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陈大龙懒得跟候柳海继续多说什么，拔腿准备走人。 “你干嘛呀？”吕志娟惯性一把拉住他胳膊，“话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啊？” “松开！”陈大龙眼露寒光看向吕志娟，明显的嫌弃和厌恶写在脸上，这样的表情显然让吕志娟很受伤。 “你牛什么牛？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别以为我姐夫这是巴结你想要讨好你得到承包工程的机会，我实话跟你说，就冲我姐夫跟贾达成以前的关系，这工程他要是想做根本就用不着来找你！”吕志娟情急之下大实话脱口而出。 陈大龙听了这话后一张两瞬间变成青紫色，这女人说这话也太他妈伤人了？她的意思是说在普水县里县委书记贾达成才是说一不二的主，共管区的项目他想要给谁就给谁？她今晚领着候柳海来找自己还是给自己面子？ “小娟！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候柳海见情势不对赶紧起身满脸堆笑冲陈大龙好言解释，“陈县长，小娟她其实不是那意思，她也是为了帮我……” “姐夫，他都这态度了你干嘛还跟他说好话？”吕志娟冲着候柳海埋怨。 “不过陈县长，话说回来我们小娟也是真心为你好，她要是成心想要害你，你都不知道被害多少回了是不是？共管区工程的事情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咱们有机会再谈。” 候柳海主动伸手拉着吕志娟眼神示意她注意控制情绪，吕志娟像是受气的小媳妇狠狠瞪了陈大龙一眼没好气：“狗咬吕洞宾！” “小娟，让陈县长走吧，等陈县长回去脑脑袋想清楚咱们再谈！” “不必了！”陈大龙斩钉截铁，“侯老板，我陈大龙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工程的公开公平公正招标是肯定的，你侯老板工程队如果实力过得硬自然会中标，如果实力不够谁帮忙也没用。” “死脑筋！我现在就把丑话说前头，你陈大龙要是不跟我姐夫合作，共管区项目接下来的难关多着呢！”吕志娟气的跺脚冲陈大龙喊了一句。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突然一凛，看向吕志娟的眼神透出几分复杂来，原本准备抬起脚步要走的一只脚又不自觉放下。 吕志娟又开始“毒舌”预警了！ 这女人一向说话都灵验的很，难不成她已经听说了什么风声？按理说女人对自己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她如果存心想要陷害自己犯不着把姐夫候柳海拉进来一块演戏吧？难道这里头真有什么自己所不了解的内情猫腻？ “侯老板，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按照正规程序参加共管区项目竞标。”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已经缓和了不少。 “好好好！”候柳海赶紧点头答应。 吕志娟听了陈大龙的话却摆出一副臭脸不屑“哼”了一声，那意思显然对陈大龙迟来的态度微变感觉很不满意。 第161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一） 几年后时过境迁，吕志娟曾经在一次闲聊中跟陈大龙说了实话，当时她的本意的确是想要帮陈大龙一把，就凭着候柳海在县里当了这些年的领导，一旦承揽下工程后势必比其他工程队老板对付各种难关游刃有余，作为曾经的普水县八大金刚二号人物，无论是官场还是黑道有几个敢不给他候柳海面子？ 候柳海主动跟陈大龙合作，总比让候柳海为了工程的事情去找贾达成帮忙要强，就冲贾达成睚眦必报的个性，他绝不会轻易让陈大龙把共管区项目顺利完成，仗着这些年在普水县经营的势力他要是铁了心跟陈大龙作对，根基尚浅的陈大龙怎么可能是对手？但是一旦有了候柳海跟他一脉同心，局面可就大不同了。 候柳海作为普水县八大金刚中的二号人物，对八大金刚各自命门实在是太了解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吕志娟当时心里的如意算盘的确是为了陈大龙好。 说到这想起一个流传甚广的官场笑话：女儿去探监因贪污受贿坐牢的市长，发愁对父亲说自己大学毕业找工作的事情没着落，于是市长让女儿去找某些官员帮忙。 当时女儿面露疑惑问市长：“老爸，您这都坐牢了，那些人能给你面子帮忙吗？”市长拍着胸脯对女儿说：“你放心，以前老子想让他们谁上去就上去，现在老子想让他们谁进来就进来，他们敢不帮忙？” 这虽是个笑话却也道破官场腐败中往往存在蛇鼠一窝的事实，经常看到媒体上报道谁谁正被查处的贪官跳楼了，让人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一人之死换多人安宁，官场中领导腐败的手段各不相同，最终结果大同小异，很多领导平时称兄道弟热乎的很，一旦大难临头才是最彰显人性最真实一面的时候。 陈大龙这头为共管区项目累死累活，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赵天牛却在背地里想尽办法阻挠共管区项目的实施。 赵天牛为了阻挠项目建设采取了种种卑劣手段，私下让诸多亲信下属传播谣言蛊惑群众，在涉及共管区项目拆迁的部分群众中宣扬此次拆迁行动县委县政府根本就没有合法的拆迁许可证，规划许可证，将原本合法的拆迁行为愣是说成了非法行为。 若是老百姓中有人说出这番话来未必有人相信，可这番话一旦从乡政府的政府官员说出来却让老百姓深信不疑。 当胡长俊领着一班人马到湖西乡开展工作时遭到老百姓态度激烈的反对，工作难度非常巨大，拆迁谈判工作人员为了做到领导要求的文明拆迁标准只能好言好语跟湖西乡老百姓商量，工作进度缓慢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就在湖西乡造成怪象横生：一边有胆小的老百姓忙着搬家准备拆房、一边又有想要从此次拆迁中的好处的人一边抓紧建房一边跟拆迁办的人谈条件，还有一拨人则坐地起价提出极高的土地赔偿金要求，即便是拆迁办的同志把政府颁发的拆迁许可证和规划许可证捧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张口闭口说是政府拿假证忽悠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负责共管区项目工作的副组长胡长俊很快得知湖西乡的老百姓对此次拆迁工作反对强烈的原因竟然是有人搞鬼，而背后整出各种谣言蛊惑老百姓的幕后黑手居然就是湖西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赵天牛？ 胡长俊是个急性子，听底下人汇报情况后一气之下怒闯赵天牛的书记办公室，拍着桌子当面质问他。 “你赵天牛为什么要县政府的重要项目建设工作唱反调？为什么要背地里蛊惑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对抗拆迁？” 面对胡长俊的质问赵天牛却矢口否认，他反问胡长俊，“你凭什么说我背地里蛊惑老百姓了？那些百姓对抗拆迁都是自发行为，这年头哪个摊上拆迁的老百姓不想多闹点补偿款？你胡长俊没本事把工作干好就把责任推到乡政府领导头上，办不到！” 胡长俊见赵天牛不仅不承认事实倒是反咬一口气的恨不得撸袖子给他两耳光，好不容易憋住了一肚子的火气冲着赵天牛发狠。 “你这乡党委书记还想不想干了？你要是不想干的话赶紧让贤！站着茅坑不拉屎还满嘴谎话狡辩，你这样不作为的领导干部早他娘的该被撤职查办！” “我赵天牛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小人背后捅刀子！”赵天牛居然跟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当面锣对面鼓干起来！那副嚣张气焰简直让胡长俊孰可忍孰不可忍！ 胡长俊头脑一根筋哪能绕的过赵天牛一肚子花花肠子，原本找上门兴师问罪临了却被赵天牛胡乱一摆乎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最后撂了一句，“赵天牛！你他娘的有种等着！” “我赵天牛不怕！我就不信了，就算是县里的领导说话总得占个理字，我赵天牛行得正站得直不怕有小人背地里给我穿小鞋！”赵天牛冲着胡长俊匆匆出门的背影跟泼妇似的一蹦三尺高哪里有半点害怕模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天牛为了能有机会在共管区项目中分得一杯羹也真是拼了！ 胡长俊从赵天牛办公室出来后坐上专车直奔县委县政府，他要去找代理县长陈大龙亲自汇报此事，一路上胡长俊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说服陈县长同意把赵天牛这杂碎撤职查办，共管区的项目有这么个祸害在里头搅合压根没法进行下去，还谈什么工程进度？ 午后三点多，正是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逐渐从最繁忙的工作节奏慢慢缓下来的时间段，陈大龙的办公室里，一杯清茶，一沓文件，午后阳光透出玻璃窗斜射在县长办公室的书架上，那几本装帧精美的《邓小平文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异样光芒。 陈大龙最近特别喜欢看一些世界知名政客的传记，这年头喜欢在床头案边放本书的领导不多，陈大龙算是个典型的书虫，他可以一日无酒无肉却不可以一日无书读，爱读书是从小保持的好习惯，上大学的时候经济拮据仍然每个月从嘴里挤出钱来买喜欢的杂志，如今有条件了更是嗜书如命趁着繁忙工作空隙总会把喜欢的书拿出来读一读。 手边一本《小布什传》是一本曾经被美国著名导演奥利弗·斯通拍摄的一部关于美国总统小布什政治传记电影，这部电影据说是美国最激进，最热衷政治的电影，主要介绍了小布什逐步成长直至当上总统的经历，以及他在遭遇“9·11”事件后的所作所为，该影片于2008年10月17日在美国小规模上映。 书中描述小布什曾经发表过一段经典的民主宣言，常被人作为普世语录而引用，布什说：“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不是政客们天花乱坠的演讲，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用民主的方式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驯服了权力，把它关起来，权力才不会害人。———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 这是一段十分迷人而炫丽的台词，但是，必须研究了共济会、红盾家族、近世银行金融家与西方国家政治的关系以后才会理解小布什这些话的真正涵义。 布什说得的确很对：在美国掌权者不是老大，最有权力的并不是总统，也不是政治家（政客）——“权力的确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问题是，是谁站在笼子外面？是谁把权力关到了笼子里？是谁掌控着权力笼子之门的钥匙？ 难道是抽象的“人民”吗？稍有政治常识者都会明白，所谓人民概念其实是抽象的，想要具体到某种特定目标根本不可能。 拿破仑说过一句名言：“人民，作为数字的‘0’什么都不是，只有前面加上数字（即领袖），人民才成为有意义的数字。” 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人民”的力量其实是最为弱小的，中国古代便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说法，无论什么样的朝代，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都是最毫无争议的弱势群体。 陈大龙正对着书上的一段话入神，耳边突然传来急促“咚咚咚”敲门声，就像是现实的棒槌突然把他从书海遨游的畅快中引航回来，眼神从书上抽离对着办公室门的方向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胡长俊，出现在县长办公室门口的胡长俊满头大汗，一张国字脸涨的通红，两眼冒火大步流星，一张嘴上因为没喝水的缘故翘起一层浅白色碎屑。 “陈县长！湖西乡的赵天牛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胡长俊一进门顾不得坐下冲着领导大声嚷嚷抱怨起来。 “来来来！赶紧先坐下喝口水再说，工地再忙总得记得喝点水。”见陈大龙亲自要起身给自己倒水胡长俊赶紧抢着拦下自己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陈县长，那个赵天牛身为湖西乡党委书记不仅不为共管区项目出力反而还四处派人散播谣言蛊惑群众，非说咱们共管区项目是无规划无许可证的项目，煽动的那些老百姓个个死活不肯配合拆迁，我就不明白了，赵天牛这种素质极低的干部居然也能当上乡党委书记？一个乡里有这么个整天不干事净忙着捣乱的党委书记简直就是百姓之害！” 第162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二） “我坚决要求下了赵天牛！这种党委书记要是再让他干下去那就是害人害己耽误共管区项目不说，整个湖西乡的经济建设发展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居然还有脸跟我杠起来？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个小小的党委书记这么肥的胆子？” 胡长俊当着陈大龙的面一口气把心里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陈大龙虽然并未插嘴却也从他话里听出了大概，皱眉问胡长俊。 “你说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背地里指使手下人散布谣言影响共管区工程进度？” “是！” “赵天牛跟你杠上了？” “是！” “长俊你先别着急上火，咱们有话慢慢说。” “陈县长，您是没瞧见赵天牛那厮嚣张跋扈的模样？你说他一个乡党委书记心里不从百姓利益出发积极协助把共管区项目早日建好，居然还背地里使坏？这样的领导干部还要他干什么？我强烈建议县委县政府对此人领导位置进行调整！” 陈大龙瞧着胡长俊那副气急模样，心里想起前两天秦正道向自己汇报过，湖西乡的赵天牛一直明里暗里在共管区项目上使绊子，看来胡长俊今天也是被逼急了才会吵到自己面前来。 但是赵天牛既然能当上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背后必定也有自己的道道，若是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强行把他头上的官帽子撸掉也不是回事，不管是提拔官员还是处罚官员最重要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遮人耳目。 “长俊，这事你完全可以用县政法委书记的身份直接向县委组织部提出调整建议，我支持你的调整建议。”陈大龙沉思片刻后作出决定。 既然赵天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县政府重点项目建设过程中捣乱，绝不能轻易放过，此事让胡长俊出头便有足够的进退空间，自己在后头呐喊助威先帮衬着，实在不行再出手不迟。共管区项目绝不能因为一个乡里的领导干部阻碍就卡在那里，谁要是跟人民群众利益过不去，那就是自绝后路！ 胡长俊听陈大龙这么一说心里明白几分，对付一个小小的赵天牛还轮不到陈县长亲自出面，自己先把这事情弄出点动静来再说。 “行！我这就去跟县委组织部的人招呼一声，再去找贾书记汇报情况，我就不信这个赵天牛有多大的本事？不管他的后台有多硬，这家伙我调整定了！” “说的对！赵天牛不长眼你也不必跟他客气！”陈大龙鼓励眼神看向胡长俊。 胡长俊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陈大龙此刻早已没有之前看书的那份闲情逸致，轻轻的合上手里的书页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不是自己想多事得罪人，实在是麻烦找到头上躲都躲不开，领导干部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就必须有股破釜沉舟的魄力和勇气，若是一味只想当老好人真不如回家卖红薯了，“霸王龙”的绰号在普安市官场叫的响亮，那也是被逼的结果！ 底下这段文字删了又写，写完又删，思来想去还是觉的应该简单交代一下。 刚才胡长俊在陈大龙办公室里走一圈，陈大龙脑子里却像是上了弦似的滴答滴答快速运转，尽管刚才当着胡长俊的面他态度积极鼓励胡长俊对赵天牛下手，心里却有份隐忧。 赵天牛暗中作梗共管区项目的事情他不是不知情，但却一直强忍着没下手处理，最主要的原因是秦正道曾经提醒过他，这个赵天牛也很不简单，很可能存在一定的黑背景。 坊间传闻一句话“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这句话表达了普通百姓对官黑勾结的无奈，其实一些正直的官员又何尝不是同样心理？ 西汉成帝时，长安“闾里少年”在老大们唆使下，公然暴力袭警杀官。他们用红色、白色、黑色三种弹丸进行探摸，摸得红色弹丸的杀武吏，摸得黑色弹丸的杀文吏，摸得白色弹丸的负责办理同伙被杀后的丧事。“城中薄暮尘起，剽劫行者，死伤横道，袍鼓不绝”，一度酿成前所未有的首都治安危机。 崇尚暴力，恃强凌弱，是所有古代黑恶势力最基本的行为特征，不仅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有时甚至可以达到直接威胁封建统治的程度。 红黑勾结自古存在，红黑生死恋并非少数，放眼诸多媒体报道涉黑案件中通常都能找到官员“保护伞”的影子。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若是为了当百姓公仆卖命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倒也无可厚非，若是因为得罪了某些恶势力小命玩完实在是得不偿失，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当遇到涉及性命攸关问题时自保是本能。 寂静的县长办公室时间像是停止运转，每每遇到难题的时候陈大龙喜欢一个人静静呆坐思考，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头脑和眼睛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他心里明白既然赵天牛逼的自己必须动手，那就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渡过难关。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高手出招一向是纵观全局，绝不能只考虑眼前得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眉头紧皱的陈大龙脸上表情慢慢舒展开来两只眼里透出些许亮光，对付赵天牛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以毒攻毒”，既然他全然不顾官员体面跟领导撕破脸斗，那就得找个比他更不要脸的货色来压住他！ 陈大龙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人来，司机小黄。 小黄是个底层的人，如果和赵天牛斗起来，很多人都认为赵天牛是仗势欺人，小黄就是受害者，其实，谁又能知道如果小黄出手，赵天牛确是受害者呢？ 自从上次想尽办法把小黄从看守所里捞出来后，司机小黄一直处于待业状态，若是能把小黄这颗棋子用好说不定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仔细盘算了眼下的局面后，陈大龙顺手摸起电话让秦正道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他要把最出人意料的一颗棋子交到最放心的人手里去盘活！ 司机小黄最近日子不好过，以前在县政府当领导司机的时候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现如今从看守所出来后按照相关的决定，工作也没了，狐朋狗友远离，家人抱怨连连，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看不起自己这副孬种模样。 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靠家里人养活说起来都丢人！既然人已经出来了，生活总得继续，每个月的房贷还得还，为了能够重新找个好工作小黄没少费心思，之前还特意到县委县政府大门口等着政府办主任秦正道死皮赖脸求他让自己回来开车，哪怕是打机动，没编制，只要每月有工资拿就成，秦正道倒是没一口回绝说不帮忙，可也没说一定会帮他，就是说自己帮助活动，结果很难说。 人要是有点事在手里干着，时间很快就熬过去了，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真是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小黄每天眼睛一睁就开始盯着手表计算时间，恨不得打个电话问问秦正道，到底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县政府当司机？ 小黄未婚妻见他整天神经质一样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没事就拿着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担心他一个人整天梦在家里别闷出病来，于是劝他。 “要不，你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就先干着，等到政府办那边通知了，你再去上班也不迟啊。” “你知道个屁啊！老子以前在普水县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是那帮领导干部，做生意的老板，谁见了老子不给老子三分面子，现在你让我出门去找个零工先干着，我以后还有脸见人嘛？” 小黄心情不好的人见了谁都跟见了仇人似的，未婚妻原本是好心，他却像是满身是刺的刺猬谁碰了都扎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那二寸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吃饭重要？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去找工作，咱们这月还了贷款后就快揭不开锅了！” 未婚妻见小黄对自己一句话反应激烈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她一个女人整天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工作挣钱，不仅要负担每个月的房贷还得养活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若不是女人念着小黄以前对自己好的那份情意早忍受不了拔腿走人了。 “咚”的一声重重关门声表达了未婚妻内心的愤怒，这声音刺激的小黄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瞧着未婚妻满腹委屈上班出门，他气的抬手一拳在自家墙壁上狠狠捶了几下，疼痛感的刺激让他心里似乎感觉舒服了不少。 一个人在家里像是被困的囚兽样转了两圈后，小黄感觉自己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回事，有道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若是秦主任那边不肯帮忙的话，难道自己就一辈子躲在屋里不出门？小黄长叹了一声，浑身无力的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痛定思痛后，他决定出去碰碰机会，总是在家里窝着不如出去随便转转，说不定能有合适的机会赚些钱贴补一下家用也是好的。 下午时分，太阳依旧像一团火，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狗趴在阴凉处吐出了红舌头，知了扯着长声聒吵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这种闷热的午后即便是人坐在树荫下也还是热，脸是热热的，胸膛是热热的，连吸进的空气都是热热的，热得透不过气来。 小黄信步在街道上走着，眼睛看向琳琅满目的各家店铺货物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感觉生活就是那么回事，就看自己如何对待？转悠的时候，突然他发现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王大辉正领着一群小弟从一家大酒店门口出来，小黄想到和王大辉之间的矛盾，本能掉头就走，可是已经晚了，王大辉已经带着人向他气势汹汹的来了。 第163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三） 小黄上次被王大辉害的那么惨，直到现在见了这厮心里还有些发毛，这家伙真他娘的狠哪！居然硬生生就让人打断自己一条腿，可是自己没有报复的本钱，谁让人家有个副书记的哥哥。 惹不起躲得起！ 王大辉带着下面的人喝了酒，从酒店出来后正准备到隔壁烟酒店买包烟，转脸的瞬间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疑惑的转身回头望过去，果然，正匆匆转身往前走的那人不是小黄吗？ 操！这家伙把自己害的在洪河县看守所受了几天罪，当初在看守所里呆着的时候他就发誓，只要自己能出来对这龟孙子见一次打一次，原先他被关在看守所自己没机会打，既然这小子已经出来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王大辉烟也顾不上买，冲着身边小弟一挥手追上去。 原本宽宽的街道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在小黄眼里显出几分狭窄，脚底下加快速度一路狂奔的同时已经顾不上身边各色各样人经过，除了脚底下的路面他眼里几乎盛不下任何东西，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万一让王大辉那混蛋看见可就完蛋了！ 怕是有事！ 正低头匆匆往前的小黄突然感觉面前几道阴影像是瞄准了目标直愣愣正好堵住自己去路，这让小黄的心里不由一惊，就算是不用抬头看眼前挡住自己的人是谁，从他踮着一只脚正不停抖动右腿的习惯也能猜到面前的人肯定是王大辉。 妈逼！还是被发现了！ 小黄心里暗自懊恼骂了一句，赶紧准备好满脸笑容冲着站在面前的王大辉亲亲热热喊了声：“大辉哥！这么巧你也在这？要不我请你吃饭？还是你想买点什么我请客？”小黄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两眼往左右扫描，想要找合适机会赶紧逃走。 “你小子要请我吃饭？”王大辉脸上带着几分调笑，“兄弟们！这王八犊子想要请咱们吃饭？你们给不给面子？” “吃牛逼吧？”几个小弟肆无忌惮“哈哈哈”大笑起来。 “大辉哥，我是真心实意想请您吃顿饭给您赔礼道歉，您是不知道我前一阵被关在看守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真是后悔自己胆子怎么就那么小？大辉哥，你给我一个机会，毕竟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下次要是再碰上警察我保证不跑了？我一定跟您战斗到底，真的，大辉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把！” 小黄满脸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抬起一只手正准备假装抹眼泪突然王大辉照准他的右脸颊“啪”的就是响亮一耳光。 “噗！” 王大辉冲着小黄脸上吐了口唾沫，伸出一根手指着小黄鼻尖骂道，“你他娘的拿老子当猴耍呢？吃了你一回亏还上第二次当？老子实话告诉你，以后只要是在街上看到你一次，老子就要打一次！兄弟们给我教训这吃屎的东西！” “好嘞！” 一帮小弟早在一旁磨拳搽掌等的不耐烦表情，听见老大一声令下赶紧一窝蜂拥上来，一双双拳头像是雨点瞬间落在小黄身上，吓的小黄赶紧抱紧脑袋连声喊“救命”。 旁边有路人经过赶紧躲到一旁拿起手机报警，王大辉看到后赶紧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按照本地公安局内部规定，民警在接到110报警服务台的处置指令后出警到事故现场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时间还很宽裕，多打一拳就是赚。 “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断这王八犊子两条腿，让他这辈子在地上爬着走！”王大辉挥舞着一只手冲着手下小弟发号施令。 “王大辉你不得好死！” 小黄被打急了破口大骂，王大辉气的冲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踹的有点狠正好踹到小黄心窝口顿时让小黄痛的面色发紫双手捂住胸口痛苦表情。 “还敢骂老子不得好死？老子就让你看看今天谁先死？”王大辉身边的小弟狗仗人势一个个冲上去抬脚猛踹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小黄。 “老大，这样会不会出人命啊？”有小弟见小黄身体弓的像煮熟龙虾蜷缩在地上，一张脸成了惨白色担心把事情闹大。 “死了活该！”王大辉又冲着地上被打的衣衫不整小黄吐了口唾沫，冲着小黄发狠，“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今儿就先饶了你，以后见一回打一回让你他娘的好好尝尝得罪老子的后果！” 王大辉嘴上说狠话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了一个司机小黄再把自己弄到看守所待一阵子肯定不行，瞧着手下一帮兄弟已经把这小子打的鼻青脸肿也算是解气了，暂且放过他反正是来日方才。 猫捉老鼠的游戏，总得老鼠留条命在才能玩的起来？ 王大辉无比轻蔑眼神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恐惧眼神看向自己的小黄，领着一帮人赶在警察没来之前扬长而去。 秦正道见到小黄的时候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陈县长让他把小黄找过来说点事他赶紧打电话联系，可当鼻青脸肿的小黄站在面前愣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以前小黄是刀条脸，皮肤白净看起来有几分秀气斯文，可眼前的小黄满脸是伤，右眼眉尾一道伤口被缝了几针看上去说不出的视觉不爽，两只眼睛肿胀的几乎只剩下一条缝，鼻子因为肿胀显得油光可鉴发亮，嘴角处一块淤青像是粘了一块脏东西在那。 “秦主任，我工作的事情成了？” 尽管小黄外伤严重眼神里却依旧显出明显兴奋，刚才去医院里包扎伤口的时候接到秦正道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他顾不上挂水消炎马不停蹄赶过来，跟找到一份正式体面的工作比起来，那点疼痛算个屁啊！ “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秦正道带着几分惊讶问。 “甭提了，今儿运气背出门碰见王大辉了。”小黄苦着一张脸说。 “哦”秦正道若有所思点点头，要说在普水县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敢把人打成这副模样的，王大辉的确是家常便饭。 “秦主任，是不是我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就知道您和陈县长都是好人，你放心这回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会给你们丢人。” 小黄心里最着急自己工作的事情到底落实了没。 “你先等会。”秦正道摆手打断小黄说话，“政府办小车班的司机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当的，你既然诚心诚意想回来上班，你的要求我已经向陈县长汇报了。” “陈县长不同意？”说到关键处小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你也知道咱们陈县长一向是赏罚分明，他也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何况你还有前科，他倒是想要帮你，可眼下总不能没什么由头随便就把你叫回来开车？” “那到底是能回还是不能回啊？”小黄被秦正道的话有些绕糊涂了。 “不能回我找你来干什么？”秦正道责怪语气。 “那就是能回？”小黄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正要笑，突然牵扯到脸上伤口钻心疼瞬间又把笑容收敛，速度之快堪比表情帝。 “陈县长的意思，你要是真心想回来得戴罪立功先干点其他事情，到时候你回来开车才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明白了。”小黄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秦主任请放心，这回哪怕是陈县长叫我下刀山进油锅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黄是真心感激陈大龙对他的种种宽容庇佑，若不是陈大龙县长不计前嫌帮他讨还公道，只怕现在他还在牢里呆着，真要是坐了几年牢出来恐怕自己一辈子身上带着劳改犯的烙印，从此以后处处低人一等。 秦正道对小黄细细交代了几句后领他进了县长办公室，陈大龙一抬头见到小黄那副尊荣也吓了一跳，问清楚事情原委后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小黄交代了几句希望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一些工作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冲动。 对于陈大龙交代的事情，小黄的态度特别积极，话说到最后控制不住情绪就要给陈大龙跪倒磕头，流着泪自责说以前自己混账不是人，陈县长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背地里帮刘家辉对付他，冲着陈大龙表决心一定把领导布置任务完成，报答领导对自己再生之恩。 小黄掏心掏肺一番表白却让陈大龙心里不禁阵阵内疚，自己利用小黄的报恩心态帮他私下处理一些事情，小黄到头来还感恩戴德冲自己嗑头感谢？说到底，小黄要是真帮自己把事情办成了，自己应该对他表示感谢才对。 唉！这就是无权无势人的悲哀，为了生活只能低头，小黄如果想到这一点，就不会参与官员之间的斗争了。 现在，陈大龙利用小黄，只能自我安慰说，为了共管区项目能尽早顺利实施，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第164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四） 话说两头，陈大龙忙着利用小黄这颗棋子未雨绸缪，胡长俊出了县长办公室后转身进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自从胡长俊旗帜鲜明跟陈大龙一个站队后，鲜少一个人进贾达成的办公室，若不是为了公事他从心底里不愿意推开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 胡长俊个性耿直，说话做事一向直截了当见不得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因为推荐提拔县委副书记的事情被贾达成耍弄了一回，从此在任何场合见到贾达成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至多礼貌点头连个笑脸都没有。 进门之前他心里还在想，贾达成和陈大龙一向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现在陈大龙要处置赵天牛估摸贾达成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万一他要是等会对此事反对态度坚决的话，哪怕拼着跟他翻脸自己也要据理力争，总之不把赵天牛那猖狂的家伙头顶上官帽子撸下来，他心里绝咽不下这口气！ 贾达成的办公室里极其宽敞，虽说现在上头对各级领导干部办公室面积大小有详细的规定，可在普水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项规定无异于一纸空文。 胡长俊站在贾达成办公室门口稍稍稳定了一下愤怒情绪后，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随着门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正坐在办公桌前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的贾达成抬眼看向门口，见是胡长俊推门进来脸上不由愣怔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没敲门就进来了？以前胡长俊整天围绕在自己殷勤巴结讨好的时候不推门进来倒也习惯了，现如今胡长俊可是有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了，居然不敲门就进来？他以为他是谁？ 一进门瞧见贾达成带着几分韫怒眼神盯着自己胡长俊立马意识过来，他娘的刚才站在门口满脑子考虑进来后怎么跟贾达成沟通问题，竟然连进领导办公室先敲门的基本规矩都忘了！ “对不起贾书记！一时着急忘了敲门。”胡长俊赶紧冲着贾达成尴尬笑了一下。 “嗯，有事？” 贾达成一张脸严肃表情，瞧了胡长俊一眼后眼皮耷拉下来假装看桌面上的材料冷冷问。 “贾书记，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贾达成对胡长俊没什么好脸色，胡长俊也不想跟他说什么没用的，简洁明了把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在共管区项目建设过程中蛊惑群众拖后腿的事情汇报一遍。 “贾书记，赵天牛同志身为湖西乡党委书记不仅不能很好的履行自己工作职责还私下里采用不正规的手段阻挠政府重点项目建设，这样的行为已经在当地造成极其恶劣的效果，严重玷污了党的干部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我以县政法委书记，共管区项目副组长的身份强烈要求县里严重处分赵天牛！” 胡长俊说的慷慨激昂贾达成却慢慢听出味来，好啊！这个赵天牛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陈大龙和王大鹏联手在常委会上对自己将了一军，这才让共管区项目有了在普水县地盘生根落户的机会，自己这心里正因为此事堵得慌呢，赵天牛这一招倒正好顺了心意。你陈大龙不是一心想要尽快建成共管区吗？有人从中捣乱看你还怎么建？ 眼下这情况赵天牛显然成了陈大龙和胡长俊的眼中钉肉中刺，胡长俊到自己办公室来提出要处置赵天牛肯定是经过陈大龙点头，只要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也点头同意，处置赵天牛的事情就算是水到渠成了，可是自己应该点头吗？ 胡长俊见自己汇报完情况后贾达成脸上忽而露出隐约笑意，忽而又皱眉思索，看情形脑子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见此情景他心里也就做好了接下来准备应付贾达成拍桌子骂人的准备，贾达成这几年在普水县一向是家长制作风，下属汇报工作稍有不满就会拍桌子骂人，以前胡长俊可没少被他骂过。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贾达成居然冲着胡长俊“呵呵”笑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灿烂，见到贾达成突然露出如此罕见友好表情胡长俊倒是有些发傻。 “胡书记，你说的对！”贾达成顿了顿说，“赵天牛这种行为的确是有玩忽职守之疑，既然你作为政法委书记已经做出决定对他进行处置，我认为从严从重处分是应该的。” “您的意思是同意给赵天牛处分？”胡长俊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当然要处分！”贾达成斩钉截铁，“不仅要处分而且要通报全县从重从严处分，共管区的项目刚刚启动赵天牛就敢撂蹄子搞破坏，这不是故意对经济发展大好环境搞破坏吗？” 嘿嘿！今儿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贾达成居然变的那么好说话？ 胡长俊忍不住高兴的笑出声来：“贾书记说的真是太对了！对赵天牛这种没有半点公心的领导干部就该下重手。” 贾达成配合点头，眼里却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诈，胡长俊只看清楚了贾达成赞成处分赵天牛的表面，却并未看透他心里此时的真实想法。 贾达成听了胡长俊汇报后，首先想到赵天牛和副县长葛佳俊是老关系，两人成天混一块好的穿一条裤子，而葛佳俊又是王大鹏的死党，一旦赵天牛真被处分了，葛佳俊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当葛佳俊去找王大鹏帮赵天牛渡过难关的时候，也就是王大鹏站出来为了保护赵天牛和此事的幕后支持者陈大龙正面交锋的时刻！ 而他贾达成，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你王大鹏和陈大龙不时联合起来在常委会上给老子难堪吗？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各自底下人因为共管区项目这块大蛋糕狗咬狗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和谐共处的关系？看戏的心情是最轻松的，可是比当主角演戏舒服多了！ 官场与商场战场没什么两样，明里暗里的争斗都需要运用计谋懂得规矩，在这样一个权力场想要混的如鱼得水必须时刻准备战斗捍卫自己打败对手。 胡长俊这边忙着各方准备对赵天牛下手的时候，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赵天牛坐在办公室里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想想自己今天上午对胡长俊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人家可是县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成员之一呢？最重要的是，普水县官场谁人不知胡长俊如今是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嫡系亲信红人？胡长俊头脑简单好对付，可他背后的“霸王龙”却是极难应付的主。 万一“霸王龙”为此事勃然大怒帮胡长俊撑腰，他一个代理县长要撸掉自己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官帽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行不行！赶紧得亲自跑一趟县委县政府去找副县长葛佳俊，这家伙原本说的比唱的好听，还说什么共管区的项目早晚落到他手里负责，到时候跟自己一块分享雁过拔毛的好处，可若是陈大龙火爆脾气一上来顺手把自己的官帽子给撸了，别提什么雁过拔毛的好处了，说不定现在身为乡党委书记各种隐性福利也没了。 赵天牛越想越害怕，案头上的公务也没心思处理赶紧叫上司机开车送他去一趟县委县政府。 说到赵天牛和葛佳俊的关系可不是一两天了，两人是同乡，七八岁在一块淘气尿尿和稀泥，十多岁在一起逃课，抽烟，夜不归宿叛逆成长，到了十七八的时候又一道去追求漂亮女生，算得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 参加工作后，因为葛佳俊找了个有些背景老婆在官场进步速度相对快一些，赵天牛从县委组织部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员，不断进步为办公室副主任，干部科科长，直到现在的湖西乡党委书记位置，每一次进步都少不了葛佳俊的功劳，也正因为这原因，赵天牛才会对葛佳俊处处言听计从。 赵天牛急匆匆赶到县委县政府，气喘吁吁一溜小跑上楼走到副县长葛佳俊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突然葛佳俊从里头急匆匆开门出来，两人谁都没想到门前门后这么近距离站着一个人，当场撞了个满怀，葛佳俊个子矮一头撞在赵天牛下巴上，把赵天牛顿时撞疼嗷嗷叫起来。 “猴子你赶着投胎呢？这么急？”赵天牛一气之下脱口而出喊了葛佳俊的小名，葛佳俊从小体型瘦弱，小时候一起的玩伴都称呼他“猴子”。 葛佳俊正准备发火见门口站的是赵天牛脸色才缓和下来，赶紧冲着赵天牛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之前不说一声？我刚要出门幸亏这是碰上了。” “我找你有事。”赵天牛捂着下巴龇牙咧嘴痛苦表情从葛佳俊身边空隙挤进门。 葛佳俊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回转身把手里的公文包随便扔在沙发上满脸不耐烦冲着赵天牛抱怨：“你这不在湖西乡呆着跑县里干什么来了？” “猴子，我这回可能真是摊上大事了！”赵天牛神情凝重。 第165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五） “怎么？出车祸了？被纪委盯上了？还是小情人跟你翻脸了？” 葛佳俊一天说好兄弟摊上大事，脸上露出紧张神情，赶紧拉着赵天牛坐下连珠炮提问。在他的眼里，一个领导能出事情的也就是那么几件事。 “你才出车祸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赵天牛责怪语气。 “到底出什么事你倒是说呀？”葛佳俊心急催促。 “我跟胡长俊大吵了一架！”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明白了？难怪今天上午胡长俊在县委大院上下转悠，一会去组织部，一会去县委书记和县长办公室，敢情是为这事？” 葛佳俊一副恍然大悟神情，今儿一早秘书向他汇报胡长俊突然去县委组织部跟部长李学文关起门来谈了半个多小时，他当时就意识到肯定有事，于是让秘书注意胡长俊动向，结果秘书向他汇报胡长俊今儿一早不仅去了组织部还去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 他当时心里还有些纳闷，胡长俊最近一心扑在共管区项目上，为了对主子陈大龙表决心连周末都在抓紧时间忙工作，这大白天的他怎么会有闲工夫到县委大院来闲逛？又怎么到了贾达成的办公室？ 赵天牛听了葛佳俊的话吓的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带着几分恓惶口气对葛佳俊说：“猴子，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 “瞧你这点胆子？胡长俊那家伙不过是一只没牙的老虎，如果没有陈大龙替他撑腰根本狗屁都不是，你怕他干什么？”葛佳俊一副无所谓口气。 “你当然不用怕，你是副县长就算是得罪了胡长俊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我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芝麻小官，他要是真想对我动手，我可就完了！” “行了行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都吓的快要尿裤子了，就算是胡长俊想要动人怎么着也要通过县委常委会吧？大不了跟王副书记说一声，常委会上帮你挺住了就是。”葛佳俊一副嫌弃赵天牛没经历过大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王副书会答应帮忙吗？” “当然会。” “听说王副书记上次在县委常委会上站在陈大龙一边跟贾书记唱对台戏呢？” 官场一向无秘密，常委会上加上一个负责会议记录的满打满算十一个人，开会时哪位领导说了什么话，会议结束后不消多长时间立马满天飞人尽皆知。 “这你就不懂了！王副书记那叫策略，暂时跟陈大龙保持良好关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控制‘霸王龙’，你想想看，陈大龙的共管区项目折腾了多长时间？贾达成不点头他半点办法都没有，王副书记关键时刻帮他一把，这就是恩情！” “那你现在就去王副书记那帮我问问呗，真要是胡长俊背地里下手好歹也让王副书记思想上有个准备。” 葛佳俊见赵天牛忧心忡忡表情，想想共管区的项目想要争取到手还得指望他帮忙，赵天牛这样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还怎么帮自己办事？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葛佳俊无奈口气说：“行吧，为了让你放心，咱们这就去找王副书记。” “猴子，够义气！”赵天牛见葛佳俊此事态度积极，感动的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脸上露出感激神情。 要说葛佳俊对赵天牛的确够意思，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先请客送礼托关系说好话才肯帮忙，葛佳俊二话不说拉上赵天牛就走。 这年头求人帮忙容易吗？不把高香烧足了压根就没人愿意多管闲事，真能碰到能跟自己不分里外的知己好友能有几个？在葛佳俊眼里，赵天牛肯定算一个。 王大鹏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前两天他去市里向主子刘国安汇报工作，当听他汇报说圈地工作已经进行到一半刘国安满脸高兴难得开口夸赞了他几句，这让王大鹏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工作动力大了不少。 他现在发愁的是自己到普水县当领导时间不长，手边没有忠心耿耿值得信任的下属协助他抓紧圈地工作，他一个县委副书记文山会海太多，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往往调配不开，这普水县里到底有谁是能够让自己放心把圈地工作交给他协助帮忙呢？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王大鹏的思绪，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缓慢推开，有个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往里张望。 “葛副县长，你搞什么鬼？进来就进来，一个领导人物在门口躲躲闪闪叫人看见成何体统？”王大鹏没好气冲着半个身子进门的葛佳俊说。 “我这不是想看看您领导人忙不忙？有没有空接待我们吗？”葛佳俊涎着一张脸把门推开。 王大鹏注意到他口中说“我们”心知葛佳俊肯定不是一个人站在门口，正要伸长脑袋看看是谁，赵天牛从葛佳俊身后走出来，一进门满脸堆笑冲着王大鹏问好。 “赵书记？你怎么来了？” 王大鹏奇怪问，最近共管区项目从湖西乡开始启动，按理说这会赵天牛应该忙的屁颠屁颠才对？ “还不是为了共管区的事？”葛佳俊在一旁插嘴。 “共管区项目出事了？” 王大鹏不由皱眉，好端端的共管区项目刚启动难不成就出了什么问题？这可不是他的初衷，他既然答应了共管区的事情跟陈大龙作为交换条件就从没想过要在这个项目上使坏心眼。 “王副书记，最近几天政法委的胡书记一直在湖西乡为共管区项目征地工作忙，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非说乡政府在背地里蛊惑老百姓反对拆迁？今儿一早愣是跑到县里来找县委领导告状，还跑到组织部建议调整我的位置？王副书记，这事您可一定要帮我做主！” “是啊王副书记，胡长俊听风就是雨，赵书记在基层当领导累死累活干工作，临了却还要被他倒打一耙，这才真是让基层领导干部流血流汗又流泪，这个胡长俊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葛佳俊坐在一旁添油加醋。 听着赵天牛和葛佳俊说的热闹，王大鹏心里却门清。 上次因为没能进共管区项目领导小组的事情，葛佳俊就曾经找他抱怨过一回，看来这小子肯定是贼心不死心里还惦记着共管区那块肥肉呢？胡长俊的个性一向耿直，若是赵天牛真没跟他作对，他绝不可能空穴来风找县领导要求调整赵天牛的位置。 “你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王大鹏不耐烦口气。 坐在沙发上的赵天牛见王大鹏板起脸心里不有凉了半截，心说，我可是一心指望着你王副书记在胡长俊提出调整我的时候帮忙说话阻止此事，看今天王副书记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赵书记，这个水产养殖园共管区的项目可是通过县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你一个科级干部也想要在这里头使绊子？我看你这是自找麻烦，你要是再一意孤行下去，只怕到时候真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出来，谁也帮不了你。” 王大鹏教训的口气对赵天牛说。 “王副书记，其实这件事我……”赵天牛本想辩解此事他也是按照葛佳俊的指示在执行，话到嘴边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葛佳俊硬生生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当着王副书记的面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说的？我就是看不惯胡长俊一人独吞好处？”葛佳俊倒是毫无遮拦当着王大鹏的面说出自己心里话。 “你们呀！你们到底让我说你们什么才好？鼠目寸光！目光短浅至极！” 王大鹏气的恨不得当场扇葛佳俊两个耳刮子，上次在办公室跟他交代的很清楚，共管区项目插不上手拉倒让他别多事就行，他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好，结果背地里居然贼心不死，现在愣是把赵天牛也拉进泥潭。 “赵天牛啊赵天牛，你说你名字里有个‘牛’字，难道你这脑袋也真就笨的像头牛？他葛佳俊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说县里领导人之间的矛盾，你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夹在中间凑什么热闹？我看你这牛脑袋真是进水了。” “王副书记，凭什么共管区项目涉及大额建设资金全都由胡长俊只手遮天说了算？农业上的大项目居然让我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靠边站，陈大龙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葛佳俊见王大鹏一味的批评赵天牛，决口不提怎么帮他解除眼下的危机，心里不痛快冲着王大鹏说。 “你闭嘴！” “我不服！” “葛佳俊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撺掇赵天牛去给共管区项目使绊子，以后出了任何事情别找我，你们有本事自己解决！” “我……” 葛佳俊见王大鹏气的脸红脖子粗，本想继续辩驳几句也只能强忍着不敢再说什么，王大鹏是他升官提拔的希望，他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这希望亲手掐灭？官场上混的干部升官提拔才是最最重要的，等坐上了正处级领导位置，还愁没有好处自动送上门吗？ “反正该做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该如何办？”葛佳俊小声嘟囔。 “如何办？做错了就该去向人家道歉！” “道歉？跟谁道歉？凭什么道歉？” 葛佳俊心里的火苗一下子又爆发出来，这也太离谱了！王大鹏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自己和赵天牛向胡长俊低头道歉？这不是主动送上门给胡长俊羞辱吗？ 第166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六） 不行！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能折了铮铮硬骨！ “王副书记，我要是真跟胡长俊道歉了，万一他给我脸色看怎么办？我也是副处级，胡长俊现在正受到陈大龙重用，整天扛着鸡毛当令箭，就他那副嚣张气焰，我要是去向他道歉他不是更张狂目中无人了吗？” 赵天牛心里显然也不情愿去向胡长俊道歉，他坐在一旁听王大鹏一味说话偏袒外人阵阵心寒，因为和葛佳俊的关系，他和王大鹏不谓不熟，每次王大鹏指示自己任何小事，自己都当成大事去办，现在自己遇上了难处，他倒是成了甩手掌柜？ “好啊！既然都不想认错，那你们就去跟胡长俊斗下去呗，跑到这来找我干什么？” 王大鹏没好气说，“赵天牛你不是爱听葛副县长的话吗？那你就让葛副县长帮你这个忙吧？真要是胡长俊常委会上想要动你，到时候看谁帮得了你？” “王副书记您别生气，我今天不就是求您帮忙来了吗？”事关官帽子会不会被撸掉的大事，赵天牛赶紧换上一副讨好嘴脸对准王大鹏。 “你们想的倒美！” 王大鹏冲着两人冷冷“哼”了一声。 “你和葛佳俊惹的祸，倒是要我帮你们擦屁股？你们早干嘛去了？做事之前不跟我通气，遇到麻烦想起我来了，我可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不会参与，光明大道指出来你不走，真要是被调整那也是你自找的。” 赵天牛见王大鹏这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显然心里对葛佳俊和自己的做法极其不满，赶紧用胳膊肘用力捣了一下坐在一旁半天不说话的葛佳俊，示意葛佳俊赶紧帮自己向王副书记求情。 “王副书记，赵书记胆子小，您可别吓唬他！”葛佳俊不高兴口气，这老兄也太他妈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说的才是对的？这样的老大有什么鸟用？ “吓唬他？哼！现在这年头当领导干部原本就是高危职业，一不留神做错了一件事就有可能被摘掉官帽子，不说别的，就说普水县之前跟陈大龙作对的那几个，有一个好下场吗？你们现在去跟胡长俊道歉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那就造化了！” 王大鹏一副鸡同鸭讲的神情冲着两人无奈摇摇头：“我言尽于此，你们俩看着办吧。” 葛佳俊和赵天牛瞧着王大鹏一副不耐烦表情顺手拿起桌上文件假装审阅，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只得从沙发上起身告辞。 领导明摆着下了逐客令，还赖在还有什么意思？ 也难怪王大鹏生气，以前他在市委上班的时候，领导放个屁下属都得当枪扛着，哪怕领导说错话，下属表面上也不敢露出不满情绪来，县里这帮土鳖子官员，表面上看一个个猴精真遇到大事的时候最基本的原则性错误都敢犯。 这些基层干部的素质实在是不敢恭维，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拼了命往上冲，两眼就盯着眼前那点好处，哪里顾得上仕途上长远发展？自己将来可是准备当厅级干部的领导，绝不能被葛佳俊这种没什么大志向的小官僚给拖了后腿。 “猴子，要不咱们就听了王副书记的话去找胡长俊道歉吧？”一走出王大鹏办公室的大门，赵天牛冲着葛佳俊建议道。 “道什么歉？你想想看着普水县是谁的地盘？咱们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胡长俊在咱们地盘上撒野，咱们还怕他？” 葛佳俊一脸的不屑，冲着赵天牛白了一眼，刚才在办公室里被王大鹏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他心里正憋着火呢。 “万一惹恼了胡长俊背后的陈大龙，那可就麻烦了！”赵天牛一边紧跟葛佳俊脚步往前走一边担心道。 “屁！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陈大龙在别地是霸王龙，在这里只能当钻地鼠，别把老子逼急了，否则……”葛佳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明显露出凶光。 “我就是要让陈大龙那帮人看看，没有我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出马，这普水县里谁也干不了这活。胡长俊是个屁啊！” “那我怎么办？万一真上了常委会被调整位置，我可就被你猴子给害惨了！” “你傻呀！有钱不赚过期作废，只要我能把共管区项目争取到手，就算你丢了党委书记的位置早晚一样捞回头，这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办不成？” “那倒也是！”赵天牛也是个没主意的家伙，被葛佳俊几句话一忽悠心里又改变想法。 “没有他王大鹏的支持，我照样能把项目的控制权夺过来！”葛佳俊信心满满冲着赵天牛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只要你那边挺住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陈大龙就会发现，他重用那个胡长俊简直是最最愚蠢的决定，等到他改正错误决定的时候那就是咱们兄弟发财的机会来了，到时候好处咱们对半分，绝对把你现在受的委屈补回来。” “共管区投资这么大，就算是百分之十的好处也不少啊？”赵天牛瞬间被想象中的满眼人民币撩拨的兴奋起来，“要是真能拿这么多好处，老子宁可不干这受气的党委书记也值了！” “你放心，老子在县里干了这些年副县长也不是白当的，他王大鹏不肯帮忙，咱们再找别的县委常委帮忙，只要送礼到位还怕没人在常委会上帮你说话？” “那倒也是。” 两人说话声音慢慢低下来，并排往前走交头接耳神秘兮兮表情，当两人谈及将来有可能从共管区项目中得到巨大好处，脸上那份对想象中的好处充满了向往。 钱，一个敏感的字眼。 很多人认为现在社会是个金钱社会，讲正气义气的人少了，贪官污吏多了；讲真心的话的人少了，没良心底线的骗子多了；物欲满天飞的现实逼的人人都不得不去学习一些虚伪东西来敷衍生活。 搜狐网的人民论坛曾经发布一份调查分析报告，超八成受调查者认为当前社会处于亚健康状态，“信仰缺失”、“看客心态”、“社会焦虑症”位列当今社会病态前三项。 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社会转型过程中的道德和经济之间的对抗结果明显，道德基本让位于经济利益，人人心里对这个社会中存在的种种不公平现象只能一声叹息！ 我无比热爱我的国家，但我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个丑陋的年代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我不能改变社会，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坚持我的最低底线，希望你也能坚持……毕竟国家还需要大家的奋斗。 类似葛佳俊之流的官员，万能金钱观根植于心，买官卖官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好，总之在他们心里认为，只要能捞到足够的钱一切难题必定迎刃而解。 当官自有“黄金屋”，当官自有“颜如玉”，怎样才能当上官？当今中国的“官帽”是上级发的，那些决定你命运的人“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要花大本钱“跑官、要官、买官”。 贪官的形成无非是利欲熏心一时被权力金钱的诱惑迷住双眼，只可惜身在局中的人往往很难看清楚是非曲直，很容易被一股强烈的追求金钱的欲望牵着鼻子走，忘记最基本的为官原则最终步入无底深渊。 赵天牛在县里还没回来，就接到乡政府下属电话汇报：“赵书记，陈县长来了！” “你说什么？陈县长去了湖西乡？” “是！” “陈县长到哪呢？” “车子没进乡政府大门，已经直接去了涉及共管区项目拆迁的老百姓家。” “操！” 听到下属肯定回答赵天牛顾不上多想赶紧让司机开车往回跑，陈县长亲自赶到湖西乡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居然不知情？究竟什么情况？ 陈大龙对胡长俊反映情况极为重视，尤其是这种计划要把领导干部从重要岗位上硬生生撸掉官帽子的事情更是相当慎重。 在官场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尽量不要把人逼上绝路，哪怕是你的敌人。 当官也就是一个职业罢了，一个人不能一辈子保证自己头顶有个官帽子罩着，等到哪一天官帽子被摘下来，当官的跟普通老百姓平常过日子没什么差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在你下台后，对你采取报复措施呢？尽管这样的极端事例发生几率只有万分之一，聪明的领导也该要尽量调整一下工作方法和策略，尽量不要让这万分之一在现实中发生。 有时候，放别人一条生路，很可能意味着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167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七） 在胡长俊的陪同下，陈大龙特意亲自来到湖西乡征地现场走访，通过深入老百姓家中走访，他发现这里的情况跟胡长俊汇报的一模一样，除了少数几家配合拆迁工作，大部分村民全都处于观望抵制状态。 按照老百姓的原话说，乡里的领导已经放话出来，这次拆迁工作是没有任何审批手续的，县政府要想把拆迁工作完成必须符合老百姓提出的条件，否则一旦闹出大动静来上头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乡政府领导亲口说出来的话无疑给当地老百姓打了一针强心剂，人人心里认定只要坚持到底一定能等到补偿款提高的一天，“政府违法拆迁呢”，还有人认为这次的征地工作中，谁闹的最厉害，谁就能吃到更多奶，只要跟政府拉开架子干，最终先低头屈服的一定是政府。 胡长俊陪着陈大龙走了几户人家后，一边陪着陈大龙往项目指挥中心暂住地走，一边不无气愤说：“陈县长，现实情况您也看见了，这个赵天牛处心积虑阻碍项目进程，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请县委县政府领导对他撤职调整，只要赵天牛在湖西乡当一天乡党委书记，这拆迁工作就举步维艰。” “放心吧！这个拦路虎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不过我既然到了湖西乡倒是想要亲口问问赵天牛，他到底为什么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凡事总该有个说道，我想听听他本人亲口解释。” 身为官场中人最了解官帽子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对赵天牛采取手段也要把事情办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您还想给他解释机会？依我看他那种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您要是真跟他谈话肯定得生气。” “是驴子是马总得先拉出来遛遛。” 胡长俊见陈大龙坚持要跟赵天牛面谈一回，心知陈县长这也是想要给赵天牛一个机会，胡长俊最了解“霸王龙”口硬心软的作风，他对一些违法违纪的领导或许够胆当面斥责，但是对一些犯错的下属却往往更加包容，就像是以前为他开过车的司机小黄，若不是陈县长帮忙的缘故哪能这么快从看守所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 眼看着走到项目指挥中心大门口，胡长俊正准备派人去通知赵天牛过来一趟，不远处赵天牛一路小跑的身影映入眼帘。 “胡书记，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赵天牛离几步远开始点头哈腰道歉。 “不晚，陈县长正找你呢。”胡长俊冷冰冰应了一声，陪着陈大龙径直往指挥中心里走，赵天牛像个小跟班紧随其后。 赵天牛其实早就赶到现场，他从陈县长突然来到湖西乡考察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找乡政府这边的领导干部陪同，径直去了涉嫌征地老百姓家里就已经嗅出味道来了。 只怕陈县长这次来者不善啊！ 他料定胡长俊已经当着陈县长的面给自己上了眼药水，待会陈县长说不定会因为这件事狠狠训斥自己一顿，然后摆出县长的威严用行政命令指示自己一定要配合胡长俊工作。 赵天牛来指挥中心之前早已想好对策，一会当着陈大龙的面，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可以答应，只要能把这个县长好好的先哄离开了再说，至于实际上对领导的话执行到什么程度，那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项目指挥中心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陈大龙端坐其中，赵天牛进门后左右看看想要坐下，见领导表情严肃未发话不禁迟疑起来，赶紧往前走几步站到陈大龙面前主动示好：“陈县长，欢迎您到湖西乡考察工作。” 陈大龙不出声，盯着面前的站立的赵天牛上上下下仔细看，看了足足有两分钟左右，那眼神里露出来的寒气让赵天牛不由自主浑身打了个寒颤。 “坐吧！”陈大龙语音中透着一股冰寒刺骨。 “哎！谢谢陈县长。”赵天牛赶紧依言找合适地坐下。 陈大龙刚才一双眼睛x光似的把赵天牛上下扫射一遍，笔挺的高档西裤搭配一件冰蚕丝品牌浅色t恤，大热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脚踩皮鞋铮光瓦亮。 眼前的赵天牛跟其他乡党委书记比较起来显得更注重外表形象，虽说现如今乡里的党委书记出来进去都有专车，到底乡下灰尘大，在乡里工作一双皮鞋怎么可能始终保持如此光鲜亮度？除非他一直坐在办公室没怎么出来，又或者是随身携带清洁用具。 “赵书记，共管区项目是今年县委县政府重点要做的一项利民大工程，这一点想必你心里应该明白？”陈大龙严肃口气对赵天牛说。 “明白，明白。”赵天牛早已被陈大龙那种不言自威的领导派头弄的有些紧张，听陈大龙说话惯性连连点头。 “听说湖西乡政府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给共管区项目拖后腿？” “没有。”赵天牛本能一口否认。 “陈县长，您知道乡里工作千头万绪，之前胡书记倒是跟我提过此事，我正想办法解决还请陈县长给我一点时间解决问题。” “拖”字经是官员们最常用的敷衍上级领导法宝，紧急政务可以拖成不了了之，事情到底处理到什么程度完全看负责此事的领导态度究竟有多重视，赵天牛此刻说的话，显然是存心找由头跟领导玩持久战。 陈大龙是什么人？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看不透赵天牛这点小伎俩？原本准备给赵天牛一个改正错误机会，没想到他根本不珍惜，居然还敢跟自己玩起花花肠子？ “咚”的不锈钢水杯重重放在桌面的声音，听的赵天牛心里猛的一惊，他抬起双眼见陈县长一张脸上露出韫怒神情心里暗说一声不好！赶紧低下脑袋装老实规矩。 “赵天牛！你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不用我来重复吧？我实话告诉你！无论谁想要拖共管区项目的后腿，那就是跟我陈大龙过不去，我陈大龙头一个不会饶了他！” 威胁！领导赤裸裸当面威胁让赵天牛头皮阵阵发麻，他心里清楚，这是陈大龙在向自己下战书呢，到底自己是选择挂上免战牌，还是要坚持硬撑下去必须当场做个决断。 项目指挥中心建筑都是临时搭建的不锈钢结构房，外面高温里面往往比外头温度还要高不少，虽说房间里空调呼啦啦运转正常，赵天牛却感觉浑身热的难受，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衣服极其不舒服的黏糊在身上。 “陈县长，其实我真是什么都没干。” 赵天牛脑袋像是快速运转的风扇仔细考虑此事得失后，想起葛佳俊亲口承诺以后有可能获得巨大利益好处，硬着头皮无力发出声音。 “好！” 陈大龙冷冷应了一声，听了赵天牛的话他几乎气的头顶冒烟，这厮还挺牛逼哈！都到了这时候居然还不跟自己说实话？既然他赵天牛存心一条道走到黑就算自己想要给他指条明路也不成了。 “照这么说，胡书记是在诬陷你？那些湖西乡的老百姓也都是在诬陷你？那些谣言都跟你赵天牛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赵天牛既然撇的一干二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大龙一连串的疑问句逼的赵天牛虚汗直流，他欲言又止张口结舌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表情尴尬的看向领导。 “还愣着干什么？你赵书记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还不赶紧忙你的正事去？”傻子都能听出陈大龙话里的阴阳怪气来，赵天牛此时也只能敷衍着冲他点头哈腰听话从房间里出来。 一场特别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在门外守着的胡长俊推门进来，一进门冲着陈大龙问道：“陈县长，刚才赵天牛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冥顽不宁！不见棺材不掉泪！” 胡长俊见陈大龙气的满脸通红从嘴里恶狠狠说出这两句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来陈县长亲自出马也没把赵天牛这混球给震住，这厮果然是够牛逼，他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竟敢顶撞陈县长？ “长俊，赵天牛的事情抓紧办，既然他不识抬举，咱们也没必要给他面子。” 路是人走出来的，面子是人给的，若是自己一心往绝路上走谁想给他机会拉一把都没用，此时的赵天牛就像是鬼迷心窍中了葛佳俊的蛊惑，处处对葛佳俊言听计从，心里哪还对百姓利益有半点考虑？ 这种素质极其低下的官员占据重要领导位置，耽误的不仅仅是一个乡里经济发展的速度，更是拖延了整个县经济建设步伐！ 陈大龙经过跟赵天牛面对面谈话后终于下定决心，在这件事上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机会也给了，既然赵天牛不领情那也只能按照原计划把赵天牛尽快赶出湖西乡！ 第168章不懂政治的党委书记（八） 今天的天气热的反常，赵天牛从指挥中心出来后一路上往回走不自觉浑身淌汗，从包里拿了纸巾不停擦都不管用，一包纸巾很快用完，张张都湿透能挤出水来。 一想起刚才在指挥中心陈大龙凌厉眼神，赵天牛心里惶惶不安，思来想去以前的事情已经做了，此时收手只怕落一个两边不讨好的下场，既然已经得罪了霸王龙，索性不如一竿子戳到底拼一回，万一赢了呢？ 今天葛佳俊跟他说的一句话让他心里不自觉动了一下，葛佳俊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霸王龙到了咱们的地盘也得变成钻地鼠”，赵天牛一边往前走一边安慰自己，面对一个杀伤力不强的“钻地鼠”有什么好怕的？ 葛佳俊话里的意思赵天牛听得清清楚楚，普水县是他们的地盘，作为土生土长的普水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普水黑白两道的游戏规则，听葛佳俊今儿说出的狠话，万一陈大龙真要下狠手挡了两人的财路，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赵天牛停下搽汗的动作脑子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冯哥！你可是好久没到湖西乡渔场来钓鱼了？” 赵天牛电话里称呼的“冯哥”就是前一阵子被免职处分的原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他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跟赵天牛一向私交甚好。 冯成贵被免职处分后心情相当郁闷，没事的时候会到老朋友地盘上钓鱼解闷，有一次赵天牛跟他一块喝酒，冯成贵醉酒后在酒桌上大骂代理县长陈大龙不是东西，还发狠说早晚要对这混蛋千刀万剐。 当时大家都觉的冯成贵这是酒后胡言乱语，事后赵天牛还特意提醒过他一回，让他以后喝酒说话小心点，万一被好事之人传到陈大龙耳朵里说不定有麻烦，毕竟他女儿冯媛媛还在县团委书记的位置上坐着。 冯成贵当时满脸阴郁跟赵天牛说，他那晚说的也并非全都是酒话，自从被免职处分后，每每想起在里面替自己受苦的老婆，他就恨不得端把枪闯进陈大龙办公室让他血债血偿！ 冯成贵说，自己一直在等待时机！一个让陈大龙终身不能翻身的时机！ 就在刚才刹那瞬间，赵天牛突然想起冯成贵当初跟自己发狠说这番话时的表情，鬼使神差拿起电话拨通了冯成贵的电话号码。 “今天刚好陈县长到湖西乡考察工作，我刚被那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正好陪你老兄钓钓舒缓一下郁闷心情，呵呵！”赵天牛故意把话说的轻松随意，其实心里却特别关注冯成贵电话里语气变化。 “陈大龙在湖西乡？”冯成贵说话声音透着几分严肃。 “还不是为了共管区的项目建设，奶奶滴我看他这是跟我杠上了，早晚也要像对你老哥一样对我下狠手啊？看来过一段时间咱们兄弟俩可就得一块钓鱼混日子了。” “他什么时候走？”冯成贵并未搭腔赵天牛的废话正经口气问。 “估摸得晚上天黑左右，这会正跟胡长俊在项目指挥中心共谋大计呢？怎么着也还得一个多小时把共管区项目情况了解清楚才能回县城。”赵天牛听冯成贵在电话里跟自己打听陈大龙确切回县城时间，心里猛然一凛。 “万一要是冯成贵真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自己应该不能算是同谋吧？”赵天牛心里自我宽解“我这是无心之举而已，我只是随便约他钓鱼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说废话总不犯法吧？” “今天这么晚就不去叨扰了，改天吧！改天一准约你一块钓鱼！”冯成贵急匆匆挂断电话，赵天牛却拿着电话发愣起来。 冯成贵虽然已经被免职，可他这些年在普水县也不是白混的，地头熟再加上有钱，他要是真想对陈大龙下狠手报复成功的把握应该很大！ 一想到自己这通电话或许会带来极其严重后果，赵天牛突然感觉浑身一哆嗦，一股由内而外的寒气让他全身像是瞬间冰冻，雕像似的站在原地半天迈不开步子。 夏天的傍晚，残阳如血，晚霞似火给村庄、田野、树林、河流镀上了柔和的金色，荷锄而归的农民，归来返去的行人奔走于途匆匆赶路，当陈大龙从项目指挥部出来，抬头只见村中炊烟袅袅，已经到了乡里人晚饭时间，鸟入林，鸡上窝，牛羊进圈骡马回棚，蝈蝈在豆虫下和南瓜花上叫起来。 “美啊！咱们鱼米之乡的乡村之美可是别处没有的。”陈大龙看着眼前平静祥和景象心里涌起一阵无比自豪，生长在这块地肥水美的土地上，又何尝不是当地百姓之福？ “竹篱茅屋趁溪斜，春入山村处处花。无象太平还有象，孤烟起处是人家。烟雨蒙蒙鸡犬声，有生何处不安生。”陈大龙一向喜欢阅读，应景的名诗绝句信口拈来。 瞧着诗兴大发的领导，胡长俊腼腆笑道：“乡里的夏天可是比城里好受多了，一进了城市就像是进了一个大蒸笼，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被蒸熟了。” “哈哈哈”陈大龙不禁被胡长俊的形象比喻逗乐了，冲他笑道：“说的好！” “陈县长，吃了晚饭再走吧，咱们指挥中心的伙食虽然差点好歹能填饱肚子。”胡长俊热情邀约。 “不用了，这会赶回去还不算晚，反正要回去，赶早不赶晚。” “那倒也是。” 人生最吸引人之处在于它的不可预测，若是陈大龙知晓今晚将会遇到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恐怕他宁可在项目指挥中心吃一顿食不下咽的糟糕饭菜也不愿以身犯险差点一命呜呼。 小蒋开着奥迪车缓慢驶上湖西乡道，轿车开到乡政府附近小蒋突然指着路边一辆挂着警用牌照的车辆惊奇道：“那不是县公安局王局长的车吗？” “公车私用？”小蒋疑惑口气回头问陈大龙。 陈大龙摇下车窗往外看，果然，王宝东的警用牌照专车正停在路边，仔细看过去好像车里还有人，尽管此刻天色渐晚，却还是能依稀看清楚坐在车里的那人正是公安局长王宝东。 “停一下！”陈大龙对小蒋说。 奥迪车靠近王宝东的专车缓缓停稳，陈大龙透过车窗主动招呼：“王局长，怎么有空到湖西乡来了？” “陈县长！” 正坐在车后排座上呆呆看向前方的王宝东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抬眼望过去，瞧见是陈大龙赶紧打开车门下来，正好陈大龙也抬脚下车，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热情握手。 “正好到湖西乡办点事，没想到在这遇到您，陈县长到湖西乡考察工作？”王宝东满脸热情笑容。 “今儿挺巧，要不王局长坐我车上一块走，正好有点事跟你随便聊聊。”陈大龙笑眯眯说。 “行行行，那我让司机先回去，今儿可就不好意思蹭陈县长的车了。” 尽管王宝东心里并不情愿跟陈大龙同乘一辆车，陈大龙跟他不是一路人，每次对他说话全都是一副教训下属的口气，自己坐到他的车上不是纯粹找叱吗？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调查组在公安局的调查逐步深入，居然连老情人月华也被牵扯进来，这让王宝东心里像是揣了十八只水桶七上八下，此次调查若是再深入下去很可能扒了自己一层皮。胡长俊带领调查组进驻县公安局是在执行陈大龙的指示，如果能趁着今天的机会跟陈大龙谈话之余刺探点消息倒也不错。 王宝东转身跟司机交代一声让他先回去，自己则随着陈大龙坐上了奥迪车。 奥迪车的后排座空间足够大，两个大男人分坐两头倒也显得宽绰，车里正放着陈大龙喜欢的高山流水音乐，王宝东上车后小蒋冲他礼貌点头打了招呼后慢悠悠启动车辆。 特别轻松的氛围中，陈大龙笑眯眯看向神情稍显紧张的王宝东：“王局长，我这个人是个直脾气，上学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是猛张飞，这走上工作岗位没几年又被人冠了个霸王龙的绰号。”说到这陈大龙冲着王宝东“呵呵”自我解嘲笑了两声。 “有时候可能工作方法有些粗暴，你可别介意啊，其实大家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好，你说是不是？” 王宝东倒是没想到陈大龙今天主动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跟自己交流，在他眼里，陈大龙这是在演戏！ 这年头官场人人都是好演员，越是级别高的领导演技越他妈高明，陈大龙若是想要用这点拙劣的演技就想攻克自己的心理防线，那可就太幼稚了！ “陈县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这人性格也比较耿直，上次司机小黄的事情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王大鹏副书记亲自交代了几句，我也是左右为难没法子。” 不管怎么说，陈大龙是领导，领导说的话不管对不对，最起码表面上不能反对，在官场混了这些年王宝东对于这一点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当初就是因为司机小黄放不放的问题第一次得罪了霸王龙，既然人家跟自己说了“知心话”，自己自然也要配合着说点。 第169章倒霉的局长（一） “咱们国家是人情社会，国情如此的确有些事会让人为难，不过你是公安局长，若是你带头为了人情把法律抛到脑后，底下人必定分起效之，那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很可能影响到整个公安队伍的纯洁性。”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然，眼神里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迹象，这让王宝东心里踏实几分，只要领导不发火就行，难不成他还真指望跟陈大龙说出什么“交心话”来？ “您放心，我一定错则改之，无则加勉。” 领导态度好，下属乐逍遥。 王宝东从刚上车时神情微微带有些紧张，现在已经慢慢调节过来，两只手臂自然下垂身体两侧，一边盯着车前窗看上去越来越暗的天色一边满脸堆笑陪领导说话。 “最近调查组在公安局进驻对你的工作有压力吗？” 陈大龙主动提及调查一事，王宝东赶紧收敛心神谨慎回答：“正常的调查工作，我们公安局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当着领导的面表态是一回事，背地里怎么做又是一回事，这种把戏王宝东运用自如。 “我记得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希望在贾大发的案子上你能尽快向我汇报详细情况，怎么到现在没见你动静？” 说着说着，陈大龙的话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责怪口气，王宝东赶紧花言巧语为自己辩解：“其实我倒是一早就想去您办公室汇报情况，可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王宝东装出惭愧神情转脸看向陈大龙：“贾大发的案子其实调查组进来之后，公安局也一直在自查自纠，最后调查的结果竟然是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因为跟贾大发近亲属关系私下命令办案警察放了贾大发，这才引起群众对此事不满进行上访。” “对下属督导不严，这也是我这个公安局长应该负的责任，我这心里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向您实话实说呢？” “哦”陈大龙微微点头，心里却有些失望。 自己刚才跟王宝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本以为自己摆出低调亲和的一面后，以诚待人跟王宝东谈一谈能让他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幡然悔悟后及时更改，没想到这家伙依旧把他精心策划好的“官方说法”挂在嘴上敷衍自己。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大龙想起贾天厚之前在自己办公室检举揭发王宝东这些年任公安局长犯下的累累罪行，心里不由长叹一声。 贪官污吏进了看守所写下那些长达万字的悔过书有什么用？当着万人大会上痛哭流涕忏悔又有什么用？在位置上的时候哪怕稍稍眼力劲活络点，也不至于沦落到身陷囹圄的地步？可惜官场太多人看不透其中道道，非得把自己亲手一步步往死路一条上逼，别人就算是想要拉他一把都不肯。 无论是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还是县公安局长王宝东，说白了都是抱着同样的侥幸心理，这年头有几个官员不腐败？不腐败哪来的钱升官提拔？不升官哪来的小情人投怀送抱？官员腐败低成本高回报，谁不腐败那就是不懂官场规矩的傻瓜！ 是！这年头反腐败的确像是隔墙砸砖头，谁被砸中到头上谁倒霉，可还有另外一句话这些人却全都抛之脑后，那就是佛家所说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车子开了一会，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乡下的路比不得城里晚上有路灯亮着，可以把周遭都看的清清楚楚，乡下天黑了放眼四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陈大龙见外头天色越来越暗，嘱咐小蒋说：“咱们不着急赶路，天已经暗了，你速度慢点。” “放心吧，县长。” 小蒋话音刚落，突然从正前方猛的快速行驶过来一辆车，刺眼的大灯晃的小蒋睁不开眼睛，可那强烈的光线却明明是直冲奥迪车车头位置猛冲过来。 小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赶紧猛打方向盘往一边避让，却不料乡里小道原本道路狭窄，迎面而来的又是一辆体型较大的大卡车，最重要的是那卡车分明就没有避让的意思，直愣愣冲着奥迪车猛撞过来…… “轰隆隆……”一声巨响中奥迪车瞬间被大卡车撞翻在地上接连几个翻滚后好不容易“哐啷哐啷”像是不倒翁在地上晃悠了几下才停稳下来，此时的小蒋早已被撞的当场晕过去，受伤的头部正不停往外冒血。 “小蒋！小蒋！” 陈大龙本能的首先从后座上跳起来弯腰想要搬动小蒋身体叫醒他，幸亏奥迪车刚才被撞击的那一刹那安全气囊及时绽开，车后座的王宝东和陈大龙虽然因为撞击受了轻伤却并无大碍。 “陈县长，这车子随时可能爆炸，咱们快下车吧！”短暂的惊魂过后王宝东首先反应过来，本能的伸手拉扯陈大龙一只胳膊要把他往车下拽，“不能再耽搁了，赶紧下车！” “不行！小蒋还在车上了！” “顾不上了！车子随时可能爆炸，万一迟了咱们三都得完蛋！快走啊！” 王宝东急的两眼都红了，一只手用力想要打开车门，另一只手用力拉着陈大龙胳膊，偏偏车门之前是自动锁上的，刚才又因为被巨大撞击力后有些变形，王宝东一只手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车门打开，他索性放开拉着陈大龙胳膊的那只手，两只手一起用力拼命要把车门打开。 一旦车辆遭遇重创后导致汽车油箱汽油外泄遭遇高速撞击后产生的电火花，车辆随时可能瞬间引发爆炸的严重后果，身为公安局长王宝东了解这一基本常识。 正因为了解，心里才更加恐惧害怕！ “小蒋！小蒋！” 陈大龙以为小蒋死了，铁一般的汉子在那一瞬间泪如雨下，他不停的伸手晃动小蒋的身体，拼命想要把小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意念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门开了！快走啊！” 王宝东总算是把车后座的门打开了，伸手强拉着陈大龙就往外逃，就在他无比庆幸一只脚终于踏出车门的刹那突然听到两个男人恶狠狠声音：“都别动！” 王宝东和陈大龙都被这暗夜乡村路上突然传进耳中的声音给惊呆了！一抬眼看见两个脸上带着口罩，头上戴着棒球帽，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手里端着枪对准车门刚出来的王宝东。 这不是车祸意外！是有人蓄意谋杀！ 这句话瞬间在王宝东和陈大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对方像是突然发现车辆后排座上还有一个陈大龙在车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么多了一个人？” 就在其中一个黑衣人扭头冲着另一人问话的空隙，王宝东悄悄伸手摸到自己装在口袋里的手枪，身为公安局长他一向随身佩带枪支防身，枪里虽然只有五颗子弹对付眼前两个男人却足够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普水县的地盘上，手枪居然有了用武之地！ “你干什么？” 个高的黑衣人首先发觉王宝东微小动作，说时迟那是快，就在高个子黑衣人质问的一句话音未落，王宝东身手矫捷掏出手枪对准两人“啪啪啪”三声枪响。 黑衣人和王宝东之间几乎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射击几乎不用瞄准，两人都被准确的打在面门上，“噗通噗通”两声响，两个黑衣人手里端着的枪掉落在地，身体几乎同时向后倒下去。 当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王路宝根本就不给任何人机会。 大卡车里还有另一人，见两个同伙已经被王路宝开枪打死吓的赶紧逃走。 刚才还生死攸关瞬间恢复平静，此刻周围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奥迪车双闪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明亮刺眼，王宝东手里拿着还冒烟的手枪蹒跚从车里钻出来，陈大龙赶紧紧随其后下车后迅疾冲到前排驾驶座车门口，用力打开车门先把小蒋拖出来。 “小蒋！小蒋！”陈大龙伸手不停拍打小蒋脸部，他猛然想起这会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打电话给120，说不定小蒋这条命还能抢救回来。 刚才凶险一幕显然让陈大龙和王宝东都暂时思维陷入短路状态，这样的太平盛世开枪杀人的案件并不太多，刚才那帮人先是开车撞过来后又端枪要杀人，绝对是有计划有目标的谋杀！ “王局长，快把我手机拿来。”陈大龙手里抱着小蒋冲王宝东伸出一只手。 王宝东站立一旁，看着脚底下两个黑衣人的尸体，眼前被撞变形奥迪车以及面前正抱着司机小蒋焦急拍打的陈大龙，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除掉陈大龙？ 自从陈大龙到普水县上任后，贾达成阵营接二连三出事，如今他派出胡长俊领导调查组进驻公安局调查工作已经深入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万一要是真让调查组把所有事实摸清楚，那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陈大龙一心逼的自己无路可走，自己为什么不能趁此机会先要了他一条狗命？何况刚才那帮黑衣人明明就是奔着陈大龙来的，否则这大晚上偏僻的乡村道路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重型卡车和持枪的黑衣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宝东看向半跪在地的陈大龙眼里闪出一道寒光，手里的还有些发热的枪口慢慢往上抬起，枪口的方向无声无息对准面前的陈大龙太阳穴位置。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对咱们下狠手？”陈大龙一只手还高高举在那等着王宝东拿手机给自己，眼角余光瞥向地上躺着的两个黑衣人低声问。 “或许是你陈大龙得罪人太多，人家才会一心要杀你。” “幸亏王局长你跟咱们一道走，否则这时候我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陈大龙说话的时候猛然感觉哪来不对劲，刚才王宝东跟自己说话直呼其名，说话腔调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漠，再想想王宝东怎么到现在手机还没递过来，赶紧一抬头却大惊失色！ 距离自己不到两米处的王宝东手里枪口正对准自己！ 第170章倒霉的局长（二） “王宝东！你想干什么！” 陈大龙“忽”的从地上站起来，伸手一指王宝东厉声呵斥：“把枪放下！” “陈大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谁让你一直对付我，今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以为我会放过？” “你疯了！你可是公安局长！” 陈大龙显然被眼前惊天逆转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宝东居然会对自己动了杀心。 四处一片漆黑，道路两旁的高高白桦林被夜风吹的哗啦啦直响，好像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了浑身正瑟瑟发抖。 陈大龙眼角余光左右看，此处距离最近的人家大约也有两三公里，真要是王宝东开枪把自己杀了恐怕没人会听到动静，看来今晚这帮黑衣人也是有计划冲着自己动手，所以才会挑选了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荒凉之地。 “陈大县长，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放心，今晚这些人原本就是来杀你的，我就算是开枪把你给杀了，别人也还是以为是这帮人干的，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我这个公安局长位置还是坐的稳稳当当，倒是你……” 王宝东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看向陈大龙假装玩笑口气问：“你要是有什么遗言，现在说还来得及，我保证帮你想办法把你的遗言传到你老婆孩子面前。” “王宝东，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陈大龙感觉自己双腿微微颤抖起来，一颗心紧张的就快要蹦出来，官场行走了十多年，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结局居然如此凄惨。 横尸荒野的代理县长！ 明儿一早各大媒体新闻报纸又有爆炸新闻可以吸引大家的眼球了，想想看全国能有几个县长是这种凄惨到让人不忍直视的死法？一想到自己遭受枪击身亡后的图片配上一段文字将会出现在新闻媒体上，陈大龙心里不由满腹悲怅。 老天不公啊！ 自从踏进官场第一天起，虽说自己不能保证清清白白一尘不染，最起码跟当下大多数领导干部比较起来，自己算得上是一个一心为民勤政廉洁的好官，为了实现心中为国为民的梦想这些年他忍辱负重，游走于良心道德和各种官场潜规则之间，尽全力保住官位同时竭尽所能给人民办实事，办大事，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鞠躬尽瘁。 结果呢？一场车祸，一场谋杀，一个公安局长拿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想要了自己这条命！ 漫天悲怅情绪瞬间淹没陈大龙所有理智，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索性挺起胸脯往前走了两步，倒是把拿枪的王宝东愣是给逼退了两步，那种慷慨就义烈士般的强大气场愣是把卑劣小人王宝东震的双眼露出几分惧意。 “这些人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要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 “你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让胡长俊带调查组进驻公安局已经是断了我的后路，是你陈大龙先逼的我无路可走！”王宝东咬牙切齿，却让陈大龙清晰听到他上下牙齿因为紧张“咯吱咯吱”响声。 这家伙心里肯定也怕的要死，要杀人呢？这可是天大的事！一旦处理不好一辈子立马玩完，王宝东心里一定清楚，从枪口对准自己的那一秒开始，他早已没有退路！ “我可以让胡长俊停止对你的调查。” 陈大龙跟王宝东对话的时候后背不停冒冷汗，两条腿的颤抖几乎无法控制幅度越来越大，理智提醒他现在最要紧是拖延时间，万一有路人甲经过呢？只要有人瞧见王宝东枪口对准自己肯定会报警！ “王宝东，我自认待你不薄，若不是我把调查组调查情况一直压着，你早就被纪委带走了，你这是恩将仇报！” “公安局长犯法罪加一等！你可要想清楚了！” “只要你不杀我，一切都好商量！” 王路宝见陈大龙那副求饶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痛快，他扬脸冲着陈大龙一阵阴笑，手下轻轻的拨动手枪恶狠狠道：“我他妈的谁都可以信任就是不信任你陈大龙！你到了阴朝地府一定要记住，不是我要杀你是你逼我的！” 王路宝眼里闪着凶光，把手里的枪摆正方位正好对准陈大龙脑门位置，手指轻轻的扣动了扳机，陈大龙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还有诸多理想没有实现，竟然就要在这条乡间小路上结束一生，闭眼的瞬间，仿佛看到妻子责怪的眼神，还有孩子…… “啪”一声枪响，陈大龙以为自己完了，身体不自觉惯性往后倒下去，可就在身体直簌簌摔倒地面的瞬间疼痛感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怎么还有知觉，还没死？ 睁开眼一看，刚才还拿着手枪对准自己脑袋的王路宝此刻却已经躺倒在地上正嘴角流血不停抽搐，不远处，司机小蒋手里拿着一把枪的站在那里。 “小蒋！你没死！” 陈大龙欣喜若狂一个翻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小蒋奔过去，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小蒋不是早就被车撞的奄奄一息了吗？他居然还没死！ 原来，小蒋刚才被强烈的撞击晕过去后不一会就回过神来，抬眼看到的却是王路宝拿枪对准陈大龙的镜头，正好躺在小蒋触手可及处有一把黑衣人手枪，他赶紧悄无声息把那手枪握在手里。 千钧一发之际，小蒋不管不顾的用力扳动了机关射出了子弹，还没等王宝东开枪射击，他已经把王路宝给打倒在地。 黑漆漆的夜晚，小蒋和陈大龙，还有身边躺着三具尸体，除了汽车灯的那点光芒让人感觉自己还活在这人世间，周围的一切像是在地狱一样。 陈大龙迅速冷静下来，冲着小蒋发出指示：“快！小蒋，你用身上的衣服把手枪柄上指纹搽拭干净，然后把你脚底下那人摆成朝向王宝东位置。” 小蒋立即反应过来，赶紧依照陈大龙的说法布置一切。 “你记住了！咱们跟王局长一道回县城，走到半道遇上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先撞车后杀人，是王宝东局长挺身而出开枪救了咱们，但同时王局长自己也被对方开枪射中光荣牺牲，明白吗？” “明白！”小蒋心知此事关系重大，把陈大龙刚才跟自己说的话刀刻样记在心上。 “其他不管别人问什么，都说当时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王局长倒下后才反应过来。”陈大龙不放心交代。 “记住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陈大龙心里庆幸自己侥幸逃生之余，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实在是兹事体大，三条人命的大事，处理起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连累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刚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陈大龙，拼命控制好情绪摒弃一切杂念，考虑如何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妥当。 报警电话打出不到二十分钟，县公安局的人来了，市公安局的领导也来了，陈大龙和小蒋因为被“惊吓过度”送到了市里的医院观察治疗。 黑夜很快过去，黎明终于到来，第二天一早关于此事的说法在普水县大800小说网txt.com全集小说下载众口中蔓延开来。 “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因为铁腕治理洪河县的手段，大搞发展项目的同时触动了某些集团的利益，因此受到了打击报复，在下乡考察途中被不法分子持枪截杀！” “幸亏公安局长王路宝挺身而出，拔枪射死歹徒，保护了陈县长的安全，而他自己却被凶残的歹徒开枪打死壮烈牺牲，享年四十五岁！” 正如陈大龙预料的一样，这件事在省市县造成巨大影响，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局长亲自到病房来看望陈大龙，并表示，市委领导已经下了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真凶捉拿归案。 尽管陈大龙和小蒋多没受什么伤，他们却还是被安排住院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普水县的领导班子成员络绎不绝的过来看望，而一些老百姓听说县长因为干工作得罪人，导致被人报复，也纷纷过来看望，大家众口一词的称呼县长是人民的好公仆，是党的好干部，是真正真心为老百姓办事的好领导！ 第171章倒霉的局长（三） 吕志娟得到陈大龙受伤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一早，当她上班后听同事们正对此事议论纷纷，当场急的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当听说陈大龙安然脱险此刻正在市医院接受治疗这才放心下来。 当天上午她顾不得单位工作紧赶慢赶到了市医院，原本是想要去病房亲眼看看陈大龙到底伤的怎么样？没料到那天整整一上午陈大龙病房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全都是市里头头脑脑的人物，想想自己此时出场名不正言不顺反而可能给陈大龙造成负面影响，这才强忍着躲在暗处偷偷瞧一眼没敢现身。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络绎不绝的探望人群总算是清场，可九点半以后病房统一熄灯拒绝来访探望，她只能躲在医院楼下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 “伤的严重吗？”吕志娟没说自己是谁，可陈大龙却从熟悉的声音里听出几分真心来。 “放心吧，挺好的。” “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到底什么人跟你这么大的仇？竟然想要了你的命？” 面对吕志娟一连串的提问，陈大龙长叹一声并不想多言。 有些事将会成为一辈子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不是他不想跟吕志娟说实话，而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小蒋救了他一命，他还不至于傻到为了说实话惹祸上身。 “你别惦记着，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工作了。”电话里传来陈大龙依旧深沉有力的声音让吕志娟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忍不住泪如雨下。 活着就好，不是吗？ 当一个人真心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绝不会因为世俗的任何条眼光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他快乐！只要他能时常呆在自己身边！够了！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多保重！”吕志娟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对陈大龙叮嘱。 “你也是。” “滴滴滴滴”电话挂断的急促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吕志娟的眼泪哗啦啦不停落下，在这医院的拐角处，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看着楼上那黑洞洞的窗口，想着那扇窗口通向的房间里正躺着自己最心爱最在乎的男人，吕志娟突然有种幸福感觉。 他在乎自己！ 尽管之前是自己主动勾引男人，这场感情游戏中她一直表演着女追男的积极主动角色，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她听得出来，自己在他心里已有一席之地！ 这就是爱情吗？牵肠挂肚处处为一个男人考虑，尽管他已是别人的丈夫？ 病房里的陈大龙放下电话后，躺在病床上静静盯着屋顶的天花板，在医院里安静下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总会不知不觉回放出事当天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确定一点，那帮黑衣人之前肯定早有准备，王宝东是被自己硬拉上车，上车后并未见他跟任何人短信电话联系，这就排除了此事跟王宝东有关的可能。 公安局第二天根据案件现场的车辆和死去的凶犯身份调查，确认两人不是本地人，是湖州市的黑社会。 调查显示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宏远建筑公司任职，而这家公司目前已经被公安局查封，法人代表也被公安局控制。 从表面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跟陈大龙并无瓜葛，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让手下人对自己下手，陈大龙的老婆也是市公安局的领导，按照她的说法，当市公安局办案人员找到宏远公司法人代表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任何准备潜逃的准备。 此事从调查开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玄乎！ 一个人既然准备犯下如此重罪，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陈大龙躺在医院，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些年他因为工作的确得罪过一些人，但也不至于让人想要了自己的命？谁不知道杀人偿命？何况是杀害一个政府官员？将会造成多大的社会影响力犯罪嫌疑人心里不会不清楚。 就在陈大龙对此事毫无头绪的时候，一天夜里，有个陌生电话号码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起初见到陌生号码陈大龙以为又是做广告卖商铺的，直接给挂断了，可是此人不依不饶的足足打了十多次，陈大龙实在是有些不耐烦，按下接听键不客气地问：“你谁呀？” 对方是一个深厚的男中音，他显然相当清楚自己打电话的对象正是普水代理县长陈大龙，在电话里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陈县长，你上次被人半道截杀的事情，其实跟冯成贵有关。”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陈大龙心里一颤问对方。 “你那天在湖西乡调研的消息被赵天牛故意泄露给了冯成贵，此人一直想要对你下狠手报复，这才买通了黑社会行凶杀人。” 深厚的男中音显然了解此事内情，居然对出事当天陈大龙在湖西乡考察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冯成贵仗着女儿是贾达成的马子在普水县称霸一方，这次又狂妄大胆雇凶杀人，实在是罪无可赦。” “我们可以面谈吗？” “不必了，有需要我会主动去找你。” 男中音说完这句话后“啪”的挂断电话，陈大龙赶紧回拨对方电话号码，对方却提示已关机。 “冯成贵？” 陈大龙嘴里念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一边皱眉思考一边还是把刚才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储存在手机里，尽管他心里猜测这个电话号码只怕是那种街边随处可以买到的无主号码，却还是不想放过任何细小有可能触及真相的线索。 陈大龙沉思片刻后立刻把此事电话跟老婆说了一遍，嘱咐她安排公安局部分力量目标盯住冯成贵调查。 对冯成贵的调查出处意料之外的顺利，冯成贵被公安审讯的时候很快承认此事的确是他买通黑社会所为，只是他没想到此事一下子居然出了三条人命，而且还搭上了公安局长王宝东的一条命，而他一直恨之入骨的陈大龙却毫发无损。 此次案件引发了整个普安市公安系统一场大规模的打黑行动，现在这黑社会太他奶奶猖獗了，居然连县长，公安局长都敢杀？要是不给点颜色看看，一个个穿警服的人民卫士都成了什么人了？连自己的县长，局长都保护不了，还他娘的怎么保护百姓安全？ 一周后，原本没什么大碍的陈大龙从医院出来后回到普水县正式上班，秦正道最近一直殷勤在病床前伺候领导，见陈大龙坚持要上班劝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安心休息一阵子，至少等案子结果出来。” “你安排一下我去趟洪河县。”陈大龙了解秦正道也是一片好心冲他笑笑说。 “去洪河县？”秦正道脸上明显愣了一下，见陈大龙不像是随口一说心里不禁嘀咕“陈县长这也太卖命了，刚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居然又一心扑在共管区项目上？” 秦正道却不知道，陈大龙从医院里一出来就急着去洪河县其实是公私皆顾。 前两天晚上，普水县接待办主任吕志娟突然拎了点东西到病房来看他，几天不见，陈大龙明显感觉女人原本圆润的俏脸瘦削了不少。 “怎么瘦了？”老情人见面没有过多的客套，陈大龙不舍眼神打量面前略显憔悴的女人。 “心思多呗。”吕志娟反身关好病房门，搬了张凳子坐在陈大龙病床前像是头一回认识男人样，仔仔细细端详着。 陈大龙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母亲打量儿子又像是妻子打量丈夫，目光里饱含深情。 “别看了，再看脸上也长不出花来。”陈大龙微微有些尴尬笑着冲吕志娟说。 “你知道这回半道上对你下手的人哪来的？”吕志娟一本正经问。 “公安局不都调查清楚了么，冯成贵花重金请的湖州市黑社会？”陈大龙感觉女人今晚进门后一直满腹心事，跟自己说话不像以前那般直爽。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对于吕志娟“万事通”的本事，陈大龙是最为信服的，瞧女人这副表情明明今晚过来就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吕志娟不出声。 “到底什么样的话居然让一向对自己从无隐瞒的吕志娟迟疑不决？”病房屋顶的白炽灯泡发出羸弱光芒，周围一片白的窗帘和墙壁屋里相对无语的两人，让寂静的房间里显出一种空气停止流动般感觉，陈大龙看着面前眼神略显呆滞的女人忍不住皱眉。 “蒋家五鬼，你听说过吗？”吕志娟终于张嘴说话，提问的同时眼神里满是担忧看向陈大龙。 第172章倒霉的局长（四） “蒋家五鬼？”陈大龙愣了一下，“什么蒋家五鬼？你这大晚上说什么呢？” “普水县有八大金刚，蒋家五鬼”，吕志娟见陈大龙满脸疑惑，显然从未听说过蒋家五鬼名号只好耐心解释。 “普水县有八大金刚依仗老大贾达成在官场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还有土生土长的蒋家五兄弟被老百姓称为蒋家五鬼，蒋家是县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最强势家族，不仅官场有人财力不菲还黑白皆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大龙纳闷。 “你知道冯成贵托谁联络上黑社会对你下杀手？” “蒋家五鬼？”陈大龙脑子一下转过弯来。 “我跟蒋家五鬼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帮人害我？看来这五兄弟肯定也是黑帮分子，一个个见财起意。” “错！蒋家五鬼从老大到老老五分别被人称为，老鬼老大，色鬼老二，赌鬼老三，酒鬼老四，吸血鬼老五，其中兄弟三人混官场一人经商一人混黑，老鬼老大现任普水县开发区工委书记为人狡诈诡计多端，色鬼老二现任普水县财政局长人如其名见了漂亮女人挪不动步子，赌鬼老三经商开公司暗地里私设地下赌局从未被查，酒鬼老四在洪河县机关单位工作算得上是五兄弟中最本分的一个，至于吸血鬼老五头脑简单生性凶残。” “兄弟几个还都是当官的？” 陈大龙倒是有些目瞪口呆，刚才吕志娟不是说冯成贵联络黑社会找杀手是通过蒋家五鬼，怎么一转眼几人除了蒋老三和蒋老五其他都是公职人员，有两个还是普水县位高权重的领导干部？ 陈大龙有些糊涂了，不是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官员和黑帮势力差别应该还是相当明显的，怎么可能蒋家五鬼又当官又沾染黑社会？ “蒋家五鬼一向名声在外，这些年普水官场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遇上了麻烦事都找他们帮忙解决。” “你的意思是蒋家五鬼神通广大？黑白通吃？” “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你别以为冯成贵进去了就能高枕无忧，冯成贵的女儿冯媛媛和蒋家五鬼老大交情颇深，若是老鬼老大插手这件事为冯成贵报仇，要你今晚三更死，你这条命绝活不到明天。” “啊？”陈大龙被吕志娟的危言耸听吓的浑身一哆嗦嘴巴张开老大，“蒋家五鬼真就那么厉害？” “老鬼曾经做过我姐夫的下属，我对他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人，尽管老鬼这些年一直在官场经营，他那帮兄弟黑白皆通在县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在任何环境绝不能大意，否则一旦再发生上次那样的危险，你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 “既然蒋家老鬼黑白通吃，为什么这些年公安局没人管？”陈大龙不解问。 “钱可通神，老鬼的精明是出了名的，历任普水公安局长跟他一向称兄道弟，谁敢查他？” 听了吕志娟一番话陈大龙沉默下来，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吕志娟今晚一进门满面愁容说话迟疑不决？ 他做梦也没想到冯成贵找人谋杀自己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层，若是按照吕志娟的说法，只要冯媛媛还在外面逍遥，她随时可以再次通过找蒋家五鬼帮忙再精心设计一次比上次在湖西乡更加缜密计划的谋杀？ 一颗心没来由的缩紧哆嗦起来，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一片冰天雪地罩住，亏他还以为自己上次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其实整件事里最大的破绽居然半点没发现，若不是吕志娟今晚提醒，恐怕自己还会对未知的危险毫无察觉。 “上次你勒令县纪委调查冯成贵贪污受贿案，结果却是他老婆承揽全部责任让冯成贵侥幸逃脱，普水县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他冯成贵是个贪官，最后冯成贵不过损失了一栋小别墅，一顶官帽子好歹人没事，他能顺利躲过那一劫，难道你就从没仔细想过其中缘由？” “你的意思，纪委内部有人帮了冯成贵的忙？” 说到这里，陈大龙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吕志娟的确不愧是普水县的“万事通”，她所了解的情况注意到的细节远远超过自己所掌握的讯息范围。 “如果纪委内部没问题，当时进去的就该是冯成贵。”吕志娟斩钉截铁。 陈大龙猛然想起当初自己向县纪委书记江东山下达调查冯成贵的指示后，江东山一直阳奉阴违没有半点动静，到最后实在是迫不得已才会通过胡长俊这条线请市纪委洪书记出马亲自组成调查组调查冯成贵。 就像吕志娟说的那样，只要是普水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冯成贵是个贪官，市纪委调查结果却只是抓了冯成贵老婆后不了了之。 “你把我吓着了！” 陈大龙很快从吕志娟这番话里回味过来，想必今晚吕志娟来找自己之前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这种沾上“黑”的蒋家五鬼，一般人谁敢招惹？ “你还有心思笑？”吕志娟愁肠百结，陈大龙却换上一副笑眯眯表情。 “因为我相信邪不压正！” 陈大龙看向吕志娟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坚强坚定，他安慰吕志娟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陈大龙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不信以我的能耐会怕了几个县里的小角色。” “小角色？人家可是在本地赫赫有名的蒋家五鬼？”吕志娟被陈大龙的乐观感染，脸上也慢慢云开雾绽。 “好好的人不当，却偏要去做鬼，你刚才说老二是什么？色鬼是吗？看来这男人啊，十个男人九个色，还有一个不色的肯定是太监！” 陈大龙嘴里说着，脸上装出色迷迷表情，一只手冲着女人胸部伸过去，经历了上次的惊魂一幕他比任何时刻都更懂得珍惜生命，珍惜眼前人？很多事很多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何不趁拥有的时候倍加呵护，疼爱…… “你干什么呢？这里是病房？”女人娇羞挣扎。 “谁规定病房不准那个？” “可你身体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讨厌！……” 吕志娟病房探望后的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就提出要出院，身边工作人员苦劝无果也只好随他，没想到陈县长一出院连办公室都没回就直奔洪河县忙工作。 如此忘我的工作精神，怎能不能身边工作人员从心底里感动钦佩？ 上午十点多，热辣辣的大太阳亮堂堂挂在空中照着，陈大龙坐在专车里打着空调倒也还凑合，当轿车行驶到洪河县委县政府大院停下来，一开门探出头来热气扑面而来。 “今年这天都过了三伏气温还那么热？” “南方倒是下大暴雨呢，这两天新闻上轿车都被淹没到顶了。” “咱这什么时候下场大雨就凉快了。” “谁说不是呢？” 经历过上次那场生死劫后，陈大龙和小蒋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到外人不可想象的地步，这已经不是一个下属对领导忠心耿耿就能够表达的感情，而是一份超越世俗观念的生死之交，在陈大龙的心目中小蒋是救命恩人，是生死兄弟，人前扮演司机角色人后却可以畅所欲言。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缘结交到如此仗义豪爽懂得感恩的好兄弟是运气更是福气，撇开那些世俗的功利思想，以司机小蒋的为人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铁汉子！ 部队大熔炉里淬炼出来的各项技能大比武冠军呢？经过了几年部队教育的年轻人，无论是思想还是体能素质都有绝对的优势，退伍后不管干哪行都是好样的！ 牛大根对陈大龙的突然造访吃惊不小，当听说普水县陈县长的车子已经进入县委大院，他赶紧忙不迭放下手头的工作大步流星下楼。 前两天还听说陈大龙因为遭人报复被打的住院疗伤，怎么这会突然冒到自己这来了？人的自私几乎是一种本能，当牛大根听说陈大龙出事消息后，头脑中首先想到的是两个县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进程会不会受到影响？现在听说陈大龙来了一颗心忍不住雀跃起来，既然他都能坐车冒到自己这来，起码说明思维正常身体无大碍。 牛大根刚从办公大楼一楼电梯口出来，正好迎面看见陈大龙在司机小蒋和秘书的陪同下进门，牛大根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热情招呼。 “总算是见着活人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这回壮烈了呢？没想到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显精神哈！”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见面不说我点好？我要是真壮烈了，共管区项目你牛大根一人能扛起来？” “这不是新闻里整天放吗？普水县陈县长因公遭到不法分子报复，听起来还真有些骇人听闻。” 第173章倒霉的局长（五）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笑笑没出声，新闻效应是他当初刚出事后特别关注的一点，为了在媒体营造出自己想要的新闻效果，他特意安排人手暗地里联络市内外重要媒体，今天听牛大根这么说，他就知道之前的一些媒体宣传效果对自己的高大上形象树立挺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面对现代无孔不入的传媒有些官员栽了，有些官员却在游戏规则中如鱼得水，媒体记者也并非一茬都是正义的代表，这个行当里为生活所累对现实低头的大有人在，只要方法运用得当就能把媒体扩音器大喇叭的功效为己所用。 聪明人运用高智商操纵各行当的游戏规则，愚蠢的人疲于应付各种潜规则。 牛大根亲热的把老朋友迎到自己办公室，拉着他一块坐到沙发上拍着陈大龙的肩膀庆幸道：“看你陈大龙好好坐在这，我可算是放心了。” “你那哪是不放心我呀？你是不放心没人跟你合作完成共管区项目吧？”陈大龙笑眯眯戳破牛大根那点小心眼。 “去去去！这话说的好像我牛大根多不讲兄弟情义？”牛大根也是官场老人了，虽说被一语戳破了心思却还能满面春风应付自如。 “你要是真担心我，怎么没见你跑医院看我去？” “我这不是帮你顾着共管区项目吗？说好的合作项目，你一出事大局谁来掌控？还不得兄弟我亲自出马？”牛大根倒是振振有词说的还挺占理。 “切！你对兄弟不闻不问倒是对的？”陈大龙故意横鼻子竖眼对牛大根挑不是。 “没说对，就说情非得已，你要是真心里不乐意今天狠狠宰我一顿，兄弟请你吃顿好的算是给你赔罪？”牛大根笑嘻嘻说话。他心里明白陈大龙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罢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大局为重的道理不会不明白，若是这点鸡毛蒜皮小事真往心里去成什么人了？ “请客是应该的，不过你还得帮我个小忙。”陈大龙趁机提条件。 “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要是有难度你可不能反悔？”陈大龙紧接着又将了牛大根一军，必须让他把这事情给敲准了。 “到底什么事？快说吧？” “蒋家五鬼听说过吗？”陈大龙左右环顾办公室空空荡荡，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和牛大根两人关起门来说话。 “蒋家五鬼？”牛大根皱眉思忖了片刻猛然恍然大悟表情，“你说普水县的蒋家五兄弟？” “你知道？”陈大龙对蒋家兄弟的名号居然传到邻县也感觉有些吃惊。 “蒋家五鬼谁不知道？你问问普安市官场的那些头头脑脑，有不少都跟这几兄弟有几分交情，普水县蒋家从祖辈经商多年，一贯的家风就是兄弟当中必须有人在官场罩着，也必须有人在商场混，兄弟之间相互照应发财。”牛大根倒是比陈大龙更了解蒋家五鬼的情况。 “看来老子这回真是碰上对手了。” 陈大龙听了牛大根的话脸上露出几分郁闷来，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官场混了些年头的政客，论财力论关系论各方面的实力跟蒋家五鬼很难相提并论，哪怕单从数目上来说，那也是四比一呢？巨大悬殊之下，万一真出现吕志娟说的那种情况，自己岂不是随时有性命之忧？ “怎么？你霸王龙也有皱眉头的时候？”牛大根故意在一旁幸灾乐祸。 “兄弟，蒋家五鬼的酒鬼老四在你洪河县机关工作你知道吗？” “这哪能不知道呢，我这县委书记要是连这号人物都不知道，还怎么混？”牛大根一边回答一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忧虑。 “有件事你得帮我。”陈大龙靠近牛大根轻声说了几句后，牛大根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这事可不简单，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牛大根慎重提醒。 “不是难办的事情我找你牛大根干什么？”陈大龙坚定眼神盯着牛大根，一副逼着他当场表态的神情。 “好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牛大根踌躇犹豫了几分钟后，也不知道脑子里考虑了多少枝枝节节总算是下定决心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陈大龙从洪河县出来后并未赶回到普水县而是去了一趟市委市政府，来到张市长的办公室向他当面汇报了自己在普水县开展工作中遇到的种种情况，对于陈大龙在普水县受到黑社会袭击差点丧命的事情张市长相当重视。 普安市官场人人知道“霸王龙”是自己麾下一员猛将，现在有人对他动手那就相当于有人在向自己这个市长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主人若是连终日为自己卖命的走狗一条命都保不住，这样的主人以后还有什么人敢为他卖命？ 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有人对陈大龙下黑手，上升到一定的高度那就是整个普安市两股最高端的力量对决，市委换届会议迫在眉睫，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一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故意做文章制造危险氛围。 张市长麾下最牛逼的陈大龙都被降服了？还有谁敢强出头不要命？ 张市长算得上官场骨灰级别的老油子，他虽然整天坐在市长办公室运筹帷幄，心里却对普安市官场一盘棋心里跟明镜似的。 张市长心里明白，这件事必须有个能让所有人信服的结果出来才行，否则的话很可能形成多米洛骨牌的推倒效果，万一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对他接下来原本有信心控制的市委换届选举必将造成不可想象的严重后果。 陈大龙跟张市长一番长谈后的当天晚上，市纪委的洪书记接到张市长的指示，亲自督阵挑选几个精兵强将对普水县原发改委主任冯成贵的老婆再次审讯，并在审讯中获知冯成贵女儿冯媛媛曾经在案件审讯期间私会母亲的事实； 同时，市公安局的领导成立专案组对冯成贵买凶杀人案进行深入调查，经过日夜不间断高强度审讯，从冯成贵的口中得出普水县纪委书记江东山违纪违规内幕。 日月更替斗转星辰，平淡如常的日子里对有些人来说却正发生改变命运的一幕，就在陈大龙被暗杀案件发生半个月后，普水县官场发生两件大事。 普水县团委书记冯媛媛被市纪委带走调查！ 普水县纪委书记江东山被撤职查办！ 倒霉的江东山成了普水县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纪委书记，说起来他也算是头脑灵活的主，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到头的观念到头来害人害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治法治都是相对论。 江东山的政治生涯败落提醒官场行走之人一个道理：没有金刚钻就别去揽瓷器活，当你没有足够实力控制局面的时候万万不可一时之贪断了前程，这样做的后果如同杀鸡取卵！ 冯媛媛被纪委带走调查后，别人倒是没什么影响，把贾大草包吓了个半死，他哪知道冯媛媛为什么事被纪委带走调查？担心冯媛媛一旦出事会牵连到自己，当即向市纪委的秦副书记打电话紧急求助。 没想到秦副书记此刻因为上次安排冯媛媛会见她母亲的事情正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接到贾大草包电话后二话不说冲着贾大草包就是一通发怒，压根没给贾大草包说话机会。 无可奈何之下，贾大草包只得找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俯首帖耳低头认错请刘书记帮自己渡过难关，刘国安护短是众所周知的，当面把贾大草包骂了个狗血喷头，暗地里却还是让人打听此事具体情况，当得知冯媛媛被带走调查不过是为了在母亲被纪委调查期间找关系私会一事，贾大草包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刘国安却没料到，此事虽然跟自己的铁杆下属贾大草包没什么关系，却跟自己的亲表侄儿吕阳伟有关系。 福祸相依！ 这世上很多事情原本就是一环扣一环，冯成贵当初若不是嚣张过火绝不会惹恼了陈大龙，也就不会有后来陈大龙责令纪委书记江东山调查一事，冯成贵的老婆顶罪后，若是冯家父女老老实实也不会发生买凶杀人的骇人听闻案件。 自作孽不可活！ 冯成贵存心作死却连累了江东山，王宝东，吕阳伟等一丘之貉，只能说老天有眼，多行不义之人必有报应！ 江东山和王宝东出事后，普水县空出来的纪委书记位置和公安局长位置瞬间成为众人口中热门话题，这两个职位在全县来说都是举足轻重，到底哪两位幸运儿能够获此殊荣？不少人跃跃欲试各显神通去争取，更多人却是这出新出炉官位争夺战好戏的看客。 官场永恒不变的主题是升官！ 升官才能发财，升官才能光耀门楣鸡犬升天！升官才能大展宏图成为众人眼中鹤立鸡群的人物！ “升官”这两字不仅代表了荣华富贵，更代表了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上等人的心愿瞬间实现，无论你之前是泥腿子还是捡破烂的，只要戴上了官帽子你就成了人上人！ 尽管外面对普水县官场各种传言满天飞，陈大龙回到工作岗位上后继续一心扑在共管区项目上，最近几天，负责共管区项目的胡长俊几次三番已向他汇报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为共管区项目人为设置重重障碍，这让他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一寸光阴一寸金，共管区项目是跟洪河县合作的项目，洪河那边推进速度很快，普水县这边的工程却举步维艰，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工程整体进展速度。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赵天牛这颗眼中钉拔掉！ 第174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一） 一早进了县长办公室后，陈大龙立刻把办公室主任秦正道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即然赵天牛想死，妈就让他死。 “正道，小黄那有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陈县长，正想向您汇报呢，也不知道凭着小黄搞到的那些东西能不能把赵天牛拉下马。” “说说看。” 陈大龙集中精神听秦正道详细汇报。 在被暗杀事件没发生之前，陈大龙曾经秘密把司机小黄叫到自己办公室交代他去办一件事，这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对赵天牛下手未雨绸缪。 “地下组织部长”的说法，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 早先，浙江瑞安市农民陈时松，采取跟踪、盯梢，探挖领导干部隐私的方式，掌控了包括该市主要领导在内的一批官员的把柄后，从而成为“地下组织部长”，当地人买官卖官，大事小事只要找到这位“神通广大”的农民没有事情办不成的，此人在当地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众人眼中能翻云覆雨只手通天的“大人物”。 这类“地下组织部长”在生活中屡屡出现，贵州人陈林，无官无职无文凭更无一技之长，愣是把原贵州省委书记刘方仁玩弄于股掌之上，成为刘方仁的“地下组织部长”，陈的手段老套得掉牙，即通过将自己的情人拱手送给刘，使其坠入觳中，借此，陈一夜暴发成千万富翁。 这些“地下组织部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操纵人事任免，充当乌纱帽的掮客，使乌纱帽真正成为十分红火的市场。 陈大龙也是黔驴技穷才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赵天牛。 怎么说赵天牛也是乡里一党委书记，什么错误都没有好端端的就把人家给调整了？别说他上头有人罩着，就算是没人罩着，总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到了县委常委会上方便开口建议调整此人？ 陈大龙于是悄悄排小黄对赵天牛进行二十四小时秘密盯梢跟踪，目的就是为了采用跟踪方式深挖赵天牛隐私，最好能找到他违纪违规行贿受贿的直接证据，这样一来到了常委会上建议调整这家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千万别小看了官场上一些废子，就像司机小黄这样的小人物，只要运用得当照样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这回若不是小黄辛辛苦苦执行陈大龙的指示办事，只怕共管区的项目还会因为赵天牛的阻碍耽搁一阵子。 秦正道正轻声向陈大龙汇报最近小黄在底下秘密跟踪盯梢赵天牛掌握的情况，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胡长俊满脸不高兴大踏步进来，一进门没好气冲着陈大龙抱怨。 “陈县长！这工作简直没法干！” “又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这几天几乎被胡长俊不停汇报的各种共管区工地建设项目上的坏消息充斥满脑子，瞧见胡长俊气急败坏表情推门进来便猜他肯定又是为了共管区建设出问题的事情。 不消说，肯定又是那个赵天牛出坏招了。 “陈县长，那个赵天牛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居然半夜三更指使一帮混混把施工器械全都破坏了！”胡长俊气的满脸通红，两眼冒火，“一大早工地上的施工队负责人向我反映，所有的施工车辆车胎全都被破坏了，挖土机的大铲车愣是给拧断拿走了！” “狗日的赵天牛！” 陈大龙听了胡长俊的汇报气的当场失态爆粗口。 “陈县长，赵天牛这是自掘坟墓，既然他一心作对，那就不能怪咱们对他下狠手！”一向老成持重的秦正道站在一旁听了胡长俊的一番话后也煽风点火。 “陈县长，我看赵天牛这回是铁了心要破坏共管区项目建设，他这样整天折腾，搅的工地上施工队员个个人心惶惶，人人都在传说这项目肯定是干不下去了，今天已经有人居然卷铺盖要走人，若不是我让人拦着，今儿一早说不定就有一批工人走了。” 胡长俊当着陈大龙的面一五一十把工地上具体情况向他汇报，自从认准了陈大龙做老大后，他一直对其解决问题的实力信心十足，这回拖延长时间恰好因为中途陈县长出现意外情况，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要是连赵天牛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霸王龙”响当当的绰号也算是白叫了！ “长俊你别着急，这麻烦一定尽快解决！”陈大龙拍着胸脯保证。 “陈县长，我这就去把小黄叫来。”秦正道在一旁搭话说。 “好！” 胡长俊坐在沙发上瞧着秦正道匆匆出门倒是有些疑惑，转脸问陈大龙：“秦主任说的小黄到底什么重要人物？找小黄就能摆平赵天牛？” “哈哈”陈大龙听了胡长俊的问题冲他笑笑，神秘表情冲他来了句。 “谁说小人物就扳不倒赵天牛？你没听说过蛇吞象吗？只要够隐蔽，够狡猾，再嚣张狂妄的对手也逃不掉！” 陈大龙一语双关，胡长俊却听的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他却听明白了，陈县长已经有办法解决赵天牛这个大麻烦！ 官员见了提拔机会就像是苍蝇见血一赶不走。 普水县官场接连两位县委常委出事，这让一心想要进常委的副县长葛佳俊看到了希望，有空位才有机会替补，有机会替补谁不是头扎蜜罐往里钻？ 葛佳俊最近有事没事绕着县委副书记王大鹏打转，想想王大鹏到普水县当副书记时间也不短了，他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着这回王大鹏也该对自己有个说法吧？只要王大鹏肯帮助，肯定有成效。 傍晚，掐着差几分钟要下班的那个点，葛佳俊满面春光开了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办公室的门，今儿他找王大鹏的理由是：请客。 酒杯一端，政策放宽，这年头提拔干部其他条件一概参考，后台最重要！葛佳俊把此次进县委常委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王大鹏身上，该请客请客，该送礼送礼，全然不会因为自己和王大鹏之间老朋友关系少出血半分。 “王副书记，红日酒店最近来了个新大厨，那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葛佳俊一进门煽动性十足口气。 如今官场请客吃饭的套路几句话淋漓尽致，当官不怕赴宴难，万盏千杯只等闲；五粮茅台腾细浪，乌龟王八加肉丸；足浴桑拿全身暖，长城内外五更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 葛佳俊深知领导们终日饭局不断，普通的请客吃饭对他们来说早已成了某种应酬负担，既然请王大鹏吃饭自然要找出点新鲜理由来撩拨领导，满脸堆笑走近王大鹏后故意装出一副神秘口气低声说。 “王副书记，听说红日酒店昨个还新来一位俄罗斯美女。” “俄罗斯美女？新来的？”王大鹏一向好色，葛佳俊一句话戳中了他七寸。 “金发碧眼，正宗的外国货，你是没见过人家老外那身材，那叫一个丰满，包你见了肯定舍不得松手。”葛佳俊见王大鹏一听说有俄罗斯美女立马两眼放光赶紧笑眯眯上前讨好，“今晚就咱们两人，我放哨你上岗，绝对安全！” 王大鹏瞧着葛佳俊满脸谄媚笑容等着自己点头答应，咬牙犹豫了一会强忍住内心的勃发欲望假正经道：“说什么呢？我王大鹏是那种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吗？好歹我也是个共产党员，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葛佳俊见王大鹏当着自己的面假正经差点没被逗的笑出声来，大家多年的老朋友还演戏？上回一眼看中了团县委书记冯媛媛，不停催促自己一次次约人家吃饭，傻子都能看出来，王大鹏那哪是想约冯媛媛吃饭哪？ 只可惜冯媛媛明摆着是巴结上什么高枝，根本没把王大鹏这个县委副书记放在眼里，起初葛佳俊打电话联络的时候还客套应付几句，后来只要一看到葛佳俊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最后王大鹏逼不得已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冯媛媛，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两个字：没空！ 葛佳俊了解王大鹏心里的隐痛，今天特意弄了个俄罗斯美女来填补一下这方面的遗憾，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扮演坐怀不乱柳下惠。 “不管怎么说饭总是要吃的，走吧，我包间都订好了。” 葛佳俊不由分说上前准备动手拉王大鹏胳膊，领导拉不下面子的时候下属就得积极主动些，让领导有个台阶下。 “别别别，葛副县长你等会。”王大鹏抬手制止。 “又怎么了？又没说今晚一定要上俄罗斯美女，吓的连饭也不敢吃了？”葛佳俊假装责怪口气。 请客送礼这种事就像是盖着一层黑幕的交易，请客的人热情洋溢安排周到，被请的人心知肚明处之泰若，只要是喝完酒吃完饭收下礼一切交易盖棺论定，彼此心知肚明不必明说，现在王大鹏推辞不肯赴约，这让葛佳俊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葛副县长你发放心，不管今晚有没有俄罗斯美女，你要进常委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而为。”王大鹏突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倒是让葛佳俊有些措手不及。 第175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二） “不过是简单一顿饭的事，王副书记想多了。”葛佳俊尴尬表情。 葛佳俊跟王大鹏一向说话直接，最近因为想要进常委会的心思变的客套了几分，这让心里藏不住事的王大鹏感觉不习惯，今儿趁着办公室里没有外人索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王大鹏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盘棋，他现在盘算的是一旦贾达成走后，自己接替了县委书记的位置必定手里要有一批信得过的人才行，葛佳俊虽然贪财，到底跟自己有老交情，最重要的是在普水县一干副处级领导干部中，只有他跟自己交情颇深。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从心底里巴不得葛佳俊能有机会进县委常委。 “葛副县长，你也知道最近江东山和王宝东相继出事，市委市政府对普水县委领导班子配备肯定有所考虑，要说政府口的副县长中除了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就数你的资格最老，真要是进常委的话，按资排辈也该排到你了。” “王副书记您说的太对了！”葛佳俊见王大鹏主动说出自己心里话赶紧随身附和，“可现在这大环境您也知道，想要进常委恐怕没人帮忙说话肯定不行。” “你放心，我稍候就去跟陈大龙商量这件事，不过你可要记好了，绝不能在共管区项目建设上跟陈大龙唱对台戏，否则霸王龙要是真下狠手，谁也帮不了你。”王大鹏对葛佳俊严肃表情交代。 “一定一定，王副书记请放心，哪回您的指示我没执行到位？” 葛佳俊表面上笑眯眯敷衍王大鹏，心里却压根没把王大鹏的警告放在眼里，都说现在村干部是打出来的，乡干部是喝出来的，县干部是送出来的，省干部以上那得是生出来的。 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处级领导干部要想在官场获得更多提拔机会只能靠用金钱铺路，不跟陈大龙作对那就是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若不是整天请客送礼在你王大鹏身上砸钱，你他娘的能答应帮忙？ 王大鹏哪知道葛佳俊竟敢瞒着自己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应允下这件事后他真把此事当成大事来办，特意去找陈大龙认认真真谈了一回。 当时陈大龙正为共管区项目上葛佳俊和赵天牛上下勾结挖空心思使绊子的事情着急上火，听王大鹏找上门跟他商量推荐葛佳俊进县委常委的事情当场摆手拒绝。 “不同意！” 陈大龙没等王大鹏说完一口拒绝。 “陈大龙，你说你好歹也是县长，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跟葛佳俊一个副县长治什么气？他之前的确有对你不恭敬的地方，可他现在已经知错就改，你要是不信我立马让他来给你当面道歉。” 王大鹏以为陈大龙心里记恨上回葛佳俊在政府工作会议上当面顶撞他的事情，急吼吼跟陈大龙解释想要帮葛佳俊说情。 “王大鹏，你别门缝里看人，我不同意葛佳俊进常委是因为他政治素质不过关，做什么事情我想你该知道。” 陈大龙心里嘀咕着，葛佳俊不配合工作，自己正准备找机会调整他的分工范围，你王大鹏跑到办公室来张口说要重用此人还要推荐他进县委常委，这不是故意跟老子抬杠吗？老子不可能让这样的一个人进入常委班子。 “借口！”王大鹏见陈大龙半点面子也不给也有些生气，“我保证葛佳俊以后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用不着。”陈大龙话里没有半点通融余地，冲着王大鹏表态说，“常委会上葛佳俊要是能通过表决那是他的手腕和本事，反正我是坚决反对到底，到了市委那边我也是这个态度，因为这样的干部根本就没有本事和资格进入常委。” “嘿！你陈大龙铁了心跟我作对是不是？”王大鹏气的当场从沙发上纵起来，为了葛佳俊的事冲着陈大龙发脾气。 “县里常委空缺，给谁上不是上？葛佳俊虽然以前得罪过你，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代理县长落井下石阻碍人家进步？我以前一直认为你陈大龙虽然脾气差点好歹讲道理，现在看来是看错了，狗日的，简直就是不讲理！” “我是讲道理，可那也得分跟谁？葛佳俊他不配！”陈大龙扬起脑袋抛出这句话，气的王大鹏伸出一只手冲他指了两下无可奈何摇头。 想要让霸王龙改变主意，少说得有愚公移山的决心。 “行行行！你牛！我说不过你！”王大鹏出师不利气的当场拂袖而去，陈大龙却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葛佳俊串通赵天牛破坏共管区项目建设，这笔账还没来得及跟他算居然还想痴心妄想进常委？做梦去吧！ 等到把赵天牛这个眼前障碍解决了，接下来就得收拾躲在背后的葛佳俊！ 一天傍晚，陈大龙突然接到老领导万大松打来的电话，万大松是陈大龙在市发改委工作时的顶头上司，陈大龙做科员的时候，万大松是处长，后来上升势头挺猛，做过区委书记等职务，现任普安市副市长。 万大松这个副市长当的相当悠闲，尽管是副厅级领导却因为分工不同，资历不同在市政府受重用程度跟其他副市长完全不同。 比方说万大松跟常务副市长比起来，人家虽然也是副市长，却可以称之为第一副市长，负责全市的所有事务或者比较重要的事务，并且主持市政府日常事务，在市长空缺或者离开期间代行市长职权。 市政府可以有多个副市长，但是常务副市长却只能有一个，其他的副市长则分别管理市里某部分部门工作，一些重要的部门比如财政，统计，公安，市政建设都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范围。 从级别上来说，常务副市长一般都进入市委任职常委，而副市长则未必，若是有机会弄个常委副市长那就是一准的拟定提拔后备力量。 万大松提拔副市长的时间不长，在市政府一圈副市长中算是资历比较浅的，因此从分工上来说也分不到什么热门吃香部门给他分管，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副市长，一旦到了县一级的干部面前，那就是绝对的高级领导。 万大松在发改委的时候对陈大龙一向照顾有加，陈大龙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他也是功不可没，突然接到老领导的电话，陈大龙倒是有些惊喜。 “大龙啊！今晚威尼斯度假村我请客，能抽出时间来？”万大松跟自己人说话一向不见外，电话拎起来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发出邀请。 “哪能让老领导请客，今晚这顿算我的，我马上就到！”陈大龙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领导嘴上说请客哪能真让领导安排？虽说大家吃的都是公款，还是得分出个里外来。 “那行，一会酒店见。” 万大松那头轻松挂断电话，陈大龙却拿着电话听筒皱眉思索半天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老领导万大松邀请自己赴约的电话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自从他到普水县任职后万大松还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就连上次在湖西乡回来的路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过是让秘书拎点东西到病房慰问一下。 官场饭局的道道太多，总之很多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谈的事情只要在酒桌上端起酒杯一切顺其自然出口，办起事情来方便很多。 万大松怎么突然想起请客呢？陈大龙了解万大松是个口风很紧的领导，他要是不想告诉你的信息，就算你再怎么追问他也不会泄露分毫。 不管怎么说，这场饭局肯定逃不开，索性先去酒店再说，陈大龙心里也就做好了今晚大喝一场的准备，让小蒋赶紧准备两个生鸡蛋，喝酒之前把蛋清吞下去对保护胃粘膜损伤有好处，陪领导吃饭能不敞开来喝？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二两喝二斤，这样的干部肯定行！ 威尼斯度假村酒店是普安市东郊刚建成的五星级的大酒店，酒店里面吃的、住的、玩的、购物、表演什么都有，而且都非常的有意思，称得上是市内最大、最好玩、最豪华、最气派的酒店。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片刻没敢耽搁立即招呼小蒋出发，赶到酒店门口天色渐晚，酒店停车场早已泊位紧张，一看这酒店生意必定相当兴隆。 从酒店大门进去，大厅里一进门居然是人工造的白云拱桥和小河，哗啦啦的小河水伴随悠扬的音乐声响彻大厅每个角落，让进门的每个客人都有种度假的轻松感觉。 上楼推门进了包间后，立马有个身形稍稍丰腴的女人从座位上跳起来，热情冲着刚进门的陈大龙招呼：“陈县长！快过来坐！” “刘红！”陈大龙脸上不由愣了一下，刘红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很有渊源，当时和陈大龙都是万大松的部下，后来两个人竞争处长的位置有过矛盾，再后来陈大龙提拔出去，刘红做了处长，等陈大龙再后来陈大龙回到发改委任信息办常务副主任的时候，刘红成为陈大龙当时手下的得力干将，万大松请客她怎么也来了？ 第176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三） “瞧你这模样，不认识怎的？” 刘红满面春风迎上来，不见外伸手拉住陈大龙胳膊往里走，两人同事几年没少说些插科打诨的玩笑话，虽说如今不在一起工作，之前那点“革命友情”总是有的。 “老领导，不好意思，我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陈大龙进了包间快速扫视一圈后立马把重点目标放在老领导万大松身上，一般来说，不管是请客吃饭还是开大会小会都是下属早早到等着迎接领导，今儿居然让领导坐等自己，这让陈大龙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你再快也快不过咱们老领导，人家一下午坐庄就没离开？”刘红见陈大龙愧疚口气赶紧在一旁插话给他递台阶。 万大松倒是没多说什么，冲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努努嘴，“坐吧。” 陈大龙听话坐定后，仔细看包间里各位其实都不是外人，除了坐在对面的刘红那当大老板的老公外，其他各位都是原发改委的老同事。 万大松今儿怎么会心血来潮把发改委的这帮老同事聚到一块喝酒？ 今晚的饭局上刘红夫妻俩显得格外热情主动，不时的招呼这个那个，尤其是对陈大龙和万大松更是热情备至，搞的陈大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万大松是老领导客气点也是应该的，自己一老同事这么热情似乎有些过了。 刘红老公显然是为了故意挑气氛，几杯开门红喝完后主动给大家讲两个官场小笑话。 第一个笑话讲的是，深圳市市长许宗衡被双规，家中一大保险柜久不能开。一识货中纪委官员说：此乃声控锁，密码多用八个字。于是大家轮流猜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芝麻开门芝麻开门；上天保佑升官发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均不灵！ 无奈，押许市长至此。他清清嗓子，用浓重的湖南湘潭话正色道：“清正廉洁，执政为民！”柜门应声而开，满柜金银珠宝惊呆众人！ 第二个笑话讲的是，某高官追问夫人出轨几次，夫人含羞答三次，第一次你要当处长，局长不同意；第二次你要当局长，市委书记不同意；第三次你要当市长，85位人大代表不同意！ 虽说这种讽刺官场腐败的笑话哪哪都有，说不定在别的饭局上也有人早听说过，可既然刘红老公兴致盎然的说出来众位总要给点面子敷衍一下，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龇牙咧嘴让酒桌上的气氛瞬间和谐高涨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万大松趁着酒桌上人人拼酒的热闹劲扭头对陈大龙说。 “今晚这顿饭是刘红夫妻俩请客，刘红的意思还想到你手下干。” “去普水县？” 万大松说话声音不大，陈大龙却侧耳倾听把他说的每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神情。 “她一个女干部在市里发展不也挺好，怎么突然想起到底下去发展？” “人家那是奔着你去的。” “我？” 陈大龙瞬间明白过来，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自己现在是普水县的代理县长算是县里的一二号领导人物，刘红要是到了普水县后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不管是推荐提拔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一定优势，毕竟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同事，有了好机会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大龙眼神不自觉飘向正跟一帮人喝的热闹刘红夫妻俩，夫妻俩似乎猜到万大松刚才跟他说过什么正冲他心照不宣点头。 “老领导，刘红现在的级别到了县里可就是排的上的领导位置，我哪有那本事啊？”陈大龙当着老领导的面实话实说。 “上头的沟通工作我来做，你只管同意要人就行。” “那把刘红安排在什么职位上呢？” “江东山原先的位置。” “纪委书记？” 陈大龙吃惊的差点控制不住大声喊出来，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刘红老公是大老板，做生意这些年绝对是个精明过人的主，万大松主动帮刘红牵线搭桥帮忙其中猫腻不言自明，既然万大松一个副市长亲自出面帮刘红找关系弄到底下去当领导，能不挑一个重要岗位？ 仔细想想，如果县纪委书记换成自己人，对自己在普水县工作的开展绝对是有益无害，当初若不是原纪委书记江东山对自己要求调查冯成贵的案子阳奉阴违，说不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连串意外。想到这里，陈大龙赶紧冲着万大松点头：“老领导，您怎么安排我坚决执行。” “喝酒！” 万大松显然早料到陈大龙的积极态度，和他说一声不过是表示态度，端起酒杯冲他示意一下，两人各自扬起脖子一干而尽，坐在两人对面的刘红夫妻见状赶紧适时拥过来要给陈大龙敬酒。 重要的人事任免在包厢里，这话说的半点没错。 从现实角度来说各级常委会上的关于人事任免的决议不过是走过场，很多时候常委会召开之前人事任免的结果早已流传开来，从表面上看组织部门推荐提拔用人制度严谨，从推荐到考察任命程序公开公平公正，但是再好的制度也要有高素质的执行者才能发挥作用。 喊得凶，抓得松，落实起来一场空。 政府部门很多工作往往出现相同的症状，尤其是一些基层部门，很多工作全凭一把手领导一拍脑袋做决定，上头制定的政策再怎么好，到了底下官员手里落实起来往往结果难尽人意。 这顿饭局过后不到一周时间，市委一次常委会议通过普水县相关领导干部的研究决定，在众人期盼眼神中市委对于空缺了一段时间的普水县纪委书记和向公安局长的任命文件分别写上了刘红和魏副局长的大名。 无论是发改委信息办的刘红还是原普水县公安局魏副局长，这两人就像是两匹官场黑马突然杀入普水县政坛，瞬间震慑的所有人眼珠子掉落一地，好事之人赶紧四处探寻新提拔起来的两位官员背景和靠山，一时间各种关于两人的传闻不绝于耳。 当亲眼看到刘红和魏副局长任命文件后，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气的肺都要炸了！ 作为普水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晓县纪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人选的人？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县委常委会上王大鹏和陈大龙联手跟自己作对的事情刚刚过去没多长时间，现在又有重大人事变动自己居然不知情的事情发生？ 谁是普水县委书记？谁是普水县真正说一不二的角色？对于问题答案从未质疑过半分的贾达成在听说了两人任命消息后顿觉心慌气短底气不足，魏副局长被提拔为公安局长倒还能说得通，好歹他还没进县委常委不过是提升了级别，通过上次的事情，知道人家又是上头有人有背景，可那发改委的刘红提拔到普水县当纪委书记又算是怎么回事？ 一个腰包里有几个臭钱的小娘们，仗着之前做过陈大龙的下属就耀武扬威跑到普水县来当纪委书记？纪委书记这么重要的位置也是这种女人该占的？ 贾达成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他找市委书记刘国安满腹牢骚抱怨。 “刘书记，那个发改委的刘红是陈大龙的人，市委提拔她到普水县当纪委书记，那不是在变相的给陈大龙增添实力？那家伙已经够狂妄了，这下恐怕要更嚣张了。” 当着刘国安的面，贾达成不敢过分流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只敢小声把心里的怨气当着领导面说出来，还得不时看看领导的脸色有没有变化以便随时掌握说话分寸和风头。 “上次因为提拔胡长俊的事情没有结果，纪委洪书记心里一直有些不痛快，这回对普水县纪委书记的人选任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纪委口的人事任免即便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不方便过分干涉。” 刘国安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一件菜场买一斤萝卜二斤菜的小事，很显然他这是在明确向下属传达一个讯息，不是他刘国安无法掌控此次人事变动，他这回在普水县纪委书记人选上主动放权是为了向市纪委洪书记伸出橄榄枝。 最近一段时间，刘国安从各种蛛丝马迹感觉到洪书记跟张市长之间走的越来越近乎，这样的局面让他心里隐约感觉一种潜在的危机，因此他希望通过一些主动示好的方式让洪书记哪怕像以前一样重新保持中立态度也好。 “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普水县委常委还可以再增加两名，到时候你好好酝酿一下，一定要推荐素质过关信得过的人上来。” “真的？” 贾达成听了老领导这句话郁闷心情稍稍好受些，照这么算的话，就算常委会上多了纪委书记刘红一票支持陈大龙，自己接下来要增加的可是两票呢？ “到底还是刘书记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贾达成满脸堆笑拍马屁，刘国安却不以为然。 第177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四） “王大鹏到普水县后拆迁圈地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你是县委书记一定要支持他的工作，说到底下属干出政绩来还不是你贾达成头一个受赏？这个道理你必须明白。” 刘国安话锋一转突然转到圈地工作上，这让贾达成心里不由一凛，从刘书记的话里他也能猜到，王大鹏那家伙肯定没少在刘书记面前给自己上眼药水，否则的话，刘书记为什么会当面叮嘱自己支持他的圈地工作？ 老子什么时候不支持他圈地工作了？不过是看不惯他跟陈大龙狼狈为奸罢了？这个王大鹏以前瞧着还挺上路子的，现在整个一事婆，屁大点小事都要捅到老领导刘国安面前，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要跟自己在刘国安面前争宠。 “刘书记您放心，您的指示我坚决执行到位。” 贾达成这句话回答的也算是艺术，他就是要明确向刘国安表达一个信息，他其实心里对王大鹏是有成见的，但是因为老领导发话了他才会勉强低头配合。 贾达成却不知道，在刘国安眼里，王大鹏在普水县干的圈地工作至关重要，若是他贾达成一味从中捣乱让圈地工程受到影响，哪怕是拼了把贾达成这个县委书记的帽子给下了，他也绝对不会姑息贾达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一些既得利益面前，后来发生的诸多事实证明，贾达成心里看重的所谓老领导对自己的提携之情对刘国安来说连个屁都不是。 领导面前的棋盘里里容不下一颗废子，若是一颗棋子摆放在重要位置却不能起到想要的重要作用，留着他只会浪费资源，影响大局！ 刘国安这种官场骨灰级的弄权高手怎么可能允许政治上如此不成熟的现象发生？ 不管贾达成心里是不是高兴，新任的普水县纪委书记刘红在任命书公告一段时间后来到普水县赴任，公安局的魏副局长也坐进了局长办公室，从此被底下人称为魏局长。 普水县夏末秋至的日子天空显得格外蔚蓝，新任县纪委书记刘红报道后立刻进了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办公室。 站在陈大龙眼前的刘红个子不高，唇红齿白，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和那纤巧的嘴角似笑非笑表情，让她看起来透着很容易跟人交朋友的感觉，若是以貌取人的话，刘红面相有几分天生的单纯憨厚，但曾经跟她做过几年老同事的陈大龙心里却明白，即便是刘红的外表再怎么单纯她也是个老机关了。 市级机关呆三年，想不变狐狸都很难。 想想以前跟刘红在一块插科打诨，偶尔趁机摸手蹭胸两人口头上什么过火的玩笑话没开过？眼下刘红一身包裹严实的职业套装站在面前，陈大龙想要板起脸来装严肃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 拉不下脸来也得拉，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两人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现在成了层级分明的上下级关系，若是再像以前那样跟女下属口无遮拦肯定不妥。 “刘书记！”陈大龙一张口说话刘红突然“噗嗤”一声笑弯腰。 “大龙，你要是再假正经我就要吐了！” 刘红假装伸手捂住胸口位置，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笑的快眯成一条缝。 “严肃点！这是工作时间。” 陈大龙心里也憋不住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 以前在发改委跟刘红之间的关系就差捅破最后那一层了，说实话刘红眼里对他的那份情意他不是看不出来，可是红颜祸水，尤其是官场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关系搞搞暧昧可以，真要是占了便宜男人哪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刘红笑的幅度有些大，原本尺寸较大的胸前波涛汹涌抖动，看起来倒是跟“万事通”吕志娟的胸器有一拼，同样是女人，同样善解人意妖媚动人，陈大龙自从跟吕志娟有了紧密关系后，这娘们整天短信息不断真是比正房老婆还烦人，要是再跟刘红发生点什么，那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陈大龙心想，天下女人都一样，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其实男人想开了，情人再多也不过是一夜之欢，为了那短暂的风流快活享受丢了大好前程压根不值。 老子是谁？老子是志向远大的霸王龙！可不想做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要做就做精忠报国的岳飞大将军，留取丹心照汗青，好在也算是人过留名。 燕雀哪知鸿鹄之志？陈大龙心说，老子志向远大绝不会被女色所迷惑双眼，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可这的确是陈大龙当时内心真实想法，上学时就立下的入仕梦，哪怕一路上有再美的风景也无法阻断前进步伐。 刘红瞧着陈大龙拼命憋住笑半天沉默不语也慢慢平静下来，冲着陈大龙道：“刚才路上碰见王大鹏了，这家伙脑袋昂的还挺高。” 王大鹏曾经是两人在发改委工作期间共同的政敌，此刻提及此人陈大龙脱口而出问：“他给你脸色看了？” “他敢？”刘红还是一贯的直爽。 “王大鹏今儿可是主动跟我打招呼，这一路上客套话说一溜一溜的。”刘红鄙夷口气“夸赞”曾经的老对手。 “你可别小看了他，王大鹏这几年在市委历练的不错，跟他说话的时候小心给你设套子。”陈大龙好心提醒刘红。 “老娘可不怕他，他要是还跟你作对老娘一准要他好看！” 听着刘红这番顺口表忠心的话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想想当年在发改委大家齐心协力应付各种困局最终获得较为满意的结果，刘红虽然一介女流却表现的比有些男人更为仗义！ “刘书记，其实这普水县里王大鹏并不是最难应付的主，真正最让人头疼的是……”陈大龙一句话没说完又被刘红打断。 “最让你头疼的是贾大草包是吗？来之前老领导万副市长都跟我交代过了，他说我这个纪委书记下来的目的就是要打大老虎，不过不能随便打，得按照你陈县长的指示来办事。” 刘红跟陈大龙聊了一会有些渴了，转身自己拿起杯子接了杯水，又顺道把陈大龙的水杯也接满放好，在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继续跟陈大龙聊。 正常上下属谈工作的时候至少下属应该坐姿端正跟领导说话带着几分尊重的意思，刘红跟陈大龙实在是太熟了，熟到两人要是换一种正经口气说话，彼此都会情不自禁笑场，陈大龙见刘红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自在表情看了倒是更顺眼些。 这年头需要装逼的场合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老同事面前不需要装模作样何苦硬逼着自己端领导架子呢？陈大龙显然是放弃了对刘红保持下属矜持一面的要求。 “眼下先不谈贾大草包，我这有件要紧的事情你得帮我办了。” 陈大龙喝了几口水后把水杯放下突然压低声音对刘红说。 “有机会为领导服务不胜荣幸。”刘红嬉笑口气。 “最近县里有个共管区项目，具体情况你稍候可以详细了解一下，总之这是我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后极力推行的首个大项目，贾达成不同意，后来我不得不联合王大鹏才把这个项目在常委会上通过，下面不管困难多大我都要把这项目给做成了。” “怎么？有人对这项工程使绊子？”刘红放到唇边的水杯停下来，两道柳叶眉中间皱成了“川”字。 当初下来当纪委书记之前老领导万大松就交代过，这次安排她到普水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就是为了让陈大龙在普水县的工作开展上添左膀右臂，只要陈大龙能在当地干出政绩来，她刘红自然也跟着沾光，所以刘红人还没到普水县，心里早已明白自己来到普水县的职能定位。 往白了说，若是有人跟陈大龙过不去，她刘红就是在前面替陈大龙披荆斩棘的一把刀，若是有人背地里给陈大龙使绊子，这把刀就要毫不留情往他头上砍，总之谁跟陈大龙过不去，谁就是她刘红的死敌！ “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 陈大龙第一次当着刘红的面提及此人姓名。 “不会吧？一个乡下的党委书记也敢跟你县长过不去？” 刘红这话一说出来就让人听出没有基层领导岗位工作经验，现在市县乡三级机关里，最难对付的往往就是最低层级的那些官员，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越是头顶上官帽子分量重心里要考虑的方方面面问题越多，越是级别低的官员反而能做到百无禁忌。 就说上次闹事的马大炮那种无官无职的主，只要价钱到位绝对俯首帖耳，你只要不让他杀人放火干坏事想要闹点什么动静出来怎么着都行。 这年头，有奶就是娘，在一些基层领导干部眼里，只要能捞钱哪来的那么多原则规矩？赵天牛若不是贪念有可能从共管区项目中打捞一笔，他能折腾的那么卖力？ 第178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五） “你新来乍到，对赵天牛的情况不太了解，稍候我安排个人跟你见面，到时候你们详细谈一下，你自然就懂对付赵天牛该从哪方面下手更快些。” 陈大龙之前跟小黄详细谈过一次关于他最近跟踪盯梢赵天牛的情况，从小黄掌握的证据来看，利用法律手段对赵天牛下手的条件已经具备。 “还是大龙贴心，我这个纪委书记到普水县上任后要办的第一个大案子，你倒是考虑周全。” 刘红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明白这案子陈大龙显然早已胸有成足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感激，到底是有份老交情在，要是换了别的领导能对自己那么照顾？ “咱们这关系谁跟谁？”陈大龙一得意忘形说话忘了分寸。 “那倒也是。” 刘红承认的还挺爽快，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少不得误以为两人关系到了某种程度，其实天地良心，两人之间最多也就扣扣摸摸，那还是几年前做同事时的事情。 “老领导，以后我跟在你后头混，你可得多帮帮我。”两人谈完正事，刘红故意展露风骚一面。 “我这不是正在帮你吗？一会就安排帅哥跟你见面。”一想起小黄那张被王大辉打的还没完全消肿的猪头脸，陈大龙心里忍不住窃笑。 一会安排刘红跟“帅哥”小黄见面谈赵天牛案子详情的时候，刘红说不定真能当场吐出来？ 暗地里安排纪委书记刘红对赵天牛展开调查工作后，陈大龙又特意去了一趟县委书记贾达成办公室，跟他沟通关于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在共管区项目中种种阻碍工程进度的表现，并当场向贾达成提出对赵天牛的领导位置做出调整。 贾达成心里清楚赵天牛本来是老书记的人，现在成为王大鹏那条线上的人，上次胡长俊过来找他汇报对赵天牛种种不满他已经当场表态支持对赵天牛的惩处，没相到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想要看到的陈大龙和王大鹏之间龙虎斗好戏还没上演？他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自然对陈大龙提出的要求连连点头答应。 陈大龙见贾达成已经点头，赶紧指示县委组织部领导对赵天牛的调整方案成文，纪委那边的调查需要一段时间走程序，但是共管区的项目进度却一天也不能等，所以陈大龙决定双管齐下对付赵天牛，先把他从湖西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撸下来再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撸掉赵天牛的官帽子，看他还怎么处心积虑破坏共管区建设？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赵天牛在副县长葛佳俊的唆使下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闹腾的厉害，哪里注意到巨大的危险已经悄悄潜伏在身边，新来的纪委书记刘红在陈大龙的安排下跟司机小黄见面商量如何采取措施对赵天牛下手的时候，赵天牛正得意洋洋继续自己的升官发财梦。 乡政府大院赵天牛的宿舍里，有个看起了脸上长颗红痣的年轻人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脸上不温不火表情对着赵天牛说话。 现在乡里的干部很少有人在乡下安家落户的，再不济的办事员也在城里有自己的房子，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为了让下一代接受更好的教育，哪怕是到城里租房住也绝不会住在乡下，所以各地乡政府上班时间倒是还算热闹，真到了晚上下班时间过后四处空荡荡看不见人影。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各显神通找合适的休息地方，因为乡里除了党委书记和乡长有资格安排享受在乡政府大院里有个宿舍的待遇，其他大部分工作人员中午若是没回家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午休问题。 一级领导一级待遇。 乡政府里党委书记是最大的官，在乡里享受的政治待遇也是最高的，赵天牛的宿舍就比乡长的宿舍要大了二十多平方，乡政府以前用过的一间差不多一百多平方的会议室经过一番精装修后成了一个带洗手间的大两居，隔断外面是几十平方会客厅兼书房，里面则是卧室。 此刻红痣男正坐在会客厅进门处的一角跟赵天牛谈话。 “赵书记，昨个的事情我后悔了。” “后悔？” 赵天牛听了红痣男的话一张嘴张大能吞下一只整鸡蛋，奶奶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买官卖官这种交易也有他娘事后反悔的？ 红痣男是乡里的工业助理，要说到这位工业助理那可是有些来头的主，他父亲做生意多年自己家里有个相当规模的木材加工厂，红痣男是家中独子，大学毕业后本想子承父业在自己家木材加工厂帮父亲忙乎忙乎，可父亲一门心思要他报考公务员。 按照红痣男父亲的说法这也是被逼无奈，做生意这些年到底被各部门戴大盖帽吃公家饭的小喽啰以各种理由敲诈了多少钱，他数都数不清了，反正只要生意红火就少不了那些主动上门“打劫”的主，十几年的生意做下来，红痣男的父亲自认为掌握了一条在国内想要把生意做大的真理：上头必须有人罩着！ 红顶商人才是市场经济的既得利益者，若是一个家族企业一个公司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必须有一定的官场背景和靠山，在这样一种观念的驱使下，红痣男父亲要求儿子趁着年轻先在官场干出名堂来，至少也要深入了解一下各级官场诸多潜规则积累下一定的官场人脉资源后再接手家族企业。 让红痣男父亲感到欣慰的是，儿子上班一个月后就回来跟他说，乡里提拔干部明码标价，副乡长的价格是三万块，要想当官给领导送钱就行。 对于一个年产过千万的木材加工产老板来说，三万块钱算个屁，赶紧随手抽点钱交给儿子去送礼买官，却不料昨晚上红痣男回家又说，有消息说，县委组织部已经对赵天牛做出了职务调整的决定，八成这家伙三两天就得离开湖西乡。 生意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哪能干赔本买卖？眼看着赵天牛要是真被调整位置肯定是没法帮红痣男提拔当副乡长了，红痣男父亲赶紧吩咐儿子，赶紧去找赵天牛把三万块拿回来，这几沓钱扔给谁都是人情就这么被赵天牛给吞了算是怎么回事？ 今儿中午趁着午休的空隙，红痣男赶紧依照父亲的吩咐过来找赵天牛要钱。 “赵书记，您还是把钱退给我吧，我想我暂时离领导干部的要求还有距离，还需要锻炼，所以我不想进步了。” 红痣男略带尴尬表情冲着赵天牛明确表达自己要钱的目的。 “什么话，你当这是儿戏呢？想送就送想退就退？”赵天牛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窝心的事情，昨个点头哈腰求自己收钱，转脸却又死皮赖脸冲自己想要把钱要回去，狗日的，哪有这样不懂事的干部。 “赵书记，您这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里考虑我的事情，万一您要是事情办不成我那钱不是白搭了吗？”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的红痣男也是个说话不过大脑的主，见赵天牛意思不肯退钱张嘴就把实话秃噜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赵天牛从红痣男的话里听出点味来，质问口气对他。 “赵书记，您就别装了，乡里从上到下都听说您很快要被调整位置，您自己都被调整走了还怎么帮我提拔？您不帮我提拔凭什么收我的钱？按理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要是赖着不肯退钱那可就没意思了。” 红痣男一脸鄙夷神情看着赵天牛，就像是看一个无赖的眼神紧紧盯着他，这年轻人虽然初入官场资历不够，可从小做生意倒也算是精明，一进门就堵坐在宿舍门后位置，那意思你赵天牛今天要是不退钱别想出门。 赵天牛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连红痣男都听说自己最近位置被调整的事情，怎么自己这里却半点风声都没有？”赵天牛心里顿时乱糟糟没了主意。 “你胡说什么，你从哪儿天知道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 “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您自己不知道？”红痣男显然以为赵天牛这是为了赖账跟自己演戏，“赵书记，我那钱也是父母辛辛苦苦血汗钱，您既然把我事情办不成总该把钱退还给我，买卖公平天经地义，您不能没办事也收钱吧？” 赵天牛听了红痣男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识抬举的下属，送出去的钱居然有脸要回头？这家伙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滚！” 赵天牛顺手从包里掏出昨天刚收下还没捂热的三万块怒气冲冲对准红痣男脸上砸过去，红痣男赶紧伸手接住，居然还不紧不慢当着赵天牛的面细细清点了一遍确认一张不少这才冲着赵天牛扬扬那沓厚厚的人民币扬长而去。 看着红痣男那副嚣张模样赵天牛简直要气疯了！可是气归气转念一想官场小道消息往往比官方说法更加准确的令人难以置信，他赶紧掏出手机拨打在县委组织部的老关系电话号码。 以前一打就通的两位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电话居然破天荒全都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赵天牛像是有千只蚂蚁在心里爬，自从被葛佳俊鼓惑让他在共管区项目上使坏，他心里一直感觉有些七上八下，今儿的事情让他顿时感觉一个非常强烈的不正常的政治讯号。 第179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六） 遇到官帽子有可能出问题的大事，赵天牛不敢有片刻耽搁，赶紧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县委县政府，他要去找葛佳俊，好好问清楚此事究竟什么说法。 赵天牛赶到县里的时候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葛佳俊今天中午正好有个接待，打电话还在酒桌上没下来，赵天牛心急火燎对着电话喊：“猴子，我现在你办公室门口呢，找你有急事。” “大中午你不休息跑我办公室门口干什么？”葛佳俊那头电话里喧嚣声很大，一听就是饭局上气氛最高潮的时候，人声鼎沸笑声不断。 “你个死猴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半点不着急，听说老子位置就要被调整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葛佳俊那头轻描淡写口气，“我也是一早才听到消息，说是陈大龙亲自下达指示让县委组织部计划调整你赵天牛的位置，连县委书记贾达成都给他三寸不烂之舌说通了。” 葛佳俊显然拿着电话转悠到酒店里僻静的地方接电话，电话背景里瞬间嘈杂声顿无，葛佳俊那洪亮的声音从电话中清晰传到赵天牛耳朵里。 赵天牛顿时傻了眼！看来红痣男说的话居然是真的？县里要调整自己位置的事情已经在县委组织部走程序？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点头同意对自己的位置调整？ 惨了惨了！之前自己就一直反对葛佳俊跟陈大龙作对，现在半点好处还没捞着就要被霸王龙打击报复丢掉官帽子，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死猴子！你给我赶紧过来！” 赵天牛心里满腹怨气撒在老朋友葛佳俊身上，自己要是这回真栽了完全是葛佳俊一手造成的后果，这家伙必须给自己一个说法！ 电话那头的葛佳俊见赵天牛气急败坏挂断电话，冲着电话摇头笑了笑，显然是讥笑赵天牛没见过多大风浪，这点小事居然沉不住气到这种地步，正好此刻饭局也快散了，于是只好放弃中午休息时间回办公室一趟。 有些话在电话里还真是说不清楚，好歹跟赵天牛这些年的老交情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光等在自己的副县长办公室门口干生气？ 葛佳俊上楼的时候，老远听见赵天牛一人在办公室门口走廊上焦躁不安来回重重踱步声音，一眼瞧见自己从楼梯口露出头来，赵天牛像是见了亲人似的赶紧奔过来。 “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呢？”赵天牛开口就是责备的话。 “有什么可着急的？”葛佳俊竟然冲他轻松笑了一下，打开办公室门径直往里走，赵天牛立马紧随其后。 “猴子你什么意思啊？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会得罪霸王龙，现在他要县委组织部调整我的位置，连他娘的贾达成都被他忽悠同意了，老子辛苦这些年跑到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容易吗？现在就要被你害的丢官掉爵，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赵天牛见葛佳俊压根没把这事当成什么严重大事的表情气不打一出来，冲着葛佳俊就是一通大嗓门咆哮。 “我算是看出来了！敢情你小子也是自扫门前雪，反正调整的人是我不是你葛佳俊是吧？臭猴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不仗义老子饶不了你！” 葛佳俊见赵天牛一副算准了自己会对此事做壁上观的态度，心里也有些动怒，想想这家伙一向是个肚子里装不下多少心思的人，也只能暗里控制情绪放缓声调向他解释。 “你瞧你那点出息，没事都给你咋呼出事情来。”葛佳俊强忍不快冲满眼冒火的赵天牛说，“青天白日的就听你一人大喊大叫说自己要被调整位置，文件下来了？常委会通过了？调整公告已经出来了？” “陈县长和贾书记都同意的事情，县委组织部已经开始走程序了吗？这种情况下还指望能侥幸过关？”葛佳俊接连几句问话倒是把赵天牛逼问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风声是风声，落实是落实，县委组织部每年调整方案多了去全都能顺利实施？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异议，那是要集体表决的！” 赵天牛听出葛佳俊话里对此事好像又是另一种说法，心跳速度稍稍放缓下来，凑到葛佳俊办公桌对面一屁股坐下神情紧张问：“猴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都急的头顶冒火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我葛佳俊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不清楚，屁大点事就知道瞎嚷嚷，你这么大声嚷嚷能解决问题吗？这好端端的能出什么大事？你就自己吓死自己得了。” 葛佳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发泄心里不快，冲着赵天牛就是一阵冷言讥讽，赵天牛脸带尴尬听着却不敢再随便抱怨半句。 “我这是被吓糊涂了，你说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点头的事情，我哪知道还有改变可能？”赵天牛冲着葛佳俊轻声解释。 “组织部的调整方案上的确建议把你调整为物价局党委书记。” “不行不行！我赵天牛一步步爬到湖西乡党委书记位置上容易吗？要是真把我调到物价局当党委书记，那我不是亏大了，不说政治地位上的损失，单说经济这一块我得一年损失多少钱？”当着老朋友的面赵天牛内心真实想法毫无隐瞒。 “你放一百个心吧，这事情就算是陈大龙和贾达成双点头也绝对成不了。” “猴子你到底啥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对付这两人了？你抓住两人什么把柄了？”赵天牛见葛佳俊说话胸有成足由不得他不信，却又实在想不通其中猫腻。 葛佳俊的那点靠山他是最清楚的，无非是跟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关系不错，凭一个县委副书记想要以一敌二战胜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双打组合，可能吗？ 葛佳俊冲着赵天牛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赵天牛赶紧把耳朵凑过去。 “现在咱们普水县总共几大常委，王大鹏那人我还是清楚的，关键时刻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要是他连底下人都护不住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普水官场混，只要王大鹏支持，宣传部长刘家辉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那两票就跑不了。” 葛佳俊一副运筹帷幄成足在胸表情，赵天牛却并没他想的那么乐观，张口问：“就算王大鹏反对，这也不过三个常委反对，力量不够啊！” “组织部长李学文跟我的关系你最清楚，其他人肯定有中立的，你想想看四比四的打平的局面谁能动得了你？” 赵天牛这才明白了葛佳俊为什么会稳稳的坐在这里，而且脸上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原来这厮心里对整个局面早已分析的相当透彻。 赵天牛这下才松了一口气，冲着葛佳俊的胸脯就是一拳捣过去，脸上露出笑容道：“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害的我到现在都急的火烧眉毛了。” “你放心，共管区这么大项目在兄弟你的地盘上，我要是不想办法把你的位置保住了，咱们底下怎么方便一块发财！”葛佳俊随便往高背座椅上一趟，冲着赵天牛轻松笑笑。 “哎呀！我现在只求能先保住领导位置就不错了，发财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瞧你那点出息！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升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发财吗？你他娘的不想发财升官干什么？真的以为那个位置很好玩？” “那倒也是呵呵！” 赵天牛有些尴尬伸手挠挠脑袋，对着葛佳俊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在赵天牛眼里，葛佳俊一番解释后一切雨过天晴，他现在心里盘算的是，等此事过后，一定要给不识抬举的红痣男点颜色看看！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还敢找老子要钱？老子早晚摆弄你不长眼的东西跪地求饶！ 下午六点半的常委会议即将开始，开会之前陈大龙又进了一趟贾达成的办公室。 这回进门陈大龙一直沉着一张脸，声音带着几分不乐观对贾达成说：“贾书记，赵天牛调整方案在一会的常委会上八成要黄！” 贾达成正纳闷这个点上陈大龙怎么会突然冒到自己办公室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犯嘀咕：“怎么可能呢？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点头的人事调整谁敢反对？” “外面小道消息满天飞，说是副书记王大鹏不支持赵天牛的调整方案，就算是咱们俩都点头这方案一样过不了！”陈大龙一句话把贾达成跟自己顺理成章拉坐到一条船上。 “简直是一派胡言！”贾达成听了这话满脸不高兴，“敢情两个正处级领导决定的事情，他一个副书记就能轻易推翻？这不是开玩笑吗？” 此时的贾达成全然忘了自己之前一心要看王大鹏和陈大龙龙虎斗的计划，被陈大龙一句话撩拨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发飙模样。 “谁说不是呢？他王大鹏不过是个副书记，咱们俩是县委和县政府一把手负责人，万一要是两人都点头同意调整一个乡里的科级干部小事都办不成，那咱们这张脸可就丢大发了。” 陈大龙见贾大草包已经上钩，索性煽风点火。 “外头传言说，王大鹏这回可是奔着县委书记的位置来的，到了这边就是要培养自己的队伍，这次他要是不点头，外面的消息说，您贾书记点头也是白搭！” 第180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七） “狗屁！” 贾达成就像是突然之间被人一下子揭开心底里最不想触及的伤疤，最近怕的就是人们议论此事请，此刻情绪激动一下子爆发出来，“照这么说，他王大鹏一个县委副书记在普水倒是成了县委说一不二的主？” “唉！一会上了常委会看看赵天牛的调整到底能不能通过就知道传言真假了。”陈大龙边说边假装担心眼神看了贾达成一眼。 “那还用说！要是这种小事还要等常委会过后才有结论，我这个县委书记算是白干了！”贾达成没好气冲着陈大龙一挥手，一副没把种种传言放在眼里的神情。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到底结果如何一会就知道。”陈大龙率先出门往会议室方向走去，贾达成稍稍迟疑片刻后，脑子里猛然反应过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呀！原先自己同意调整赵天牛可是为了欣赏陈大龙和王大鹏狗咬狗的好戏，怎么现在倒成了自己跟王大鹏撕咬开了？他陈大龙貌似成了看客！ 上当了上当了！这个阴险狡诈的霸王龙，扛着自己的名头去县委组织部安排调整赵天牛一事，这家伙处心积虑一早把自己放在火架子上烤着呢！这事折腾到如今这地步，万一要是赵天牛没调整成功，自己的领导威望将会一损再损。 他奶奶的！官场行走果然必须如履薄冰才行，一不小心中了陈大龙的套，让本想坐收渔翁的自己却成了鹬蚌之一。 不过，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简单的调整赵天牛，而是自己的威信，必须要调整成功。 六点三十分的普水县委常委会准点开始，一些常委已经提前到了会议室，一边端着水杯喝水，一边说些不伤大雅的笑话，直到贾达成和陈大龙一道踩着六点半的准点前后进入会议室，大家才停止叽叽喳喳的闲谈。 贾达成到了中央的位置上坐下来，看也没看在座常委到底到齐了没有，立马正色宣布：“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就是调整部分干部，下面会议开始！” 会议开始后，先是研究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局副局长的位置提拔调整问题，大家几乎没有什么意见，开到半小时左右才讨论到关于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拟定计划调整到物价局当党支部书记的问题。 为了制造一种特定需要的会议氛围，当讨论到这项议题的时候，贾达成首先发言。 “赵天牛这个人做了好几年的湖西乡党委书记，好好的一个湖西乡被他搞的乌烟瘴气，不管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工作都没什么大发展，这样整天不作为混日的领导长期居于领导位置，那就是对人民不负责，对党不负责，此人必须要马上调整。” 贾达成的话显然是想要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把这件事的大调调先定下来，因为提到了政治的高度那就是表达一定要调整意思，只是，当他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后，底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贾达成只好拿眼睛盯着陈大龙，傻子都看得出来他那是向陈县长发出求援信号。 “我赞成贾书记的意见，对于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的种种不作为表现我也有所耳闻，我个人的意见是，对于这种在其位不谋其政，竟然还横加阻拦县里大项目进展的官员，的确是要施以惩处以达到惩前毖后的效果。” 陈大龙一番话话讲完后，底下又是一片寂静。 “既然大家对于赵天牛的调整方案都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看这件事就算是全票通过了，大家一起讨论下一个议题吧。”贾达成自作主张的口气说。 “等等！” 贾达成话音刚落，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副书记王大鹏开口说话：“贾书记，调整干部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影响到一个领导干部终身政治前途的问题，为了慎重起见，依我看咱们还是集体决策，杜绝个人的想法有偏颇。” 王大鹏表面上说的在情在理，其实是在挑战贾达成的权威，贾达成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王大鹏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自己和陈县长表态就是不公正不公平的表现？你王大鹏到普水县才几天啊？你懂的难道比我和陈大龙县长都要多？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要善于研究调研，不能随意下结论。” “我说的不是这样意思，我是想，调整一个党委书记，那是比较严重的事情，大家的眼睛是亮的，所以我想还是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表决一下吧？毕竟，对于干部的调整，民主也好，集中也好，最起码的公平原则还是要遵守的。” 贾达成没有想到王大鹏居然想要通过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表决来软抵抗自己和陈县长都点头要同意调整的干部？ “既然王副书记提议投票，那就投吧。” 贾达成心里窝火表面上却还得装大度，同时存心要让王大鹏输的心服口服，不管他到普水县来是不是为了接替自己县委书记的位置，总之只要自己在普水县当一天县委书记，干部人事任免上的大事就轮不到他王大鹏蹦出来当家做主！ 见贾达成点头同意王大鹏的要求，在一旁例席会议的服务人员立马把准备好的字条拿出来，每个常委分发一张，对于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的调整问题，当场进行无记名投票表决，票上的选择是提拔，留任，调整。 蹊跷的事情发生了，正跟葛佳俊事先和赵天牛说的结果一样，在9名常委中，竟然赞成调整和反对调整的人各占四票，其中一个常委投了弃权票。 贾达成做梦也没想到，十几分钟前陈大龙在自己办公室的警告如今竟然成了现实，这件事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王大鹏已经归拢人心到这种地步？眼前的投票结果让贾达成心里冒出阵阵寒意。 都说官场人走茶凉，自己这还没走呢，茶就凉了？ 抬眼看一圈在座的各位常委，陈大龙和自己肯定是投了反对票，胡长俊和人武部长一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陈大龙的铁杆，这四张票反对票肯定两人的，常委中一人最喜欢做老好人，弃权票肯定是他投出没错，也就是说王大鹏那边四张票分别是最近跟他打的火热刘杨光和刘家辉，另外一张就只能是组织部长李学文了。 一想到以前一向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李学文居然也在关键时刻跟自己唱起了反调，贾达成气的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把李学文吓的赶紧低下脑袋。 投票结果出来后，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那种令人感觉压抑的无声寂静弥漫在会议室每个角落，没有人主动说话去打破这种尴尬的宁静，仿佛一张口便会成为会议室里焦点人物，枪打出头鸟，这道理谁都懂。 突然，贾达成发现一个问题：新上任的纪委书记刘红也是陈大龙的人，那么如果刘红也投票的话结果一定变化，对了，刘红今天怎么没来参加常委会？难道是她新来刚到，下面的人忘记通知了，按照道理不会发生如此大的错误，那么是什么原因？ 贾达成正想开口问陈大龙，刘红在哪？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推门进来的人正是新上任纪委女书记刘红。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也接到会议通知，按照道理应该准时参加会议，不过最近纪委的事情很多，所以来晚了！” 新上任纪委女书记的首次常委会亮相居然用迟到的方式？这让在座的各位眼里露出几分轻视来，看来这种被领导关照后提拔的女干部，连最起码的官场规矩都不懂，还他娘的有脸坐上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 刘红一进门，陈大龙一颗心总算是石头落地，他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静等看刘红出牌。 “贾书记，各位常委刚才是在讨论湖西乡赵天牛书记调整的事情吗？” “对对对！刚刚投票决定，正好你也是常委之一，你那张票还没投呢。” 贾达成迫切想要改变刚才双方打平结果的心态当着众人的面显露无遗，恨不得立马亲手拿纸拿笔伺候刘红投票参与表决。 “关于赵天牛同志该不该调整的问题，我来说几句，至于说投票我就不用了。” 刘红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容平静，一副娓娓道来的女人特有表达方式，那声音就像是在讲今天天气不错的闲谈小事。 王大鹏等人两只眼睛全都聚焦在刚进门坐下的纪委书记刘红身上，一个个心里对她的轻蔑几乎要写在脸上。 第一次当领导紧张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能紧张到开常委会迟到的地步？就算是迟到也没什么打紧，无非是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一个不懂规矩的印象罢？可你刘红冲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对刚刚经过常委会表决的人事调整大言不惭“说几句”？ 常委会上县委书记，副书记，县长，常务副县长都坐在会议室，你一个新来的纪委书记算是哪根葱？在十个常委里面排名是最后，居然随便发言？ 贾达成正愁底下的会议怎么往下进行，见刘红主动要说话赶紧顺水推舟：“刘书记你有什么意见尽管开门见山，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贾书记，照我看来，今天的赵天牛这个人能得到四位县委常委的支持，看来咱们在座的领导里头必定是有人拿了赵天牛不少好处啊？” 第181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八） 刘红一句话立刻让整个会议室骚动起来，尤其是王大鹏一张脸当场气的发青。 这女人怎么回事？做事没脑子，说话也没脑子，真不知道这种货色怎么会有机会提拔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一个领导干部吐口吐沫掉根钉，尤其是纪委书记更不能信口胡说胡乱陷害。 “刘书记，您这到底是没睡醒还是喝醉了？开会迟到不了解情况你可以坐在一旁听人家说，什么叫支持赵天牛就是拿了他的好处？你哪只眼睛看见有人拿了赵天牛的好处？” 王大鹏跳出来对准刘红就是一通批评。两人以前是同事的时候，之间就一直不和谐，说话也就没有和谐的必要。 “王副书记，我是纪委书记，在贪腐问题上我比你有发言权，我要问问王副书记，一个已经被纪委双规的贪腐分子，如果你没拿他的好处，怎么会帮他出头说话？” 刘红面对王大鹏的一番呵斥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慢悠悠吐出一句话。 “赵天牛被双规！”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可能？刘书记这玩笑开大了吧？” …… 刘红在常委会上当场宣布赵天牛已经被纪委双规的消息，底各位立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怎么可能呢？新来的纪委书记刘红从上任报道到今天总共不超过一周时间，居然就已经调查清楚一个科级干部贪腐事实并对他采取了双规？这样的办案速度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就算是包龙图再世也总得案情花点时间案情调查，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走完所有程序抓捕案犯，刘红既然人都抓了肯定手里已经掌握了赵天牛的贪腐证据，这样的办案速度简直快到令人不可置信！ “大家安静安静！”贾达成此时一脸轻松大嗓门维持会议秩序，“大家先保持安静，我们听刘书记把话说完。” “我知道大家心里现在都在想什么？你刘红凭什么说人家赵天牛是不干净的分子呢？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把证据拿出来才算数，是不是？” 刘红一边依旧慢条斯理说话一边眼神投向陈大龙，正好陈大龙鼓励眼神看向她心里让他心里更有底气面无惧色面对众常委向自己投过来怀疑质询目光。 “经过县纪委缜密调查，赵天牛在出任湖西乡党委书记期间，贪污公款一百多万，收受贿赂五十多万，纪委已经掌握了相关案件证据目前正在进一步核实中，尤其是贪污款项的去向，将会成为我们一步查案的重点，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被牵连。” 刘红最后一句话显然让在座纪委常委心里忍不住心惊肉跳，他奶奶的！赵天牛那小子简直是害人害己，人家贪污受贿都没事，他他娘的怎么就这么倒霉撞枪口上？刘红最后的话那是警告，你们谁要是拿了好处，也会上报市纪委去调查。 “赵天牛贪污受贿如此严重，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常委明确表态支持他继续当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要是这里头没人得到他的丝毫好处，会主动站出来帮他赵天牛说话？关于今天常委会上的反常现象，我会在向市纪委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说明情况。” 刘红的话里明显带有挑衅意味，包括王大鹏在内的几个常委却不敢吱声表示反对意见，现在的形势明显的很，谁站出来反对刘红的说法，就证明他很有可能收受了赵天牛的好处，这样一个罪名要是扣到头上，向市纪委汇报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刘红一席话后，贾大草包神情立马神气了不少，摆出一副意味深长口气说：“看来，王大鹏副书记刚才说的集体决策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竟然让包庇贪腐分子的人露出马脚，我希望纪委继续查去。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是贪腐分子隐藏的再怎么隐秘，也逃不过群众的火眼金睛啊。” 贾达成得意眼神看了在座常委一眼，又补充道：“既然纪委已经把赵天牛给双规了，对他的人事调整就没什么研究的必要了，我认为对于这样的贪腐分子一定要加以严惩，不仅要严惩还要顺藤摸瓜，把贪腐分子背后的保护伞给揪出来，只要查有实证不管那个充当保护伞的人是谁都要一查到底！” 贾达成慷慨激昂说这番话的时候，两眼有意无意的朝王大鹏的方向飘去，这让王大鹏的心里相当生气，贾大草包真是瞎了狗眼，说这些话的时候冲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到底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提醒别人自己或许就有可能是藏在赵天牛背后的那棵保护伞吗？ 狗日的，早知道是这样，老子怎么也不可能帮助赵天牛说一句话，这不是无事找事。可是，现在的局面让自己无话可说。 贾达成后来火上浇油的问，赵天牛位置调整的事情，各位领导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对了王副书记，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贾达成别的本事没有，落井下石的本事一流。 王大鹏心里暗骂，贾达成，老子和你没有完，嘴上还是很蹩脚地说，既然赵天牛被控制，国家从上到下都是严肃查处，所以这样的干部我是没有说的。 结束后，王大鹏神情落寞回办公室，刘家辉和刘杨光像是说好了不约而同前后尾随他进办公室。 “王副书记，您也别想太多，要我说赵天牛这也是自食其果，好端端的非要跟胡长俊在共管区项目上治什么气？胡长俊一根筋，可他背后的靠山却是咱们普安市官场人人避而远之的霸王龙？赵天牛自己没有眼力劲，您也没必要替他难过！” 刘家辉一进门冲着耷拉脑袋满脸晦丧坐在老板椅上的王大鹏安慰。 刘家辉能理解王大鹏此刻的郁闷心情，官场最讲究派别站队，普水县各机关部委办局人人都了解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是王大鹏副书记这条线上的人，现在赵天牛被双规了，外头对王大鹏的相关风言风语绝不会少。 刘家辉亲手帮王大鹏倒了杯水，又在茶水里放了几片绿茶，他了解王大鹏不喜好浓茶就这样稍稍的放上几片碧绿漂浮在水面上稍稍有点茶叶香味正合他口味。 刘杨光见刘家辉进了王大鹏办公室后瞬间变成小喽啰伺候主子亲自端茶倒水心里突然有种莫名距离感，刘家辉和王大鹏之间那种不用说出口也能让人感觉到的老交情让他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妒忌。 官场当墙头草的代价便是到头来没有任何领导敢对其绝对信任。 虽说平常刘杨光和刘家辉一道像是左右保镖跟在王大鹏身边混，只有刘杨光心里最清楚，在王大鹏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完全没法跟刘家辉相提并论，每次遇到要紧的事情王大鹏总是习惯找刘家辉商量，从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国人自古热衷吹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政治宣言，即便是现代社会高级领导对于推荐提拔干部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一条依旧是：忠心。 若是属对自己不够忠心，提拔到更高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官场历来讲究为我所用的前提条件是要保证自身利益最大化，能力再强再有本事的属若是达不到对领导忠心耿耿这一条，永远别想挤进领导身边的核心圈小团体。 从刘杨光背叛陈大龙那天开始，注定他本质上不可能成为普水县官场任何一个派别的核心圈人物。贾达成也是随意的应用，感到此人也不是成大事的人，也就不重用了。而王大鹏更加的不可能重用被贾达成和陈大龙抛弃的人。 “唉！”王大鹏端起刘家辉亲手端到面前的水杯不无气愤道：“狗日的葛佳俊害人害己，自己不出面让赵天牛出面，结果赵天牛进去了，弄的我等人也是被动！” “王书记，我早说过葛佳俊此人不能重用，是个有野心却不考虑后果的家伙，现在倒好，屁事没干闯祸一个顶俩。” 刘家辉明白王大鹏话里责怪的意思，葛佳俊野心勃勃要插手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事早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他心里憋足了一股劲想要跟胡长俊争夺共管区项目的控制权，赵天牛怎么会出事？ “算了，人都被纪委抓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王大鹏端起水杯啜了一小口，一股清新涌进鼻翼，高档茶叶特有的清香让他心情微觉舒爽。 “说到底还不是贪心惹的祸？赵天牛要不是图葛佳俊承诺的甜头，他也不会大着胆子跟胡长俊死磕。” “不管怎么说，赵天牛这次进去不要牵扯到更多的其他人就好，咱们现在可真是伤不起了。”刘家辉面露愁容概叹。 “上次赵天牛到我的办公室去过一趟，我当时就警告过他，让他别过分别惹事还嘱咐他一定要向胡长俊道歉，可这混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听我的劝告落得如今下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人要是自己想死，谁帮助都是无用的。” 王大鹏一脸无奈。 “那倒也是，凡事总有因果赵天牛这也算是咎由自取。”坐在一旁的刘杨光总算是插上话，“王副书记，赵天牛的案子应该不会连累到您吧？” 刘杨光脱口而出心里最担心的一个问题，这话一出口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刘家辉和王大鹏几乎同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那眼神里的复杂意味让刘杨光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是，王副书记，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有什么咱们也好早做准备是不是？”慌忙之中刘杨光不自觉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刘副县长请放心，我跟赵天牛之间没什么直接联系，若不是葛佳俊从中穿针引线，我哪会留意到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 王大鹏说完这句话一张脸冷若冰霜，心里却更加的不看好刘杨光。 第182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九） 这话要是从刘家辉口中出来，恐怕王大鹏会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善意提醒自己，可从刘杨光嘴里说出来后立马让王大鹏内心说不出的反感，这就是领导对某人先入为主印象导致对此人说话动机截然不同态度。 “家辉啊，你和刘副县长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王大鹏突然从之前闲聊状态转变为端起了官架子。 “好！” 刘家辉心知王大鹏听了刘杨光刚才两句话心里有些不痛快，冲着刘杨光看了一眼转身往外走。 “刘杨光这家伙也忒现实了！赵天牛刚出事就当着王副书记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说王副书记要是跟赵天牛的案子有半点牵连，他立马撇清关系躲的远远的？”刘家辉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 “刘部长刘部长，你是了解我的，我刚才不是那意思，王书记可能理解错了。” 刘杨光此刻脑子早已反应过来，他暗暗在心里埋怨自己刚才脑子短路，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脱口而出把心里话问出来，恐怕在王副书记心里自己要留下一个自私自利不仗义的形象了。 “其实我也是好心提醒王副书记，我真没那个意思。”刘杨光一出门快走几步追上刘家辉解释。 “有些话你跟我说没用，得王副书记明白你的心意才行。”刘家辉回头冲他看一眼神色平静，只是眼神里透出一股冷漠却让刘杨光忍不住心里一哆嗦。 “我？” 刘杨光真是恨不得当场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就算是事后解释又有屁用？官场中混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何况是王大鹏和刘家辉这样级别的领导？看来以后再想重新获得王大鹏的信任只怕很难了。 官场上背信弃义小人的下场注定最后落一个众叛亲离孤家寡人，无论官场商场一向是种善因得善果，刘杨光的行事作风必定会导致其自食其果。 轰走了刘杨光后，王大鹏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心情复杂，赵天牛出事对他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之前葛佳俊当着自己的面满口答应不会在共管区项目上跟陈大龙作对，结果呢？却是暗地里勾结赵天牛说一套做一套。 看来县里官员和市一级官员比较起来，对于领导指示的重视程度和执行力差别很大，葛佳俊一个副县长，最近正求自己帮忙弄一个常委副县长的时候，居然还敢暗地里违背自己的意思私下搞动作？这说明什么？说明县级一些官员的观念里，对领导指示的执行力度根据自己的切身利益需要来定，而不是根据领导对此事的态度立场而定。 “赵天牛跟葛佳俊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现在赵天牛进去了，就怕葛佳俊的好日子也不长了。”王大鹏心里暗想。 眼下的情况明摆着，葛佳俊到底会不会出事就看赵天牛够不够仗义，如果赵天牛是一条真汉子在里头扛住了还行，万一他顶不住，葛佳俊迟早要被弄进去。 官场腐败案大多是顺藤摸瓜，从基层小官吏顺出大老虎来的案例比比皆是，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葛佳俊有可能也被弄进去，王大鹏心里有些不好受。 抛开他和葛佳俊之间的交情不谈，从政治角度来说，葛佳俊是他到普水县后苦心经营的小圈子中重要成员之一，现在自己在普水县根基未稳居然重创大将，这对于王大鹏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就是葛佳俊不进去，以后王大鹏也不会过分的重用的。 对自己两面三刀的人，王大鹏很是忌讳。 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被纪委双规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瞬间传遍普水县官场每一个角落，葛佳俊得到消息是在常委会结束后没多久。 起初听到这消息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当即拿起手机拨打赵天牛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年轻女人职业中带温和提示，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葛佳俊一颗心顿时跌入无底深渊，他心里最清楚赵天牛被抓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万一赵天牛在里头扛不住的话，不出三天，最多三天！自己肯定也会从高高在上副县长的身份变成阶下囚，变为什么都没有的人。 葛佳俊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几乎顾不得多想赶紧一路小跑去找县委副书记王大鹏，无论如何他和王大鹏之间有份老交情在，他了解王大鹏的个性，此人虽然混迹官场多年却并非无情无义到置朋友险境不顾的主。 就像是早知道葛佳俊要过来，王大鹏的办公室门敞开着，葛佳俊赶紧忙不迭冲进去。 “王副书记，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赵天牛！” 一眼瞧见葛佳俊从门外冲进来，顾不得坐下直奔自己办公桌前满脸慌张哀求，王大鹏冲他叹了口气，伸手指了一下沙发位置，“先坐下说。” 在葛佳俊没来之前，王大鹏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自己对这件事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赵天牛出事，葛佳俊肯定会来找自己帮忙，若是把葛佳俊拒之门外多少显得不仗义，更会凉了身边一些其他下属的心，可真要是帮葛佳俊的忙，恐怕自己马力未必够，怎么办呢？ 王大鹏心里迟疑着还没做出最后决定葛佳俊已经来了。 “都这时候了，你让我怎么想办法救赵天牛？” 王大鹏一眼瞧见葛佳俊那副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的可怜样心里阵阵冒火，“你葛佳俊本事大着呢，我跟你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过？现在出事了，跑到我这来请我帮忙来了，你当我有三头六臂能当得了纪委书记的家？” 葛佳俊知道王大鹏对于上次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张阻挠水产园区建设的事情心里必定耿耿于怀，听他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明显有很大怨气心里也很后悔，早知道这件事会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葛佳俊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的。 “王副书记，您心里对我有再大的意见得空慢慢教训我，可赵天牛现在已经被纪委双规了，难道您就真不闻不问吗？”葛佳俊此刻态度卑微到极点苦苦哀求王大鹏伸出援手。 “赵天牛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拜你所赐嘛？你本事大的很呢！既然你让赵天牛跟胡长俊作对，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赶紧自己想办法解决就是了？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装什么可怜？”王大鹏见不得葛佳俊这种事前嚣张跋扈谁的话也不听，事后又判若两人低声下气求情的模样冲他冷笑道。 “我就是不服气共管区这么大的投资好处全都叫胡长俊一人独吞罢了，早知道结果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我还拼命争什么？王副书记，赵天牛跟我多年的好兄弟，我怎么会存心害他呢？” “你还有脸说自己没害赵天牛？若不是你一味鼓惑赵天牛怎么会处心积虑破坏共管区项目惹了陈大龙那个瘟神对他下重手？” “是是是！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财迷心窍是我不懂政治是我小瞧了霸王龙的厉害！还请王副书记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帮赵天牛一把吧！只要有办法让赵天牛逃过一劫，我葛佳俊下辈子必定结草衔环报答！” “还下辈子？你能把这辈子的事情解决好就不错了！” 尽管葛佳俊苦苦哀求，可王大鹏思来想去却还是觉的自己没必要沾染上这件事，霸王龙要对付的人什么时候失手过？自己跟他从市发改委一直斗到普水县吃亏的次数还少吗？为了一个赵天牛万一惹怒了霸王龙把目标对准自己那可就惨了！自己的目标是县委书记，而不是到处得罪人。 “葛副县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帮不上你的忙。”王大鹏稍稍停顿了一秒解释说，“你应该清楚，现在乡里的一把手有几个是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你把赵天牛推到最前面去战斗去得罪人，自然就该想到现在的后果。” “王副书记，可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见王大鹏不肯插手此事葛佳俊慌了。 “难道你不清楚新来的纪委书记刘红是陈大龙县长的人，她刚才在常委会上亲口说赵天牛的案子证据确凿，你让我怎么救？”王大鹏把话说在明处。 “是我对不起赵天牛！是我对不起兄弟！是我脑子坏了非要去跟胡长俊争！是我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手把好兄弟往绝路上逼啊！”葛佳俊说到伤心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忍不住要掉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副书记，都怪我太大意没想到陈大龙这忙阴险狡诈居然这忙快就找到对付赵天牛的证据，这件事我亏欠赵天牛太多，求求你一定帮帮忙，否则这辈子我葛佳俊良心不安哪。” “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根本帮不上忙，我劝你最好也别白费力气了，既然纪委对赵天牛已经宣布了双规，绝不可能随便捞出来，你以为纪委那帮人都是吃干饭的？” 王大鹏彻底放弃关注此事的口气让葛佳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若不是当初他一个劲的撺掇赵天牛跟胡长俊作对，赵天牛此刻应该还在乡里享受土皇帝的待遇，这些年来赵天牛和自己一向不分里外各种好处也从不会独吞，赵天牛对自己百般信任自己却害的他要坐牢？ “噗通”一声，葛佳俊像是被植入了芯片的机器人，弯腰机械一下下冲着王大鹏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第183章谁是发展的罪人谁倒霉（十） “王副书记，赵天牛跟我多年的兄弟情义，这次出事又是被我害的，我不能对他的事情坐视不管啊！我可以出钱，出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有人能帮我把赵天牛从里面捞出来，我宁可倾家荡产！” 王大鹏见葛佳俊在自己面前演起了苦情戏心里不由一酸，问心自问，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被纪委弄进去了，身边的兄弟中有没有一个人能像葛佳俊这样，不顾一切的要豁出自己的身家财产想要捞自己出来？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平常在一起的时候，谈的更多的是怎么多捞钱，用什么样的方法最快的速度升官发财，至于兄弟情义，只不过是酒场上推杯换盏，官场上相互合作的一个陪衬说法罢了。 “葛佳俊，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赵天牛的事我不是不想帮忙我是真帮不上忙，新来的纪委书记刘红和我也打过多年的交道，跟她半点交情都没有，或者说一直是对手，哪能说得上话呢？” 说的很是清楚，刘红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依我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赵天牛家里走一趟，听刘家辉说赵天牛的老婆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主，赵天牛的小舅子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东西，听说还涉黑，如果他们听说是因为你的原因赵天牛进去的，能饶了你，所以你得先把后面可能出现的麻烦都给解决了，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再谈到去帮赵天牛的忙？” “万一要是你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算是托付到有能力帮赵天牛度过这一劫的人也没机会运作了。” 王大鹏一语惊醒梦中人，葛佳俊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自己收到赵天牛被纪委双规的消息后，光顾着找领导帮忙捞出赵天牛了，差点忘了赵天牛的那个出了名不讲理的老婆，她要是知道赵天牛这次进去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估计能跟自己闹翻天，到时候别说救赵天牛出来，恐怕立马会把纪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自己安全了，才有可能救别人。 葛佳俊赶紧心急火燎从王大鹏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往赵天牛家里赶，还没来得及走出县委办公大楼，半道上接到服务自己的政府办副主任陈大旺电话。 “葛副县长，听说县纪委的人把赵天牛的老婆也给抓了。” “你说什么？消息可靠吗？” 葛佳俊瞬间有种天崩地裂感觉。 “外面都传疯了，说纪委到赵天牛家搜查的时候名烟名酒就装了一辆大卡车，埋在客厅地砖下的现金查到七八十万。” “完了！”葛佳俊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手里的手机像是高空坠落的物件“咣当”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弹性很好的手机外壳在地面上蹦了几下后像是溜溜球滑到墙边角落里。 葛佳俊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纪委查案速度竟然会这么快，赵天牛才进去不到几个小时，纪委人居然就开始搜查他住处并把他老婆也带走。 有种说不出的绝望感觉在葛佳俊身体里慢慢蔓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一下子变的冰凉了起来，他心里明白，赵天牛进去，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说不定还会帮自己瞒着遮着，可现在赵天牛的老婆也进去了，对于自己来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坏了！ 那个女人可是嘴上无锁的人，知道什么就肯定说出什么，如果这样，自己也就离进去不远了。 路过的熟人见葛佳俊脸色灰白虚汗从额头慢慢渗出，两眼也有些发直的无目标向前望着，看起来就像是大病初愈般脸色没有半点神采，赶紧过来扶住他。 “葛副县长，您没事吧？” 葛佳俊略显呆滞的眼神看了一眼双手扶住的熟人，冲他摆摆手，强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从站立的地方到自己的副县长办公室也就五十米不到的距离，葛佳俊却像是走了一段漫长的长征路，等到推门进屋后浑身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整个人身体软软的瘫倒在老板椅上。 眼下的情形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若是早知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就算是有人捧出一百万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指使赵天牛去跟胡长俊作对，可惜，现在醒悟过来为时已晚，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葛佳俊此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县纪委书记刘红热火朝天忙着调查赵天牛贪污受贿案件，陈大龙这边则轻轻松松正接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下午下班后让小蒋把自己送到了梦圆山庄。 梦圆山庄原本是普水县县委县政府各种接待的重要场所，酒店的产权属于国有性质，后来被贾达成以一个亿的极低廉价格卖给了私人老板。 梦圆山庄地处普水县县城中心繁华地带，从餐饮部到宾馆部的有两栋主楼四栋附楼，分别为四层，六层高，酒店前后两个停车场面积足足上千平方，各种配套建筑占地面积又有几百平方，此处的地价正在不断升值中，即便是按照当时的市价来说，整个梦圆山庄的总价至少在两个亿左右，也就是说，拿下梦圆山庄的私人老板，只需转个手续就能净赚一个亿。 这么大的贱卖差价曾经一度在普水县引起极大民愤，尤其是当时在梦圆山庄工作的几百名在职员工，一下子身份由公变私又预料到自己老无所依的未来，一个个都有些接受不了，纷纷四处上访想要寻求一个说法。 这件事闹了大概一年多后，以领头闹事的一个员工莫名其妙遭遇车祸而告终。 可以这么说，梦圆山庄的事情是前几年普水县一系列国有财产变为私有财产的过程一个缩影，贾达成在普水任职这几年，不仅大着胆子卖掉了梦圆山庄，还把县里的中医院，县里的外国语小学，纷纷卖给了私人老板承包。 梦圆山庄成为私人性质的酒店后却依旧是以做公家生意为主，老板一下子从身价不过几千万的餐饮小老板便成为身价几个亿的酒店大老板，可以想象，贾达成从这山庄的变卖中到底拿了多少好处。 国家对于公共资产的处理规定算得上详尽，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这种金钱至上观念深入人心的年代，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发横财的机会，年薪只有十几万的县委书记面对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好处费诱惑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坚守为官清廉的底线？ 说到底，社会主流价值观不变，贪官污吏便会像一茬茬的韭菜割了又长，强国富民的中国梦想要实现，必须首先铲除根植人心的金钱至上价值观，没有信仰的民族是悲哀的，整天高喊口号唱廉政歌不过是形式主义，想要真正改变如今这种娱乐至上没有底线的社会风气，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梦圆山庄的规模至今为止依旧是县里规模最大的，因此县里如今有什么接待活动也还是只能安排在此处，只是现在跟以前不同的是，官员们到这里来消费，不会向以往一样签单就结束了，而是在签单之后会有专人联络，把当月的回扣送到签单人之手，这也是梦圆山庄一直生意红火的深层次原因。 陈大龙这次到梦圆山庄是为了接待老朋友李峰，跟洪河县的水产养殖园区就要开始投入正式建设阶段了，这种时候把在工程建设行当里打拼了近二十年的老朋友李峰叫过来，有些话必须要好好的交代一下才放心。 进入预订的包间后，陈大龙瞧见李峰已然坐在里面，身边却带着一个妙龄女子，心里不免有几分不悦，大男人的谈些隐晦的正事，弄个女人在旁边碍手碍脚的实在是不方便。 李峰一眼瞧见陈大龙进来，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热情招呼：“陈县长，我一接到您的电话立马就赶过来了，您看，这位是我新近刚招进公司的秘书刘小姐，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好带过来跟陈县长见个面。” 李峰几句话一说，陈大龙就明白了。 这个李峰，原来搞个漂亮的女人过来是为了送给自己？只不过，眼下自己有吕志娟缠着，哪里还有实力去搞别的女人？再说了，自己自从入仕以来，还从来没有跟陌生女人随便过，很多时候随便就会被人抓住什么，重庆的雷政富就是不注意的人，导致丢官，李峰这一招原本想要讨好自己的却完全打错了主意。 “李总看来还是不太了解我啊，今晚我找你来是想要谈点正事，有外人在场不是太方便，你看……”陈大龙笑笑说。 李峰也是个比较机灵的人，听陈大龙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自己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只怕陈县长对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女秘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呢。可是，自己的秘书还是漂亮的，为什么这样的结果就很是不了解了。 第184章不给钱的财政局长（一） 不管如何想的，李峰嘴上赶紧吩咐刘秘书：“我和陈县长谈点正式的事情，你先到外头转两圈有事情叫你。” 女秘书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狗日的，此男人是不是男人，竟然对自己没有兴趣，却还是听话的转身离开了，等到女秘书一走，陈大龙伸手指了李峰一下说：“你呀，你呀，我跟你说了今天有正事要跟你聊，你怎么给我整了这么个东西过来。”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是瞧着陈县长一人长期在普水县工作很是寂寞，都是男人能理解，估摸着找个人陪陪应该会乐意，没想到陈县长不好这一口。”李峰陪着笑说。 “好！怎么不好？是男人就不会对漂亮女人没兴趣，不过你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眼下正是项目要上马的关键时刻，要是有人见到你我见面的时候你还带着这么个人物，你说人家会怎么想？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陈大龙伸手把桌上的空酒杯轻轻的卡口朝下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陈县长，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李峰赶紧赔不是。 现在搞建筑的大老板最疼痛一件事，那就是拉工程，近两年房地产经济没有前两年景气，全国各地屡屡出现房地产老板携款跑路现象，这些搞房地产老板的日子不好过，底下跟其合作的建筑商老板日子一样不好过，接到工程后行规是先垫付资金开工建设，工程款按照合同规定时间分批分期结算，万一遇上个跑路的房地产老板，建筑商不仅白忙乎一场还得亏钱。 精明的建筑商们不约而同把拉工程的目标盯在了政府工程上，拉到这样的工程最起码在工程款的结算上心里是有底的，私人房地产老板真要是跑了想要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政府工程却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峰自从几年前跟陈大龙酒桌上推杯换盏脾气相投成了好兄弟后，这两年几乎不需要再四处拉工程，一开始两人合作的时候李峰按照潜规则主动付给陈大龙部分好处费，可陈大龙坚决不收。 李峰见陈大龙三番五次主动送好处费都不收，却依旧热心帮自己揽工程心里顿时明白此人绝对是个聪明人，领导干部保护自己的手段五花八门各有盘算，陈大龙的底线之一就是绝不跟任何商人存在第三方知情或者是有据可查的经济往来！ 李峰是建筑行当里出了名的仗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这一类人心里特别看重的行事准则，陈大龙当初在发改委当领导的时候接触过不少建筑商人，李峰的口风和人品值得信赖。 这一回共管区项目启动后，陈大龙心里头一个想到合适承揽工程的建筑商就是李峰，一方面大家是老朋友了，合作起来相对方便彼此信任度较高，另一方面李峰手下的工程队做出来的工程质量的确是有保证的。 对于共管区项目的重视让陈大龙不敢轻易把这项工程交给不太知根底的其他建筑商，因为现在的建筑行当出现拿到工程后二包三包的现象太多了，万一因为什么麻烦事耽误了项目建设，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梦圆山庄的包间里，偌大的包间只有李峰和陈大龙两个人坐着，面前倒是杯盏齐全佳肴满桌，两人却全都没动筷子。 陈大龙非常严肃的态度跟李峰谈起下一步水产园区建设的诸多方面具体情况。 陈大龙先跟李峰谈首期建设先从城东乡里开始，储存水产用的冷冻库房是先要盖好的，这个库房的面积要大，基础一定要做好了，另外还有其他物流之类的配套建筑也要一道建设，洪河县那边提出的要求是要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好的质量完成建筑这一块的事务，所以这次的工程说起来的确是工期紧，任务重啊。 “你那个公司的人马能有这个实力吗？”陈大龙带着些许担心问。 “陈县长，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您还不知道我的实力吗？只要我能顺利竞标成功就一定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给陈县长增加一点的麻烦。”李峰赶紧表态。 “因为了解所以我才主动找你过来先聊一下，具体的项目招标在下周举行，你该准备的材料还要准备，不仅要准备还要准备的比别家公司更加完备，这样负责招标的人也好帮你说话。”陈大龙点头说。 “放心吧陈县长，这种事咱又不是头一次做，心里有数，表面上功夫一定做得最好，绝不会有人说出什么来。” “从今天见面后，咱们两人没有特殊情况就别再单独见面了，有什么情况，你可以跟我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联系，具体该怎么做，他稍候会跟你具体沟通的。”陈大龙皱眉想了一会说。 “好的，好的，我一切按照陈县长的意思办。”李峰赶紧连连点头。陈大龙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起身准备离开，李峰赶紧适时的上前塞了一张银行卡在陈大龙的口袋里，陈大龙看也没看一眼只当不知道一样，脚步未停的离开了酒店包间。 既然想要在官场混出点名堂来，口袋里没有票子肯定不行。这年头什么叫会混事？大方一点舍得从腰包里掏银子出来自然会在各种场合混的如鱼得水。 官场亦是同理，有些基层腐败干部把提拔下属官员级别明码标价的新闻早已屡见不鲜，那都是底层官员最赤裸的揽财手段，真要是往上级机关看，领导们腐败手段会更加隐晦不轻易被人察觉。 陈大龙和李峰见面的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普水县的“万事通”吕志娟。 吕志娟身为县政府接待办主任因为工作需要几乎整天在梦圆山庄晃悠，傍晚时分瞧着陈大龙的司机小蒋闷声不响一个人悄悄跑到餐饮部定了一个包厢心里就有些纳闷。 按理说县里主要领导的接待一般情况下都会由政府办主任秦正道或者是政府办副主任打个电话跟经常合作的酒店电话支会一声预订酒店包间就行了，陈县长今晚的宴请居然是司机小蒋亲自出马，足以证明今晚这顿饭肯定是私人饭局，而且宴请对象对陈县长来说应该比较重要。 吕志娟原本脑袋瓜子灵活索性留了个心眼关注陈大龙当晚请的究竟是什么样贵客？竟然搞的一副神神秘秘连他一向最信任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都要瞒着。 晚上六点三十分左右，吕志娟亲眼瞧见一个身形微胖留着大背头五十出头大老板形象的男人身后紧跟一个身材相貌气质都比较出众的年轻女人进了司机小蒋预定的包间，不一会的功夫陈大龙在小蒋的陪同下匆匆现身酒店也进了包间。 当陈大龙和李峰在包间里秘密谈事的时候，吕志娟像是专业的间谍把耳朵紧贴在包间门上，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听的不是很清楚，却还是从陈大龙那大嗓门说出的话里断断续续听出几分味来。 貌似那大背头的男人是建筑公司大老板也是陈县长的老熟人，两人神神秘秘关门密谋居然是为了共管区项目招标的事情。 吕志娟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陈大龙做事果然有一套，只要是涉及到政府工程招标类事情，傻子都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真正高明的领导却能从表面到内里都做的相当到位，让所有人不管从招标程序还是从招标结果上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官场中太多领导在工程上栽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涉嫌贪污受贿从工程上赚好处，而是因为贪污的手段过于拙劣，放眼看每年全国各地多少大工程上马，真正因为工程上问题出事的大老虎屈指可数，难道说其他那些数以千计万计的政府民生工程其中就没有任何猫腻？ 天知道！ 晚上，吕志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男人快活后，娇俏的笑脸绽放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吕志娟的美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的，很多人说她长的像明星董洁，其实细看起来她比董洁的五官长的更加精致耐看，尤其是那高挑的身材更是董洁比不了的，最重要是女人年轻。 年轻漂亮女人的优势不言自明，男人一只手放在水嫩润滑的年轻美女身上摩挲和放在家里色衰皮肤松弛的老婆身上感觉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一边是新鲜刺激一边却是左右摸右手没什么感觉。 屋里的灯光若明若暗营造出淡淡粉色温馨氛围，床上的男女像是最最恩爱的一对还没从刚刚经历的兴奋中完全走出来，女人像是菟丝花缠绕藤蔓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暧昧灯光下白玉羊脂般诱人的身体紧紧贴在男人身上，从内到外透露着无比满足的女人用一种慵懒中带着感性声音轻声对男人说话。 “我今晚在梦园山庄见到你和小蒋了。”女人说话声音很轻却让男人心里像是突然落了块大石头“忽”的一沉。 “我还看见陪你一块吃饭的大老板和美女。”吕志娟依旧是轻飘飘说话口气。 “是为了共管区项目的事？” 第185章不给钱的财政局长（二） 陈大龙心里的不安瞬间像是漫天飞雪笼罩全身，他那略带冰寒的目光低头看向匍匐在胸口微微眯须双眼的女人，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愈加沉重起来。 他和李峰的关系历来鲜少人知，在整个普水县除了司机小蒋没有第二个人知情，没想到一不小心却让吕志娟看出了门道，这女人究竟什么意思？她是想要暗示自己什么吗？ 男人浑身肌肉不自觉变的有些僵硬起来，刚才还跟女人水乳交融天雷勾地火般热烈在一块纠缠的男人此刻心理早已跟女人相距千里之外。 吕志娟敏感注意到男人心跳速度加快顿时有些明白过来，抬起脑袋冲着男人莞尔一笑柔声道：“你放心，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爱”这个字眼从眼前女人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婊子立牌坊一般可笑，陈大龙心里暗暗后悔之前让小蒋安排跟李峰见面地点就不该定在人多口杂的梦圆山庄，眼下他一时摸不透吕志娟到底了解自己和李峰之间关系多少底细，也只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女人的可悲之处往往在于把所谓的“爱情”看的高于一切，若是知晓此刻把自己拥在怀中的男人已经默默在心里把她当成敌人般防备，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共管区项目能分一杯羹给我姐夫吗？” 吕志娟换上一副一本正经谈正事的口气，趴在床上仰起脸看向男人，两条纤细好看的小腿微微抬起，白嫩的玉足不自觉在半空中打节拍似的动来动去。 瞧着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装单纯，男人也只好配合演戏。 “候柳海的公司资质可能不够。” 女人口中说出的话在陈大龙耳中听来无异于谈交换条件，若是想要女人管住一张嘴不胡说八道，就得答应让她姐夫候柳海在共管区项目上沾点好处。 “资质够不够还不是你这个县长说了算？再说，我姐夫的公司是表面，合作的公司都是实力很强的。”吕志娟调皮的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满脸春情荡漾一只手轻轻摩挲男人赤裸胸膛挑逗意味明显。 “到时候再说吧。” 陈大龙敷衍口气对吕志娟说的一句话却让她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撅起樱桃小口在男人脸上“吧唧吧唧”亲个不停。 “我就知道还是你真心对我好！” 接下来的一番颠龙倒凤阴阳交流，女人带着感恩心情竭尽所能伺候想要博得男人欢心，男人却明显游离状态之外全然不复之前的雄风草草了事收场。 最厌恶被人掐着脖子做决定！ 男人手底下依旧对女人百般摩挲宠爱连连，心里却从这一刻开始琢磨跟女人之间这种特殊关系很可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或许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 自从湖西乡的党委书记赵天牛被双规后，底下那帮人立马都变的识相起来，对于负责共管区项目的胡长俊提出任何条件都竭力配合，生怕惹的霸王龙不高兴再落一个兔死狐悲的下场。 湖西乡的工程很快进入正轨，胡长俊也及时向县财政局提出了拨款申请，共管区这么大规模的一个项目，不管是征地补偿还是工程建设，样样都离不开资金投入，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共管区项目如今就等着财政局拨付下来的款项等米下锅。 没想到申请拨款报告打到财政局后等了一天又一天，眼看着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每次胡长俊催促相关工作人员拨款的时候，工程人员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一会说眼下县里财政紧张拿不出钱来，一会又说领导不在家没法拨付款项，这下可把胡长俊给急坏了，赶紧把这一情况向陈县长反映，向他请示该怎么办？ 陈大龙非常重视此事，当即吩咐秦正道亲自拿着拨款报告去财政局走了一趟，秦正道去绕过一圈之后，竟然也是无功而返，这让陈大龙相当郁闷。 要知道，资金上的投入一天不到位，那就严重的影响了工程进度，眼看着人家洪河县那边的工程已经如火如荼的正在开工建设，而普水县这边因为赵天牛阻碍的缘故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因为财政上的问题导致工程无法展开，各项工作都已经比洪河县拖延了很长时间了，就这样的速度，让自己下次见到洪河县牛大根书记的时候，怎么跟人家交代？ 一大早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刚进办公室就把秦正道叫过来仔细询问情况。 “秦主任，财政局的领导对共管区的资金问题究竟是怎么个说法？”心烦意乱的时候陈大龙习惯皱眉，看向下属的眼光也透着一股犀利。 想想一位领导干部如果真心想要在基层为老百姓办两件有利民生的大事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遇到大工程大项目几乎是人人都有雁过拔毛的心思，难不成财政局的领导心里对这笔工程款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的话为什么迟迟不放款？ “我亲自去跟财政局负责拨款的一帮人都谈过了，他们众口一词都说近期拨不出钱来。”秦正道据实回答。 “什么叫近期拨不出钱来？财政上的钱呢？财政上明明有钱为什么就拨不出钱来？依我看，财政局的一帮人难道整天就是吃干饭的？县里这么大的工程，他们都不想拨款，用心何在？”陈大龙听了这回答当场火冒三丈。 “从财政局回来后我又电话催了几次，后来底下有个处长见我逼的有些紧这才跟我说了实话，说是王大鹏那边的圈地也需要大笔的经费，县财政的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了。”秦正道苦笑了一下说。 “这帮蠢蛋！圈地不管早晚还不是一样圈为什么要急在一时呢？咱们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可是挣钱的买卖，只要成立起来，今年年底立竿见影就能看见经济收入了，这帮孙子难不成脑袋坏了，搞财政的连这笔账都算不出来。”陈大龙气的拍桌子骂人。 秦正道见陈大龙的嘴里连粗话都出来了，心知他也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拔掉了赵天牛这个阻碍项目推进的眼中钉，却又因为财政问题把项目给耽搁了，这种事情搁在哪个领导头上都会着急。 “你现在就去给财政局的一把手局长再打个电话，让他如实汇报一下，县财政上到底能给多少钱？什么时候拨付？另外，湖东乡里的拆迁也在关键时刻，要是拆迁款跟不上的话当地的老百姓一样会闹事，影响了工程的进度他财政局的领导可要给我一个说法。”陈大龙对秦正道严厉口气下达指示。 秦正道见陈大龙口气相当严厉，心知他现在心情不太好，赶紧依言出门打电话。 秦正道心里明白，这个电话打了也还是白打，自己之前哪次打电话不都是扛着陈县长的大旗在说话？可是财政局那帮人却还是不肯给面子。 说白了，那帮人都不是陈县长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人家都有自己的主子，哪里能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听从你陈县长的意见呢？ 果不其然，秦正道的电话再次无功而返。 秦正道很快返回县长办公室向陈大龙汇报：“陈县长，我刚才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该说的都说了，可是财政局方面还是一样的回答，各种理由推脱暂时拿不出钱来。” “妈逼！这帮人简直他奶奶的不干人事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陈大龙是真的动怒了，冲着秦正道下达指示，“你现在立刻通知县里几位副县长和财政局长以及涉及共管区项目的几个部门一把手到县政府召开紧急会议，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敢在这么重要的工程上给老子耍花招！” “好，我这就去通知。”秦正道看出陈大龙这是要动真格了心里很兴奋，财政局那帮东西实在是太没有眼力劲了，连陈县长亲自要求拨付的款项都敢卡住了不拨款？ 老虎不发威，他们真当陈县长是病猫啊？ 当天下午，普水县的几位副县长，财政局，发改委，农委等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通通参加了代理县长陈大龙亲自主持的关于普水乡和洪河县合作的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建设工作会议。 会议一开始，陈大龙就正襟危坐向在座各位讲了共管区项目建成后将会对普水县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以及为什么要举全县之力来建设这个项目？并严肃提出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够从大局观念出发，从普水县经济长远发展角度考虑，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不管是哪个部门哪位领导都要坚决服从大局观念。 陈大龙说：“大家一定都听说了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的事情，身为领导干部不顾百姓利益公然公开阻挠共管区项目，对于这种心里尽想着以权谋私的官员，县政府的态度是发现一个就要查处一个，绝不能因为某一个领导的素质问题耽误了共管区的项目建设。” 第186章不给钱的财政局长（三） “作为一个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领导干部在其位不谋其政，整天头脑中想的更多的是以权谋私而不是为人民服务，这样的领导干部，我们要留他在位置上有什么用呢？对于这种严重对人民不负责，对县里的重大项目不负责的官员我认为被查处完全是咎由自取。” 陈大龙慷慨激昂发表了一通敲山震虎的感言后，转脸对负责共管区项目的政法委书记胡长俊说：“胡书记，今天会议主要是研究一下你负责的湖西乡共管区建设工程情况，你跟大家谈谈情况吧？” “好”胡长俊冲着陈大龙礼貌点头后朗声汇报起来。 “为了尽快完成共管区的项目建设，共管区项目领导小组特意制定了详尽的工作时间表，第一步的拆迁工作虽然经历种种阻碍但是目前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的第二步开工建设迫在眉睫，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资金问题，拆迁补偿不到位首批工程款还没有拨付，共管区项目在短期内极有可能陷入不上不下的状态，因此我希望政府财政这一块的支持力度能够紧跟上来，给共管区建设创造最基本的条件。” “另外，关于有些冷库之类的地上建筑已经具备了开工的条件，只是在招标过程之后，有实力的一些建筑公司往往会提出先支付工程款的百分之三十的要求，这样的要求按理说也算是行规，可是由于财政局那边的拨款迟迟不能下来，所以这建筑合同就一直不能顺利达成。” 胡长俊的这番汇报一说完，大家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往在座的财政局局长将志高脸上看去，胡长俊说来说去重点谈的都是财政拨款不到位的问题。 将志高心里也清楚，这次的政府工作会议明显就是针对自己这个财政局的局长来的，只不过他心里有自己的底线，在陈大龙没有把矛头直接对准自己之前，他的打算是，暂时不开口。毕竟，人家是县长，自己不过是科级干部，自己和一般人都可以，何县长直接斗，还是没必要的。 蒋志高今年三十出头，在普水县财政局长的位置上却已经干了三年多，即便是在全市财政系统中也算得上是比较年轻的财政局长。 前面介绍过财政局长蒋志高是普水县蒋家五鬼中的老二，人称色鬼蒋老二，别看他个子细高瘦长，一副尖嘴猴腮面相风流账却是一笔又一笔数都数不清。 大量玩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成为官场的风气之一，近些年涉及的贪官中有这一类爱好的官员不少，这种爱好不仅限于高官，一些低级官员一样非常热衷。 比如2010年媒体曾曝光安徽安庆市某事业单位负责人喜欢写爱爱日记，他几乎每年都会给自己定任务，例“2003年至少要与56个女性发生关系，确保有2名为良家妇女”，而他总的目标是玩600-800个女人，截至被捕前他已经成功与超过250多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这种风气甚至对女性官员都造成了影响，男性领导玩女人，女性领导就玩男人，比如中山市原市长李某就曾包养过十多个青壮男人，最令人惊奇的是她还跟自己的女婿发生了关系，从这点上可以说，李某堪称官场色情狂的典范。 色鬼蒋老二或许没有以上提及安庆某人在这方面“目标远大”，但是其担任财政局长的几年与其有过特殊关系的女性少说也有几十个，有人是为了求他帮忙办事，有人是为了攀附富贵，也有人是因为忌讳蒋家五鬼的势力不得不从，总之蒋老二的好色名号在普水县是家喻户晓，要不怎么得了个色鬼的绰号呢？ 色鬼蒋老二不开口，陈大龙却不准备饶过他，跟蒋老二想的一样，陈大龙这次召开政府工作会议的主要目标就是针对财政局长蒋老二，他要亲耳听听当着这么多副县长的面，蒋老二这个财政局长怎么跟自己解释一直拖延共管区款项事宜。 胡长俊汇报一结束，陈大龙立马转脸问蒋老二：“蒋局长，既然刚才胡书记已经提到了关于水产养殖园区土地征用补偿款还没有到位的问题，我想请你汇报一下，县财政局对于共管区建设资金落实方面有什么样的计划安排？”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客气的，看向蒋老二的眼神却透出凌厉，这让蒋老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说，这个陈县长尽管年轻脑子倒是好使的很呢，找我这个财政局长要个说法罢了，竟然绕了这么大个圈圈搞的郑重其事的，对于此人，自己最好不要正面跟他产生冲突比较好。 蒋老二以前跟赵天牛一直关系不错，赵天牛突然出事对他来说内心震撼还是比较大的。 原本他和赵天牛是经常一道吃喝玩乐的兄弟，出事前几天晚上，几人还在一处高档酒店一起豪赌一起嫖宿，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赵天牛竟然就被被陈大龙给弄进去了！ 既然领导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着自己抛出了问题，蒋老二只好硬着头皮汇报。 “陈县长，现在县里的财政相当紧张，每年县里的财政总收入去掉基础建设资金，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工资福利发放，还有公务接待以及正常的办公费用以及社保那一块的资金等等，能够拿出来用于另作他用的资金不到五千万。” “现在的情况是，王大鹏书记那边的拆迁和共管区的建设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而共管区项目开口就要六千万的资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要说财政上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就算是真的有了，也不能只顾着这一个项目，县里每年的项目少说也有十几个重要的也要有好几个，总不能别的项目一分钱都不拨付？” “这两天，因为水产养殖园区的建设问题，秦主任已经不止一次的向我提出拨款的要求，我也很想当场就拨付，我这里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道是穷家难当，还请陈县长能理解县财政上的困难。” 蒋老二一味的在政府工作会议上哭穷开来，陈大龙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这番话有几句是真的，于是直截了当的问他。 “如果尽量压缩其他方面的开支，你财政上每年能结余多少钱？” “陈县长，我们财政上能压缩的都已经尽量压缩了实在是资金有限，眼下的情况是僧多粥少，拆迁项目和共管区项目同时进行的话，县里的财政上根本就吃不消的。”将老二苦着一张脸说。 “正是因为县里财政紧张，我们才更要勒紧裤带搞发展，如果我们县里不搞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不给百姓增收机会提高县里财务税收能力，那岂不是一种恶性循环？县里的财政状况就会一直保持现在这种僧多粥少的状况。发展才是硬道理！只有大家齐心协力谋求新的经济增长点，咱们县里的财政状况才回有明显的改善。” 陈大龙脸上带着几分韫怒批评蒋老二。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你作为财政局长要做到对县里大项目的财政支出心中有数，你怎么能用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话来给自己找理由呢？要想有米，那就要想办法，开源节流也好，用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难也好，总不能让一些正在进行中的项目给停下来？” 陈大龙话里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因为财政上没有及时拨款导致延误水产养殖园区建设的问题，他的内心强烈不满。 “陈县长，不管怎么说钱是硬门槛，现在县里的财政状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两年内县财政根本没有能力同时承担拆迁和水产养殖园区建设的费用。”尽管蒋老二听出了陈县长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死咬住不放。 “你是财政局长，如果因为项目建设的事情你拿不出钱就是你财政局长的失职！我在今天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个态，水产养殖园区建设的前期费用是六千万，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你都得给我掏出来。”陈大龙见蒋老二说来说去强硬态度表示没钱也有些急了，摆出领导的架势冲着蒋老二发飙。 “陈县长，您想要怎么说是您的事情，可是作为我财政局长来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从现在县里的财力来说根本不可能！” 将志高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有商有量，可是这县财政上到底有多少钱，他这个财政局长心里是清楚的，没有那么多钱，让自己从哪里去把六千万给拿出来？ “啪”陈大龙面带怒色重重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 “蒋局长，你要是不能完成任务，你就直接递交辞职报告好了，我想有更多有能力的干部可以把你这个财政局长的位置给干好了！”陈大龙几乎是咆哮口气。 一个领导干部整天在头脑中光是想着困难到底有多少，却从来都不考虑怎么样去解决困难？那就是把一个不称职的领导干部放在重要的岗位上，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废物一个！ 第187章不给钱的财政局长（四） 陈大龙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怒火中烧了，蒋老二的脸色立马变成了猪肝色，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来参加会议，这位跟自己接触很少的陈县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难堪？ 蒋老二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何况蒋家五鬼的名号在普水县也是鼎鼎有名一般人惹不起，现在见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跟自己过不去，蒋老二心一横，心说，拼着这个财政局长不做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陈大龙凭什么敢这么对我？ 见蒋老二正要开口说话，坐在他对面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立马抢先开口说：“陈县长，县财政这一块的事情我是分管的领导，我来说两句。” 陈大龙看了一眼刘扬光，却见刘扬光冲着蒋老二使了个眼色，蒋老二有些愤愤不平的低下头，那意思，要不是刘扬光拦着，他早该把不该说的话给秃噜出来了。 刘扬光心里清楚，依照陈大龙的个性要是蒋老二真的当着他的面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只怕陈大龙就算是挖空了心思也要把蒋老二给调整了，以前几个跟他作对的官员就是前车之鉴。 可蒋老二跟自己关系不错，县里的财政局长位置多重要？只有在县里干过的领导才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哪里能因为一两句气话的问题就让将志高轻易的把财政局长的位置给弄丢了？真要是出现了这样的结果，首先不方便的就是自己。 刘扬光用眼神制止了蒋老二后，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据我了解，这些年咱们县里的财政的确不太景气，依我看，不管财政局怎么困难，保证项目的运行资金还是要做到的，至于说在眼下这种困难时期到底用什么办法能筹集到更多的资金，那就要靠财政局的领导拿方案想办法了。” 陈大龙见刘扬光主动站出来圆场，心知他跟蒋老二之间必定是有些关联，心里稍稍思忖了一下，即便是现在就把蒋老二给下了，县里的财政上还是拿不出钱来拨付给项目建设，唯今之计，也只能先给蒋老二一个机会想想办法或许解决问题速度还能快些。 陈大龙抬眼看了一下刘扬光，见刘扬光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冲他摆手说：“行了，就按照刘副县长的意思办吧。” 刘杨光这才松了口气，只要陈大龙不铁下心来要收拾蒋老二，一切就还好办。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起身先行离开，刘杨光的等人也鱼贯而出，而副县长葛佳俊却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坐在原地，倒像是着了魔怔一样。 进来打扫会议室卫生的秘书见到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葛佳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忍不住问：“葛副县长，您没事吧？” 葛佳俊这才意识到，会议早已结束了，大家都已经走光了，他赶紧也拎包起身，端起自己的水杯，出门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葛佳俊因为赵天牛的事情，这阵子胆子小了不少，不管在什么样的公开场合，都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赵天牛的老婆在纪委里头交代的内容会涉及到自己，因此危机感每时每刻都弥漫在周围。 打扫卫生的秘书瞧着原本每次见了下属都要谈笑风生一番的显示自己的亲民风格，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言不发端起水杯就走，不禁有些挠头自言自语道：“葛副县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的精神状态有时候能决定很多方面，一个人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干什么事情都感觉没意思，要是心情好的时候，即便是下雨天也会感觉内心眼光灿烂，葛佳俊现在属于心情相当郁闷的状态，他感觉就像是放在刀板的鱼，随时有被开肠破肚放入锅中煎炸的危险。 在这样的情形下，相信任何人的心情都无法好起来，贪官最痛苦的阶段，莫过于这种明知自己即将可能出事却又暂时还能保证安全的阶段，这种内心的煎熬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其实当贪官伸手收取了第一笔贿赂的时候，心里就应该想到自己有可能的最后结局，偏偏大家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而在当前目前的这种政治环境里，这样的侥幸也确实是存在的。 尽管也有高官落马甚至有副国级的高官被纪监部门查处，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都不过上层做做样子给底下人看罢了，弄几个倒霉鬼进去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高层向老百姓表反腐决心的形象工程。 历朝历代的官场都存在腐败现象，但是有的朝代腐败现象会相对很轻，而有的朝代腐败现象则足以震动朝纲，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只有最高层真心的重视官员腐败问题，底下的腐败现象才会减少。 对于此次政府工作会议的结果，陈大龙非常不满意，本来想要在这次的会议上达到的效果根本没有完成，这让他的心情有些郁闷。 会后走进办公室，陈大龙刚进门听见身后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秦正道满脸紧张心有余悸道：“陈县长，刚长的情况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陈大龙疑惑眼神看向秦正道，一边径直走到办公桌后的座椅上一屁股坐下一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都怪我太失职，我早该把财政局长蒋志高的情况跟您介绍清楚。”秦正道一脸懊恼神情。 “蒋志高？你说刚才财政局蒋局长？”陈大龙脑子转的快，猛然想起吕志娟之前跟自己提及过普水县蒋家五兄弟的势力，蒋志高也姓蒋，难道他跟当初冯成贵买凶对自己下黑手跟蒋家五兄弟有什么关联？ “难道这个蒋志高是……”陈大龙脑子里冒出“蒋家五鬼”名号。 “是”秦正道看着陈大龙诧异眼神看向自己便猜到他刚才想要脱口而出的几个字，走到陈大龙身边近乎耳语声音道，“蒋志高是蒋志豪的二弟，蒋家兄弟五个人称‘蒋家五鬼’，财政局长蒋志高就是咱们县里赫赫有名的色鬼老二。” “你说县里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志豪是蒋志高的大哥？” “就是他。”秦正道赶紧点头。 “我正想找人打听一下，这个将志豪的名字我是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人专用的电话联系簿上看见的，我到普水县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怎么每次政府工作会议从来没见这位蒋志豪书记参加呢？” “蒋志高原本作为县里的副县长的时候就从来都不到县政府这边坐班，现在到了经济开发区任职后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更是不会过来了。”秦正道解释说。 “蒋家老大还当过副县长？”陈大龙不由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 陈大龙这才明白秦正道跟自己介绍蒋老二有这么个哥哥是何用意？蒋老二之所以如此狂妄主要是因为他哥哥的原因，秦正道这是好心提醒自己，既然人家背后有后台，作为自己来说自然是尽量不要撕破脸皮比较好，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 据事论事来说，不管蒋老二的哥哥是谁，他作为一个财政局长本该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现在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急需要资金投入，他要是一再推辞不肯把钱拨付出来，这样的财政局长就算是再怎么牛逼也得想办法调整。 不能干事就换能干的上，不换思维只能换岗位，想要办成事哪能不得罪人？ 想到这里，陈大龙对秦正道说：“秦主任，明天你再去一趟财政局，直接找蒋老二把话给说清楚了，不管他什么背景，什么难处，水产园区资金的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现在急等着用钱的时候，他要是实在掏不出钱来，就只能请他让贤了。” “陈县长，今天的政府工作会议上蒋老二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我们就算是再跑腿他能拿出钱来吗？”秦正道有些为难神情。 陈大龙冷笑：“一个县里的财政局长相当于县里大管家，现在家里最大的项目工程居然拿不出钱来，还留着他在财政局长位置上有什么用？别说蒋老二拿不出钱就得让出位置，就算他哥哥蒋老大要是敢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我也一样把他给拿下，普水县容不得不干事的领导干部！” 秦正道见陈大龙说这番话的时候掷地有声听起来好像是真心话，本想好心提醒他几句，瞧着领导一副心情不好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行，我明天一早再找蒋老二好好谈谈。”秦正道表面上微笑应承。 “秦主任，刚才会议上刘杨光貌似尽力包庇蒋老二，你在普水县工作时间比较长，有没有听说刘杨光和蒋老二之间有什么瓜葛？” 秦正道听陈县长嘴里突然提到刘杨光的名字心里一惊，脑袋里猛然反应过来。狗日的！这不是对付刘杨光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第188章看人上菜的酒店（一） “陈县长，蒋老二当初提拔当财政局长就是刘杨光极力推荐的，听说蒋老大和刘杨光一块当副县长的时候两人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 “原来是这样。”陈大龙想起刚才会议上刘杨光笑眯眯主动站出来帮蒋老二打圆场的情形心里明白过来，这个刘杨光果然跟蒋家五鬼有关联。 “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刘杨光和蒋家五鬼之间到底有多少关联？” 陈大龙此刻心里琢磨的是，不管是刘杨光还是蒋家五鬼，只要站出来阻碍关乎全县百姓民生经济发展大事就必须坚决要他好看。 而站在一旁的秦正道心里琢磨的却是，只要陈大龙心里对刘杨光稍稍动了点要收拾他的念头，自己一定要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好能阴差阳错让刘杨光成为陈大龙的眼中钉肉中刺，来一招借刀杀人岂不痛快？ 官场中官员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动物世界里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一条小鱼若是想要反击大鱼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力用力！秦正道对此道道了然于心，深不可测的城府加上足够机智的脑子对于一个一心梦想打击对手的小鱼来说，机会至关重要！ 秦正道走后，陈大龙亲自拿起电话打给纪委书记刘红，让她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刘红此刻正为了赵天牛的案子忙的累死累活，新官上任三把火让她卯足了劲要把这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烧的旺旺的，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出政绩为以后的提拔奠定基础，也是为了报答老领导陈大龙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为了尽快把赵天牛的案子攻克下来，刘红亲自担任此案件的审讯小组负责人对赵天牛进行二十四小时连轴审讯，不让赵天牛睡觉，按照审讯经验丰富的纪委副书记说法，这样高强度的审讯一周后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因为到达体力承受极限导致精神和肉体出现明显异常，等到被审讯对象精神恍惚经常出现幻觉的状态下审讯人员说什么他都会点头承认下来，别说赵天牛的案值原本重大，就算是几万块的小案子纪委也能办成价值更大的大案子。 赵天牛的案子审讯工作如火如荼，刘红一直亲力亲为参与其中，在审讯室里办案人员有一张可以轮换休息的小床而被审讯对象却只有一把椅子，几天没洗澡没吃多少东西的赵天牛此刻体能已经陷入到某种极限状态，自己一低头都能闻见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臭味，这让审讯人员不得不在屋里喷射了大量的香水才能坐得住。 “老实交代问题！”刚刚睡饱精神抖擞的刘红再次坐到赵天牛面前洪亮声音呵斥。 “该说的都说了。”赵天牛有气无力，因为长时间没有睡觉他此刻两眼深陷眼窝面颊枯燥无光蜡黄颜色像是久病不愈的病人“政府那么强大！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赵天牛也想跟政府作对？” “我没有。” “家里的现金哪来的？” “不知道。” “谁送的？” “不知道。” “你有没有送现金给关系不错的领导？送了多少？”审讯人员的话里目标直指跟赵天牛关系紧密的葛佳俊，这一点赵天牛显然早已看透。 “没送过。”赵天牛依旧回答的干脆利落。 对于赵天牛来说，葛佳俊是他尽快从纪委魔爪下出去的唯一指望，他心里明镜似的，只要自己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以他跟葛佳俊多年的老交情，家里老婆孩子肯定是有人照顾着，等到过些年自己坐牢出来生活上还得依靠葛佳俊帮忙才行。 无论如何绝不能连累葛佳俊！兄弟俩栽了一个就够了，保住葛佳俊相当于保住了自己家人的平安生活和自己的后半辈子，赵天牛脑子里像是念经似的不停提醒自己。 刘红和赵天牛之间类似对话一天不知道要重复说多少遍，赵天牛脱口而出的“标准答案”让刘红干着急却没办法，正准备找副书记研究一下还有什么好法子能逼的这家伙尽快低头，手机屏幕上不断跳跃显示县长办公室电话号码。 刘红赶紧拿起手机走到审讯室门口，对着电话换了一张灿烂笑脸轻声问。 “陈县长，有事？” “刘书记，你听说过财政局长蒋志高吗？他还有个哥哥叫蒋志豪是咱们县里开发区的工委书记。” “哦！您说的是‘蒋家五鬼’吧？好像他们是兄弟五个，三个从政，一个经商，一个涉黑？” 陈大龙见刘红到普水县上任没几天居然比自己更熟悉蒋家五鬼的情况心里不由诧异，问：“你说蒋家五兄弟其中有一人涉黑？” “是！” 听到电话里刘红肯定的回答后，坐在办公室里一只手紧紧握住电话的陈大龙面色冷峻眼里闪出一道幽幽寒光。 看来吕志娟说的没错，蒋家五鬼中的确有兄弟涉黑，看来冯成贵买凶想要自己的命很可能跟蒋家五鬼真有关联，蒋家五鬼实在是太可恶了！无冤无仇居然帮冯成贵对自己下黑手！ “陈县长打电话提蒋家五兄弟，是因为其中有人涉黑的问题吗？” “不不不！我是要让你关注一下县财政局长蒋老二。”陈大龙脑子里转了一圈后迅疾反应过来，对刘红下达指示。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野心太大万一吃撑了自己的肠胃也不好受。 刘红是个聪明人，陈大龙简单一句话立马明白其中多少意思，赶紧冲着电话点头应承道：“放心吧陈县长，这事交给我来办我马上安排人密切关注蒋老二的动静。” 一个好汉三个帮。 陈大龙现在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好处，自从刘红到普水县出任纪委书记，自己办起事情来的确方便多了。 陈大龙心里已经给蒋老二挂上号，蒋老二却半点不知情，他若是知晓自己在政府工作会议上一番狂妄态度有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恐怕打死他当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 晚上下班后，陈大龙在小蒋的陪同下四处转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普水县和洪河县土地面积交界的洪泽湖边渔家饭店一条街。 傍晚的湖边，一眼望去湖水清澈在夕阳照耀下湖面熠熠生辉，一阵微风吹过，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像是翠绿的小伞，荷叶间几枝含苞乍开的荷花高高的挺立在湖面上像亭亭玉立的美人。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心情不错的陈大龙脱口而出。 眼前的一溜小街上家家饭店门口灯火通明客人熙熙攘攘，此刻正是这些渔家饭店生意最忙碌的时候，客人们的笑声，酒家服务员的吆喝声，不远处湖水清粼粼荡漾入眼，似乎这里的每一处景象都成了一道和身后大堤里湖水融为一体的美景，也有客人搬了张桌子出来，在饭店门前的大树底下几个小菜一壶好酒就着湖面阵阵吹来的和风惬意品尝美味。 “小蒋，早晚咱们普水县共管区岸上经济圈要建成一个楼外楼那样的规模！”陈大龙看着眼前一片繁华景象雄心勃勃。 西湖边的楼外楼是著名的江南第一楼，位于西湖内的孤山下白堤上地理位置和风景极好，据说已经有近两百年的历史。 小蒋瞧着领导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兴奋光芒，心知领导此刻脑子里正处于对共管区项目未来规划前景无限憧憬状态，这会跟他说实话无异于兜头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 洪泽湖跟西湖能放一块比吗？一个是中外驰名的国内景观湖，一个是国内五大淡水湖之一，从各方面来说都没太大可比性，即便是真有一天在洪泽湖边建起一栋类似于西湖边楼外楼的高档酒店，凭着当地人的消费水平又有多少人能消费得起？ 领导说话得捧着，领导吹牛得听着，这是当好领导司机最基本的守则之一，要是领导每句话都当成圣人贤言那才是傻子。 说白了，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也会没事发发人来疯说些吹牛皮的大话，也会打牌赢钱乐的合不拢嘴，输钱心里堵得慌，也会在见到美女的第一眼荷尔蒙激素骤升，也会在见到可怜人的时候生出怜悯之心，更会在犯下了错误后终日惴惴不安担心被人举报进班房…… 当一个下属学会把领导当成“人”来相处的时候，政治素质便是已然提高到某个层次。 “陈县长，晚饭想吃点什么？”小蒋提出一个最务实的问题，他是陪领导出来吃晚饭的，一边陪领导散步看风景也不能耽误了领导的饭点。 “到了这地方当然要吃有特色的地方菜。”陈大龙信口答道。 “那行，咱们去对面那家鸿儒酒店看看。” 陈大龙顺着小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马路对面不远处有家酒店三层楼高，楼底下的门楹上用端庄的宋体写着四个大字“鸿儒酒店”，黑字配上灰色装饰边缘的牌匾让这饭店的招牌看上去倒是挺特别，再看饭店整个装潢风格看起来古色古香，跟周遭一溜霓虹闪烁的酒店相比也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味。 “行，就这家。” 陈大龙一挥手在小蒋的陪同下进了这家鸿儒酒店的大门，想不到此酒店出现了陈大龙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第189章看人上菜的酒店（二） “请问先生几位？”两人走近大门口两步远，就有站在门口身穿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弯腰微笑招呼。 “两位。”小蒋回答。 “里面请。”迎宾小姐一听说只有两位客人，原本刚想要挪动脚步引路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冲着两人伸手指了个方向，“一直往里走的大厅请坐。” “我们想要个包间有吗？”小蒋每次陪领导吃饭还从没坐过大厅，倒不是故意摆谱，而是万一遇上个熟人实在是不方便。 领导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休闲一下，一会有个认识的人过来招呼一声，领导还得放下筷子打招呼，领导吃的不舒服那就是下属安排不到位，坐在包间里就可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包间。”迎宾小姐利索回答脸上神情慢慢晴转多云，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就两人吃饭还想要包间待遇？脑子没毛病吧？ 小蒋还想再说两句，陈大龙在一旁推了他一下道：“算了算了，找个角落里也凑合。” 小蒋听领导发话便不再跟迎宾小姐计较，陪着领导一块往大厅里走去，要说这家生意的确不错，大厅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人正抬起一只脚要跨进大厅门，突然身后传来迎宾小姐接待另一拨客人的热情招呼声。 “先生您几位？” “六个。” “楼上包间请！” 小蒋闻言迅疾回头瞪眼看向刚才招呼自己的迎宾小姐，只见她正满脸堆笑热情引领几位客人上楼，这让小蒋心里一下子不痛快起来，刚才两秒钟之前不是还说没有包间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有包间不安排给先来的客人却安排给后到的客人，这家饭店还有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 “等一下！”小蒋洪亮声音响彻酒店大厅，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迎宾小姐面前冷脸质问。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包间吗？” “刚才是没有，不过现在有了。”迎宾小姐面不改色反应还挺快。 “一秒钟的功夫你说有包间就有了？你这蒙谁呢？”小蒋平常跟着领导进出过多少大酒店？他还从没遇见这种不地道的主！ 没有包间也就算了，有包间却不给安排还他娘的站在这里振振有词？谁吃饭不给钱还是怎么的？凭什么狗眼看人低厚此薄彼？今天要是给点厉害给这臭女人瞧瞧，这女人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想闹事也不看看地方！”迎宾小姐上下打量了一下一声休闲装扮的小蒋，“我说有包间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你管得着吗？要是不想吃饭，赶紧滚！” 操！见迎宾小姐完完全全是一副店大欺主的派头，小蒋憋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瞬间爆发！ 这是哪？是普水县！ 陈县长是谁？是普水县长！ 自己陪着陈县长去外面多少大饭店吃饭也没受过这样的白眼？在自己的地盘上出来吃顿饭却要受这不长眼的臭女人气？臭女人有眼不识泰山把县长都当成二等公民看待，就算是陈县长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忍，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把你们酒店经理叫出来！”小蒋冲着迎宾小姐厉声说。 “你以为你是谁？”迎宾小姐压根没把小蒋这句话放在眼里，冲着小蒋白了一眼扭着屁股就要领着后接待的这帮客人上楼去包间。 “没解决问题之前，谁都不准上！” 小蒋一个箭步跨上楼梯口张开双臂阻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整个酒店大厅瞬间气氛紧张起来，所有进出客人和服务员的眼睛全都聚焦到站在楼梯口老鹰捉小鸡样张开双臂拦住众人去路的小蒋身上。 见到有人闹事，原本准备上楼吃饭的六位客人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回头出门，这年头谁吃顿饭还想没事找事，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那才是得不偿失，这条路上饭店多的是，何必非得在这一家吃？ 迎宾小姐见客人出门慌忙跟在背后喊：“等会，楼上包间现成的好几个各位随便挑。” 迎宾小姐这句话不仅激怒了小蒋也让站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陈大龙心里极其不痛快，这家店太他妈不上路子了！楼上既然有那么多包间为什么就不给客人上去坐？说来说去还不是狗眼看人低，不想让两个客人占着能够容得下好几个客人的包间吃饭？ 顾客是上帝！在这家饭店的迎宾小姐眼里顾客算什么？ 陈大龙正想走上前去问问酒店负责人到底在哪？这样的态度做生意怎么能行？还说什么以后要发展成为杭州楼外楼的规模？就算是硬件设施以后能有机会达到跟人家酒店一样标准，这软件也太差了！ 还没等陈大龙开口，眼睁睁瞧着跑了一单生意的迎宾小姐气不打一出来径直走到他面前，态度恶劣谴责：“两个人吃饭要什么包间？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来砸场子的！”迎宾小姐说完这句话扭头冲着酒店大门两侧早已蓄势待发的保安喊道，“你们都是傻子吗？干瞪眼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砸场子的混蛋给赶出去！” 操！居然敢骂陈县长是混蛋！就冲这句话小蒋也绝不会饶了这狗日的臭女人！ 早已憋了一股火的小蒋气的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规矩，冲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啪”照准臭女人的脸上狠狠三巴掌，这三巴掌打下来身形瘦的跟圆规似的女人哪受得了？当场被打掉了颗牙齿满嘴鲜血踉跄跌倒在地。 “你敢打人！唔唔……”臭女人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被打当场爆肿的半边脸痛的泪水直流说话口齿不清。 酒店大厅里这么一闹腾，有胆小的食客饭还没吃完赶紧买单走人，也有心怀叵测的客人趁乱吃完饭嘴巴一抹连账也不结趁机开溜，更多看热闹的人围拥过来瞬间把酒店大厅进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他妈在老子地盘上闹事？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给我拖出去狠狠教训一顿再说！” 大厅里的动静闹大了，有个身穿深色套装西服的负责人模样男子扒拉开人群挤进来，两眼刀子似的挖了陈大龙和小蒋一眼后，大手一挥冲着几个酒店保安厉声下令：“拖出去打！打死了算我的！” 好狂妄的口气！ 两三个保安得令后狐假虎威手里拿着家伙冲着小蒋和陈大龙奔过来，那架势今天要是不把两人给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绝不会放手！ 小蒋见有人要对领导动手急了，顺手抓起大厅里一张高背椅冲着那两人后背砸过去，就在两人高高举起手里的武器快要冲到陈大龙面前时，整个人突然被椅子砸中瞬间身体像是倒地的树桩直愣愣摔倒在地。 “都住手！” 陈大龙见几人吃了亏像是疯子一样拿着棍子类物件把孤身一人的小蒋团团围住，一个个眼露凶光恨不得立刻把小蒋置于死地，气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亲手给站在一旁冷眼等着看好戏的酒店负责人一个大耳刮子。 “我说住手！听见没有？” 陈大龙的咆哮声早已被众人看热闹的欢呼声掩盖，即便是身处险境的小蒋也压根听不清他喊些什么，三个人一起围攻小蒋一个人，一不小心小蒋后背已经重重挨了一下火辣辣疼痛，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小蒋此刻也是恶边胆丛生急了双眼，拿出全身的本事跟这几人厮斗起来。 眼看小蒋双拳难敌四手要吃亏，陈大龙情急之下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魏局长的电话号码。 “魏局长，你赶紧带人到湖边美食街的鸿儒酒店来一下，我司机跟人打起来了！”陈大龙声音未落，魏局长那边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赶紧连连应承，“马上到！马上到！” 他奶奶的！这普水县里居然有人狗胆包天跟陈县长的司机过不去？这不是故意挑衅陈县长的领导权威吗？既然有人存心找死，那就让他好好尝尝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的手段！ 要说魏局长的确是有良心，心里时刻记着陈大龙县长对他以前的种种恩惠，在他眼里，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虽然是贾达成，可真正说话管用的一把手却是陈大龙！ 官场的官员一向只对帮助自己坐上官位的领导忠心耿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必须的！ 魏局长领着一帮警察赶到这家饭店的时候，酒店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围观群众少说几百口人，刚才眼看着小蒋被三人围攻下体力不支，陈大龙气的顺手抄起一张椅子冲着酒店老板脸上砸过去。 这样太平盛世的法制年代，一个县里普通开酒店的老板居然敢指挥底下人把进门的普通客人往死里打？这种流氓作风实在是太嚣张狂妄了！今儿幸亏是自己来到这家酒店消费受到不公平待遇，万一换了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吃了亏到哪说理去？ “都给我住手！”陈大龙气的眼冒金星满脸涨红冲着正厮打在一处的几个人大声喊。 “给我打死那不要命的混球！还有他同伙都他娘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人老子兜着！” 第190章看人上菜的酒店（三） 酒店负责人瞧着大厅里早已乱成一团，心知今晚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一想到眼前两个看起来陌生还操着外地口音的两人居然敢找上门来搅了自己生意，气的恨不得立马把两人打成重伤残废。 听到老板一声召唤，旁边有人立马冲着陈大龙冲过来，其中一人手里一把亮闪闪的尖刀像是一道闪电掠过众人头顶冲着陈大龙胸口急速刺过去，正被一帮人围在中间的小蒋时刻注意领导安危见此情况顿时慌了神，不顾一切冲着陈大龙方向冲过来想要阻止。 却不料这一来正好给了围绕身边的几人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还没等他冲出两步远，头顶后背纷纷中招，剧烈的疼痛感让这铁一般的汉子忍不住发出“啊”的凄惨叫声，瞬间受伤倒地被一群人冲上来纷纷踏脚踩住腰部头部动惮不得。 陈大龙见小蒋受辱一时心急如焚，顾不得自身安危冲着小蒋方向冲过去，原本奔着他胸口位置刺过来的匕首眨眼要刺进他胸膛，就在众人全都瞪圆了眼珠子一下也不敢眨眼睛想要看清楚这至关重要的一幕，突然“砰”的一声响，那匕首突然受了重创“咣当”清脆声音掉落大厅地砖上。 “都他娘住手！再不住手老子开枪了！” 千钧一发之际领着一帮警察出现的魏局长简直成了陈大龙和小蒋的大救星，陈大龙顾不得众人眼光全都转向正从酒店大门口横冲直撞闯进来的一帮身穿警服警察队伍，三步并两步小跑到被打趴在地上的小蒋面前伸手扶起他。 “没事吧，小蒋？”小蒋将刚才陈大龙不顾危险往自己身边冲过来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又见陈大龙因为担心自己两眼隐约露出莹莹泪光，心里说不出的翻江倒海。 一个领导，能对下属奋不顾身到这种地步，这年头掰着手指头数全国也没几个吧？这辈子能给陈县长当司机，是自己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没事。”小蒋硬撑着冲陈大龙笑了一下，嘴角却有一丝刺眼鲜红流下来。 说话功夫魏局长大步流星冲到陈大龙身边，伸手挽住他胳膊焦急神情问：“陈县长，这帮人没把您怎么样吧？” “陈县长？” 酒店负责人见突然有一大帮警察涌进来，正准备上前跟领头的打招呼，却听见魏局长称呼刚才差点被自己叫手下人打成重伤中年男子“县长”，顿时吃惊的两只眼珠子差点掉地。 “不会这么倒霉吧？一个县长出来吃饭怎么着也得前呼后拥威风八面，怎么可能就两个人出来吃饭还到这个不算过分高档的地方来吃？”酒店负责人心里自我安慰，“说不准这是别地县长，偶尔过来转转罢了。” 想到这里酒店负责人赶紧满脸堆笑冲着魏局长迎上去，中华烟拿在手里殷勤递过去，打火机也早已准备好，冲着魏局长谄媚笑道：“今儿一点小事惊动了公安局的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请这位领导借一步说话？” 酒店负责人的意思很明显，借一步找个没人的地方塞点好处费大事化小得了，不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跟顾客发生一点纠纷吗？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无非是两条烟搞定的小事。 “你是酒店负责人？”魏局长上下瞧着陈县长倒是没什么大碍，可陈县长的司机小蒋却明显挂了彩，心里顿时一股火熊熊燃烧。 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怎么来的？没有陈县长有他姓魏的今天吗？作为分管全县治安工作的公安局长却让恩人陈县长在普水县吃顿饭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就算是陈县长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会竭尽全力为领导讨还这个公道！ “是”酒店负责人笑眯眯点头承认身份。 “把这家伙铐起来抓回去好好审！另外刚才参与打架斗殴的全都给我铐上！刚才拿刀行凶伤人的那个，交给重案组的人审！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家黑店究竟凭什么猖狂！” 魏局长几句话对酒店一帮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的个娘哎！这究竟什么情况？公安局的领导到达现场后，见了刚才被打那两人的面一句话都没问直接动手抓人，连酒店负责人都未能幸免。 这两人究竟什么大人物？居然能让公安局的领导对两人俯首帖耳？难不成那看起来有几分书生气的男子真是县长？ “快送小蒋去医院。”陈大龙此刻顾不上其他，先要给小蒋检查伤势要紧，今晚的事情自己又欠下小蒋一份重重人情。 “快！警车开道！直接去医院！”魏局长听了陈大龙的指示当即大手一挥冲手下人发号施令，立刻有几个年轻警察上来轻手轻脚扶起小蒋上车，魏局长则陪着陈大龙坐上另一辆车。 更多的警察围拥上来，按照魏局长刚才的指示把酒店里刚才参与打架的一帮人以及酒店负责人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手铐铐上，像是拖死猪似的一律关进抓犯人的警车里。 不一会的功夫，原本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酒店门口瞬间一帮警察来了又走，除了留下几个当地派出所民警负责问询此案目击证人记录外，其他警车全都一路拉响警报呼啸离开，那动静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至少整条街是被轰动了，惹的不少街上大半食客和酒店工作人员围拥上来看热闹。 酒店负责人被抓群龙无首，底下一帮人也是人心惶惶赶紧各自先找机会溜走要紧，否则一旦被警察盯上误以为是同伙，少不得跟那帮人一样被铐上手铐带走，眼前的形势瞎子都看得出来，今晚鸿儒酒店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了，连酒店负责人都没有任何辩解机会被抓了，他们这帮小鱼小虾更不会被放在眼里。 门口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索然各自回去，有刚才挤破脑袋进了最里圈看热闹的人正卖弄似的啧啧讶异。 “听说刚才差点被打那人竟然是县长？” “鸿儒酒店这伙人也忒胆大了，县长也敢打？”旁边有人大嗓门虚噪，立刻引来更多无所事事闲人伸长两只耳朵听过来。 “得罪了县长，看来这家店肯定是开不成了。” “那也未必，现在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县长的面子是钱能买的？” “要说你们这些人不懂规矩呢？县长在这吃亏的事情明天肯定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县里工商局，卫生防疫局那些领导能不闻风而动？这么好巴结领导机会能轻易放过？到时候随便过来一查，这酒店怎么着都不可能过关，那可不就开不成了吗？” “说得对，这叫政治手腕报复。” “就你那熊样还谈政治……”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果不其然，此事发生后的第二天，鸿儒酒店还没来得及打扫好昨晚打架导致的狼藉战场，县卫生防疫，工商、税务等部门轮番找上门来，各种检查过后给出了鸿儒酒店从今儿开始停业整顿的行政处罚通知书。 酒店孙经理做梦也没想到一件小事居然会一夜之间发酵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他心里清楚，鸿儒酒店的大老板后台很硬，只要是在普水县还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于是赶紧给后台老板打电话求救，老板听说此事后在电话里狠狠骂了孙经理一通，说，对于上次那个没有眼色的女服务员和其他的服务人员都滚蛋，同时，尽快打点各路人马，尽快想办法让酒店重新恢复营业。 孙经理此刻还有什么说的，赶紧去落实领导的指示，其实那个没有眼色的女服务员如此的张狂，原因很简单，她是孙经理的秘密情人，现在就是情人也不可能包庇了，否则，那就是影响自己的饭碗了。 很多时候，对孙经理来说，情人根本就没有利益重用。 人常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早已成了过去式的“英雄”原普水县公安局长王宝东会被人处心积虑拿来做文章陷害自己，让自己很是被动。 最近一段时间，副县长葛佳俊一直为了赵天牛的案子焦头烂额，他拼尽全力想要帮赵天牛从外头使力找关系周旋，可好不容易得到的内部消息却让他万分失望。根据内部传出的可靠信息，由于县长陈大龙对此案极为重视指示纪委书记刘红对赵天牛的案子咬住不放追根究底，赵天牛如今在里面已经面临精神崩溃边缘。 葛佳俊当了这些年领导善于从各种纷繁复杂的表象看穿事情本质，他心里清楚要想不被赵天牛的案子顺藤摸瓜牵扯到自己身上，只有尽快结束审讯对案子盖棺论定后才能松一口气，照眼下的情形显然是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是想主意扳倒陈大龙，靠山一倒他手下那些爪牙自然一哄而散，主子都没了，底下的奴才们还嚣张个屁？于是葛佳俊整日整夜绞尽脑汁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扳倒陈大龙，想了足足近两周的时间还真是没有想出办法来。 一天，百无聊赖的葛佳俊正从政府门口出去，想不到遇到了王保东的媳妇，不由得想出个眉目来。利用前任已经出事的公安局长王宝东之死做文章，来一招借刀杀人。 第191章背后黑手（一） 王宝东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时只有陈大龙和他的司机小蒋一面之词，可是王宝东和陈大龙一直关系不和却是普水县官场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实，难道事情真就那么凑巧？王宝东突然那一天无缘无故上了陈大龙的车，结果半道上就遇到了黑社会的人枉送了一条命？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搞掉一个领导人算什么本事？此地无银三百两运用聪明才智毁了领导前程这才是高手运筹帷幄的本领。 这是一个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日子，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象是给城市的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纸，暮归的行人影子被夕阳拉长，无边无际的银灰色中，汽车亮灯缓慢地行驶着，自行车的铃声不时地传到人们耳边，那些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男女们，或骑着自行车，或走路匆匆往家的方向。 副县长葛佳俊思考成熟后，下班后并没急着回家，而是让司机送自己去一趟原公安局长王宝东的家，这样的要求让司机听到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判断一下刚才葛佳俊嘴里说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梦话。 “是去城南别墅区吗？” 司机像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在亲眼看到葛佳俊点头后这才启动车辆风驰电骋奔着县城南郊方向而去。 三年前，城南的一大片果园拆迁建商品房，这片果园不仅面积大交通方便还得天独厚靠近废黄河边，人常说流动的水是财气，一般老百姓盖房子都希望能靠近水边，当时县委县政府的一帮领导私下一合计，这么好的地势给开发商建房不如顺便假公济私一回，县委常委成员每人暗中弄一套小别墅住，表面上该付钱付钱，地产商自然不会不懂规矩。 按说当时的公安局长王宝东不是县委常委成员，没资格弄一套这地段的小别墅，可因为跟县委书记贾达成关系紧密的缘故顺道也占了这便宜，成为这个县里著名的集中住着诸多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别墅区住户之一。 葛佳俊趁着天色将晚亲自来到城南别墅区就是想找王宝东的遗孀白小丽好好谈谈，要让心里盘算已久的计划顺利实施，白小丽这颗棋子运用得当相当重要。 白小丽在农业局工作，以前仗着有个当局长的老公撑腰，她几乎不怎么上班，单位的领导逢年过节还得亲自登门送礼巴结她，可自从王宝东出事后，一切特殊待遇全都免谈，单位领导的一张脸也迅疾变的跟以前比较明显是冰火两重山。 单位说最近有人举报吃空饷，上面查的很紧，要求白小丽按时上下班。 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原本性格单纯的女人尝尽了人情冷暖，王宝东走了，生活还得继续，赡养照顾老人和孩子的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一个柔弱的女人肩膀上，没有时间再去悠闲做做美容打麻将，白小丽瞬间从一个每天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官太太成了一名城市普通上班族。 这一个多月来，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忙碌的，每天穿梭在人群中，像是被城市遗忘的小角色依旧沉浸在有些麻木的情绪中。 王宝东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官员她不清楚，可他在白小丽心里却是个尽心尽职的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个相当孝顺的好儿子，能嫁给这么一个优秀出众的老公白小丽心满意足，偏偏老天无眼让王宝东出了意外，虽然后来政府给弄了个“英雄”的称号又有什么用？男人走了，整个家的脊梁骨塌了，一夜之间结束了白小丽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近来，白小丽特别害怕夕阳西下的傍晚，在她看来傍晚像是一种威胁，天黑后的寂寞和痛楚常常像是毒蛇在吞噬她的心，她总会幻想某个黄昏时分，心爱的丈夫会突然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站在自己背后，伸出温暖厚实的手掌放在她的肩上，用一种温柔低沉的声音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现实总是残酷的，无论白小丽如何浓烈的思念都换不回男人一条命，每每站在自家别墅楼顶看着身边楼下道上车水马龙忙碌的人群，她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这帮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有几个是好东西？真要是较真起来他们个个都该坐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老公出事？这帮人却还能安然无恙自在活着？ 今晚，当白小丽像往常一样孤独身影站在别墅楼顶却意外发现一辆黑色公牌车的方向居然是奔着自家别墅大门过来，这让她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自从王宝东出事后家里一向是门庭冷落，因为孩子上学住校老人住在乡下，三层楼的别墅每天只有她一个人上下行走，晚上下班后大门一关便跟外界全然隔绝。 “估计是问路的。”白小丽心里想，以前经常有找不着某位领导家送礼的底下人摁错了门铃找人，别人家一向懒得搭理，可热心的白小丽却会大方开门替人指路，现如今这一大片别墅区入住了好几年，问路的人已经少了，偶尔还会有一两个。 “叮铃铃”的门铃声响起，白小丽置若罔闻，这辆车的主人肯定又是找哪位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送礼的，他摸不着领导家门凭什么要麻烦自己指路？自从男人出事后白小丽的性格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么阳光乐于助人。 楼下的门铃响了半天没人开门，这让站在门外的葛佳俊有些郁闷，明明刚才坐在车里瞧见楼上露台有人站在那看风景，怎么摁了半天门铃没人答应呢？ 幸好葛佳俊有农业局领导人的电话号码，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后便查到王宝东老婆白小丽的联络方式，赶紧拨通了白小丽的手机号，静静的握着手机等着听里面的电话接通声。 “哪位？” “你好嫂子！我葛佳俊啊！”葛佳俊明明比王宝东虚长几岁此刻站在门口却愣是把比自己年纪小不少的白小丽恭称“嫂子”。 葛佳俊的名号报出口倒是让站在晒台上的白小丽脸上愣怔了片刻，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县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吧？听自己的丈夫以前说过，前两天才刚刚到农业局考察工作，怎么今天突然跑到自己家来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 白小丽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冷冷口气问：“有事吗？” “嫂子，有些事是关于王局长出事前的一些秘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来找你说道说道，否则我良心不安哪，你先把门打开。”葛佳俊故意装出低沉为难的口气，听起来他今天主动上门倒像是迫不得已。 果然，没有多少心机的女人听出这句话里有话后，当即“噔噔噔噔”一溜小跑下楼打开大门放葛佳俊进入别墅院内。 “绿苔因雨上台阶，深沉庭院破寒初，雨横风狂一月里，门内荒芜无春住。” 葛佳俊一进别墅大门心里不由一酸，夏末初秋本是大多数植物枝繁叶茂青翠动人的时刻，白小丽家的别墅前院台阶上绿色青苔几乎看不清水泥本色，满眼萧条枯枝烂叶，说不出的凄凉瞬间弥漫开来。 “人死如灯灭，难道自己真要利用这个可怜的女人？万一……”葛佳俊心底里尚存的那点良心跳出来要阻碍他即将要干的缺德事，可片刻功夫却又被另一种想法占据上风，“万一我要是进去了，我的妻儿老小岂不是跟王宝东的老婆孩子一样要过着凄惨的日子，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下定了决心的葛佳俊恢复之前神态自若，紧跟白小丽身后进了客厅落座。 家里没有现成的热水，白小丽随便倒了杯纯净水过来摆放在葛佳俊面前，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这位贸然上门的副县长主动开口问道：“葛副县长刚才在门口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哦，我……”葛佳俊借着伸手端起面前水杯的空隙缓了缓情绪，稍稍停顿了两秒后才装出一副神秘的声音对白小丽说，“嫂子，我和王局长是很好的朋友，王局长的事情发生后我很是奇怪，为什么会是那样，你事后真就半点怀疑都没有吗？” “怀疑？怀疑什么？”白小丽皱眉问。 “唉！其实王局长出事之前跟陈大龙一直有些矛盾，这事普水官场人人都知道，我想你也是知道的。”葛佳俊看出白小丽并不是个心眼复杂的女人心里倒是有些庆幸，赶紧开始铺垫主题。 白小丽皱眉想了一会，好像自己老公出事前的确在家里当着自己的面抱怨过一回，当时是为了谁上访的事情，代理县长陈大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当着下属的面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心里相当不快活，现在听葛佳俊提及此话题，白小丽默然点头。 “你说本来就是有矛盾的人，好端端的，王局长为什么突然跟陈大龙坐同一辆车？他不是有自己的专车吗？这难道正常？”葛佳俊循循深入。 第192章背后黑手（二） “司机倒是说过，陈县长但是也是路过，主动停车招呼他一块走。”白小丽说。 “那就更邪门了！”葛佳俊当着白小丽的面猛的一拍大腿，“平常多少回见面机会，陈大龙从来都不会主动邀请王局长一块坐他的车走，为什么偏偏就那天主动邀请？” “这？”白小丽好看的眉头紧蹙。 “还有，既然歹徒那天下手的目标是陈大龙，为什么陈大龙和司机确无事，最后出事的却是你家老公？”葛佳俊两眼紧盯白小丽脸上，看出她眼里露出几分紧张神情心里暗自得意。 鱼儿已经上钩了！ “为什么？”白小丽果然迫切口气问。 “你仔细想想？整件事有多少蹊跷之处？”葛佳俊说到节骨眼上卖了个关子。 “葛副县长，今天既然您来了就请您把话说清楚，毕竟这件事关乎我老公的生死真相，还请有话直说。”此时的白小丽思维早已转入葛佳俊想要营造的某种氛围里，最起码她心里已经确定一点，他老公的意外死亡一定另有真相。 “陈大龙那天主动邀请王局长上车，这是不正常，我想当时心里必定早有想法，否则为什么平常从未见他对王局长热情，偏偏是那一日？很可能陈大龙之前已经得到消息那晚可能要出事，王局长身上有枪，对他这个县长来说分明就是一个免费保镖。” “照你这么说，陈大龙在利用我老公？”白小丽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怒意。 “陈大龙肯定也没想到那晚遇到的黑社会那么难对付，从一开始他应该没预料到此事会演变成几条人命的大事，可往往局面并不在他的控制之中，王局长面对歹徒掏枪反抗是本能，但是会不会为了救陈大龙主动挺身而出却值得商榷。”葛佳俊悠悠说出关键一句话。 “可公安部门最后的调查结果明明就是我老公为了救陈县长中枪死亡？”白小丽神情变的有些紧张起来，她已经预感到葛佳俊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是什么内容。 “最关键的地方就在这里。”葛佳俊重重口气强调，“为什么大部分人认为王局长不会为了那个陈大龙拼了命冲上去帮他挡子弹，公安部门最后的结论却是王局长上去挡了子弹，这样的结论跟大家认为的现实不相符合呢。” “一定是有人故意操纵官方说法！”白小丽一锤定音口气。 “说得对！”葛佳俊立刻随声附和白小丽的话，“事情的真相很可能王局长根本没准备替他陈大龙挡子弹，却被陈大龙慌乱之中给推出去挡了子弹，或者……” “上次的意外事故中本来该死的人是陈大龙，而不是你老公王局长，可是由于陈大龙事先知道情况，所以故意的安排了什么，导致出现后面的结果！”葛佳俊最终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白小丽原本白皙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刚才葛佳俊当着她的面细细抽丝剥茧还原真相，这一番话说出来有理有据入情入理让她不得不信。 “我老公是被陈大龙害死的！”白小丽说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这话你可千万别随便说出来，你老公已经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陈大龙现在一手遮天看谁不顺眼就让人对付谁，如果让他知道我背地里把真相告诉你，说不准立马对我下狠手！”葛佳俊假装紧张兮兮表情。 “畜生！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县长！” 白小丽的情绪瞬间激愤起来，两行泪像是喷泉夺眶而出。 仿佛是一个多月来的沉静一下子找到了爆发的借口，温柔娴静的女人在葛佳俊一番挑唆下俨然成了发怒的母狮子。 “我一定要替我老公讨还公道！”白小丽掷地有声当着葛佳俊的面表决心。 “对！绝不能让王局长死不瞑目！就该有人找陈大龙讨个说法，一条人命的大事怎么能让他轻易逃离制裁？嫂子，我绝对支持你对王局长的真正死因讨个说法，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我葛佳俊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你讨还公道！” “谢谢你葛副县长！”葛佳俊义愤填膺一番表态感动的白小丽泪水直流冲他连连道谢。 白小丽愤怒了！ 尽管心里明知道自己一个柔弱女子绝不是手握重权的县长陈大龙对手，可她却还是抱着飞蛾扑火的心理开始为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丈夫“讨还公道”。 起初，白小丽以原告的身份把陈大龙告到了当地法院，罪名是故意杀人，可是法院根本就不受理此案。法院的人解释说，这案子告的有些糊涂，人都死了，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大龙有杀人动机和行为，就凭着女人的妄自揣测就想要告状？根本就没法立案。 瞧着正规的法律路径行不通，白小丽又托朋友想要去各大媒体曝光，想要先把不利于陈大龙名声的舆论制造出来，可朋友们反而劝她回家好好过日子别没事瞎折腾，民告官的案子多不胜数，人家那可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有图片有人证有受伤鉴定证明等，你这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太大的新闻价值。 白小丽百般无奈之下开始在电脑上发微信朋友圈，发论坛，向省市县各级纪委举报邮箱发邮件，总之往哪发都行只要能够通过扩大影响引起高层领导关注此事，重新调查上次丈夫意外死亡事件揪住故意杀人真凶陈大龙就行。 在白小丽眼里看来，陈大龙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披着人皮的伪君子，做了亏心事却还整天跟没事人似的依旧舒舒服服的坐在领导的位置上作威作福。 一定要让这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白小丽心里暗下决心。 眼瞅着白小丽忙乎了好几天根本就没在普水县掀起任何风浪来，这让葛佳俊心里不由暗暗着急，要不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现在这年头想要把事情闹大，弄出点声响来上访堵住政府机关大门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领导们正常办公受到影响，他们能不急着解决问题？ 葛佳俊无奈，私下又给白小丽打了个电话提醒她处理此事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更为妥当，白小丽此时接到葛佳俊的电话如同一阵及时雨浇的她瞬间脑清目明头脑清醒，在电话里对葛佳俊的建议连连点头称赞。 第二天一大早，普水县委县政府门口出现一群披麻戴孝的上访人群，白小丽领着家里的老人，孩子，还有一些直系亲属高举“还死者一个公道”的白底黑字横幅堵住了县委县政府大门，在横幅底下还有一溜小一号的黑体字注释，内容为“县长陈大龙故意杀人，还我丈夫一条命！” 眼看着县委县政府上班大军被堵在门口进不去，县信访办的领导主动出面沟通，上次陈县长半道遇险的事情人尽皆知，现在王宝东的老婆却凭空闹这么一出，连信访办的人都觉的这事情实在是有些无厘头，于是上前劝说白小丽赶紧走人，省得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被公安抓起来反倒自己吃亏。 信访办领导磨破了嘴皮子白小丽却不为所动，对于白小丽来说，只要是出面阻碍她上访的这些官员全都是跟陈大龙一丘之貉，这些人为了巴结领导根本就不分青红皂白，整个普水县只有副县长葛佳俊敢跟自己说几句真话，还因为担心被领导打击报复只能背地里秘密联络。 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最基本的信任，白小丽怎么可能把信访办领导的话听进去？ 陈大龙怎么也没想到早已盖棺论定的事情竟然还会起波澜，当听信访局的领导汇报说王宝东的老婆竟然带着一帮人堵住县委县政府大门口指名道姓的指责自己是杀人凶手，这让他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全无。 那晚半道上发生的谋杀事件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渐渐淡忘的噩梦，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太情愿在任何场合提及此话题，毕竟是几条人命的大事，一想起那晚血腥场面常常让他有种恶心的感觉。 当一个人连最本能欲望都无法控制的时候，往往爆发出人类作为动物最凶残最原始的一面，王宝东在接连开枪打死了两名黑社会分子后，又掉转枪口准备对自己开枪的那一刹那，那种令他无比震惊的感觉至今一闭眼还会想起王宝东那充满杀机的眼神。 人一旦沦落为无底线的动物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生存法则在人类世界一样通行。 陈大龙思来想去决定亲自跟王宝东老婆谈一谈，说到底那天如果没有王宝东正好身上佩戴手枪打死了两名黑社会，自己和小蒋肯定躲不过那一劫，从这一点来说是王宝东救了他和小蒋的性命。 老百姓上访无非是有哪方面的诉求没得到满足，不管王宝东的老婆是为了求财还是为了其他，陈大龙心里琢磨着跟她好好谈谈，能满足的条件就尽量满足她，毕竟一个寡妇过日子也不容易。抱着这种宽容的心态，陈大龙让信访办的负责人通知在门口闹事的白小丽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第193章背后黑手（三） 走进县长办公室的白小丽一身白衣，纤细瘦长的身体裹在一大块白布简单缝制而成的长袍里更显出几分弱不禁风，女人长的清丽可人，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泪珠，眼光是那样的空洞，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忧郁…… 陈大龙第一眼看到白小丽的感觉，这女人就像是一块晶莹的美玉，美极易碎，敏感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脆弱的心，似乎随时容易情绪激动起来。 “白小丽是吧？请坐！” 陈大龙礼貌冲着进门的白小丽招呼一声，白小丽不出声径直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陈大龙，那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深色的瞳仁中闪烁着让人心碎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恨意。 陈大龙假装无视女人眼里的愤恨，公事公办口气对女人说：“对于王局长的死因，公安机关已经给出了最后结论，现在此案的幕后真凶冯成贵已经被抓，案子都已经了结了，你领着家里人突然跑到县委县政府门口堵门又是为了什么呢？在此事中，我也是受害者，我想你该知道。” 陈大龙是真心想要问清楚女人到底遇上了什么难处，只要是他力所能及能帮忙的自然会不遗余力，没想到女人听了他的话后，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透着冰寒无比的声音轻声问：“你怕了？” “我怕什么？” 陈大龙不由好笑，他当领导这些年什么样的危险情况没见过？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都挺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弱女子无厘头的闹事？ “你怕我当众揭开你贪生怕死的真面目！你怕所有人都知道我老公是被你害死的！你怕因为这件事丢官掉爵声名扫地！”白小丽连珠炮样把心里话说出来，两眼死死盯住眼前故作轻松的男人自以为掐住了男人的命门。 “哈哈哈……”陈大龙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马行空胡说八道，这女人八成是突然成了寡妇神经出问题了吧？ “你笑什么？你心虚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大龙，只要我白小丽活着一天绝不会放过你，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瞧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居然用一阵大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白小丽更加确信葛佳俊那天对自己说的话是对的，自己丈夫的死因的确另有真相，而真正了解真相的人就是当时在场的陈大龙，所以他才会心虚，才会面对自己的质问无法自圆其说只好假装大笑来掩饰。 陈大龙翘起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坐在面前的女人，看得出来，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的心，只可惜这女人脑子好像有些转不过弯来，说出的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一个弱女子的胡搅蛮缠就能让自己丢官掉爵？这笑话未免开的太大了？要是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这么容易被人抹掉，自己这些年官场经历算是白混了。 “白小丽，你老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吧？” 陈大龙几乎是带着一种讥讽口吻问。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诽谤他？”白小丽见不得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提及老公的时候用这样一种不尊重的口气说话，气的身体微微战栗。 “我实话告诉你吧，在你老公出意外之前其实县纪委的调查组已经进驻到公安局对他涉及的贪污腐败行为进行调查，如果不是正好出意外的话，我可以确定，你老公现在应该已经被纪委双规调查，所以真要说到丢官掉爵的话也该是你老公，而不是我陈大龙。” “你无耻！人都死了你还要弄个贪污犯的帽子扣在他头上！”白小丽因为愤怒面颊涨红。 “我陈大龙向来实事求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能帮你丈夫王宝东弄一个英雄的称号体面的走，也算是对得起他，你要是再无事生非恐怕对你全家没什么好处，特别是对已经走了的老王，所以你做任何事情还是要想一想，不能听什么就是什么。” 陈大龙对女人掏心窝子实话实说，对于王宝东这个人陈大龙也不想多评价，只是希望他的家人能够平安。 “你威胁我？”女人听起来却显然是另一种味。 白小丽心里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她以为陈大龙这是怕了，怕她继续闹事，怕她把此事闹出更大的动静来，万一闹到真相败露的一天，他陈大龙就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代理副县长成为故意杀人的凶手杀人犯，就该被公安局带走去坐牢，去枪毙！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就不会怕鬼敲门！”白小丽信心满满，“政府一天不对我老公的牺牲有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我绝不会轻易罢手，你陈大龙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吧，大不了拼了一条命无论如何我也要揭露真相，亲眼看着你坐牢！” “不可理喻！” 陈大龙也有些气急，怎么这女人就像是脑袋进水似的，怎么讲都跟她讲不清楚呢？ “白小丽，王宝东怎么死的公安局的结果早出来了，你这样胡闹没有半点意义，明白吗？”陈大龙苦口婆心在白小丽耳里听起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我老公死的冤枉，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件事的真相揭露出来，还他一个公道！”白小丽态度坚决。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你为什么一根筋此地无银三百两呢？你这样闹下去对你自己，对孩子，对家人又有什么好处？我劝你别没事找事，赶紧领着家里人回去吧。” 陈大龙说了半天苦劝无果也有些口干舌燥心里厌烦，女人这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神情，看来真是要跟自己杠上了，若不是出于对王宝东曾经救过自己的恩情几分情义，他恨不得当场指示公安部门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名先把闹事一帮人拘留再说。 “别以为你是县长我就怕你！”白小丽的愤怒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你对我老公原本心里又成见，正好遇到歹徒袭击的时候就把他推上前替你挡子弹，你这是趁着有利之机公报私仇，我老公就是被你害死的，原本该是的人是你陈大龙！我一定会要你给我老公一命抵一命！” 白小丽几乎歇斯底里语气当着陈大龙的面说出这番话，这样的言论倒是瞬间让陈大龙惊呆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 这女人从哪听来这么离奇的说法？难怪她拼了命的要找自己要说法，还拉上横幅到县委县政府门口上访，敢情在女人心里他丈夫出事的真相是那么一回事？ 陈大龙一双浓眉紧皱，跟白小丽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话后，他发觉女人其实个性极其单纯，王宝东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之前即便是在最悲痛欲绝的日子里女人都没有任何反应，怎么突然一个多月后女人却后知后觉铁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白小丽，你听我一句劝，你这样闹下去对你，对你家人以后的生活都没什么好处。”陈大龙耐着性子苦劝。 “我不怕！” 白小丽高昂着脑袋蔑视眼神看向陈大龙，那眼神似乎一眼看穿陈大龙心虚。 “行行行！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折腾是你的事，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陈大龙和白小丽的面对面谈话在一种极其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尽管陈大龙一再话里有话的提醒白小丽再闹下去对她毫无益处，可白小丽却当成是耳旁风压根没当回事，反而认定陈大龙之所以主动找自己谈话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此次谈话过后，白小丽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四处宣扬王宝东是被陈大龙害死的阴谋论，那一段时间里，满天飞的各种谣言让陈大龙在普水县老百姓心目中原本清正廉明的形象受到极大损伤，对其名誉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国人信奉“无风不起浪”，如果你陈大龙当真没做亏心事，王宝东的老婆为什么会紧紧揪住这件事不放？为什么外头会有那么多相关的风言风语？最关键的一点是面对风言风语你陈大龙连个屁都没放，这不是证明你心虚么？ 陈大龙的一再退让反而让一些别有心机的人抓住了所谓的千载难逢好机会，认为利用这件事大肆渲染就算是不能把陈大龙赶出普水县至少也能把他名声搞臭，一时间对于陈大龙阴谋杀人论的小道消息成为普水县老百姓街头巷尾议论焦点。 陈大龙名声受损，让一些早就等着看好戏的人心里窃喜，更多的一些人心里暗暗着急起来，尤其是秦正道和胡长俊，刘红这一帮对陈大龙忠心耿耿的下属，瞧着有人往领导脸上抹黑，领导却半点表示都没有一个个私下暗暗着急。 若是陈大龙因为此事名声受损，到头来底下人肯定也跟着吃亏，大家都是陈大龙大树底下乘凉的官员，陈大龙遇到麻烦仕途受阻，他们也落不下什么好来。 第194章背后黑手（四） 胡长俊是个急性子，他听不得外头那些对于陈县长的各种讹传，为了尽快解决此事他在白小丽闹事后的第二天特意跑到县长办公室一本正经跟陈大龙说起此事。 面积足足五十平方的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一如既往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瞧见胡长俊急匆匆推门进来，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口问：“胡书记，你不在共管区项目工地吗？怎么有空跑这来了？” “陈县长，您不能任由白小丽这么大张旗鼓的闹下去！”大步流星进门的胡长俊心直口快一句话把此次过来找陈大龙的目的说出来。 “陈县长，白小丽这个人我了解她，她上学的时候就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跟王宝东结婚后大半时间都是在家里带孩子很少上班，社会经验太少根本就对基本的是非没有太多判断能力，我担心她要是再闹腾下去，恐怕对她自己反而不好。” 胡长俊自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杯水也来不及喝对陈大龙说。 胡长俊对此事特别上心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跟白小丽是老同学，上学的时候两人还青涩彼此暗恋过一阵子，现如今瞧着白小丽以身试火不断挑衅陈大龙的县长权威，他心急如焚。 没有人比胡长俊更了解王宝东的底细，上次纪委调查组进驻公安局调查虽然中途撤出却也成果不菲，如果王宝东就这么弄一个因公牺牲好好的走了，他的老婆孩子以后生活中必定还会享受到一些照顾，按照公安系统内部对英雄家属照顾相关规定，孩子长大了肯定会安排工作，至少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没问题。 现在白小丽一时冲动行为一旦激怒了陈大龙，很可能陈大龙一狠心把王宝东那番旧账翻出来，反正王宝东已经死了就算是名声受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一旦东窗事发后必定涉及到没收王宝东生前贪污受贿各种非法财产。 真要是那样的话，白小丽一家人瞬间从资产近千万变回穷光蛋，老同学一场，胡长俊不忍心瞧见白小丽到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陈县长，最近外头对白小丽闹事的事情议论纷纷对您很的声誉影响很大，我看还是得采取些措施才好。”胡长俊主动建议。 “什么措施？”陈大龙问。 “白小丽那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就凭她自己的脑袋瓜子绝对想不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来，我担心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利用白小丽的单纯玷污您的清誉。” 胡长俊的话倒是正好跟陈大龙心里所想吻合，他皱眉问胡长俊：“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想找白小丽好好谈谈，看看她心里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只要她提出的条件不太过分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满足她的要求，只要她答应不闹腾就行。” 胡长俊见陈大龙眉头紧锁有些摸不准他对此事的态度，只能试探着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注意观察领导的表情变化。 “我看不必。” 陈大龙一口否决了胡长俊的建议，“上次我跟白小丽面对面谈过一次，该说的话都说了，既然她一意孤行也怨不得我不留情面，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她想干什么，总之不管结果怎样，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胡长俊本想堂而皇之扛着领导的大旗出面处理此事，争取把此事对白小丽的伤害降到最低点，可没想到陈县长早已心里自有主张。 他心里不由懊悔自己的鲁莽，一进门便把所有的底牌泄露出来，其实他早该想到以陈县长的机智过人怎么可能想不到白小丽闹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以霸王龙的个性，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背后对自己放暗箭的人？说不定，陈县长暂时按兵不动却是另有玄机。 “陈县长，我是可怜王宝东人都死了，老婆孩子还得受牵连。”胡长俊解释，“当初纪委工作组进驻公安局调查的情况已经足以让王宝东双规了，若不是突然发生的意外事故，他王宝东哪能走的那么体面？我现在担心白小丽现在这么一闹腾，王宝东生前的很多事情恐怕咱们想要帮他隐瞒都瞒不住，真要是较真起来，他老婆儿子到最后很可能会落的连一个落脚地方都没有的下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大龙对胡长俊的话深有同感却也无可奈何，若不是白小丽铁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以他的个性怎么会跟孤儿寡母过不去？ “要不我再去劝一回试试看，把该说的话说透了，说不准白小丽能明白过来？”胡长俊竭力劝道，他是真心想要帮老同学白小丽这一回，若是今天不能说服陈县长的话，他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你随便吧，但愿那白小丽真像你说的脑袋能转过弯来。”赶尽杀绝一向不是陈大龙的个性，即便是官场上对付水火不容的政敌时，他也会尽量给对方留一条生路，何况是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 “那行，我这就去找白小丽。”胡长俊像是得了圣旨赶紧一溜烟出门，对他来说，作为老同学能帮白小丽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尽了全力，现在就看白小丽到底肯不肯听劝了？ 依旧是残阳如血的傍晚，白小丽折腾了一天刚回到别墅准备休息听到门铃声响起。 自从她打定主意公开扯起横幅上访后，家里的门铃响起次数又比以前多起来，有不少亲戚会上门来问询这回闹事到底能闹多少钱回来？ 每次白小丽听到这问题心里便生出几分反感，她闹事是为了冲陈大龙要钱吗？她是真心想要为自己丈夫讨还一个清白名声？说到钱，丈夫留给自己存折上的数字就算是花两辈子都够了。 “谁呀？”白小丽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大铁门传进胡长俊的耳朵里。 “我，胡长俊。” 白小丽打开门，看到腋下夹着公文包的老同学胡长俊正微笑站在门口，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并未说请他进来，转身往里走却也没把大门关上，胡长俊赶紧从打开的门缝里钻进来，随手关上别墅大门后，紧跟白小丽身后往客厅方向走。 一路上别墅前院的杂草丛生荒芜景象让胡长俊心里说不出的凄凉，他脱口而出道：“白小丽，这院子里枯死的花花草草赶明找人铲了吧？荒在这怪难看的。” “再说吧。” 白小丽扯着横幅堵住大门口闹事好几天了，头一天县里信访办的领导还上来搭讪几句，后来跟陈大龙面对面交谈过后就再也没人过问此事，顶着热辣辣的太阳在县政府大院门口从一早八点多上班时间开始一直堵住大门口到下午下班时间五点三十分，这其中的苦楚并不好受。 头一条难受的是上厕所不方便，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正常排泄？偏偏县政府大门口大马路行人来来往往，距离最近的公共厕所也在两公里以外，身上披麻戴孝上厕所，人家看厕所的老大爷见了都不收钱，捏着鼻子躲晦气似的远远躲着你，这种被人当另类看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二条是越闹越感觉遥遥无期，闹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已经不在人世的老公讨还一个公道，每天一家人在门口辛辛苦苦的耗着熬着，陈大龙却依旧跟没事人似的正常工作，县委县政府根本就没人对此事作出任何反应，包括县纪委市纪委也没有半点消息，上访举报过程就像是白小丽一家人在演独角戏，根本就没有跟政府有关的人搭腔。 白小丽原本是个娇娇弱弱的官太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在大太阳底下从早站到晚还得不停高喊口号喊冤叫屈的苦？儿子上访头一天就病倒了，她虽然强撑着可心里却清楚，以自己的体力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一准也病倒。 那晚葛佳俊偷偷跑到家里来说出丈夫出事真相的时候，白小丽倒是想过要找老同学胡长俊商量一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闹才能很快见到效果，这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王宝东生前跟她说过，胡长俊现在就是陈大龙身边一条最忠心的走狗，自己这回要对付的人是胡长俊的主人，他这条狗能看在以前那份老同学的情分上掉转头来帮自己？从现实角度来说，根本不可能！ 偌大的客厅里虽然显出几分空旷却依旧掩盖不住曾经的主人条件优越，奢华贵气的真皮沙发和屋顶的高档水晶吊灯让整个客厅看起来相当的阔气。 “你儿子呢？”胡长俊不见外坐下后问白小丽。 “你找我什么事？”白小丽并未回答胡长俊的问题，她不想让老同学看到自己孱弱的一面，不仅因为明白他现在跟仇人陈大龙关系紧密，更因为一份藏在骨子里的自尊。 胡长俊瞧着白小丽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和没有时间打理而显得有些枯黄杂乱的长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曾几何时这个快乐的小女人变成刺猬一样见了谁都是一副戒备眼神？ 第195章背后黑手（五） “你别再去县政府门口闹事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胡长俊当着白小丽的面掏心掏肺劝她，可这话听在白小丽的耳朵里，胡长俊俨然成了陈大龙的说客。 “看来陈大龙这是怕了，所以才会指示胡长俊来自己家里做思想工作。”白小丽心里暗想。 “胡长俊，你今天过来如果是老同学的身份我欢迎，如果你要当那畜生陈大龙的说客赶紧走人。”白小丽摆出一副坚决态度冲着胡长俊一挥手。 “白小丽，你糊涂了？”胡长俊见白小丽这副不开窍模样，急了，控制不住大嗓门冲她喊起来，“你这样闹下去不仅仅是对你老公的名声没好处，对你们母子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难道你想要让你老公到了地下还要坏名声？你这样做王宝东死不瞑目！” “你胡说！”白小丽原本这两天已经累的从身体到心理都处于一种极其疲惫状态，胡长俊大嗓门这么一喊瞬间像是火种点燃了干草熊熊烈火让她由内到外燃烧起来。 “胡长俊你不是人！我老公跟陈大龙坐一辆车上，为什么他陈大龙和司机都平安无事我老公却没了？你狗仗人势落井下石，昧着良心帮那畜生当说客！” “我没有！”胡长俊见白小丽突然像是发怒的母狮子冲着自己咆哮起来急忙辩解，“我对陈县长的个性比你更了解，就像我对你老公干下的那些事情比你更了解一样，我这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好心过来劝你，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恐怕……” 白小丽见胡长俊说到一半停下来，脸上冷笑了一下道：“恐怕什么？恐怕陈大龙会用对付我老公的方式对付我吗？” “陈县长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张口闭口陈县长，既然你的陈县长那么伟大你跑我们家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巴结你的县长大人。” “白小丽！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劝你别被人当枪使还以为人家是在帮你的忙？”胡长俊实在是憋不住把心底里最担心的话说出来。 “我的事不劳烦胡书记操心，你要是不想帮我就别来烦我！” 白小丽心里隐约感觉到胡长俊今天上门八成是为了从自己的口中套话，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持她闹事，她怎么可能把躲在幕后的副县长葛佳俊说出来，那才是真正对她“指点迷津”恩人哪！ 胡长俊原本好心好意上门想要帮白小丽争取一个机会，只要白小丽现在收手一切还都来得及，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白小丽的态度简直离谱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既然白小丽铁了心老虎嘴上拔胡子——找死，谁也救不了她！ “白小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胡长俊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脸色铁青“倏”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不想再跟白小丽多费口舌。 “恕不远送。”白小丽说话一副底气很足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胡长俊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愣是屁股没挪动半分。 胡长俊到白小丽家走一趟不仅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更让白小丽心里确定了陈大龙的确是心虚了，否则的话，他为什么着急派出在的手下得力干将亲自上门当说客？ 胡长俊的出现让白小丽来像是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她心里安慰自己，仇人陈大龙已经撑不住了，他开始想尽办法想要摆平此事，这种时候就是考验双方耐力的时候了，只要自己坚持，就一定能等到亲眼看着陈大龙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人要是思想钻进了某个牛角尖，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白小丽眼下的心态正是如此。 眼瞅着白小丽每天在县委县政府门口扯着横幅闹事，此事的始作俑者葛佳俊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他陈大龙不是很牛逼吗？不是普安市官场出了名没人敢得罪的霸王龙吗？这回怎么哑巴了？被人捅到了七寸不敢出声了？ 带着这种洋洋得意的好心情，葛佳俊端着水杯悠闲的踱着方步进了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办公室。 “王副书记，您瞧瞧，这县政府门口每天定时上演的大戏有开始了，看来这出好戏有日子才会收场呢，你说王宝东的老婆看起来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真摊上大事的时候还挺拿得出手。” 正两眼盯着电脑屏幕的王大鹏斜了一眼幸灾乐祸口气说话的葛佳俊没好气道：“葛佳俊，你这得意的也太早了，王宝东是什么货色？好不容易弄了个英雄的称号入土为安算是不错了，他老婆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不出事才怪呢？” “能出什么事？陈大龙先做了亏心事王宝东老婆才会找他要说法，我倒是要看看这回霸王龙怎么拿出他当县长的淫威来摆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葛佳俊反唇相讥。 “要不说你脑子笨呢！”王大鹏冲着葛佳俊白了一眼鄙夷道，“你没见王宝东老婆都闹腾好几天了，陈大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觉的这事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心虚没招了呗？” 王大鹏见葛佳俊跟自己说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遂挑明了说：“葛佳俊，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这件事难道你真的就看不出一点蹊跷来？” “领导这是话里有话呀？”葛佳俊瞪着一双眼睛疑惑问。 “王宝东老婆在门口闹了几天动静越来越大，陈大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本身就不正常，依陈大龙的个性能容得下别人这样往他身上泼脏水？” 王大鹏见葛佳俊脑子还没绕过弯弯道来，小声解释说：“就算他真没办法解决此事，至少也该派人到门口跟王宝东老婆沟通一下，协商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你的意思是，陈大龙从心底里不想解决这件事？这不可能啊？王宝东老婆这么闹下去对他肯定没好处？” 葛佳俊说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想法：“说不定陈大龙背地里不知道派人找王宝东老婆谈了多少回，双方谈崩了呗。” “不管陈大龙背地里找没找王宝东老婆谈，再这么闹下去肯定对王宝东，甚至对贾达成都会造成不利影响，王宝东老婆指控陈大龙故意杀人根本无稽之谈，市县公安局都已经结案的事情就凭王宝东老婆随便闹腾就能改变结果？这不是胡扯吗？” “王副书记，我这就不明白了？王宝东老婆跟陈大龙过不去，又关贾达成什么事？” 王大鹏见葛佳俊一副真心不明白的表情，冲他无奈摇头解释：“葛佳俊，你这样的头脑根本就不配在官场混，你说王宝东出事前跟谁关系最紧密？” “贾达成。”葛佳俊顺口回答。 “那不就结了？冯成贵买凶杀人，王宝东凑巧救人，贾达成跟王宝东称兄道弟一场，原本顺理成章的出面帮他争取个因公牺牲的说法，陈大龙也是个明白人，人都没了，这点事后安抚给个名誉的问题，他也不会阻拦。”王大鹏话锋一转，“可王宝东老婆这么一闹腾，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葛佳俊不耻下问。 “我猜陈大龙之所以对此事不闻不问，恐怕就是要让这件事引起上头的重视，这样一来，上头出面来查，他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把诸多事情抬到桌面上，王路宝生前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就被查处出来，到时候，自然有人给陈大龙一个清白交代，而那个王路宝死了还要把贪污的钱给交出来，贾达成到时候也落不下什么好，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你说陈大龙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葛佳俊愣住了！ 听了王大鹏一席话后，葛佳俊只觉的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背后还会关乎如此多的弯弯道。 细想一下王大鹏副书记说的确有道理，反正陈大龙对王宝东的死从政府层面上讲是问心无愧，就算是王宝东老婆再怎么闹腾跟他何关？他一个代理县长名声受辱自然会有上级组织部门帮他调查还他一个公道，可真要是调查组下来掀开王宝东出事前的种种盖子，只怕普水县官场必将面临一场政治风暴。 而在这次政治风暴中受到牵连的人中县委书记贾达成头一个首当其冲，因为王宝东是贾达成的铁杆，也是贾达成推荐提拔为县委常委的，再说陈大龙跟贾达成一向不和，贾达成若是出事他心里求之不得干嘛还要去阻拦？ 此事调查到最后少不得还得牵扯到自己身上，以白小丽那样单纯的个性，只要调查组调查工作做到最后，她肯定把自己挑唆她闹事的真相说出来，到那时自己可就惨了！ 王大鹏见葛佳俊站在自己办公桌旁突然一张脸由红转黑又转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有些奇怪地问：“老葛，你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这是替贾达成捏把汗呢！” 葛佳俊很快反应过来并为自己的紧张找到最合适的解释借口。 “贾达成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你紧张个屁？” 第196章背后黑手（六） “王书记，听你这么一分析我才真感觉陈大龙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心机太深了，我还一直怀疑他为什么跟缩头乌龟似的对此事不理不睬？现在想来，王宝东老婆再这么闹下去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么笨的人也总算明白了。”王大鹏松了一口气神情，“你也不想想看，最近一段时间出了多少事？陈大龙到普水县上任后多少跟他作对的官员都出事了，王光亮多么聪明的人还不是被他弄进去了，他会拿一个女人没办法？他那是另有玄机罢了，这小子以前在市发改委的时候心机就够深，老子当时都着了他的道，这两年锻炼的更狡猾了，这种人哪怕是不跟他当朋友，也千万别跟他做仇人，下手太他娘狠了！” 王大鹏并未注意葛佳俊神情有异，掏心掏肺口气跟他聊着：“老葛，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事也快有个结果出来了。” “王副书记，如果王宝东老婆继续闹下去，是不是会连累很多人？”葛佳俊有些心虚问。 “肯定”王大鹏的回答斩钉截铁，葛佳俊的一张脸瞬间刷白。 “你说到底谁在背后给王宝东老婆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安分守己在家里呆着弄这么一出干什么？你瞧瞧那女人背后那帮人，还有那些横幅什么的，准备这么充分背后肯定有人帮忙出主意。”王大鹏轻松口气对葛佳俊说。 “谁说不是呢？” 葛佳俊神情略带尴尬敷衍着，心里却像是有几只小鹿不停奔跑，要是被人知道王宝东老婆闹事是自己挑唆的缘故，霸王龙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一想到至今还被关在纪委审讯的赵天牛，再想想自己这几天干下的缺心眼事，说不出的绝望涌上葛佳俊的心头…… 午夜，空中几颗星星泛着苍白的光疲倦眨眼，偶尔一阵风树枝咯吱咯吱摇动声音在空旷的黑夜里显得特别清晰，遮天蔽日的黑像是一块柔软的网，把所有景物都罩在里面，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不像白天那样现实，有种模糊空幻的感觉。 副县长葛佳俊趁着午夜的黑悄悄摸到白小丽家别墅门口，他是怕了！ 今天在王大鹏副书记办公室一席话听的他浑身紧张发抖一颗心到现在还哆嗦着，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脑门一热怎么会想起鼓惑白小丽闹事？现在倒好，这副烂摊子还得自己出面收拾才行，否则以白小丽一根筋的个性绝不会主动收手。 葛佳俊贴着墙根跟做贼似往白小丽家走，为了保险起见今晚他特意一个人偷偷溜过来，连专车都没敢开生怕被人发现，好不容易左右张望脚底下健步如飞来到白小丽家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却听见里头有男人跟白小丽说话声音，他心里不由一阵诧异，“大半夜怎么会有男人在白小丽家？” 突然听见别墅大门从里面“咣当”打开铁质门栓声音，葛佳俊本能的往后退几步把身体藏在拐角的黑暗里。 一溜白光从刚刚打开的门缝里倾泻出来，一个身穿深色套装的中年男子从白小丽家门里出来，一只脚踏出大门又回头交代说：“白大姐，我们余总说了，这件事您千万别放弃，陈大龙仗着自己是领导在普水县作威作福欺上瞒下，您要是真能把他给扳倒了，那也是为民除害！” 躲在暗处的葛佳俊看清楚说话男人的侧影后心里不由愣了一下，“这不是鸿儒酒店的孙经理吗？他半夜三更到白小丽家来干什么？” 片刻的功夫葛佳俊脑子里反应过来，“听说前段时间陈大龙和司机在鸿儒酒店吃饭，他那司机跟人闹事差点没被打的住院，后来县里工商防疫部门那帮马屁精就跑去把鸿儒酒店给查封了，孙经理肯定是听说白小丽正找陈大龙的麻烦特意过来拉联盟同仇敌忾同时对白小丽煽风点火。” 白小丽站在家门口冲着孙经理满脸感激：“孙经理，麻烦你回去帮我谢谢余总，这几年余总一向待我跟姐妹似的，有什么好处都想着我，这回将我们家出了这档子事情又鼎力相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 “哪里哪里？白大姐，我们余总说了，这都是应该的，王局长生前对咱们鸿儒酒店生意一直都很照顾，现在王局长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总不能学人家翻脸不认人？” “唉！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真到了遇上事的时候才能看出人的真心假意呢。” 孙经理一句话引发白小丽一句感慨，躲在暗处的葛佳俊心里却不以为然。 “噗！鸿儒酒店的人明明就是在利用白小丽跟陈大龙唱对台戏罢了，居然还满口假装重感情义气？这帮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一向是认钱不认人，以前为了拉住公安局的招待生意三天两头往白小丽家送东西，王宝东出事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这帮人露面？鸿儒酒店被查封，又想到白小丽这颗方便利用的棋子了，还好意思标榜自己仗义？” “白大姐，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跟我们余总联系。” “好的好的。” 孙经理冲着站在门口的白小丽挥挥手转身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白小丽倒是站在门口那片白光里愣了半天才想起回头准备关门。 一直躲在暗处的葛佳俊正准备开口喊白小丽让她等会再关门，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念头：“既然鸿儒酒店的余总也在利用白小丽处心积虑对付陈大龙，自己为什么不来一招移花接木鱼目混珠呢？” 葛佳俊几乎要为自己聪明的脑袋开始唱赞歌了！ 白小丽找陈大龙闹事起初的确是听了自己的鼓惑，可现在鸿儒酒店的人不是也在背后支持白小丽闹事吗？今天下午在王大鹏办公室听了他那番入情入理的分析后，他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找什么理由才能说服白小丽停止针对陈大龙的一些行为，省得到时候牵连甚广把自己也露出来。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除了他葛佳俊背地里支持白小丽闹事，还有鸿儒酒店一帮人也在幕后支持白小丽闹事，只要自己及时从此事中抽身出来，来一招移花接木这事情就算是跟自己撇清了，以后白小丽再怎么闹腾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有鸿儒酒店的人当替死鬼呢！ 葛佳俊脑子里盘旋的功夫瞧见白小丽已经关上大门正从里面“哐啷”上锁，赶紧从暗处走出来冲到大门口轻声叫门：“嫂子！嫂子！快开门哪！” “葛副县长？你怎么来了？”白小丽显然对葛佳俊深夜来访吃惊不小，“出什么事了？” “先进去再说。”葛佳俊担心在门口站时间长别被人看见，从白小丽身边门缝赶紧先挤进去。 葛佳俊一路穿过别墅前院直奔一楼客厅，一进门瞧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泡好的绿茶，满满当当的一杯茶显然客人一口未喝，茶杯上正缕缕冒着股热气。 “嫂子，刚才那人谁呀？”葛佳俊进门后一屁股坐下，瞧着白小丽随后进门明知故问。 “你说鸿儒酒店的孙经理？”白小丽心无城府实话实说，“陈大龙在咱们县里坏事干太多，把人家鸿儒酒店都给查封了。” 葛佳俊见白小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心里不由摇头，“这女人也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鸿儒酒店在本地出了名的欺行霸市，跟顾客发生纠纷简直司空见惯，这回也是倒霉正好撞到了陈大龙的枪口上，否则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上门消费被宰的客人有冤没处说呢？” 尽管心里这样想，葛佳俊嘴上却敷衍说：“是啊！多行不义必自毙，陈大龙这样欺负人绝没有好下场。” “对了嫂子，我今晚特意来找你是有件事跟你说一声。”葛佳俊并未忘记自己今晚来找白小丽的主要目的。 “什么事？” “以后咱们两人私下别联系了，万一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可以给我这个电话号码发短信。”葛佳俊把一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白小丽，不消说，这号码肯定是街边随便花钱买不用身份证注册的那种。 “你这？”白小丽满是疑惑眼神看向葛佳俊，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他究竟什么意思。 “嫂子，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事陈大龙盯的我特别紧，我上班下班时间都得特别小心才行，万一让他抓住任何把柄我可就惨了，你这里的事情我可能不方便直接联系，但是你放心，我思想上绝对会一直支持你，真要是你有难处的时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葛佳俊尽量把话说圆乎，明明是他着急从此事中抽身出来却说的像是被陈大龙逼的无路可走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我说怎么今晚半夜三更你过来？”白小丽眼里露出理解，“这陈大龙仗势欺人太过分了！” 瞧着白小丽不仅对自己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居然还有心思替自己抱不平？葛佳俊心里不由摇头，“他奶奶的，这白小丽也太好骗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第197章背后黑手（七） “嫂子，我不能在你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万一被陈大龙的爪牙看到就麻烦了。”葛佳俊把该说的说完转身要走。 “那你自己以后小心点。”白小丽的嘱咐中透着一股关心。 “谢谢嫂子，我以后会谨慎小心的。”葛佳俊急匆匆走到别墅大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着白小丽轻声问，“嫂子，我跟你私下联系的事情，你没跟别人说起过吧？” “没有。” 白小丽当即摇头，那一秒不差的反应让葛佳俊确定女人说的是实话。 “你可记住了，无论如何不要对任何人泄露我跟你之间私下联系的事情！”葛佳俊郑重神情交代。 “我懂！这都是给那畜生陈大龙给逼的！”善解人意的白小丽满口应承下来。 葛佳俊这下彻底放心了，冲着白小丽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从别墅中走出来，直到走出很远还看见白小丽站在别墅大门口一片白光中冲自己摆手再见心里顿时涌出一种说不出滋味。 这世上最深不见底的不是海洋而是人心，人面咫尺心隔千里，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荒唐又不荒唐，可笑又不可笑。 “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不知黄雀在其后也。”官场险恶，人心似海深不可测，有句话形容的好，人情似纸张张薄，官场如棋局局新！ 黑夜总会过去，太阳总会升起，一大早陈大龙刚走进办公室，身后传来高跟鞋接触地面“咯噔咯噔”声，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肯定是吕志娟又过来了。 自从王宝东老婆扯着横幅在县政府大门口上访闹事，吕志娟这个政府办接待办主任倒像是把办公室搬到县长办公室来，没事就往县长办公室跑搞的陈大龙心里相当不痛快，就连秦正道看向吕志娟的眼神都透出几分特别来，别人能看不出来两人关系特殊？ 陷入情网中的女人跟傻子没什么差别！ 秦正道见吕志娟扭着腰肢一摇三摆进门，冲她礼貌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赶紧转身出门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一大早的要是让人瞧见吕志娟跟陈县长单独呆在办公室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领导的私事下属不宜过分掺合，可从维护领导声誉的角度来说，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只能尽力而为。 现在这年头，官场领导弄个小女人早已不稀奇，甚至有人厚颜无耻吹捧官员包二奶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这话怎么说呢？ 首先，当领导小女人的都是学历低的女青年，一旦被领导干部包养就解决了大批女青年的就业问题降低了失业率；其次，年轻的二奶们手里有钱大胆消费拉动了内需刺激了经济，还有二奶们请保姆做家务，瞧，这又解决了许多人的就业问题。 再加上领导干部为二奶们购买房产、轿车、首饰，带二奶去游山玩水，这又能进一步拉动内需、刺激经济，为国家的gdp做不可估计的贡献，所以有人玩笑开大了，居然提出倡议鼓励领导干部包二奶？ 玩笑归玩笑，领导包二奶到底是不是能为国家gdp做贡献一般人搞不清楚，但是领导因为包二奶锒铛入狱出事的却不在少数。 秦正道从心底里不赞成陈大龙跟吕志娟目前的关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吗？要是换了个旁人也就罢了，谁不知道吕志娟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的马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成了县委书记和县长共用一情人，单看着新闻标题都够吸引人眼球的。 陈县长那么年轻睿智充满干劲，正是事业上蒸蒸日上的时候，现在居然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得不偿失啊！ 县长办公室里，门一关上瞬间成了二人世界，吕志娟走到陈大龙办公桌前弯下身子故意冲他抛眼放电：“昨晚上想你到半夜都没睡着。” “失眠就该吃药，想我干什么？”陈大龙明显不高兴冷着一张脸。 “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你倒好，每次见了人家都拉着一张脸。”吕志娟撅起小嘴冲着男人撒娇。 陈大龙心里阵阵冒火，这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让她办公时间别随便进出自己办公室，她倒好，直接把这当成自己家了！一上班抬脚就进县长办公室来，这县长办公室每天多少人来人往，尤其是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每次都看见她这个接待办主任跟女主人似的坐在这里像什么话？ “办公时间，禁止打扰！” 陈大龙冲着吕志娟不耐烦做了个赶紧走的手势。 “瞧你这什么态度？我问你，那个白小丽在县政府大门口闹了那么长时间你为什么没处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长的好看怜香惜玉不忍心下手？” 陈大龙听到这种无厘头的废话就有些头大，女人就是女人，什么事情都往那方面扯，这他娘的能扯得到一块吗？ “我说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干点正事。”陈大龙对女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一指门口方向，“出去！听见没有？以后没有我的话不准随便进县长办公室，省得叫人看见了说闲话。” 吕志娟见陈大龙自打自己进门就没给好脸色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起来，这帮男人都他娘的一路货，在自己身上驰骋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疼死爱死，一穿上衣服立马变了一张脸，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大龙，算你狠！本来今天找你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瞧你这副对待告密恩人的态度，我看不必了！”吕志娟说完这句话假装拔腿就走。 陈大龙被吕志娟这番话弄的哭笑不得，你说这女人实在是个麻烦角色，有什么话晚上直说就好，偏偏还要留到白天上班非得跑到县长办公室才肯说，她这摆明是要吊自己胃口？ 陈大龙知道吕志娟“万事通”的本事，有些拿不准吕志娟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冲她认真看了一眼，试探说：“咱们能不能不开玩笑？你看我办公桌上多少文件等着处理，你就别在这跟我使小性子了行不行？有话就说，说完走人，行吗？” 吕志娟见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得意，这些臭男人就得动脑筋才能治得了他们！ “我还是走吧，省得在这呆的时间长了别人看着碍眼。”吕志娟顺着杆子往上爬，还真准备开染坊？ 女人却猜错了男人的耐性，陈大龙最讨厌女人这副拿腔拿调的模样跟自己耍小心眼，心说，你爱走不走！在办公室里跟我玩里格朗的？我还真就不搭理你，男人要是总顺着女人，女人以后难免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吕志娟踩着高跟鞋假模假样眼见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后陈大龙却还是一声不吭，这让她感觉特没面子，气的转身冲着稳如泰山坐在老板椅上的陈大龙说：“我就纳了闷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今天可是过来找你有事情的，难道你心里就当真不想弄清楚，我到底找你要说什么？” “你要是想说早说了，不想说问了也白搭。”陈大龙没好气的瞧了吕志娟一眼。 “你倒是个明白人。”吕志娟被陈大龙这句话顶的哭笑不得，“想要知道秘密是什么，今晚到我那去一趟。”吕志娟又开始提条件。 “不去！”陈大龙一口回绝。 “切！爱去不去，你当我求你呢？你不稀罕知道老娘还不乐意说了呢？”吕志娟这回是当真有些生气了，扭着屁股转身开门出去，留下陈大龙有些韫怒的眼神看着女人背影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这女人越来越自以为是了。”陈大龙心想，“到底她有什么秘密要告诉自己呢？” 陈大龙心里不确定吕志娟刚才跟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吕志娟心里却清楚，她要说的秘密对于陈大龙来说相当重要。 昨天下午，贾达成突然打电话要她去一趟县委书记办公室，吕志娟心里稍稍盘旋了一下没敢耽搁赶紧过去，毕竟贾达成是普水县一把手县委书记，底下又有八大金刚护驾，这家伙她可得罪不起。 一进门，瞧见贾达成阴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两眼若有所思看向刚进门的自己，吕志娟被贾达成x光似上下打量自己的眼光看的有些发毛，索性满脸堆笑迎着目光走近问：“贾书记，您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贾达成话里透着古怪。 “您这说什么呢？不管有事没事我一向是随叫随到，要是没有您贾书记帮忙我吕志娟能有今天的位置吗？” 第198章背后黑手（八） 吕志娟是什么人？ 男人堆里混出来的人精！ 从男人那幽邃的眼神和略显不快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后立马像是最最听话的小女人温柔走到男人身边一双玉手轻轻在男人双肩按摩故意讨好。 贾达成最近听不少人在耳边说起吕志娟跟陈大龙似乎打的火热，尽管他心里明白吕志娟这也是在执行自己的指示想方设法主动接近陈大龙，可每次听到此类传言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 这阵子王宝东的老婆领着一帮人在县政府大门口闹事，起初贾达成心里跟葛佳俊的想法差不多，坐等陈大龙出丑看热闹，可瞧着陈大龙那边半天没动静，老官混子贾达成也慢慢回过味来。 以陈大龙的脾气如果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他能不想办法打击报复？偏偏王宝东老婆闹了那么长时间，陈大龙却像个没事人正常上班下班，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脑袋反应较慢的贾达成醒悟过来，恐怕陈大龙巴不得事情闹大引起上级领导关注彻查王宝东案件，正好顺势掀开跟王宝东一根藤上枝枝蔓蔓黑幕，到时候头一个倒霉的就得是自己。 贾达成此刻比任何人都想找机会一竿子把陈大龙打倒在地翻不了身！ 吕志娟两只带着体温的小手在肩膀上力道适中的按摩几下果然感觉舒服几分，贾达成一只手拍了拍女人搭在自己右肩上的小手和蔼道：“别忙了，坐下说件事。” “嗯”吕志娟像是乖顺的小绵羊听话从贾达成身后绕到前面来，一抬腿撒娇跌坐进男人怀中，顺手拿起男人一只手覆盖在自己柔软高挺的前胸。 “上次跟你商量找人勾引陈大龙的事情办的怎样了？”贾达成充满希望眼神看向吕志娟问。 “这位陈县长看起来挺年轻力壮，定力还真是不一般，我都安排了好几个美女试探过了，他竟然不为所动，依我看这美女计恐怕是行不通啊。” 吕志娟满面愁容冲着贾达成摇头，嘴里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偷偷观察贾达成的表情变化，虽然她当着贾达成的面尽量演戏却也不知道贾达成到底对她的话会有几分相信？ “我早知道陈大龙不容易对付，否则也不会舍得让你亲自出马，你得多动动脑筋才行。”贾达成听吕志娟话里的意思好像事情并没任何成果心里一阵失望，也只好继续对她“鼓励开导”。 吕志娟听出贾达成话里让自己亲自出马含义，假装低头思忖了片刻后，偷眼看着贾达成腼腆道：“贾书记，我一个女人对政治没什么兴趣，可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真是已经尽力了！” 贾达成放在女人胸前的那只手习惯慢慢摩挲起来，女人赶紧配合装腔作势“嗯哼”了一声，原本以为男人必定会像以前一样饿虎扑食把自己摁倒在办公桌上发泄一通，却没想到今天的贾达成表现的分外冷静，在女人胸口摩挲的那只手像是机械运动一般，手底下不停动作眼神却早已呆呆不知道游离到哪里？ “贾书记，您想什么呢？” 吕志娟头一回在贾达成面前判断失误赶紧集中精神注意贾达成言行。 “王宝东老婆这么闹腾，陈大龙竟然连个屁都没有，你说陈大龙心里琢磨什么呢？”贾达成若有所思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看他是黔驴技穷没招了吧？王宝东到底怎么死的？说不准他心里真有愧？” “得赶紧想办法才行，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陈大龙把这个盖子掀起来。”贾达成依旧处于游离状态有一搭没一搭跟吕志娟说着。 “什么盖子？”吕志娟敏感听出贾达成话里有话赶紧问。 “哦！你现在最要紧是想办法弄到陈大龙的把柄，不惜一切代价！要快！明白吗？”贾达成意识到自己口误，回过神来对吕志娟严肃口气下达指示。 “贾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尽快想办法。” 县委书记办公室的两人，看上去姿势暧昧关系紧密，其实人人心怀鬼胎想着自己的心思，贾达成现在最迫切的想法是一定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陈大龙受到打击，最好是能把他赶出普水县，这样一来一劳永逸再也不用受霸王龙的威胁。 吕志娟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今天贾达成跟自己说话明显是说一分留二分，他私下安排自己陷害陈大龙的阴谋没有得逞显然很失望，听他今天说话的口气好像迫切的想要对付陈大龙，很可能他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其他办法对陈大龙双管齐下。 得赶紧提醒陈大龙才行！吕志娟坐在贾达成怀里想，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王宝东老婆正目标直指陈大龙闹事，小心谨慎些应付总没错。 没想到今儿一上班进了陈大龙办公室准备跟他认真谈及此事，他却压根不领情，气的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男人不领情那就晚上再说吧，等他晚上到了自己住处后再好好收拾他一回，吕志娟从县长办公室出门后一路走一路想晚上到的用什么花招收拾刚才对自己态度不友好的男人，想着闺蜜们曾经提及的花招，脸上不由自主荡漾含羞笑容。 男人和女人之间互相征服的游戏有时候就像是猫捉老鼠，到底谁是谁的猎物？谁又是谁的俘虏？除了当事人没人说的清楚。 对于此刻的吕志娟来说，陈大龙就像是她感情沙漠里突然遇到的绿洲，当她自以为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他的时候却从没仔细想过，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这段情感跟官场其他官员有情人没什么本质差别。 以前当贾达成小情人的时候好歹弄点名牌包包之类的好处，跟陈大龙在一块不但半点好处没有，更多的时候还得废心劳神为他担惊受怕，“爱情”这两个字对女人来说就像是一副毒药，一旦沾染上瘾很难戒除。 陈大龙晚上饭局结束后，思来想去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一趟吕志娟家，女人“毒舌”功底了得，他还真有些心理阴影，他寻思着，不管怎么说去一趟女人住处，听她把话说清楚晚上回去睡觉踏实些。 半夜时分月朗星稀，陈大龙坐车来到吕志娟家楼下，为了避人耳目让司机小蒋先开车离开，他独自一人趁着夜幕掩护快速往吕志娟住处走去，从楼下往上看，整栋楼独有吕志娟家窗口灯火通明跟周围各家黑漆漆的窗户比较起来，她家的窗口显出几分凸出的亮堂。 这女人像是断定自己今晚必定会来，她倒是把自己当成女诸葛了？陈大龙望着楼上明亮的灯光苦笑了一下，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刚走到吕志娟住处门口，还没等陈大龙抬手敲门，门已经打开，打扮的像个要出席宴会的公主样的吕志娟容光焕发的立在门口，冲着陈大龙盈盈笑着。 “欢迎光临！”吕志娟学着酒店门口迎宾小姐弯腰鞠躬。 “这半夜三更的，我人都来了，有什么话快说吧。”陈大龙闪身进门张口着急口气对吕志娟说。 “既然人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急的？我可以告诉你，今晚我一定让你不虚此行，你先坐下容我慢慢跟你说。” 明明陈大龙想来个速战速决，进了女人的门却由不得他，吕志娟顺手把门反锁了一副神秘表情拉着陈大龙的胳膊坐到沙发上。 一杯速溶咖啡递到陈大龙的手里，被陈大龙伸手推开：“我晚上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怎么了？到我这里来连一杯水都不敢喝？我瞧你这胆子可真是不怎么样？”吕志娟见陈大龙的态度不甚友善倒也不生气，厚着脸皮坐在陈大龙身边故意调笑。 “姑奶奶，我真没时间跟你斗嘴皮玩，到底有事没事？没事走人了啊。”陈大龙假装要走，吕志娟以为他来真的，赶紧一溜小跑挡在门后。 “你一个人回去也是睡觉在这里也是睡觉，反正都是一样的休息，你在哪里休息还不都一样吗？再说，咱们也不是第一次，你说呢？” 操！吕志娟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真要是今晚睡在她这儿，自己能得空好好休息吗？ 陈大龙瞧着女人今晚不像是真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八成就是想要找个人调调情罢了，一旦确定了内心的想法，男人立马意识到自己今晚来错了，伸手想要推开吕志娟的阻挡离开。 最近一段时间，共管区项目建设资金问题一直悬而未决，王宝东的老婆又公开扯横幅每天堵在县政府大门口找自己难堪，还有候柳海自从上次一块吃饭后时不时打一个电话“问候”自己表达想要合作的意愿，一切的一切都还等着自己去理开头绪把所有事情摆平搞定，自己真是犯了傻才会半夜陪女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让开！”陈大龙板着一张脸冲女人低声呵斥。 “就不让！”女人厚着脸皮笑眯眯耍赖。 “再不让我可要……” “你要干什么？要报警吗？我帮你拨打110？还是要大声喊救命，要不要我帮你一块喊，正好把整栋楼的人都吵吵起来，看看咱们的陈县长怎么会半夜三更在一个单身女人家里？” 第199章背后黑手（九） 陈大龙假装凌厉眼神看向吕志娟，女人却像是看一只纸老虎似的直视目光毫不畏惧，两人站在门口左右推搡中女人居然不知羞耻的顺手开始解开男人的纽扣裤带，陈大龙真是拿着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气极而笑问。 “你干什么？”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说能干什么？” “哪有女人像你这样的？” “今晚就让你见识一回。” “你到底找我有事没事？” “你要是待会伺候的老娘舒服了，老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操！” 陈大龙真是要晕了，这女人每次见了自己就跟多少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扑在身上甩也甩不开，看来今晚是又被赖上了，眼瞅着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浑身上下脱的只剩下三点，心一横弯腰搂紧女人的小蛮腰往卧室方向走去。 男人在这种事上一向没孬种！ 卧室里早已布置的像是新娘房一样，朦胧的灯光清新的香水气息整洁崭新的床铺，一看这场景就知道吕志娟为了今晚在这里跟男人快活之前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女人简直是天生的勾人骚货，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口中不自觉发出“哼哼唧唧”，挠首弄姿动作撩拨的男人情不自禁的热血沸腾…… 一番过后，吕志娟躺在男人的怀里无比惬意，毫不吝啬溢美之词：“难怪女人喜欢年轻帅哥？帅哥看着养眼用起来实用，从内到外服务质量一流，这才是真正风流快活的滋味。” “行行行，我算是服了你了。”陈大龙刚刚在女人身上舒爽过说话口气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般强硬，半哄半劝道，“你那关子卖了那么长时间也该说了吧？” “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是真心跟你好才会想跟你在一块，你放心我做事绝对有分寸，绝不会影响你陈县长升官发财。” 吕志娟瞧着陈大龙脸上挂着几分不爽，赶紧伸出小手抚摸他胸口位置轻声安抚。 陈大龙见吕志娟巴结讨好着急却不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不由皱眉，难不成这女人今晚玩这一招，只是为了跟自己好一场？ 吕志娟何等精明，看出陈大龙眼神慢慢冷峻下来立马接着说：“你知道王宝东的老婆为什么突然跑到县政府门口上访闹事吗？” “为什么？” “是副县长葛佳俊在后头搞鬼。” “葛佳俊？”陈大龙脑子里浮现出副县长葛佳俊那副目中无人的嘴脸，这家伙跟自己多大的仇怨居然在背后对准自己捅刀子？ “你怎么知道？” “我姐夫说的。” “候柳海？” “是啊！赵天牛和葛佳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让刘红抓了赵天牛，葛佳俊能不着急？他那是利用王宝东的老婆跟你叫板呢。”吕志娟轻声解释其中缘由。 “就凭他？也配？”陈大龙一副轻蔑口气，看来葛佳俊心机倒是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深些，居然能想到利用王宝东老婆来达到搞臭自己对付自己的目的，估摸这家伙也是实在想不出高招来黔驴技穷才会出此下策。 “你放心，我跟我姐夫说好了，只要你对我好，再帮我姐夫弄工程做，他一准帮你解决这些麻烦事，我姐夫在普水县混了这些年，黑白两道没人比他更了解。” “条件还挺多？” “我也是为你好，没有我姐夫助你一臂之力，你一个外地到普水县任职的领导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蒋家五鬼。” 陈大龙听了这话低头幽幽看了女人一眼，或许吕志娟说的有道理，官场中人要想混的如鱼得水，黑白都是避不开的话题，如果候柳海能真心诚意暗中帮自己一把，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也累了，先睡吧。”陈大龙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伸手把女人身上的薄被盖好，一只胳膊把女人的娇躯搂在怀里假装睡去。 吕志娟折腾了大半宿也有些累了，躺在男人的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陈大龙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己多少大风大浪的都闯过来了，难不成真要在普水县这条小阴沟里翻船？葛佳俊？蒋家五鬼？王宝东的老婆？这一个个人名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不停转悠。 尽管刚才辛苦运动了一番身体累的够呛，却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色发白才困不过的眯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等到睁开眼睛时，陈大龙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有个女人的脸对着自己，浑身一激灵，仔细一看却是吕志娟的俏脸蛋，松了一口气，顺手搂着吕志娟问：“几点了？” “放心吧，吃完早点后再去上班时间刚刚好，早点我已经做好了。” 陈大龙听说吕志娟竟然还为自己做了早点，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发虚，尽管他对吕志娟还算是不错，却从没想过跟这个女人保持长久关系，吕志娟这种种举动，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男人般伺候着。 现代社会，男人想要随便上哪个女人的床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上了女人的床后还能让女人不再纠缠的全身而退，那才是真本事！ 吕志娟见男人脸色不好看，伸手摸了一把男人脸上有些发青的眼袋心疼口气：“昨晚没睡好吗？” “还行。”陈大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推开女人的手开始穿衣服。 “看在你昨晚服务水平还算不错的份上，你只要今晚再过来，我一定想个好办法帮你渡过难关，保证让葛佳俊倒霉。” 吕志娟坐在床边上一脸坏笑。 “别逗了，真有办法赶紧说出来听听。”陈大龙听了这话赶紧停下穿衣动作准备洗耳恭听女人的锦囊妙计，这女人总是能让他有惊喜。 “我跟你说过了，今晚过来把我伺候高兴了我才能说给你听，我就喜欢看你这副着急模样，酷毙了！”吕志娟调戏似的探手到男人两腿中间位置重重捏了一下，那轻佻模样绝逼当付一枚。 “不说拉倒！狗日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牛郎？”陈大龙假装韫怒。 “人家也是想要跟你夜夜做夫妻，才会卖关子嘛，你怎么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放心吧，你今晚来了我一定会跟你详细说明情况的，现在时间紧张你赶着要上班，一时半会根本就说不清楚嘛。”吕志娟赶紧上前哄劝。 女人一撒娇，陈大龙又有些心软，斜了吕志娟一眼，并没有明确表态今晚到底是不是过来。 昨晚跟吕志娟厮混在一块，起床后又在女人“关心”目光下强逼着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早晨赶到办公室的时候便迟到了几分钟，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工作可不是他的作风。 远远瞧见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个人，陈大龙起初以为又是上访群众走近一看却是县纪委书记刘红，县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县公安局魏局长，还有县委常委人武部长也来了，这些人一大早跟说好似的一块到自己办公室来干什么？陈大龙心里不由疑惑。 陈大龙却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普水县老百姓私下称呼他手下这几名得力干将为“普水四虎将”。 县纪委书记刘红新来乍到却先声夺人虎虎生威上任不到一周时间就扳倒了一个科级领导干部当仁不让四虎之首；县政法委书记胡长俊生的虎背熊腰，干起工作来更是虎虎有生气被称为虎老二；县公安局魏局长的提拔对于陈大龙来说如虎添翼，尽管魏局长刚坐上领导位置时间不长却能够依照领导指示照猫画虎人称虎老三；县人武部长跟胡长俊一向共进退，在常委会上虎视眈眈关注风向随时众虎一心一致对外在四虎中排名老四。 “普水四虎将”和“八大金刚”的对立在老百姓心目中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思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的不和谐，而“普水四虎将”和“八大金刚”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像是一出出好戏让围观戏迷目不暇接。 自从王宝东老婆整天领着一帮人堵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人人都能看出“普水四虎将”心里一个个如油煎火炸般难受，主子出洋相意味着下属没面子，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主子却对此事充耳不闻，这让普水四虎将心里愈加不安，今儿一早终于忍不住约好一块过来一趟，至少要搞清楚领导对此事到底什么处理态度。 陈大龙见几人簇拥在门口心里早猜到这几人为什么事过来，推门进入县长办公室后和颜悦色招呼几位手下得力干将坐下，下属有这份心已经难得，当领导的自然要懂得投桃报李。 “秦主任，把碧螺春拿出来沏壶好茶给大家。”陈大龙春风满面坐在老板椅上招手示意秦正道招呼各位。 刘红等人一排溜坐在沙发上，除了胡长俊腰杆挺的笔直，其他三人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模样，个个眼神里透着一股玄乎，像是心领神会等着谁来主动把话题扯开。 秦正道沏完茶水后并未离开，而是关上县长办公室的门后又转回头坐在角落一张椅子上，两眼滴溜溜看着办公室里几位不动声色，看得出来秦正道对今儿一早普水四虎将一块过来找陈县长的目的心知肚明。 “说吧！” 陈大龙端起水杯啜了一小口润润喉咙冲着腰杆挺直的胡长俊问，“你们几个手头都有自己要忙的工作，今儿一大早到我这来肯定有事。” “老领导，人家都踩到你头顶上了，您怎么连句话都没有？王宝东老婆整天扯着大旗堵在县委县政府门口，各种对您不利的风言风语满天飞，您总得想个办法才行？”在座的普水四虎将中，数刘红跟陈大龙相处时间最长，仗着这份特殊老交情众人私下推举刘红打开头炮。 第200章背后黑手（十） “是啊陈县长，您好歹是一县之长，任由一个泼妇玷污了声誉，您要是不方便出手，我让底下人先把闹事的扣起来再说。”魏局长在一旁情绪激昂主动请缨。 “陈县长，这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您对别人仁慈到头来却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主，再这么闹下去咱们可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胡长俊低沉声音发表对此事看法。 陈大龙一双眼睛眯须看向齐刷刷坐在沙发上的几位手底下得力干将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安慰，都说官场无真情，自己这几位下属不就是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没那么着急，这几位倒是着急上火找到门上来了？ “说到底王宝东局长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小蒋牺牲的，人家男人一条命都没了，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我又能说什么呢？随便她吧，闹一阵子没什么意思自然就撤了。” 陈大龙无所谓表情。 “那可不行！您没听说过唾沫星子砸死人吗？王宝东老婆再怎么闹下去对您的清廉声誉影响太大了，现在的老百姓对于领导干部做一百件好事不一定能记住，有一件事情做的不到位立马记得清清楚楚，您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被那女人坏了名声。” 刘红见陈大龙没把此事当回事赶紧提出反对意见。 “陈县长，王宝东的老婆一个妇道人家如果只是闹腾一下泄火倒也说得过去，怕只怕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在背后鼓惑那女人闹事，万一事情越闹越大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对您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胡长俊想的比较长远，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此事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陈大龙听得出来，几位下属今儿一早约好了过来就是为了劝自己对王宝东老婆下狠手，那肯定不行！一个县长如果连一个女人的委屈哀嚎声都容忍不了，那肚量也干不成什么大事？何况他心里对此事原本另有盘算。 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自己，陈大龙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并不搭话，这让坐在他另一侧椅子上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有些反应过来，陈县长一向机智过人，不管是刘红还是胡长俊说的这些情况他应该早已想到，他却至今未对王宝东老婆上访堵门一事做出任何反应，难道说领导心里另有筹谋？ “陈县长，无论如何王宝东老婆拉着横幅在大门口闹事有损咱们县委县政府的党政机关尊严，县委书记贾达成对此事不发一言，您要是再不管可就没人管了。”胡长俊说。 “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可我这条命是人家老公救下的，如果我下达指示让人把那女人从县委大院门口拖走，以后我还怎么有脸面对大家，面对公众？”陈大龙慢条斯理解释。 “这事不用您操心，只要您一句话所有事情保证办的妥妥帖帖。”魏局长以为自己听懂了领导的意思，冲动的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等等等等。”坐在魏局长身旁的胡长俊从领导刚才那句话里听出味来，一边抬手阻止魏局长打电话一边抬眼看向陈大龙问道：“您的意思是，这件事得用更妥善的方法解决问题？”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陈大龙说。 “您不怕王宝东老婆把这件事动静闹大了惊动上级领导？” “求之不得！” 陈大龙泰然自若脱口而出四个字，其他人却纷纷傻眼瞪着他看显然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怎么大家刚才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陈县长却如春风过耳根本没往心里去？ 坐在一旁的秦正道脑子里已然转过弯来，他服侍陈大龙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领导表面上大智若愚实际上机变如神，聪明人想问题的角度跟一般人不同，陈大龙的高明远识非一般人能及。 “陈县长的意思巴不得王宝东老婆把事情闹大，最好惊动省委市委的领导重新调查王宝东死因才好！” 秦正道一语戳破天机众人愕然，陈大龙却向他投以赞赏的眼光，要说论到脑子转的快底下一帮人中当属办公室主任秦正道。 “明白了明白了！”胡长俊一拍大腿也反应过来，“陈县长真是高啊！这一招欲擒故纵绝对高明！” “什么欲擒故纵？你们这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魏局长和刘红还有些一头雾水，尤其是刘红一双眼睛扫描仪似的在大家脸上左右盯着看，眉头紧皱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从市级机关刚下来的干部想要一下子参透基层机关的游戏规则少说半年时间，那还得是头脑灵活的主，刘红的智商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陈县长，要不我现在就把这件事向市纪委的洪书记汇报？”胡长俊摸清领导的意图后主动站出来为领导分忧解难。 “这件事说起来是公事，咱们没必要通过私交请领导查处此事，依我看，还是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请省市相关领导派出工作组彻查此事，不管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怕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既然王宝东老婆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着也要给所有人一个最公开公正透明的官方说法出来。” 胡长俊听陈大龙说的有理连连点头：“这件事既是刑事案件又涉及到政府官员，恐怕市纪委和市公安局都得参与调查才行。” “魏局长稍候以本县公安局长名义把这件事向市局领导反应，刘书记同时把这件事向市纪委的领导反应一下，正道和我得空去一趟市里，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要从上到下都弄一个水落石出才行。”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对整个局面掌控成竹在胸的自信，这种不言自明的自信感染原本忧心忡忡几人瞬间心里开阔明朗起来。 瞧着陈大龙像是坐账中军的大将军思维清晰井井有条排兵布阵，在座的几人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高手过招步步为营，尽管忍字头上一把刀，百忍成钢却也值！ 官场无秘密，普水四虎将把王宝东老婆上访事件逐级向上汇报的消息很快传到县委书记贾达成耳中，贾达成头脑中冒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糟了！糟了！这是要大祸临头的节奏啊！ 贾大草包原本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脑子一慌当即让人把组织部长李学文叫过来，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说服王宝东老婆赶紧收手省得把事情闹大牵连甚广。 李学文按照贾大草包指示后找王宝东老婆私下谈了半天却愣是没说动这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女人，当听到李学文带来不满意的消息后，贾大草包也只能仰天长叹心里暗自开始未雨绸缪，细细在心里把自己之前跟王宝东之间的一笔糊涂账整理清楚后，想要通过里廉政账户的方式规避即将到来巨大风险。 贪官逃避惩罚方式五花八门，头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那些携带大量贪污钱款逃到国外继续逍遥的高官们比比皆是，几年的提心吊胆伸手敛财换一生风流快活这笔账到底划不划算人人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截止2014年11月，官方公布国内外逃贪官有4000多人，大概有4000多亿人民币（合800亿美元），人均一亿元赃款被贪官携带出境，因为美国和加拿大两个国家拒绝给中国引渡贪官，如今成了贪官罪犯的主要乐园，也是藏污纳垢的天堂。 以贾达成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外逃，钱太少到国外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因此他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铤而走险继续花钱铺路，抱紧上面的大腿保平安。有钱能使鬼推磨，纪委办案的领导也是人，素质参差不齐，若是遇上了原山西省纪委书记金道铭那样的主，只要好处费收足绝对放心。 左思右想负责此案调查的市纪委洪书记跟自己半毛关系都没有，想送钱都托不上门路，贾达成思来想去只剩下最后一招自保绝招，这也是大多数贪官迫不得已才会做出的选择，那就是通过廉政账户的方式把吞进去的好处再吐出来。 这一招可算是釜底抽薪，对于贪官们来说真是比割肉还痛，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狠狠心早做准备，别看贾大草包平常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在此类大是大非规避风险的抉择面前倒还挺清醒，这也是贾大草包混迹官场多年却能成为常青树的原因之一。 聪明人看门道，糊涂人看热闹，白小丽上访闹剧不同人看在眼里得出的结论各不相同，对白小丽本人来说，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变的有些变幻莫测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白小丽领着一帮人苦苦在县委县政府门口堵门上访一周后，此事终于引起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重视，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亲自指示下，市纪委洪书记率领相关工作组成员开赴普水县对王宝东死因进行再一次的缜密调查。 市纪委和市公安局两股力量朝一块使，很快让一个月前的谋杀案件展露狰狞，根据犯罪嫌疑人冯成贵亲口交代，此次策划谋杀目标的确是普水代理县长陈大龙，而花钱雇佣的凶手便是蒋家五鬼中吸血鬼老五一手操办。 第201章背后黑手（十一） 公安部门掌握确切审讯口供和人证后当即对蒋家老五进行通缉捉拿，却不料此时的蒋家老五早已不知去向。 市纪委的工作组侦破方向慢慢从谋杀案本身延伸开来，对于王宝东老婆上访闹事的前因后果一一查询同时对王宝东生前涉及的一些贪污受贿事实也开始果断调查取证。 而此时的白小丽却对潜在的巨大危险毫不知情，依旧热衷于上访闹事期望政府部门对“杀人凶手”陈大龙施以法律制裁。天堂地狱一步之隔，陈大龙原本存心想要放白小丽孤儿寡母一马，却不料白小丽不见棺材不掉泪，市公安局的审讯工作获得巨大进展后。 此时的陈大龙心里意识到，此事也到了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如果继续任由白小丽胡闹下去，岂不是要变成一场狗血不堪的连续剧？ 明面上，陈大龙不动声色吩咐刘红，魏局长关注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调查动向，暗地里陈大龙已经听从吕志娟的劝告和候柳海联手，随时掌握黑白两道各种讯息，对付白小丽一个弱女子不难，难的是她背后有可能利益相关的关系网，在这普水县里想要顺利揭开王宝东贪污受贿的盖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两天，候柳海那边传来消息，最近安排跟踪白小丽的人汇报说，鸿儒酒店老总余丹丹跟白小丽私下来往密切。 陈大龙一听到鸿儒酒店四个字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他之前心里就有些奇怪，凭着白小丽的脑袋瓜子怎么可能把上访的阵势搞的那么大，要说有财大气粗的鸿儒酒店老板在背后撑腰那可就说得通了。 鸿儒酒店是一家连锁酒店，总店在市区最繁华地段一向生意兴隆，底下分店数十家，其中普安市下属各县区分别一两家分店，从净资产上来说，鸿儒酒店的老板余丹丹个人资产早已过亿元，白小丽背后有余丹丹撑腰别说弄点横幅雇几个托上访，哪怕就是包几辆房车随时伺候着也是小事一桩。 一想起那晚在鸿儒酒店受到的侮辱陈大龙心里便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上梁不正下梁歪！酒店服务员素质差老板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尽管候柳海好心提醒他鸿儒酒店的老总余丹丹有很强的背景，以往贾达成跟她见面的时候都对她曲意讨好，陈大龙却不以为然。 一个生意人，一个做生意的女人，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不是生她的那个人牛逼，就是睡她的那个人牛逼，对于这种爬山虎样要依靠在男人坚硬臂膀上才能活的光鲜靓丽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陈大龙心里琢磨着改天得空亲自会一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余丹丹，既然她暗地里支持白小丽跟自己斗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着也得赏脸见见大老板的真面目？ 令陈大龙跌破眼球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找余丹丹清算老账，余丹丹居然斗胆不请自来？ 傍晚时分正是人劳累了一天精神体力都有些疲惫不堪的时候，陈大龙正准备喝杯水抽根烟休息片刻，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 走在前面的是满脸笑容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距离秦正道两步远后跟着一位身穿黑底白点连衣裙，脚踩银白色高跟鞋的年轻女人。 美女！ 陈大龙眼前一亮，虽说那女人被一个硕大墨镜遮住了大半面容，却能让人从她嘴角完美弧度猜到女人脸蛋必定娇美艳丽，瞧着女人昂首挺胸进门透着那股自信，陈大龙感觉这女人必定不是一般身份。 “余总您请进！” 秦正道像是服侍什么大人物恭顺弯腰把脸上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迎进来。 陈大龙疑惑眼神投向秦正道，招呼没打一声就冒然带人进来可不是秦正道的作风？果然，秦正道解释口气：“陈县长，我正准备先向您通报一声，余总伸手推门就进来了。” “陈县长，这位是鸿儒集团总部的余总。”秦正道说完又转脸向余丹丹，“余总，这位是陈县长。” “秦主任，我跟陈县长单独谈点事，你先出去吧。” 陈大龙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刚进门的余丹丹一副反客为主的口气支使起秦正道来？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阵不爽，这女人看起来年轻貌美，似乎还有几分先声夺人不讲理的霸气。 秦正道听了这话眼神看向领导，见陈大龙冲他轻轻点头，冲着余丹丹点头招呼一声转身出门。 “我叫余丹丹，鸿儒集团总经理，初次见面陈县长叫我名字好了。” 余丹丹进房间后伸手拿下墨镜，一只芊芊玉手冲着坐在老板椅上的陈大龙伸过来，那架势就像是领导阅兵，一边蜻蜓点水跟陈大龙客套握手一边眼神在陈大龙浑身上下打量。 操！这姑娘顶多二十出头吧？她就是鸿儒酒店的大老板！怎么可能？陈大龙第一眼见到女人的震撼心理很难形容，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跟一个资产过亿的集团大老板联系到一块。 最要命的是女人长的跟芭比娃娃似的，摘下墨镜后一双漂亮到令人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灵动有神，黑白相间的高档连衣裙把她衬托的透着一股神秘纯洁，黑色的发丝瀑布样倾泻肩头，淡淡的柳眉，忽闪忽闪的长睫毛，给人感觉就是一不沾世俗的高贵小公主？ “想不到陈县长这么年轻，你本人可是比电视上精神多了。” 余丹丹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模样，压根没把眼前的县长当回事，自顾坐在沙发上像是电视娱乐节目出彩中国人的评委笑眯眯对陈大龙的外貌下起了评语。 “感谢夸奖，余总找我有何贵干？”陈大龙尽力压抑住内心初次见到女人身份与外表强烈反差的震撼，端着领导架子平和声音问。 “当然是来道歉！那晚得罪你的鸿儒酒店是我下属分公司，员工做错了事得罪人我这当老板的总得露面跟人说声对不起？” 瞧着余丹丹一副轻描淡写说话口气哪里有半分道歉的诚意？陈大龙沉默不语。 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先看看女人的底牌再说，把自己的司机打成那样都快过去半个月了，这会突然找上门来道歉？这歉意来的是不是有些太晚了？还有女人背地里支持白小丽上访的事情，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有几分道歉诚意？ “你说吧，想赔多少钱？” 余丹丹一只手拿着墨镜左右晃悠，一边冲着陈大龙提问，那神情就像是在问陈大龙，你是要喝咖啡还是饮料？随意的让人感觉到一种居高临下的侮辱，好像陈大龙揪住那晚在鸿儒酒店受辱一事不放就是为了贪图讹诈她余丹丹几个钱？ 幼稚！浅薄！张狂！无知！ “余总想花钱消灾？” 陈大龙颇具玩味看向眼前美女，他倒是没碰到过此类年纪轻轻就如此轻狂嚣张的女人，仗着口袋里有几个钱整个一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德性，有钱无德的暴发户嘴脸暴露无遗，女人一进门时美貌带来的震撼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陈县长，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我底下人闯了祸赔钱也是理所应当的，还请陈县长宰相肚里能撑船别把这种小事往心里去。”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一张脸从起初的云淡风轻变成阴郁一片心里有些意会过来，她今儿特意到县长办公室跑一趟是为了解决问题可不是为了惹领导不高兴的，酒店被查封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她一个生意人能跟钱过不去？ “小事？余总说的倒是轻巧。” 陈大龙黑脸冲着余丹丹“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陈县长，您那天去的分店刚刚开张没几天，经营管理上的确存在一定问题，当天的当事人我已经全部的让他们回家，陈县长，您放心，等酒店重新开业后我一定好好整改，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还请陈县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余丹丹见陈大龙说话明显带着怨气赶紧陪笑说好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余丹丹心里明白，以她的个性能跟陈大龙说好话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为了息事宁人早点让已经被停业整顿的酒店早日重新开业。 陈大龙并没有被余丹丹几句软话说糊涂，板着一张脸训斥道：“余总，你既然是生意人就该知道本分经营的道理，那晚上幸亏我一个县长受了气还有地方说理去，要是换一个普通老百姓你们是不是就不闻不问了？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顾客就是上帝，你们鸿儒酒店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上帝？”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道歉？”余丹丹见陈大龙训斥起来没完没了脸上露出几分不高兴。 “查封鸿儒酒店是因为酒店在卫生防疫各方面工作的确做的不到位，你跟我道歉没用，回去把工作做完善了再说吧。” 第202章背后黑手（十二） 陈大龙对余丹丹原本心有腹诽，明明是鸿儒酒店仗着店大欺客，余丹丹居然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过来想要以一个“迟来的道歉”了结此事，就冲司机小蒋身上被打的伤还没好利索，他也绝不会同意让这家酒店轻易重新开业。 再说，这位余总背地里蛊惑白小丽告状的那笔账还没跟她算呢？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好话跟你说了半天不给面子是吧？”余丹丹居然沉不住气冲着陈大龙发飙，“你是不是觉的自己是个县长就能仗势欺人？” 陈大龙没出声，手里正在抽着的一根冒火星的香烟，被他狠狠的用力摁灭在办公桌上，正好桌上有份文件，一下子触碰到火星发出“嗤嗤”的响声，若不是陈大龙用力的转动了几圈，只怕那张文件纸立马会燃烧起来。 这女人太不像话了！ 一个开酒店的年轻姑娘张口闭口牛逼哄哄压根没把自己这个代理县长放在眼里的口气，既然瞧不上自己这芝麻小官那还来登门道歉干什么？这样的道歉态度比他娘的强迫别人吃苍蝇还让人难受，所以说看人不能看表面，长的挺漂亮一姑娘说出话来简直能把人气死。 他奶奶的！一个小女人倒像是跟老子杠上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这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陈县长，你别以为当个代理县长就能在普水县一手遮天？我余丹丹也不是随便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就能欺负的？” 余丹丹张口说出难听话，气的陈大龙恨不得当场扇她两耳光。 “出去！” 陈大龙面对浅薄无知又霸道的女人忍无可忍，伸手一指门口方向喝令余丹丹立马滚蛋。 “你有种！” 余丹丹可能从没受过这般待遇，气的一张粉脸由白转青银牙咬的“咯吱”响冲着陈大龙发狠，“既然陈县长自绝后路，就别怪我余丹丹不给面子！哼！” “操尼玛！敢威胁老子？” 陈大龙心里一股怒火像是火龙腾空憋不住要喷薄而出，他早已看透余丹丹威胁自己的底牌，不过是利用白小丽上访的事情大做文章罢了？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看在余总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生意人和气生财，如果余总用这种态度管理鸿儒酒店恐怕你那酒店在哪经营都得落一个关门的下场。” “你？” 陈大龙说的是真心话却把余丹丹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这话在余丹丹耳朵里听起来纯粹是诅咒她破财的意思。 鸿儒酒店在本市算得上是中高档餐饮连锁店中经营的比较好的，余丹丹这几年在酒店项目上狠赚了一笔，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掌控资产过亿的生意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赢家，年少得志的缘故让余丹丹显然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陈大龙！你给我听清楚了！” 余丹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陈大龙冷脸呵斥后瞬间反应过来，像是一个斗气的孩子径直冲到陈大龙面前冲他发狠，“你有种就一直让底下那群走狗一直封了我鸿儒酒店的门，你信不信早晚你要亲手酒店的封条给我撕下来还得向我赔礼道歉？你一个代理县长也敢跟我余丹丹作对？你也不照镜子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余丹丹撂下几句狠话后一甩头扬长而去，那“咯噔咯噔”急促高跟鞋和地砖接触敲击声像是一只牛皮小鼓“咚咚咚”敲响在人心上。 操！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女人！ 余丹丹这副狂妄到一逼的嘴脸倒是吊起了陈大龙的那份隐藏内心深处的斗狠心理，他奶奶老子偏偏不信邪！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个狗日的余丹丹到底有多大本事？ 尽管心里气的像是火山要爆发样随时忍不住大发一通脾气，陈大龙脑子里却清醒的很，看得出来余丹丹刚才气的不轻，这女人回去后免不了又要蛊惑白小丽闹事来要挟自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白小丽上访的闹剧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陈大龙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亲自打给小蒋，让他把车开到楼底下，他要去一趟梦园山庄。 最近一段时间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领导亲自督阵白小丽上访事件调查，市纪委的洪书记在梦园山庄安营扎寨下来，洪书记带领的纪委调查组将对白小丽上访事件调查结果最后如何定论至关重要。 今天被余丹丹这么一闹腾，陈大龙寻思着这件事没必要再拖延时间，索性把以前胡长俊进驻公安局调查王宝东掌握的贪污腐败证据统统交给洪书记，让此事尽快有一个结果。 陈大龙的二号公牌专车像往常一样缓慢驶出县政府大门，司机小蒋正准备脚底下轻踩油门加速车头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突然冒出来的黑影把小蒋吓的一身冷汗，看清楚车头前站着一个手持木棍的年轻人后小蒋气的摇下车窗冲他呵斥。 “你小子不要命了！没事往车头上撞干什么？快躲开！” 小蒋以为年轻人不小心，教训完后关上车窗准备继续往前行驶，却没想到年轻人像是一座逶迤不动的小山一动不动站在车头位置。 “干什么呀？想上访找信访局，没瞧见领导急着出去办事吗？”小蒋无奈只好又摇下车窗冲着年轻人喊。 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大都碰到过上访群众突然从路边冒出来堵住车头的状况，领导心情好得空的时候司机停下车来跟上访群众聊两句想办法让上访群众让出路来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今天这小伙子明显态度不善。 “叫陈大龙滚出来！” 小伙子示威似的扬了扬手里的木棍冲着轿车后排座位上的陈大龙一指咆哮道。 “这小子谁呀？” 旁边有人议论起来，此人竟敢对县长直呼其名？胆子够肥啊！ “这不是王宝东的儿子吗？” “他跑到这来堵陈县长车干什么？” “还不是听人说他老爸的死跟陈县长有关联？” “这小子也忒冲动了，瞧那模样像是要打人？” “冲动是魔鬼呢，县政府门口想要打县长？那么多保安都是吃干饭的？” “所以说年轻人做事不过脑子，真要打也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 随着旁边人议论纷纷传进车里坐着的小蒋和陈大龙耳朵里，小蒋脸色凝重起来，他赶紧锁好车门回头冲着陈大龙请示。 “陈县长，您看要不要叫魏局长安排人过来一趟？” “不用了，绕开这小子。” 陈大龙是真心不想跟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过不去，好歹王宝东的确救过自己和小蒋两条命，他儿子误听了别人的谣言干出冲动的事情来能忍就忍了，否则真惊动了公安局的人，就冲着自己县长的身份底下那帮马屁精也绝不会轻饶了这小子。 人哪，得饶人处且饶人，等自己今天把关于王宝东生前贪污受贿的证据一交到市纪委洪书记手里，白小丽和她儿子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可就瞬间天上地下，这节骨眼上何苦再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落井下石呢？ 小蒋听了领导指示后将轿车倒车几步后准备从王宝东儿子身边拐弯绕过去，却没想到令在场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小伙子见车辆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要走，愤怒至极表情抡起手里的木棍冲着轿车前档玻璃砸下来。 小伙子十七八的年纪，大约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臂力惊人，接连几棍子砸下来顿时把轿车前档玻璃砸了个粉粉碎，坐在前排驾驶座上毫无防备的小蒋只见玻璃碎片雪花似的冲身上溅飞过来，本能冲着坐在后排的陈大龙高喊了一句，“快趴下！” 有人在县政府门口砸县长的车！这还了得？早已闻听动静的县政府保安队长领着一帮身穿制服的保安冲上来从后面一把死死控制住王宝东儿子。 “滚开！你们这帮王八蛋！我今天要打死狗日的陈大龙为我爸报仇！” 王宝东儿子满脸涨红拼命挣扎，紧紧握着手里的木棍不肯松开。 “喂！110吗？县政府门口有人砸车伤人！”躲在车里的小蒋忙不迭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陈大龙本想阻止小蒋电话瞬间打完挂机。 “陈县长，您先出来吧，我一会再找辆车送您去。”小蒋打完电话后立马打开车门下来准备保护陈大龙撤离现场。 “呜哇呜哇”警车声音一路呼啸而来，听说县政府大门口有人砸车伤人，再看看报警者的电话号码居然是公安内部掌控的某位领导司机电话号码，原本规定时间五分钟内赶到现场的警察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及时赶到出事现场。 第203章背后黑手（十三） “怎么回事？” 有个身形微胖的警察几乎没等警车停稳就从车里跳出来，一个惯性差点摔倒在地却又尽力控制住肥胖的身形一路小跑冲着人群围观的轿车旁冲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大嗓门早已喊开了。 “陈县长，您没事吧？” 保安队长见手下人控制住王宝东儿子，赶紧抽身过来巴结领导。 “没事没事。”陈大龙在小蒋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瞧着县政府门前一团糟的局面眉头紧皱。 “小蒋，去路口打个车吧。”陈大龙见王宝东儿子被一帮人控制住手脚却还扬起脑袋冲着自己方向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小伙子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没事跑到县政府门口来砸车？要是没动手之前自己倒是可以放他一马，现在车子被砸成这样就算是自己有心偏私只怕也不可能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如果自己下指示让底下人放了小伙子，不知道又会传出多少关于自己在王宝东意外死亡事情上心虚的传言。 有时候，领导作出违心的决定也是被逼无奈！ “陈县长陈县长，您没伤到吧？”胖警察像是一阵风跑到陈大龙明前满脸堆笑问候。 “领导没什么大碍，你们警察可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县政府门口行凶，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小蒋被刚才的一幕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幸亏这是从前档玻璃砸下来，万一小伙子刚才后车后窗玻璃开始砸，玻璃碎片岂不是真要伤到领导？ “是是是！我这就让人把这混蛋铐起来。” 胖警察冲着身后紧跟过来的两个年轻民警发号施令：“快去把那小子铐起来带回去审问。” 两个年轻民警相互对望了一眼，赶紧从腰带上拿下手铐冲着正在不停边挣扎边破口大骂的王宝东儿子走过去。 眼瞅着警察拿手铐冲自己过来，王宝东儿子简直超越了愤怒的极限冲着几名警察骂道：“死胖子！臭警察！我老爸活着的时候整天跟哈巴狗似的巴结，现在翻脸不认人是吧？狗日的死胖子你巴结陈大龙胡乱执法早晚有报应！” 王宝东的儿子显然跟执勤的警察胖子是认识的，不顾周遭几双手按捺住他的身形拼命挺起胸膛冲着胖警察斥骂。 “你个死胖子以前到我家送礼的时候对老子一个劲的讨好，今儿个想要抓老子是吧？来呀！老子倒要看看你死胖子没良心到……” 王宝东的儿子一句话还没骂完，整个人已经被警察重重按到轿车引擎盖上，一张脸因为被下手过重挤压变形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经验丰富的两民警手脚麻利把他两只手臂拷到后背，伸出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脑袋贴在车上让他动惮不得。 人情冷暖，冰寒自知。 离开了王宝东的大树罩着，王宝东的儿子在众人眼里早已一钱不值，别说这帮警察就算是普水县街头老百姓又有几人还拿他当回事？一个已经过气的官二代还想享受特权待遇，怎么可能？ “你们依法处理吧，陈县长还有公务要办。” 小蒋像是领导代言人发话。 “陈县长，要不让正好警车送您吧？您要去哪？”胖警察眼力劲活络满脸讨好笑容伺候着。 “算了，我跟小蒋打个车吧。” 陈大龙一分钟也不想在县政府大门口多呆，王宝东儿子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让他无比郁闷感觉，好端端的怎么会闹这么一出？陈大龙心里暗暗摇头，王宝东的儿子砸毁公车，袭击国家干部，在县政府门口过激行为，就冲这几条恐怕这小子进了公安局有日子才能出来。 现在可不比以往，他老爸是公安局长的时候，这小子进拘留所就像是进自家后院，落到这步田地只怕他接下来有苦头吃了。 冲动是魔鬼啊！ 陈大龙和小蒋打车离开后，围拥在门口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都把目光定在了被警察死死按住的王宝东儿子身上，小伙子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过如此侮辱此刻一张脸涨红要出血。 “狗日的死胖子！你放开我！” 警察见陈县长走了，手底下稍稍力道放松，王宝东儿子逮着机会张口就骂。 “给我打！”胖警察转脸变成黑面阎王，冲着手下人声嘶力竭发狠，“把这小子那张臭嘴给我撕烂了！敢骂老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啪啪……”雨点似的巴掌声瞬间充斥看客们的耳膜，眼瞅着细皮嫩肉的小伙子嘴角被耳光抽出血来，围观人群中有心眼实诚的老人嘴里喃喃自语，“作孽呀！对一个孩子动手！” “带回公安局给老子慢慢审！”胖警察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模样冲着两个手下挥挥手，脸颊被打爆肿嘴角流血的王宝东儿子被两人像是拖死猪似的拖上警车。 胖警察一只手正了正自己的警帽，嘴里骂骂咧咧跟着上了警车，警车开动前瞬间围观老百姓透过车窗瞧见胖警察一上车便冲着被死死铐住的王宝东儿子脸上狠狠甩手又是一巴掌。 这世道人走茶凉是常态，据7月31日澎湃新闻网报道，郭伯雄落马后，曾经威风八面的“西北望，射天狼”母亲看病遭遇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以前郭伯雄老母亲在西安看病，相关医院都会领导亲自安排迎接准备最好的病床，自打“郭老虎”落马的消息一公布顿时树倒猢狲散，郭伯雄母亲的“特殊待遇”一夜之间消失全无，坊间百姓对此类消息见怪不怪，一个眼神“你懂的”。 跟“西北狼”比起来已经到了地底下彻底休息的一个处级公安局长算个鸟？光天化日之下王宝东儿子不知轻重触犯法律事小，得罪领导事大，这件事搁在谁头上都会从严从重处理。 被王宝东的儿子在门口砸车耽搁了一段时间，陈大龙和小蒋比原定时间迟到了半小时赶到梦园山庄，因为来之前电话联系过洪书记，此刻洪书记正坐在房间里等着呢。 “不好意思洪书记，半道上车坏了！” 陈大龙一进门先冲着洪书记道歉，身为领导言而有信是最基本的素质，不管是开会还是其他约定时间见面的场合最忌讳迟到行为，尤其是跟领导约好见面的时候，下属居然敢让领导坐等？除非他是不想混了！ “半路上遇到个上访的，性格有些冲动抬手就砸车结果没拦住把车子给砸坏了，这会公安忙着处理我赶紧打车过来。” 陈大龙三言两语把事情详情向洪书记解释清楚，否则的话洪书记心里难免疑惑，领导的车辆一向是定期保养，好端端那么凑巧今儿就坏了？ “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洪书记对陈大龙印象不错，今儿这事听起来纯属意外他倒也没放在心上。 “您看，这份材料是王宝东生前的时候，胡长俊亲自带队进驻公安局调查情况。”陈大龙见洪书记听了自己诚恳解释后脸上稍许不悦瞬间消失殆尽赶紧拿出自己带来的重要材料。 洪书记皱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档案袋，伸手从旁边小桌上拿起眼镜戴上，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材料看起来，只看了前面几页纸，洪书记脸色凝重起来。 “王宝东利用县公安局盖办公大楼受贿五十万证据确凿，当初那么县纪委怎么没及时把案子往上汇报？还有买官卖官涉及的两百多万？这案值可不小啊！”洪书记一边翻看触目惊心的案卷资料一边问。 “唉！我原本是准备公事公办，可没想到突然王宝东出了意外，当时也是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人都死了何苦来着？没想到我一片好心倒是让外人误会，如果不是王宝东老婆逼的我实在没办法，这些材料我又怎么会拿出来？” 洪书记听了这话两眼从正在看的卷宗上抬起看了陈大龙一眼，心说，听说王宝东是为了救你陈大龙才牺牲的，怎么你陈大龙这会受了点气就要找王宝东算旧账？ 陈大龙多精明的人，一眼看穿洪书记眼里的疑惑解释说：“洪书记，原本我的意思王宝东既然人已经走了，这事情就算是结了，临了给他弄一个因公牺牲的光环也算是对得起他，可没想到王宝东的老婆闹的动静太大，底下老百姓各种风言风语不断，我这个县长想捂也捂不住啊。” “你这想法是对的，有些事情证据确凿人所共知，就算你想瞒也瞒不住。”洪书记说。 “这件事还麻烦洪书记多费心了。” “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洪书记看出陈大龙是铁了心要干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特意到自己的住处来一趟还带来这么多的材料，于是表态道：“陈县长既然已经把前期工作做的那么详细，底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案子交到洪书记手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那我就安心回去等纪委的处理结果？” 第204章背后黑手（十四） “好的好地，恕不远送。” 洪书记起身跟陈大龙握手客套了几句目送陈大龙匆匆走出房门。 “这个陈大龙，心也太狠了！” 洪书记重新落座后顺手拿起刚才没看完的卷宗又翻看了两页心想，“好歹王宝东救过他一条命，就算是迫于无奈要翻旧账，随便拿出其中一些不甚重要的案子堵住悠悠众口就行了，何必要把所有的枝枝节节相关违规违纪事情全都抖落到自己这个纪委书记的面前来？” 洪书记心里清楚，最近反腐倡廉的口号喊的厉害，从上到下都在一片严打中，王宝东的案子若是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处理，不仅他的因公牺牲好名声没戏，只怕还要连累他的家人倾尽家产替他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落井下石能落下什么好？” 洪书记冲着一堆案卷轻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鄙夷。 事情正在往一个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王宝东的老婆显然对这一切根本就一无所知，她在余丹丹的极力挑唆下继续做着想要通过上访闹事方式“扳倒陈大龙”的美梦。 说到余丹丹和白小丽的关系就不得不提到已经牺牲的公安局长王宝东，当初王宝东作为县公安局的局长，一直是余丹丹重点攻关的大客户之一。 开酒店的人最喜欢做公款招待的生意，公款吃喝的时候，哪怕是客人吃了一千块钱，你给他计算成一千五，然后稍稍弄条好烟，或者是弄瓶好酒给客人带走，这笔生意就算是有了一个双赢的结果，反正即便是浪费也是浪费的共产党的公费，对于双方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为了拉住这些政界的大客户，余丹丹一般走的都是夫人路线，跟领导的夫人交朋友，送些好处给这些领导的夫人，有道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一个开酒店的老板对领导夫人无事献殷勤，领导哪里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呢。 这些年里，王宝东的老婆没少收余丹丹的高档美容卡，购物卡什么的，一张卡动辄上万的，余丹丹的情义王宝东老婆自然也是记在心里的，两人表面上相处以姐妹相称，关系在余丹丹的精心经营下相当和谐。 王宝东出事后，原本余丹丹已经不打算跟白小丽继续往来，生意人一向重利轻情，没有了当公安局长的老公，白小丽在余丹丹眼里一文不值。 鸿儒酒店跟陈大龙结仇的档口，听说白小丽正跟陈大龙斗的欢，偏巧余丹丹也心里气不过想要给点颜色给陈大龙看看，两人倒是一拍即合成了同盟军。 头脑单纯的白小丽一向把余丹丹当成知己闺蜜一般，对余丹丹的出谋划策言听计从，尤其是闹事的初始阶段竟然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拦，这让余丹丹的心里有了底，她认为陈大龙必定是怯了，否则的话，王宝东的老婆这样闹下去对他的声誉百害而无一利，他却不想办法阻止，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余丹丹断定，再继续闹腾下去，陈大龙必定会请人从中说话，当请来的人站到王宝东老婆面前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借机提出把鸿儒酒店恢复营业的事情，并且还能提出诸多其他要求，谁让你陈大龙栽到自己的手里呢？这就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报还一报！ 就在余丹丹做着美梦，白小丽也在她的安排下积极准备下一步把事情闹出更大场面的时候，白小丽突然接到了县公安局的电话，说是她的儿子已经因为破坏公共财物的罪名被公安局给拘留了。 白小丽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如天塌地陷般的嚎啕大哭起来，丈夫已经没了，儿子是自己唯一的指望，怎么会突然就被公安局的人给抓了呢？ 没主意的女人立马向自己的知己闺蜜余丹丹求援，可是余丹丹的手机竟然怎么也打不通，听着手机里柔和的女音一遍遍的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转成短讯呼业务。”王宝东的老婆手里拿着电话欲哭无泪。 就在王宝东老婆泪眼婆娑茫然无措的时候，胡长俊又来了。 胡长俊是真心不想看到白小丽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当陈大龙从他手里把上次进驻公安局调查王宝东的相关材料全都拿走后，他心里就明白陈大龙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今天特意好心过来提醒白小丽，趁着一切还来得及赶紧该转移的转移，该藏匿的藏匿也好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站在王宝东家别墅大门口，胡长俊心里感慨颇多，曾几何时，这里是车水马龙，每天晚上在院前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的拜访者络绎不绝，现在除了自己之外，却再也看不到一丝旁人的踪迹。 王宝东走了，这个家庭也就彻底的告别了最为辉煌的岁月，如果自己再不提醒一下王宝东的老婆，只怕以后孤儿寡母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要成问题了。 别墅一楼的大门是开着的，胡长俊推门进去后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先把门关好，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在这个时候踏足王宝东家门，毕竟诸多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要是被人看见自己深夜来此，短不了又有一些蜚短流长从好事之人的口中传出。 王宝东的老婆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赶紧起身探望，一眼瞧见是胡长俊，没好气的沉着脸，转身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在她心目中认定胡长俊是陈大龙的人，根本就不想见。没有人招呼自己，胡长俊只能自己抬脚进客厅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先坐下。 “你儿子的事情，公安局有什么说法吗？”胡长俊首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静。 “能有什么说法？我儿子这时候做出冲动举动来不是正好给了陈大龙一个合理合法打击报复的机会？” 胡长俊见白小丽一提到陈大龙立马一副排斥语气忍不住劝道：“陈县长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干嘛铁了心非跟陈县长过不去呢？” “青天白日天理昭昭，我要让陈大龙血债血偿！” 白小丽以为胡长俊又是受了某人指使上门充当说客，一句话表明坚定立场态度，那意思这事没有商量余地，就算是陈大龙耍阴招抓了他儿子，她一样要血拼到底！ “你真是不可理喻！”胡长俊被白小丽的无厘头倔强气的几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白小丽，咱们都是相处多年的老同学了，你不信任陈大龙的人品，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 “哼！”白小丽冲着胡长俊冷冷哼了一声，她脑子里想起之前余丹丹提醒过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必定会私下找人来跟她谈条件，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老同学，面对任何人发出的糖衣炮弹一定要挺住了，坚持到底才有胜利！ 现在，糖衣炮弹说来就来了，余丹丹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白小丽想。 “逝者已逝，你总要多为活着的人多考虑，你儿子还那么年轻，难道你想要他就这样成为你无厘头闹事的牺牲品吗？” 胡长俊掏心掏肺，白小丽却把他当成敌人的帮手。 “说吧，陈大龙想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同意把我儿子放出来？”白小丽谈判口气。 “你以为是陈县长让我来的？”胡长俊听出女人话里隐含意思不禁冲她摇头，“我是不忍心看你和孩子受苦才会偷偷过来这一趟，你要是还把我当老同学老朋友就别再闹腾了，行吗？” 白小丽见胡长俊说的好听嘴角微微往上咧动了一下不屑道：“我不过是为自己丈夫讨还一个公道，我有什么错？陈大龙公报私仇抓了我儿子，你不去跟他讲道理却来劝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要讨还什么公道？你老公生前干下的那些事情你会不清楚？贪污，受贿，利用提拔机会搜刮钱财，一个公安局的办公大楼收了开发商多少好处费？人家开发商都认了，你偏偏还说他多清白无辜？有人信吗？” 胡长俊见白小丽的想法明显进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索性实话实说。 “你撒谎！我老公不是贪污犯！他是英模！” 白小丽显然对很多事情并不甚了解，或许王宝东当初故意瞒着她也是出于保护心理，或许王宝东那些大笔贪污的钱财都给了小情人“一枝花”，总之这些钱白小丽或许真就毫不知情。 “英模？哼！没有陈县长替他遮瞒下这些丑事，他王宝东也就是一个死了还要声名狼藉的贪污犯，如果不是陈县长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上，你以为你和你儿子有机会住在这别墅里舒舒服服的过着？” “一派谎言！全都是骗人的谎话！胡长俊我总算是看透你了，为了帮陈大龙你连我老公死了都还要污蔑他！你简直没人性！”白小丽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伸手一指胡长俊冲他怒吼一声，“滚！” “白小丽！我是在帮你！” 胡长俊也恼了，说话声音不自觉大嗓门。 “你不配！”一向矜持沉静的白小丽因为听了刚才的话受到太大刺激情绪几乎处于崩溃边缘，两眼瞪的溜圆怒视胡长俊。 第205章背后黑手（十五） “我知道你恨陈大龙，你想对付陈大龙，可你有什么资本跟他叫板？你有抓住他的把柄吗？你有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吗？你什么都没有就想要跟一个县长斗狠！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这事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威胁我？” 白小丽头脑完全处于失控状态，脱口而出的话让胡长俊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顺手给她两巴掌期望把她一下子打醒过来。 “我只是跟你实话实说，你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跟陈大龙斗？王宝东贪污受贿的证据全都在陈大龙手里攥着，人家一忍再忍没拿出来还不是看在你们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你倒好，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就你老公贪污的那几百万证据确凿！你们家存折上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 胡长俊的一席话显然触动了白小丽心里的某个点，胡长俊说的对，别的事情或许她不知情，可是家里存折上的数字的确是远远超出了两口子工资收入水平，以前王宝东倒是跟她解释过一回，说是现在人情社会帮人办事总会收点好处费，可这好处费收了大几百万好像的确有些不正常？ “原本王宝东弄一个因公牺牲的好名声走的也算光彩，可你这么一直闹一直闹，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了还要闹，难道你真就想要闹一个鸡飞蛋打一场空的下场吗？” 胡长俊苦口婆心劝着女人，原本想要提醒她这两日最好私下转移财产以防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可瞧着白小丽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和那双敌对的眼神，胡长俊心里说不出的凄然。 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嫌驴肝没味，当年的白小丽好歹在班级成绩中上等怎么现在脑袋痴傻到这种不开窍的地步？ 自己要是不想好，别人再怎么帮忙也没用，胡长俊冲着愤怒的白小丽看了一眼，铁青着一张两愤然离开。 胡长俊前脚走，余丹丹后脚就到了。 瞧见余丹丹进门，白小丽像是见了救命菩萨一般上前一把拉住余丹丹的手：“妹妹你可来了，你的电话怎么就打不通呢？急死我了！”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陈大龙抓了你儿子？” 余丹丹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赶过来。 “这杀千刀的害了我老公还想害我儿子，他这是要斩草除根啊！”白小丽当着余丹丹的面气的两眼冒光像是发怒的母狼，要是陈大龙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他撕咬成碎片才解恨。 “我特意过来找你商量这件事。” 余丹丹今儿下午在县长办公室受了陈大龙的不待见此刻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跟白小丽凑一块倒是一拍即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妹妹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白小丽对余丹丹的百分百信任溢于言表。 “对了，刚才县政法委书记胡长俊来过了？”白小丽对余丹丹坦诚相告。 “他来干什么？”余丹丹脸上一愣，她心里琢磨着胡长俊这个时候来，到底是出于他自己的个人目的，还是因为受了陈大龙的指使呢？ “还不是劝我别再跟陈大龙斗下去，他跟我是老同学。”白小丽解释她和胡长俊之间曾经过往的特殊关系。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们老王生前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还说陈大龙一直好心帮他瞒着才会给他弄了个烈士的称号，让我千万别再跟陈大龙过不去了。” “他撒谎！”余丹丹自以为是下定论。 “陈大龙阴险狡诈，他派胡长俊出马肯定是为了息事宁人。”余丹丹自作聪明妄作断论，“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家王局长舍命救了陈大龙，可是陈大龙却下令拘捕了你儿子，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越是想要急着息事宁人你就越要闹下去，闹的动静越大越好，听说最近市纪委的洪书记住在梦园山庄专门调查这件事，明儿一早你就找洪书记上访去，一定要闹出大动静来让上头的官员没法包庇陈大龙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让这王八蛋这辈子别想翻身！” 余丹丹一想起今天在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对自己轻蔑不屑的嘴脸恨不得立马看到他被纪委双规才好，这种不识时务的货色早该被狠狠教训，整个普安市里，就算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见了自己也要客套几分，他陈大龙居然敢不买自己的账？有眼无珠的东西！ “可胡长俊刚才说的有些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自从我老公当了公安局长后家里的收支情况的确……” “没什么大不了！” 余丹丹无所谓冲着白小丽一挥手，“现在当局长的有几个没隐性收入，单单我们鸿儒酒店这些年为了做生意给领导每年的好处费开支就不少，这都是合情合理不合法的隐形收入，只要是当领导的人人有份，真要是上纲上线谁都跑不了。” 余丹丹这番话倒是让白小丽安心不少，可她想起胡长俊提及公安局大楼开发商行贿一事又有些眉头紧皱。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记住了，明天去找市纪委洪书记上访就是一锤子的买卖，真要是能扳倒陈大龙为王局长报仇，就算是吐点银子出来到时候算我的！” 面对余丹丹的仗义慷慨白小丽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原本对胡长俊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听了余丹丹一番话后更加坚定了继续闹事的决心，两个女人当晚像是研究什么大事一直在别墅里计划了半天才把第二天去找市纪委洪书记上访的诸多细节敲定下来。 对于余丹丹来说，她是恨不得借白小丽的手搞臭陈大龙，哪怕不能让他伤筋动骨至少也能出一口心里的恶气，而对于白小丽来说，她是真心把余丹丹当成了知己闺蜜信任，对余丹丹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被仇恨冲昏脑子的女人凑到一块也只能唱出一台自取其辱的丑剧来。 第二天一早，白小丽一起床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昨晚上跟余丹丹商量到半夜总算是定下了今天上午去梦园山庄找市纪委洪书记上访的具体细节。 按照余丹丹的想法，既然要闹事就闹出大动静来，电视台报社的记者多叫上几个，首先要制造一种舆论压力让领导先灭了官官相护包庇陈大龙的心思，然后得把横幅重新做一下，原本“严惩凶手，杀人偿命”的横幅还得举，再加上一条“以权谋私，打击报复”为昨天被抓进公安局的儿子喊冤。 这样一来白小丽一个人想要把上访场面张罗起来似乎有些人手不够，余丹丹立即安排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并连夜安排人去赶制好了上访用的“道具”。 现在是凌晨七点左右，随着明媚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看起来平静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白小丽心里却莫名烦躁像是有十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楼的前院堆放着余丹丹昨夜让人赶制出来的各种上访用横幅，怎么看这别墅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和凄凉。 男人走了，儿子被抓了，自己一个女人家每天要扛着横幅去领导面前喊冤上访，这都已经闹了快两周的时间过去了，除了一些风言风语说陈大龙做贼心虚不敢轻易露面外，并没见到任何成效，倒是自己的儿子因为闹事被陈大龙挟私报复抓进了看守所。 余丹丹昨晚上跟她说，等到今天上访结束后，只要动静闹大新闻效果出来，领导迫于媒体压力也会让公安局把他儿子从看守所放出来，一想到今天就有可能见到儿子回家，昨晚没怎么休息好的白小丽眼里闪出几分神采来。 七点四十五分，梦圆山庄门前空地上白小丽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队伍占据酒店中央广场，高音喇叭配合上访群众“愤怒”的呼喊，一场热热闹闹的上访大戏又开始了！ 第206章背后黑手（十六） 白小丽正在余丹丹的遥控指挥下酝酿好情绪准备直接上楼去敲市纪委洪书记的房门，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咕咕咕”蜂鸣不断，拿出手机一看又是胡长俊的电话号码，白小丽顺手摁了终止键，胡长俊太可恶了！都这时候了还想替陈大龙做说客？ 白小丽却不知道，就在她领着一帮人想要当面找洪书记诉冤的时候，洪书记书记并没有在楼上宾馆的房间里，而是坐镇县纪委，安排一干人等严格按照省市委领导的相关要求，对王宝东的办公室和家中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并且在同时对王宝东极其家人的银行一切存款账户进行冻结。 此次搜查结果大大操出所有的预想，在王宝东的家中，共搜查出16个存折，上面总金额达六百多万，金银首饰，以及其他一些贵重物品价值几百万之多，这样的结果上报到上级部门后，引起了市委相关领导的极大重视，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竟然涉嫌贪污受贿金额上千万，这件案子实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 此次搜查的结果对于市纪委工作人员来说算得上是收入颇丰，十六个存折张张都有巨款存入，当时纪委的同志还有些纳闷，王宝东老婆为什么不弄几张银行卡非要把存入钱数都一目了然的打印在存折上呢？后来才知道白小丽这些年一直居家较多，竟然还不会使用银行卡，每次王宝东把钱交给她后都是用存折去银行办理。 白小丽可能是担心一张存折上存钱太多容易惹人注意索性到别的银行另开银行卡，国有几家银行都开了银行卡后还特意去一些私立银行开了不少银行卡，这才有了破纪录的十六张银行存折。 最让办案人员赶到诧异的是白小丽家里藏存折的地方，女人也算是用足了心思，卧室双人床上一对憨态可掬的泰迪熊，一般办案人员见了肯定会顺手扔一边，却没想到细心的办案人员发现泰迪熊卡通味十足的外套下竟然满满全是存折。 此次大搜查过后，此事剧情发生巨大逆转，关于市纪委在王宝东家中搜出千万受贿款项的消息显示一阵风在普水县传开了，甚至有人在背后开始传，其实上次陈县长半道上遇到截杀的时候，那帮黑社会原本就是奔着王宝东去的，因为王宝东拿了别人的钱却没把人家的事情办好，事主恼羞成怒才会对他实施报复，否则的话，为什么王宝东身上明明有枪却被歹徒打死，陈县长身无长物却能平安无事呢？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道理！ 市纪委工作人员在白小丽家别墅搜查出大量贪污受贿款项的消息很快传到鸿儒酒店老板余丹丹耳朵里，精明的生意人当即意识到此事结果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下面的结果一定是另外一个结果，当即发短信让参与闹事的下属撤回来。 这时候的白小丽在余丹丹眼里瞬间成了废物一个，她怎么可能继续陪她演这场注定无果的闹剧？ 上午十点左右，白小丽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先是原本说好的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一直都没过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报社的记者刚到五分钟又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不一会的功夫，余丹丹派来帮忙的下属一个个找各种理由开溜，梦园山庄的偌大广场上瞬间只剩下白小丽一个人和满地的横幅孤单影只。 白小丽想要打电话给余丹丹问问情况，余丹丹的电话却又开始打不通了，她只能一个人拿着手机一遍遍不停拨打，就像是没有主心骨的孩子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怎么办才好？ 上午十一点，胡长俊的电话又来了，这一回白小丽总算是接听了他的电话。 “白小丽，你赶快回家看看吧。”胡长俊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奈。 “家里怎么了？”白小丽赶紧问。 “市纪委洪书记亲自带人查抄了你家别墅，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那房子最后会不会被查封都难说。” 胡长俊的一番话听在白小丽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有些无力的从耳边滑落下来，一双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发青的眼睛里瞬间涌满了泪水。 这究竟什么情况？不是说陈大龙害死了自己老公吗？为什么市纪委的人不抓陈大龙却要去查抄自己家别墅呢？直到现在，白小丽还有种云里雾里不真实的感觉，她几乎要怀疑刚才胡长俊打来的电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许，女人宁可现在是梦中！ 王宝东老婆上访闹剧总算是尘埃落定，普水四虎将为了这事特意凑在一块好好的庆祝了一番，酒宴上陈大龙端坐上首位置，身边几名手下得力干将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魏局长有些遗憾的向陈大龙汇报说，公安局原本召开了紧急会议抓捕上次谋杀案的主犯吸血鬼蒋家老五，可几次都快要摸到狐狸尾巴却又让他在眼皮底下给溜了，魏局长怀疑县公安局内部是不是有蒋家人的耳目。 陈大龙对此事相当重视，指示魏局长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此事，对于公安局内隐藏的腐败分子一旦查出严惩不怠。 县纪委书记刘红也向陈大龙汇报了审讯王宝东老婆白小丽的具体情况，按照白小丽的交代这次闹事之初完全是受到了副县长葛佳俊的鼓惑，后来又有鸿儒酒店老总余丹丹的鼎力相助，才会把上访动静越闹越大。 刘红在酒桌上向陈大龙请示，是不是要想办法把葛佳俊给办了？纪委想要办一个副县长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刘红私底下已经安排下属掌握了葛佳俊一些违纪违规的证据，只等陈大龙一声令下就到纪委汇报，能把副县长葛佳俊双规。 官场权力游戏之间的博弈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里充满了血雨腥风，王宝东的意外死亡，蒋家老五的犯案在逃，冯成贵的买凶杀人，白小丽上访自食苦果，这一系列原本应该发生在港版电影中的阴谋片段却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着。 只有在基层当过领导的人才有切肤体会，一个基层领导干部想要把工作干好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不亚于钢刀行走，随时都有见血的可能。 陈大龙比一般领导更具智慧的原因在于他原本是从一个小办事员逐步提拔上来的，有过市级机关，县级机关斗争经验后再回到县里做领导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一个县里的主要领导想要在地方上站稳脚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工作生活经历才是最好的老师，有时候亲耳听到甚至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真正把一帮人捆绑在一块一致对外的原因只有四个字：共同利益！ 放眼周遭一些县里，当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时，一般情况下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会偏向于让县委书记占据主动权去挑选搭班子的对象，若不是普安市市委市政府两位当家人之间玄妙关系，再加上陈大龙的智谋过人，就冲他一上任跟县委书记贾达成为精诚化工项目撕破脸过不去，他这个代理县长早就被调走了。 领导要想在某个地方站稳脚跟，首要一条是要看清楚大局形势走向，无论是锋芒毕露还是含而不露都需要脑子里有正确的政治方向引导，陈大龙所做一切都离不开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这五个字听起来貌似有些虚有点俗甚至让人有种可笑感觉，可是一个真正想要当官为民办实事的人想要把一个大项目做成了，其中的艰难之处非当事人很难体会。 对于要不要收拾葛佳俊的问题，陈大龙蹙眉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让纪委书记刘红把葛佳俊相关材料交给自己仔细看过后再做决定。 陈大龙心里的如意算盘是，葛佳俊是普水本地人又是老官场一枚，这样的人物若是能为己所用必定会让自己在县里工作推开新局面，如果能利用手里抓住葛佳俊的把柄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办事，总比把他弄进去要强。 监狱里不缺少葛佳俊这一类的贪官，可是自己麾下类似葛佳俊这种老狐狸灵活机智的官员却不多，他和自己斗到现在，只有在园区项目上出面，其余的都是安排其他的人和自己斗，说明此人还是有脑子的，只要他能识时务，陈大龙心里倒是想给他一个机会，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真要是上纲上线起来不管是副县长还是副书记屁股都不干净，正好趁着此次机会收伏葛佳俊岂不是大大增强了自己对普水县政治局面的控制力？ 有的时候，抓住一个人的尾巴，比把这个人一棒子打死好玩多了，对于葛佳俊这个人，陈大龙有了另外一种对付的办法。 第207章背后黑手（十七） 无论小小的普水县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太阳照常升起，生活如常继续。 此次事件为普水县老百姓添加更多谈资的同时，对于副县长葛佳俊来说却是做了亏心事整天担心鬼敲门，他了解白小丽的个性，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进了纪委肯定三言两语就把实话说出来，万一让陈大龙知道是自己背地里鼓惑白小丽闹事，以霸王龙的个性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葛佳俊这两天总是担心随时会有市纪委的人敲门进来当着自己的面掏出一张盖了大印的公文冲自己宣布：葛佳俊同志，鉴于你什么什么的行为，你已经被纪委双规了！ 以前并没过多注意的办公室敲门声成了葛佳俊心惊肉跳的导火索，这两天只要听到敲门声他心里就一阵慌乱，事实证明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县纪委的熟人还没泄露什么让他绝望的口风来。 “叮铃铃”的电话声让正坐在办公室呆呆发愣的葛佳俊瞬间像是触电般浑身猛的一激灵，赶紧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来电显示号码后，脸上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尾号002的短号不是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电话吗？这一大早的霸王龙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这家伙肯定找自己算账来了？葛佳俊心里一阵慌乱纠结，一只手抬起放在电话上端不足两厘米高度犹豫不决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话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自己一天还在副县长的位置上，一个县长找副县长还怕找不到？ “您好陈县长！” 葛佳俊接电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巴结讨好。 “葛佳俊，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电话里陈大龙快速说出一句话迅疾挂断电话，听着电话听筒里“滴滴滴”急促声音让葛佳俊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狂跳。 糟了！一定是陈大龙狗日的听到了什么风声，他这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的节奏啊？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先去找王大鹏商量一下？这主意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就被葛佳俊自己给否决了。 王大鹏个性市侩现实，整个一有奶就是娘的主，自己若是对他有所用处倒还好说，万一自己成了被陈大龙对付的目标，这种不仗义的货色避之不迭怎么可能为了顾全自己跟陈大龙过不去？ 求人都是假，跌倒自己爬。 怀着一种无比哀伤的心情葛佳俊认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把之前早已写好的一封以防不测类似遗言的信件小心翼翼夹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又掏出电话跟老婆打了一通电话说了些银行密码之类的话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熟悉的副县长办公室往相隔不到几米远的县长办公室走去。 普水来了霸王龙，贪官污吏都成虫，人中吕布，千杯不醉八面玲珑。 国无双士，深藏不露狗兔烹，数风流人物还看霸王龙！ 前不久传到葛佳俊耳朵里的普水县老百姓街头巷尾流传甚广民谣此刻突然清晰浮现在葛佳俊的脑袋里，他现在说不出的后悔，就自己这点能耐居然敢跟人中吕布的霸王龙玩心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葛佳俊一路走一路心里唉声叹气。 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看文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便知是葛佳俊来了，抬头看了一样面无表情招呼一声：“坐吧。” 葛佳俊本能冲着领导弯腰鞠躬问好，等他抬起头来却发现陈大龙的两只眼睛早已转向桌上的文件，一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的表情，他只好有些尴尬的找个合适的位置先坐下。 屁股刚坐稳，听见霸王龙平缓声音问：“葛副县长最近忙什么？” “没忙什么。”葛佳俊脱口而出回答后感觉有些不妥又补充一句，“我一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这阵子手头上倒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要忙，都是一些常规工作。” “哦”陈大龙敷衍了一声再无下文。 县长办公室里寂静的让葛佳俊心里阵阵发虚，他两只眼睛像是受惊的小老鼠一会盯着正在伏案看文件的陈大龙，一会又担心陈大龙抬头看见不太好转向别出，眼神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落脚的地方，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两只手心和额头不停冒出细密汗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沉默的力量在某种特定空间面对特定对象的时候往往胜过千言万语的絮叨，从心理战术角度来说，陈大龙这一招效果明显。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葛佳俊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冲着陈大龙轻声问道：“陈县长找我有事？” “嗯”陈大龙深沉应了一声后总算是抬起眼皮看了葛佳俊一眼，“葛副县长分管农业工作有些年头了吧？” “四年零六个月。” “换个行业分管吧，你分管县里农业工作这几年实在是没什么工作亮点，你去做点实在的工作跟更合适些。” 陈大龙说的轻描淡写葛佳俊心里却明白过来，霸王龙今儿亲自打电话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世为了调整自己的领导分工。 “这？”葛佳俊有些犹豫，他心里清楚一旦分工调整了，如果陈大龙不给权，自己这个副县长相当于废人一个，手里没有热门分工的副县长日子还不如底下好局的局长过的舒坦，可他却不敢当面提出反对意见，如果继续跟陈大龙作对，万一惹的他不高兴对自己下狠手怎么办？ “这里有份材料，你先看看吧，看完后再做决定不迟。”陈大龙把刘红交给自己的相关材料随手放在办公桌一角，葛佳俊赶紧踮着脚尖凑过去把材料拿到手里。 这是一个包裹严实的档案袋，在档案袋的左上角印着鲜红色“绝密”小字，葛佳俊一边动手旋转打开档案袋的细绳一边心里嘀咕，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材料？ 瞧着陈大龙脸上表情波澜不惊，葛佳俊实在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只能小心翼翼打开档案袋把里面厚厚的几沓材料摆放在大腿上仔细看起来。 “关于普水副县长葛佳俊结党营私腐败相关材料”头一沓掏出来的材料上一行黑体字映入葛佳俊的眼帘，他不由自主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抬头看了陈大龙一眼，正巧陈大龙也在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陈县长，您这是？” 葛佳俊声音带着颤音问。 “这是县纪委的调查材料，你先看看吧。”陈大龙依旧是平静如水表情。 葛佳俊低头迅疾翻看了两页，这显然是县纪委审讯赵天牛的材料，在这份材料里赵天牛倒是没说出什么有关于自己腐败的关键性东西，可是赵天牛的老婆却是一盆又一盆脏水一个劲往自己头上泼，她这是想要把赵天牛之前违纪违规的主要责任全都推卸到自己身上？按照赵天牛老婆的交代，自己才是案件的真正主谋？赵天牛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了自己的指挥？ “陈县长，我冤枉！” 葛佳俊此刻面色发白两手因为紧张大幅度颤抖几乎抓不稳档案袋。 “陈县长，赵天牛老婆一派胡言，她这是栽赃陷害，我绝对没有做过她供词里说过的这些事，不信您可以让纪委刘书记去问赵天牛，要我去跟他当面对质都可以。” 狡猾的葛佳俊瞬间就从面前的材料里找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是赵天牛老婆的一面之词，只要当事人赵天牛没出卖自己一切就还有救。 “葛副县长，你以为赵天牛知道他老婆交代的情况会推翻自己老婆说的话反而要帮你？做人不要有什么幻想。” “我？” 陈大龙一句话覆灭了葛佳俊头脑中所有的侥幸，是啊！人家赵天牛跟他老婆毕竟是一家人，两人夫妻多年还有老人孩子，凭什么为了保护你葛佳俊害自己老婆？ 办公室里再次寂静下来，葛佳俊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材料欲哭无泪，陈大龙却在仔细盯着葛佳俊的面部表情观察他的反应。 葛佳俊心里明白，就凭手里的这份材料陈大龙随时可以责令县纪委的刘红双规自己，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却把自己叫到县长办公室私聊，还把这份审讯材料拿给自己看，这陈大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聪明人之间几乎不需要太多语言交流就能明白彼此心意。 “陈县长，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一定竭尽全力。”头脑中迅速转过弯弯道来的葛佳俊当即识相对领导表忠心。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葛佳俊的再生父母，只要您一句话我一定一往直前绝不后退。”葛佳俊像是落水者想要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陈大龙肯放他一马让他干什么都行。 无论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葛副县长，我今儿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调整分工的事情你想通了没有？”陈大龙早料到会出现现在的场面，能让老谋深算的葛佳俊俯首帖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心情不错。 “一切听陈县长安排。”葛佳俊态度好的出奇。 第208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一） “以前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了，你放心，我陈大龙是个讲情义的人，下属认认真真工作我心里自会有所打算，葛副县长是普水本地人，又跟王副书记关系不错，以后在工作用得上葛副县长的地方可是不少啊。” “陈县长请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葛佳俊只真心钦佩陈县长，绝不会有其他心思。” “这样吧，你以后就分管文卫教育和工商公安这块工作，事情多任务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葛佳俊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了陈大龙一眼，他原本以为陈大龙调整自己的分工是为了对自己打击报复，怎么听起来好像是重用的意思？要知道分管工商公安工作可是比分管农业工作油水多多了。 “陈县长，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您！” 葛佳俊嘴里说这话从座位上“忽”的站起来就要给陈大龙鞠躬。 “别别别！大家都是同事有点误会难免的。”陈大龙赶紧阻拦。 领导想要下属听话容易，想要下属归心却是难于上青天，大家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凭什么别人就要佩服你领导？这年头当官提拔的无非就是有关系有背景有钞票的主多些，真正凭真本事升官提拔的又有几人？ 所以说，下属听话顺从不代表真正从心底里服气领导，而陈大龙想要的却并不是葛佳俊表面的顺从，人心归顺才算是真正的降服，若是只要表面上的顺从他又何必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找葛佳俊私聊？ “我说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这回王宝东的老婆上访闹事，背后除了你之外还有个鸿儒酒店的余丹丹跟着起哄，这女人究竟什么来路，你是本地人消息灵通可得帮我打听着点。” 戏演到这份上，陈大龙换了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还有县委副书记王大鹏，这家伙正事不干整天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跟他关系不错得空帮我盯着点。” 葛佳俊见陈大龙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双手扶起自己心里倒也一阵感动，说到底陈县长这是器重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领导是欣赏自己的工作能力，这才会在已经完全可以把自己双规的情况下单独找自己谈话，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县长请放心，您说的意思我都明白。” 葛佳俊也是老官场了，三两句话的功夫便明白陈大龙对自己施以恩惠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是想要利用自己在普水县地头蛇的身份对付鸿儒酒店的老板余丹丹，还想利用自己和王大鹏之间的特殊关系当一回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间谍。 哪怕是为了报答陈大龙对自己放过一马的再找之恩，葛佳俊也没理由从此不对陈大龙马首是瞻。一个官员如果进去了，狗都不如！ “那我就先谢谢葛副县长！希望咱们同心同德把普水县的经济建设工作搞上去，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比做多少积德行善的好事都有功德呢。” “我一定尽力。” 葛佳俊的两只手紧紧的跟陈大龙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尽管头脑中还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可是葛佳俊的心里却明白，一场原本在所难免的劫难在陈大龙的帮助下已经悄然化解，只是从此以后他便成了背负这份恩情的负债人，在政治方向的选择上失去了主动权。 再说，自从阻碍共管区项目建设的湖西乡原党委书记赵天牛被双规，老婆也被带走后，在全县一些干部群众心目中起到了一个杀鸡骇猴的效果，胡长俊负责的共管区项目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就在陈大龙心情稍感欣慰的时候，麻烦事又来了！ 起初是公安局魏局长传来消息，公安局对蒋家老五的抓捕接连失败，无奈之下魏局长决定先挑容易的应付，他把目标对准了蒋家五鬼中的赌鬼老三。 这家伙开公司做生意涉猎广泛，私下在县城开设了好几家地下赌场，里头什么乌七八糟的生意都做民怨极大，前任公安局长因为各种利益纠葛对蒋老三诸多违法行为视而不见，如今魏局长上任一心想要办两件大案露名杨威，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就是蒋老三私设赌场大难题。 当魏局长向陈大龙汇报此事的时候，陈大龙并未爽快点头，他现在心里已经清楚蒋家五鬼在本地的势力网盘根错节，这种时候跟蒋家五鬼撕破脸还不到火候，要斗就要一招致命，否则，就如王宝东的事情，到最后影响很大。 陈大龙当时就对魏局长说，注意蒋家兄弟的动静，出动警力寻找蒋家的老五，至于老三那边就等一等，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吧。 陈大龙嘴上是这么说，心里盘算着到底用什么态度处置蒋家老五和老三的问题时，谁知道，蒋家老大却跟胡长俊在共管区项目问题杠上了，正是不打小鬼，小鬼却找上了门！ 事情说起来特别简单，共管区的水产养殖规划区域面积中有一小块土地属于开发区的区域范围，按理说那块地的面积并不大，对于开发区大面积的土地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原本按照胡长俊的意思，既然共管区项目有这么一小块面积正好在开发区地盘上，双方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需要多少补偿款把面积划分出来事情也就结了。 没想到开发区工委书记听下面的人汇报后，蒋志豪放出话来，说普水县开发区的土地都是经过省市规划部门批准的，谁也不能动分毫，否则，就是违法！ 这就有点故意刁难的意思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你一个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根本就没坐下来双方商谈如何解决问题就把狠话撂出来，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有几分公报私仇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普水四虎将中的公安局魏局长正在忙着布置抓捕蒋家老五的工作，对蒋家老三的赌场也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动手，这些情况想必蒋家老大蒋志豪心里门清，这个节骨眼上碰到同为普水四虎将之一的胡长俊跟他商量什么土地问题，他能给面子？ 胡长俊心里明白这件事背后的弯弯道，于是跟秦正道一块商量这件事的解决办法，胡长俊觉的秦正道一向是出了名的会说话，口才好的频频得到领导夸奖，古时候不是有“说客”一说吗？两军打仗的时候有个舌战群雄的说客出马说不定就能避免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胡长俊希望秦正道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服蒋老大平心静气坐下来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毕竟他是政府办主任，出面就是意味着县长出面，将志豪怎么也会给面子，拖着秦正道一块去找蒋老大。 没想到这位鼎鼎大名的蒋书记却跟两人玩起了藏猫猫，每次胡长俊和秦正道一块去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找他，不是说去调研就说去开会，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一招，闭门不见。 这事情拖延了快一周时间后，胡长俊有些憋不住了，共管区的工程时间是有计划完成时间规定的，总不能在这点小问题上拖延太久，迫于无奈他跟秦正道商量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准备采取迂回战术，让秦振道以私人名义到开发区管委会找管委会副主任贾振国帮忙从中协调。 贾振国跟秦正道是老熟人，以前在老县长手下两人在一个办公室坐过一阵子关系一直相处融洽，后来蒋老大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时候，因为贾振国跟他有些亲戚关系便顺道把贾振国一块带到开发区提拔为副主任。 虽说贾振国和秦正道之间有几分老交情，可现在毕竟各为其主，那天两人见面絮叨了几句旧情后话题转到共管区需要的那块土地上，贾振国明确告诉秦正道，共管区项目想要用开发区的那块地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因为蒋书记已经当众对此事发过话了。 秦正道当时忍不住埋怨：“老贾啊，你也是副主任，就不能跟蒋书记好好说说吗？反正那块地位于开发区边缘地带，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处，共管区工程可是县里的惠民大项目，真要是办成了还不是老百姓得实惠？咱们都是普水本地人，这也是为家乡父老以后的好日子着想，你只当是做好事积德帮忙劝劝蒋书记。” “我不是不想帮忙，我是实在帮不上忙。”贾振德对老朋友实话实说，“大家都是做下属的，能不按照领导指示执行？你这回过来不是也受了陈县长的指示？” “领导指示也分对错，咱们陈县长为了共管区项目费了多大功夫你不是不知道？人家这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咱们普水县百万老百姓？” “你跟我说没用，我做不了这个主。” “没说让你现在就做决定，这不是请你帮忙去说说情吗？你瞧蒋书记总是对我和胡书记闭门不见，我们跟他话都说不上怎么解决问题？” 贾振德也是实心眼的主，瞧着秦正道一副掏心掏肺说话口气索性把实话说出来，低声问秦正道：“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块地的小事，其实背地里的弯弯道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种风口浪尖上，谁敢去劝蒋书记？你这不是为难兄弟吗？” “你的意思是蒋书记心里记恨陈县长让公安局抓捕蒋家那个吸血鬼老五的事？” 第209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二） “领导人之间的事情咱们当下属的谁能说得清呢，我估摸着这事就算是你们陈县长亲自出面也未必就有用，依我看你还是别瞎子点灯白费力气了。” 贾振德不置可否点头说。 话说到这份上秦正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冲着贾振国道了声谢打道回府。 胡长俊见秦正道无功而返也很着急，两人商量了半天又决定采取一招突袭，找个确定蒋老大呆在书记办公室的时间段直接推门进去，不给任何人汇报请示的机会直接把他堵在办公室面谈此事。 按照胡长俊的想法，他毕竟是县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成员之一，以前蒋老大在县里当副县长的时候两人也曾经关系不错，看如今他亲自出马跟蒋老大谈这点小事，难不成蒋老大还真就半点面子都不给？ 胡长俊去找蒋老大的时候倒是顺利的闯进了书记办公室，也顺利把蒋老大堵在办公室见了面，可是两人见面后蒋老大从头至尾都在跟他打太极，谈天说地谈天气女人杂谈轶事说什么都行，决口不提那块地的事情，说到最后胡长俊急了，几乎是冲着蒋老大放下身段求情的口气。 “蒋书记，这个共建园区的工程万一有什么延误我可怎么向领导交代？你只当是帮老朋友一回别再固执了。” “胡书记，你知道我姓蒋的为人处世原则就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大龙如果给我面子，我姓蒋的会不给他面子？” 胡长俊明白蒋老大话里的意思，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想掺合陈大龙跟蒋家五鬼之间的恩怨，毕竟这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可他作为普水四虎将之一，工作需要他又必须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这让胡长俊感觉相当的伤脑筋。 最后，蒋老大见胡长俊一时无话可说，便笑道：“胡书记，这开发区的规划都是经过省市两级相关部门批准的，从法律意义上来说，随便占用的说法也是不成立的，你们实在要绕不过这一块的话，也可以让你们陈县长直接向省市提出申请嘛，只要陈县长能把文件拿到我面前，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胡长俊听了这话不由苦笑了一声，蒋老大不过是说些风凉话罢了，省市哪个部门也不会为了这一点点面积的占用地盘出示什么批文出来？蒋老大的建议根本就行不通嘛。 说起来，蒋老大这次的确是故意刁难，最近一段时间在县财政局当局长的色鬼蒋老二一回家就抱怨代理县长陈大龙太不是东西，人前人后不给自己这个财政局长半点面子，共管区项目没有及时拨付款项自己就成了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 赌鬼蒋老三也冲他抱怨最近公安局有内部消息说陈大龙可能暗里指示新上任的普水四虎将之一的公安局魏局长拿自己的赌场开刀，再加上公安局最近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追捕吸血鬼蒋老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块块大石头堵在蒋老大心里难受。 有道是打狗看主人，你陈大龙要跟兄弟几个过不去也该注意点场合影响？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居然当众发飙让蒋老二难堪，这不是故意找碴是什么？他蒋老大在普水县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干部还从没怕过谁，就算是县委书记贾达成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强龙不压地头蛇，蒋家的势力在本地根深蒂固算得上是地头蛇中的蛇头，谁要是不知深浅跟蒋家五鬼作对，绝对是自寻死路！ 当听下属汇报说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有部分水面涉及到开发区的地面时，蒋老大的第一反应是不配合，坚决不配合！ 一个人一旦狂妄成了一种习惯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在一些素质较低的基层领导干部心里什么样的大事，公事也抵不上自己的面子重要。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老子跟你陈大龙杠上了，爱咋咋地！ 见胡长俊和秦振道全都无功而返，让陈大龙明白了此事的难度竟然不一般，他没想到，好说歹说派出了两个大将都没能把蒋老大开发区的那一点点地面给拿下，说明这件事真成了工程进度的一个绊脚石。 陈大龙心里很是生气，狗日的，老五让人暗算老子，我还没有算账，你他妈竟然和老子扛起来了，看看谁狠，听了两人汇报后表态说：“只要是在普水县的土地上，不管是开发区还是其他乡镇的领导都是普水的组成部分，都要服从县委县政府的同意指挥调度，共管区项目是普水县今年最重要的大项目之一，绝不能因为个别领导的不配合影响整体工作的大局面。” “陈县长，这道理都明白，可开发区的蒋书记死活不肯让步怎么办？” 胡长俊苦着一张脸说。 “既然蒋书记不肯配合，这件事你们也不用找他谈了，我来想办法吧。” 秦振道和胡长俊见陈大龙总算是把这副担子从肩上卸下来，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再也不用去开发区看蒋老大的脸色了，原本人家针对的就不是他们这些底下人却要底下人不停跑腿辛苦，这罪受了也是白受。 刚才听秦正道和胡长俊汇报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倒是对解决此事冒出一个想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多麻烦，眼看着蒋老大一意孤行根本就蛮不讲理，他也只好按照自己心里的打算解决难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陈大龙的政治智商算得上高明，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普安市官场接连高官落马导致多米诺骨牌反应连累了一圈干部出事，陈大龙当时作为市里排的上号的领导是唯一能在高危状态下保持泰山不倒的官员。 政治智慧跟大众口中所谓的智慧不同，这里的内容不仅包括领导做人技巧更包括为官办事处理问题的种种诀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人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情商要高是肯定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懂得周旋在各种层次各种类型人面前的时候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脑袋，违心却又不违规不违法的那条高压线很难掌握，这里头的奥秘必须有足够的经历体验才能总结出一套心得体会来。 贾达成倒是没想到，霸王龙居然会给自己送礼？ 虽说礼物不过是一包价值百元的廉价茶叶，可这种事发生在陈大龙和自己之间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瞧着一大早拎着一盒茶叶笑眯眯进门的陈大龙，贾大草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算陈大龙上次在常委会上勾结王大鹏搞的自己难堪也不必冷脸贴热屁股亲自给自己送礼吧？到底人家也是县长一枚，真要是说到提拔进步的事情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他可是普安市官场最最鼎鼎大名的性格耿直霸王龙？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也未必卑躬屈膝？ 这样一想贾大草包倒是先有几分不好意思，冲着拎着礼物进门的陈大龙招呼：“来就来嘛，还拎东西干什么？我这什么都不缺。” “你不缺那是你自己个的东西，我这送的可是一番心意。” 陈大龙早料到贾大草包会是这副反应，他心里想要的就是这种相对和谐的谈话氛围，把手里的茶叶恭敬摆放在贾大草包办公桌上调侃道。 “这年头求人办事都得送礼，我这是求贾书记帮忙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我都是正处级的领导干部，你要是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能帮你什么忙？” 论到演戏的功底，陈大龙能把贾达成甩到几条街以外，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级上，当着贾达成的面陈大龙只需按照之前想好的剧本演就行，可贾达成此刻的反应可真是出自本能。要不说他是贾大草包呢？这样的人后来能官至厅级领导位置平安落幕也算是奇迹，呵呵！ “贾书记，眼看着市委换届会议就要开了，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是巴不得您这回能趁着东风再上层楼。” 陈大龙提及的话题正是贾达成最近心里一直惦记的重点问题，瞧着一直跟自己不对眼的陈大龙居然诚心诚意表情“祝福”自己步步高升贾达成脸上咧嘴笑开了。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贾大草包到底心里有些防备，愣是没把刘国安之前承诺他的一席话忍不住说给陈大龙听，要是换了旁人跟他说这么“掏心窝”的话，他早憋不住了。 “我想共管区的项目你也知道的，以前因为很多原因不能支持，现在已经上马了，而且效果很好，我想必须在市委换届会议之前干出点成绩出来，也好为贾书记的升官提拔添砖加瓦。”陈大龙一副忠心耿耿下属模样。 “那项目忙的怎么样了？” 贾大草包显然对陈大龙今天一进门的恭顺态度相当满意，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得意，县委书记和县长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国内毕竟是党领导一切，一个县里真正说话管用的主还得是县委书记，陈大龙这个代理县长一定是想清楚这一层道理才会主动对自己无事献殷勤。 第210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三） 头一步把贾达成哄的开开心心撤销了一向习惯紧绷的防备心理后，陈大龙故作轻松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开玩笑口气。 “那个项目最近一直在快不推荐，贾书记，您想一想共管区的项目要是能早点建成该多好？别说对您贾书记的进步立竿见影有效果，就是我这代理县长的脸上也有光，对我转正也很有好处，可偏偏就有人故意使坏心眼利用特权横加阻拦。” 陈大龙说话口气忽然变的严肃，贾达成心里也随之忽的一沉，上回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老领导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普水县政界一定要保持和谐的大环境，尤其是在市委换届会议前后，到底谁那么不长眼又跳出来没事找事？ “赵天牛不是已经被双规了吗？怎么湖西乡还有不死心的赵天牛同党？”贾大草包压根没想到陈大龙话里所指目标到底是谁，猜测口气问。 “科级干部我还是能管理的，关键是现在共管区工程已经建设到开发区那一片地面了。” 陈大龙略加注释贾达成立马明白过来，诧异口气问，“你说蒋老大在共管区项目建设上使绊子？” 贾大草包脑子里瞬间闪出上次陈大龙半道上遭黑社会谋杀未成一事，现在全县人民都知道公安局正在全力追捕蒋家老五，一个是主使谋杀的凶手，一个是差点丧命的受害人，两者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蒋老大可是蒋老五的亲哥哥，这种时候他能给陈大龙好脸色？ 可共管区项目虽然自己以前不同意，现在上马了，就是县里今年的重大项目之一，也是出彩的项目之一，那也是自己的政绩，蒋老大在这个项目上使坏心眼绝对是没有任何大局观念，这一点贾达成心里也相当不爽。 在贾达成的印象中，那个蒋老大不管是以前当副县长还是后来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向来没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这几年八大金刚围绕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老大在县里耀武扬威，他那开发区却像是一个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贾达成不是不相管理，关键是将志豪的靠山就是原来的县委书记提拔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那也是刘国安的铁杆，也是自己的领导，贾达成心里不满，也不会去主动招惹，所以在普水当县委书记这几年，两人倒是习惯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现在蒋老大的做法已经影响到陈大龙为自己顺利升官提拔“添砖加瓦”的大事，这件事他绝不能袖手旁观。 还没等陈大龙把底下准备好的一番诉苦求援的话说出来，贾达成那已经是火冒三丈，情绪有些激动的伸手“啪”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发火。 “蒋老大太不像话了！开发区也是县委县政府的一部分，共管区项目这么好的项目他凭什么没事找事横加干涉？” “人家的理由可是充分的不得了，说什么开发区的地面属于园区面积都是经过省市规划部门批准的，没有上级部门的同意哪怕是一丁点的土地也绝不能被占用。” “他还真把开发区当成自家后花园了？” “谁说不是呢？其实共管区项目不过是正好从开发区地面上有一个六十度的拐角过去，真正占用开发区土地面积几十亩地而已，可蒋老大愣是不松口让人干着急没办法。” 陈大龙见贾达成发火一个劲的火上浇油，这下倒是把贾达成撩拨的愈加火大。 “这个蒋老大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眼瞅着贾大草包已经完完全全被自己忽悠的站在同一立场上，陈大龙这才把自己今天来找贾大草包的真正目的抖落出来。 “贾书记，我思来想去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土地的小事就把正建设如火如荼的共管区项目卡在这？” “是！” “蒋老大不配合咱们也不能拿刀逼他同意是不是？” “是！” “既然蒋老大找各种借口阻碍工程建设，咱们就得想办法应付是不？” “是！”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尽管有些麻烦倒也能解决问题。” “哦？” 此刻的贾大草包整个人的思维早已被陈大龙一路牵着往想要的方向走，不管陈大龙说什么他似乎都觉的有道理，像个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连连点头，那模样倒是逗的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想笑。 “抛开一些不愉快的过往，其实贾大草包还挺有意思的。”陈大龙心想，“最起码，他不算是心机特别深的主，三两句话就能把他忽悠的找不着东南西北，在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即便是赢了都没有多少成就感，两人智商不在一个层级呢？相当于一个大学生跟一个小学生较量，还未开战结果已出。” “贾书记如果同意的话，我建议把普水县开发区面积重新规划。”陈大龙在贾达成频频点头中抛出重磅观点。 “重新规划？” 贾达成愣住了。陈大龙的建议显然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就为了开发区那几十亩的土地陈大龙居然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重新规划开发区面积不仅仅是手续繁多的问题，更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办规划拖延时间相当于拖延了共管区项目的工期，这样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会不会代价太高？ 贾达成的心里已经主动站在陈大龙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皱眉想了一会后把自己心里的担心和盘托出。 “难道就没有别的变通办法吗？改变开发区规划这件事里头的周章实在是太多了，可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才能处理完毕。”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陈大龙解释，“贾书记，按理说开发区算是咱们普水县地盘上的区域吧？虽说开发区领导级别略高于其他乡镇，可各项工作还得服从县委县政府的统一管理吧？共管区这么大的项目蒋老大愣是故意刁难，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开发区就是他蒋老大的独立王国！他根本就把开发区当成是普水县一个特殊区域，就算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发出指示他都敢不放在眼里，这种人就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大龙的一席话深深博得了贾达成的共鸣，这番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他蒋老大的确从未把县委书记和县长放在眼里，这一点从每次县委县政府召开会他经常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有的时候县委书记亲自主持召开的常委扩大会，他也敢不来？这绝对是明目张胆没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霸王龙要是真能把蒋老大收拾了倒也不错。”贾达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反正蒋老大和陈大龙再怎么斗他都是看客，两人斗的你死我活才热闹呢。 “说的对！蒋老大这种人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贾达成就像是陈大龙的应声虫相当坚定口气重复陈大龙刚刚说过的话，“只有从规划面积上调整了，才能真正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的意思是，开发区东边的土地规划进行调整，把整个开发区的面积全部往西边转移，这样一来开发区以后的发展空间会更大些。” 陈大龙见贾达成态度明确赞成自己调整开发区规划建议立刻把心里早已盘算好的调整规划大致意见说出来，贾达成听了这建议心里不由大惊。 “狗日的陈大龙够狠！按照这样的调整规划方案，蒋老大在开发区经营了好几年的东边繁华地段瞬间成了别人的地盘，所有新盖的厂房和居民楼位置几乎都在开发区东边地域，眼下的开发区东边已经初步形成一个集居住，商业和娱乐休闲为一体的新型小城镇，而西边却还处于半开发的蛮荒之地，被陈大龙这么一调整，相当于蒋老大前几年投资建设区域瞬间成了替别人做嫁衣。” 贾大草包暗暗在心里佩服陈大龙的足智多谋心狠手辣，这事情只要自己不泄露风声出去，恐怕蒋老大做梦也想不到，为了几十亩土地竟然会让他损失开发区东边大片价值不菲开发良好正在升值的土地。 自作孽不可活！难怪人说宁可得罪霸王龙不可得罪陈大龙，“霸王龙”的称谓绝不是浪得虚名，够狠！够狡猾！愣是把官场一套权术谋略玩弄的娴熟至极。 “好好好，既然陈县长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尽快让县规划局准备好规划申请文件向省市汇报吧。” “有贾书记支持我这心里可是有底气了。” 两人谈完了正事后又气氛和谐的聊了几句题外话，陈大龙客客气气从贾达成的书记办公室出来，等到送走了陈大龙后，贾达成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对着桌上的那盒茶叶发呆才有些意会过来，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就上了陈大龙的贼船成了跟他一道对付蒋老大的帮凶。 第211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四） “一盒茶叶？愣是换了开发区东边一大片土地？这买卖算不算一本万利？”贾达成心想，“反正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既然陈大龙一心想要跟蒋老大死磕到底，那就让他去弄吧，好歹两虎相斗伤不到自己半根毫毛。” 陈大龙从贾达成办公室出来后一扫之前的轻松表情，立马招呼秦正道召集县里规划，发改委等部门临到召开会议，把开发区面积重新规划调整问题一一向大家详细说明后，让大家尽快拿出规划方案来赶紧开始往上走程序。 政府的工作效率快慢类似于警察查案子速度，要是上头压的紧一天两天破案也是有可能的，要是上头没压力十年八年不破案也是有的。 现在陈大龙在开会的时候把时间催的很紧，底下人自然就有压力，不到一周的时间县里这一块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弄妥当，现在就等着市里那一关再过了，到省里批复一下，这件事就能成文了。 陈大龙这里忙的如火如荼，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却悠闲自得翘着二郎腿等陈大龙亲自登门拜访，共管区的项目是县里重点项目，又是陈大龙到普水县上任后亲自负责的第一个重大项目，如今胡长俊和秦正道在自己面前为了那块几平方的土地双双铩羽而归后，也该轮到最重要的男一号出场了。 蒋老大心里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他甚至琢磨等到陈大龙亲自上门来找自己说软话的时候，把当财政局长的弟弟蒋老二一块叫过来见识一下霸王龙低头求人的丢人现眼模样，让老二好好出口心里的恶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蒋老大左等右等没接到任何关于陈大龙要亲自来开发区的讯息，这让他心里不免隐约感到不安，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陈大龙宁可共管区项目被耽搁也要硬骨头跟自己死磕到底？如果这样，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就在蒋志豪心神不宁有些看不清眼下局面的时候，突然一天下午开发区副主任贾振国慌慌张张跑进他办公室汇报。 “蒋书记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蒋老大见不得底下人这副慌张模样，他整天在开发区的大会小会上跟这帮手下的干部反复强调，一个领导干部要想在机关站稳脚跟树立威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时刻保持冷静，领导干部就像是一个单位的领头雁，要是领导都控制不了情绪底下人还不乱套？ “蒋书记，刚刚从县规划剧得到消息，听说县委县政府正在编制开发区的全新规划面积，整个开发区的面积都要向西边大规模推进，东边开发好的地区很快就不是开发区的面积范围了。”贾振国顾不得被领导呵斥神色紧张一口气向蒋老大说明紧急情况。 “你说什么？” 蒋老大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要炸裂开，不到一秒钟的功夫他心里瞬间明白过来，这件事肯定是狗日的陈大龙在搞鬼！ 难怪这几天不见陈大龙那边有半点动静，敢情这孙子竟然真在开发区规划面积上做文章？狠！这家伙真他么够狠！这一招叫什么？ 釜底抽薪！ 万一要是如他所愿把开发区现有土地面积重新规划，不仅他共管区工程需要占用的面积抢占到手里，还顺道把自己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开发区东边发展势头良好的一大片土地全都收入囊中，自己这几年在开发区东边土地上耗费的心血瞬间全成了替他人做嫁衣，白费！ 绝不能让陈大龙的阴谋得逞！蒋老大此刻内心震撼感觉无以形容，真是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张驴脸因为气愤到了极点涨红成猪肝色。 “蒋书记，这可怎么是好？万一开发区真有新规划……” “消息可靠吗？” 蒋老大不等贾振德说完声色俱厉问。 “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确定之前，我敢向您汇报吗？听说规划早做好了，就等着送到省里和市里去批复走程序后就要正式发文了。” 贾振德显然对眼下的形势显然相当不乐观，作为一名靠在蒋老大这棵大树底下乘荫凉的官员，这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蒋老大和陈大龙之间的这场博弈，贾振国自始至终看在眼里，蒋老大在普水县特殊的政治地位众所周知，万一这回跟陈大龙的较量中输的彻底，丢掉的不仅仅是开发区的东边地盘，更重要的是一个当领导在本地经营多年的威望。 领导出丑，下属蒙羞，贾振国从心底里不想看到蒋老大在这场权谋争斗中落于下风。 “蒋书记，您赶紧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才行，万一让陈大龙把新规划批复下来一切可就都晚了。” “狗日的陈大龙！”蒋老大总算是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我倒是要看看，这狗日的陈大龙能翻起多大浪来？” 蒋老大二话不说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县规划局长的电话。 “戴局长，我是开发区的蒋志豪。” 蒋老大居高临下口气自报家门。 “您好您好蒋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有事？”官场领导逢场做戏习以为常，尽管规划局长对蒋老大此刻打电话过来目的心知肚明，表面上却装着毫不知情。 “戴局长，听下面的人汇报说，县里对经济开发区的土地面积重新规划了？” “是，大约一周前陈县长亲自召集我们规划部门和发改委等几个部门临到开会，宣布了关于县里经济开发区规划面积要调整的有关事项，任务重，时间段，我们那是加班加点，不过荣欣的是现在新规划已经按照陈县长的意思弄出来了。” 戴局长话里话外把陈县长这块大旗扛在头上，以示自己完全是遵循领导指示办事不得已而为之，话里隐含的意思蒋老大自然听的出来，你江书记要算账也别找到咱们这些底下人头上，您有本事就去找陈县长。 “新规划具体什么情况，你跟我简单说一下。”蒋老大问规划局长。 规划局长在电话里详详细细把新规划的情况向蒋老大汇报一遍后，蒋老大才真正相信了贾振国刚才跟自己汇报的情况，开发区的面积果然是向西边大规模移动，而现在开发区最繁华的东边面积竟然不再是开发区的面积范围。 欺人太甚！ 狗日的陈大龙根本不按常规出牌？ 蒋老大一边听规划局长汇报情况一边心里像猫抓样难受，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几十亩面积的土地赌气失去了开发区东边大面积土地，这次跟陈大龙过招真他娘的亏大了！ 不甘心！ 蒋老大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还没来得及上战场厮杀的战士却已经被告知失去了上战场的资格，他不服！坚决不服！ “戴局长真准备把规划图纸报到市里去吗？” “昨天已经送到市里相关部门了。”尽管规划图纸其实今天下午准备送到市里相关部门，可是规划局长听出蒋老大话里的隐含的意思后，机智的先把他底下想要说出话的机会给切断了，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领导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对于下属来说根本没必要参与，规划局原本就是清水衙门，戴局长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平平安安过日子等待提拔也就行了，何苦言多必失惹恼了领导没好果子吃？再说，陈大龙可不是好惹的主子，王光亮那是多么牛逼的人还不是被抓了。 关于共管区项目涉及开发区地盘上几十亩面积的小事原本是蒋老大坐等陈大龙来求他网开一面，如今局势突然急转直下，蒋老大不得不盘算着自己要亲自去找陈大龙谈谈此事的解决方法。 蒋老大心里以为，陈大龙用一招釜底抽薪也不过是为了逼自己退步罢了，难不成他还真为了那一小块地盘的小事费这么大工夫想要改变经济开发区的规划面积？ 若是陈大龙那边有商有量的话，大不了自己大方一点把涉及共管区项目用地的那块地同意划分给他，这件事也就算是结了，毕竟经济开发区东边那一大片面积和那屁大丁点的共管区项目占用土地面积比较起来不可同一而论，两相比较自然是宁可损失小块地面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东边大块面积丢了。 蒋老大在心里骂完了陈大龙的八辈子祖宗后，从自己的既得利益角度出发，还是不得不亲自去拜访陈大龙。 火急火燎乘专车赶到县政府的蒋老大一路小跑速度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 第212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五） 蒋老大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走到县长办公室的对面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冲着里面正襟危坐的几个秘书问：“陈县长去哪了？” “陈县长一早就带人去底下调研了。”秘书中有个看起来年轻些的抬头回答。 “一早就走了？”蒋老大半信半疑看了答话的秘书一眼心里疑惑，“真就这么巧？正好陈县长今天去乡下调研？狗日的不会是为了故意躲老子吧？” “陈县长什么时候回来？”蒋老大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又问。 “领导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哪能说得准呢？”年轻秘书冲着站在门口的蒋老大友好笑了一下回答。 蒋老大有些郁闷的冲着年轻秘书瞪了一眼，脑子里琢磨既然代理县长陈大龙不在，那就先去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去一趟，县里经济开发区规划面积调整这么大的事情，单凭陈大龙一个人绝对做不了主，这事情要想执行到位少不了贾达成的支持。 尽管蒋老大从心底里瞧不起贾大草包，那是一个不做事的混混，可要想阻止陈大龙改变经济开发区规划面积的事情必须说服贾达成站在自己一头才行，只要县委书记不点头陈大龙再牛逼也白搭。 贾达成像是早就预料到蒋老大要来，见到蒋老大推门进门脸上丝毫没有奇怪的表情，笑眯眯主动冲着蒋老大打招呼。 “蒋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哪！你可是稀客！” 贾达成话里透着明显的阴阳怪气。 “这段时间没见到贾书记，您可是又显年轻了。”蒋老大假装没听出来，脸上荡漾着热情的笑容主动冲着贾达成伸出一只手。 蒋老大倒是想要表现的对贾大草包敬重些，说到底今天自己是有求于人，可一开口说话却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听的贾达成不自觉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蒋书记过奖了！我是老了，不像蒋书记越活越年轻头上一根白头发都看不见。”贾达成早已习惯了蒋老大对自己的说话方式倒也并未在意。 蒋老大这时候哪有心思跟贾达成讨论头发黑白的问题，两人寒暄了几句落座后他立刻直截了当向贾达成说明来意。 “贾书记，有件事想向您汇报一下。”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今儿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蒋老大要向我汇报工作？这可是我在普水县当了几年的县委书记开天辟地头一回啊，狗日的，到了开发区那边仗着有靠山，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心里可是惦记着！” “秘书进来一下，倒杯茶给蒋书记。” 蒋老大刚想开口继续往下说瞧着贾达成拿起电话叫人过来倒茶只好住口，两秒不到的功夫有秘书推门进来，殷勤的帮两位领导沏了杯绿茶后又退出办公室。 蒋老大憋了一肚子的话只能先忍着，好不容易等到秘书倒完茶水后，他才迫不及待向贾达成诉起冤屈苦楚。 “贾书记，您知道陈大龙让人做了新规划要把开发区面积西移的事情吗？” “有这事，陈大龙向我汇报过！” “贾书记，陈大龙这完全是公报私仇啊！” 蒋老大见此事贾达成竟然也知情，心里不禁有些发慌，看来陈大龙这家伙够狡诈的，之前肯定想办法已经说服了贾达成同意此事，不行！今天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说服贾大草包改变主意。 “贾书记，事情是这样的……”蒋老大原原本本把之前因为共管区项目需要占用开发区几十亩土地面积一事遭到拒绝的事情向贾达成汇报了一遍。 “贾书记，底下人说话办事没脑子我正准备批评处分，陈县长要是为了一时之气闹到要把开发区的面积重新规划，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您是咱们普水县的一把手书记，您可一定要阻止他这种冲动拍脑袋做出的决定。” 贾达成瞧着蒋老大当着自己的面说陈大龙的不是，看起来总算是表现的感觉有几分像是下属的模样，心里不禁暗暗佩服陈大龙的先见之明，就在今儿一早陈大龙还在电话里提醒自己：“贾书记，蒋老大逼急了去您面前恶人告状您可得挺住了，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您要是给他二分面子转眼就能开染坊。” 贾达成还记得自己刚到普水县上任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头一次主持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研究问题，蒋老大缺席。 当时他不知深浅的让办公室主任一而再的打电话催促蒋老大赶过来开会，可得到的回答却是蒋书记人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后来有消息传到贾达成耳朵里，其实那天蒋老大就在县内跟一帮兄弟胡吃海喝，酒桌上接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催促他参加县委常委扩大会议电话的时候，蒋老大不无嚣张表示，贾达成是普水县的一把手，他本人是开发区的一把手，一把手怎么能责令一把手开会？ 后来还有一次，经济开发区招聘部分工作人员，有人托关系找到贾达成这里，当时贾达成该收礼都收下了，以为此事不过是一个电话的小事，结果蒋老大居然这点小事都不给他面子，愣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没录取此人，害的贾达成只能把到手的好处费又退还给事主。 几件事过后，贾达成对蒋老大的腹诽不是一般的深，若不是忌讳他原本是老书记手里提拔起来的干部，又在市里有领导罩着，贾达成早忍不住对他下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见蒋老大跑到自己面前来告状想要让自己出面帮他主持“公道”，贾达成心里就两字：活该！ 既然下属把问题“汇报”到自己这个县委书记面前，自己总得表个态？贾达成假装低头思忖了片刻抬眼看向蒋老大说：“蒋书记，这次的经济开发区土地面积规划调整也是为了适应县里全新经济发展趋势的需要，陈县长这么做也是有说法的吧？” “屁说法！” 蒋老大见贾达成话里完完全全偏袒陈大龙一方顿时急了眼，“经济开发区的发展规划当时也是经过省市两级规划部门批准的，这才几年的时间陈大龙又想重新规划土地，他这样的做法纯粹是多此一举不说，势必还会严重影响经济开发区发展良好的势态。” 威胁！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贾达成心里不由阵阵冒火。 “蒋老大这汇报工作的方式可真是够特别的？前两分钟说的话还像那么回事，一旦听出不顺着他的意思来立马翻脸，什么叫会影响开发区发展良好的势态？他想要干什么？仗着自己是开发区的土皇帝跟县委县政府领导做出的决定公开对抗？”贾达成心想。 “蒋书记，起初共管区项目指挥中心冲你开发区要那几十亩地的时候，你如果立马点头同意又怎么会有重新规划经济开发区这种事？”贾达成索性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意思一切都是你蒋老大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后悔发狠有屁用？ 蒋老大瞧着贾达成这态度肯定是别指望他能帮自己说话了，他这明显是针对自己以前对他的不待见趁机落井下石对自己打击报复，这样一想蒋老大原本还算是温和的眼神慢慢变的凌厉起来。 “贾书记，陈大龙一意孤行您要是不及时阻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姓蒋的没及时提醒？” “能出什么事？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难不成您蒋书记还能跟冯成贵一个素质？” 贾达成话里有话扬起脖子看向蒋老大的眼神里露出几分希翼来，对于贾大草包来说，不管是霸王龙还是蒋老大都是压在他心底里的一块大石头，这两人没一个省油的灯，真要是两人斗的你死我活，他心里巴不得。 什么叫爽？自己心里早就看不顺眼的对象正好被其他人给ko了，相当于有人主动帮自己出口心里的恶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出气的滋味能不爽？ 蒋老大这会心里总算明白过来，自己今天来找贾达成汇报此事纯粹是浪费时间，瞧着大草包眯须两眼看戏似的盯着自己表情，这家伙心里的打的什么主意他立马猜透。 “狗日的贾达成想要坐上观虎斗？早晚老虎气急了一样咬的你遍体鳞伤。”蒋老大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今天这笔仇，怏怏不乐从书记办公室退出来贾达成本想再借机会跟蒋老大强调几句，让他经济开发区要服从全县经济发展大局需要，劝他这个当领导的要调整好心态配合县委县政府经济发展大方针路线，这些教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蒋老大压根没多看他一眼突然起身告辞拔脚就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县委书记办公室是酒店呢？”贾达成没法阻挡蒋老大突然闯进办公室找自己“汇报工作”，也没法阻止蒋老大随时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蒋老大的背影说几句牢骚话。 第213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六） 要说贾大草包这个县委书记当的绝对“有水平”，在普水县当领导的那几年里，该贪的一分不少拿，该玩的美女一个不放过，该提拔的“符合条件”官员一个没拉，绝对的“买卖公平透明交易”，这家伙最大的优点是“诚实”，做“生意”童受无欺，帮什么人办什么事情基本上“价格适中”，事情办不成立马退钱绝不赖账。 贾达成一类的官员为什么在领导位置上多年不仅没出事还能获得步步高升的机会？这就是一个官员心里贪欲掌控的尺度问题，所有事情的处理原则都有一个警戒线摆在那里，当领导的人人心里都明白那个警戒线不能破，就是有人无法控制贪欲，这才会有诸多大老虎频繁出事。 跟一些贪得无厌的高官比较起来，贾达成表面上看起来傻里吧唧人人都能踩两脚，可人家头脑中安全是第一道防线，这才能保证最终平安着陆的结果。 再说蒋老大急匆匆到县委县政府走了一遭，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反而添了一肚子气，这让他一时心急如焚。 在蒋老大的眼里，这些年他安偶一方苦心经营经济开发区，他几乎把普水经济开发区的地盘当成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在经营，开发区地盘上的建筑、路政、绿化等诸多投资项目的决定权力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一手遮天的情况下，项目的建设权统统都在他兄弟几个手里攥着，尤其是开发区东边一大片欣欣向荣的新城区建设让兄弟们鸟枪换炮过上了跟以前相比天上地下的好日子。 这年头，有钱腰杆才能硬！当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发财机会？一个人当官又不能当一辈子，不趁着手里有权的时候多捞几把那才是傻子！ 现在陈大龙搞出经济开发区重新规划一事，往小了说自己的面子上过不去，往大了说陈大龙这是要切断自己的财路啊！万一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真被划拨出去，西边一大片全都是还没平整好的土地，那地方半点人气都没有一年能挣多少钱？ 蒋老大越想越感觉这件事绝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必须想办法阻止，否则，真要是规划从上面批下来了自己可就被动了，可是目前情况下，贾达成这个家伙原来换个陈大龙斗的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竟然和陈大龙联合一心跟自己作对，让人无法理喻，自己怎么采取什么办法才能让规划的事情戛然而止呢？ 唯今之计，只有靠自己的力量从上面下手，要是能把规划书从上头给卡住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蒋老大思来想去心里默默做出决定，这次就算是多砸点银子也要把这件事给摆平了，绝不能让陈大龙的阴谋得逞，一旦拿定了主意后，他立刻通知贾振国准备了几分厚礼立刻带着司机跑一趟省城。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每个官员的提拔绝不会单纯的因为个人能力和工作成绩突出，这种说法忽悠一些初入官场的愣头青还差不多，对于蒋老大这种老官场来说，在底多捞钱，再拿着钱去上头铺路良性循环才能保证自己官路畅通同时占尽各种天时地利的好处。 就在蒋老大一路风尘仆仆赶往省城的时候，陈大龙这边关于普水县经济开发区面积规划调整的相关材料在市里相关部门程序已经走完，他吩咐胡长俊带上上材料去省里把规划调整批复到位，只要省里的批复一下来此事就算是大功告成。 胡长俊第二天到省里办事的时候却遇上了阻力，起初省规划局的手续倒是办的挺顺利，到了省发改委的时候，负责此项工作的郝处长态度相当不配合的表示。 “开发区的土地面积规划那是经过调查后批复的，不是你们县里想要调整就调整的，必须要结合地方实际情况研究以后才能做出决定，所以你们的规划我们要调查，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机关办事最怕的就是一个“等”字，这个字在很多时候就意味着“黄了，没指望了”，胡长俊当时听了郝处长的话心里就明白，若是自己当真此刻打道回府，这事情肯定最终不了了之，陈县长亲自交代的工作无论如何胡长俊也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冲着郝处长解释。 “郝处长，这份规划方案是经过国家和省市的专家研究，市里已经同意了，省规划局也批复过了，现在就等着你们发改委这边盖章就走完程序了，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咱们普水县以前的经济开发区面积规划已经不能适应如今的经济发展规模需要，所以我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才会重新申请调整经济开发区的规划面积，还请郝处长多帮忙。” 郝处长见胡长俊死缠烂打不肯走，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韫怒，冲着胡长俊没皮没脸呵斥道：“我一个省发改委的处长还轮到你一个底下官员教我怎么做？” “郝处长，我不是这意思。” 胡长俊见郝处长两句话没说就发火心里也有些慌了，小鬼难缠的道理人人都懂，别小看了这些手握权力的省级机关中层干部，牛逼起来一样让人抓心挠肺半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郝处长不依不饶。 “市里县里都同意的规划到了省里就一准都能批下来？你知道每年底下市里报上来多少规划方案没批复吗？少说有一半是批不成的，再说了，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到底需不需要改变调整规划面积，那也得我们发改委的相关部门下去调研以后才能得出结论，你们县政府凭什么早早把结论定下来？” 胡长俊还想跟郝处长解释却被他不耐烦挥手往外赶：不要解释了，你们赶紧先回去吧，没看见外头多少人等着排队谈工作吗？你们别赖在这耽误我时间。 郝处长这副致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胡长俊简直没法跟他谈，他只能垂头丧气走出郝处长办公室赶紧掏出手机向陈大龙汇报情况。 “陈县长，那个郝处长连咱们的规划材料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不合适，坚决不肯批啊，下面该如何办？”胡长俊懊恼口气对着电话汇报说。 “什么，看都没看就明确表态说不批？” 陈大龙从胡长俊这句话里听出此事必有猫腻。 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人，办事的程序都是明白的，如果郝处长仔细看完了材料再表态说不批那有可能是材料上有什么瑕疵，可现在此人连材料都没看就得出结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肯定有人提前给这位郝处长打过招呼，让他先入为主对此事已经做出决定，不管胡长俊他们说破天反正就是不批。 一定是蒋老大搞的鬼！ 以陈大龙的睿智瞬间就得出结论来，整个普水县里谁最不想经济开发区规划方案顺利实施？毋庸置疑蒋老大首当其冲。蒋老大昨个到县长办公室和县委书记办公室走一遭的事情他早已知晓，没想到这家伙手伸的还挺长，居然能够得着省里的关系？ 好啊！跟老子玩阴的是吧？老子会怕你？ “长俊啊，这些天你们为了规划的事情忙的连轴转也有些累了，正好趁机会在省城多呆几天好好休闲放松一下，等两天我想办法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联系你们。” “这事还有指望吗？” 胡长俊脱口而出问题后立马心里后悔起来，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领导的协调能力吗？ “没问题，如果这点小事情都不能做好，那么普水的发展我也是无能指挥了，你们安心边玩边等消息就行。” 好在陈大龙了解他的有口无心，话里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劝他们安心玩两天。 陈大龙的心里明白，既然省发改委负责此事的郝处长已经被蒋老大想办法搞定，要想解决问题自己必须亲自出马才行，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能帮自己解决困难的人选，此人便是自己老岳父的老关系，名叫常建国，他是江南省委常委副省长，省发改委的分管领导，此事要是能得到他的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陈大龙的老岳父一家和常建国这些年一直维持着相当良好的互动关系，在常建国的心目中，陈大龙是个头脑灵活，工作能力强，做事到位的官场晚辈，对他一向印象不错。 共管区项目不能耽搁，蒋老大的嚣张气焰必须打击！陈大龙接完胡长俊的电话后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让司机小蒋陪自己去一趟省城。 全国各地的省政府办公大楼设计几乎雷同，远远瞧见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方方正正砖块造型堆砌的高楼，办公楼前宽阔的停车场，大门口执勤的武警战士，远远瞧见守卫森严的省政府大门便让老百姓有种望而生畏感觉。 陈大龙进了省政府办公大楼后立刻直奔常副省长办公室位置，现在的省市领导办公室前往往安排专门负责接待的秘书，一个小小的接待台一个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站在楼道口位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见到领导必须先经过秘书的通报才行。 “你好！我找常副省长。” 陈大龙上楼后径直冲着接待台后站立的秘书说。 秘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雪白的条纹t恤，深色西裤，脚蹬一双深色休闲鞋，从一身讲究穿戴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普通人，可此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现在底下那些跟常副省长关系比较近乎的市委书记市长哪一个不是政治上资历较深的主，像陈大龙这样年纪的官员少之又少。 接待秘书迅速把陈大龙定位为领导跟班的角色，如此地问说明根本不懂规矩，于是看向他的眼神露出几分轻蔑。 “你找常副省长什么事？预约过吗？” 第214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七） “麻烦你进去跟常副省长说一声，就说普水县的陈大龙来了，他自然明白。” 陈大龙这句话说出口接待秘书看向他的眼神愈加露出几分不屑来，心里分明在说，闹了半天不过是一个县里的小官僚，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角色，你以为常副省长是谁想见就见的，你让通报自己就得乖乖的进去帮你通报？太幼稚了！ 接待秘书瞬间在心里把陈大龙打入冷宫，每天有多少底下的政府官员找常副省长汇报工作？隔壁的休息室里一排溜厅级干部等着呢，你一个处级小角色过来凑什么热闹？ “等着吧，得看常副省长今天有没有时间。” 接待秘书整个变脸过程被陈大龙看在眼里，他本想发火最终却还是忍住了，这里毕竟是省政府大院，真要是闹出什么风吹草动来影响可不小，自己的级别在这里不算什么，但是好歹也是堂堂县长一枚，犯不着跟一个小秘书过不去。 陈大龙只能冲着接待秘书瞪了一眼，转身进了接待室静坐等候，屋里一群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坐着，一个个表面上轻松闲聊其实个个耳朵竖起来听门外动静，刚才陈大龙和接待秘书的谈话显然是落入众人耳里，听出陈大龙不过是一个从县里来的干部一个个眼里大都露出轻蔑眼神。 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场上谁的级别高谁就牛逼。 接待室里一群人论起级别来，最低级别非陈大龙这个处级官员莫属，众人几乎已经猜到陈大龙这个“愣头青”今天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常副省长，何止是今天，就算是明天后天他也很难见到，一大帮厅级领导还在这排队候着呢，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出场？ 倒是有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主动冲陈大龙打了声招呼，两人坐下聊几句才知道，此人是某领导的司机，领导安排他在这里“站岗值班”，一旦快要排到后立马电话通知过来。 瞧着眼前满满一屋子人陈大龙不由苦笑，他奶奶！官僚主义害死人哪！什么狗屁人民公仆？整天高唱什么为人民服务？别说服务普通老百姓了，一帮当官的想要见省里领导都要过五关斩六将困难重重，老百姓的民生大事能有什么渠道真实准确传到省政府领导的耳朵里？ 坐在接待室里的陈大龙心里暗暗着急，他心里最清楚省里的主要领导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是有计划提前安排的，不仅要出席一些奠基仪式，重要会议等场合，还得花费时间听各级主要领导的工作汇报。 尽管人人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工作汇报不过是下属贴近领导的借口，对官员升迁起到最关键作用的还是办公桌底下的交易，可第一步首先得跟领导有机会单独面谈才行。 看看今天这一屋子的人等着见常副省长的人，再看看门口接待秘书那副市侩嘴脸，什么时候才能安排自己见到常副省长呢？ 一想到共管区项目时间紧迫，陈大龙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接待室里走出来又站到接待秘书面前严肃表情对他说：“请你告诉陈秘书长，让他亲自替我向常副省长通报一声。” “陈秘书长？”接待秘书见陈大龙突然从接待室冒出来脸色不好看，张口又提及顶头上司的名号，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家伙到底谁呀？难不成跟陈秘书长有几分交情？” 领导门前的接待秘书最重要是要学会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从一大帮来找领导汇报工作的人当中把领导真正需要接待的目标给挑选出来，是骡子冷落一旁，是马赶紧往领导办公室领。 可眼前的这位却让识人无数的接待秘书有些眼晕，瞧着此人那气势分明就没把自己这个接待秘书放在眼里，甚至提及秘书长的时候也并未露出多少恭敬来，难不成他跟常副省长之前就是认识的？ 下属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通常会向领导汇报，这位接待秘书正是这样做的，他当即打了个电话向顶头上司请示，现在来了个自称是来自普水的陈大龙的人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提出要见常副省长。 接待秘书刚把陈大龙的名号报出来，突然脸上的神色就变了，连声冲着电话听筒说了几个“好好好”后，放下电话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走在前面领路，领着陈大龙往常副省长办公室门口走去。 周围的看客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一个处级的官员竟然享受特殊待遇？他们可都是在接待室等了半天了还没轮上，凭什么他这就进去了？ 别人不清楚其中缘由，陈大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常建国的秘书长原本是他在市里当领导时的贴身秘书，前些年因为老岳父和常建国的关系，两人没少在一块喝酒，自从常建国提拔到省里当副省长后，这位仁兄跟着领导鸡犬升天成了秘书长，两人私下兄弟相称从不见外，现在到了他的地盘上竟然被他下属把自己拦在门外，这位兄弟能不生气？刚才少不得在电话里教训了接待秘书几句，否则小秘书能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 陈大龙走进常副省长办公室的时候，常建国正跟省书画协会主席一同鉴赏摊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副作品，这副作品是底下人求他办事送的，因为那人想要争取的领导位置相当重要，他一直纠结这幅作品到底是不是真迹，以便决定到底要不要为此人提拔助一臂之力。 这里忍不住要说说当今书画界那些烂事，现在诸多书画家花在创作上的时间远比不上花在各种花花哨的交际场合上多，因为书法家随着当官级别的提高作品价格随之水涨船高，不管此人艺术修养上是退步还是进步都没人看重，外人更看重你头顶上那顶官帽子多大，所以越来越多书画家跻身追名逐利行列，每天干的事情大多跟艺术没多大关系。 文化界这些年越来越像官场，只不过文化界人玩权术和钱术都带着一层所谓的追求艺术的面纱，揭开了表面上那层东西，底下的本质一样丑陋不堪。 省书画协会的主席能被常副省长请来鉴赏作品，本身内心是感到极其荣耀的，毕竟这说明了领导在某些方面对自己权威的认定，可是当真见到作品的时候，这种腹内全都是草包的领导其实并没有真本事确定这画到底是真迹还是高仿。 作为省书画协会的主席，当着别人的面哪怕是鉴定错了，最多是面子受损，当着常副省长这种高官的面，要是鉴定错了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说不定要影响自己的书法协会主席的位置。 陈大龙进门时正是书画协会主席紧张的微微冒汗的时候，他盯着眼前的这副字画左看右看眉头紧皱却始终一言不发，要知道现代人对古人字画的高仿手段都高明的不得了，那些做旧的技术简直称得上炉火纯青，如果不能从艺术修为的角度分析一副字画，根本就不可能确定一副字画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 正在书画协会主席纠结今天怎么圆场的时候，正好秘书敲门领着陈大龙进来，常副省长抬头见到陈大龙随意冲他招招手：“大龙来了，正好过来一块看看这幅字画。” 听着常副省长不见外口气招呼陈大龙，领着陈大龙进门的接待秘书浑身忍不住又是一颤，操！这个小小的处级干部不简单哪！听常副省长这口气分明跟他相当熟络？他一个低级别的基层官员怎么跟常副省长拉上了关系呢？看来以后自己还得多关注领导的熟人圈才行，省得再犯今天这样的低级错误。 陈大龙进门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幅画，心里不由乐了，细看一下好像正是自己上次让胡长俊送给洪书记的那幅画，后来一次在张市长办公室瞧见这幅画，如今这幅画却又摆放在常副省长案头，这幅画的“旅游”经历还挺丰富哈！ “常叔好雅兴哈！”陈大龙笑眯眯不见外走近那幅画仔细看。 “你来的正好，这位是省书法协会主席，他瞧着这幅字看了老半天了还没确定个一二三来，你也来看看，这话到底是不是真迹？” 陈大龙心说，这幅字画当然是真迹，花了大价钱从拍卖行买回来的能有假吗？之前听说还经过了故宫博物院的专家鉴定呢？ “常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副应该是扬州八怪郑板桥的《兰竹图》。” “这位老弟好眼力。” 省书画协会主席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缓解燃眉之急的机会，瞧着陈大龙也像是懂行的赶紧把最最重要的难题抛到他手里，“老弟认为这幅字画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迹！” 陈大龙胸有成足一锤定音倒是让常副省长和书画协会主席脸上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尤其是常副省长有些不放心问道：“大龙你什么时候成了书画鉴赏专家了？人家主席看了半天没敢下结论，你这结论下的也太莽撞了些吧？” 第215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八） “常叔，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虽然对书画不甚精通，独独这位爱画竹的郑板桥作品相当的偏爱也算是稍稍有些研究，这副字画从款印和印泥以及画绢质地，整体字画的个人风格绝对是真迹。” “哦？听你这口气好像还真对字画略有研究？说说看？” 常建国的话里明显带着对陈大龙鉴赏结果的不信任，人家书画协会主席在这里琢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敢下结论，他陈大龙只看了几眼就能断定这字画是真的？不会是愣头青不懂装懂吧？ 瞧着常副省长明显的怀疑眼神，陈大龙看出他心里的疑虑，想想也是，人家一个搞了多年书画研究的行家都不敢轻易断定书画真伪，你陈大龙一个门外汉看一眼就确定是真迹？这事搁谁头上都不会信，陈大龙总不能明白告诉常建国，这幅画原本就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对于这幅画的来龙去脉他一清二楚？ “常叔，要说别人的作品我还真没本事一眼看出真假，可是郑板桥的作品我可是研究好些年头了，对于此人作品就算是一般的行家也未必有我精通其术，您看这幅画上的印章。” 陈大龙伸手指着画作上的印章说：“这幅画印章发黑，正是确定郑板桥字画是否是真迹的重要依据之一。” “郑板桥生活的那个年代，所有扬州造的印章都呈浅红色或淡红色的，没有发黑的，而郑板桥所用的印泥中添加了动物血，所以印章才会发黑，这是他的字画与众不同之一。” “还有画上这首诗。”陈大龙伸手又指着画上一行诗句介绍说：“郑板桥有一个专门给他代笔作画的侄子，此人在绘画水平上能够达到郑板桥的高度，但他的书法与郑板桥有差异，郑的书法是六分半体，他的则有些夸张过度超出了实际。” “‘六分半体’的特点是，字里既有峻峭纵横之雄，又有潇洒秀丽之韵，请两位过来看一下，这幅字画里头的字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讲，都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潇洒秀丽，是不是？” “是！” 书画协会主席这回倒是斩钉截铁应了一声，“常副省长，这位老弟说的的确有道理，这样的字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 陈大龙又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画卷的纸张继续介绍说：“两位领导，一般画家在用纸上大都是很讲究的，但是，郑板桥在作画时则比较随便，有时甚至很差。二百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很多画作的纸多呈铅灰色或者是赭黄色，断痕明显，所以这幅画尽管看上去有些破烂不堪的，正说明有可能是郑板桥的真迹。还有一点，就是画作中的落款，据鉴定界多年的总结，如果郑板桥画作中落款中‘燮’字下面作‘又’字的话，赝品的可能性比较大，‘火’字的话倒有可能是真迹，大家请看一下，这副字画的落款‘燮’字下面是什么？” 常建国和书法主席凑过来仔细看后，忍不住异口同声回答说：“火！” 经过了陈大龙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常建国和书画协会主席都心服口服了，尤其是常建国，以前他只是认为陈大龙头脑灵活，工作能力也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官场后生力量，却没想到陈大龙在字画这一块也有两把刷子，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露出几分各位欣赏。 “常叔，郑板桥作品近年来造假者颇多，但是其书法功底深厚，独创的‘六分半体书’大小、长短、正斜、方圆、肥瘦、疏密都处理得十分自然，融篆隶楷行于一体，处处透着‘兰笔竹韵’的‘板桥体’绝不是造假者轻易临仿的。” “说的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真看不出来今儿居然能有缘碰到真正的行家。” 书画协会主席总算是放松下来，又见常副省长跟陈大龙说话不见外口气心知此人跟领导关系不一般，半是真心钦佩，半是虚套的当着常副省长的面大大夸赞陈大龙“书画方面造诣非凡”，说的陈大龙都有些不好意思。 确定了面前的这幅画作是真迹后，常建国显然心情大悦，此刻他才回过神来，问：“大龙，这次到省城来有什么事情吗？”书画协会主席见领导有公事要谈赶紧自觉先告辞出去。 陈大龙简单明了把自己计划把普水县经济开发区重新规划土地一事向常副省长汇报了一遍，心情愉悦的常副省长当场表态说：“这点小事你之前跟我通电话说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这种事情到了县里可就是涉及地方经济发展的大事，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不知道省发改委能不能把这份新规划给重新批复下来呢？”陈大龙解释说。 常建国伸手边拿电话边说：“放心吧，这种小事情，只要你们地方上同意，省里的规划局也同意了，其他的相关部门备个案就行了。” “常叔，我是担心省发改委的领导都不太熟悉，一旦报上来的材料拖延时间的话，对我们县里的诸多工作来说，时间上可是耽误不起啊。” 常建国也是官场老狐狸，听了陈大龙这句话立马明白此事必定是在发改委受到阻碍，冲他好心情笑笑说：“你放心好了，我马上跟发改委的主任说一声，对你们的规划特事特办，保证让他们不耽误你多少时间，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那我就先谢谢常叔了，赶明请您喝酒。”陈大龙见问题转眼解决心里也很高兴，心说，这领导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就因为刚刚确定手里的画作是真迹，高兴的连自己说话的分寸都忘了，明明他是比自己高不知道好几个级别的领导啊，却要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县长说出了“保证”两个字，这都是哪跟哪啊。 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常建国语调平静的跟省发改委主任交代了几句自己关心的事情后，陈大龙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事情办完后，陈大龙临走前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打开递给常建国，既然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这都不算是潜规则，这是普通人与人之间人情来往墨守成规的老规矩。 “来就来呗，还给我带什么礼物？”常副省长依旧是那副不见外的口气顺手接下礼物，等到陈大龙告辞离开办公室后才顺手打开看一眼，这一看却愣了一下，不一会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笑容来，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还挺有眼力！” 陈大龙送给常副省长的礼盒里装的是一个汝瓷。 汝瓷，中国五大名瓷（汝、官、钧、哥、定）之一，因产于汝州（临汝旧称）而得名。宋代被列为五大名瓷首。被钦定为宫廷御用瓷。汝瓷造型古朴大方，其釉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土质细润，坯体如侗体其釉厚而声如擎，被世人称为“似玉、非玉、而胜玉”。 北宋时汝瓷器表常刻“奉华”二字，京畿大臣蔡京曾刻姓氏“蔡字”以作荣记。两宋期间，宫廷汝瓷用器，内库所藏，视若珍宝、与商彝周鼎比贵，被称之为“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陈大龙今天送给常建国的汝瓷价值不菲，这种宝贝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名贵来，官员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绝不能临时抱佛脚等到用得着领导的时候再送礼，平常中秋节过年的时候领导家门口人来人往露不露面其实无所谓，送礼最重要是下手要重，还得让领导印象深刻才算是达到目的。 常建国一个电话的小事居然收获如此贵重的汝瓷，他心里能不印象深刻？为官之道，送礼之道，其中的道道重新开本书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有了常副省长亲自跟省发改委主任打招呼后，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底气十足亲自领着胡长俊等相关领导来到发改委准备会一会拿了别人好处为虎作伥的郝处长。 陈大龙平时最痛恨这种只顾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死活的机关干部，今儿郝处长栽到陈大龙手里也算是好日到头了！ “陈县长，一会进去您可得跟人家态度好点说话。” 胡长俊了解陈大龙的火爆脾气，要是郝处长用那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对待陈县长，保不准陈县长立马拍桌子骂娘，说到底一帮人到省城来是为了办事，得罪了郝处长事情办不成可就完了。 “那要看对方的态度了。”陈大龙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了一下。 他今天就是抱着出口恶气的心理来的，这个郝处长若是识相还好，若是不识相的话可就不能怪自己出言不逊了。 “可是陈县长？”胡长俊还想劝两句却被陈大龙一抬手阻止，“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总之今儿能拿到批文就行了。” “真的？” 尽管胡长俊心里了解陈县长一向不随便乱表态，可对他刚才说出的话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是没领教过郝处长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待会儿上楼见了肯定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郝处长的办公室门开着，陈大龙脚底生风身后跟着两三个下属跟班一块进了郝处长办公室，那架势看起来倒是颇有气势，正埋头办公的郝处长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一眼瞧见胡长俊那张脸立马脸上乌云密布冲着一帮人呵斥。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那天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吗？回去等通知。” 第216章来了一个碍事的（九） “郝处长您听我说，这位是我们普水县陈县长。” 胡长俊见郝处长发火赶紧点头哈腰走过去，冲着郝处长恭送上一根烟被郝处长不耐烦伸手推开，又主动介绍今天过来办事的陈大龙领导身份。 “陈县长特意从普水县千里迢迢看过来就是为了批文的事情，您看这……” 陈大龙瞧着胡长俊低声下气冲着郝处长说好话，那郝处长表情却冷若冰霜心里不有一阵阵冒火，冲着胡长俊喊了声：“胡书记，你先过来坐。” 嘴里说着话，陈大龙率先在郝处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其他人见领导落座赶紧顺溜坐下，胡长俊本想继续赔笑脸说好话，见陈大龙眼神示意自己过来赶紧退后几步也坐到了沙发上。 “你们怎么回事？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的规划方案更不符合政策，我这里不可能批复的，别说你们县长过来就算是市长过来也没用，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郝处长见这帮人一副要在自己办公室安营扎寨的阵势顿时一脑门子黑线冲着坐在沙发上的一排人用力挥挥手撵小鸡似的口气：“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们工作。” “郝处长，连我们的方案都没看就断定不能批复？依我看，你不会拿了什么人好处才会看也不看先入为主做决定吧？”坐在沙发上的陈大龙对面前郝处长这番表现气的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扇他两耳光，控制住情绪爆发的冲动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有这么办事的吗？进门话都不让说就立马赶人走？底下人跑一趟省城容易吗？车马劳顿路途遥远不说，还得晕头转向在省城繁华街道中绕多少圈圈才能找到目的地？这位郝处长倒好，水没有一杯也就罢了，居然连话都不让人有机会说完就撂脸子赶人走？ 这种占着位置不拉屎的混子就他娘的欠扁！把他结结实实揍一顿再往困山区扔几年，他才能从不懂事的畜生变成人。 陈大龙朗声说出这句话敌意盎然，吓的胡长俊立马变了脸，心说，陈县长这哪是来求人办事？这不是找事来了吗？人家郝处长原本就不肯答应批复规划，现在用这样的态度跟人家说话规划的事情肯定更没指望了。 胡长俊正着急想要找什么话题出来打圆场，郝处长已经气的脸色铁青，情绪有些激动的从座椅上一下子弹跳起来，伸手一指陈大龙教训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大白天公众场合诬陷领导？你一个小小的破县长也敢到这来耍威风！可真是给你脸不要脸，客客气气的叫你们走你们不走，存心要自找难堪是吗？” “你也配自称是领导？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副主任？主任？你他娘的拿着纳税人的钱，干的却是昧良心的事情，你不分青红皂白不看我们的规划申请就武断的给出不予批复的结论，我问你，你知道我们的规划到底调整了哪些地方？你知道我们的开发区现在面积有多大？要调整的面积又有多大？你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清楚，就断然否定了我们的规划申请，就你这怂样也配自称是领导？” 陈大龙毫不示弱伸手一指郝处长，洋洋洒洒一席话倒是比郝处长说的还要多，声调还要高，说话还要更尖刻，那神情压根没把郝处长放在眼里，他今儿就是故意来找郝处长难堪的，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我？” 郝处长瞠目结舌气的说不出话来，在机关里混了这些年还从没遇见过这种泼皮似的县长，今儿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被陈大龙一番话气的浑身瑟瑟发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滚！你们要是再不滚别怪我叫保安给你们拖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叫我们滚！你他娘的要滚自己滚！”陈大龙腰杆笔直坐在沙发上，两眼冒火瞪着郝处长寸步不让，这样难得一见的激烈场面显然惊呆了所有在场的小伙伴！ 两人大嗓门吵架的动静不仅惊动了郝处长相邻办公室的人伸长脑袋过来看热闹，跟着陈大龙一块过来办事的一帮下属也全都惊愕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地，陈县长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居然敢大闹？还跟重权在握的处长杠上了！ “完了完了！批文的事情肯定是彻底黄了，都吵成这样了郝处长还能容易批复的事情吗？”胡长俊站在一旁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刚才怎么就不多劝陈县长几句，这样跟郝处长针锋相对倒是挺痛快，可是事情办不成光图个痛快有屁用？ “陈县长陈县长，您先消消气，您……”胡长俊见势不妙赶紧先过来伸手把陈大龙直指郝处长的一只手按下，又转脸对郝处长陪笑道，“郝处长您也消消气，我们陈县长年轻气盛……” 胡长俊本意是想要从中周旋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降降温，没想到一句话没说完被陈大龙厉声打断：“胡书记，犯不着跟这畜生说好话！一个手里掌握全省市县开发区面积规划权力的处长，在其位不谋其职，这种人根本就是严重的不称职！” 郝处长眼瞅着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气的一张脸几乎变形，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事情闹到这份上郝处长也是有些气晕了，他本能摆出省里领导的派头来冲着陈大龙一行人威胁道：“就算是你们普安市的刘书记到了我这也不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负责这件事，你们的规划绝不会被批复，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郝处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眼神要是能吃人恨不得当场把陈大龙生吞活剥。 “你想公报私仇？” 陈大龙寸步不让，“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走几步走到距离郝处长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站定：“郝处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现在把话说绝了，接下来万一我们的批复过了，你脸上可不好看。” 陈大龙几乎带着一种调戏的口吻对郝处长说话，那副当众显露无遗在脸上的张狂更是让郝处长气的有种恨不得立马要跟他你死我活打一架的冲动。 “就冲你这个县长的态度，我看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郝处长这句话一说出口，胡长俊等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陈大龙身上，一个个脸上说不出的懊丧，尤其是胡长俊做梦也没想到今天陪陈县长到这样居然会整出这副场面来。 “陈县长到底还是年轻，虽说干工作雷厉风行有一套，可政治经验上还是太不成熟，现在他为了开发区土地批示的事情跟人家省里的领导吵成这样，大家这些天为了弄规划材料所付出的努力瞬间付之东流了。”胡长俊心想。 胡长俊眼瞧着今天事情已成定局索性站在一旁不吭声了，既然事情注定办不成了，让陈县长替大家伙出口恶气也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郝处长话里的意思，他现在是对人不对事，既然陈大龙惹毛了他，那么这份规划绝不可能通过他这一关。 两人正四目相对恨不得眼里喷出火苗把对方烧成灰，陈大龙的手机铃声响起。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节目的主要内容有……”这种气氛紧张的档口突然听到陈大龙手机发出熟悉的声音，看客中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陈大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正是常建国昨天让自己记下的省发改委一把手胡主任的电话，脸上露出几分不易觉察的狡猾笑容，冲着正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郝主任瞪了一眼当场摁下手机接听键。 “您好胡主任，我是普水县的陈大龙。”陈大龙脸上瞬间晴空万里，说话中夹杂笑声说不出的爽朗。 “陈县长，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胡主任自从昨天上午接到副省长常建国亲自打来电话后，一颗心就开始“砰砰砰”跳动频率提高了百分百，副省长常建国现在势头正旺，听说很快又要提拔，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跟这位手握重权的副省长套近乎实在是太重要了。 常副省长亲自打电话给自己那就是看得起自己，这是领导没拿自己当外人啊！胡主任越想越激动，分管领导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完成，因为担心常副省长口中所说的“亲戚”今天上午办事找自己不方便，他特意找托辞推掉了本该上午去参加的一个活动，就是为了保证把常副省长“亲戚”的事情办好。 跟陈大龙面对面站立的郝处长听到陈大龙接电话称呼对方“胡主任”心里倒是猛的一凛，莫名紧张过后心里又自我安慰：“姓胡的主任多不胜数，不会那么巧这家伙居然跟自己的上司扯上关系？不可能！绝不可能！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破县长，怎么可能有机会结识省里的高官？” 郝处长这样一想原本有些退缩的眼神又立马变的坚硬起来，他倒是要看看对方今天到的想要耍什么花招？无论如何，这规划他坚决不批！ 陈大龙对着电话诉苦口气：“胡主任，负责这项工作的郝处长连我们的规划看也不看就说不符合规定，正扯着嗓子发脾气要赶我们走呢。” 第217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十） “什么？” 电话那头的胡主任立马声音显出几分愤怒，“你先在那稍等，我马上下来。” 反天了！ 反天了！ 这个郝处长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连常副省长的亲戚也敢得罪？这他么不是故意跟老子作对吗？老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和领导亲近的好机会，眼瞅着就要被这混蛋给毁了，这混蛋要是敢耽误了老子好事，老子扒了他的皮！ “那就有劳胡主任了。” 陈大龙倒是表现的比较淡定，他好像已经看到这位胡主任满脸怒气一路小跑下楼的情形，再看一眼郝主任依旧是铁青一张脸高高昂起脑袋轻蔑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不由偷着乐，“等着吧！有种你他娘的等胡主任来了继续牛逼！” 陈大龙打完电话后居然保持微笑神情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又坐回到沙发上，低头漫不经心开始翻阅手机，那情形就像是在等服务员递一杯咖啡过来准备跟郝处长耐下性子慢慢磨叽。 “你们还坐着干什么？这是你们打电话的地方吗？赶紧滚！” 郝处长气的脸红脖子粗冲着一帮人咆哮，胡长俊瞧着领导当众受辱心里早已堵的难受一把火终于忍不住烧起来，冲着郝处长反唇相讥。 “这办公室是你家地盘？” “老子懒得跟你们废话，现在就滚！听见没有？再不滚可别怪老子不客气！”郝处长也是气疯了，当着这么多围观同事的面张口闭口自称老子，原本在单位里苦心维护了多年的儒雅风度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鳖对鳖，虾对虾，绿豆对王八！ 生活原本就是一面镜子，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自己对别人的态度，谁都是爹妈生的，谁都不会甘心情愿受气，何况在郝处长眼里陈大龙一帮人纯粹是乡下来的土鳖子，竟然也敢在自己办公室张狂至极，这口气孰可忍孰不可忍！ 陈大龙稳如泰山的坐着，底下人自然也要硬着头皮一起陪着，几人像是泥塑的菩萨面对郝处长的歇斯底里根本无视。 尽管胡长俊有些搞不清楚陈县长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刚才陈县长笑眯眯一通电话却让他对此事产生全新判断，难不成陈县长今天这番闹腾背后另有原因？带着对领导的无比信任，胡长俊腰杆挺直了陪坐在陈大龙身边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两三分钟的光景，就在郝处长正气愤到极点伸手拿起电话准备叫保安上来把人赶走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怒气深厚男中音。 “这么多人围观看什么？都不用工作了？” 原本涌在门口等着看戏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再一回头瞧见一把手胡主任铁青着一张脸赶紧识趣低头脸红鸟兽散。 陈大龙听见这声音脸上神色顿时鲜活起来，头一个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去，正好胡主任从门外进来，两人的手掌立刻友好握到一起。 “胡主任你好！我是普水来这里办事的陈大龙，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哪里哪里，底下人工作做的不到位之处还请多包涵。” 胡主任跟陈大龙说话口气竟然无比客气？别说是正准备脸上多云转晴的郝处长当场惊呆了，就连门口一大帮准备拔脚离开的看热闹人群也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我的个神嘞！这位自称陈大龙的年轻干部到底什么来路？怎么胡主任对他说话透着格外的客气？难怪刚才是很牛逼。 完了完了！这下倒是要看郝处长怎么把刚才的话给往回收？他刚才可是当众斩钉截铁表态坚决不会批复人家的规划，现在胡主任亲自出面他敢不批？除非他不想混了！ 仿佛是正在看的电视剧情已然到了高潮扣动心弦的部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郝处长那半黑半红的难看至极脸色上。 “郝处长，你刚才是撵谁滚？我刚走到楼道口就听见你那大嗓门？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胡主任跟陈大龙客套几句后立马转脸冲着郝主任厉声呵斥，吓的郝处长三魂掉了两窍赶紧态度良好对着胡主任小鸡啄米似点头，那神情跟之前的张狂完全天上地下。 胡长俊等人见陈大龙今天一折腾竟然把一把手都给惊动了也都有些愣住了，这也是太奇怪了？陈县长不过是基层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怎么一个电话就能把一把手主任都给招呼到郝处长的办公室了呢？这里头必定有文章！ 这种时候，没有人能顾得上想这些幕后的花絮，大家更加关心的是，胡主任亲自来了之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胡主任跟陈大龙客套过后开始处理正事，他走到郝处长的办公桌后面座椅上正襟危坐，扬脸冲着自己的下属郝处长问：“郝处长，你倒是说说看，普水县里送来的规划到底是什么情况？省规划局都通过了，你这里为什么不肯批复？” 郝处长见一把手亲自出面心里早已吓的哆嗦成一团，他心里暗暗懊悔自己不该图普水县经济开发区蒋老大送给自己的好处，就对这件事横加阻拦，现在倒好，领导质问自己此事的时候自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 到底是在机关混过十多年，面对危机，紧急处理的智慧和经验还是有一些的，郝处长脑子里迅速转了几圈后对胡主任汇报说：“胡主任，事情是这样的，我想陈县长一行人到我这里来时间比较仓促，有些关于规划的情况可能是没说清楚，我一时之间也就有些迷糊住了，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既然胡主任您来了，当着您的面我可以负责任的跟陈县长表态，他们普水县送来的规划我一定会仔细再看一遍尽快给出批复意见。” 郝处长转弯相当快，虽说他这样的说法意味着到手的马上要退还给蒋老大，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是小不忍的话，那可就真要坏大事了。 郝处长说完这番话，用一种乞求样的眼神看着陈大龙，那意思，请陈大龙大人不计小人过，当着领导的面就别再纠缠了，还是发发善心放我一马吧？ 只可惜，陈大龙今天过来要的不仅是事情顺利办成，而且还要替自己办事受阻的下属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尽管郝处长投过来的眼神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思，他却概不接受！ 郝处长说完后，胡主任也拿眼睛看向陈大龙，那意思是想要听听陈大龙的意见。 陈大龙冲着胡主任汇报口气：“胡主任，我们的人这已经是第二次来拜访这位郝处长谈规划的事情了，刚才郝处长对我们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在您胡主任没来之前，他可从来没拿正眼瞧咱们直接让我们走人，起初我还纳闷呢？这么好的规划市里那是通过了，省规划那边也顺利的通过了，为什么就一直通不过这边的批复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有人不愿意这个规划通过，送了好处给了这位郝处长。” 此话一出郝主任两腿一软差点当场跌倒在地，赶紧转脸向胡主任喊冤：“胡主任，这些都是陈县长的道听途说，我真的没有干这样的事情啊！我怎么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瞧着郝处长可怜巴巴眼神看向自己胡主任心里也有些为难，郝处长平日里还是比较听话的，尽管不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此人相当适应机关的游戏规则，平时做事也比较识时务，算是自己用的比较顺手的下属。 可是看看陈大龙那两眼睁的滴溜圆的双眼，他心里也能理解，这位基层的年轻县长有常副省长这么强硬的靠山却还在郝处长这里受了不少委屈，他心里这口恶气不出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胡主任看着眼前的陈大龙，心里想的却是陈大龙背后的常副省长，如果此事处理结果让陈大龙不满意，那就是让常副省长不满意，万一事后陈大龙跑到常副省长面前搬弄口舌，自己岂不是在领导面前形象不佳？ 胡主任在心里仔细的权衡了一下此事轻重后，立即让人把纪检组长叫过来，当众对纪检组长下达指示：“陈县长说的这件事情让纪检的人好好调查一下吧，不能让一个好人吃亏，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刚才郝处长的服务态度的确说明了很多问题啊。” 郝处长听了这话，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对胡主任哀求：“胡主任，您可不能听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词啊！他们这是因为公事上我没能顺了他们的意思，所以才会故意胡说八道啊。” 第218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十一） 胡主任心里已经做出取舍决定哪能轻易改变，当着陈大龙的面一脸正气冲着郝处长训斥：“郝处长，有道是无风不起浪，难不成人家陈县长跟你素昧平生的却要平白无故的诬赖你不成？纪检组的调查马上开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也就罢了，真有什么问题的话绝不轻饶。” “胡主任，只要纪检部门真的调查开始，就算是我没什么问题只怕外头的风声也不好听了，以后即便是我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什么脸在处室里当领导主持工作呢？” 郝处长此刻除了当众苦苦哀求别无良策，事关仕途凶险大事，他岂能不吓的肝胆俱碎？ 胡主任原本心里也就是想要当着陈大龙的面表现一下自己的公正罢了。 可是郝大全却偏偏不识时务，硬是要当着陈大龙的面让自己松口，这下胡主任也有些不高兴了，郝大全这不是逼自己说狠话发飙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已经说出口的话，难不成现在就要收回来？ 想到这里，胡主任脸色一冷冲着郝处长说：“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这样的素质怎能胜任岗位的需要？纪检组的人也在这儿，不管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就冲着今天你对基层上来办理公务的人不负责任的态度你的位置还是给别人吧。” “不不不，胡主任您听我解释，我同意被调查，我……” 郝处长还想挽回，胡主任早已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脸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纪检组长交代：“你们纪检组的同志要认真的调查，查出结果后立马向我汇报。” “好的，胡主任。”纪检组的人点头应承。 此时的郝处长就像是斗败的公鸡颓丧至极，他回头冲着陈大龙狠狠挖了一眼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就为了蒋老大居然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主，现在面临有可能害的自己要被弄进去，这点好处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胡主任，我错了，我一定坚决改正错误，还请胡主任看在我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郝处长像是受到严重刺激的祥林嫂弯腰跟在胡主任面前不停哀求。 “陈县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看来我们中层干部的工作作风还得抓一抓才行哪。”胡主任压根无视郝处长的存在，一颗即将成为废子的下属，领导的确是懒得再多看一眼。 “非常感谢胡主任鼎力相助，这件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惊动胡主任，这个郝处长对我们普水的开发区规划调整根本就没有看就说不合格，这样的办事风格我也是从没见过。” 陈大龙见胡主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现在事情也顺利办了，自己心里的这口恶气也出了，瞧着郝处长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一阵痛快，口头上还没忘记报复郝处长一回。 胡主任听后，意会的哈哈笑了两声并不多言，处理完公事的胡主任摆出一副亲民的架势主动邀请陈大龙到他的办公室坐坐。 陈大龙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今天能把事情处理成这样他已经感到相当满意了，而之所以胡主任给自己面子，不过是冲着常建国的面子罢了，自己又怎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呢？于是客套的婉拒了胡主任的邀请。 从省发改委的办公大楼出来后，胡长俊一席人简直对陈大龙膜拜至极，一个个兴高采烈夸赞陈县长刚才的表现神武英明，几句话愣是把那位郝处长逼的黔驴技穷，说起刚才郝处长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一个个嚷嚷着要去好好喝一顿酒庆祝。 更让胡长俊等人钦佩不已的是陈县长的深藏不露城府，既然能神通广大找到克制郝处长的人却一直忍到最后才揭开谜底，这次到省里来办事实在太精彩刺激了，有人提议说回去后都能写一篇小说了，小说名字已经想好，就叫《县长恶斗省领导》。 身边下属说的天花乱坠陈大龙却凝笑不答，老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流传多年绝对堪称官场经典绝句。 对于省城发生的情况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委书记蒋老大一无所知，当陈大龙等人办完规划批文一事心情舒畅风尘仆仆往回赶的时候，他正在召集经济开发区几位副主任开会。 宽敞的会议室里只坐着开发区几位主要领导，一眼看上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蒋老大像平常一样坐在长方形会议桌顶头位置一本正经给下属布置工作任务。 “开发区东边地面上的今年计划完成的基础建设从下周开始走一些招投标的程序，工程要尽快上马，工程建设过程中，各位一定要各负其责通力合作保证工程在规定时间内保质完成。” 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显然已经形成了蒋老大一言堂家长制的工作氛围，反正在座的领导心里都明白，开发区地盘上的工程所谓的对外招标其实到最后工程承揽全都落到蒋老三公司名下，既然从中占不到半点好处，大家对工作的积极性也不太高，索性领导说什么听什么。 蒋老大也习惯了这种一人发言然后自圆其说做决定的会议氛围，把该布置的工作任务全都布置下去后正准备结束会议，瞧着副主任贾振国似乎有话要说，问：“贾副主任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蒋书记，我听说陈大龙带着胡长俊一帮人去了省城，听说是为了规划调整的事情，万一开发区东边的面积真被调整了，我们的工程招标可就白忙了。”贾振国脸上带着几分担心神情回答说。 “杞人忧天！” 蒋老大不耐烦的冲贾振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说你脑子里整天都寻思什么呢？陈大龙带人去省城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就算他们磨破了嘴皮子那批示也下不来，开发区东边还是咱们的地盘，谁也抢不走！再说了，退一万步说，哪怕陈大龙真有本事把批示弄下来，在咱们的地盘上搞工程建设谁敢从老虎嘴里夺食？” “那倒也是。” 贾振国听着领导说的话不无道理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一把脑袋，旁边几位副主任配合的笑笑，那笑容分明是对蒋老大掌控开发区地盘的无比坚定信心。 事实的确如此，蒋老大在开发区当一把手这几年，连县委书记贾达成都不敢轻易过来打搅，陈大龙一个代理县长，他有多大实力多大胆？ 既然蒋书记如此自信满满，底下人自然无话可说，蒋老大又交代了几句后各自散会回头忙自己手头工作去了。 会议室里瞬间只剩下蒋老大一人，他有些落寞的从手边的一包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咂巴着嘴巴抽了两口吐出一团烟雾来，又突然把正在燃烧的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说起来上回去省城给老熟人省发改委的郝处长送了东西后，事情究竟办的怎么样郝处长也该有个回话才对？怎么快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陈大龙一行人去省城已经是第三天了，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行！郝处长工作忙忘记打电话，自己得主动打个电话问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想到这，蒋老大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省发改委郝处长办公室的电话。 “您好！哪位？”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听起来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蒋老大赶紧问，“请问，郝处长在吗？” “郝处长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办公室了，你要找他直接打他手机号码联络吧。”年轻人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后“啪嗒”挂了电话。 第219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十二） 蒋老大心里不由犯疑，“奇怪？怎么郝处长换办公室了？前几天在省城请他吃饭的时候没听说他最近有提拔的意思啊？难道是轮岗？郝处长到其他处室当处长去了？差不多吧，省城那些部委办局最近正时兴轮岗制度呢。” 蒋老大遂又把电话打到郝处长的手机上，这下电话接通后倒是郝处长的熟悉声音，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郝处长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声音。 “你他娘的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蒋老大兜头被郝处长这么一骂愣是没回过神来，他以为郝处长肯定是搞错发泄对象了，自己跟他无冤无仇关系良好，他怎么会平白无故骂自己呢？ “郝处长，我是普水县的蒋志豪啊！” 蒋老大赶紧自报家门。 “骂的就是你个狗日的！你他娘的本事不小哈！居然敢弄个陷阱给老子钻？害的老子现在连处长的位置都丢了，还有脸给老子打电话？” 什么情况？ 蒋老大听着电话里郝处长对自己破口大骂顿时一脑门黑线，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几乎迫不及待口气对着电话问：“郝处长，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规划批示出什么问题了？”蒋老大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份批示省里到底批复了没有。 “将志豪，你还有脸提批示的事情？你明明知道那个县长陈大龙跟省一把手胡主任有关系，居然还把这烫手山芋塞到老子手里？让老子现在被免职，等待调查，是不是你就高兴了，你他妈的等着，迟早老子东山再起的时候再找你算账！” “你说什么？陈大龙跟你们的领导有关系？” 郝处长此时刚刚被免职处分，接到蒋老大电话的时候正是心情最恶劣的时候，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蒋老大的手机号码恨不得把这家伙从电话里揪出来狠狠抽揍一顿，怎么可能对他有半点好脸色？ 想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坐上处长位置，现如今就为了将志豪，这些年的所有努力打拼全都白费不说，还有可能要被弄进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狗日的蒋老大所赐，郝处长真是恨不得对蒋老大剥皮抽筋也不解心头只恨。 “喂喂！郝处长？郝处长？” 蒋老大还想问清楚情况，郝处长那头早把手机挂断了，他着急再回拨回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一通电话打完后，蒋老大内心翻江倒海彻底没法继续淡定了！ 难道陈大龙还真把改变开发区土地规划的批文给弄到手了？我的老天！这可怎么是好？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蒋老大头脑中思索了片刻后准备立刻动身去市里找老领导商量如何解决问题。 老领导现在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曾经在普水县出任过县委书记一职，虽说现在离开了普水县，很多方面的控制力还是有的，当初老领导正是看中了蒋老大对他言听计从才会临走之前把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安排给他，这些年蒋老大吃水不忘挖井人，对老领导的贡献也算丰厚。 正准备抬脚出门手机铃声大噪，蒋老大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跳跃在县里当财政局长的蒋老二电话号码只好停下脚步摁下接听键。 “老二，什么事？”蒋老大心里烦说话口气也带着几分不爽。 “大哥，陈大龙搞的那个养殖共管区项目又他娘派人过来要求拨款，你说我他妈的该怎么办？”电话里的蒋老二也是一肚子不痛快。 “老二，这点小事也要问我？你自己没脑子？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看你的真的不是很称职，这么小的事情难道自己不能处理好，我可不是跟你后面拎包的。” 蒋老大一听见老二的声音就有些生气，说起来自己和陈大龙之间其实没什么过节，若不是老二整天嘀嘀咕咕在他面前说陈大龙看他不对眼，自己也不会为了帮老二泄愤跟陈大龙在那几平方的地上闹到这步田地？要说老五这些年不学好没脑子，得到冯成贵的好处，到时候头脑一热跟陈大龙过不去倒还解释得通，可是老二在官场多年也他娘的这么没脑子！ “你说你整天没事找事跟陈大龙弄的跟斗鸡似的，你跟人家斗之前到底摸清楚人家到底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别斗到最后连他娘的怎么死在人家手里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都不明白还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神气活现主动招惹人家？” “大哥，是陈大龙那孙子先跟我过不去，你怎么尽责怪起我来了？”蒋老二本想找老大讨主意，没想到却被蒋老大兜头一阵噼里啪啦教训弄的一肚子委屈不高兴。 “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蒋老大没好气道。 “大哥你是不是受谁的气了？他奶奶的这普水县里谁敢跟咱们兄弟过不去？你告诉我，我让老三和老五找人收拾那不长眼的东西！” 一听蒋老二混劲一上来又说糊涂话气的蒋老大冲着电话恶狠狠吼了一声：“成天就知道黑吃黑那一套，你当人家都是刀板上的鱼等着你来剁？好歹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说话之前不知道动动脑子？我现在问你，就是陈大龙得罪了你我，你真的敢找上门去行凶，要知道很多时候说话要过脑子。” 将志豪刚才被郝处长骂了一通，心里很是不痛快，有了发泄的对象，当然也要发泄自己的权威。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你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自己拿捏分寸处理就行，别有事没事总来问我。” 蒋老大最后说完这一句赶紧挂断电话，他现在火烧眉毛十万火急最担心的是关于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土地面积重新规划的问题。 一旦陈大龙从省城拿着批文回来后对土地面积按照批文内容重新规划，到时候他蒋老大损失的何止是各种肥水，还有其中夹杂的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将会因为开发区规划面积改变而重新洗牌，极有可能导致自己彻底失去对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控制权。 当初老领导把自己提拔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来是因为对自己忠心耿耿侍候左右多年的“奖赏”，是对自己控制开发区局面能力的信任，现在可好，自己居然一时意气用事惹恼了霸王龙，一旦失去对经济开发区的控制权，自己实在是辜负了老领导的一片信任！ 带着一种对老领导的愧疚心理，蒋老大推门进了市委宣传部长的办公室。 宣传部长今年五十出头，这是一位从乡里、县里一级级爬上来的领导干部，丰富的基层政治经历早已磨炼的他对一套游戏规则玩弄的炉火纯青，尽管整天在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里坐着，关于普水县的各种消息却早已通透明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身为市委高层领导之一自然会有马屁精及时提供他需要的信息。 关于将志豪和陈大龙之间斗争的事情心里很是不满，也准备打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敲打。 蒋老大抬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老领导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漠，伺候老领导这些年蒋老大熟悉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老领导现在心情很不爽！ 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好，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土地面积重新规划调整方案都出来了，这小子才跑到自己面前来求援？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意味着在经济开发区利益分配的问题，更涉及到自己对普水县政治风向控制能力的问题，好端端的一个掌握在手心里的聚宝盆就被蒋老大的一时冲动变成了别人手里的金钵钵！ 再说，如果开发区真的全部到了别人的手里，那么很多的问题也许会被牵扯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谁都懂。 第220章来了一个碍事的（十三） “老领导，我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蒋老大见老领导没给自己好脸色只好硬着头皮满脸尴尬找了个合适位置先坐下再说，毕竟此人是自己在普水混下去的依靠。 “到底什么情况你简单说说吧？” 老领导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蒋老大听出老领导似乎早已对普水县经济开发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把老五帮冯成贵对付陈大龙，导致发生人命。蒋老二因为财政拨款跟陈大龙针锋相对，自己和陈大龙为了一块几十亩地块闹到现在经济开发区规划即将被重新调整的问题全部坦白说出。 蒋老大说话过程中，老领导一张脸由原先的铁青色慢慢变成了猪肝色，通过对老领导脸色的观察蒋老大心里做好了接下来将要有一场狂风暴雨的准备。 尽管老领导心里早有准备，蒋老大这次过来找自己只怕没什么好消息，却也没想到这坏消息竟然会坏到这种地步！ “小蒋，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当初把经济开发区交到你手里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安安心心种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可是你呢？你说你现在干的这都叫什么事？” 老领导是演戏高手，一般情况下心里气的冒烟脸上还能保持笑眯眯笑容，这会满脸涨成紫红色心里还不知道那把火烧成什么样了。 “老领导，我真不知道新来的陈县长居然那么狡猾，本来土地划拨是一点小事，只要他向我低个头，我肯定不会把事情做绝，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老谋深算玩了这一招釜底抽薪哪？”蒋老大心虚低头冲着老领导解释，两眼不敢直视老领导几乎要当场喷射出火焰来的眼睛。 “你还想让霸王龙向你低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老领导一副气急败坏口气，“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那家伙跟谁低过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领导向下属低头？” “我？”蒋老大无言以对。 “你跟霸王龙斗气之前了解过他的背景吗？你知道他老岳父原先是什么级别的领导？那是你一辈子也混不到的，你知道霸王龙为什么会被调整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冲上去跟霸王龙过不去，你这不是乱弹琴吗？” 老领导一句紧接一句冲着蒋老大质问，把蒋老大问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其实他一直没有把普水官场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县委书记贾达成，但是从这回陈大龙能到省里把土地规划的批示弄下来才真正看出这家伙上头肯定有些门道，可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悔之晚矣，如果不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他又怎么会急匆匆跑到老领导办公室来紧急求援？ “老领导，我错了，不该不了解情况就盲目做事，可是事情发生了，您看现在怎么办？” 蒋老大认错态度良好，心里暗暗思量着千万不能把私下去郝处长那儿的事情说出来，那也是通过老领导的关系结交的人脉，万一让老领导知道此事在省里也闹出风波来，说不定老领导恨不得当场扒了自己的皮。 “你问我，你不是有能耐吗？之前跟陈大龙斗气的时候怎么不向我汇报，现在开发区重新规划省市批文都下来了，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老领导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战争从最开始蒋老大就处于绝对的劣势，陈大龙是什么政治背景蒋老大不清楚，就他妈的想和人斗，简直是盲目，傻子，他心里却明白，就凭蒋老大那点政治资本想要跟霸王龙斗，简直是鸡蛋往石头上碰。就是自己，要和陈大龙斗，也不敢说赢，毕竟他的岳父是很有道道的。 “还有就是你家老二那个财政局长还想不想干了？县财政的钱又不是你家里的钱庄，非要扣住了不给项目拨款有什么目的？你铁了心不拨款给人家这不是存心找事吗？” 老领导教训蒋老大的同时又顺道教训几句蒋老二，作为官场的老狐狸他心里非常理解陈大龙的感受，一个小小的财政局长居然也敢明目张胆跟县长叫板，稍稍有点血性的领导都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蒋老大故意刁难，霸王龙那火爆性格能受得了？ 蒋老大见老领导开口闭口全都是自己的不是心里也很郁闷，本来他是过来找老领导寻求帮助来了，现在却成了老领导的撒气包，他心里甚至已经有些暗暗后悔，今儿过来真是来错了，这不是没事存心找嗤吗？ 老领导见蒋老大被自己教训了半天没吭声，脸上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打一巴掌揉两下，这是老领导惯用的驾驭下属办法。 “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我也是实在气你在政治上太不成熟，这几年你在普水经济开发区一向是风平浪静发财，这局面不是很好吗？何苦要整出这么多事来跟自己过不去呢？跟自己的发展过不去？” 老领导说话态度和口气比刚才明显和善了不少。 “老领导，我也是一时糊涂。”蒋老大一副心甘情愿认错口气。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是巴不得你们在底下都能干的好，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推荐提拔也容易些，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当领导的心里都指望自己的下属能干出点成绩来自己脸上也有光彩你说是不是？”老领导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等着瞧见蒋老大轻轻点头回应后才接着说：“我离开普水的时候，一直跟你们强调和气，你以后可得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我明白。” 听着老领导掏心掏肺语重心长的口气蒋老大心里又是一阵愧疚，老领导对底下人一直强调要大家低调冷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为了公事去跟人结怨，可自己却光顾着跟陈大龙斗气把领导的教诲当成了耳旁风才会造成如今这种被动局面，这件事的主要责任的确在自己身上。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陈大龙已经从省里把新规划批文拿下来，咱们只能针对新调整的规划再作打算，你记住一条，沟通是第一位的！我们的目的和气生财，如果因为无聊的斗气失去了和好的环境，绝对是得不偿失，明白吗？” 老领导怅然若失口气把处理问题的大调子定下来。 “明白！” 老领导把话说到这步田地蒋老大要是还绕不过弯来，那他可就真成了弱智，其实从他得知陈大龙从省里拿到了新规划批文就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意气用事肠子都悔青了。此事才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在这次跟陈大龙的较量中，他真是亏大了！ 听老领导话里的意思，现在的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陈大龙方面拿到地后能够见好就收自然最好，若是他强行插手共管区工程建设上的事情过来虎口夺食，老领导也未必肯轻易撒手把这个金钵钵让给他。 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今年的秋天对陈大龙来说收获颇丰，到普水县上任三个月的时间不仅手下“普水四虎将”各方面工作相当给力，手里的共管区项目也必将让自己的政绩再生一层楼，上头的意思赶在今年的市委换届之前最好能在底下干出点名堂来，这样一来头上“代理”的帽子才能摘的名正言顺。 换届当领导，机会添不少，总有人年纪大了要正常退位，总有人犯错误了要下野换位，总有人提拔重用到上一级岗位，如此看来就有许多空缺官位。 换届就像换桃符，总把新符换旧符。 一任领导一人主，一届班子一张图。 对于官场高层领导来说，一次换届会议意义重大，这不仅仅是本地重量级领导权力争斗中重新洗牌的结果，更是证明谁谁谁的政治背景更加雄厚，掌控政治风向更加准确的问题，一旦哪一对队人马通过层层厮杀突出重围，意味着底下整个派系的官员一荣俱荣，反之失败者起码在这一届的领导任期里别想有什么高升提拔的好机会。 官场如战场，看不见的厮杀在包间里，在酒桌上，在ktv小姐的舞步中，在各种阴谋阳谋的算计里，表面上平静如昔的官场一旦到了临近换届选举的节骨眼上往往会上演一幕幕精彩好戏。 今儿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刚刚从省城回来的陈大龙步履轻松的拿着批复好的关于本县经济开发区土地重新规划面积文件抬脚进了县委书记贾大草包的办公室。 “贾书记早啊！” “早早早！听说你这几天去省城了？” 贾大草包这两天心情不错，一会听说胡长俊在省城办事受阻，一会又听说陈大龙因为批文的事情星夜赶往省城，还听说财政局长蒋老二因为没同意批发共管区项目款项一事跟负责共管区项目的底下人差点没打起来，反正他是个看戏的主，瞧见有热闹看没事偷着乐呗！ 第221章干部调整（一） 有人说，你贾大草包不是县委书记吗？全县的大事小事都在你管理范围内，人人都能做看客你也不应该啊？这话怎么说呢？县委书记也分三六九等，就贾大草包这种类型领导再干一百年他也成不了焦裕禄，本来就是个官混子，想要让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变成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怎么可能？ 陈大龙把这厮闲来无事看热闹的心态看的跟明镜似的，不过他也不在意，怎么说贾大草包也是县委书记，领导嘛，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只要他不在背后对自己要干的工作捣乱拖后腿就行，作为一名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干实事的县长，他对这位县委书记的要求够低了。 “贾书记，好消息！” 陈大龙满面春风把手里的批文工工整整摆放在贾大草包的办公桌上。 “这什么文件？” 贾大草包是个情绪容易受人感染的人，显然陈大龙的热情洋溢笑容感染的他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伸手翻开面前的文件纸只看了一页，贾大草包两眼发直诧异惊呼。 “开发区的土地规划批文下来了？”贾大草包连连惊呼，“怎么这么快？”这厮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陡然增添了几分钦佩。 “陈县长可真是好本事！” 贾达成是真心对陈大龙的工作高效率非常吃惊，他更加吃惊的是眼前的这位代理县长很可能政治背景比自己之前了解的更为雄厚些，要知道开发区的蒋老大在省发改委也是有些门道的，在这种情形下，经济开发区土地新规划的批文却还是被陈大龙很快弄到手，这说明什么？ 说明背后支持陈大龙的靠山比支持蒋老大的那位更牛逼！ “好好好！真不愧是咱们普安市的霸王龙，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贾达成跟陈大龙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变了，赶紧一页页把手里的新规划批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啧啧称赞。 “贾书记，您看这批文已经下来了，是不是抽空把这批文在常委扩大会上通报一下，接下来一些工作才能顺理成章开展。” 陈大龙从省城一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来找贾达成商量开常委扩大会的事情，他一心记挂着共管区工程项目却没想到贾达成此刻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桩事。 “突击提拔”是一些即将离任的领导干部平时“买卖”最后的巨量成交，贾达成此时心里认定自己这回市委换届会议过后肯定要被提拔到市里，这两天最操心的就是一些已经收了礼物的干部调整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召开县委常委会把交易落实具体。 要不说贾大草包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呢？从来都是拿钱必定办事的主，就冲这份官场难得一见的“诚信”也能看出他那些年为什么好处从来没少占却一直保持逶立不倒。 贾达成心里琢磨着，正好陈大龙主动提出要开县委常委扩大会通报经济开发区土地规划调整一事，那就趁机会把自己想要办的事情一块办了呗。 “就这两天吧，找个常委们都在家得空抓紧时间把这事办了。”贾达成回答的相当爽快，“不过我想，既然开一次常委扩大会，索性会议结束后把常委们留下来开一次常委会议，把部分干部推荐的问题一块讨论研究定下来，省得再耽误大家时间。” 陈大龙心里倒是愣了一下，贾大草包又要动人？这回又是收了谁的好处？ 他奶奶的，自己到普水县好几个月还没认真考虑过干部大调整的问题，贾大草包这边倒是小动作不断，这家伙貌似对全县所有工作中最看重的就是干部调整工作。 也正常，这年头谁嫌钱少？ “也好，干部推荐提拔调整也是关乎全县经济发展大局的问题，人才是一切之本嘛。” 这次的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召开的，既然贾达成给面子答应下来，自己总得投桃报李也给他面子？不过是调整几个干部罢了，随便贾大草包怎么折腾吧，只要他的人事调整不影响县里经济发展大方向就行。 “你也知道，自从你陈县长到普水县上任后，大规模的调整干部还没实施过，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要是长时间不喂草，你说那些马儿哪有动力往前跑？” 贾达成一副解释的语气差点让陈大龙憋不住笑出来，贾达成这比方打的也太不恰当了，要是底下人知道知道贾达成竟然把手下的一帮官员都比喻为马儿，不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 “贾书记说的对，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干部位置保持不动的确不利于工作开展。”陈大龙敷衍道。 “既然陈县长支持我的想法，咱们找个时间把县里的组织部长，纪委书记，还有王大鹏副书记一起叫过来先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把干部调整的初步方案定一下，这样到了常委会上讨论起来也方便些，免得发生不愉快。” “行！” 陈大龙对贾大草包提出的建议微微颔首点头，反正每次干部调整之前都是书记办公会上小范围先做出决定后才上常委会通过的，贾大草包这样做也是正常走程序。 “陈县长你放心，你现在建设的养殖园区，我以前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现在了解了，那是对全县的发展很有好书，所以只要我贾达成还在普水县委书记位置上一天，绝对支持你共管区项目，直到产生很大的经济效益。” 贾达成这句话翻译一下可以理解为，陈县长你放心，只要你在书记办公会上支持我动人的决定，我绝对也会支持你共管区项目。 这么直白的交换条件就连官场的愣头青都能听得懂，陈大龙心里暗暗好笑贾大草包这智商居然也能当到县委书记的位置？自己既然答应他一并讨论干部调整问题就意味着心里对他想要的调整是默许的，何必还要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呢？ 大草包就是大草包，无论坐到什么级别的领导位置上，满肚子装的还是草包！ “贾书记的指示我遵照执行就是。” 陈大龙只好也把话说的更清楚些让贾大草包心里有数，对于你提出的调整干部问题，我县长其实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贾达成极力主张，我才会配合你一下，但是你贾达成必须要记住我这份恩情！ “那就好那就好！” 贾达成见陈大龙配合态度乐的咧嘴露出雪白大门牙笑开。 所谓的书记办公会其实就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副书记代理县长陈大龙，县委副书记王大鹏三人关起门来召开的会议，在书记办公会上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和县纪委书记刘红按照惯例列席参加，因为是干部工作，涉及到干部调整问题是县委组织部职责范围，而被调整的干部是否有问题则是县纪委把关的问题，例席会议的组织部和纪委书记两位领导一般情况下在会议上没有太多话语权，最重要是出一双耳朵听。 晚上八点整，整个县委县政府大楼不复白天的喧闹，到处静悄悄听不见半点声音，只要有人走进一楼大厅二楼走廊上的人立马清楚听到脚步声，除了个别办公室可能是临下班忘了随手关灯，整个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大部分窗口都是黑乎乎的，三楼的小会议室接连几个朝南的窗户透出的灯火通明便显出几分特别醒目来。 晚饭过后，贾达成迫不及待提前十多分钟赶到会议室，反正书记办公会参与人员都是县里一二三把手倒也不必讲究那么多规矩，最重要还是他性子比较急，巴不得立马在书记办公会上通过自己计划提拔的一干人等名单，事情办成了悬着的一颗心才能真正放下来。 自从上次常委会上陈大龙和王大鹏联手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贾达成心里也有些怕了，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扒开表面种种矛盾仔细分析，他发现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不知不觉中代理县长陈大龙已经成了他和副书记王大鹏共同争取的合作对象。 只要陈大龙的态度偏向于哪一方，哪一方就会在常委会上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尽管贾达成心里特别不愿意这样的局面出现，可王大鹏先对他使了阴招，他也只能顺势而为，想想以前自己想要调整干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却不行，非得私下跟陈大龙谈好合作条件才行。 贾达成现在不信任王大鹏主要是王大鹏也是刘国安的亲信，而且贴的很近，似乎已经取代贾达成以前的位置，贾达成心里当然不是很快活。 王大鹏和陈大龙等人随后几分钟相继进门，瞧着贾大草包故作镇静坐在会议室里喝茶，陈大龙心里忍不住一乐，“这个贾大草包，就差把‘着急’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第222章干部调整（二） 书记办公会议正式开始后，贾达成首先装模作样对经济开发区土地面积重新规划的消息向大家宣布过后，又当着几人的面顺口表扬陈县长工作积极负责，为了共管区项目不辞辛劳等等，在座的各位此时早已从不同消息渠道得知开发区土体重新规划得到省里批复一事，李学文和刘红看向陈县长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钦佩之情。 能从省里把批示这么快弄下来，这可不是一般基层领导能做到的？简单的一张批文背后是多么复杂的一份人情关系网？霸王龙的确不简单！ “下面讨论一下几位干部调整问题。” 贾达成假装平静口气开始心里最关心的会议内容。 “贾书记，陈县长，我强烈建议调整县财政局长蒋志高，这个蒋老二身为财政局长，在县里重点大项目需要用钱的时候从来都是推三阻四把领导的指示当成耳旁风，这样的财政局长早该拿掉重新换人！” 贾达成刚刚宣布进入会议第二项讨论内容，王大鹏坐在一旁一只手重重敲击桌面狠狠说话口气，因为精诚化工拆迁补偿款问题，他这些日子也让下面的人跟蒋老二不知道交涉了多少回，蒋老二说来说去就两个字：没钱！ 一个县里的财政局长居然张口闭口对领导用“没钱”两个字敷衍了事？对于这样不称职的财政局长王大鹏早就存了调整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提出来。王大鹏也知道将志高和陈大龙之间有矛盾，那么调整也就会顺利了。 昨晚上听说今天要开书记办公会讨论人事调整问题，他特意私下找陈大龙聊了关于准备调整财政局长蒋老二的问题，因为了解陈大龙最近因为共管区项目的问题也在受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和财政局长蒋老二两兄弟的气，所以王大鹏有信心陈大龙作为代理县长肯定会支持自己提出的调整建议。 果不其然，几乎没费多少口舌陈大龙就被他说动了，现在就看县委书记贾达成对此事究竟什么态度？只要贾达成也点头这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县里一二三把手都同意的人事调整谁敢提出反对意见？除非他脑袋有毛病。 贾达成的表情显出几分呆萌，愣愣的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人后张张嘴居然没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蒋家五鬼的背景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一旦调整了担任财政局长的色鬼蒋老二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从王大鹏副书记义愤填膺说话口气来看，这家伙未必就了解蒋家五鬼在本地的雄厚背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王大鹏提出的建议显然让一向在人事调整问题上小心谨慎的贾达成感到有些难以抉择。 “陈县长，你对王副书记的建议有什么看法？” 遇到难题踢皮球是贾达成这种官混子最擅长的本事，反正得罪人的事情老子不干，你们要是铁了心想干老子也不拦着，贾达成的心态众人一目了然。 “现在中央从上到下都提出岗位交流的建议，说白了就是担心一个领导干部长期在一个重要位置上时间太长不是什么好事，要说蒋老二这个财政局长的工作能力的确有不如人意之处，既然王副书记建议调整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有位有为，有为有位，如果不作为，那么也就该调整位置了。” 其实陈大龙也有心想要找机会调整财政局长蒋老二，王大鹏私下找他商量此事相当于想睡觉的人正好碰到个枕头，何况王大鹏话里话外若是自己帮他达成此事还有附带条件，他又何乐而不为？自从蒋家老五帮着冯成贵买凶半道上截杀他那件事发生后，他便注定了和蒋家五鬼不共戴天，多拉一个王大鹏做同盟对他有益无害。 贾达成当即明白陈大龙的态度也是赞同的，皱眉想了一会问：“如果财政局长的确需要调整的话，到底换谁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顶起来？” 贾达成话里意思显然已经默认了王大鹏提出的建议，问询眼神看向他。 “县委办副主任査小文是学财务出身的，之前在企业里里有财务科长的工作经验，这几年在县委办也历练的差不多了，服务大局的水平也很高，我看他去当这个财政局长最合适不过。” 一旁的王大鹏显然早就等着贾达成口中提出这个问题，立马快速回答。 “王大鹏这个家伙肯定私下收了査小文的礼，否则，不会如此的急着推荐。”会议室里其他几人听了王大鹏的建议后头脑中立马冒出同样的想法，陈大龙心里也暗说王大鹏这也算是“举贤不避亲”，居然把服务自己的査小文副主任推到财政局长位置，想要在县里重要部门安插自己心腹的企图昭然若揭。 “陈县长，你是县政府那边的一把手，财政局是政府重要部门之一，也是咱们县里经济发展的钱袋子，对于掌管钱袋子的重要人选，你作为政府一把手是什么意见，是不是有什么合适推荐对象？” 贾达成见不得王大鹏那副老子说了就算的嘴脸，他本人不想因为财政局长人选问题跟王大鹏发生直接矛盾，索性把矛盾转移到陈大龙身上，只要陈大龙反对王大鹏建议的人选，今晚的书记办公会上必将上演一幕精彩的狗咬狗好戏，自己依旧可以静坐一旁悠闲看好戏。 “王副书记的建议我赞同，县委办的人是服务我们领导的，也该提拔一些干部了，否则底下人服侍领导的时候都快没有积极性了。” 陈大龙的话引得列席会议的组织部长李学文和纪委书记刘红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官话典型的官话，私下肯定和王大鹏有了什么交易。 王大鹏听了陈大龙的话，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如释重负来。既然陈大龙已经旗帜鲜明表示同意对査小文的提拔建议，贾达成孤掌难鸣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只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勉强表示同意。 贾大草包当了这些年的主要领导心里起码清楚一个道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眼下自己点头应允了王大鹏副书记推荐的提拔人选，等会自己建议提拔人选时王大鹏也必定会礼尚往来，人事调整一块的工作往往是领导之间的等价交换，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妥协是必须的。 书记办公会三位领导都点头同意査小文任县财政局长一职，至于说刘红，纪委暂时还没有接到关于査小文的举报，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县委办主任冯久阳出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在这个位置的人选上，贾达成推荐的人选获得大家众口一词的支持，毕竟县委办主任是贴身服务县委书记贾达成本人的，他自己挑选放心的人也合情合理，别人干涉也就没有必要了。 贾达成接下来推荐的几个计划提拔对象大都获得大家支持，唯独在副处级干部推荐人选上三人意见不一致产生了一些小分歧，贾达成计划本次副处级干部准备推荐提拔对象为县规划局长和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而陈大龙则推荐了秦正道。 秦正道在普水四虎将中是职务最低的，陈大龙身为领导一向特别关注为身边的下属争取该得的利益，尽管秦正道自始至终没跟他提及一句要官要位置的话，他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关键的书记办公会上及时提出来。 本想利用书记办公会看到王大鹏和陈大龙之间产生罅隙的贾达成没想到最终在副处级干部推荐问题上，反倒是自己和陈大龙陷入了对峙局面，他看到王大鹏推荐的财政局长陈大龙是积极支持，又怕王大鹏和陈大龙再次合作，他也不想因为人事调整问题得罪霸王龙，索性和稀泥表态，不妨把三人全都推荐上去等市里考察结果再做决定。 贾达成主动退一步陈大龙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转眼的功夫贾达成推荐提拔的几名干部基本定调，这让他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当大家讨论到赵天牛出事后，湖西乡空缺的党委书记位置谁来补替？王大鹏推荐了市委宣传部的赵副部长，考虑到上次常委会上就是因为王大鹏推荐赵副部长提拔为县委办主任没能顺利成功导致自己和王大鹏之间的矛盾冲突，贾达成思索片刻后点头表示同意。 陈大龙也是没有意见。 后来就是湖西乡乡长的位置，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组织部长李学文在讨论湖西乡空缺乡长位置人选的时，居然主动开口，建议接待办主任吕志娟担任乡副书记、乡长一职。 按照李学文的话说，吕志娟同志在接待办工作多年，尤其是被提拔到政府接待办主任的位置上工作一直相当出色，无论各方面的素质都是过得硬的，如果能有机会到乡下担任领导职务锻炼一下，必定是一名优秀的女干部后备人选。 第223章干部调整（三） 李学文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的没什么底气，毕竟在书记办公会上，县委书记和县长、王大鹏副书记都没有表态的事情，想要操作成功还是有难度的。 令李学文意想不到的是，自己话音刚落，代理县长陈大龙便笑着附和道：“李部长这个建议提的好，要说咱们普水县还真没有几个年轻的女乡长女书记女局长，你这建议算是填补上普水县乡镇女干部年轻化的空白了。” “说的对！” 贾达成居然也笑容可掬表示赞同，“乡下一些主要领导职务也的确需要安排几个女干部，这样才能调动咱们半边天的工作积极性嘛，既然湖西乡乡长位置空缺就让吕主任过去吧。” 贾达成这番话说的就像是在跟大家商量中午吃青菜还是萝卜的小事，不过从他看向李学文那充满赞赏的眼神里却让人感觉到，他对李学文提出提拔吕志娟的建议还是颇为欣慰的。 陈大龙心里却有些看不明白，吕志娟什么时候又搭上了组织部长李学文这条线？这女人可真是神出鬼没心机颇深，晚上在一块愣是没把这秘密泄露给自己，她是确定自己必定不会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吗？ 女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测。 这次的书记办公会上，对于吕志娟的提拔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按理说她明面上是贾达成的小情人，就算要提拔也该贾达成提出建议才对，偏偏这句话从让人根本就无法把吕志娟跟他关联到一块的组织部长李学文口中说出来，简直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 最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居然不约而同在吕志娟的提拔问题上大开方便之门，这女人才提拔当接待办主任几天啊？现在又要提拔当乡长？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接连被提拔两次弄了个名副其实的正科级领导位置，这里头要说没猫腻估摸谁也不信？ 此次书记办公会圆满结束，不管是贾达成，陈大龙还是王大鹏对此次的会议结果都非常满意，但是几人心里也清楚，要想让书记办公会上讨论确定事宜变为现实，大家必须在常委会议上继续保持和谐通力合作。 会议结束后，贾达成亲自对组织部长李学文下指示，根据今天书记办公会的内容，把干部提拔调整方案拿出来，争取在近期到县委常委会上过一下把这些干部任命到位，把副处级干部推荐到位，调动全县干部的积极性。 通过这次的书记办公会贾达成还有一个体验心得，以前大家都说陈大龙是个相当强势的主，但从今天的书记办公会来看，只要大家遇到事情的时候懂得相互妥协，再强势的人也有机会配合的很好。 官场的主基调就该是和谐的，整天斗来斗去谁也落不下什么好！ 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经过了一次书记办公会后，普水县一些主要领导岗位正在潜移默化进行一场大洗牌。 陈大龙对王大鹏的排兵布阵心知肚明，贾大草包却显得有些昏昏然不知所谓，不过他现在一心想要趁着市委换届的东风竞争市委常委，即便是发现王大鹏的动机不纯估摸也不会有明显表示。 贾达成在普水县当了几年县委书记也算是赚足了油水，也该轮到即将继任的下一任弄点好处鼓鼓腰包了，直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从市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还是普水县官场流传盛广的说法，都认为只要市委换届会议开过后，贾大草包前脚走后脚副书记王大鹏就会把顶上县委书记的位置。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不到最后谜底揭开的那一刻对于领导干部人事调整大事就没人敢打包票，官场中最为吊人胃口的一件事莫过于人事调整中不可预知的结果，这里头的可看笑点远远超越所有人的预期…… 组织部长李学文等到书记办公会结束后，兴奋的两眼放光赶紧一路快速往楼下走，还没等得及走到停车场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报喜口气。 “成了宝贝！推荐你堂姐到湖西乡当乡长的事已经通过书记办公会了！” 昏黄的路灯下李学文满脸的喜不自禁比中了五百万还要激动神情。 “真的？”电话里传来一矫揉造作的年轻女人声音，“亲爱的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个。”李学文眼里荡漾出几分明显的欲望。 “讨厌！”电话里的女人撒娇口气，“对了，既然开会调整干部，你怎么不顺便把我提拔副局长的事一块办了？”女人问。 “那哪行？我要是推荐你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还能亏待你吗？你堂姐乡长的位置都成了，一个副科级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的好听，呵呵！” 女人被男人花言巧语说的心花怒放，电话里像是恩赐口气：“要不，你现在就过来？” “好嘞！” …… 几天后，在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亲自主持下召开了一次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在会上选不了开发区规划调整等事情，之后，就是常委们留下来，讨论干部调整，关于书记办公会上确定的人事调整方案相当顺利的通过了县委常委会议。 书记办公会已经通过的大事，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到了县委常委会上一概畅通无阻，谁没事跟县委县政府三大巨头过不去？领导全部点头同意的事情下属跳出来反对？这不是有病吗？ 此次人事调整方案出炉的那一刻，齐刷刷一大片即将被考察提拔的官员名单瞬间让所有看客跌破眼镜，不是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很多人之前认为肯定会被提拔的苦干实干型官员榜上无名，类似于吕志娟这种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提拔的却荣登榜单。 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 这句话不是笔者的谬论，而是在很多基层官场的确存在类似现象，仔细想想也不难琢磨其中道理，毕竟领导也是人，当下属物资投资和感情投资到位的情况下，领导在推荐提拔问题上有所偏颇也算正常现象。只是一旦此风蔓延开来必定会打击一部分任劳任怨官员的工作积极性，毕竟当领导在某个官位上的时候，就不能用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心里更应该考虑的是权力施行的公平公正。 蒋老大总算是在县长办公室跟陈大龙照了一回面！ 说来这事一般人不信，这两人一个是开发区工委书记，一个是代理县长，两人都是普水县主要领导干部之一，虽然近一个月来彼此之间诸多缠绕不清的矛盾，私下刀枪剑影斗的不亦乐乎可两人却从来都没真正见过面对面交谈过，彼此都是从报纸新闻和电视新闻上了解对方的长相。 在蒋老大的印象中，陈大龙就是一外表俊美的帅哥一枚，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跟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差不多，要说普安市正处级领导中类似陈大龙这般帅气年轻的还真是绝无仅有，若是不了解其政治背景的人往往会联想翩翩认为这小伙子是不是走了另一种“姿色改变官运”的路线？ 所以说，人长的帅当明星是优势，当官倒成了劣势，尤其是那些长相漂亮的女官员，“受害率”瞬间上升几十个百分点。 陈大龙早料到蒋老大会找上门来，自然也对他找自己要谈些什么心知肚明，只是他对自己用什么态度应付蒋老大却还没拿定主意。 按理说，蒋家老五和老二干下的那些事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对蒋老大拒之门外不理不睬，你兄弟让人拿枪指着老子脑袋想要老子一条命，老子还跟你有屁话谈？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思来想去工作和私怨尽量别混淆一谈，所以当秦正道向他汇报说蒋老大正在门口等着要求见面汇报工作的时候，陈大龙此刻的心里已经拎得清其中轻重关系，公事公办口气吩咐秦正道让蒋老大进来。 “陈县长，你好你好！” 从办公室外进来的男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岁，身材瘦长，长脸，一双眼睛有些深陷进去鼻梁高挺颇有几分少数民族同胞的模样，上身一件质地优良的白衬衫，下身一条中缝笔直的西裤脚踩一双铮光瓦亮的黑色皮鞋，看上去精神饱满气色不错。 “蒋书记请坐！” 官场如戏台，演戏人人会，无非是演技功底不同罢了，既然蒋老大一进门装客套，陈大龙比他还要客套三分。 礼貌邀请蒋老大坐下，陈大龙自己也一屁股坐到真皮座椅是上笑吟吟看向他，蒋老大这时候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肯定是为了开发区面积规划调整的事情，木已成舟铁板钉钉的事情他心里应该清楚，省里批文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那他今天特意跑这一趟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第224章干部调整（四） “早就想过来拜访陈县长，一直不凑巧。”蒋老大没话找话。 “蒋书记工作忙，这些俗套礼节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蒋老大不提及正题，陈大龙更加不愿意多言，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陈大龙是绝对的赢家。 作为一个赢家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蒋老大从见到陈大龙的第一眼开始便从他那淡然自若的表现看出此人也是官场老甲鱼一个，跟这种人说话若是一味打太极只怕是说到天黑他也能保持同样表情从容应付，陈大龙不着急陪着他东拉西扯说闲话，蒋老大却是来办正事的。 “陈县长，既然开发区规划调整批文下来，那么东边的那块地就这么划分出去吗？县政府难道没什么说法？” 蒋老大很快触及正题，陈大龙却听出这厮恐怕是来讨价还价的。 “蒋书记的消息的确灵通，新的规划已经确定了开发区东边那一块的确是已被划分出去了。”陈大龙反应很快张口只谈事实假装没听出这厮话里隐含的意思。 “陈县长，县委研究的共建养殖园区的事情，我也是知情的，不过为了那一小块地面陈县长一下子拿走了我开发区东边最富饶的一块地，陈县长这笔生意可是做的赚大发了，陈县长认为底下东边这块地要怎么处理呢？” 蒋老大见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抱怨口气把话挑明了说。 “蒋书记，规划既然已经调整了也是经过省市各部门同意的，不是哪个人想调整就可以改变的，至于被调整后土地如何使用的问题，那是县委领导班子该研究的问题同样不是个人决定的事情，所以，将书记提出的问题，我可真是不好回答。” 陈大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调调。 蒋老大见陈大龙一味的把事情往公事上说，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 狗日的！要不是你陈大龙私下绞尽脑汁改变开发区规划，从省里到市里的批文能下来？现在你倒是推的干干净净，难道开发区规划改变的事情不是你陈大龙一手操作的？官场上的事情只要是沾上了一个“公”字，那就成了爹不亲娘不爱，找不着负责任的主，你陈大龙这分明是给老子玩太极不想承担责任！ “陈县长，东边的土地虽然现在已经被重新规划了，可当初那块地也是经历了拆迁和重现建设的阶段，这个过程中花费了大量资金，这些已经掏出去的现钱并不会因为规划的重新调整就打了水漂，所以，关于我们开发区已经在东区的巨额花费，请陈县长明示一下到底这笔钱该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蒋老大也是官场老手，岂能容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打太极规避问题焦点，既然陈大龙不肯接招他索性单刀直入把此事最最关键的问题搬出来放在台面上让他避无可避。 陈大龙此刻总算听的清清明白，蒋老大今天是特意找自己算账来了！ 开发区的东面被重新调整了规划，他心里感觉吃亏了，所以想要从自己这里想办法捞点损失回来，只是，他要是把心思放在这一块，那他可真是用错地方了，自己以前也在别的县当过开发区一把手，这开发区里头的猫腻没有人比自己心里更清楚。 他蒋老大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早已赚了个盆满钵满，到了这种时候还想从自己这里最后捞一把，门都没有！ “蒋书记，不管开发区的东边那块地上曾经花费了多少资金，并不是哪个人资金的投入，完全是政府投资的结果。我认为现在开发区的领导要考虑的重点是如何在现有的规划地面上图发展，而不是继续纠结在东边那块地以前到底投资过多少资金上。” 陈大龙毫不客气指出此事重点所在。 蒋老大听了这话眼里露出明显的失望来，他已经感觉到眼前的陈县长尽管看起来年轻却并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角色，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毫不退让一毛不拔的心思。 “狗日的陈大龙根本就没诚意解决问题，自己主动提出的一个个条件都被他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决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往他自己有利的方向扯？阴险狡诈铁公鸡！”蒋老大在心里暗骂了陈大龙几句后有些不高兴反驳陈大龙的观点。 “陈县长，开发区以后的发展问题，我作为开发区的一把手自然会有所考虑，但是眼下我认为还是应该先解决东边土地上的一些遗留问题，毕竟东边的那块地是开发区花了很多成本拿下的，总不能一点说法都没有，就这么被划走了。” 蒋老大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底线。 说白了，他今天就是过来找陈大龙要些补偿款来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心血，现在，对他来说能谈到什么样的好处都是赚的。 陈大龙的心里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蒋老大实在是太罗嗦了，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可是这厮却还是穷追不舍，实在是令人厌烦至极。 陈大龙心里明白，不管蒋老大心里对自己有多大的意见，现在对于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的决定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从规划批复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跟自己谈判的资格。 “我实在明白你蒋书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问你，你认为开发区的东边被划分出来后能有什么样的说法？你心里又想要什么样的说法？就算是东边那块地上的确是花费不少那也是政府部门买单，现在的规划也是政府统一出来的规划，又不是私人土地的拆迁或者是征用，你究竟想要有什么说法？我可真是有些搞不懂了？”陈大龙脸色冷峻冲着蒋老大质问。 陈大龙一番话彻底把蒋老大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打落在地，若不是之前老领导一直强调和气生财，此刻的蒋老大早就憋不住跟陈大龙拍桌子骂娘干上了。 经过一番试探和言语上的交锋后，将志豪心里明白了一个事实：就算自己说破了嘴，在这位陈县长面前依旧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既然陈县长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蒋老大此刻一张脸早已成了黑包公，他尽量压抑内心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蒋书记通情达理最好。”陈大龙也不客气态度渐渐变冷。 “那我就不打扰陈县长办公了。”蒋老大心里不痛快冲着陈大龙敷衍一句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似乎也写满了怒意。 “多少人在我耳边提醒我，这个蒋老大是个炸药桶绝对不能碰，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等到老子把这头犟驴收服了，普水县上上下下谁会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讨价还价？” 陈大龙也是被蒋老大刚才说话非得压人一头的口气给气坏了，他下定决心在蒋老大提出所谓赔偿款的问题上绝不退步，尽管他心里清楚做出这一决定意味着以后在开发区那块地上的工作将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可他却铁了心要通过收服蒋老大来树立自己在普水县的领导威信。 领导居然被下属要挟了勒住脖子做决定，那领导必定自身素质不过硬，自己一向处处谨慎小心怎么可能被一个蒋老大这种货色控制牵着鼻子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蒋老大最近运气背的离谱！ 蒋老大一肚子不痛快从县政府刚回到开发区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当办公室的门被人“咚”的猛一下从外头撞开。 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的蒋老大刚准备开口骂人，瞧见是蒋老二灰头土脸从门外进来，一进门二话不说端起他摆在办公桌上的一杯刚泡好的绿茶“咕咚咕咚”一通牛饮，瞧着老二这副满头大汗急匆匆模样，蒋老大到嘴边的呵斥又忍了回去。 “进来也不知道敲门！”蒋老大忍无可忍低声埋怨了一句。 “大哥！狗日的陈大龙把我财政局长位置给下了！”刚喝完一杯水的蒋老二伸手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两只眼珠子激动的要凸出来，冲着蒋老大愤怒难耐告状口气。 “胡说！”蒋老大不信，“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这阵子陈大龙因为开发区规划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从省里才回来几天就开始忙着调整干部？从时间上推测八成又是个假消息。 “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不能用点脑子？别听风就是雨。” 蒋老大一脸的不耐烦，他心里还有些埋怨之前蒋老二之前一个劲挑唆自己跟陈大龙对着干，现在倒好，害的自己损失惨重还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我说的是真的。”蒋老二见大哥不相信自己的话，着急站到老大身边满嘴喷沫快速语气，“昨晚上刚开过常委会，常委会上都研究决定了，说是要把我调整到县委宣传部当副部长，大哥，这次调整摆明了就是跟我蒋志高过不去啊！” “真有这事？” 蒋老大瞧着老二说的有鼻子有眼也有些半信半疑。 第225章干部调整（五） “县委常委会定下来的事，我能骗你吗？” 蒋老二显然是被这次的人事调整气的整个人都快爆了，一个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怎么能跟县财政局长的位置相提并论？副部长说白了是个休闲的，二线的部门。财政局，那可是全县多少干部做梦都想上的金窝窝？ 蒋老大心里不由一沉，看来老二说的是真的，陈大龙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呀？ 开发区东边的土地白白被他占了一分钱补偿款也不给，原本西区土地建设指望着蒋老二这个财政局长利用特权多拨付点款项建设，现在这狗日的居然双管齐下对开发区土地下手的同时把老二的财政局长官帽子也给撸掉了，他娘的还想株连九族怎么的？ 其实陈大龙是真冤枉。 若不是蒋老大前一阵过于猖狂水泼不进阻碍共管区项目，他又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劳神劲操作开发区的土地面积规划改变一事？这原本是被蒋老大不讲理给硬逼的下下之策，现在蒋老大反倒怪他下手太狠？蒋老二的调整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在会上拿出主导意见，他不过是点头同意罢了，兄弟俩现在把这两笔账全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你说你整天没事找事跟陈大龙过不去干什么？现在倒好，县委常委会都定下来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蒋老大此刻心里的窝火半点不比老二少，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拿把刀冲到县长办公室把狗日的陈大龙给大卸八块解解恨？法制社会，别说一个人势力再大，就算是一个家族的势力再强也不能光天白日之下做下犯法的事情？除非谁他娘的存心不想活了！ “大哥你市里不是有老关系吗？你让你那老领导打个招呼，我就不信陈大龙敢不听。”蒋老二这才说出急急忙忙来找老大的真实目的。 “你当人家是你跟班跑腿小喽啰，随便说什么人家就给你出力帮忙？”蒋老大对老二的幼稚说法嗤之以鼻。 “那你说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别人欺负没脸见人？”蒋老二听大哥口气有推脱的意思愈加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冲着蒋老大声嘶力竭喊起来。 “你怕了是不是？你怕狗日的霸王龙我可不怕！我现在就找他说理去！” “你想干什么？” 瞧着蒋老二犟脾气一上来冲动立马要走蒋老大慌忙把他拦住。 “我找陈大龙算账去！”蒋老二理直气壮。 “你找人家算哪门子账？原本咱们兄弟闷声发财也就是了，你偏偏要摆你那财政局长的威风不给共管区项目拨付款项，霸王龙的名声你不是不知道，你没事跟他对着干？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照你这么说，全都是我不对，陈大龙调整我倒是有理啰！” 蒋老二见大哥都不顺着自己说越发火大：“我看你就是当官当的胆子越来越小，就因为共管区项目没有及时拨款，他陈大龙就把我的财政局长帽子给撸了？他他娘的也太狠了！我就不信咱们兄弟五个斗不过一个没根基的外来户！” 蒋老二恶狠狠说话，眼露凶光看向蒋老大：“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什么当？老五已经被公安局到处抓捕，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蒋老大见老二抬脚又要走，担心他一冲动别又做出无法收拾的傻事来两只手死死拉住他胳膊不让其动弹。 “你听我说老二，任何时候安全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蒋老大苦口婆心。 “我不连累你就是。” 蒋老二在大哥的劝说下脸色稍稍和缓，说话却还跟赌气口气。 “咱们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不连累有用吗？你小子别光在我面前说狠话，你要是真有本事，人家把你财政局长撸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了，干嘛跑到我这来？” “我？” “你什么你？我警告你别随便惹事，做事之前动动脑子，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你没必要操这份心。”蒋老大拿出当老大的气魄来大包大揽。 “大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能做事只看眼前，陈大龙这笔账咱们先记下。” 蒋老二瞧着大哥那双熟悉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寒之气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轻声问：“大哥，你准备怎么对付陈大龙那狗日子的？” “等着瞧，不把这孙子玩残玩废了，老子不姓蒋！” 蒋老大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对面墙壁烧出个窟窿，蒋老二能感觉到大哥心里对此事的怨气并不比自己少。 既然老大决定出手，蒋老二自然无话可说，兄弟五人中表面上看起来吸血鬼老五最心狠手辣，其实老鬼老大才是真正心思歹毒手段凶残的主。 记得年轻时蒋老大谈恋爱，有个女人因为没答应跟他约会，结果第二天被家人发现赤身果体昏倒在河边，命倒是还留着，可惜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被硫酸泼成了雨打沙坑看上去令人恶心想吐。 若说老五那些手段让对手闻风丧胆，老大对付人的手段更让人生不如死，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得罪老大的人还能过安生的，蒋老二对大哥报复对手的能力信心十足。 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土地规划面积调整方案在县委常委会上通报后，对开发区面积重新划分板上钉钉进入实质性阶段，按照代理县长陈大龙的指示，胡长俊主动来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蒋老大的办公室跟他商谈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的交接事宜。 陈大龙给出的处理此事原则大方针是四个字：先礼后兵。 一早，胡长俊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蒋老大办公室，因为来之前已经电话联系过蒋老大，他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笑眯眯一副好脾气表情从座椅上起身说着场面话。 “欢迎欢迎！胡书记看上去气色越来越好，越活越年轻啊！” “蒋书记真会开玩笑，我倒是想越活越年轻呢，哪能呢？” “快请坐！” “谢谢谢谢！” 胡长俊在蒋老大热情招呼声中笑眯眯在沙发上坐下，等着秘书过来端茶倒水伺候过后才面带微笑冲着蒋老大开腔。 “蒋书记，我今儿是执行了陈县长的指示准备接手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的相关工程管理问题，你这边相关材料都准备妥当了吗？” 胡长俊明知道今天头一回上门跟蒋老大谈接管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的事情绝不会轻而易举成功，他索性一副漫不经心口气跟蒋老大商量，反正木已成舟事实摆在眼前，你蒋老大再怎么拖延最终还是得把东边地段的管理权交出来，早交晚交都一样。 既然陈县长要求先礼后兵那就慢慢谈呗，实在谈不拢的时候再不管不顾直接把东边那块地上的工程以政府名义接管下来，谅他蒋老大也找不到理由横加阻拦。 蒋老大对胡长俊的来意心知肚明，但他却不能也不情愿配合开发区东边管理权交接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一个：东区地盘上不少工程都有蒋老三手下的工程队在施工过程中，尽管开发区东边的地盘从行政面积规划上来说已经易主，可是原先以开发区名义跟蒋老三的工程队签下的工程协议还在继续履行合同中。 到嘴的肥肉想要让蒋家兄弟当场吐出来？绝对不可能！ “胡书记，你也难得到开发区来一趟，我跟你说咱们开发区虽然地理位置偏远，好吃好玩的东西却一样不比闹市区那些大酒店少，我已经让底下人订好了酒席，咱们一会就过去边吃边谈。” “这不是扯淡吗？自己今天是过来谈正事又不是过来喝酒吃饭的？”胡长俊见蒋老大顾左右而言其他跟自己打起了太极心里有些不爽。 “蒋书记，你也知道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对共管区的项目非常重视，吃饭喝酒这些都是小事，咱们今天还是把东区管理交接问题简单商量一下，你看呢？” 蒋老大存心想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胡长俊一句话又给拉回来。 “我说胡书记你可真是够心急的，虽说开发区东边的土地规划被调整了，可是很多琐碎工作总要慢慢协调，哪能这么快说交接就交接，你以为这是在菜市场买二斤萝卜三斤菜呢？里头涉及到人事，财务诸多问题还不得容我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蒋老大见胡长俊张口闭口恨不得立马接手开发区东边管理权不阴不阳敷衍，就算开发区现在已经调整了规划，这开发区毕竟是自己经营了这么些年的地盘，谁想要一下子插手进来，没有他蒋老大点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书记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吗？我这人一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领导发号施令的工作我巴不得一天完成才好。”胡长俊看出蒋老大心里有几分不痛快，并不想这么快就跟他闹翻脸，笑眯眯解释说。 第226章工程（一） 蒋老大瞧着胡长俊一进门句句不离主题，就是要地，心里一阵不屑，“你胡长俊把陈大龙的指示当成枪扛着关我屁事？有本事你直接跟陈大龙要接管开发区东边管理权就是啰，还来找我商量干什么？”这种不上路子的牢骚话蒋老大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嘴上肯定不能说出来。 “胡书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开发区东区现在有多少工程正在建设？涉及到财务法律诸多问题，还有开发区重新规划面积很多方面的组合问题，咱们上层领导之间要是没把所有事情都协调妥当轻易进行交接管理很可能造成底下乱套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那也总得有个时间期限吧？”胡长俊见蒋老大一味只知道找理由不肯交接说话口气也不和好了几分。 “这得看实际情况再定，我哪说得准？” 胡长俊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次来找蒋老大商讨开发区东边地块管理权交接问题，可是蒋老大并没有半点合作诚意。 “蒋书记，有些时候人不能钻牛角尖，你也不想想看，这开发区的一把手你还能当一辈子？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不在开发区干了，这开发区的地盘上有哪一样东西是属于你个人的？还不都是集体的吗？我也是为了公事才会耐着性子在这里跟你商量，你要是给我脸子看，或者说推卸什么的，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嘛。” 胡长俊索性把话敞开了说，一句话说完蒋老大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却又没什么现成的话来反驳，只能轻轻从嘴里“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蒋老大心里也不想把事情一下子闹僵，虽说这次来到办公室跟自己当面锣对面鼓谈判的人是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可傻子都知道他不过是陈大龙派出来打前阵的傀儡，一旦双方翻脸还不知道狗日的陈大龙又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招对付自己？ “要不这样吧？你负责的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需要占用的那块地你可以先安排人进行施工，其他地段的管理交接，我需要一点时间去调整安排。” “那你可得抓紧点。” 胡长俊见蒋老大已经主动做出让步也不好逼的太紧，于是点头应允下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哪能一下吃成胖子？今儿能逼的精明狡猾蒋家老大退一步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这普水县里谁不知道蒋家老大是从不示弱的主，就算县委书记贾达成那样牛逼的人物，下达的指示他也敢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自己一个小小政法委书记？ “到底还是陈县长英明神武这次用绝招治住了蒋老大，否则这家伙能轻易做出让步？”胡长俊暗暗在心里为陈大龙点了个赞，要说这些年官场遇到的领导中最让胡长俊诚心诚意佩服的莫过于陈大龙县长，年轻，睿智，足智多谋，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最让人信服的是陈大龙，这么得罪人的做事在职场那是得不偿失的，曾国藩说的一个人连做官都不会，也就是废物了。而陈大龙不是不会做官，而是为了普水的百万老百姓，必须这样做，作为普水人，胡长俊更感到陈大龙的可贵。 关于开发区东边建设地段交接工作的大方向定下后，两人又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题外话，表面上也算是气氛比较和谐，聊了一会胡长俊便主动告辞。 从蒋老大的办公室出来后，胡长俊心里满是担心，从他今天跟蒋老大面对面交锋来看，蒋老大貌似对共管区东边地段的控制权并未死心放弃，若不是为了暂时避开锋芒恐怕他连水产养殖基地共管区项目占用的那块地也未必会有丝毫让步。 “看来陈县长一心想要尽快把开发区东边地段完全控制在手里的目标实现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胡长俊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蒋老大是普水县官场众所皆知的诡计多端老狐狸，陈大龙也是普安市官场声名在外的霸王龙，“老狐狸”碰上“霸王龙”，对决结果究竟会怎样现在谁也说不准。 胡长俊跟蒋老大谈话后的当天，到了陈大龙办公室汇报了交涉的结果，那就是将志豪同意暂时建设的用地交付，至于其他的很是不愿意，下一步该如何办？ 陈大龙听了汇报，心里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几乎没有表情地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现开始动工建设能控制的部分，其余的以后再说吧，做事要一步一步来。 有了陈大龙的指示，胡长俊积极去落实，第二天一早，李峰的建筑公司开进了开发区东边的地块，随着诸多大型机械进入和工人驻地的搭建，开发区的所有干部都感到相当吃惊。 他们没想到县里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刚刚收到开发区被重新规划的消息竟然工程队都已经进驻了？现在施工车辆全都轰隆隆的驶进开发区的地盘，标志着开发区东边由蒋老大铁桶掌控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了。 蒋老大站在书记办公室的窗口瞧着不远处那浩浩荡荡驶进开发区的工程队，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昨天胡长俊刚过来，今天陈大龙既然急赶着把工程队派驻进来，那就进来好了，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工程队在这里能不能立得住脚？想到这里，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游戏才刚刚开始，既然陈大龙斗志，他自然要奉陪到底！ 在开发区的地盘上，将志豪自信还是能够控制局面的，蒋老大的得意并没保持多久，不一会的功夫有个心腹下属急匆匆跑来向他汇报：“蒋书记，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 蒋老大现在最厌恶听到“出事了”三个字，上一回副主任贾振国跑过来说这三个字后，开发区东边那块地果真被重新规划地段，让自己顷刻失去了东边那块财气正旺的金钵钵。 现在又有下属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三个字，他恨不得几个耳光打的来人无法说出话来，理智最终控制住情绪，蒋老大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刚进门的下属，那眼神要是下属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少不得要大发一通脾气。 “公安局的人来了！” 下属慌张表情汇报：“刚才工程队开拔进东边工地的同时，县公安局竟然派了一队警察随同开进来，并且在工程队驻扎的工棚一块安顿下来，那架势好像是要安营扎寨在工地上上打持久战。” “工程队进驻那是建设，公安局的人又来凑什么热闹？”蒋老大听了下属汇报浓眉紧皱一脸的不耐烦，瞬间心里转过弯来。 “妈逼陈大龙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自己会让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去捣乱，现在公安局也来了，谁不要命向枪口上撞！”蒋老大忍不住在心里恶骂了一句。 陈大龙必定是已经猜到工程队开拔到开发区的地盘上必定不得安生，索性提前做好预防工作弄几个警察在这里为工程队保驾护航。 “这狗日想的还挺周全？他怎么就猜到自己下一步正准备干的勾当？看来这孙子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更难对付三分，如此狡诈的对手自己还是头回遇上。”蒋老大心里暗想，原本阴郁的眼神透出几分幽深来。 东边日出西边雨，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边蒋老大心情无比郁闷，那头陈大龙正和候柳海、吕志娟在市区某酒店包间里把酒言欢。 今晚是陈大龙请客，还在接待办主任职位上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吕志娟特意把饭局安排在最高档的某酒店，这家酒店新开不久从设施到服务堪称一流，外表不起眼的灰色墙面高楼耸立其实进门后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这家酒店定下的经营方略原本就是针对高端人群，客人来源除了一些做生意的有钱人就是有特权的领导干部，只要进了酒店大门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从用餐洗浴到看表演客房按摩应有尽有，总之只要你有钱便可以在这里呼朋唤友尽情享受。 眼瞅着陈大龙这个代理县长的地位在普水县官场越来越稳当，候柳海和吕志娟也很高兴，尤其是候柳海，这个比猴子还要精明几分的人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探听到陈大龙的资深政治背景，在他眼里陈大龙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官场潜力股，现在投资意味着以后的翻倍收入。 为什么候柳海做生意需要人脉关系却不跟以前的八大金刚联络？不跟以前最最忠心的老大贾大草包联络？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死缠烂打硬要通过小姨子吕志娟这条线傍上陈大龙这条大腿？ 贾大草包那点政治资本能跟陈大龙相提并论吗？无论从年龄，学历，政治经验以及最重要的官场靠山来说，贾大草包和陈大龙都不在一个档次，候柳海心里有数，贾大草包混的再好至多以后弄一个副厅级领导岗位退休，陈大龙却不同，这家伙30多岁已经是正处级，仕途前景不可限量。 第227章工程（二） 候柳海自从仕途无望后，心里把“做全天下最大生意”的秦朝吕不韦当成偶像崇拜着，他没有吕不韦那样原始积累的家财万贯去投资经营，可是他却明白抱紧陈大龙这条大腿早晚有他候柳海发大财的机会。 今晚，陈大龙主动请他吃饭，让候柳海立马意识到，发财的机会来了！ 候柳海计划在今晚的酒桌上找机会跟陈大龙提出承揽经济开发区东边地段上工程建设一事，他寻思着，这些年眼睁睁的瞧着蒋家在开发区东边地段上占足了油水，现在听说陈大龙调整了开发区的规划，那么也该轮到自己从中分一杯羹了。 陈大龙请候柳海吃饭的目的却很单纯，上次王宝东的老婆上访事件中幸亏候柳海安排人跟踪白小丽才发现鸿儒酒店老板余丹丹幕后操纵此事，现在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候柳海这份人情总得表达一下感谢。 “侯老板，上次王白小丽上访的事情多亏你及时搭把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鸿儒酒店余丹丹背后搞鬼。”陈大龙端起酒杯对候柳海真诚口气说。 提及余丹丹此人，陈大龙倒是印象颇深，外表挺斯文漂亮的姑娘说话做事处处强人所难趾高气昂，那副有钱人的嚣张气焰明白无误的写在脸上。 “那个余丹丹究竟什么来路？”陈大龙心里暗暗琢磨，“得空让候柳海帮忙打听一下，估摸不是哪个领导小三就是哪个大老板的小蜜。” “陈县长待我不薄，我对陈县长的事略尽微薄之力也是应该的。”候柳海赶紧客套说。 “一家人干嘛说两家话？” 吕志娟见陈大龙和姐夫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生分在一旁插话。 对于吕志娟来说，她巴不得姐夫和陈大龙关系默契坐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一个是她心里最爱的男人，一个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亲人，两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不相上下，若是能相互关系和谐她心里也高兴。 这里不得不解释两句，吕志娟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把她和姐姐拉扯大特别不容易，长大后跟在姐姐姐夫身边上学，候柳海作为姐夫不仅对丈母娘极其孝顺，对她这个小姨子也相当仁义，毫无怨言供养到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当初候柳海在普水县只是个低级别干部，因为工资收入低，吕志娟的姐姐身体不好，家里又要供养吕志娟和他们夫妻俩的孩子上学，日子过的捉襟见肘相当困难。 大学毕业后的吕志娟原本在家在工厂当女工，为了改变姐姐姐夫家中糟糕的经济状况，也出于对姐姐姐夫养育之恩的报答心理，心眼活络的她瞒着姐夫主动搭上贾达成，牺牲她一人幸福一大家，为了这件事至今为止姐夫候柳海心里还对小姨子满是愧疚。 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吕志娟的聪颖从走出第一步开始就从来没妄想过自己感情生活这一块有所收获，直到遇上了陈大龙，这个长相帅气像明星的男人那份羽扇纶巾的优雅和大度深深的俘获了她的一颗芳心。 “陈县长，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管理权顺利交接了吗？” 候柳海喝完几杯酒开始把话题往自己关心的方向引。 “难度很大啊！”当着候柳海和吕志娟的面，陈大龙倒也无所隐瞒，“蒋老大那人太狡猾，何况蒋家五鬼在本地赫赫有名，我也是如履薄冰一步步推进这件事生怕把矛盾激化。” “遇到困难您不能一人扛着，您干嘛不跟我说？”候柳海直接放下筷子挺直腰杆责问口气，“蒋家五鬼在咱们当地的确是有些黑白通的门道，可在我候柳海的眼里那帮乌合之众就是一条狗，摸根棍子就能把他们全都撵滚蛋！” “喝酒喝酒！” 陈大龙瞧着候柳海吹的吐沫横飞一时也猜不透他这些话究竟有几分真假，笑眯眯端起酒杯跟他一干二净。 “大龙，你要是能把开发区东边地段上的工程分点给我姐夫做，我姐夫就能名正言顺帮你对付蒋老大。”吕志娟关键时刻在一旁一针见血道破候柳海心思。 “小娟你说什么呢？别弄的跟谈条件似的，陈县长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他遇上困难咱们就该不计条件鼎力相助，人家以前是怎么帮咱们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候柳海瞧着吕志娟一秃噜把实话说出来，赶紧打圆场。 陈大龙瞧着候柳海和吕志娟一唱一和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看来今晚这姐夫和小姨子过来吃饭之前肯定是商量好了，候柳海想要从自己手里接工程的心思早就明白提过，自己一直心有顾虑没敢轻易松口答应，如果他现在真有实力对抗蒋老大，这事倒是可以考虑。 现在开驻进开发区东边工地上的李峰是自己的老朋友，此人虽然社会经验丰富却对本地诸多背景不熟悉，若是让候柳海参与进工程倒是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工程交到哪个老板手里？而是哪个老板能有足够的资本面对蒋老大重重刁难的情况下还能顺利完成工程？ 开发区现在的局面是狼多肉少，蒋老大虎视眈眈盯着东边地段上的肥肉不肯放，有人想要冲进去抢食必定会引起他接下来的连锁反应，黑道也好白道也罢，谁能抢到肉把共管区的项目顺利完成就他娘的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得力干将！ “陈县长你别介意啊，小娟也是瞧着我的工程队最近没什么工程承包有些着急才会一时失口。” 候柳海心知肚明陈大龙跟其他官员不一样，别的官员只要红包塞足了工程自然承揽到位，陈大龙正是一心奔着仕途远大前景发展的阶段，绝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误了大好前程。 既然金钱不能砸开方便之门就只剩下以情动人一条路可走！ “你那公司资历究竟够不够承揽这么大的工程？共管区项目可是咱们县里重点大项目之一，若是工程质量上出问题是万万不行的。” 陈大龙这句话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给候柳海参与工程的希望，这让候柳海喜不自禁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这一点请陈县长尽管放心，我那公司具体情况赶明就让人送一份详细资料到你办公室，你要是看着不行立马pass！” 候柳海也是爽直个性，心里略微有些高兴脸上便显露无遗。 “陈县长，我手底下的建筑公司资质都是有保证的，绝不会像那些无良承包商拿到工程后转手二包，三包挣个中间差价，别人不好说小娟就坐在旁边，我候柳海要是当着您的面说一句假话让我绝没有好下场。” “姐夫你又瞎说，没事赌咒发誓干什么？人家陈县长又没说不信你！” 吕志娟冲着眉飞色舞的姐夫白了一眼，翘着二郎腿自己个弄了瓶红酒自斟自饮，有她在一旁陪衬着这桌酒席道透出几分自己人不见外的味道。 “要我说，你就把开发区里那一段共管区项目给我姐夫做，保管他弄的妥妥的。”吕志娟在一旁冲着陈大龙建议。 “你姐夫要是真有信心自然很好……”陈大龙话没说完又被候柳海急性子打断，“有信心有信心！普水县地界上的事情我候柳海要是再搞不定，那我这些年可算是白混了。” “姐夫你别瞎打岔让人家陈县长把话说完。”吕志娟冲着姐夫嗔怪口气。 “对对对！陈县长你说，你先说。” 陈大龙见候柳海这副火急火燎说话口气心里不有暗暗好笑，要说候柳海为了从自己手里得到承揽工程的机会也算是费尽了心思，两次主动让吕志娟联络请自己吃饭，上次又主动要帮自己应付王宝东老婆上访一事，前期铺垫工作足足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这一回总算是急不可待把老底露出来了。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说到底候柳海一味想要接近讨好自己还不是为了求财？ “既然侯老板有信心把工程做好，公司也有足够的资历，你能接手开发区那块地上的共管区工程自然可行。” “谢谢陈县长！” 候柳海没等陈大龙一句话说完激动表示感谢。 “不过”陈大龙话锋一转，“为了抢占声势，我已经让另一个工程队的老板进驻开发区，这位老板是我的老朋友名叫李峰，我的意思是开发区东边地段上的工程量不小，除了共管区工程建设项目还有其他一些大项目，头一个开工建设的共管区工程表面上是李峰接手，真正的建设权可以交给你，只要你把开头炮打响了，以后的工程自然不在话下。” “行行行，陈县长请放心，我要是连开发区地块上那一小段共管区工程建设都做不好，以后也没脸再从陈县长手里接其他大项目了。”候柳海赶紧承诺口气。 “好了！我姐夫总算是有生意做了，为了我姐夫和陈县长的首次合作愉快干杯！”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讲话的吕志娟恰到好处端起酒杯冲着两人一副欢庆口气。 “陈县长，听说共管区项目是胡长俊具体负责的？”候柳海一杯酒下肚又着急开始跟陈大龙谈合作的实质性问题。 第228章工程（三） “稍候我跟胡长俊交代一下，明儿你主动联系他就成。”陈大龙明白候柳海心里所想表态说。 “还是陈县长想的周全，胡长俊此人不错，不过那个倔强的脾气要是没有你的电话肯定不会理我姐夫。”吕志娟在一旁窃笑冲着两人说。 “胡书记虽然脾气倔强，也曾经是贾达成的人，我是很了解的，此人做事都是认真负责。” 候柳海眼瞅着陈大龙终于点头让自己承揽工程，心里一阵心花怒放话里话外巴结讨好口气。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联播的主要内容有……”陈大龙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坐在一旁的吕志娟好奇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跳跃来电显示姓名，“秦正道”。 陈大龙拿起手机滑了一下，秦正道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陈县长，胡长俊出事了！” 陈大龙心里一寒，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车祸！胡长俊今晚从工地回家的路上突然发生车祸，连人带车全都掉进路边河里了！” “死了？” “正好这季节河水不深，当场救援及时120赶到现场的时候人还活着。” “现在人在哪？” “县第一人民医院。” “你在哪？” “医院急救室门口。” “记住了！要是县医院技术力量不够立马转到市医院，我马上就到！” “好！” 放下电话，陈大龙一张脸泛着几分青白色，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瑟瑟发抖，他眼前仿佛又出现那晚在从湖西乡回来的路上，几个黑社会持枪顶着自己脑袋的感觉，真是绝望至极。 妈逼！现在胡长俊到底结下了什么仇家，居然会有人对他下这样的毒手？车祸！这种高危险的报复手段都用上了，万一当场车毁人亡…… 陈大龙不敢想，他突然感觉心里莫名刺痛，这年头想要做一名清官实实在在替老百姓干点事真就那么难么？非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十八大以来，从中央到地方掀起了新一轮的反腐风暴，国企领域的反腐同样大张旗鼓地进行，凤凰网转载《企业家观察报》报道，一位在纪检岗位上工作了十几年的一位央企监察局局长直言，这些年，这位局长在对别人“双规”过程中，跑过人，死过人，甚至在带人的过程中碰到黑社会拦截，什么样的突发状况都遇到过。 “规了别人，其实也是规了自己。”这位局长说，“工作成果显著意味着私下结下的仇人越来越多。” 越是政绩突出的官员私下结怨的对象会更多，这是不争的事实，想要干点实事必定会触及一部分固有集团的利益，当矛盾激化到某种不可调和的地步，各种报复手段必定层出不穷。 “一定要保住胡长俊一条命，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陈大龙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 坐在一旁的候柳海和吕志娟见陈大龙瞬间脸色变的难看至极，赶紧问：“谁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胡长俊，车祸。” “啊？” 候柳海和吕志娟面面相觑惊叹一声却没发表任何见解，眼下的形势明摆着，共管区项目如火如荼进行中，负责项目的主帅胡长俊却意外出了车祸，陈大龙能不抓心挠肝着急上火？候柳海乍听此事倒是没有陈大龙联想的那么深远。 “陈县长，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候柳海在一旁声音很低却很坚定问。 “你随时准备进驻开发区工地！”陈大龙像是补充说明，“无论如何工程进度不能停，你只要接手就要保证。” “一切听您指示！” “有用得上我的就直说。”吕志娟见姐夫态度坚决表示对陈大龙的绝对支持拥护也在一旁同时表态。 “嗯！” 陈大龙应了一声抬脚准备出门，他此刻哪里还有吃饭喝酒的心思，急匆匆打电话通知司机小蒋准备赶往医院，好在候柳海和吕志娟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并没见怪请客的人倒是先走一步。 大军未动，大将先损，这种事情轮到哪个领导头上心里能不焦急万分？ 司机小蒋理解领导心急火燎的心情，车速几乎开到近一百八十码快速直接驶进了普水县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大楼门前。 陈大龙一脚踏进医院急诊楼大厅立刻感觉到一种严肃紧张气氛，紧跟在他身后推进来的一副推车上，一个头部包扎纱布的伤者表情痛苦眼睛微闭，头上的白纱布渗出斑斑血迹，紧随其后又有一老大娘被家人紧急送来，手捂胸口看上去像是喘不过气来非常虚弱，一旁的医护人员赶紧给她罩上了氧气罩，他赶紧侧身让急救病人先进去。 看着眼前络绎不绝送进来的急救病人，联想到胡长俊现在也不知道伤重到什么地步，他心里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爬，急急急！急的满头大汗恨不得立马找个人问问胡长俊伤势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 “陈县长，急救室在那边！”站在陈大龙一侧的司机小蒋伸手一指头顶高处挂有一个写满字和方向指示标志的白底绿色指示牌说。 “陈县长！”陈大龙正要抬起脚步瞧见秦正道一边喊一边步履匆忙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奔着自己方向疾速跑过来，陈大龙和小蒋立马迎上去。 “这位是咱们县医院的院长，这位是陈县长。”秦正道顾不得过多客套简单明了介绍，身穿白大褂的院长立刻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点头哈腰握手问好。 “长俊情况怎么样？” 此时此刻陈大龙头脑中只记挂一件事，那就是胡长俊的生死。 “幸亏送来的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请陈县长到办公室稍坐片刻，我一会就让主治医生亲自向您汇报具体情况。” “不不不！先治疗要紧，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胡书记治好！” 陈大龙赶紧阻止院长不适时宜的建议，这时候还他娘的汇报有屁用？把人救活了比多动听的汇报都强百倍！ 院长想请领导去办公室坐会，陈大龙执意要去急救室看一眼胡长俊才放心，一帮人簇拥着他来到急救室门口，瞧着急救室身穿绿色手术服的护士医生进进出出忙碌景象，陈大龙又改变主意，自己又不是医生看不看有什么差别？自己现在进去了反而影响胡长俊的抢救治疗。 “正道，魏局长那边通知了没有？” 陈大龙站在急救室门外情绪渐渐镇定下来，转身问秦正道，事情已经出来了，无论如何要公安局的人把车祸原因调查清楚。 “魏局长应该快到了，要不您先到院长办公室坐会，等魏局长一来我立马带他上楼，胡长俊这里有任何消息也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 秦正道办事细致是陈大龙最放心的，他心知以自己的身份站在急救室门口只会让这帮医院的领导心里头添加几分紧张，倒不如坐到院长办公室喝杯茶等消息更稳当些。 不一会的功夫，普水四虎将中的三人全都集中到了县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院长倒是成了执勤守门的小兵站在门外。 县公安局魏局长来了，县纪委书记刘红来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秦正道一直坚守在第一线，老战友胡长俊现在正在楼下的急救室被抢救，其他几人此刻的心情都不好受。 陈大龙坐在老板椅上脸色阴沉，刚进门的魏局长和刘红满脸说不出的担忧，胡长俊突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故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来的太突然，直到现在魏局长和刘红显然处于听到消息的震撼情绪中。 “魏局长，车祸现场勘查了没有？” 陈大龙也是好不容易沉稳心神尽量控制内心惴惴不安朗声问魏局长。 “接到秦主任电话后我已经立刻派人仔细勘探现场。” “有线索吗？” “初步怀疑是恶意制造车祸！” 魏局长这句话顿时让办公室里其他三人两眼全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恶意制造车祸”？那就是说有人故意想要了胡长俊的命？难道这次的车祸原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胡长俊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被人恨毒到这种想要他一条命的地步？” 像是猜到了大家心里正在想的问题，秦正道在一旁疑惑道：“陈县长，胡长俊为人耿直清廉，这阵子一直全身心扑在共管区建设工作上，没日没夜的加班连家都没时间回，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呢？” 秦振道话一说完，陈大龙和魏局长，刘红都意会到了什么，三人一下子全都闭上了嘴巴，秦振道也是个头脑转的比较快的人，见几人都不作声心里也明白了大家的猜疑。 “不会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刘红到底是一直在市级机关上班，从来没见识过基层领导弱肉强食的斗争残酷性，猜出众人话里隐含之意后有些疑惑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道为了钱，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魏局长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见多了倒是对此类现象见怪不怪。 “陈县长你放心，不管这个案子最终涉及到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公安部门一定严厉打击绝不手软。”魏局长当着领导的面斩钉截铁表态。 第229章工程（四） “胡书记如果真是为了工作得罪人，我们一定要为他讨还一个公道！”秦正道在一旁带着几分愤怒口气说。 “案件调查工作就交给魏局长负责，正道，你这两天医院里多看着点，越是这种情况下咱们自己越是不能乱了阵脚，共管区项目的事情还得正常进行。” 陈大龙像是坐帐中军的元帅调兵遣将安排人手。 “正道你留一下，魏局长和刘书记你们先忙你们的。” 陈大龙知道刘红手里还有赵天牛和王宝东老婆的案子正没日没夜加班审着没时间在医院里多耽搁，魏局长接下来也有很多繁琐的工作要亲自处理，胡长俊出了这么大事情，他这个公安局长无论如何都要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拿一个结果出来向自己汇报。 魏局长和刘红相继出门后，陈大龙有些疲惫不堪的脑袋轻轻搁放在老板椅的靠背上，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办公室里唯一留下的下属秦正道。 “你说这事有没有可能是蒋家五鬼干的？” “目前种种迹象来判断，可能性很大。” “长俊也是为了执行我的指示才会得罪了蒋老大，如果这事真跟蒋老大有关，这笔账我一定要替他讨回来！” 陈大龙像是发誓口气，他为官多年对身边下属出了名的关爱照顾，别说胡长俊被人害的出车祸这么严重的事情，就算是司机小蒋在酒店里被人无辜欺负他都会想办法为小蒋出一口心里的恶气，这件事若真是蒋家五鬼在背后搞鬼，他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要他们血债血偿！ 身为领导，如果连罩着身边人的本事都没有，还怎么能让下属全心全意毫无后顾之忧的为他办事？为人民做事？ 人都是感情动物，领导也是人，身边养一条狗时间长了还会舍不得何况是朝夕相伴的人？最重要一点是陈大龙原本性格随性仗义，路见不平对陌生人有时候还忍不住拔刀相助，哪能受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人受委屈没反应？ 一个下属有缘分跟了这么一位重情义的领导也是运气好。 瞧着秦正道满脸愁容站在面前，陈大龙脑袋里突然想起吕志娟以前提醒过自己的那句话，“蒋家兄弟在普水县称霸多年不管是财力还是人力都积累到一定的层次，再加上蒋老大和蒋老二在普水县官场特殊地位，谁要是跟蒋家五鬼作对只怕真算的是自讨苦吃”。 这回居然又让“毒舌”吕志娟给说准了！ “蒋家五鬼果然不是轻易对付的主，眼下已经不是自己去主动招惹蒋家五鬼，而是蒋家人找上门挑衅，自己如果一味当缩头乌龟保平安的心理，恐怕底下对开发区的局势根本没法控制。”陈大龙心里默想。 既然对方找上门来，自己还怕他们不成？ 陈大龙把手里的一根烟攒足了力道咬牙掐灭，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星烫得他手指头隐隐疼痛，两眼露着犀利寒光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他现在心里琢磨的是，既然蒋老大主动出手，自己正好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件事，不仅要把自己心里的目的达到，该干的工程政绩还得必须保证一个不能少完成。 困难对别人来说那是阻碍，对陈大龙来说，那就是挑战，也是检验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干部。 车祸发生后的第三天，医院终于传来好消息，胡长俊和他的专职司机全都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陈大龙得到消息后立马放下手里正在进行的工作坐车赶到医院看望胡长俊。 胡长俊住在医院的vip病房，所谓的vip病房主要是为了一些特需人员提供服务的病房。 曾经有报道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门诊大楼新建超豪华vip高级病房，据说里面布置的犹如高级宾馆，除衣柜、沙发、茶几等家具，每个房间还配备液晶彩电1台，每位患者配冰箱、微波炉各1台，每个套间配保险柜1个，套房面积约为300平方米，包括主卧、书房、厨房、会客厅，书房配备电脑，实现adsl高速上网，另配5间家属随从房，这样一套vip房，每日房价高达3638元。 这些年伴随全国各地医院扩张势头，医院的豪华风越刮越烈，县级医院推出vip病房肯定没有大城市医院那么奢华但是条件也不差，跟五星级宾馆的套间标准差不了多少，这一类病房在县里主要是为有头有脸的人服务的。 陈大龙匆匆忙忙赶到vip病房的时候，胡长俊正斜躺在床上瞪着两只眼睛巴巴看向门口方向，瞧着领导进来眼里露出别样激动颤颤巍巍做出一副要从床上起身迎接的架势。 “你别动！快躺下！” 陈大龙一个箭步进门赶紧冲到胡长俊床前一把扶住他，眼前的胡长俊浑身上下缠满了白色绷带，连脑袋上都被厚厚的绷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战场上负伤归来的英勇战士。 “感觉好点没？”早有人在陈大龙站立位置旁放了一张软乎乎的真皮座椅，陈大龙坐在胡长俊床边关心口气问。 “幸好没伤到骨头，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休息一阵就好了。”瞧着胡长俊说话口齿清晰脑子也很清醒陈大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 “陈县长，听说你来看过我好几回了？”胡长俊嘴里说这话眼睛里不自觉溢出晶莹物质。 今儿一早胡长俊从昏迷状态清醒后，县医院的领导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秦正道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立马把他受伤后陈县长种种关怀备至的言语举动一一说给他听，一米八几的硬汉子听了这番话后愣是情绪没能控制住豆大的泪珠当场滚落下来。 患难见真情，他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死心塌地跟着陈县长绝对没错！ 此人虽然霸道，但却有很深的人情味。 “陈县长你放心，我就是舍下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把共管区的项目完成，越是有人想要阻挠项目，我就越要为了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跟恶势力斗争到底！” 胡长俊说的也是掏心掏肺的话，只是周围不少医护人员围观张口闭口“恶势力”肯定有些不妥，瞧着胡长俊这情形陈大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身体第一！” “陈县长，我在医院里，共管区的项目谁在负责？”胡长俊冲着陈大龙问道。 瞧着浑身上下缠满纱布的胡长俊见到领导后没说几句话又开始牵挂着工作，在场众人一个个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动。 清官哪！爱民如子心系地方经济建设，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心想着工作上的事！ “胡书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陈大龙安慰口气，这回胡长俊出事把他吓的不轻，真要是胡长俊有个三长两短他良心何安？开始和贾达成斗的时候，只是把胡长俊当成是棋子，相处久了，感觉到胡长俊其实是个做事的人。 “陈县长你放心，那些卑劣下三滥的小人行径绝对吓不倒我，只要我还能走还能动，我就会坚决把本职工作做好。” 胡长俊也是各种情绪掺杂在一块百感交集才会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劲说些令人感动的话，陈大龙听着却觉的有些过了，有些话点到为止也就行了，老是重复就没什么意思了。 陈大龙瞧着医院里人多口杂，胡长俊目前这种精神状态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简单嘱咐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在病房里呆了不到十分钟从病房里出来。 陈大龙从医院回来后立即让人通知公安局魏局长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对于胡长俊遭遇意外车祸这件事，他是铁了心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十分钟左右，魏局长急匆匆敲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厚厚的卷宗，看起来应该是这两天调查胡长俊出事前后的具体材料。 “魏局长，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魏局长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稳当陈大龙掩饰不住心急口气问。 “胡书记和司机那晚出车祸的前后经过，我们公安上采取了一些技术手段把案发现场的资料都整理收集完毕，情况基本弄清楚了。” 魏局长赶紧扬了扬手里装着案件卷宗的资料袋回答。 看得出来魏局长这两天为了办这件案子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憔悴，两眼都熬出红丝来了。 “查到凶手是什么人吗？” 陈大龙提出此案最关键问题。 “那倒没有，不过凶手的面貌特征已经通过道路监控搞清楚了，只要假以时日发出通缉令，此人必定跑不了。”魏局长面带愧色回答。 “你把那天的情况简单说一遍。”陈大龙两只胳膊肘支在办公桌面上做出洗耳恭听姿势。 “好的”魏局长顺手掏出手里的卷宗资料，仔细看着一一向陈县长汇报胡长俊和司机那晚意外发生车祸详情。 “根据胡长俊司机的叙述，当天胡书记是在开发区的工程指挥中心出来，准备往县城家里的方向走，因为胡书记当天加班时间有点长，从工程指挥中心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好在路两边都有路灯，因此道路照明还是没问题的。” 第230章工程（五） “就在他们的车辆转弯到离开开发区通往县城的那条马路时，司机发现身后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一辆卡车，司机心里还嘀咕了一句，好像时间还没到七点钟，怎么卡车都开始上主干道了？因为根据规定，在晚上七点之后重型卡车才可以进县城的主干道。 后来，胡长俊的司机开着车经过小桥的时候，因为桥面比较窄，他便放慢了速度，原本想着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卡车先过到底也安全些。 就在那一刹那，大卡车却突然加速往车子的后部猛烈撞击过来，胡长俊的司机赶紧踩刹车，准备停车下去看个究竟，大卡车却又加大油门猛的二次撞击，小轿车在大卡车撞击下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在路上滑行了几米后，失控一头栽进了河里。 胡长俊和司机吓的魂飞魄散，全都跟车子一起跌跌撞撞的沉入河底，如果不是正好有人看见了这一幕，及时打电话报警。” 魏局长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当时经过后总结口气：“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场看似意外交通事故，其实背后的原因根本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肇事车辆找到了吗？”陈大龙问。 “不是本地的车牌，车牌被遮挡，但是我们根据这辆大卡车的一些特征查出这辆车以前的一些交通信息，应该是湖州市的车牌。” “哦？”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表情。 “魏局长，你稍候把所有卷宗材料复印一份给我。”陈大龙突然提出要求。 “哦，行。” 魏局长倒是愣了一下，他有些奇怪陈县长要资料干什么？尽管心里摸不清领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魏局长表面上还是爽快应承下来，立马起身要准备去找秦正道复印资料给陈大龙。 “等一下。”陈大龙叫停准备匆匆出门的魏局长，“魏局长，这个时间比较严重，在本地已经造成极其坏的影响，你那边一定要抓紧时间，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给胡书记和他的司机一个交代！” “是！” 魏局长站在原地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陈大龙之所以要魏局长复印一份案卷资料为了把资料交给候柳海，吕志娟曾经说过，候柳海自从做了县领导之后，为了不被人玩耍，也结交了一些不上台面的人，而且和湖州市的所谓黑社会的人颇有几分交情，此事若想通过光明正大手段查处必定困难重重，若是候柳海真能能帮上忙岂不是更好？ 经过陈大龙一番苦心筹谋，胡长俊被人撞击一事迅疾在本地扩大，为了能够将这件事尽最大量扩大影响，陈大龙在到医院看完胡长俊的第二天，特意跑到贾达成办公室上演了一出好戏。 胡长俊车祸受伤的消息现在传的满天飞贾达成不可能不知情，此事发生三天过去了，身为一把手的他愣是两个屁都没有？ 陈大龙从省里弄了一个开发区规划调整的文件，把蒋老大经营了多年的经济开发区面积说调整就调整了，这件事无异于当着普水县所有人的面狠狠的在蒋老大脸上扇了一巴掌，蒋家五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蒋老大老道沉稳些暂时能忍下这口气，他底下那帮人未必能忍。 何况前两天陈大龙让胡长俊，规划已经调整，那么负责共管区项目建设的工程队就浩浩荡荡开进了开发区东边的地块，这就意味着陈大龙和蒋老大在开发区东边地块上的撕夺战正式吹响号角。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思来想去，对于此事贾达成选择一贯的高高挂起态度，甚至连去医院里探望伤重的胡长俊想法都没有，陈大龙和蒋老大狗咬狗就咬去吧，老子可不想掺合进去。 贾达成毕竟是县委书记，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想要置身事外显然是一厢情愿，陈大龙头一个不会容忍。 一早，云淡风轻。 陈大龙调整好情绪后作出一副气势汹汹表情进了贾大草包的办公室，一进门铁青一张脸怒气冲冲把公文包随便往贾达成办公室的沙发上用力一扔，嘴里气急败坏抱怨。 “贾书记，你看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连县里的领导干部都敢下手，这帮人太他娘的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了，要是被上面的领导知道普水是这样的情况，估计年底考核，综合治理和平安建设工作，一票否决，弄不好还有领导要被处分！” 瞧见陈大龙毛毛躁躁一进门火气很大表情，贾大草包本能说些场面话：“陈县长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都火烧眉毛了我能不着急吗？贾书记，你是普水的一把手，也是决策者，你想想看，胡长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是不知道他浑身裹着纱布的惨样，哪有干部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半点好处没捞着反而要倒贴上自己一条命的？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以后还有谁敢挺直腰杆干工作？” 陈大龙并未依言坐下，反而径直冲到贾大草包的办公桌前伸出一只手把桌子拍的“咚咚”响，满脸怒火义愤填膺对他说出内心不满。 “那帮混蛋实在是太狠了！如果不是事发当场正好有人及时打电话报警，胡长俊现在就不是躺在医院里，而是躺！” 说到激动处陈大龙猛的一挥手倒是把坐在老板椅上的贾大草包吓了一跳，陈大龙的大手掌从他眼前一划而过让他本能偏了一下脑袋好像担心那手掌会突然落到自己的肥大脸庞上，心里也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看来陈大龙为了胡长俊的事情也真是快气疯了！否则也不会一大早如此失态直闯办公室。”贾大草包心里暗想。“很好，你陈大龙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以前不是很牛叉，和老子斗，现在求到老子了，老子就是看些的，你们斗吧，出了错，到时等着被老子收拾吧。” “陈县长，要不你先坐下喝口水，这样站着走来走去也很累，再说，坐下来说话也是一个样，我能听清楚，来吧，坐下来说吧。” 贾达成见陈大龙又在自己办公室中间空地上神情激愤的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发泄怨气手上还不停的挥舞配合做动作，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这位年轻人，说到底陈大龙的确是想要干点实事，胡长俊的事情如果当真是蒋家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胡长俊带着工程队到开发区，那是建设公关园区，那个项目自己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从长远的大计来说，那是对普水的老百姓很有利的一件事，对老百姓的经济增长会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开始自己反对，后来项目上马了，自己没有干涉的主要原因。 陈大龙这会自然是坐不下来的，站着说话更容易让准备好的随时爆发出来。再说，贾达成很需要这样的状态，才能挑起他的积极性，也才能让贾达成参与此事。 “贾书记，你倒是说说看，胡书记一心扑在工作上却落下这么个的结果，此风一开普水县的干部还有几个敢认真工作？” 陈大龙说着说着又把身体转到贾达成面前，面对面一双眼睛透着寒光直射贾达成，像是要用眼神瞬间刺透他内心同样存在的恐慌。 “贾书记，这件事你要身为一把手要是不站出来说句话，恐怕这普水县在很多人心里就在嘀咕，不知道普水到底谁是领导，谁是能够控制局面的人？” 陈大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悠长，那幽邃的眼神看的贾达成心里不禁阵阵发毛。 “这家伙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如果对蒋家的嚣张狂妄坐视不管，岂不是更加助长了蒋家目中无人，自己势必在旁人眼里被看扁三分。” 贾大草包是个容易被人影响的人，不知不觉心思已经慢慢被陈大龙说动。 第231章工程（六） “陈县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督促公安部门抓紧查办就是了，只要查到真凶严惩凶手底下自然会起到杀鸡骇猴作用！” 贾大草包头一回当着外人的面对此事表达了官方关注态度，责令公安局严查此事。 “严查是一定的！” 陈大龙情绪依旧激昂的突然又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冲着贾达成适时建议道。 “我认为这件事县委县政府领导口头上重视远远不够，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贾书记能同意针对此事召开一次四套班子领导成员会议，我们县委县政府一定要把此事提高到一个相当高的政治高度，提醒所有的干部提高警惕严防此类恶性伤害事件再次发生！” 陈大龙说话掷地有声深情并茂，贾大草包却意会过来，“一大早霸王龙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同意召开四套班子领导成员会议啊？” 贾大草包倒也在心里对这建议稍稍考虑了两秒钟，“不过是一个会议罢了，既然陈大龙已经张口提出来，那就让人通知召开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跟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相关冲突的事情，贾大草包一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刚才经过陈大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他也真心感觉到，以自己县委书记的身份怎么着也该对此事有点表示才行，县里的政法委书记在医院里躺着呢，县长像是发了疯似的咆哮了半天，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对此事一言不发也确实有些过不去。 贾达成原本打算，县里的四套班会议上对公安部门念念紧箍咒强调一下对此事的查处必须限期破案也就行了，总之县委这边得有个合适的态度拿出来就好。 他却没想到，此事真到了会上情形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陈大龙到贾达成办公室演了一出好戏后的当天下午，在县委三楼会议室里，县委常委成员，以及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和其他的副处级以上干部全都聚齐，就连一向从来不参加县委领导班子会议的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也来了。 会议一开始，公安局的局长魏局长也当着大家的面做了详细的情况分析。 “根据对案件调查结果，作案人报复性作案的特征相当明显，不排除有继续作案的可能，根据胡长俊的为人处世平时鲜少有结怨的目标，因此到底是谁在背后对胡长俊下毒手？公安机关正在根据相关线索跟踪调查。” 魏局长从始至终保持相当严肃的声音汇报案情，今天的四套班子领导会议室上破天荒的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来参加，当魏局长汇报案件情况的时候，在场诸位领导不自觉一个个眼神从他位置上一闪而过，这让蒋老大心情略有不爽却又不适宜表示内心不痛快，只能忍着。 魏局长的汇报结束后，陈大龙立马在会议上强调一点。 “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要加强安全防范意识。” 陈大龙神情相当严肃说：“胡书记突然出意外提醒了我们一点，普水县的确有这么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黑道分子存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政法委书记下手？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有人公然对抗政府，对政府官员的工作行为存在不满勾结黑社会无耻打击报复行为！” 陈大龙这番话瞬间把胡长俊出车祸的意外事故提高到一个相当高的政治高度。 谁背地里勾结黑社会对政府官员下手，那就是报复社会，对抗政府！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挑衅政治权威挑衅政府公信力的手段，必须严厉查处重惩不怠！ 当陈大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又有人不自觉把眼神投向蒋老大坐的方向，这让蒋老大心里窝火的恨不得当场拍桌子骂娘。 好不容易陈县长讲完后，县委书记贾达成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此次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才顺利结束。 县委四套班子会议上说出来的话其传播度远远超过贾大草包这种人的想象范围，此次会议在全县干部群众甚至是全市的机关各部委办局工作人员中造成的影响也远远超出了贾大草包估量范围。 “县委会议上把这事当大事办呢！”那几天普水县街头巷尾处处流传此类话题，“胡长俊出车祸的事情可闹大了，县里专门为这事开了四套班子会呢。” 唾沫星子有时的确能淹死人，陈大龙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此次会议结束后，普水县政法委书记意外车祸案件各种相关猜测小道消息满天飞，就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也知道普水县有个一心为公勤勤恳恳的政法委书记因为工作纠纷遭到了当地官员勾结黑社会的报复。 陈大龙之所以要撺掇贾达成同意召开此次四套班子领导会议本意就是要敲锣打鼓把此事大肆宣扬开来，媒体的力量在当今官场的反腐打黑工作中不可小觑。吕志娟曾经说过，蒋家五鬼经过多年经营在本地商界，政界，黑道都有颇深的渊源，对付这样难缠的对手仅靠县公安局魏局长那点影响力肯定是不够的。 陈大龙心里寻思，只要把这潭水先拨混了，让所有人对此事的新闻效果心里忌惮三分，一些“聪明人”自然会做出明哲保身的正确选择。 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就是要先断了“城市”的各种供给，假以时日“城市”自然不攻自破！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正确的思想方针路线无论在什么样的年代都有其实用价值。 蒋老大从会议室出来后脸色相当难看，一帮领导中有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原本想要凑过来打声招呼，瞧着他一张脸怒而生威愣是没敢靠近。 蒋老大不是傻子，他猜到在这个特殊敏感的时间段县里突然召开四套班子领导会议必定跟刚刚发生的胡长俊车祸案有些关联，可他思来想去却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坐下来亲耳听听陈大龙下一步究竟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 今天的会议一开始就显出几分不同寻常，陈大龙从进入会议室开始一双眼睛就不时冲着自己坐的位置瞄两眼，那意思好像断定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蒋老大从陈大龙的那幽邃冰寒的眼神里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语的心虚，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双眼睛背后隐藏着太多，太深，太悠远的东西，那种东西飘飘忽忽似乎就在自己眼前，却又让人无法抓住。 陈大龙果然想要存心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这是蒋老大参加完会议后最直接的感受，那晚胡长俊出事的消息一出来他就联想到自己的几个弟弟身上，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对此事倍加关注，破天荒的过来参加此次四套班子领导会议。 从县政府办公大楼下来后，蒋老大健步如飞钻进轿车里，一上车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蒋老二的电话号码。 “老二，你跟我说实话，胡长俊那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蒋老大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严厉。 “天地良心！”蒋老二在电话里连声叫屈，“大哥你这回真是冤死我了，自从我被调到县委宣传部当副部长，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不是让我老实点少管闲事？胡长俊出事的消息我还是从别人嘴里才知道消息。” “真跟你没关系？”蒋老大将信将疑。 “我赌咒发誓！”蒋老二见大哥不相信自己的话在电话里把胸脯拍的“咚咚”响发誓口，“我要是敢对大哥说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说过不相信你吗？”蒋老大见老二跟自己赌咒发誓心里已然信了他的话，老二的脾气一向是心直口快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事情要真跟他有关联他绝不会瞒着自己。 “大哥，我怀疑这事会不会跟老五有关？”蒋老二在电话里说。 “老五不是安排去了外地？”蒋老大听了这话脑子里突然有种不祥预感，“怎么，老五还留在普水？” “那个，其实大哥你也不用生气，古人不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嘛！”蒋老二在电话里带着几分尴尬口气解释。 “屁！” 蒋老大火了！ 冯成贵的案子正在风口浪尖上，公安现在对老五的抓捕从没有放松过，老五竟然还敢躲在警察眼皮底下？这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什么？照这么说的话，胡长俊的案子极有可能是老五在背后搞鬼，这家伙的脾气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从小就是称王称霸的主，眼睁睁瞧着老二的财政局长被陈大龙给撸了，他能不想办法替老二出口恶气？ “老五联络电话有吗？”蒋老大问老二。 蒋老二立马再电话里报出一串数字后帮老五辩解口气说：“大哥，那个胡长俊有眼无珠，早该有人给点颜色给他看看。” “那也不能莽撞。” 蒋老大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对蒋老二说：“你们做事只知道一时冲动图个痛快，万一霸王龙揪住这件事不放，事到临头老五万一出大事后悔可就晚了。” 第232章谁是行凶者（一） 蒋老大不屑跟老二继续往下说，挂断电话后立马又拨通了吸血鬼老五的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接听。 “老五！”蒋老大迫不及待冲着电话问，“胡长俊那件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大哥，人家正做梦呢，你这急吼吼的多大点事？” 老五懒洋洋刚睡醒的口气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 “多大点事？”蒋老大气的要冒烟，“差点闹出两条人命的大事还不算大事？老五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回的祸可闯大了！” 蒋老大从老五慢条斯理的回答中确定此事果然跟老五脱不了关系，心里急的像是热锅上蚂蚁，他恨不得把老五立马揪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跟他谈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 现在陈大龙处心积虑抓住这件事不放，已经在全县领导干部甚至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心目中赚取了足够的眼球和同情分，只要他利用胡长俊车祸这件事不停上蹿下跳折腾，这起恶性报复政府官员的案件极有可能成为市委市领导亲自督办的大案要案，到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老五被绳之以法。 “老五，你赶紧逃吧，逃的越远越好。” 蒋老大本能包庇自己兄弟，真心话脱口而出。 “大哥，我做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好怕的？” 老五话里却透着一股蛮不在乎。 “老五，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一样，现如今冯成贵的案子还在处理中警察正到处在抓你，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顶风作案又对政府官员下了这样的重手？万一真被警察抓了就连大哥也救不了你。” 蒋老大说的也是实情，可惜老五压根无所谓。 “没事大哥，就冲道上的规矩我料定冯成贵在里头不敢把我供出来，否则道上的兄弟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这些规矩冯成贵不会不明白。”老五依旧不在乎的轻松口气。 “老五你糊涂！警察审案子的手段有多少？别说是冯成贵，就算是再牛逼的人进去撑不过一个月早晚把所有事情全都吐出来。” “那又怎么样？警察就是想抓我，也是徒劳的，至于对付胡长俊的事情是我和三哥找了几个外地人干的，事情一干完两个外地人早被送走了，现在法院判案子讲究人证物证俱在，没有证据公安局根本没辙！” “这案子老三也参与了？” 蒋老大大吃一惊，老三负责开发区诸多工程整天忙的跟孙子似的，什么时候腾出手来干下这勾当？为什么自己经常跟他见面却没听他提及半点？这帮底下的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个老三，为什么事前不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蒋老大又气又恼对着电话说。 “跟你说你能同意吗？三哥说胡长俊的工程队都开到家门口了，要是再不给他点教训，他根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蒋老大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哀叹一声，老五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蒋家五鬼什么时候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对手已经浩浩荡荡正大光明杀到自己的阵地上抢好处，自己却还要求底下一帮兄弟忍气吞声？别说老三和老五咽不下这口恶气，自己心里又何尝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五你听我说，这会正是风口浪尖上，你一定要少出门少惹事别被警察给抓到了，听见没有？” 蒋老大不放心交代。 “大哥你放心，我又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只要我存心不让那帮废物警察找到，他们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我。” “看把你能耐的！” 电话打到最后蒋老大脸上总算是露出几分笑容来，他知道老五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些年老五在道上干过多少黑吃黑的勾当，直到现在不还是快快活活的在外头好吃好喝的呆着？这家伙跟警察玩躲猫猫的斗争经验足着呢。 法律？警察？在蒋家老五这一类人眼里，这些都是国家机器的执法工具罢了，聪明人怎么可能斗不过没有自主权的一堆执法工具？老五在应付警察抓捕这一块算得上老手，吹起牛皮来也是杠杠的，就像现在，又有哪个警察能猜到他竟然如此大胆就在普水县这帮警察的眼皮底下趴着？ 蒋老大跟老二和老五通完电话后，心里似乎安定了些。 陈大龙的阴险狡诈他是见识过的，可是蒋家五兄弟也不是什么人都得罪得起的主，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如果陈大龙铁了心揪住这件事不放目标对准自己几个兄弟，他接下来又会从哪方面下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蒋老大明白其中道理。 将志豪不算笨，只不过他把陈大龙想的过于好应付了，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心里的目标可是比他想象所及要深远的多。 以目前普水开发区的现状意味着即便是开发区东边的地段从行政规划上变了，实际管理控制权根本与以往没什么改变，蒋家人明摆着还痴心妄想在这块地盘上继续称霸一方，陈大龙的眼里岂能容不得蒋老大这么大一颗沙？ 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漩涡不断，要想达到目的必须耐住性子细水淘沙，当官不仅是技术活也是需要高智商的活计，一般人没有一定的耐力绝不可能官运亨通成为官场人人羡慕的常青树。 晚上，陈大龙应约去了吕志娟的住处，这阵子吕志娟刚刚被提拔为乡长，仕途顺利的女人心情大悦见到男人说不出的温柔体贴，柔能克刚，整天置身于官场尔虞我诈中的男人需要二十四小时时刻保持警惕心理不是要防备被人算计就是要考虑怎么算计别人，累极的时候女人和酒往往成为情绪放松的合适方式。 无所谓爱不爱，温顺听话就好。 吕志娟显然为了今晚的约会做足了准备，浪漫烛光雪白台布以及淡淡弥漫在周围的玫瑰花香，动听的音乐和眼前的美人让男人一进门瞬间跌入温柔之乡。 一番温存过后，温玉满怀的男人怜爱眼神看了一眼满脸幸福小鸟依人的女人轻声问：“蒋家五鬼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普水县里头一次当着陈大龙的面提及蒋家五鬼名号的人正是吕志娟，陈大龙心里明白吕志娟这个“万事通”必定对蒋家五鬼的具体情况了解相对全面些，现在胡长俊车祸一事极有可能幕后黑手正是蒋家五鬼，他今晚来赴约的目的也想从吕志娟口中探听点相关内幕消息。 “干嘛突然说这个？” 吕志娟一副不情愿神情冲着男人撒娇。 “长俊这回差点把老命都搭上了，我能坐视不管？现在四套领导班子会议上已经针对此事作出了重案查处的决定，我寻思你在普水县工作时间比较长，或许对案子的侦破能帮上忙。” 眼瞅着身边的男人对自己掏心掏肺实话实说，吕志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女人的想法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蒋家五鬼这回若是对陈大龙本人下手她必定会竭尽所能协助公安机关破案，可他们对胡长俊下手，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你还真当我是诸葛亮神机妙算？” 吕志娟片刻的功夫心里也就打定主意，身体懒洋洋从男人身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上两眼看向天花板，一副不配合态度。 “大龙，现在这年头各家自扫门前雪，跟你不相干的事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吕志娟反倒掉头过来规劝陈大龙。 “长俊不是外人？” 陈大龙看出女人不太愿意掺合此事心里有些不高兴。 老子刚把你提拔当了湖西乡的乡长，这么快就忘恩负义明哲保身了？要是连吕志娟都不敢跟当着自己的面说实话，自己还能到哪打听蒋家五鬼的具体情况？ “这种事情公安局调查结果一天没出来，没人敢确定就是谁干的？你又不能确定这件事跟蒋家五鬼有关，问了有什么用？” 女人敏感察觉男人情绪变冷赶紧又凑过来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抚摸男人胸口位置带着几分动情说：“我知道你仗义，也知道你现在一心想要为胡长俊的事情讨个说法，可你不是已经召开了县里四套班子会议？既然公安局已经在紧锣密鼓调查案子，早晚会有个结果出来，你让底下人觉的尽力而为就行了，又何必劳心伤神想太多呢？” 为什么官场中尽管不乏女干部的身影却很难看到一位女干部身居要职，女人的感性特征是女干部成就自己的最大障碍，女干部关注细节是本性，男性领导统筹全局是本能。 吕志娟显然并不清楚陈大龙心里所想，他这次借着胡长俊出事的机会大张旗鼓做文章目的是什么？自然是为了扫平前进道路上重重阻碍。 此事处理结果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233章谁是行凶者（二） 开发区东边那块地的控制权角逐已经拉开帷幕，胡长俊出事其实就是自己这个县政府一把手和开发区一把手蒋老大之间的博弈，两人之间争斗的第一局是开发区东边规划面积改变之争，结果以陈大龙出其不意胜利告终； 第二局的博弈刚刚开始，胡长俊的案子到底调查结果怎样？肯定会涉及到下一步两方对开发区东边那块地面积的实际管理控制权。共管区的项目必须经过东边那块地，无论如何陈大龙第二局的较量中绝不能输！ 陈大龙看得出来，吕志娟是真的怯了！ 以往的吕志娟一向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巴结自己为她升官提拔助一臂之力，这回居然三缄其口不敢多言，难道蒋家五鬼在本地的势力居然真就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心有余悸不敢多言？ 粉白色的被褥上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牡丹花，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房间里瞬间像是空气凝滞，没有人说话，陈大龙两眼飘忽不定看向天花板左右游荡一副满怀心事表情，吕志娟见两人一言不合也不敢随便多说惹的男人更不开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全都默不出声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尴尬，陈大龙索性翻身穿衣准备离开。 “你生气了？”吕志娟瞧着男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转身要走，跟刚才的柔情似水判若两人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男人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她早该了解的。 陈大龙默不作答。 “你别走，我不是故意跟你藏着掖着。” 吕志娟心里明知道男人不开心的症结解释说，“胡长俊书记的事情一出来，我就猜到必定跟蒋家五鬼脱不了关系，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手里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 “没有证据可以找。” 陈大龙见女人打开心扉说实话停下穿衣动作回头看向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道理你该明白，蒋老大在开发区东边那块地上卯足了劲跟我斗，这个节骨眼上胡长俊出事我能不着急？” “我知道胡长俊出事你心情不好，可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吕志娟掏心掏肺口气，“这回你帮我提拔当乡长，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你，真要是有能耐了解什么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 “蒋家五鬼以前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你总该了解一些吧？” “了解有什么用？没证据说了也是白说。” 话说到这吕志娟心里猛然意会过来，难怪今晚打电话邀请男人过来的时候答应的比以往哪回都爽快，看来这厮今晚也是居心叵测，特意准备到自己这里探底来了。 “你随便问普水县任何一个老百姓都能说出蒋家五鬼相关的种种传闻来，可那只是传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根本就分不清到底还有几分真假。”吕志娟为自己辩解。 “若是连你吕志娟都不了解蒋家五鬼的底细，恐怕这普水县没人了解了？” 陈大龙意味深长口气冲着吕志娟说话，一双眼睛像是探照灯在她脸上看来看去，那眼神恨不得一下子戳进她心底最深处看清楚她现在跟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你也不用挖空心思在我这里套话，胡长俊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我真的爱莫能助。”吕志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大龙不出声，只是两眼盯在女人脸上仔细看，看的女人心里阵阵发毛。 “你不相信我？” “哪能呢？” “那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长的好看才有人愿意看。” 陈大龙脸上表情露出几分明显的轻佻，一只手重又伸向女人柔软腰肢稍稍用力把女人揽在怀中，瞧着女人因为担心自己怀疑一张脸着急露出绯红，男人心里不由一动，最最勾动男人心跳的女人不一定非得露几点，女人那一低头恰似水莲花的温柔有时候更能让人瞬间心驰荡漾。 “你放开我”女人假意挣扎，“我跟你说，蒋家五鬼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人有一条命就像是数字前面的那个1，没有了这个1后面多少0也是白搭。” “你还能说出这么深层次的话来？看来咱们吕乡长挺有文化，说出来的话真有哲理。”男人的脸上早已不复刚才的冷漠，春风满面冲着女人调笑口气。 “我高深莫测的地方多着呢，你有本事来试试？” 恋爱中的女人就像是天气预报，男人的心情便是女人表情转变与否的晴雨表，男人开心了她便晴空万里，男人郁闷她也跟着阴云密布，现在男人兴致盎然对她上下其手，女人立刻浑身上下春情荡漾…… 很多事情往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陈大龙为胡长俊车祸案件纠结的时候，候柳海那条线传来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心情郁闷的陈大龙黑着一张脸走进办公室突然接到候柳海的电话。 “陈县长，对胡长俊下手的两个嫌疑犯已经找到了！” 候柳海话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 陈大龙瞬间被他声音里传出的兴奋情绪感染，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问：“找到了？这么快？人呢？现在在哪？” “湖州！” 候柳海一口气回答，“这两人是湖州黑老大的手下，事情办完后被安排在外地避风，我朋友在湖州道鼎鼎有名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当场就让人去外地把那两人带回来。” “方便把人现在弄回来吗？”陈大龙问。 “人被带回湖州后，我找了一辆商务车已经把两人从湖州运回来，正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人送到公安局。” “你等等，我先看一眼这两渣渣究竟何方神圣？居然差点害的胡长俊丢了一条命？” 陈大龙放下电话忙不迭去跟候柳海汇合，在一处城郊的出租屋里总算是看清楚两个犯罪嫌疑人的真容。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是齐耳长发，一个是秃头，秃头的右边耳朵上打着一个耀眼的耳钉，看起来是星星形状，长头发的脖颈上刺着一个说不出什么图腾模样的刺青，形状跟长颈鹿的造型有些相似。 “对对对！就是这两人！” 早已把此案相关卷宗了熟于心的陈大龙只看一眼便确定了两人的身份，这两人从外貌到穿衣打扮跟魏局长提供的视频资料相当吻合，亲眼见到两人被捆绑着双臂蹲在面前，陈大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底下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侯老板，这两人送公安局之前一定要让他们把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吐出来，记住了，要视频！” 陈大龙当机立断，“尤其是此案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一定要说清楚以防两人一旦上了法庭又翻供。” “陈县长您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候柳海陪着胸脯把此事包揽下来，心里却对陈大龙的顾虑周全暗暗点了个赞，如此年纪轻轻的官员就能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表现的滴水不漏，他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陈大龙是认识领导中头一个。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都不行！ 陈大龙这边因为抓到了犯罪嫌疑人，案件有了重大进展人人心花怒放，蒋家人在普水县经营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就在候柳海录完视频按照陈大龙的指示把两个犯罪嫌疑人送到公安局魏局长手里，消息立马传到蒋老大面前。 下午，蒋老大坐专车上班途中，两眼看向窗外不停掠过眼前的道路两旁绿化带脸上毫无表情，司机知道领导这两天因为开发区面积重新规划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不时偷偷的透过后视镜观察领导神色变化，中规中矩认真驾车。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倒是让狭小的车厢里两人同时微微怔了一下，司机赶紧没话找话两眼看向后视镜中神情依旧有些木然的领导小声提示。 “蒋书记，您公文包里的手机响了。” 蒋老大没搭腔，两眼依旧看向车窗外，一只手摸索着伸进搁置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掏出手机。 “哪位？” 官威十足的领导说话声音听起来跟普通人腔调明显不同。 “蒋书记，蓄意谋杀胡长俊的两个犯罪嫌疑人被抓到了。”电话里有个人压低声音汇报。 “什么？”蒋老大听了电话里那人声音，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冲着电话问，“你确定抓到的两人就是对付胡长俊的两人？这什么时候的事？” 蒋老大听到消息那一刹那瞬间感觉心慌气短，那两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抓到呢？昨天老五不是还说做这案子的两人已经被紧急送往外地吗？现在正是案子查办的风口浪尖上，两人脑袋有毛病才会突然返回？ 现在两个人被抓到，那么老五和老三可能就有危险。 第234章谁是行凶者（三） “今天上午，控制的两个人跟我们以前调查掌握的资料几乎没什么差别，从说话口音判断两人应该是湖州人。”电话里的男人把自己知道的相关情况如实说出。 “他们都交代了什么？” 蒋老大此刻最担心的是两人既然被抓很快会憋不住把此事的幕后操纵者给咬出来，到时候岂不是要连累老五和老三？还有可能把自己都给牵扯出来。 “这次是魏局长亲自出面，对被控制的人也是魏局长挑选了信得过的人对他们进行问话，消息封锁的太紧，除了直接参与的几个人，没人了解具体情况。” “那你继续盯着！”蒋老大对着手机里的亲信慎重交代，“记住了！不管是什么时间，哪怕是半夜有任何相关消息立马通知我。” “行。” 蒋老大通话结束后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像是高速运行的火车轮极快速度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几乎顾不上多想他立刻指示司机调转车头回家。 此刻，曾经熟悉的那种不祥预感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把他全身上下笼罩其中，这种被罩住的感觉非常痛苦，无法挣脱却又一定要想办法摆脱束缚，车头掉转后他又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老三，让他马上回家一趟。 蒋老大心里清楚，这回蒋家真是摊上大事了！ 蒋老大的住处在城南别墅区，跟已经出事的王宝东家相隔不远，从别墅面积上来说蒋老大居住别墅显然比王宝东家更大。 蒋老大不仅自己享受了这份特权，还在修建这一片别墅区的时候顺道让蒋老三买下了相邻地段，兄弟五人除了未成家的老五之外，那是人手一套别墅，从别墅区东边第二排第一家别墅起，蒋家四兄弟的别墅相邻而建同样面积同样奢华。 蒋老大回到家没几分钟的功夫，蒋老三急匆匆推门进来，一进门连连抱怨：“大哥，我和星梦、兄弟们玩的高兴，你有什么事情电话说不是一样吗，为什么非得我回来一趟？” 蒋老三镀银很大，一天不镀啊什么钱简直没法活，据说这种人其实是患了一种精神疾病叫“病理性读博症”，这一类病人在读博时大脑内会产生一种叫“内啡肽”的物质，它能让人产生愉悦感渐渐就让人对读博安生依赖，当一个人读博成性的程度越重，内啡肽分泌就会处于越高水平，这些病人每次输钱后心情很差，但只要一开始读博马上情绪高涨兴奋不已。 也就是蒋老大一个电话能把他从赌桌上拉下来，换了别人肯定不行。 “我问你，上次你和老五找来对付胡长俊的两个人是不是湖州口音？”蒋老大没工夫听他抱怨，开门见山冲着蒋老三问。 “你怎么知道？”蒋老三愣住了，两只眼睛像是见鬼似的带着无比诧异看向老大，“老五告诉你的？” 瞧着蒋老三这副表情蒋老大断定刚才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那人说出的消息果然不假，看来那两人的确已经被抓了。 新局长居然有这么大本事？三天之内就能把人抓获？看来这家伙实力不可小觑！ “你说你们办的这叫什么事？老五做事虎头蛇尾你怎么也犯毛病？这种事情居然干的拖泥带水让人家几天就抓到人，这就是你们说的经验老到天衣无缝？” “大哥，我们这回请的可都是湖州黑道上出了名好手？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抓到？”蒋老三不信，脸上甚至露出讥笑表情以为老大在开玩笑诈他。 “还在这吹的天花乱坠呢？人都落到魏局长手里，被抓住了半天了还敢当着我的面吹什么牛？”蒋老大瞧着老三不信自己说的话，气不打一出来。 “你说真的？” 蒋老三见老大脸色严肃起来，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劲，他冲着蒋老大解释，“大哥，那两人拿了钱早就远走高飞了，怎么可能被抓了呢？咱们普水县那帮杂碎本事我还不清楚吗？他们根本就没那么大能耐？你会不会搞错了？” “屁！”蒋老大不耐烦冲他挥挥手，“你倒是瞧不起这帮杂碎，等到从那两人嘴里得了证据后上门来抓你的时候，那会你就信了！” “不会。” 蒋老三此时才算是真真正正相信了老大刚才对自己说出的一番话，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后走近老大坐在他旁边位置安慰，“大哥你先别着急，就算那两人真被抓了，大不了我想办法把他们给消除了，永远不能说话，在咱们普水县的地盘上想要消灭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整天就知道这样！” 蒋老大最厌恶老三和老五的嘴脸：“咱们兄弟有今天的日子容易吗？现在的日子跟以前那种穷日子比较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只要踏踏实实的干根本就不缺钱花，为什么总是要整出诸多麻烦事情来？我可警告你，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并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那么幸运不被抓到的，真要是东窗事发了可怎么得了？” 蒋老大情绪激动的时候喜欢当着几个弟弟的面忆苦思甜，蒋家五鬼从小家境贫寒，兄弟几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父亲去世的时候蒋老大才不到二十岁，愣是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个把底下几个弟弟拉扯大，因此在几个弟弟的眼里蒋老大如父如兄人人心里敬重三分。 “是，是，是！” 蒋老三表面上连连点头应承心里却对蒋老大的话不屑一顾。 “你老大能在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着，还真以为是自己工作能力出色得到老领导的赏识？当初老领导要调到市里当领导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和老五在背后做这么多的工作，他能给你这么好的位置？”蒋老三心想。 “大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绝对没问题。” 蒋老三心里想的话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他当着老大的面在内部你没培养一两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那怎么能方便呢？ 副局长贾天厚跟蒋老三交情很深，两人称兄道弟好几年了，贾天厚私下里没少从蒋老三手里得好处，每次兄弟们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时候，贾天厚屡屡主动提出，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回也该是用到这家伙的时候了。”从蒋老大家别墅抬脚出门的时候，蒋老三心想。 蒋老三准备今晚请天厚副局长吃饭，地点就定在自己经营的江南春酒店里。 江南春酒店位于经济开发区和普水县城的交界处，自从酒店开张后，开发区的大多数接待几乎全都在这家酒店进行，普水县委县政府以及一些部委办局的领导也经常有接待安排过来，那些跟蒋家五鬼关系不错的官员纷纷主动照应酒店生意。 王宝成没出事之前，他们那边的接待也都安排在这里，自从王宝东出事后，现在贾天厚也会不时利用职务之便将自己权力控制内的一些饭局安排在江南春酒店。 尽管这酒店跟普水县近些年新建设的一些高档酒店比较起来，在地理位置服务质量上都没有显著的优势，但生意却一直相当红火，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稍稍迟些根本就订不到座位。 蒋老三是酒店的幕后大老板，想要哪个包间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等到晚上六点三十分的时候，蒋老三已经领着手下一帮兄弟跟贾天厚带来的几个人济济一堂的坐在江南春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内。 江南春的所有包间都以故宫内皇城各大殿的名号来称呼的，不仅有金銮殿，还有太和殿等，听起来倒是大气的很，其实也不过是县城里头一个小酒店罢了。 蒋老三今晚既然是有事相求，对贾天厚的态度格外要比平常更加客气几分，热情的敬烟，倒酒，又陪着贾天厚多喝了几杯，倒是让贾天厚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贾天厚甚至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接到蒋老三的邀请电话后毫不犹豫答应赴约，最近关于陈大龙和蒋老大为了争夺开发区东边地段一事传的满城风雨，霸王龙的威名响彻普安市，这种时候自己却还跟蒋家兄弟走的太近，他心里隐约担心会影响到自己日后仕途发展。 第235章谁是行凶者（四） 按说蒋老三有个当领导的哥哥，这些年开公司做生意，白道上的事情有蒋老大替他撑腰，道上的事情蒋家老五声名在外，蒋老三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出力帮忙，可今天蒋老三的种种表现却让他心里疑窦丛生。 “蒋老三今儿究竟要唱哪一出呢？” 贾天厚心里琢磨，眼下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不管蒋老三一会请自己帮的什么忙，违法的事情坚决不能干。 心里拿定主意后，贾天厚喝酒变的爽快了不少，不一会的功夫一桌人两瓶上好茅台酒就空了，蒋老三还不过瘾，又让人开了两瓶拿上桌嚷嚷着今晚难得一聚一定要喝个痛快！ “贾局长，今儿兄弟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酒喝到差不多尽兴档口，趁着这股热闹氛围蒋老三借酒三分醉趴在贾天厚肩膀上低声说了一句。 “兄弟这玩笑开大了！”贾天厚脑袋也有些晕乎，伸手把蒋老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拨开醉眼醺醺道，“咱们普水地界上还有什么是你蒋老三办不成的事？你要是办不成那我更没戏！” “不仗义！”蒋老三假装开玩笑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贾天厚额头，醉眼迷蒙看向他道，“事情还没说呢就打退堂鼓？不仗义！” 蒋老三最后三个字“不仗义”喊的声调陡然高八度，吸引的桌上其他人不约而同全都扭头看向贾天厚，尽管酒桌上人人几乎都喝的面红耳赤，可是到底醉没醉酒各自心知肚明。 “你说你说。” 贾天厚瞧着一双双眼睛盯在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一桌子人都是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的兄弟，被蒋老三当着大家的面消遣总归没面子。 “行，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蒋老三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一只手又搭到了贾天厚的肩膀上，一张嘴凑近贾天厚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什么。 酒桌上其他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把眼睛转向别处一个个吆五喝六继续划拳喝酒，贾天厚听着蒋老三在耳边说了一番话后眉头逐渐越皱越紧。 蒋老三居然提出要见胡长俊车祸案件的两名主凶一面，这怎么可能？这事不是贾天厚不想帮忙而是他的的确确帮不上忙。 胡长俊车祸案从上到下都相当重视，普水县公安局的魏局长更是把此案当成头等大案要案在抓，不仅亲自找了最信任的亲信下属审理案犯，还坚决控制任何案件相关消息外泄，别说是蒋老三这样的外人，就连自己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想要跟两名主犯见一面都很难。 “这事办不了。” 贾天厚没本事也不敢为了面子大包大揽：“这案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魏局长一人独掌乾坤根本连我这个副局长都没机会跟两位主犯接触，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就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你他奶奶好在也当了几年的公安局副局长，至于这点小事也摇头办不成？”蒋老三听了贾天厚的话心里不由一凉，他看得出来贾天厚跟自己说的八成是实话。 那可怎么是好呢？要是真连两名主犯的面都见不着底下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老贾你再想想办法，兄弟这些年没请你帮过什么忙吧？头回请你办事就这态度？”蒋老三两眼盯着贾天厚低声说。 贾天厚正准备一箩筐理由跟蒋老三解释，突然感觉酒桌底下两条腿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蒋老三手里攥着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正摆放在自己腿上，不用说，里面肯定是硬货。 “这？” 贾天厚眼里露出几分犹豫，这些年他跟蒋老三在一块混没少占蒋老三的便宜，人家是大老板嘛，财力雄厚一顿饭一瓶好酒都是九牛一毛，不像自己凭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过日子，想要请客吃饭都得提前掂量掂量手里的钱包到底是瘪还是鼓。 钱可通神，这世上有几人不爱钱？ “蒋老三不过是想要见犯罪嫌疑人一面罢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又岂是随便求人的主，这回不仅请自己吃饭喝酒还送钱，自己要是再不给面子也实在是太对不起多年的兄弟情分了！”贾天厚两眼不时刷一眼蒋老三摆放在自己腿上的信封心思泛滥开来。 一个人要是存心想要干一件事能自己给自己找出十八种理由出来，贾天厚现在正是这种情况，明知道受贿不对却还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 “兄弟，不是我不帮忙，而是那两人现在根本不在县公安局里。”贾天厚蹙眉思考片刻后打定主意，眼睁睁瞧着蒋老三一只手从桌子底下把信封塞进他的公文包里却并未阻拦。 “人没关在公安局？那人在哪？” 听了贾天厚的话，蒋老三也是大吃一惊，难不成公安局负责此案的魏局长早已猜到有人会在这两位主犯身上做文章提前做好防备？不可能吧？就算是诸葛再世也不能算的那么准？ 贾天厚像是做贼似的眼睛在四周正喝的热闹一帮兄弟脸上探照灯似的转了一圈，确定酒桌上没什么人关注到他和蒋老三躲在一旁窃窃私语，伸出一只手挡住嘴唇，把嘴巴靠近蒋老三耳边极低声音说：“听说抓案犯的时候两名犯人都受了伤，审讯室直接安排在医院病房。” 对于胡长俊车祸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关押地址在公安局内部属于一级机密，就连贾天厚这个副局长也是在魏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从旁偶然偷听来的，按理说身为警察最起码的保密素质应该有吧？贾天厚偏偏把最机密的消息泄露给了最不应该泄密的对象。 警察也好，法官也好，这都是社会赋予执法者的形象，私底下这些执法者跟普通人并没有明显差异，一样的一日三餐，一样的家长里短，一样的娶妻生子买房子，一样离不开现在人最最看重的一个字，钱！大部分的执法者在金钱诱惑面前是冷静的，可执法队伍里就有那么一小拨人面对金钱考验的时候瞬间放弃所有抵抗成为其奴役，谁给钱就替谁办事成了这一类人做事的唯一标准。 头脑简单的贾天厚做梦也没想到，为了几万块的好处费，他随口说出的机密话将要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事，直到最后枉送了一条命也缘于此事，这是后话。 “在哪家医院？具体病房号知道吗？”蒋老三又问。 “县医院高干病房。”贾天厚回答。 “按照惯例，高干病房门口肯定二十四小时有警察值守，你要是想见的话，我可以趁着警察换岗的空隙跟底下人打声招呼。” 贾天厚以为蒋老三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跟犯罪嫌疑人见面，既然决定收钱办事积极主动提出建议。 “我就知道你老兄是最讲义气的人，我蒋老三总算是没白交了你这个好兄弟，仗义！”得偿所愿的蒋老三并未搭理贾天厚的话茬，伸手端起水杯冲着贾天厚敬了一下，自己先一仰脖子一干二净。 既然两名主犯在医院里，办起事情来可是比在公安局的看守所方便多了，蒋老三心里一阵窃喜。 “你什么时候去？跟我说个准确时间，我提前给底下人打招呼。” “算了，既然在医院里人多口杂，我要是去了恐怕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来，我反正是生意人倒也无所谓，万一有染兄弟你的领导威名那可就划不来了。” 蒋老三倒是一副处处为贾天厚角度考虑的口气。 贾天厚见蒋老三刚才还一副着急上火神情现在却变了一副不急不躁嘴脸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几分钟前蒋老三还上赶着恨不得立马见到人，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仔细一想，蒋老三既然暂时没打算去医院跟犯罪嫌疑人见面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倒也省得许多麻烦，反正事情自己是答应下来了，什么时间见随便他定呗。 “喝酒喝酒！我蒋老三这辈子能结交上你这样重情义的好兄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生意人说话一向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和气生财嘛，何况蒋老三从贾天厚嘴里套出消息后心情相当舒畅，伸手招呼酒桌上一帮兄弟给贾天厚敬酒，自己却借口上洗手间溜出包间。 包间外的走廊上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蒋老三拿着手机找了个没人角落默不出声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手写下一行短信息：人在县医院高干病房，门口有狗注意安全！蒋老三两眼紧盯手机屏幕看着短信顺利发出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到此时他压在心里的那块沉重大石头总算搬开。 让贾天厚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坐在江南春酒店里跟一帮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醉生梦死的时候，几个精明强干的喽啰已经悄悄的趁夜摸进了普水县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 …… 月黑雁飞高，城阙夜千重，迟迟断肠夜，寒蛩不住鸣。 秋夜冷风略带寒意，普水县人民医院的住院部三号楼高干病房走廊上一片寂静，惨淡的白炽灯照在病房门口值班的警察脸上，两人全都满脸倦容。 此刻，病房外楼下阴森小径上，天地一片黑漆漆的夜色像是无边的浓墨覆盖小径上半蹲几人眼里露出无比骇人寒光。 月黑风高无人夜，正是动手好时机。 这几人都是蒋家老五手下最得力的兄弟，得到今晚动手的指令后立马开始紧张筹备，手套是现成的可以让警方无法发现各自指纹；一双底部没有花纹的鞋也是常用的，这样可以让警方在鞋印方面没办法取证；两个塑料袋套住鞋子可以再案发现场不留下脚印；一件大外套塞满了填充物的外套可以保证作案过程中即便是被监控设备拍摄到也无法分辨体型。 还有一顶棒球帽和一副眼镜，在自己的嘴唇上粘上胡子之类能改变形象的化妆品，花点时间捯饬妥当后连亲爹亲妈都很难一眼认出来别说是警察，锋利的军刀是作案工具，必须随身多备几把。 想要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两个人对一般人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蒋家老五底下经验丰富又心狠手辣的小弟来说办起来却是轻车熟路。 夜风还在刮，吹的高干病房门前走廊窗户不时发出“哐啷哐啷”响声，守在犯罪嫌疑人病房门口的两名警察看起来都很年轻，熬夜让两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上下眼皮不住的往一块黏糊。 “有烟吗？” 高个子警察凑到矮个子警察身边伸出一只手。 “这是医院，禁止抽烟！”矮个子警察一边伸手往裤兜里摸香烟盒一边冲着高个子提醒一句。 “这半夜三更的谁他娘的看见？快拿来。”高个子警察显然是熬的实在撑不住了，说话口气中带着一股浓烈的烦躁情绪，人要是累极了脾气都会变大。 “行行行”矮个子警察一副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口气冲着高个子警察没好气抱怨了一句，“又想破案立功又受不了这份苦，你以为那些获奖勋章都是那么好拿的？” “哪那么多废话？我到楼梯口抽一支，你一人先在门口守着。”高个子拿了一根烟点燃后步履有些不稳的往楼梯口方向走出，那地方有个小窗口通到外面，站在那抽烟好歹医院走廊里二手烟味小一些，身为人民警察这点最基本的市民公德心还是有的。 就在高个子警察走到楼梯口抽烟的那一刻，突然一个黑影掠过两人值守的病房后窗口，外面冷风依旧嘶嚎，病房里却静谧的令人感觉出某种不真实。 第236章谁是行凶者（五） 负责在病房里贴身陪伴犯罪嫌疑人的警察首先感觉到不正常，半睡半醒间突然脑袋晕乎乎抬不起头来，想要竭力的张开眼睛看一眼房间内的情形却根本抬不动上眼皮，按理说为了今晚值夜班下午已经休息了两小时，刚才精神还行怎么突然就变的那么困？ 迷迷糊糊中，病房内的值班警察好像感觉病房的后窗口有个黑影翻进来，他本能的张口想喊嘴巴却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堵住，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品味道瞬间让病房里的值班警察脑袋一歪失去知觉。 微弱灯光下长长的匕首闪耀无比冰寒，黑影手中的匕首瞬间无比熟练割破了两个正在沉睡中男人的喉咙，带着棒球帽的两人就像是午夜幽灵突然出现在病房又突然离开。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响，几道黑影任务完成后离弦箭一样的速度撤离，病房内外此刻寂静的可怕，窗外的黑夜瞬间吞噬所有的一切。 此刻，守在病房门外的两名警察，一个依旧保持原先坐姿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墙壁上的点点污渍，另一个则嘴里叼了一根烟正站在楼道窗口吞云吐雾，窗外的无边夜色中，那一团团烟雾缭绕瞬间被夜风吹散。 凌晨三点左右，公安局魏局长床头手机铃声不间断一次次连续发出蜂鸣震动。 魏局长这两天加班加点亲自关注胡长俊车祸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审讯过程，今晚实在是太累了才让司机送自己回住处休息，睡的正香突然感觉到枕边手机蜂鸣，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也没张开随手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魏局长，出事了！” 电话里传出负责胡长俊车祸案一名公安局中层干部声音。 “出什么事了？” 魏局长听到电话里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浑身一激灵突然睁大两只眼睛，还没休息好的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 “病房里的两个嫌疑人被杀！” 很显然这句话从中层干部口中说出来极其艰难，却又不得不说。 “啊？” 手里拿着电话的魏局长像是突然中了蛊，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两眼呆滞看向前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机械停在耳边，整个人像是瞬间一股巨大寒气从头到脚快速涌动让他有种血液凝固浑身冰冻。 这怎么可能呢？魏局长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心里明白这两个犯罪嫌疑人对侦破胡长俊车祸案件的重要性，他特意打破常规没把犯罪嫌疑人放在普通病房医治，从这两人进入医院的第一天起除了负责治疗病情的一个主治医生和一个专职护士，没有人能有机会随便进入病房。 门外走廊上有便衣警察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病房里面还安排了一个警察随身陪护，犯罪嫌疑人吃喝拉撒全都在警察眼皮底下，病房里的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病房门上还有一个玻璃小窗口能让在门口执勤的警察随时看清楚病房内的情况。 如此严密的监控措施下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要了两条人命？这帮畜生都是吃屎的么？ 反应过来的魏局长没有片刻犹豫，当即披衣下床出门以最快速度赶往医院，有破案经验的老刑警心里最清楚案发第一现场勘查的重要性，公安部门技术人员根据一根头发丝的韧性可以大致判断出犯罪分子的年龄，根据鞋印的痕迹可以迅速判断出对方的体重甚至身高，抓到犯罪分子离不开现场勘探这些技术手段。 赶往医院的路上，坐在车里的魏局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愈加凝重起来。 仔细一想今晚的凶杀案怎么透着一股蹊跷？从抓到两名犯罪嫌疑人开始，保密工作一向是自己强调的重中之重，按理说能知晓两个犯罪嫌疑人确切关押地点的几个人全都是自己在公安局最最信任的亲信下属，下黑手的人怎么能准确无误摸到医院病房把人给杀了？ 见鬼了！ 魏局长感觉后背一阵冷汗，两道浓眉越走越紧两眼充满疑惑看向车窗外已经淡淡露出几分鱼肚白的天空。 “内奸”古代亦作“内姦”，《宋史·李纲传上》上有“攘除外患，使中国之势尊；诛锄内姦，使君子之道长。” 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这句话早已流传甚广，若是没有那些历史上的出了名的内奸，恐怕整个中华民族的发展史要重新书写，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中国强必定是国人齐心协力发展内功努力进取的原因，中国经济出现衰退必定也是自己人内部原因，外人势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朝夕之间影响大国命运。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魏局长不敢对领导有丝毫隐瞒，在勘探完现场后立马向陈大龙汇报案情，当陈大龙听说此事存在诸多疑点后沉默半晌一言不发。 上次自己湖西乡虎口余生，主犯蒋家老五一次次抓捕失败，这回胡长俊车祸案件眼看大功告成居然又无功而返？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感觉出最近发生系列事件不正常，内鬼究竟是谁？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陈大龙心知多说无益，何况他了解魏局长为了破案的辛苦，他心里必定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意外。 “犯罪嫌疑人在严密的监控下被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影响极其恶劣，你想过没有？”陈大龙忧心忡忡在电话里对魏局长说。 “陈县长，我对不起您的信任，我……”魏局长无比愧疚口气。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最要紧是查出此事幕后操纵到底是谁？万一下回抓到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还是一样被灭口下场，公安局千辛万苦抓人还有什么意义？” “陈县长，公安局内部肯定有内鬼！”魏局长见出了这么大的工作失误领导居然没过分责怪自己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赶紧把心里话跟领导和盘托出。 “这次两名犯罪嫌疑人从被抓到送到医院疗伤，知情者少之又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息传出去其中一定有问题。” “你心里有怀疑目标？”陈大龙问。 “没有。”魏局长回答的有些沮丧，“不过我相信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这件事我一定要彻查个水落石出。” 陈大龙听了魏局长的话不置可否，昨晚的医院病房凶手案给他敲响了警钟，那帮躲在暗处的对手显然已经陷入歇斯底里丧心病狂的状态，两条人命的大事居然顺手就给干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他还从没见哪个黑社会嚣张到如此地步？既然有人存心在背后要把事情闹大倒也未必就是坏事，只有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才会引起高层足够的关注度，陈大龙心里默默在下一盘棋，眼下这盘棋显然已经到了输赢成败关键的一步。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魏局长，这案子你回去后得好好琢磨琢磨，认真反省工作中是不是存在严重漏洞，胡书记的车祸谋杀案件还没破，居然又出了命案，而且还是在一帮公安的眼皮底下，你这个公安局长要是再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恐怕就算我有心保你也没办法。” “我明白。” 陈县长电话里最后说的几句话听的魏局长额头汗珠直往下淌，身为普水县的公安局长，魏局长心知自己这个局长当的的确是相当不称职，也就是陈县长看在自己跟他老交情上对他网开一面，要是换了别的领导摊上这种经常出问题捅娄子公安局长早忍不住向上级领导申请换人了。 “到底内鬼是谁？这回的案子审理过程中自己明明用的都是一帮绝对可靠的亲信下属，在他们这帮人里头到底谁有可能背叛自己？”魏局长放下电话后一个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病房凶杀案件发生后，一直在医院里养伤的胡长俊主动要求出院，最近一段时间普水县发生系列事件让他心急如焚，眼瞅着领导手下缺人自己却整天只能呆在医院里消磨时间半点帮不上忙，胡长俊的急脾气上来谁也去劝不住。 “陈县长，你就同意我正常上班吧？我这心里没日没夜惦记共管区项目的事情，你让我躺在医院里哪能躺得住啊？” 胡长俊向陈大龙主动请战。 “共管区项目我让秦正道先在那顶着，你得把身体养好才能谈工作的事情，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带伤上阵？”陈大龙不同意，胡长俊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可他身为领导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下属为了伤势未愈就匆忙投入工作？ “秦正道手里负责的事情太多了，精诚化工那块地拆迁需要他参与，您每天的日常安排需要他操心，再让他把共管区项目那一块的工作顶起来，说不准他哪天身体就扛不住了，共管区项目千头万绪工作量太大了，他一个人身兼数职根本就忙不过来。” 陈大龙知道胡长俊说的也是实情，最近几天的确看出秦正道有些精力不济，他稍稍思忖了片刻有些犹豫口气：“共管区项目任务繁重，你这身体还没复原就上岗，能行吗？” “您放一百个心！绝对没问题。”胡长俊信心满满承诺。 第237章谁是行凶者（六） 瞧着胡长俊积极主动要求出院投入工作状态的样子，陈大龙心里也是一阵感动，都说孔繁森，焦裕禄是一心为民的清官好官，一心为民谋福利的好同志，那么胡长俊呢？身为县政法委书记的胡长俊为了工作得罪本地黑恶势力差点枉送了一条命，身上伤势还没好利索又积极主动要求投入工作。 这样的工作热情，这样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这样大公无私的官员，跟孔繁森，焦裕禄比起来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因为时代不同，没有机会显示罢了。 作为领导干部，做的事情不一定大，只要做事的时候时刻想着为人民而做，想着如何为人民服务，不管事情大小，不管奉献如何，那就是好官。 酒香也怕巷子深，清官也需媒体炫。 你能说胡长俊这一类的官员不是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的主？你能说霸王龙这一类领导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官员其实是当代老百姓一种极其不理智不正常的心态，凭良心说大部分的机关干部，其实还是在本职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着，若是像一些网络上流传的那样，十个官员九个贪，排队隔一个拉出去够枪毙，如此庞大的国家机器还能保持正常运转吗？ 既然胡长俊执意要出院投入工作，陈大龙思来想去勉强同意他，只是一再叮嘱他，无论如何身体是革命本钱，一定要注意自身保护。 负责共管区项目的领导胡长俊重新整装上阵后，共管区项目立马建设节奏加快了不少，鸟无头不飞，马无头不行，一个尽心尽职的项目负责人是项目所有工作人员的主心骨，胡长俊的回归带给下属的动力显然不可小觑。 按照原先的共管区工程规划，将要在新建的水产养殖基地共管区岸边建立一个共管区行政管理大楼，起初担心土地问题这栋大楼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现在开发区东边的地段既然已经重新规划，这栋大楼便在东边那块地上挑了个合适地段准备开工建设。 胡长俊正常进入项目指挥中心坐阵后，共管区行政管理大楼建设工作开始启动，李峰手下工程队在距离开发区行政办公大楼五百米处开始建设供工人临时住宿的板楼，并且开始打桩建围墙一副拉开架势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蒋老大得知消息后立马坐不住了。 自从他几年前上任开发区主任起，开发区内外已经形成一个规矩，凡是涉及到项目，不管规模大小，都是由蒋老三手下的一个建筑公司承建，所以每次开发区的所谓工程招标会几乎都是流于形式。起初，还会有几家实力不错的建筑公司过来碰碰运气，屡屡失败后，再也没有人打开发区地面上工程的主意。 这几年，为了掩人耳目，每次工程招标的时候，蒋老大不得不主动邀请外地的一些熟人公司过来参与竞标，凑个数门面上好看些，方便蒋老三的公司中标符合相关规定程序。 现在，虽然开发区的地域规划已经做出了调整，但是开发区内所有的工程依旧是控制在蒋老三的建筑公司手里，听说即将新建的共管区行政管理大楼项目规模大，投资也大，既然陈大龙想要在开发区的地段上建设大项目，怎能少了蒋老三的份？ 眼瞅着施工队已经摆开架势围挡准备施工，作为开发区的一把手蒋老大急了眼，这怎么了得？他心里认为在经济开发区的利益划分这一块，他和陈大龙之间还没最后摊牌呢？想要一点血都不出就抢占地盘发横财，他陈大龙真以为蒋家五鬼是人人都敢捏一下的软柿子？ 蒋老大心里一着急夹起公文包直奔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他要找陈县长面对面好好说道说道，不讨要个满意的说法肯定是不行的。 县长办公室里陈大龙正和下属谈笑风生，自从开发区规划调整批文下来后，全县上下官员都见识到这位代理县长的能量，能把土地面积规划通过省市两级部门的批准搞定，这种上下活动办事的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此事过后，一些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官员逐渐成了陈大龙办公室的常客，原本门庭冷落的县长办公室转眼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超过了县委书记贾大草包办公室门口的人流量。 蒋老大赶到县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县长办公室大门敞开，一眼望去里面至少五六个人头攒动，瞧着那阵势八成都是来扛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过来巴结领导，有眼尖下属看见蒋老大夹着公文包站在门口，本能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蒋老大恭敬招呼。 “蒋书记您来了。” 县长办公室其他人听了声音也都不约而同往门外往，一个个瞧见蒋老大站在县长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正往里看，心里不有暗暗惊讶，“看来连蒋书记都主动上门跟陈县长交好了。” 陈大龙一向提倡开门办公，别说这帮底下的官员主动过来汇报工作，就算是普通老百姓进入县长办公室一样礼貌相待，该喝水喝水，该说事说事，既然身为一县之长，县里大事小事鸡毛蒜皮都成了他的工作内容，从下到上的信息来源渠道畅通了，上层领导做出的诸多决策才能更加切合民生实际。 瞧见蒋老大拎包站在门口进退两难，陈大龙早已猜透他过来找自己的目的心里不由冷笑，看来开发区那边的工程稍有动作这厮就沉不住气了，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家伙心里又想打什么算盘？ “蒋书记，人都来了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请进！”陈大龙满脸热情冲着蒋老大发出宾至如归邀请。 “陈县长，您跟蒋书记有工作要谈，我们就先走了。” 几个正陪领导聊的兴起下属瞧见蒋老大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听了陈县长的招呼愣是脚底下没挪动半步心里顿时意会过来，蒋书记这是嫌一帮人碍眼不肯进来呢。 几个下属鱼贯而出后，蒋老大才迈着虎步进了县长办公室，一进门压根懒得多看陈大龙一眼，随便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自顾坐下，那份强大的气场外人看了估摸要把这县长办公室错当成是他蒋老大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 “蒋书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上门就是客，哪怕是心里刀光剑影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陈大龙假装没见出蒋老大脸上乌云密布礼貌招呼。 “陈县长，今天不请自来主要是有几项工作上的事情向你汇报，打扰之处请见谅。”蒋老大嘴里说的客气，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却透着明显的不屑。 “蒋书记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蒋老大也没什么心情跟陈大龙绕圈圈，当场直接抛出第一枚炸弹。 “陈县长，有个工程队在开发区东边地块上准备动工的事情您应该知情吧？开发区东边那块地规划面积虽然已经被调整了，可是在原先那块地上我们已经有了原先的用地计划，并且对土地所有权的老百姓进行了土地补偿款的支付，按照谁受益谁掏钱的原则，我想陈县长无论如何也该把这笔已经付出的土地补偿款到位后才能开工建设吧？” 陈大龙不动声色，两眼紧盯蒋老大滔滔不绝，眼神里却透出几分隐含很深怒意，蒋老大就是见不得开发区那块地上稍稍平静片刻是吧？胡长俊的事情还没有个说法出来，他居然又把目标对准了共管区行政办公楼的项目建设？ 蒋老大丝毫不在乎陈大龙脸色渐渐便的冷峻了几分，自顾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第二颗炸弹。 “陈县长，前两年开发区招商引资签署了不少项目，原本计划用地全都是在东区的地面上，现在规划调整了可是跟客商的合作协议是开发区政府的名义签署的，已经签订的合约自然不能失信于人！东边的那块地要是陈县长想要占做他用，恐怕是不可能！因为我们开发区原本的规划已经相当捉襟见肘，实在是腾不出一点空余地方来安排其他项目，再说很多招商企业进来后，东边那块地要是不给人家的话，咱们就是政府违约行为，这样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的话，也给有损咱们普水县政府的公信力不是吗？” 蒋老大的第二颗炸弹扔出后，神态自若随手捋了一下额头掉落下来的几根头发，正襟危坐的等着看陈大龙的应付手段。 蒋老大心里算的准准的，你陈大龙不是要在东边地块上建工程吗？东边地盘上早已就跟一些投资商签署了合作协议，你总不能把原先签署的协议全都推掉吧？毕竟合作协议都是以经济开发区政府名义跟投资商签约，白纸黑字的合同你陈大龙要是敢推翻了，你就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蒋老大信心笃定的认为，自己今天这两颗炸弹抛出来，无论是哪一颗对于陈大龙来说都是有绝对杀伤力的。 陈大龙心里也暗暗称赞蒋老大果然反应迅疾，李峰的工程队刚刚进驻他这边就开始发飙了，找出的理由全都是冠冕堂皇满嘴都是道理。 第238章谁是行凶者（七） 若是换了一般头脑愚钝的主，只怕就此要被蒋老大提出的要求给难住了，只可惜，蒋老大这次遇上的却是陈大龙，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后，这厮面前哪里还有“困难”两个字。 见山开山，见水铺桥，只要是能达到自己心里想要的目的，那就是为普水的发展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他什么招都能使得出来。 陈大龙见蒋老大一副等着看笑话的眼神看向自己，冲他轻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道：“蒋书记说的关于开发区拆迁土地补偿款的问题，说来说去反正是财政上支付，不管是开发区的财政支付还是县政府的财政支付都离不开一个‘公’字，既然老百姓已经拿到了公家的补偿款，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难道你经济开发区的财务不属于县财政的一部分？” 轻轻松松把蒋老大扔出来的第一个炸弹重又换了种说法顺理成章解决所谓的矛盾之处后，陈大龙伸手端起桌上水杯啜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 “经济开发区土地面积规划是政府关于国家土地科学使用的一次变更，这次对开发区面积重新规划也是为了能够让经济开发区获得更长远发展，之前跟经济开发区签署协议的投资商有用地需要可以提出使用土地申请，经过县委常委会议统一讨论决定。” 听了陈大龙的回答，蒋老大肺都快要气炸了！ 跟这狗日的说了半天竟然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土地补偿款的事情，他推说都是公款不该分彼此；而招商引资的项目需要用地他让自己重新打报告申请，这就是把原先的那些合作协议里头关于使用土地一块的内容全都翻盘。 说白了，现在的开发区东边这块地上，他陈大龙计划的工程和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已经占上了，别人谁都别想过来争抢！ 这样的结果是蒋老大万万没想到的，遇到陈大龙这种无赖嘴脸的领导，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陈县长，招商引资的企业一定要在开发区东边的地盘上落户，总不能因为开发区的规划调整就对前帐一概不认了？这也是政府出面牵头好不容易招来的客商，要是咱们先违反合约，这不是逼着人家走人吗？”蒋老大气的坐直身子两眼怒视陈大龙据理力争。 “这件事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开发区的规划调整是政府行为，不是你我哪个人的事情，只要客商有进驻的想法，我们普水县自然会按照合同有土地供应，到时候到底哪块地拿出来供给客商，还要经过县委县政府的常委集体讨论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也不能拍板是不是？” 陈大龙不耐烦的口气振振有词还击。 听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倒像是蒋老大在故意为难他一样？ 这让蒋老大气的要当场吐血！ 蒋老大瞧着眼下这形势，就算是自己跟陈大龙在他的办公室里磨破了嘴皮，估计也是落不下什么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说，还要惹的生一肚子的气。 蒋老大只得悻悻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陈县长，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希望县委县政府能尽快解决开发区规划调整后的诸多遗留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嗯，蒋书记也是为了工作，责任心强值得理解，但是遇到特殊情况要懂得变通之道。不能站在部门的利益考虑问题。” 操！陈大龙居然还好意思当起了蒋老大的“良师益友”？脸上抑制不住露出首战告捷的喜色，嘴里却还说着教训的风凉话？蒋老大要是再不走，估计真能被这厮当场气晕过去。 其实蒋老大是不了解陈大龙的个性，此人经过千锤百炼后，现在的个性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若是蒋老大能当着他的面稍稍装点孙子，说不定还有些便宜可以赚，像今天这样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嘴脸，只会更加激发他的斗志。 蒋老大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抬脚上车后司机像平常一样问了他一句：“蒋书记，咱们现在去哪？” “还能去哪？上班时间当然回办公室！” 蒋老大像是触碰了火星的炮仗一下子爆发起来。 “操！你自己在楼上领导那里受了气就下来摆脸色，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是也在县政府办事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要去哪里？问一句都不让说，这脾气也太冲了！”司机在心里不满嘀咕几句，手底下却不敢闲着赶紧转动车钥匙准备启动车辆。 领导和司机的关系一向极其微妙，一般情况下当着自己信任的司机面领导很少掩饰情绪，毕竟是整天服务左右的下属，让领导从早到晚装模作样也挺累的，比较灵活的司机会根据对领导察言观色尽量让自己的服务更周到细致些。 比如领导喝醉了酒，司机要是直接开车把领导送回家自然是交差了，领导酒醒后肯定要责怪你，为什么把醉醺醺的自己送回家？受了老婆的白眼不说，一晚都没睡好，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碰到这种情况后，会做事的司机会在跟领导熟悉之后，在这方面达成一种默契，领导喝醉了，送到宾馆？还是送回他自己的办公室？跟领导家属联络的时候，谎言该怎么说？安排妥当之后，司机全方位的伺候着直到领导酒醒，这样的司机才是一个成熟稳重又熟韽领导心思的好司机。 所以领导的有些事情老婆不一定知道，司机却一定知道，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身为领导的贴身司机，跟领导亦步亦趋，只要对领导一片忠心之余，再多用点心思顺着领导的意思办事，领导自然会越来越离不开如此得力的下属，时间长了，司机的好处也会随之滚滚来。 开发区东边的围挡一树起来，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蒋老三得到消息后起初不相信，还特意跑到工地现场看了一眼，果然瞧见工程队的围挡已经建好大半，这一排溜的排挡就像是一根根利刺插在蒋老三心上，顿时让他整个人怒发冲冠暴怒情绪无法控制。 蒋老大回到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蒋老三已经翘着二郎腿满脸铁青在办公室坐等，瞧见大哥夹着公文包健步如飞进来赶紧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冲着蒋老大质问：“大哥，陈大龙安排的工程队已经把围挡快建好了？这孙子是要公然跟咱们占地盘抢生意啊，这事您就只当没瞧见不管不问？” 蒋老三也是气急了才会对老大说话言语犀利，他若是知道蒋老大刚刚在县长办公室憋了一肚子火回来，说什么也不会脱口而出责怪的话来。 蒋老大气呼呼一屁股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两眼看了气的满脸通红的老三一眼，本想冲他发火却强逼着自己忍下来，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跟老三一言不合闹崩了。 “老三，这里头没你什么事，你少掺合。” 蒋老三话里透着格外冷静。 “这里头怎么就没我的事呢？大哥你可别忘了，咱们兄弟手头最赚钱的项目是什么？不就是做工程吗？而且还都是你开发区地盘上的工程，现在有人跑上门来虎口夺食把开发区东边最好地段给占了，你还让我少掺合？” 蒋老大见老三对此事的反应比自己还大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你冲我喊又有什么用？开发区的调整规划已经确定，而且是省市都同意的，东边那块地现在已经被划分出去了，就算咱们心里再怎么着急总得走程序才能竞争到那块地的使用权，我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吗？” “大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要是真等你把什么程序走完的话，只怕东边的地段上就没什么好地了？还不早被外来的工程队给抢占了？” 蒋老三听了老大的话愈加情绪激烈，伸手重重拍了一下蒋老大的办公桌面表达强烈不满。 蒋老大从一早到现在各种事情堆积在一块气的头晕，这会又被蒋老三大嗓门吵吵嚷嚷弄的头痛难忍，他终于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两眼盯着蒋老三吼出来。 “开发区土地面积规划已经调整，东边那块地上已经不是开发区的，工程承揽又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你冲我喊，我冲谁喊去？” “你的意思这事你不管了？” “我说过不管吗？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 蒋老三眼里闪出一丝阴毒：“只要我出手，我看哪家工程队敢从跟老子抢油水？他陈大龙只要在开发区地盘上盖大楼，必须用咱们公司的人马才行！” “老三我警告你！再敢用非常手段闹事别怪我没提醒你，胡长俊车祸案子公安还在调查，你这阵子最好老实点，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蒋老大听了蒋老三的话后立马明白他心里打的那点主意，无非是利用黑道上的一些手段给人家已经驻扎下来的工程队吃点苦头，闹到最后让工程队的承包老板不敢再这块地段上待下去，工程自然也就做不下去。 第239章过招（一） 人要是性命受到威胁，还要钱有什么用？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人，更是把自己的一条命看的比什么都重！ 古人说好汉怕赖汉，赖汉怕万事缠，完事缠怕不要命的，不是没有道理。 蒋老大虽然现在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可是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提醒他，老三的那些招数现在还没必要使出来，现在情况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他就不信陈大龙能在普水县一手遮天，走正常程序的话，开发区东边地段上的相关工程总能争取到部分利益。 “你先稍安勿躁，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千万不能随便出手，否则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咱们可就被动了。”蒋老大苦口婆心蒋老三却不屑一顾。 “我怕他个逑！不要说他陈大龙是个县长，就算是他是个市长到了咱们的地盘上，还得听我的摆布，你怕他，我可不怕！” “说什么呢老三？这大白天的就敢直呼其名这么说话，要是被小人听见了岂不又要多事？你听我的话，开发区这边的情况现在还没有理顺，我相信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蒋老大见蒋老三越说越离谱冲他立眼呵斥。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老三见大哥跟自己观点不同，没什么兴趣跟他继续争论下去。 “你走你的程序去吧，一切听你安排行了吧？” 蒋老三眼里，压根瞧不起蒋老大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德性，冲着蒋老大撂了个脸色转身就走。 “看来大哥真是老了，已经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还他娘的妄想通过什么程序来解决问题？等他把所谓的程序走完了，估摸陈大龙手下的工程队都快要工程完工了。”蒋老三一边“噔噔噔”快速下楼一边心里暗想。 在蒋老三的心里以为，只怕这回大哥是遇上难处了，没有自己及时出手帮忙解决肯定不行，新来的代理县长陈大龙跟县委书记贾达成老好人个性差别太大，就冲他做事这副不把自家老大放在眼里的嚣张气焰也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蒋家五鬼在本地可不是浪得虚名，兄弟五个齐心协力还怕斗不过一个外来户？蒋老三对接下来的博弈充满信心。 蒋老三从开发区办公大楼出来后，一个人心情郁闷开着车瞎转悠，突然眼前一辆银灰色宝马从他车旁疾驰而过，那速度没有一百五也有一百二。 操！在限速20码的县城马路上竟然有人把车敢开到那么快？这厮实在是太他娘的张狂了？怎么旁边交警看见跟没看见一样？ 蒋老三心里一下子被撩拨起了斗志，自己的跑车也不是吃素的，难不成还跑不过那厚墩墩的老宝马？他脚底下加大油门，冲着前面已经跑的很远的银灰色小点追去。 两辆车很快在城郊一条路上并驾齐驱，一百八十码的速度让两辆车看起来像是离铉的箭几乎眼睛一眨的功夫便从人眼前一闪而过，当两辆车并排前行时，蒋老三转脸看向宝马车内手握方向盘的那人不禁乐了。 “王大辉！怎么是你个狗日的？” “三哥！我说谁那么大胆不要命跟老子飙车？” “哈哈哈……” 蒋老三和王大辉也是臭味相投，最近一阵子王大辉在他经营的赌场里一掷千金成了vip客户，做赌场生意的人，凡是有钱的主都恨不得多拉几个经常来逛逛，何况王大辉还有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哥哥？两人最近倒是称兄道弟经常在一块吃喝玩乐。 “谁赢了今晚请客？” 王大辉摇下车窗冲着刚刚摇下车窗的蒋老三大声喊，急速运行的车速让他喊出的声音传到蒋老三耳朵里有些变调。 “一条龙？” “行！” 蒋老三求之不得，他今天开的可是保时捷跑车，宝马想要跟保时捷赛速度？王大辉存心要当冤大头输给自己那就来呗！所谓的一条龙就是吃喝漂赌抽全算上，蒋老三最嗜赌，王大辉主动提出的赌注算是正好说到他心坎上。 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吕志娟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是吕志娟到湖西乡上任的日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声不响混了个正科级的领导干部职位，官场的诸多看客们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这女人未来的仕途之路必定一片光明。 羡慕嫉妒恨白搭，有本事用官位说话。 成功的花儿人们只羡慕它盛开时的鲜艳夺目，哪有人关注它未开花前的风吹雨打血泪煎熬，这是一个只认结果不谈过程的社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官场如战场，吕志娟此刻就像是刚刚打赢一场战役的胜利者，掩藏不住的骄傲和喜悦藏在嘴角微微上扬的微笑里。 上次县委常委会研究的干部们经过公示程序后，拟定调整提拔的干部纷纷走马上任，被提拔为湖西乡党委书记的原县委宣传部赵副部长已经在几天前到湖西乡上任，赵书记上任时由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和组织部长李学文亲自送过去，毕竟县委宣传部提拔一个下属对领导来说也是脸面上光荣的事情。 吕志娟今天上任是代理县长陈大龙亲自送过去，身为政府接待办主任整天主要服务对象就是代理县长陈大龙，因此陈县长送美女乡长上任于情于理也正常。 此刻，打扮一新的吕志娟坐在陈大龙并排车后座位置上，眉梢眼角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若不是当着公众场合，这娘们准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 倒是陈大龙，角色调整的相当到位，一副正襟危坐的领导嘴脸，外人乍看起来，跟坐在身边的吕志娟哪里会有半点关联，分明就是领导为了完成某种形式上的送下属上任工作罢了。 湖西乡政府大门口，新官上任的赵书记早早的领着一群人站在乡政府大门口等候，陈县长亲临乡里，吕乡长走马上任，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对于乡政府来说都是大事，赵书记在县级机关伺候领导这些年能不明白接待工作重要性？ 跟着人大跑一年，不如给书记县长点根烟。 好不容易眼巴巴等到县长专用的002轿车稳稳停在湖西乡政府大门口，赵书记赶紧率领一帮人满脸堆笑迎上去。 “陈县长，欢迎欢迎！”转脸又对紧跟陈大龙身后弯腰从车里钻出来的吕志娟热情招呼，“吕乡长，欢迎欢迎！” “大家都等着欢迎陈县长呢！” 赵书记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把两人从车里迎接下来后立马冲身后示意挥手，“噼噼啪啪”断断续续掌声传进耳中。 “谢谢大家！” 陈大龙象征性的冲着门口站着一排一律脸上堆满虚伪笑容的陌生面孔挥挥手算是招呼，紧随其后的吕志娟俨然摆出一副乡长的派头来，走近跟站在最前面的几人握手问好。 早已准备好的乡政府会议室里被收拾的窗明几净，几盆盛开的鲜花摆在椭圆形会议桌中间让人一进门便闻到淡淡的花香味，看得出来赵书记为了今天的接待也是花了心思。 赵书记是宣传部长刘家辉的嫡系，刘家辉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咋地，对于赵书记来说，即便心里认定的主子依旧是刘家辉，对代理县长陈大龙的表面恭顺也是必须的。 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要是连县长都伺候不好随时可能有被换人的危险，前任的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就是绝好的范例，他跟副县长葛佳俊的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撸掉了官帽子被纪委调查？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家辉的政治地位怎么可能跟陈大龙相提并论？而且，刘家辉也没有陈大龙的个性强硬，如果不好好的应付陈大龙，到时候弄个不好，陈大龙要求调整自己的位置，那也是很容易的。 “首先，我们非常感谢陈县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咱们湖西乡！”一帮人在会议室里坐定后，赵书记亲自主持会议。 “下面，我们有请陈县长讲话！”赵书记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应景掌声，瞬间显得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相当融洽。 陈大龙这回来到湖西乡的心情跟上次来湖西乡考察共管区项目进行情况截然不同，看着会议室里一帮乡干部一双双充满热情双眼盯着自己，他心里明白，湖西乡的这片天已然彻头彻尾变了。 新上任的赵书记和吕乡长都是懂得为官之道的老机关，不管谁是哪条线上的人，最起码在湖西乡地段范围内的共管区项目是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举步维艰。 “湖西乡在全县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乡镇。” 陈大龙一开口便吸引住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显然大家都想听听在陈县长的心目中，湖西乡的特殊之处在哪里？ “县里新建的水产养殖园共管区有一大半的面积是在湖西乡的地段上，这个项目对于全县以后的经济增长方向经济产值提升有很大的导向作用，而湖西乡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预示了在共管区项目以后的发展中将会产生相当重要的联带作用。” 陈大龙张口闭口提及共管区项目，坐在一旁的赵书记生怕领导不知道他同意领导观点似的频频点头，意思领导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第240章过招（二） “赵书记和吕乡长作为这一届新任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一定要在思想上跟县委县政府的相关指示保持高度一致，按照全县的统一的规划进行部署，有序的开展工作，对于前任党委书记赵天牛这类为了一己之私贪污受贿的干部要彻底引以为戒，杜绝此类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发展。”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在新上任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带领下，一定会鞠躬尽瘁，认真工作，湖西乡的经济发展必将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领导讲话最后一句话提高一个八度的时候表示领导讲话到了需要鼓掌的时候了，赵书记和吕乡长赶紧条件反射带头把两个巴掌拍的“啪啪”响。 此次会议上，陈大龙对今天亲自送来上任的吕志娟乡长工作能力给予极高评价，向大家介绍了吕乡长在诸多部门锻炼经历，并在会议上对吕乡长提出希望，希望她能积极配合党委书记一把手把湖西乡的工作做好，让湖西乡的各方面工作更上一层楼。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在一帮乡干部的陪同下现场考察了正在湖西乡地段上加班加点建设的共管区项目部分工程段，并在考察过程中不时跟新上任的赵书记低头窃窃私语。 “赵书记，县委县政府领导把你从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上提拔到湖西乡担任党委书记也是众望所归，你一定要戒骄戒躁在任期内为老百姓踏踏实实做些关乎民生的事情来，尤其在共管区项目上乡政府一定要加强配合。” “是是是，陈县长请放心，我稍候会安排乡里的党委副书记专门负责共管区项目协调工作，乡里对共管区工程肯定全力配合。” 赵书记跟在领导身边半步远，两耳竖起听着领导的“淳淳教诲”不时小鸡啄米点头，刚才陈县长说出的话别人没听明白，赵书记却听的清清楚楚。 陈县长亲口说他“提拔为党委书记是众望所归”，这意味着陈县长从心底里其实对自己本人并没有太多腹诽，只要自己能认认真真把工作干好，谁是谁那条线上的人对陈县长来说可以忽略。 “经济发展上去了，湖西乡的老百姓日子都好过了，你这个乡党委书记的日子才更好过。”陈大龙严肃口吻边走边说。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领导栽培。”赵书记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不管领导说什么都能顺口接上，专门挑领导顺心地说。 说起来，赵书记这次能提拔当湖西乡党委书记也算是白捡了个大便宜，若不是上任党委书记赵天牛突然出事，就凭赵天牛和副县长葛佳俊以及县委副书记王大鹏那层紧密关系，他再等几年也不一定有机会坐到湖西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 天上掉馅饼砸到他的头上，赵书记心里的兴奋之情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因此，不管陈大龙说什么他都是笑脸相迎极尽逢迎。 不就是装孙子吗？那就装呗！反正不花钱。再说，老子也是官场多年，如果顺着领导的毛做事都不会，也就是白混了。 送吕志娟到湖西乡上任后，陈大龙并未在湖西乡过多逗留，草草在湖西乡共管区工程现场走了一圈后不顾乡里领导干部的热情挽留赶紧抽身离开，县里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自己去处理。 一大早刚起床，陈大龙就接到老朋友李峰的电话，说是有事想要跟他见面谈，若不是之前安排好今天送吕志娟到湖西乡上任的日程安排，这会陈大龙早就跟李峰面对面坐着谈事。 李峰是个没多少废话的人，对于老朋友的仗义和不多言这两个性格特征陈大龙心里有数，既然李峰一早着急电话约自己面谈，肯定开发区东边地段上的工程出问题了！ “上次的事情是蒋家做的，可惜证据没有，这次蒋老大要是敢来阴的，就别怪老子下手不留情。”陈大龙急匆匆赶回的路上心里想。 跟李峰一早约好见面的地点是县城一处位置偏僻的茶楼，说是茶楼其实也不过就是商住楼一楼的几个打通的房间罢了，门牌上写着茶楼的名字里头的座位也不超过二十张。 此刻已近正午时分，正是大家吃正餐的时间，茶楼里的生意显的十分冷清，只有一进门的前台有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坐在那里边玩手机边没精打采的打哈欠。 陈大龙还没进门，透过茶楼的透明玻璃墙远远瞧见李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冲自己招手，赶紧推门进去。 李峰主动帮陈大龙点了一杯绿茶后抱歉口气说：“陈县长，知道您忙却还是要耽误你时间，真是过意不去。” “咱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还说这些虚套话干什么？有事不妨直说。”陈大龙冲着李峰摆摆手无所谓表情。 “陈县长，按照你的吩咐我的人已经进驻到了项目现场，可是感觉到这次你交到我手里的项目，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啊。”李峰也是个干脆人有话直说。 “什么地方不对劲？”陈大龙皱眉。 “来之前为了避嫌，我也没找机会跟你当面交流一下工程具体情况，来了之后，更是不好意思打扰，生怕我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总跟县长见面别再惹出什么闲言闲语来，可是现在，不跟你见面把一些话说明白了，我这工程可就要出乱子了。” 陈大龙不出声，等着李峰向自己汇报情况。 “咱们的工程才刚刚开始打桩建设，这两天晚上尽是出怪事，先是打好的桩子第二天一早起来竟然会被破坏掉，这也就算了，工人居住的简易房里不时的断电断水，若是一次断电，说明是线路问题，可是据底下人调查，每次电路刚刚弄好就有人故意破坏剪断了咱们工地上用的电源线，这些事情隔三岔五的发生，对于工地上的工人来说思想负担很重。” 陈大龙沉默了，眼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冰寒，蒋老大这是要存心作死的节奏么？因为一己之私居然公然破坏县政府招标建设的重点工程？他这分明是跟自己杠上了！ “我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陈大龙咬牙切齿。 “陈县长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李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显然心里在暗暗埋怨，“既然你陈县长对此事心里有数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我白担心好几天。” “你的工程队进驻之前，我叮嘱过候柳海让他找几个精明强干的人安插在的工程队里，这件事办妥了没有？” 陈大龙听了李峰汇报的情况后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慌张，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气魄倒是让李峰心里又忍不住为他的沉稳称赞。 “领导交代的事情自然办的妥妥帖帖。” “那就好”陈大龙胸有成足口气，“这工程上的事情你心里也是有底的，没有哪一个地方的工程是不存在竞争的，不竞争就没有利益。” “这道理我懂。” 李峰点头应承一声。 “你的工程队来到普水县地盘上做工程，对于本地的地头蛇来说就是过来抢饭碗的，普水当地名号响当当的‘蒋家五鬼’的老三长期霸占开发区所有大项目控制权，老大和老二又是县里数得上号的领导干部，你说这兄弟几个能容得下有外人在开发区的地盘上抢油水？” “您的意思，夜里搞破坏的事情可能跟‘蒋家五鬼’有关？”李峰一点就透疑惑口气问。 “不是可能，是一定！”陈大龙一锤定音。 “李峰，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若是只为了一两个工程我倒也不愿意费这神。”陈大龙冲着老朋友袒露心迹。 “县里准备成立一个水产养殖园区，等到成立了新园区之后，不管是园区的办公大楼还是配套建筑设施都是接下来要承建的大工程，现在外头工程竞标有多残酷你心里最清楚，这里的工程足够你的工程队忙好几年，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能随便拱手让人？” “肯定不能！” 李峰急切口气断然否决。 这年头想要挣大钱发大财就得冒风险，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发财的路子都没成，眼前现成的金山谁不想要？ 商人利字当头天经地义！ “既然准备在开发区的地盘上把工程做下去，你心里就要有所准备，现在的小破坏只是一个开始，底下说不定还有一番恶仗要打。” 陈大龙为人做事一向喜欢把事情的困难和好处都摊在桌面上跟对方讲清楚，尽管李峰跟他多年至交，此次工程涉及到黑白问题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需要仔细斟酌考虑做决定，蒋家五鬼已经在暗处对工程队下手，李峰要是不想参与游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陈县长，我在建筑行当这块混的也不是一两年了，要是有人主动找茬我李峰的也不是吃素的！再说，有您在县里当县长，我就不信了，我连自己干的工程队都保护不了？”李峰听了陈大龙的话后对眼下的形势了然于心。 现在做工程什么地方没有黑吃黑？想要遵纪守法安安分分做生意就别野心勃勃进入工程建筑行当，李峰在这行混了十几年心里对这行里暗藏的诸多猫腻心里跟明镜似的。 想要抢工程是吧？ 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第241章过招（三） “县公安局长是自己人，既然涉及一些明显治安问题，我会让公安局的人帮着解决。”陈大龙见李峰态度比较坚决轻声交代对此事的处理办法。 “不用！” 李峰一口否决陈大龙的建议。 “这种黑吃黑的事情，一旦有公安插手说不定反而麻烦，陈县长请放心，我们做工程这行的也有自己的规矩，要是那帮人再来捣乱的话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对付他，我手下一帮兄弟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次又有侯柳海介绍的几个人过来帮忙，相信应付眼下的局面，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千万别大意了，发财是必须的，安全最重要！”陈大龙见李峰说到应付对手比自己情绪还要高昂几分，把经常当着老朋友面念叨的两句话张口说出来。 “还像以前一样，我办事你遥控，有任何情况我立刻向你汇报。”李峰拍着胸口保证。 “好，既然打定主意干，就要尽量争取开门红，把对方的势头压下去底下事情自然就顺了。” “明白。” 李峰面对年轻的县长认真点头。 悠扬的音乐声中，茶吧一角的座位上年近五十的建筑公司老总对一个三十出头的官场新秀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这情形看起来令人匪夷所思，其实仔细想想一点都不奇怪。 陈大龙现在就是李峰的财神爷钱袋子，没有陈大龙这些年的照顾，他李峰手底下那帮人早不知道躲哪个角落喝西北风去了，做人要懂感恩图报，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想做大事发大财？ 钱财是生意人的再生父母，李峰年纪再大对“再生父母”敢不恭顺？ 再说，陈大龙到哪儿都是一心为公的人，做任何事情不会为了个人的私心而做出让企业难为的事情，这类的干部那才是社会的中流砥柱。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陈大龙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站到办公室窗口随意往楼底下停车场一瞥却看到吕志娟那辆艳红色的小轿车在众多黑色公牌车中间显得尤其醒目。 “吕志娟今天上去不是去了湖西乡上任吗？这会怎么会在这？”脑子里转圈的功夫陈大龙想到了什么，唇角不禁浮想一丝会心微笑，“这女人倒是有良心。” 正站在窗口发愣的功夫，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瞧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吕志娟那熟悉的电话号码正在跳动，陈大龙心情愉悦的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是哪位？”男人故意装糊涂。 “陈大龙，这么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女人假装难以置信的口气，“领导身边新欢旧爱替换速度还挺快？” “诽谤！玷污领导干部名声罪加一等。” 陈大龙一边开玩笑对着手机说话一边站到窗口往下看，楼下停车场的红色轿车里吕志娟正透过汽车前挡玻璃仰头往上看，三楼到一楼的距离不算远，透过两层玻璃足以看清楚男人正站在楼上窗口笑眯眯冲着自己摆手招呼。 “你下来吧，今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陈大龙故意逗弄着女人，“万一你要是把我卖了呢？” “我要是想害你还等到今天？”电话里传来女人“咯咯”清脆笑声，“给点面子吧，快下来，车震马震随便你，只要能伺候的你今晚开心就行。” 操！ 这女人也太直接了！这种不要脸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陈大龙却不了解，女人的确对他动了真心，自从吕志娟得知县委常委会上自己被提拔为湖西乡长的消息后，尽管心里高兴偶尔又会感觉一丝莫名感伤，“一旦去了乡下当领导就不能天天见到他了？”吕志娟常在心里想。 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痴情的小女孩，随着跟陈大龙接触越来越多，心里对男人那份情意似乎变的越来越浓烈，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真正陷入感情漩涡之后方才发现，爱情面前女人统统是身不由己的傻瓜，也许是因为她过去从未认真爱过一个人，对陈大龙的这份爱从本质上说更像是吕志娟的“初恋”。 帅气，幽默，事业有成，男人会说话的眼睛像是能在片刻之间通透自己的心意，尽管明知道这份感情一旦泛滥无异于炭中取火，女人却还是忍不住对男人浓浓的牵挂，上午到湖西乡报道后下午立马赶回县城，只是为了能见到他。 “好歹你也是个乡长，说话注意影响。” 陈大龙在电话里一本正经“教育”吕乡长。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看女人卖弄风骚？这才说句话你就受不住了？” “谁受不住还不一定呢？”男人一语双关。 “等着你呢，真有种下来再说。” “把车开右边道上候着。” 男人说完这句话立马挂断电话急匆匆拎包下楼。 普水县政府前两年新盖的政府办公大楼地处县城北郊偏僻地段，虽然县委、县政府搬过来办公快两年了，大楼周围环境跟农村没什么差别，办公大楼两侧的公路人迹罕至，满眼望去全都是已经被征地却还没来得及盖房的空地，吕志娟把车开到大楼一侧路边耐心等着心上人。 陈大龙一步一回头从大院后门走出来，站到吕志娟车旁又环顾四周确定没看见人影这才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灼热的目光落在女人饱满丰润的嘴唇上，女人故意挑逗伸出舌尖在原本温润柔软的嘴唇上轻舔了一下，一对勾魂眼频频放电。 “开车。” 理性的男人迅疾目光转移，一副领导口气指挥。 “瞧你那点胆？” 女人“阳谋”没能得逞一边踩轿车油门一边不高兴口气抱怨。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说你心里整天都惦记什么？头一天上任就撂蹄子，就你这样的乡长怎么有心思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 陈大龙把女人脸上的不满看在眼里，摆出领导派头想压她。 “切！”吕志娟像是看穿了男人强词夺理的心思，冲他不屑哼了一声转动方向盘迅速掉头离开。 狭小的车厢里，播放着陈大龙喜欢的轻慢歌曲，轻松的乐声让人整个人放松下来，陈大龙侧脸看向正在开车的女人。 今天女人身穿一袭紫色低凶长裙，黑色卷发挽起发髻，娥眉淡扫星眸如水红唇如火，粉白剔透的精致五官搭配在她完美的俏脸上精致的让人无处挑剔。 吕志娟感受到陈大龙逐渐变得灼热的目光，转头冲他媚然一笑问：“好看吗？” “好看！” 男人老老实实回答。 “见过更好看的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没出声，这问题听起来简单其实难回答，如果回答是肯定的女人必定不高兴，如果回答是否定的，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话是真的。 据说普水县老百姓民间评选出本县四大美女，冯成贵的女儿冯媛媛是头号美人，领衔普水县四大美人之首，剩下几个美人分别为东门赛貂蝉，西门俏西施和北门浪桃花，吕志娟的子色虽然不俗跟四大美人比起来却还略差一筹。 “说呀？哑巴了？”女人矫情抿起嘴唇冲着男人流露风情万种。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男人憋了半天把这句话从嘴里吐出来，睁眼说瞎话也是要演技的。 女人果然笑了，一看就是那种发自肺腑真诚无比的笑容，“算你眼光好！”一边说话女人一边冲着男人又抛了个郎当没眼。 噗！ 自信过度跟自恋有什么差别？ 心细的女人在邻市一家宾馆定了房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两人再怎么亲昵也不会有太多顾忌，进入酒店大门后，陈大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宾馆的服务小姐身上，他发现这家宾馆的服务小姐一个个都长的十分水灵漂亮颇具江南少女的温柔风韵。 在楼下吧台开好房间，吕志娟一手拿着房卡一手挎在男人一只胳膊肘内，注意到男人两眼闲不住四处张望，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觉的这怎么样？” “想听实话吗？” “当然。” “这里的服务小姐很漂亮，装修风格很像是古代的几院……” 吕志娟听的目瞪口呆，这厮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人家好好的正规经营场所居然被他跟几院联系在一块？要是酒店老板听到他这番谬论估摸当场要气晕过去。 “你什么意思啊？我带你来的地方是几院？那你成什么人了？嫖客？” “有意思，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计院，我想我是来寻求服务的，那么我现在都成了嫖客了，那你……”男人见女人自己设了套子往里钻岂能放过打击机会，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一脸坏笑看向女人。 “讨厌死了！胡说八道！” 女人反应过来伸手在男人脑门上给了一个爆栗，男人却并不躲闪反而伸出胳膊用力搂住女人的小蛮腰如胶似漆上了楼…… 第242章过招（四） 官场上最惹人眼球的大事莫过于干部提拔人事变动，政府办秦主任一大早接到市委组织部来的电话通知，明天市委组织部派出的考察小组到普水县考察上次县里推荐计划提拔的三名副处级领导干部，这个电话接完后秦正道一颗心“噗通噗通”快速跳个不停，因为这次考察的三人名单中，其中一人就是他本人。 本次推荐提拔对象三位领导，分别为县规划局长，一名乡党委书记再加政府办主任秦正道，三人中将会有两人通过本次考察被提拔为副处级领导干部，在县一级的政府部门，一名领导能从正科级提拔到副处级的领导岗位上算得上是仕途上相当大的一次进步，一向以谨慎细致著名的政府办主任秦正道放下电话后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干部提拔这种事表面上看起来程序一套一套过，其实很简单，无非是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拼到最后比的还是各自的靠山背景，秦正道最大的靠山就是代理县长陈大龙，他只能把宝押在陈大龙身上。 第二天伺候陈大龙上班的时候秦正道显得比平常更要服务周到三分，不仅亲自拎包倒茶伺候，还特意把最近一段时间王大鹏正忙着精诚化工用地拆迁工作进展情况详细向领导汇报。 “陈县长，王副书记对精诚化工那块地的拆迁工作过了大半了，可有件事我却有些看不明白。”秦正道剑眉紧锁，疑惑眼神看向领导。 “精诚化工的老总几次三番主动找王副书记商量开工建设，王副书记起初各种理由推脱说工地拆迁困难很大，所以要等土地一起拿下来后在开工建设，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干脆躲起来不跟精诚化工老总见面。” “是吗？” 陈大龙听了秦正道的汇报若有所思点头，他想起王大鹏之前跟他说过，“圈地拆迁是首要任务，至于到底这块地用来做什么，等上级国土部门土地批文下来自然就明白了。” “看来王大鹏这回倒是说了句实话。”陈大龙心里暗想，只要那块地不用于涉及重污染企业投资就行，至于王大鹏到底想要在那块地上折腾什么项目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王大鹏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你盯紧点探清楚那块地的用途立马告诉我。” “我明白。”秦正道点头应了一声脸上突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陈县长，还有件事想请您多关心。” 这让陈大龙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秦正道服务自己有段时间了，一向跟自己说话直来直去，身为普水四虎将之一，他在普水县官员和老百姓眼里算得上自己身边的亲信红人，这会车上除了司机小蒋没外人，他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是这样的。”秦正道见领导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露出几分疑惑赶紧解释说，“昨天上午接到市委组织部电话，今天考察组要过来考察上次县里推荐提拔副处级的三人。” 明白了！ 陈大龙恍然大悟表情，敢情秦正道是在担心这件事？不得不说秦正道这份担心倒也不是多余的，曾经有过组织部门工作经验的陈大龙心里最清楚考察干部过程中种种猫腻，有不少干部正是因为在考察过程中出现问题才会失去提拔机会。 以秦正道的官场阅历自然对其中奥妙心知肚明，现如今眼看着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就要来，秦正道这是心里不踏实想要从自己嘴里得到一句准话。 “那些跟考察组的人面对面谈话的人选都定了没？” “都安排妥当了，这是今天市里考察组过来后行程安排，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秦正道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打印满满的a4纸拿出来递给陈大龙，却被他轻轻推开。 “考察程序我就不看了，今晚的晚宴我会亲自出席。” “谢谢陈县长！” 秦正道满怀感激冲着陈大龙点头道谢，既然陈县长确定今晚参加为考察组接风洗尘的晚宴，就说明他对此事是极其重视的。 酒杯一端政策放宽。 只要到了酒桌上有陈县长当着考察组那帮人面帮自己说话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那帮人若是敢不识抬举可就是摆明了跟陈县长过不去！陈县长是谁？普安市鼎鼎有名的“霸王龙”，除非是那帮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他作对？ 官场有种怪现象，每每有干部被组织部门考察的时候总会掀起一些风浪来，很多机关干部平常干工作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躲的越远越好，遇到提拔干部的时候一个个却又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最可气的是一部分得了红眼病的家伙，自己没希望被提拔就躲在背地里使坏，恨不得人人都跟他们一样原地踏步不进步。 当天下午，市委组织部考察组一行人如约而至，考察组成员本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在到达普水县后稍事休息开始忙碌起来。 考察组成员在考察政府办主任秦正道期间曾经出现一个小插曲，一名平常看起来跟秦正道关系还不错的官干部向考察组成员反映说，秦正道平时在单位一向是狐假虎威，仗着领导的信任奉上不奉下，领导放个屁当成枪扛，底下人说什么却不当回事。 此人还反映秦正道身为政府办公室主任平常一些公务接待活动中不能很好的约束自己，进出酒店消费单据全由他说了算，从政府招待经费上占好处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晚陈县长出面招待考察组成员的晚宴上，几位考察组成员跟秦正道畅快喝酒的时候有意无意把此人说的这些话泄露出来，笑着在酒桌上调侃秦正道，“秦主任这回提拔后可不能再犯狐假虎威的毛病，否则年底德能勤绩考核的时候少不得又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秦正道听了这话心里像是瞬间汽油着火猛烈燃烧起来，表面上却还得先伺候考察组几位吃好喝好玩的开心。 下午考察组总共找了六个人谈话，这几人都是秦正道精挑细选信得过的同事下属，没想到自己把别人当兄弟，别人却在背后冲自己捅刀子，秦正道从考察组成员口中探知此人是谁后，心里暗暗发狠，有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天一早，考察组的工作人员又换上一副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开始对其他两名推荐提拔对象的考察。 与此同时，考擦组的组长亲自找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单独谈话，当面问询他俩对县里推荐提拔的三名干部有什么看法和意见，县里要提拔两名副处级的高层领导干部，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意见对此事最后结果定夺也很重要。 县委书记贾达成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显得相当没大脑，不仅把自己推荐的两名提拔对象夸的像朵花似的，还一个劲的把竞争对象秦正道往脚底下踩，当着考察组组长的面明确表态政府办主任秦正道离提拔副处级的要求还差很大距离。 与之相反的是陈大龙对被推荐三人的态度出乎意外的一致表示支持，他重点强调普水县领导班子极其需要补充新鲜血液，三位被考察的官员同样工作经验丰富，创新思维较好，无论三人中那两位被提拔起来对普水县未来的经济发展都是积极有力的。 两人对此事态度巨大反差让人看出两位领导平常为人处世不同态度，陈大龙给考察组长留下的印象是喜欢胸襟开阔好成人之美，而贾达成留给这位组长的印象则是为一己之私不惜对旁人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小人行径，成人之美大将风度，两人的政治素质个人修养层次瞬间在考察小组组长心目中分出明显高低。 考察组走后，贾达成特意扛着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名头去了一趟市委组织部，反正他和刘国安之间的特殊关系普安市各单位头头脑脑心知肚明，在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得罪了贾达成那就是不给他背后的靠山刘国安面子，因此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对这位普水县委书记亲自为下属跑官的行为态度极其配合。 考察结果虽然还没出来，贾达成心里却自以为一切木已成舟，兴奋的忘乎所以，当下属探听此次推荐提拔情况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表态一切ok！ 市委常委会关于县区人事调整的会议还没召开，很多小道消息早已满天飞，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院各部门人尽皆知这回贾达成推荐提拔的两名官员全都顺利升迁，而陈大龙推荐提拔的政府办主任秦正道却在此次竞争中落败对手。 小道消息关于被提拔两人的具体职位都传出来了，规划局长韩子高提拔为常委副县长，乡里的党委书记朱大宝提拔为开发区主任，很多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其实这回秦正道被推荐考察不过是起一个陪衬作用，这才会落一个空欢喜一场的结果。 流传最广的普水县领导调整提拔的版本，正是贾达成一直宣扬的版本，至于最后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众说纷纭，只要正式的官方说法一天没下来，流言就会一直不停。 所有的传言一字不差都传到秦正道的耳朵里，这让他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这年头从来就不缺搬弄口舌的多事之人，周末晚上有老同学直接把电话打到他家里安慰他。 第243章谁能提拔（一） “正道啊，你还年轻以后提拔的机会多的是，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这次的事情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会说话的人一句话让人暖心暖肺，不会说话的人一句话瞬间让人浑身冰冻般难受，这哥们纯属有好心没好口才的那种。 “其实你也不用生气，听说贾大草包为了两人的提拔特意去了市里活动，人家好歹是县委书记，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能不给他面子？再瞧瞧你服务那陈县长，天天两眼就知道盯着共管区项目，那些水泥沙子能管的了干部提拔的事情？” 说到最后，这位老朋友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啊，咱们这些在机关里混的最怕就是站错队跟过错了领导！” 秦正道对这位兄弟的一片好心淡淡表示感谢，放下电话后心里却像是有一片乌云罩着，这年头想要升官提拔不跑肯定是不行的，陈县长对此事虽然也放在心上，上头的关系的确没有贾达成跑的勤快。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眼下这局面其实是秦正道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幼儿园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试想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时时刻刻挂在心上别人又怎么会拿它当回事？领导日理万机每天需要处理多少公务？人家陈县长又没收你一分钱的礼物凭什么像贾大草包那样屁颠屁颠的到处帮你秦正道托关系找门路？ 领导答应给你机会提拔那就是器重你，有了好机会自己得一门心思盯着，不停的找准时机给领导提个醒，多说几句情真意切拜托帮忙之类的话，身为办公室主任每天跟领导如影随形，你秦正道一言不发怪不得别人头脑中没有这根弦。 秦正道也是个聪明人，头脑中简单分析了一下局面立马门清，好在市委常委会没开之前一切还处于传言阶段，这会要是再不着急那可真要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开始了，秦正道像往常一样拎包把陈大龙送进办公室后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办公桌前像是有话要说。 陈大龙从来都不是那种没事找事主动发问的人，身为领导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是听，而不是当着下属的面卖弄本事似的夸夸其谈，善于倾听的领导才能真正从各种消息渠道中获得最基层最真实的信息，秦正道心里了解领导个性，所以有些踌躇如何顺理成章打开话题。 “陈县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秦正道总算是语调正常的启动上下嘴唇，说话的时候忍不住两眼盯在领导脸上注意观察脸色。 “说。” 陈大龙跟身边人说话一向言简意赅。 “我这回推荐提拔的事情可能黄了。” “黄了？”陈大龙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市委常委会不是还没开吗？” “贾书记这两天一直往市里跑，消息八成是从他那里出来的。”秦正道见陈大龙听说此事后脸上露出几分紧张来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他看得出来陈县长是真心希望自己这回提拔成功。 “狗日的贾大草包整天就知道拉关系！”陈大龙愤愤然。 “正道你别泄气，他贾大草包通关系找人咱们又不是没关系？一会我帮你联系一个老朋友，只要常委会结果还没最终确定，一切就还有指望。”陈大龙态度相当积极。 “那太好了！” 足足憋闷压抑了一天一夜的秦正道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事情是人办出来的，关系是人托人套出来的，只要陈大龙肯亲自出马，秦正道对他的活动能力相当有信心！ 或许是为了让秦振道放心，陈大龙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刚才嘴里所说的老朋友电话，此人姓郝，之前任市委组织部的常委副部长，现任市委常委、市开发区党工委郝书记，论起郝书记跟陈大龙的交情得追溯多年以前，这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是多少年一杯杯碰出来的兄弟感情。 “郝书记，这会又在哪风流快活呢？” 老朋友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拎起电话听筒脸上不自觉露出轻松笑意。 “我在哪风流快活你还不知道？上午开会打盹；中午吃饭打嗝；傍晚加班打牌；晚上娱乐打x。” 郝书记的回答逗的陈大龙忍不住想笑，看到站在一旁的秦正道也是一脸憋不住的表情赶紧冲着秦正道指了指沙发的位置，郝书记好歹也是市委常委，出于对领导形象的考虑，有些兄弟之间说的话还是最好别让下属听到比较合适。 “今晚请你吃饭，有空吗？” 陈大龙长话短说。 有读者肯定要奇怪，嘿！陈大龙着急打电话给郝书记不是为了秦正道提拔副处级的事情吗？怎么改成请客吃饭了？ 呵呵！提问的人请记住一句话：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教义里。 又有人要问了，不是说陈大龙跟郝书记是老交情吗？多年的老交情还需要玩这些程序？ 说你不懂你还别冤枉，这年头办事情哪一件不分出个里外来？如果是陈大龙本人的事情找到郝书记帮忙，他自然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可现在陈大龙是为了下属秦正道去讨要这份人情。 “你请我吃饭？好事坏事？”郝书记瞬间进入三级防护状态。 “我请你顿吃饭还得被你怀疑动机，你这不是埋汰人吗？” 陈大龙没好气抱怨。 “你陈大龙远近闻名的铁公鸡，突然请我吃这顿饭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要是不把话问清楚了，万一是鸿门宴呢？” “切！”陈大龙不置可否，“放心吧，酒桌上除了几个攻官小姐没外人，就算你怀疑我陈大龙的人品，也得相信你自己交朋友的眼光，你说是不是？” “攻官小姐？”电话里的郝书记顿时来了兴致，“好看吗？我听说你们县里有个叫冯媛媛的大美人，是她吗？” 噗！陈大龙差点忍不住要骂出声来，郝书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好色的毛病，看到美女就两眼发直抬不动步子，只要一说酒桌上有美女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要说也奇怪，郝书记身形魁梧一米八的粗壮大个子，愣是在那方面经常出问题，为了“治病”不仅常年坚持健身锻炼身体还不时弄点刺激检验一下“治疗效果”，令一帮兄弟拍案叫绝的是，只要一上了别的美人，郝书记立马雄风大展要多牛逼有多牛逼，可一回到家见到老婆却怎么都不成功。 郝书记的老婆可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是很多男人的yy对象，也是非常的漂亮，出现这样的情况，时间长了，他老婆整天疑神疑鬼怀疑自家男人家外有家，还特意找了不着调的私家侦探跟踪过一阵子，幸亏郝书记保密工作做的好才没被发现蛛丝马迹。 “你就说今晚来不来吧？” 陈大龙吊起了郝书记胃口后假装不耐烦口气。 “去去去！肯定去！”刚才还怀疑这怀疑那的郝书记一听说今晚酒桌上有“攻官小姐”，这会疑虑全消迫不及待的在电话里答应今晚准时赴宴。 陈大龙先把郝书记忽悠到位后，立马认真交代秦正道好好准备今晚的晚宴，最高档的酒店包间是必须的，关键还得准备好呈送给领导合适的礼物，这一点毋庸置疑。 晚上六点整，市区鼎立大酒店门口秦正道翘首以盼，不一会的功夫瞧见熟悉的002号轿车缓缓驶进停车场，车里除了陈大龙和司机还有县政府接待办新来的一位女大学生，紧随其后一辆黑色公车开进来，陈大龙下车后并未走向酒店大门，反而转身回头冲着身后那辆公车里钻出来的魁梧身材高个子热情招呼。 “那人一定是郝书记。” 秦正道立马猜出此人身份，赶紧一溜小跑迎上去。 “陈县长，郝书记，楼上请！” 机灵的秦正道转眼化身服务小厮弯腰伸手恭迎领导上楼。 “郝书记，这位是县接待办的小何，今年大学刚毕业。” 陈大龙像是没瞧见秦正道的主动逢迎，伸手一指站在自己身边长相清秀姑娘。 刚才坐在县长专车上，小何已经知道今晚县长要接待领导的身份，人家可是市委常委？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小何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委书记贾达成，突然今晚居然荣幸坐上县长的专车来到市里陪一个副厅级的领导吃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您好郝书记！” 腼腆的小何在陈县长的眼神鼓励下满脸羞红冲着郝书记伸出小手。 既然身为政府接待办工作人员，服务好领导就是本职工作，陈县长器重自己才会带自己出席如此重要的晚宴，自己怎么能给领导丢脸呢？ “你好你好！”郝书记第一眼瞧见小何的时候眼里明显露出几分失望，可一看到小何眼下的表现心里却又有些激荡起来。 第244章谁能提拔（二） 郝书记感激眼神投向站在一旁干笑的陈大龙，反客为主道：“站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吧！” “请请请。” 秦正道赶紧识相走在前面引路，一路热情迎领导上楼。 包间装修风格极尽奢华，镀金的欧式靠背椅，镀金的装饰烛台，深色壁纸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长卷山水画，偌大的包间一眼看上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派。 足够容纳十七八人的大包间愣是只有四个人吃饭，这样的安排让郝书记心里不禁偷着乐，人少好啊，人少好办事，呵呵！自从上楼到现在，郝书记那两只眼睛不时扫描年轻姑娘小何一眼，暗送秋波肆无忌惮。 说起来今晚的宴会对小何来说也算是一次机会，普水县官场类似冯媛媛，吕志娟之流恨不得有这样的近距离跟高层领导接触机会，可是陈大龙肯定不会安排这类女人，男人堆里滚出来的女人一旦有了丰富的“斗争”经验防不胜防，还是小何这样的“小白兔”安全些，怎么说郝书记也是自己多年老友，既然安排了就得考虑周全。 小何显然对今晚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无所知，瞧见郝书记不时冲她微笑天真的以为领导亲民罢了，头脑中压根就没往歪处想。 “小何，会喝酒吗？” 郝书记笑容可掬主动问小何。 “不会。” 小何实话实说，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天的年轻女孩很少有喝酒机会。 “大龙，你给小何来瓶红酒吧，没喝过酒的人白酒一喝就醉。” 郝书记赤裸裸表达对小何的特殊关照。 “行，今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大龙赶紧冲着秦正道使了个眼色，还坐着干什么？赶紧准备上好的红酒来？ 男女搭配工作不累，男女喝酒千杯不醉。 喝酒这种事非得女人掺合才行，酒桌上一旦多了个女人整个饭局上气氛都不一样，酒是什么？是媒介，是一种沟通方式，是一种浓浓化不开的情意，酒桌上没有女人，男人们浓浓的情意往哪搁？不管是男人女人，喝酒本身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跟谁喝，怎么喝？ 郝书记今晚跟小何喝的很开心，姑娘喝红酒，他喝白酒，相当强劲的一杯杯扬起脖子一干二净，不一会的功夫半瓶酒下肚，看向小何的眼神里荡漾着几分说不出的暧昧，看的小何心里像是装了小兔子跳个不停。 陈大龙是个善于掌控酒桌上火候的人，瞧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神示意小何离开后，冲着秦正道又使了个眼色，秦正道立马把准备好的礼物摆放到郝书记面前。 “这是什么？”郝书记看着眼前的锦盒愣了一下，虽说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可并未醉，瞪着一双牛眼疑惑看向陈大龙。 “秦主任孝敬你的好东西，包你喜欢。”陈大龙亲手把盒盖打开，郝书记只看了一眼果然两眼发直，迫不及待伸手从盒子里把东西取出来仔细观赏。 “紫砂壶！” 郝书记嗜好收藏紫砂壶，从祖上起家里就收藏了不知道多少把紫砂制品，对于紫砂壶的形、神、气、态几个特点熟透于心。 “人间珠宝何足取，宜兴紫砂最要得”，这是郝书记平常跟朋友一道喝酒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眼下秦正道送给郝书记的这把紫砂壶正是宜兴紫砂。 “送我的？” 郝书记眼里毫不掩藏对这把好壶的喜爱，目测这把紫砂壶至少上万元，好端端的没事陈大龙绝不会让下属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自己。 “秦主任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陈大龙在一旁捐客口气。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无功不受禄啊！” 郝书记话里意思格外明显，东西我是喜欢的，但要看你托我办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能力促成才行？我总不能白白要了你秦主任这么贵重的东西？ “其实今晚请你吃饭还有一件事想请你老兄帮忙。” 关键时刻陈大龙挺身而出替秦正道代言：“秦主任最近被县委推荐准备提拔副处级干部，前两天刚被市委组织部考察过，有内部消息说，考察中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在组织部做过领导最清楚这里的猫腻的，秦主任想请你帮忙看看。” 郝书记沉默了。 要帮秦正道的忙难度不大，毕竟他刚从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现在分管机关干部处工作的副部长是自己老下属，想要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这个忙到底能不能帮，他却还得仔细考虑一下，毕竟他跟秦正道不熟。 收了人家东西就办事，万一不安全呢？ “郝书记，你是我陈大龙的老大哥，秦正道也是我陈大龙的小兄弟，他的个性我了解从来都是知道报恩的主，这里反正没外人我有话直说，这紫砂壶是我让小兄弟买来送你的，你要是给我面子就别客气。” 郝书记见陈大龙言辞恳切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兄弟称呼秦正道，心里明白秦正道的关系应该和陈大龙很铁，否则，陈大龙不会在跟自己和秦正道头回见面互不了解的情况下厚着脸皮请自己帮忙。 陈大龙虽然是脾气火暴出名的“霸王龙”，郝书记却了解他办事沉稳的个性，有他在中间牵这条线问题不大，心里这样想着郝书记便有了决定。 “你说你怎么那么多心眼呢？说好的‘攻官小姐’没见着，你倒是给我弄了个麻烦事过来。”郝书记不说收下也不说不收下，把手里的紫砂壶重新放回盒子里冲着陈大龙抱怨。 “你要是真心念着冯媛媛，赶明叫秦正道帮你安排。”陈大龙见郝书记明显动了心，赶紧又在他面前吊了一根草。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秦正道在一旁适时拍着胸脯保证。 “去！瞧你这话说的，把我姓郝的当成什么人了？我也就是听说你们普水四大美人名声在外有些好奇想要见识见识，想哪去了你们？” 郝书记自己往脸上贴金子，陈大龙赶紧配合给他面子。 “这不是兄弟之间玩笑话吗？再说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不想看美女那才叫不正常。” “是是是，只要是领导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尽力。”秦正道满脸堆笑在一旁表忠心。 “小何怎么还没回来？” 陈大龙伸手把装着紫砂壶的盒子放到郝书记身后一张椅子上见郝书记脸上并未露出不满神情，心知今晚的事情算是办成了，赶紧招呼秦正道再把小何叫回来。 说起来，郝书记之所以默认帮秦正道的忙主要是看在陈大龙的面子，紫砂壶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可是陈大龙对下属这份用心却让他有些感动。 官场想要结交到陈大龙这种仗义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心里珍惜跟陈大龙这份老交情才会破例点头。 晚上，陈大龙因为多喝了几杯回到住处倒头就睡，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吕志娟的电话号码全当没看见懒得接电话，忙了一天的工作又陪着郝书记吃喝玩乐到午夜时分，他是真有些累了，别说是吕志娟打电话，就算是有个貌若天仙的美女站在面前他都懒得看一眼。 好不容易吕志娟的电话终于偃旗息鼓，不一会的功夫放在枕边的手机又鼓噪起来，这一回却是老朋友李峰的电话号码，陈大龙可以不理睬吕志娟，对于李峰的电话却不能不接，李峰是个做事靠谱的人，没有紧急情况绝不会半夜三更打电话给自己。 带着几分无奈睁开疲惫的双眼看了一眼手机上正在跳跃的人名，陈大龙伸出手指摁下了接听键。 “李老板，什么事？” 陈大龙有气无力声音问。 “不好意思陈县长，这么晚还打扰你，工地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听了李峰的话情不自禁浑身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瞪圆了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口气问李峰，他早猜到经济开发区地盘上的工程绝不会一直相安无事保持平静局面，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动手。 李峰简单的向陈大龙介绍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昨天下午六点左右，侯柳海手下一帮安插在李峰工程队的小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工地周围有三四个看起来穿衣打扮有些特别的年轻人，左右转来转去四处张望。 工地上不是水泥就是黄沙有什么好看的？这帮小弟原本是混黑道的，看人的眼光比一般人更准些，再加上来之前，侯柳海亲自跟一帮人交代过，这次到工地上来，安全问题是大家首先要保证的，因此见到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小弟就主动出来招呼。 “找人吗？” “随便看看。”那几个年轻人斜着眼睛回答。 第245章谁能提拔（二） “工地上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你们当着你是公园呢？没事别在这晃来晃去。”小弟见年轻人对自己说话的口气不友善，搵怒的口气呵斥几人。 年轻人被小弟这么一吵吵，倒也确实听话的离开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又有一帮穿衣打扮比较特别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假装从工地周围经过，两眼却都紧紧的盯着里面的情形。 侯柳海手下的小弟立马把这一异常情况向李峰汇报，李峰上次跟陈大龙谈话后，心里惦记着有人搞破坏这件事，现在发现了蛛丝马迹自然不敢轻敌。 李峰特意把一干人等召集起来做了些以防万一的准备工作，在工地周围设置好屏障，每隔一段距离都安排人值班，大家统一信号，只要是有人做出对工地上的建筑不利的事情，立马趁着天黑闷声把人给控制起来再说。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等了一晚上那帮人却没来，反而把大家熬困的不行，今天晚上原本不想再按照昨晚的计划继续守株待兔，可是李峰一想，不行，这帮人既然已经来踩过点了，什么事情都没干呢？绝对不可能轻易罢手。 于是李峰嘱咐大家分成两队，一队人马继续加强警戒，夜里尤其是注意工地上的风吹草动，另一队人马则回屋睡觉，做好了跟这帮家伙打持久战的准备。 事实证明李峰的警觉是有道理的，就在今晚午夜时分，有值班的小弟悄悄进到李峰的房间汇报说，竟然有人在破坏白天刚刚建好的工程。 李峰原本有所准备，一听说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赶紧吩咐底下人，悄悄的摸到正在搞破坏的地点，两个绑一个把所有参加破坏工程的人全都抓住。 现在，人已经被李峰的工程队控制住了，李峰请示陈县长，下一步该怎么处置这帮人？ “总共抓了多少人？”陈大龙问李峰。 “12个！” 陈大龙不由一愣，他倒是想过对方有可能派几个人过来对破坏工程造成一种人心惶惶的效果，可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12个人又不是12条狗，只怕藏到哪里都会被对手闻出味来？ 见李峰还在等自己的回话，陈大龙灵机一动吩咐说：“这12个人你不能留在工程队的地盘上，否则的话很容易暴露目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吧，反正你手下现在夹杂着一帮侯柳海手底下的人，你马上弄一辆车，让侯柳海手下的小弟连夜押着这12个人离开。” “您的意思是把人交给侯柳海？”李峰问陈大龙。 “对，你的任务是把工程做好，这种杂事交到侯柳海手上处理就行了。” “行。” 一向对陈大龙言听计从的李峰满口应承下来。 接完李峰的电话后，陈大龙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候柳海跟他紧急沟通一下这件事，突然手机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这回却是胡长俊的电话号码。 胡长俊可从来没半夜三更打过自己的电话？难道他负责的共管区项目也出问题了？陈大龙赶紧摁下接听键。 “陈县长陈县长，出大事了！”胡长俊显然没有老江湖李峰的沉稳，说话声音显出明显的慌张。 “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陈大龙厉声问。 “就在刚才，我们水产养殖园区的工地上来了一帮人乘着工地上工人都在休息，把咱们白天好不容易辛苦弄好的一大段工程都给破坏了，正好公安局的人在咱们工地附近帮忙巡逻发现了这帮搞破坏的人，并把这帮人给抓了起来。”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沉，同一个晚上同一个时间段，李峰负责的工地和胡长俊负责的共管区工程居然同时出现人为破坏情况，若不是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对两个工程做了稳妥安排，今晚岂不是损失惨重？ 陈大龙最关心的是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到底有没有被破坏的很严重？赶紧问胡长俊：“项目被破坏的严重吗？” “不算严重，好在公安局巡逻的人发现情况比较早，这帮人动手时间不长就已经被警察给控制住了。” “那就好。” 陈大龙松了一口气。 “陈县长，今晚领头过来破坏工程的人您能猜到是谁吗？” “谁？” “王大辉！”胡长俊一副惊叹语气，“咱们这共管区项目给他王大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说他来捣什么乱？” 陈大龙听到王大辉的名字也有些吃惊，王大辉不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弟弟吗？上回因为调戏省城记者林亚楠被关在洪河县看守所还是自己帮忙弄出来的，怎么死性不改又开始干坏事了？他干的这勾当他哥哥王大鹏知道吗？ “既然人已经被公安给抓了，今晚破坏活动造成的损失自然有人出来负责，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要安心做好工程上的事情，越是有人见不得共管区项目顺利完成，咱们越要自己争口气。”陈大龙此刻顾不上别的，只要项目顺利完成这些小风小浪都可以忽略不计。 成大事哪能不经受挫折？只要一心往前不后退事情总能办成！ “明白了。”胡长俊当即电话里表态说，“陈县长亲放心，我会尽力加紧工程速度争取把工程在规定期限内完成。” 看似无常一夜，蒋老三却过的极其不安生，蒋老五和王大辉全都一夜未归，眼看着天色放亮拨打两人电话居然关机？这让蒋老三心急如焚，在自家别墅客厅里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停转悠。 蒋老三前一阵刚介绍王大辉跟蒋老五认识，上次蒋老三跟王大辉在路上飙车，两人感觉人少飙车不够刺激，于是各自呼朋唤友凑到一块玩刺激的团伙赛。 那天晚上为了飙车输赢意气之争，蒋老三特意把兄弟中飙车技术最棒的蒋家老五喊出来，反正深更半夜没警察瞧见，这阵子吸血鬼老五成天憋到夜晚才能出来早就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有如此刺激比赛飙车机会正好让他发泄一下多余荷尔蒙。 没想到老五跟王大辉一见如故，尤其是两人飙车后一块骂起代理县长陈大龙同仇敌忾那叫一个爽！飙完车一帮人又去赌场，赌完钱又去喝酒，喝完酒再去赌钱，两人从那天晚上开始成了整天腻乎在一块吃喝漂赌抽的好兄弟。 蒋老三这两天眼睁睁瞧着李峰的工程队筹备完毕开始动工，心里一根刺不拔掉简直无法忍受于是跟老五商量对策，王大辉在一旁兴致勃勃参与其中，于是几人秘密商榷妥当，既然要下手就万一招痛快的，双管齐下让陈大龙那狗日的防不胜防。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王大辉领着一帮小弟去破坏共管区的工地，蒋老五也领着一帮小弟去破坏开发区李峰的工地，趁着月黑风高的后半夜同时动手，大家伙齐心协力帮老三镇住狗日的陈大龙，让他再也不敢染指开发区地盘上的所有工地。 人算不如天神！ 蒋老三原本以为自己筹谋得当马到功成，却没料到事情居然出现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结果，一夜过来后，原本跟蒋老五和王大辉商量好的庆功酒早已准备妥当，两队趁夜出发的人马直到天明却还是了无音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蒋老三从未感觉过的慌张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在心里祈祷着这两人是不是临时改变主意又在哪里狂赌忘记了时间？于是天色未明便吩咐手下小弟在县内向外几大赌场四处找人。 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不仅蒋老五和王大辉彻底不见人影，就连两人身边带着的十几个兄弟也不见影踪，这件事实在是令人不可想象到了极点，二十多个活生生的小伙子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当第二天的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蒋老三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他本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的实情告知蒋老大，思来想去却又停脚不前，事情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告诉大哥又有什么用？大哥一向最反对用黑吃黑的手段对付陈大龙，自己一意孤行跟他对着干导致严重后果，真要是告诉了大哥不过是惹他跟着干着急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蒋老三下定决心自己想办法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蒋老五和王大辉找到。 王大鹏起初并不知道弟弟王大辉失踪的消息，长了两条腿的大小伙子想去哪拔腿就走别人就算是想拦都拦不住，王大辉没事出门晃荡几天跟家人没联系也是常有的事情。 直到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中午时分，王大鹏接到了普水县公安局魏局长的电话。 “王副书记，陈县长让我转告您，王大辉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已经被公安局抓捕，现在县公安局看守所呆着。” “危害公共安全？” 王大鹏顿时一脑门子黑线，他这个弟弟从来没让他省心过，打架斗殴家常便饭，若不是普水县公安局领导看在他这个当领导的哥哥面子上，估摸三天两头得进派出所一回，一般情况下只要问题不太严重，公安局倒也不好意思抓人。 第246章有来无去（一） “这小子肯定闯下大祸了？”王大鹏手里拿着电话听筒心里想，“否则县公安局的一把手魏局长绝不会亲自把电话打到自己办公室来。” “真是不好意思魏局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又给您添麻烦了。”王大鹏忙不迭对魏局长表示歉意，自己的弟弟在人家手下看守所关着呢？哪里还敢挺直腰杆说话？稍候还得求人网开一面把那不争气的家伙从看守所里捞出来呢？ “王副书记，你那个弟弟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若是普通的纠纷倒也罢了，这回他居然半夜三更领了一帮小弟去破坏共管区项目，被负责执勤的公安民警抓了个正着人赃俱获。” “我弟弟带人去破坏共管区项目？” 王大辉脑门顿时阵阵冒汗。 “这不争气的东西，上回从洪河县看守所出来还是请人家陈县长帮忙协调的结果，这份人情还没来得及还，他居然大半夜发神经去对陈大龙最最其中的共管区项目下手！”王大辉简直要被这家伙无厘头的举动给气晕了。 “魏局长你放心，等着小子回来后我一定狠狠教训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王大辉是真的愤怒了！ 弟弟王大辉平常扛着他的名头在外头做些无本生意他并不介意，一人的都鸡犬升天嘛？家里出了一个领导一家人跟着沾光也是平常事，可是王大辉居然背着他去跟陈大龙作对这就太离谱了！ 他跟陈大龙保持现在和谐相处的局面容易吗？万一陈大龙以为是自己背地里指使弟弟王大辉去破坏共管区项目怎么得了？王大辉的所做所有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工作上的诸多关系处理，这是绝对要严厉禁止的！ “王副书记，您看您什么时候需要把王大辉接回去提前跟我说一声，陈县长交代过您的面子总是要给的。”魏局长在电话里说。 王大鹏几乎无地自容，自己弟弟背地里对陈大龙动手，人家却还能这么大度，这样的胸襟气度到哪找去？ “好的好的，稍候我会亲自去谢谢陈县长！” 陈大龙越是这样表态王大鹏心里反而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让王大辉在看守所好好呆几天受点教训的心口不一狠话后倒也没好意思让魏局长答应立马放人。 “让他关在看守所吃点苦头也好，否则什么时候能懂事？”王大鹏心想。 王大鹏刚放下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一阵风进来，一进门顾不上客套冲着王大鹏问道：“王副书记，你弟弟王大辉在哪？” “在看守所。”王大鹏脸上带着明显的迟疑回答，“蒋书记急匆匆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大辉在看守所？”蒋老大皱眉怀疑口气。 “是啊，刚才县公安局的魏局长亲自打来电话说的清清楚楚，王大辉的确现在关在县公安局的看守所。”王大鹏斩钉截铁。 “那魏局长有没有说我家老五也被关在看守所？”蒋老大突然放低了声音问。 “你家老五不是已经……” 王大鹏刚想说老五不是已经被公安局通缉吗？突然想起弟弟王大辉好像跟他念叨过一回，蒋家老五其实一直呆在蒋老三的地下赌场里，整天吃喝玩乐好不快活，不过是白天不出来在大街上晃悠，否则一旦跟那些穿警服的家伙撞了个面对面到底人家是抓他好还是不抓合适？ “难道王副书记不知道？我家老五最近一直跟你弟弟王大辉一块玩。”蒋老大实言相告。 今天一早，蒋老大还没起床就接到十多个电话，这些人都是平常跟在蒋老五身边混的小混混家长，一个个心急如焚问蒋老五到底在哪里？平常一贯跟蒋老五混在一块自己的孩子又在哪？ 蒋老大这才知道，昨晚上这十几号人居然同时没回家，他这才想起问问老五去哪了？赶紧拨通蒋老三的电话，没想到蒋老三只回答三个字，不知道。 连一向跟老五联系最为紧密的老三都不知道老五在哪，再加上一大早十多个家长打来问询电话，原本脑袋转速较快的蒋老大立马从这件事里闻到一股危险的讯号。 以老五的性格只要他还处于自由状态绝不会不接自己的电话，于是蒋老大一遍遍的拨通蒋老五的联络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蒋老大心里隐约阵阵发慌，他赶紧又打电话给蒋老三问询，最近蒋老五到底在忙什么？蒋老三的回答依旧很简单，又是一句话，老五最近一直跟王大辉在一块混着。 蒋老大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寻找老五的线索，既然老五最近常常跟王大辉一起玩，说不准王大辉知道他的去向，所以才会急匆匆跑到王大鹏的副书记办公室想要找王大辉了解情况。 没想到王大辉居然进了看守所？时间不早不晚偏巧就是在昨天夜里被抓？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大辉为什么被抓？老五昨晚有没有跟王大辉在一块？是不是两人同时被公安局抓了？一连串的问号搞的蒋老大头昏脑涨。 “王大辉犯什么事了？公安局怎么就把人给抓了？”蒋老大心急火燎想要从王大鹏嘴里掏出点找人线索来。 “快别提那不争气的东西，昨晚一夜未归居然带了几个人去胡长俊的工地上捣乱，当场就被人家巡逻的公安给抓了。” “王大辉昨天夜里带人去破坏共管区工地？” 蒋老大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王大鹏说的话，脑子里突然有种不祥预感，复杂眼神看了一眼王大鹏突然沉默下来。 王大鹏立马看透蒋老大心里猜想什么于是安慰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陈大龙的个性我了解，他绝不是挟私报复的小人，大辉自己做错事就该受惩罚。” “那你说老五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蒋老大幽深眼神看向王大鹏，“我们家老五做事虽然莽撞，这些年也从没出过什么问题，这回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怀疑老五跟大辉一块去破坏共管区项目也被公安局抓了？”王大辉冲着蒋老大问询的同时心里也猛的一沉。 “蒋老五是谁？那是普水县妇孺皆知混黑道的主！如果昨晚的事情真涉及到蒋老五的话，事情恐怕要变复杂了。”王大鹏在心里暗想。 “弟弟王大辉虽然有些仗势欺人却从没干过杀人放火之类严重违法事情，蒋老五却不同，他这些年为了帮他三哥夺工程，打架伤人算是小意思，强将之类严重的犯罪问题都有过，之所以这些年一直没被抓到是因为每次案发后兄弟几个总能在背后把事情摆平。” “要不，等我有机会见到大辉，帮你问问？”王大鹏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早已打起了另外的算盘。 “行，那我等你电话，有任何关于老五的消息你可一定及时通知我。” 蒋老大从王大鹏诧异表情里能感觉到他对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并不知情，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能找到人在哪才最重要。 带着满肚子的问号，蒋老大走了，王大鹏心里的问号显然并不比蒋老大少，瞧着蒋老大走远后他当即叫上司机去公安局，心里的问号只有见了弟弟王大辉后才能解开谜底，若是事情真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怕王大辉这回的祸端是闯大了！ 王大鹏赶到看守所的时候，王大辉正坐在看守所所长办公室电脑前打游戏，一见到大哥进来居然好心情报喜口气：“大哥你看，我这可又要升级了，这看守所的网速可比咱家里快多了，打起游戏够爽！” 王大鹏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天都快塌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稳坐泰山打游戏？ “啪”的一声，王大鹏气愤难耐冲上去拔掉了电脑电源插头，电脑上闪电式的出现了一个圆圈后瞬间黑屏。 “大哥你干什么？人家这正打到紧要的地方！”王大辉还有脸回头冲着王大鹏大喊大叫？ “行行行，你就在这打游戏！就呆在这看守所里舒舒服服的一辈子别出去！”王大鹏伸手一指不争气的弟弟额头冲他唾沫横飞教训。 “不是，我这刚才正打到……”王大辉见大哥真生气了也不敢放肆，解释声音慢慢变低。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游戏室？网吧？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人家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有机会坐在这里？” 看守所所长见王大鹏气的满脸通红，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把所长办公室的门关上，一个人躲旁边去了，王大鹏看了一眼刚刚被关上的门，冲着王大辉又是一阵疾风暴雨：“你今年多大了？整天在外头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也就算了，还惹祸？王大辉我问你，你是不是隔两天不折腾点事情出来你就不痛快？” “我哪有？” 王大辉还想强词夺理。 第247章有来无去（二） “你没惹祸？我问你，好端端为什么要去破坏人家胡长俊辛辛苦苦建设的共管区项目？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哥你先别生气，我没想跟胡长俊作对，我这是在跟陈大龙斗，胡长俊负责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听说是陈大龙那混蛋最看重的一个形象工程，我也不过是想要跟他捣捣乱，让他接受点教训罢了。”王大辉当着大哥的面实话实说。 “就你？还想要跟陈大龙捣乱？让人家受点教训？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现在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被接受了教训关进了看守所？上次调戏省城女记者的事情过后，我怎么交代你的？没事少去招惹陈大龙，你怎么就不听呢？”王大鹏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哪知道胡长俊的工地上竟然有公安埋伏？这次的确是有些大意了，我的人刚进入那个工地还没有怎么动手就撞到了警察的枪口上。” “你错了！不是你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而是人家一早就设计好了套子就等着你这样的笨蛋往里头钻呢。”王大鹏轻蔑眼神看向愣头愣脑的王大辉。 “不可能！这件事只有我跟蒋老五两个人是了解具体详情，就算是底下的小弟都不知道咱们昨晚到底去哪里？去干什么？陈大龙又不是再世诸葛怎么可能提前设计好套子呢？”王大辉一脸不相信。 “你说这件事是你跟蒋老五一块商量好干的？”王大鹏说话声音立马低八度问道，“那蒋老五人呢？” “老五跟我分工的时候说好了去开发区东边的工地上，老五说了，开发区东边原本是他三哥的地盘，现在被外人给抢走了，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也得把这块地给抢回来。” 王大鹏恍然大悟。 原来整件事都是蒋老五阴谋策划，自己的弟弟王大辉居然成了吸血鬼老五的帮凶？一想到这王大鹏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蒋老五和王大辉说好了各自去两边同时行动，现在王大辉被公安局给抓了，蒋老五却连同十几个小弟了无音讯？开发区工地承揽工程的老板都是陈大龙安排底下人走了对外招标程序的过场后用的熟悉工程队，难道那十几个人已经被陈大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大鹏在心里断然否决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了解陈大龙，尽管他有时候逼急了脾气火暴却绝不会干出违法事情来，可如果不是陈大龙背地里收拾了蒋老五，为什么蒋老五又会神秘失踪呢？ “不管怎么说，先教大辉自保最重要。” 王大鹏在心里琢磨了片刻理清楚此事头绪，他只要顾好自己的弟弟就好，蒋老五的生死自然有蒋家五鬼操心，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大辉，你给我记住了，你和老五商议办的事情以后不管谁问起都不能告诉人家，尤其不能说昨晚的事情是你跟老五商量好干的，明白吗？”王大鹏神情严肃。 “为什么？说不准老五那边已经成功了正等我出去喝酒庆祝呢？这事情我不说别人也会说哪能瞒得住呢？”王大辉显然对大哥提出的问题感觉有些奇怪。 “别做梦了！”王大鹏冷冷声音，“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回的事情八成要闹大，你知道吗？老五和十几个小弟昨天夜里就失踪了，蒋老大正满世界的找他呢？我来之前蒋老大就在我办公室，一点消息都没有急的脸色都变了。” “不会吧？”王大辉惊的脸色微微发白，“老五昨晚上可是带了十几个兄弟去开发区工地，个个手里都拿了防爆装备，要是有人十几个人全都制服那得多大本事才行？会不会是他们也被公安给抓了？” “老五要是被公安抓了，他哥哥反倒不着急了，好歹知道人还活着。” “大哥你别吓唬我！”王大辉本能伸手捂住嘴巴，“你是说……” 王大鹏神情严峻冲他轻轻摇头：“这会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依我看老五的事情咱们别掺合，不管老五是生是死，好歹你现在没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老五他……”王大辉头脑中浮现之前跟老五一块尽情打游戏痛快飙车随性赌博的场景，心里不免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担心。 “王大辉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王大鹏对弟弟发出严正警告，“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后果自负！” “我什么时候说不听你的话了？”王大辉见大哥真生气了耷拉一张胖脸无奈小声嘀咕。 “听我的话就好好在看守所里呆着省得节外生枝，等到老五那边有什么消息再说。”王大鹏皱眉思忖了片刻做出决定。 听大哥要求自己继续在看守所里呆着，王大辉不干了！ “大哥你不能把我扔这不管啊，这种地方多呆几天我会被闷死的！”王大辉着急扯着大哥的衣袖哀求，看守所待遇再好也是有底线的，这里头怎么可能跟外头的逍遥自在相提并论？ “你这是咎由自取！”王大鹏用力甩掉王大辉拽住自己那只衣袖的一只手没好气道，“谁让你没事找事无事生非？我告诉你，就算是让你这里闷死也比老五那样直到现在都生死不明强的多。” “你是说老五他已经……” 王大辉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里闪着明显恐惧看向大哥。 “照你刚才说的，明明老五跟你一块约定了时间动手，你被公安抓了，老五却半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不觉的这件事透着一股蹊跷？再说了，蒋老五之前犯下的案子哪一样不是重案？真要是被警察抓了也是该枪毙的主，你要是跟他沾上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明白吗？” 王大辉这回不敢反驳大哥的意见，他不得不承认大哥分析的的确有道理，明明昨晚上蒋老五领着十多个小弟去了开发区的工地上，怎么一夜过来十几个人全都神秘失踪呢？ “大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王大辉此刻也顾不上想别的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再说。 “等等吧，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人把你放出去。” “那什么时候才到合适的时候？” 王大辉迫切想要有个明确日期心里也有底。 “这会子你倒是心急了，被蒋老五忽悠干坏事的时候你脑子长哪了？” 王大鹏见不得王大辉这副没头脑的模样，上回在洪河县因为调戏省城女记者被抓是因为司机小黄挑唆的缘故，这回闯下大祸又是因为听蒋老五话的缘故。 “这家伙什么时候自己能长点脑子？” 王大鹏对这个弟弟也是没辙，从看守所出来后心里满是郁闷。 还没走出看守所大门，蒋老大的电话又来了。 “王副书记你去过看守所见到王大辉没？”蒋老大显然还处于着急找人状态，说话口气透着股心急火燎。 “见了。” “大辉说什么了？他知道老五去哪了？” “我刚才特意问了他，可他说昨晚上没见着你家老五，要不你找别人打听打听？”王大鹏毫不迟疑脱口而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不对呀王副书记，我可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家老五成天跟你家王大辉在一块混呢，你弟弟真这么说？不会是他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吧？”蒋老大显然不是随便几句话可以糊弄住的主，三言两语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我那弟弟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只要我态度严肃跟他聊问题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刚才在看守所我已经认真问清楚了，他说两人之前一起玩不假，可是有两天没见着你家老五了。” “是吗？” 蒋老大虽然心里诸多疑问，既然王大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不高兴的挂断电话。 蒋老大心里隐约感觉王大鹏刚才在电话里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他认定王大辉肯定对老五的事情是知情的，即便不完全之情也该知道些蛛丝马迹，可现在听王大鹏刚才的口气明明是要把整件事推的一干二净，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王大鹏从看守所回来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琢磨了半天，王大辉此次闯下大祸最好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去找陈大龙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别人大度不计较是人家的修养好，自己作为王大辉的代言人好歹也该表示一下感激态度。 王大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待会去县长办公室见到陈大龙第一句该说什么打开话题不显尴尬，思来想去直到想清楚满意的开场白才挪动步子。 陈大龙的办公室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王大鹏出现在门口后立即引起办公室里人群一阵小骚动。 “王副书记好！” 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下属都冲着王大鹏露出无比热情笑容招呼。 “好好好！”王大鹏夹着公文包频频冲着这些人点头，一脚跨进县长办公室门后又主动冲着县长陈大龙满脸堆笑，“陈县长忙呢？” 第248章有来无去（三） 王大鹏早料到陈大龙的办公室这会肯定没闲着，他心里打算好，无论如何自己的态度要积极热情，进门后头一句话看似简单其实却包含两层意思，如果陈大龙回答不忙，那说明他对自己的拜访并不厌恶，若是回答说忙，那说明陈大龙因为王大辉犯下的错心里对自己很不待见。 “还行。”陈大龙的回答中立。 “王副书记您请坐！” 早有热情的下属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招呼王大鹏，一干人等识趣的冲领导点头哈腰问好后先行出去，领导人之间谈事情，再牛逼的下属也得识趣避让。 喧闹的县长办公室瞬间只剩下王大鹏和陈大龙两人，陈大龙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王大鹏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瞧着最后一个人离开办公室之前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王大鹏这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冲着陈大龙诚恳道歉。 “陈县长，我今天是特意为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过来赔罪的！”王大鹏低头弯腰身形像是佝偻的大龙虾站立在沙发前，那造型像极了低头认罪的日本战犯。 “你这是干什么？快请坐快请坐！” 从第一眼瞅到王大鹏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起，陈大龙心里已然猜到王大鹏亲自来县长办公室找自己的目的，共管区项目是县里重点工程之一，现在王大辉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这项工程下黑手被公安局抓了，没有自己的表态，魏局长绝不会轻易放了那混球。 “陈县长，我那个弟弟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您是不知道他一喝多了酒就胡乱撒酒疯，逮着什么砸什么，我估摸着昨晚上他又喝多了，万万没想到这畜生居然敢动共管区工程？我刚才去看守所见他的时候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等他从里头出来后我一定亲自领这畜生给您当面赔罪！” 这就是王大鹏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想出来的托词，在他的表述中把王大辉破坏公共资源的严重行为说成是年轻人喝多了耍性子的小事，有可能涉及到官场明争暗斗引起涉黑的严重问题瞬间变的简单明了。 陈大龙不说话，看老对手王大鹏演戏的感觉特别搞笑，明明演技差的一塌糊涂却还演的特别认真特别投入，能瞧见王大鹏低头认罪的机会可不多，还不赶紧仔细欣赏一番？ 王大鹏两道眉毛紧锁，神情严峻一个人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一会自责没看管好王大辉给胡长俊的工程添麻烦，一会又发狠说这回一准让王大辉在看守所里多受点教训再放出来省得他隔三岔五惹是生非，一会又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让王大辉从此事中吸取教训，让他一出来就到县长办公室负荆请罪。 瞧着王大鹏一副气哼哼嘴脸，陈大龙心里暗笑，这孙子演的还很投入？明明是过来为自己的弟弟求情来了，嘴里却尽说些没用的。 陈大龙心里有数，最近这段时间王大鹏一心扑在精诚化工项目拆迁用地上，倒也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矛盾冲突，以他对王大鹏的个性了解，这家伙绝对是一心忙着升官发财的主，既然跟自己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绝不会背地里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举动来。 陈大龙对眼下两人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感到很满意，心里也并不想因为王大辉的事情让彼此心里多一个疙瘩，毕竟他现在需要集中精力应付蒋家五鬼种种阴损招数，不易在县委领导中多树敌结仇。 “王副书记，你这个弟弟的确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一个人不怕犯错可也不能一直犯错，万一以后要是犯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误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大龙对王大鹏的说话语气还算是比较温和，这让王大鹏一颗心放下来不少，他今天亲自来县长办公室目的之一就是希望陈大龙能明辨是非了解此事真相，千万别因为王大辉的事情迁怒到自己身上。 他可不想得罪这瘟神。 “一定一定！” 王大鹏赶紧冲着陈大龙连连点头，既然是过来认错自然要态度良好。 “陈县长，王大辉犯了错我这个当哥哥的难辞其咎，您要是同意的话我一会亲自去找胡长俊，让他好好清算一下昨天晚上工程上遭到破坏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我们照价赔偿。” 王大鹏这话说的明显矫情，共管区项目就算是损失再大，损失的也是集体利益，无论是在哪一级机关，事情只要是沾上了一个“公”字，那就成了没人管的大草堆，任谁方便都可以过来扯一把拖一下。 王大辉昨晚上带人破坏共管区工程损失并不严重，那点小钱就算是王大鹏主要自掏腰包赔偿，胡长俊又哪里能伸手接下？陈大龙若是真点头同意他照价赔偿，那才是不会做人。 “算了算了，赔偿的事情就别提了。” 陈大龙旗帜鲜明表明态度：“这事到此为止，得空你去看守所把王大辉领出来，这回可一定要让他吸取教训，以后绝不能再任性妄为，谁让他是你王副书记的亲弟弟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估摸胡长俊也不是真心想要追究他的责任。” “陈县长您这样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都怪那不争气的畜生隔三岔五给您添麻烦。” 王大鹏早猜到陈大龙会这么说，见陈大龙卖了个大人情给自己表面上赶紧说些客套话，两人聊着聊着谈话气氛倒是越来越热烈和谐。 “陈县长请放心，这回事情想必大辉也会吸取教训，您是不知道，我那个弟弟长的倒是牛高马大其实一点心眼都没有，每次干坏事都是被人撺掇一时兴起，以后我一定管住他绝不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往。” 王大鹏极其隐晦的语气当着陈大龙的面暗示自己的弟弟从今往后会跟蒋家老五那种不三不四的朋友划清界限，急于想要撇清其中干系。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来扔一支给王大鹏，自己先点上吞云如雾才又开口说：“王大辉那脑子的确是不算聪明人，你这个当哥哥的经常提点一下恐怕更好些。” “一定一定！” 大家都是官场的老狐狸，有些话点到即止各自心知肚明，这种话里有话暗藏玄机的说话技巧估计就算很多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很难听明白，官场说话之道学问大着呢，一般人智商不够根本转不来。 要说这些领导干部说话兜圈子绕弯子难道不累吗？肯定累！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答案就两个字，“安全”。 你要是像毕姥爷那样随性而为在酒桌上哼哼唱唱把心里话全都表白出来，被人手机拍摄放在网上传播，又是开除又是坏名声，这就是典型的祸从口出思想中没有牢记“安全”两字的严重后果。 防人之心不可无，话虽老却是金玉良言！ “既然你王副书记人都来了，一会我给魏局长打个电话你早点去公安局把人接出来吧？”陈大龙适时开了口。 “谢谢陈县长关心！” 王大鹏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一路上心里像是有只小兔子“嘭嘭嘭”跳个不停，尽管他并不想趟霸王龙和蒋家五鬼之间明争暗斗这浑水，可眼下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王大辉和蒋老五一块干坏事，王大辉被公安局抓了，蒋老五哪去了？还有王大辉口中提及跟蒋老五一块干坏事的十几个兄弟哪去了？ 昨天夜里在开发区那块工地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恐怕只有陈大龙心里最清楚，可他眼下却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蒋老五一帮人在陈大龙手里控制这厮绝不会轻易承认，万一要是有蛛丝马迹证明蒋老五等人确实被陈大龙收拾了，蒋家五鬼又岂会善罢甘休？ 普水县官场中，一场大部分人都没觉察的腥风血雨有可能已经在幕后上演，龙虎相争究竟鹿死谁手充满悬念，不管大幕拉开的最后结果如何，王大鹏只希望此事跟自己无关就好。 王大鹏在县长办公室的时候，蒋老大正发动兄弟几个以及各自手下贴心的下属手下在普水县城挖地三尺寻找蒋老五。 在寻找蒋老五的过程中各种讯息汇总到蒋老大面前，让他心里渐渐捋出一条线。 “蒋书记，有人看见老五失踪当晚是和王大辉一块在酒店吃饭。” “大哥，道上的人说那天晚上老五说好了跟王大辉一块去干一件大事。” “蒋书记，老五和王大辉前两天从淘宝上买了一大堆的军工制品，好像其中不少都是防爆类的防身工具。” “大哥，王大辉肯定知道老五在哪？我之前听他们一块商量准备对付陈大龙！” …… 事情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老五出事当晚的确跟王大辉在一块喝酒吃饭，两人商量好要在那一晚干所谓的大事，吃饱喝足后分道扬镳各自分头行动。 第249章有来无去（四） 老五跟王大辉两人那晚究竟要干什么大事？从王大辉出事的情况来看，八成是跟陈大龙作对有关？为什么王大鹏一口否认王大辉之前跟老五在一起？他这么着急要撇开王大辉和老五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所有问题的疑点集中到王大辉身上，蒋老大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王大辉，只要王大辉把实话说出来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王大辉却不容易见到，尽管他现在已经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却整天像是缩头乌龟躲在家里不出来，除了家里的亲戚朋友上门，一般人想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蒋老大不是一般人，只要是他想办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会绞尽脑汁办成。 一早云淡风轻，毋庸置疑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浅蓝色的云彩在天上随风飘荡看上去颜色自然纯净。 蒋老大一早坐专车赶到市区王大辉住处，三室一厅的房子位于市政府路东不远处，一进入小区迎面是一片高达的杉树林，高高笔直的杉树直冲云天，遮天蔽日的绿荫下老人孩子其乐融融。 蒋老大知道王大鹏从心底里不想弟弟王大辉跟蒋家牵涉太多，索性直捣黄龙想要直接跟王大辉面谈问清事情原委，蒋老五已经失踪一周时间了愣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这件事何止是蹊跷，简直就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离谱的地步。 今天，一定要想办法从王大辉的嘴里掏出实情解开谜底！蒋老大抬脚上楼后站在王大辉住处门口时心里暗想。 “咚咚咚”敲门后里面却半点反应没有，难道王大辉这个点上不在家？ 蒋老大脸上露出几分急躁来，来之前特意让人了解王大辉的住处和最近几天活动情况，据说这家伙从早到晚几乎不出门，怎么敲门没人理？ “咚咚咚咚咚咚”蒋老大继续加大力度砸门。 一门之隔，王大辉其实正身穿睡衣站在门后的猫眼位置盯着蒋老大一张脸看，他虽然不认识蒋老大，可从蒋老大那熟悉的五官棱角也能猜出此人肯定是蒋老五的几个哥哥之一，蒋家五兄弟长的都很像，除了色鬼老二近些年喝多了啤酒肚翘的挺大，其他兄弟几个从身形到长相外人一看就是一奶同胞。 老五的哥哥怎么找到这来了？ 王大辉原本平静的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到底要不要开门呢？这是他现在心里犹豫不决的问题。 前两天大哥王大鹏把自己从看守所接回来时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中，大哥说，“大辉啊，你一定要记牢了，现在外面形势比较复杂你回家后千万别乱走，不管是谁找你打听蒋老五的消息一定要嘴巴闭紧了就说不知道，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再惹出什么是非来了。” 瞧着大哥苦口婆心劝自己，王大辉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问大哥，“老五呢？还没消息吗？” “有个屁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蒋家五鬼急的都快上房揭瓦了，整个普水县城都快被这兄弟几个掀翻了，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听了大哥的话，王大辉心里凉梭梭的，这都一周的时间过去了，蒋老五居然还没有消息，难道…… “大哥，我怀疑这事是陈大龙的人干的！老五肯定没了，杀人凶手就是陈大龙！”王大辉坐在车后排座上突然情绪爆发冲着王大鹏吼出这句话。 “闭嘴！” 王大鹏当时吓的脸色都白了，赶紧掉头冲着王大辉一顿猛尅。 “你还嫌祸闯的不够大是吗？你也不怕隔墙有耳？我跟你再慎重声明一次，你王大辉跟蒋老五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之前没见过，也没商量什么事情，总之蒋老五的事情跟你没半点关系明白吗？” “可老五是我兄弟！” 王大辉见大哥火冒三丈也不敢过分顶撞，冲他不甘心咕哝了一句。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呢？为了所谓的狗屁兄弟，难道你也想像蒋老五那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大辉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吐口而出两个字：“不想。” “不想就别多嘴！”王大鹏给他下达死命令，“不管什么人问你关于蒋老五的事情一概说不知道，尤其是蒋老五几个哥哥，大辉你只当是同情你大哥，怎么着你也不能再出事了，好歹给咱们王家留个种传宗接代！” 王大鹏那天跟王大辉说这番话的时候掏心掏肺，弄的王大辉心里有些酸酸的，大哥结婚好多年一直没孩子，去多少大医院看过都说他是天生的弱精让老婆怀孕的几率相当低，这件事对大哥来说是一件羞于启齿的绝密，一个男人，那东西不是不行，关键是出来的货不行，这样的事何止是难以言喻的耻辱？更是男人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 听大哥把这种话都说出口来，王大辉默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这回也要听大哥的话安分守己在家里呆着，谁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总之先避过这一阵的风口浪尖再说。 说到底大哥也是为了自己好，蒋老五算得上是够狠的角，居然弄了个神秘失踪找不着人？这说明对付蒋老五的人肯定是一个比老五更狠三分的主，这样的人物谁敢得罪？除非自己也不想活。 现在，蒋老五的哥哥就站在门口着急敲门，这门到底开不开？王大辉左右为难。 “王大辉，我知道你在家里。” 蒋老大一直敲门没人应声也有些着急，隔着一道门大嗓门喊开了。 “王大辉，我是老五的大哥，我知道你平常跟我们老五是好兄弟，我有些话想要找你谈，请你把门打开。” 蒋老大喊完话后又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听见屋里似乎有人正来回走路声音，心里更加有底不停抬手拍门喊话。 “王大辉，就算你今天躲着不见我，你还能躲我一辈子？” “你只当是可怜我这个做大哥的请你开门好吗？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出事的人换成是你，你大哥找到我家门上敲门，我家老五肯定会把大门敞开让你大哥进去，你说是不是？” “王大辉，我只是想跟你简单聊几句，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王大辉，王大辉……” 无论蒋老大怎么拼命敲门喊话，里面就是没人过来开门，不一会的功夫连屋里有人走路的声音都没有了，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鸦雀无声。 王大辉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刚才他背着两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冲动要去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的人是自己好兄弟蒋老五的亲哥哥，兄弟如手足，蒋老五的哥哥就是自己的哥哥，现在自己却把蒋老五大哥拒之门外，这像是一个讲义气的男人所为吗？ 蒋老大在门口敲了半天没人理，说不出的失望弥漫开来，一想到老五说不定正在什么地方受苦，蒋老大眼眶里溢出晶莹物质。 “王大辉，算我求你，我蒋老大这辈子没求过人，可我为了老五的事情我求你，你开开门跟我说句实话行不行？” 蒋老大居然哭了！ 王大辉一颗心像是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平常自己在道上混一向自吹自擂最讲江湖道义，跟兄弟之间义薄云天，可今天却把好兄弟的大哥逼的站在门口流泪？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 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刺激的王大辉不管不顾伸手打开房门，木然低头站在门口的蒋老大可能没想到房门居然会突然打开倒是被吓了一跳，转瞬却又换上惊喜表情。 “你是王大辉？” 蒋老大首先确定眼前年轻人的身份，呆在王大辉住处的年轻人也可能是别人，确定了身份后才能决定是不是需要进屋跟他说话。 “我是，你是老五的大哥？” 王大辉不等蒋老大回答冲他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蒋老大赶紧进门，瞧着王大辉把门随手关上后问：“你一人在家？” “嗯！” “我来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们家老五是什么时候？”蒋老大顾不得跟他客套，好不容易开门见着本人了，抓紧时间把心里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 “大哥你先喝杯水。” 王大辉不回答，转身倒了杯水递到蒋老大手里。 蒋老大见王大辉脸上神情透着几分冷漠怪异，只好先坐到沙发上手里接过水杯却并没往嘴边送而是直接摆到面前茶几上。 “大哥你先别着急，老五这个人的性子您也知道，他要是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着。”王大辉安慰蒋老大。 “你意思老五躲起来了？”蒋老大反问，“不会不会，以前老五不管犯下了多严重的事情也不管他躲在哪里都会主动跟家里联系，这回十几个人跟老五一块失踪这么长时间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绝对不正常。” “您要是实在着急找人，干脆到公安上报案吧？这么多人不见了，公安局能不查？” “报案？” 蒋老大脸上愣了一下。 因为老五混黑的特殊身份，即便是老五失踪这么长时间，蒋老大也从来没起过报案的念头，公安局的人正愁抓不着他呢，原本就是案犯，还要到公安局报案？这不是脑袋出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就算老五之前有案底，跟他一块失踪的十几个人怎么着也有一两个是清白的，你让那些人的家属报案一调查，老五的行踪不就知道了？” 第250章有来无去（五） 听了王大辉一番解释手，蒋老大这才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就算按照王大辉说的办法到公安局报案，那帮公安局的蠢货又能有多大本事？蒋家兄弟几个在普水县挖地三尺都没把老五找出来，就凭那帮吃干饭的警察能找到人才怪！ “王大辉，我今儿个可是特意求你帮忙来了。” 蒋老大在心里否决了王大辉的建议后冲他哀求。 “我一个整天正事没有的社会闲杂人能帮上您什么忙？” 王大辉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蒋老大那双好像能一眼看穿自己心底的双眼。 “你只当是看在老五跟你兄弟一场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大哥的这些天为了找老五殚精力竭，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求到你这里来。” “别别别，你是老五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承担不起！”王大辉被蒋老大可怜兮兮一番话弄的心乱如麻。 蒋老大是谁？堂堂普水县蒋家五鬼老大，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在县里连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都不鸟的硬骨头汉子，现在为了老五的事情居然对自己卑躬屈膝？ “王大辉，你就跟我说句实话，那天晚上你和老五究竟商量好干了什么？” “我和老五……” 王大辉脑袋一热刚要把实话说出来，猛然想起大哥王大鹏交代自己的那些话，难道自己真要天堂有路不走，偏要没事找事惹点麻烦出来？ 蒋老大瞪圆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王大辉那张脸等着听他说正文，阅人无数的蒋老大能看得出来，王大辉此刻已经被自己一番话说的动容，这会要是能把真话吐出来也就吐了，要是自己说到这种地步他还不肯说实话，那也没辙。 看着蒋老大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王大辉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蒋大哥，老五出事那天晚上上半夜去找冯翠云了，要不你找她问问，或许她知道老五那天晚上究竟去哪了？” “冯翠云？” 蒋老大没想到问了半天从王大辉嘴里扒出一个人名来，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冯翠云是谁？那晚你不是也跟他在一块喝酒吗？难道你不清楚？”蒋老大像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生，连珠炮似的冲着王大辉不停提问。 “冯翠云是老五相好，最近两人关系挺近。” 蒋老大见王大辉耷拉着上眼皮虚心不敢多看自己一眼，又听他提及老五的相好，看透这家伙心里必定已经打定主意不会亲口向自己透露分毫。 “大辉啊，我家老五一向重兄弟情义，既然你跟他是好兄弟，想必老五待你不薄？”蒋老大话里透着一股责备。 王大辉听在耳里脸上露出几分愧意，可眼下这种情形他已经算是违反大哥王大鹏的规定跟蒋老大说漏了很多，蒋老大要是再想纠缠自己也有心无力。 “大哥，冯翠云家就住在祥云一号二栋三零一，她是超市收银员每天上半天班，您随便一早还是晚上去都能找到她。” 蒋老大无语。 王大辉肯定是知道事情内情的，可他不说自己也不能拿棍子撬开他嘴巴？幸好这小子还算是有良心提供了老五相好冯翠云这个信息，眼下也只能先去找这个冯翠云试试看，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重要线索争取把老五早点找到。 蒋老大一言不发从王大辉住处走出来，王大辉也没主动起身相送，两人就像是在演一个哑剧，剧中的两位主人公全都是面色阴沉，一个拎包像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出门，另一个却像是雕像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蒋老大出门后，大门被一阵风吹“咣当”一声关紧，王大辉才恢复了些许生气，抬眼看向窗外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蒋老大片刻没耽搁从王大辉住处出来后径直去找他说的冯翠云。 蒋老大找到冯翠云的时候，女人正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上班，瞧着眼前女人浓妆艳抹妖娆模样，蒋老大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依照他对老五的了解，老五比较喜欢清淡口味的女人，尤其是学生妹之类的打扮比较能撩拨起他的兴趣。 刘翠云正推车准备上班，见有个男人站在自家门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没好气冲他白了一眼：“没见过女人吗？回家看你妈去。” 蒋老大被刘翠云一抢白倒也并不恼，只是问她：“你叫冯翠云？” “你是谁呀？怎么会知道姑奶奶的名号？” 冯翠云见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姓名皱眉问。 确认眼前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冯翠云后，将志豪不由在心里暗暗埋怨了一句，老五这都玩的什么货色？这女人除了脸蛋还不错，一点素质修养都没有，简直就是他妈的猪一样的货色。 “我是老五的大哥，我们可以先进屋再谈吗？” 一听说对方竟然是老五的大哥，冯翠云的脸上立马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显然心里是看重自己跟老五之间的关系的，眼见老五的大哥来了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 冯翠云手脚麻利的把车子重新放好，把房门打开客气的请蒋老大进去坐，蒋老大也不客气，跟在刘翠云身后进屋。 这是一间两居室，客厅里摆着的沙发是布艺的，颜色倒是清雅的很，白色的衬底上，几朵稀稀落落的紫色小花，客厅的窗帘也是白底紫花的，乍看上去，这屋子的布置倒是跟冯翠云这个人的着装言行，显得极其不搭。 女人客套招呼蒋老大坐到了沙发上，等女人坐定后，蒋老大开口问：“最近见过老五吗？” “老五有七八天没来了，以前他经常在我这，最多也不超过三天，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人不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你最后一次见到老五具体日期还记得吗？” 冯翠云低头认真思忖了片刻后说出了一个确定的日期，那一天恰好是老五神秘失踪的日子。 “大哥，老五是不是出事了？” 女人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看向蒋老大。 “老五那天晚上跟你说过什么没有？”蒋老大此刻没什么心情回答女人的问题，他只想从女人口中探听那天晚上老五究竟准备干什么？ “他说要去办什么正事，好像说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个什么县长，我听他那晚不停打电话叫人，少说也叫了十多个小弟吧。” 蒋老大一颗心“忽”的沉下来，根据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老五那晚上肯定是要针对陈大龙做出什么举动，最近一段时间老五经常在嘴里骂骂咧咧发狠要给陈大龙点颜色看看，难道他那晚是召集一帮人对陈大龙下手？ “大哥，老五是不是出事了？” 女人瞧着蒋老大面色凝重心里也有些发毛，冲着蒋老大追问。 蒋老大此刻哪里有心情搭理这女人，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她，让她一有关于老五的消息立马通知自己，屁股还没在女人家沙发上捂热又急匆匆离开。 蒋老五和一帮小弟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在普水县街头巷尾流传开来，小小的县城原本几万人口，谁家里有人不见了都是发动亲戚朋友熟人一块帮着找，十几个小伙子突然一下子找不着，这件事对于一个小县城的轰动效应显然是可想而知的。 有几个失踪小混混的家长已经主动去公安局报案请求公安局帮忙找人，还有更多的家长因为心里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尽管儿子不见了心里焦急却又不敢大肆张扬更不敢到公安局报案，只能私下到处托人帮忙寻找。 蒋老三此时终于憋不住跟蒋老大说了实话，当初正是他背地里蛊惑老五和王大辉一起给点颜色给陈大龙瞧瞧，但是具体老五和王大辉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他却并不十分了解。 蒋老大听了蒋老三的话后当场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是骂完之后还得接着找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蒋老五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而是老五究竟是死是活？ 冤有头债有主，若是老五没事倒也罢了，若是老五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是蒋家四兄弟拼了这条命也要让背地里害了老五的人血债血偿！ 黑道白道，说到底都是人道，一切尽在有能力的人掌控之中！ 蒋家兄弟着急满世界找老五的时候，陈大龙和魏局长也没闲着，魏局长一直怀疑公安局内部有内奸，否则为什么之前每次抓老五都在最后一刻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 还有上次谋杀胡长俊的两名凶犯居然在医院里被人悄无声息解决，这件事相当于有人在魏局长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魏局长心里憋了一口气直到现在还没机会发出来。 请示了陈县长后，魏局长决定来一招打草惊蛇。 既然公安局的内奸处处帮着蒋老五解困，此人必定跟蒋家五鬼有关联，通过这条线索可以确定，只要公安局集中力量对蒋家五鬼中的任何一人下手，极有可能此人还会在关键时刻为蒋家人通风报信，分析了蒋家几兄弟的情况后，魏局长决定对开地下赌场的蒋老三动手，无声无息中一套针对性查处内奸是谁的大网悄然拉开。 第251章有内奸（一） 午夜时分，寂静的县城马路上空无一人，除了风吹树叶响连一声狗吠都听不到。 城北一栋看似废弃厂房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这里就是蒋老三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赌场，赌场的位置选择的非常好，厂房前面是一条笔直的柏油大路，路的尽头就是厂房，只要夜晚有车灯出现必定是奔着赌场来的，一旦有警察出现在路上自然也能及时发现。 厂房左右两边是茂密的野树林，以前还有护林人员看管后来人人都流行出去打工挣钱，护林员那几百块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这两片树林就成了没人管的野林子，厂房背后是一条河，河上早已准备好两条小船，万一遇到意外情况最起码赌场核心负责人来得及带上钱逃走。 凌晨时分万物俱寂，赌场里却热闹异常，一拨拨赌客从不同地方汇聚这里，一进门统统被赌场服务人员尊称老板，来到大门口负责兑换筹码的工作人员那里换好筹码后就可以开始赌钱了。 “大！大！大！” “同花顺！同花顺！同花顺！” …… 人一走进赌场，顿时被震耳欲聋的各种嘶喊声吵的头昏脑涨，不管是赌百家乐，21点，还是牌九，这里每一分钟都在上演天堂地狱的喜剧，有人赢钱手舞足蹈激动的满脸红光合不拢嘴笑个不停，有人输钱后直奔负责放贷人员那里想要借高利贷赢回本钱，偌大的破旧厂房里，几十张赌桌座无虚席。 厂房门口有个负责望风的年轻人，身穿一件黑色夹克衫端了张椅子坐在厂房大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头上火星闪闪在黑夜中显得尤为醒目。 夜色掩盖了一切，在魏局长的亲自安排下此刻正有一批公安干警以潜伏的方式悄悄接近赌场周围，汽车把干警们运送到距离赌场一千米左右，车上的人全都手持武器下车弯腰穿行，接着路边半人高的野草遮挡直奔赌场门口。 “谁？” 守在门口的黑夹克首先发现风吹草动，正想掉头冲赌场里面喊人突然感觉嘴巴被人捂住，整个人身体像是拖死猪样被拖到角落里，可能是担心黑夹克喊出声来，控制住黑夹克身体的警察抡起拳头重重冲他脑门砸下去，负责望风的黑夹克脑袋一歪悄无声息被放倒在地。 夜幕下一大批人马迅疾结集在赌场周围，东南西北全部布置封锁妥当后领导一声令下一帮警察荷枪实弹一脚踹开赌场大门冲进去大喝一声：“我们是警察！都不许动！” 这帮警察像是从天而降，吓的一帮赌徒顿时慌作一团，有反应快的人赶紧抓了一把桌上的钞票想要逃走，周围此时早已到处都是身穿警服的警察，这些人哪里还能逃得出去？一个个像是没头苍蝇样四处碰撞了一圈后还得乖乖束手就擒。 有人说，警察抓赌用得着荷枪实弹吗？前些年的地下赌场经营的那叫一个火热，哪个赌场不养了几个本事不错的打手？凡是规模大点的赌场老板都会弄两把枪防身，警察不带枪岂不是白白送给人当靶子？警察也是人也是爹娘生也有老婆孩子，凭什么要以身涉险？ 陈大龙接到魏局长报喜讯的时候正是蒋老三接到坏消息的时候。 凌晨三点左右，魏局长电话向陈大龙汇报：“陈县长，我们县公安局今晚统一组织全城大规模扫黄打非行动，就在刚才已经捣毁了本县最大的赌博窝点，现场缴获赌资一千多万。” “好！干的漂亮！”陈大龙当即在电话里表扬魏局长。 同一时间，蒋老三接到了公安局副局长贾天厚的电话：“老三，城北的赌场出事了！” “赌场出事了？”蒋老三赶紧问，“什么情况？” “魏局长突然组织了全县扫黄打非重大行动，刑警大队一帮人突然偷袭赌场，今晚全城捣掉了大约三十多个赌场，城北赌场情况最严重，所有人全都被抓了缴获赌资数额巨大。” “草泥马的贾天厚！你他奶奶为什么不提前报信？” 一听说赌场人全部被抓蒋老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这可是他精心打造了好几年的大赌场，这些年生意红火的让周围所有做地下赌场生意的老板眼馋不已，赌场被捣意味着一年至少近千万的收入没了，这比拿刀挖他的肉还让他心痛！ 按照这些年形成的老规矩，每年贾天厚从赌场抽成几十万，万一公安局有相关检查赶紧通风报信，正是因为双方合作愉快才会有赌场一年比一年兴旺发达，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切心血付之东流。 蒋老三顾不得对贾天厚发脾气，自己的赌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先去找大哥商量一下才行，别说普水县人了，就算是整个普安市的黑白两道都有不少人知道那城北的赌场幕后大老板就是自己，现在赌场被毁早晚麻烦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必须早作防备才行。 蒋老大家的别墅距离蒋老三家很近，蒋老三慌慌张张半夜三更敲蒋老大家的大门正好被住在隔壁的蒋老二听见了，老三进门没多久，老二也披衣进来，兄弟三人全都身穿睡衣坐在了蒋老大家装修奢华的客厅沙发上。 “老三，大晚上你打雷似的敲大哥家门干什么？” 老二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 “大哥二哥，我城北的赌场被警察给端了。”蒋老三满脸焦急，左右看着两个哥哥极其快速说话节奏，“赌场的人都被抓了，估计这会正在公安局被审讯，万一这帮没用的家伙把我这个大老板供出来可就麻烦了。” 蒋老大和老二都像是突然被雷劈的表情，蒋老大身体猛的坐直前倾脸上震惊表情看向老三，蒋老二则瞬间定格正在揉眼的动作同样目瞪口呆。 “贾天厚呢？他不是你一直在公安局养的狗吗？” 听听！这些表面上跟官员称兄道弟的生意人眼里，花钱巴结讨好官员看起来处处卑躬屈膝讨好其实背地里就把供养的官员当成一条看门犬！ “狗日的贾天厚这笔账我早晚跟他算清楚，拿了老子的钱不办事，老子要让他好处费全都吐出来！”一提起贾天厚，蒋老三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发狠。 “大哥，有没有觉的今晚这事透着股蹊跷，贾天厚不是公安局副局长吗？每次公安局有什么行动他都会提前给老三报讯，怎么这回漏了？” 蒋老二是兄弟几个当中最为心细的，以前当财政局长的时候往往数字后几位小数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他首先发觉今晚情况异常之处。 “贾天厚说今晚的行动是全城统一扫黄打非，魏局长亲自指挥的大活动。”蒋老三一旁补充道。 “那就更不正常了！既然是全城统一的扫黄打非，县公安局那班人得整出多大动静来？不管是调集人手还是分配任务少说也得开两个小会研究一下决定行动方案？他贾天厚整天在公安局呆着能没听到一丝一毫的风声？除非……”蒋老二说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表情停顿下来。 “除非什么？”蒋老三憋不住问。 蒋老二却并不回答，而是把眼神投向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蒋老大，蒋老三只得又问蒋老大：“大哥，二哥这话什么意思啊？除非什么？” “老三哪，你跟贾天厚合作有些年头了吧？” 蒋老大幽幽开口，说话的调子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低沉，一双稍稍凹陷进去的双眼带着几分阴冷看向蒋老三。 “快十年了。”老三如实回答，“起初赌场刚开的时候一年给他三万块好处费，后来赌场生意越来越好给他的好处费也水涨船高，这些年贾天厚帮忙挡了不少事，赌场要是没有他罩着，这些年赚不了那么多钱。” 赌场每年赚多少钱蒋家兄弟几个心知肚明，一个个每年都从赌场里抽成，包括失踪的老五都有份，这两年抽成金额的确越来越大。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有同行见我赌场生意好故意黑吃黑？”蒋老三脑子里想起什么立马当着兄弟的面和盘托出。 “老三你上次医院里的案子也是贾天厚透的信吧？”蒋老大没接他的话题，神情严肃问。 “嗯，花了三万块买来的消息。”蒋老三边说边竖起三根手指头。 蒋老大两眼目光看向老二，兄弟俩眼神交汇明白各自心里八成是想到一块去了，再转脸看看满脸满然不知所谓的蒋老三，蒋老大冲着老二微微点头：“老二你说吧。” “嗯”蒋老二应了一声。 瞧着两个哥哥跟演戏似的心有默契自己却一头雾水，蒋老三着急上火：“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不肯告诉我？” “老三，我和大哥的意思贾天厚这个人知道的事情太多，此人必须尽快处理掉。”蒋老二此刻已然完全恢复清醒，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对蒋老三说。 蒋老三瞬间表情呆滞，二哥话里的意思是要安排人做了贾天厚？ 第252章有内奸（二） 为什么要对贾天厚下手？先不说贾天厚目前的身份是公安局副局长，政府官员一枚说下手就下手未免草率？最重要的是贾天厚曾经为了自己赌场生意劳心费神多年，难道就因为这回没能及时提供消息导致赌场被端翻脸无情？ “二哥这事会不会有点……” 蒋老三的意思对贾天厚下黑手未免太大题小做，一句话没说完被老二抬手制止。 “老三，你要想保平安，贾天厚必须尽快处理，多事之秋，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万一东窗事发你后悔都来不及。”蒋老二瞧出蒋老三并没弄懂自己话里隐含的深意，掰开揉碎了跟他慢慢解释。 “你跟贾天厚合作这些年，他一直是赌场生意很好的保护伞，这回县公安局搞这么大规模扫黄打非活动，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事前不知道，却在事后才知情，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其实已经暴露了！” “魏局长亲自指挥今晚的大规模活动，之前肯定准备了至少三五天时间，即便是公安局的中层领导干部也能听到点风吹草动，贾天厚作为副局长却一无所知，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贾天厚跟你和老五关系走的都很近，这些年你们兄弟俩人背地里做的事情他有几件事不知情？万一贾天厚出事被抓，势必对你相当不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趁着公安局那帮人忙着搞扫黄打非下手还来得及，如果再晚一些动手恐怕就迟了。” 蒋老二仔仔细细解释一番，蒋老三终于脑子里绕过弯来，他不得不佩服大哥二哥果然是比自己想的深远，他们说的很对，万一贾天厚出事自己早晚要被这厮牵连出来。 “我明白了，不过贾天厚这条狗养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没了，以后公安局内部可就没内线了，说实话这些年赌场的生意全靠贾天厚罩着，否则赌场绝对撑不到今天。” “有钱能使鬼推磨，贾天厚没了还有别的人，保护伞坏了总得换一把。” 蒋老大能理解老三此刻心里的纠结不舍，好歹也是养了十多年的“狗”，突然决定下手心里肯定有些不好受。 “老三，现在老五已经生死不明，你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蒋老大一锤定音把此事划上了一个终止符，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看向蒋老三，让他明白这件事绝无变更可能。 大事就这么决定了！ 蒋老三却不知道，蒋老大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对贾天厚下手的打算，就在今晚他进门之前蒋老大接到公安局内线的电话，内线说：“贾天厚可能要出事！” 蒋老大问内线什么情况，内线回答：“魏局长亲自带人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全城扫黄打非行动，其实从排兵布阵上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此次活动目标针对老三赌场，而贾天厚身为副局长居然今晚这么大行动压根没有他的份？这说明魏局长对他根本不信任。” 蒋老大绰号老鬼不是白叫的，蒋老三在纠结赌场损失惨重的时候，他头脑中考虑的却是比金钱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安全！ 存折上数字多少个零前面没有那个1也是白搭，一个人家财万贯没命享受也没用。 今晚老三经营地下赌场被毁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联想最近几个兄弟接连出事，先是老二的财政局长官帽子被撸，接着是老五神秘失踪下落不明，现在又是老三的赌场被端，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在一块就像是幕后黑手接连使出的组合拳，一拳更甚一拳力度大，这样的连环出击绝不会偶然更像是一种必然。 换句话说，有人在背地里无声无息正对蒋家五兄弟撒开一张大网，现在这张网里已经罩住了兄弟中平常行事最为嚣张跋扈的老五和老三，接下来又会是谁呢？不管对方的目标是谁，恐怕他心里的最终目标是要把蒋家兄弟五个一网打尽！ 蒋老大心惊胆寒！ 高手下棋步步为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对手棋局近半他却后知后觉？失算至极！！！ 这世界永远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即便是天塌地陷时间依旧一直往前走，绝不会因为某个人原因停留，哪怕他是个特别出色的伟大人物。 蒋老三赌场被一锅端大约一周后，普安市委常委会议召开，关于普水县系列干部调整方案新鲜出炉，此次调整结果令普水县官场众位看客大跌眼镜。 原普水县政府办主任秦正道任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主任。 原普水县规划局长韩子高提拔为政府副调研员乡党委书记朱大宝榜上无名，压根跟此次提拔方案不沾边。 干部调整方案说白了就是彰显哪位领导靠山硬？哪位领导活动能力更强？哪位领导更有能力给下属一个进步提拔的机会？ 此次对普水县副处级干部提拔过程中，陈大龙和贾达成的综合实力pk结果随着调整方案出炉而让所有人在心里默默得出结论： 代理县长陈大龙以绝对优势胜出！ 贾大草包得知情况后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却没把事情办成，意味着到嘴的肥肉还得吐出来还给人家，这可不光光是关乎退钱的问题，还有面子，一个县委书记说一不二的重大面子问题，绝对不可忽略。 他仔细的揉眼睛看清楚公布出来的调整方案后，立马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刘国安很不高兴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你还好意思打电话？” “老领导真是对不住，我想问问……” “问问你推荐的人为什么没提拔是吧？”刘国安没好气，“小贾你在我身边也工作过几年，怎么这几年到底下当领导政治素质半点没进步还倒退呢？你说你推荐的那都叫什么货色？哪个党委书记考察的时候就有人举报和女下属不正常，而另外一个做事也是不谨慎，要不是我在常委会上坚持，你推荐的两个人一个都上不了。” “为什么？”没头脑的贾大草包居然忘了分寸在电话里冲着主子问为什么？刘国安更生气了：“你推荐的干部问题很严重你自己不知道？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啪”的一声，刘国安重重挂了电话，显然对贾大草包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贾大草包放下电话心里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刘书记刚才说什么？说自己推荐的干部有严重问题？他奶奶的，这里头究竟什么文章？如果说党委书记不是个东西，自己知道，被人举报也是正常，韩子高究竟有什么严重问题？赶紧打电话叫这孙子过来给老子交代清楚，居然害的自己被老领导没皮没脸尅一顿，这小子简直不想混了！ 贾大草包跟刘国安说话的时候整天装孙子，到了下属韩子高面前立马挺直腰杆成了老子！ 贾大草包一个电话吓的韩子高赶紧麻溜滚过来，进了县委大院后顾不得一路上跟自己打招呼的熟人，一溜小跑直往县委书记办公室方向跑。 韩子高做贼心虚，他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回虽然只是弄了个副调研员心里已经很满意了，他心里其实并没想要让贾达成把吞下去的好处费退回来，不过眼下的情形估摸贾达成也不会有退钱的心思了，提拔失利的原因如果当真是韩子高自身原因，这钱可以有理由不退。 贾达成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韩子高来了，韩子高以前在他身边当过一年多秘书，这家伙走路一直是蹑手蹑脚好像是生怕踩死了蚂蚁。 韩子高到贾达成的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里面传出一句：“不用敲门了，进来吧。” 韩子高赶紧放下准备敲门的两根手指，轻轻推开门把自己的身体挤了进去，像是犯错准备听老师教训的小学生腰杆微微弯曲站在贾达成面前。 “说吧，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贾达成眼神犀利看向老下属韩子高，“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找我了，反正你自己有的是主意，想办法自己解决就好了。” “贾书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您知道我胆小，违法的事情我从来不敢碰，这回也是见鬼了才会被市纪委的人当场抓到。” “市纪委？”贾大草包脑门中间堆积出一小块突出的肥肉，难怪刚才刘书记在电话里发那么大脾气，事情都闹到市纪委了？ “赶紧说说吧，你要是敢说漏一句别怪我给你脸色看。”贾大草包伸手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像是赏赐一般冲着韩子高，“坐下说！” “哎”韩子高赶紧应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才跑步上楼溢出的汗珠，他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把事情当着领导的面解释清楚，恐怕今天是过不了关了，只好一五一十从头讲起。 第253章把柄（一） 这事还得从韩子高准备给贾达成送礼开始说起。 韩子高官场混了这些年对于升官提拔的诸多道道心里门清，可他心里琢磨的却是一个官场高手玩的游戏。 游戏名称：空手套白狼。 前一阵本地有个做建筑生意的杜老板，因为得知韩子高当过县委书记贾达成的秘书，于是找上门来求韩子高帮忙，请他帮自己快要大学毕业的女儿弄份工作。 这里需要解释一句，前些年事业单位还没有实行逢进必考制度规定，只要找关系弄到一份事业编制立马就能吃上财政饭。 为什么以前报纸上屡次报道有领导直系亲属上中学就开始领工资吃空饷？这种暗箱操作在以前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当时普水县里就有好多官太太游手好闲不上班每月正常领工资，还有一些官二代正在念书工作岗位已经安排妥当，一边念书一边在单位领工资有编制。 当然这种特权也并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杜老板作为一个生意人，心里干一行怨一行一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弄个稳定的工作，所以求到了韩子高的头上。 韩子高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空手套白狼的计划便有了。 按照他的计划，杜老板要求自己办事肯定要送钱，这笔钱送多少？弄编制在县里不算小事，这价格足够买一个副处级的官位，于是一个等式在韩子高心里形成：用杜老板求自己办事的钱去进贡领导，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掏一分钱就可以把两件事一块办了。 一个编制而已，以前也就是贾达成一句话的事情，若不是现在有个强势的代理县长陈大龙兼着编制委员会主任，分管这块工作，韩子高想要从贾达成那讨句话弄个编制简直太容易了。 事情按照韩子高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杜老板的钱很快到位，他立马把这笔钱又进贡给了贾达成，但是他此刻一心想着自己提拔副处级的事情，压根没把杜老板女儿要编制的事情跟贾达成提及。 自私是本性，韩子高这类人更是如此。 杜老板也不傻，他了解韩子高最近的心思全都放在提拔一事，为了讨好韩子高便主动给他出谋划策，推荐自己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跟市委副秘书长有交情，此人服务一个常委，说他这回提拔若是有了市委副秘书长帮忙协调肯定增加保险系数。 韩子高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在常委会召开前几天在杜老板和他朋友的陪同下专程去了一趟市里拜访市委副秘书长。 那天两人到了约定见面的大酒店和杜老板的朋友见面后，杜老板朋友交代道：“副秘书长工作很忙能答应跟咱们见面已经很不容易，你们要抓紧时间把该说的话说了。” 待电梯门要关上的一霎，杜老板的朋友才意识到韩子高居然是两手空空的，立刻一把按住了电梯门，诧异地看着韩子高道：“韩局长，你怎么这么就来了？” “嗯？”韩子高问，“那我该怎么样才来？” 这话说来尴尬，韩子高心里以为，你杜老板正求我办事，既然托朋友安排跟领导见面难道会没准备见面礼？ 杜老板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我求你韩局长办事的钱已经给你了，这回又托朋友帮你联系上市委副秘书长算是额外帮你的一份人情，这份见面礼的钱当然得你自己出。 两人全都以为对方会出血，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韩子高当时无奈随机应变对杜老板的朋友说：“第一次跟人家见面，即便是准备厚礼恐怕人家也不敢收啊。” 杜老板的朋友气的差点当场吐血，不收礼人家出来见你干什么？你当人家是普通人谁想见就见？因为跟韩子高隔着一层杜老板的关系，所以朋友没把实话说出来，只是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 “韩局长，如果生人见面当然不能这么做，现在有了我这个熟人作为中介，他还会不收你的东西吗？如果不收只能说明礼物轻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先出去打个的电话让人送过来？”韩子高也是真心想要把事情办成，面露难色提出建议。 “来不及了，恐怕时间来不及。” 幸好，杜老板的朋友自己带了东西，他赶紧出了电梯到停车场到车里拿了一个礼盒，领着韩子高去了酒店三楼的咖啡厅。 两人落座后不一会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熨烫笔挺西服的中年男人笑着走过来跟杜老板朋友握手，正是韩子高认识的那个副秘书长，韩子高站起身来，伸手道：“秘书长，你好！” 客套一番后，杜老板的朋友提到韩子高的事情，副秘书长当即表态说，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自己一定会尽力帮忙的，一定会在自己服务的领导前面帮助说话的。 谈话要结束的时候，在杜老板朋友眼神催促下，韩子高把礼盒递到了副秘书长的手里。 副秘书长看也不看习惯把礼盒准备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两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走过来，站在三人面前严肃表情宣布：他们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刚才接到举报有人正在收受贿赂，请他们协助调查！ 市纪委的两人亮出证件时，韩子高当时傻眼了。 现场盒子是价值两万多的黄金饰品，当时杜老板的朋友最先反应过来，一口咬定说这黄金是纪念自己和老婆是结婚三十年新买的，只是拿出来给朋友欣赏一下。 副秘书长表现的也比较冷静，反问纪委工作人员，纪委哪一条规定不允许几个朋友在一起喝杯咖啡闲聊？难道商人和官员在一起就必定是收受贿赂？这道理根本就讲不通嘛？ 副秘书长在关键时候，以相当沉稳淡定的态度控制局面。 因为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副秘书长的确受贿，因此市纪委的两个人也只好无功而返，韩子高的事情自然也就无人再提，杜老板一味只跟他说女儿编制问题再也不谈其他。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市委组织部拿出普水县干部调整方案的时候，市纪委的人提出来这件事，纪委工作人员明明接到举报人电话去现场办案却受了一肚子冤枉气能善罢甘休？ 这才导致原本计划提拔为副处级的韩子高差点没机会提拔，若不是市委常委会上刘书记力挺一把，就连现在的副调研员位置也不可能有。 韩子高低着头详详细细把这件事的始末讲一遍给贾达成听后，带着几分胆怯眼神看向领导，等待想象中的领导劈头盖脸斥骂。 韩子高了解贾达成的脾气，贾大草包是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油，每次下属犯错都是当面怒骂一通后，这口气出了事情也就结了。 奇怪的是，今天等了很长时间竟然耳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韩子高小心翼翼抬起头，发现贾大草包正把自己肥胖的身体深陷在真皮座椅里两眼发直的在想着什么。 这个局面，韩子高反而有点害怕了，于是试探着喊：“贾书记，贾书记，你听见我刚才说话吗？” “这件事你不感觉太蹊跷了吗？一个干部想提拔找关系那也是很正常，你到市区跑关系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为什么单单在最要紧的时候，纪委的人就出现了呢？”贾大草包一反常态若有所思。 “您的意思这件事不是偶然？”韩子高心里一凛，听贾大草包这么一说他才回过神来，怎么就这么巧？杜老板的朋友当时刚把装黄金的盒子拿出来，市纪委的人就来了？ 难道有人设局陷害？ “贾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跟杜老板朋友去酒店见副秘书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怎么我们前脚进门，纪委的人后脚就到？肯定有人故意走漏消息！” 韩子高此刻反应过来显然为时已晚，不该得罪的人已经得罪了，本该提拔的机会也已经错过了，就算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唉！这帮小人见了别人提拔就犯红眼病，为了搅局坏事不择手段。”贾大草包这是联想起自己当初从市委办出来到底下当领导的一些明争暗斗，跟韩子高所处的局面何曾相似？ “杜老板本人和朋友没理由害我呀？我跟他无冤无仇的。”韩子高皱眉不解。 “未必就是杜老板的朋友，这事情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你不小心被仇人盯上不自知，说不定人家一直跟踪你呢？第二种可能是这次提拔中竞争对手出损招。第三种就是你他娘的倒霉正好撞枪口上。”贾大草包居然还替韩子高分析起来。 “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要请人好好查查看，等我把这个背后干坏事的小人找到，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 韩子高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这会他心里早已没有先前担心被领导斥责的紧张，瞧着贾达成认真替自己分析原委，心里倒是一阵感动。 最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到底谁是真心对自己好。 第254章把柄（二） “这种狠话说说也就算了，你现在总算是熬上了副处级，最近一段时间提拔的文件还没下来，你做事小心点尽量不要招惹是非。” “贾书记，俗话说的好，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不把这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我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私底下的调查也是可以的，等正式的任命下来后，再动手对付背后使坏的人也不迟。”贾大草包替韩子高拿定了主意。 韩子高听话点头。 要说贾大草包这个人有时候显得很愚蠢，比方说对女人这一块，在普水官场有句话流传甚广：贾书记不在上班的路上，就在美女的身体上。 但同时贾大草包遇到很多事情往往又显得大智若愚，比方说后来因为一系列利益冲突对陈大龙的步步忍让，贾大草包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妄下结论，无路如何这家伙整天吹牛拍马混到厅级领导干部也算是奇葩。 韩子高从贾达成办公室出来后，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上次他和杜老板去市区拜访副秘书长的事情到底会是谁泄露了消息？ 思考半天他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司机知晓内情的只有杜老板一人，司机是自己人肯定靠得住，那么就剩下杜老板是唯一的怀疑对象，可是杜老板为什么要设计陷害自己呢？他求自己办的事情还没办成，按理说也不应该啊？ 韩子高也是急性子，下楼找了个僻静处拨通了杜老板的电话，杜老板可能是已经看到了报纸上的公示，一接通电话就连连恭喜：“韩局长，恭喜恭喜啊！兄弟必须今晚好好请你一顿恭贺韩局长升迁之喜！” “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杜老板，还请杜老板实话实说。” “出什么事了韩局长？”杜老板听韩子高说话冰冷口气赶紧收住笑问。 “你倒是巴不得我出事？” “怎么会？韩局长你肯定是误会了，我……” “误会？哼！”韩子高冷冷哼了一声，“我去市里见副秘书长的事情是你杜老板一手安排的，介绍人也是你杜老板的朋友，怎么事情就那么巧？正谈事呢市纪委的人就出现了，导致老子的位置变的很差。” 杜老板一听这话慌了神，韩子高的说话语气明摆着是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了，这话要是不摊开来说清楚，闺女工作的事情肯定是没戏了，而且自己的钱也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韩局长，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大领导还不清楚吗？再说了，这人做事总是要有个目的，我做这件事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拿我亲娘老子一条命赌咒发誓，我绝没干过这种昧良心的事情。” 杜老板指天指地发毒誓，韩子高觉的他不像是演戏。 “老子不是怀疑你，你那个朋友呢？如果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一定是他！” “更不可能！”杜老板矢口否认，“我那个朋友跟我多年的老交情，前一阵也是为了生意上的问题还找过普水县的政府办主任秦正道帮忙，结果事情没操作成功，他本打算帮您一把，讨了这份人情后办事方便些，哪想到会有这一出？” 韩子高听到秦正道的名字，心里一咯噔。 想到刚才在楼上贾书记跟自己提及三种原因之一其中一种可能就是竞争对手设计陷害，秦正道不正是这回自己提拔中的竞争对手？ 可他又怎么会知晓自己和副秘书长见面的准确时间地点呢？难道他早就安排人跟踪自己？这样一想，韩子高忍不住回转身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圈，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说起来，这件事只能怪韩子高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命中注定此次提拔必定要有波折。 举报韩子高行贿一事的确是秦正道所为，但是秦正道并没有处心积虑的非要跟韩子高过不去，而是机会主动掉到了他的眼前。 那天下午，韩子高和杜老板到酒店办事，秦正道正好也在同一家酒店，韩子高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酒店大厅角落里沙发上跟朋友聊天。 秦正道眼角余光看见韩子高和杜老板的朋友一道进来，就猜想杜老板的朋友可能是找韩子高帮忙办事，于是坐在那里并未出声。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自己这边的路杜老板的朋友没走通，你不能阻止人家选择走别的路。 本来杜老板朋友跟韩子高已经进了电梯，秦正道也就把目光收回来了，没想到，杜老板的朋友和韩子高又从电梯里出来了。 从电梯里出来后，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传到了秦正道的耳朵里。 当时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秦正道坐的沙发离电梯口又不是很远，秦正道很清楚的听到，杜老板朋友让韩子高送礼物给副秘书长，但是韩子高又没有准备，于是杜老板朋友主动提出从自己的车后备箱里拿准备好的礼物给韩子高用。 秦正道见韩子高出门拿礼物的时候，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当杜老板朋友和韩子高拎着礼物上楼后，秦正道也悄悄尾随跟着上了三楼，直到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跟韩子高握手后，秦正道才悄悄拨打了纪委的举报电话。 官场竞争领导岗位的时候，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没见识过？随便打个电话举报行贿受贿根本小事一桩。 果然，十几分钟后纪委的人到了，直接上楼来到了目标很明显的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面前。 秦正道静静的像看戏一样，看完这一幕后轻松下楼继续陪朋友聊天，对于秦正道来说，这次的举报如果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很好，如果没达到效果，对于自己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正是竞争提拔位置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有机会打击对手怎么可能放过？这事要是换了别人也得这么干。 秦正道此次被提拔为县经济开发区主任心里最感激的人当然是他服务了近半年的代理县长陈大龙，没有陈大龙动用老关系郝副市长帮忙从中周旋，此次提拔结果必定改写。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提拔名单公示后，秦正道心里首先想到自己要如何报答陈县长提携之恩？陈县长一分钱好处费都没收尽心尽力帮忙，难道自己不该发自真心好好表达一下感谢？ 思来想去，秦正道趁着陈县长办公室没人的空档揣了张银行卡走进去，进门后闷声不吭径直走到领导办公桌前把崭新的银行卡轻轻放在桌上，这里头刚存了十万块，密码就是领导手机号码后六位，这年头送什么都抵不上送钱实惠，领导想买什么都行。 “这是？”陈大龙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银行卡眉头微皱。 “陈县长，这次我能提拔到经济开发区当主任……”秦正道一句话没说完被打断，“收起来！”陈大龙突然提高声调冲他呵斥。 “陈县长我只是想感谢……”秦正道急红了脸想要解释。 “你收不收？不收我现在就让纪委的人下来！”陈大龙斩钉截铁话里透着毋庸置疑。 秦正道从来没干过这么尴尬的事情，瞧着领导两眼快要喷出火来怒视自己，只好伸手把银行卡拿在手里重新揣身上。 “正道啊，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有几句话我希望你能明白。”陈大龙对于此类场面处理并不陌生，干到他这种地位的领导，各种名头找上门来送礼的人多不胜数，对于秦正道此刻的心态他能理解，正因为理解所以才不想跟他过多计较。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 在官场混的人，有些领导的确是需要送礼才能办成事，可也有一些领导干部是不收礼的，这话说出来也许少有人信，但是官场中的确有这一类小众领导存在。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不求利的领导自然是为了求取更大功名，“喝酒不喝醉，收礼不受贿，情人不常会，再晚回家睡”几句话是这一类人最典型的特征。 陈大龙二婚老婆家境殷实，又有老丈人的诸多老关系庇佑，年纪轻轻干到县长位置算不得什么？依照正常的仕途轨迹，只要他正常发展再过些年弄个厅级干部是底线。现在脑袋稍稍聪明点的领导干部哪能指望从私人身上赚好处？ “你这次能提拔最主要的功臣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陈大龙见秦正道错愕眼神看向自己，索性把手里一支笔放下跟他“敞开心扉”说了几句心里话。 “自从你到我身边后一直忙里忙外日夜操劳，一些重要工作只要交有你手里我才能放心，这份信任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了解你信任你才会向上级推荐提拔你，这一切跟钱没关系。” 第255章把柄（三） “我陈大龙是什么样领导你心里最清楚？你整天跟在我身边服务见过我收过下属贵重礼物吗？男人嘛，一辈子总得干点事业对得起自己，既然当了领导能为老百姓多办点好事就多办点，咱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要是连咱们都不替普通老百姓出头干点有利民生的大事，老百姓还能指望谁？” “接下来你到经济开发区当领导，有蒋老大在上头当书记压着，你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困难，为了共管区项目尽早完工，为了把经济开发区打造好，你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陈大龙一番话声情并茂，即便是秦正道这样的老官场也忍不住为之动容，他内心瞬间感觉眼前的领导形象高大起来，跟那些整天胡吃海喝东混西混的领导比起来，陈县长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清官，他不徇私，不做作，不摆官威，不压榨下属，时时刻刻只想为老百姓多办点实事，这样的好县长到哪找去？ “陈县长，都怪我思想素质不过关，我……”秦正道冲着陈大龙满脸愧色深鞠躬表达歉意。 “别别别”陈大龙赶紧起身阻拦，“什么都别说了，以后好好干！” “我会的！” 秦正道满脸感激离开了县长办公室，陈大龙心里却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 独木难成林。 没有秦正道，胡长俊这帮得力干将鼎力支持，凭他陈大龙一个人在再牛逼也干不成大事，领导笼络人心的手段有很多种，对于秦正道这种高智商高情商的干部来说，仅用一些简单的方法显然不行。 这世上最难还的债不是钱，而是人情，他必须要秦正道牢牢记住自己这份人情才能达到起初帮他竞争开发区主任位置时想要达到的效果。 公安局的魏局长总算确定了公安局的内奸是谁？ 以往每次公安局领导班子内部研究涉及蒋家兄弟的行动，往往会议上布置的行动方案考虑周全却总能让蒋家兄弟从眼皮底下逃脱，昨晚上全城大规模扫黄打非行动故意对副局长贾天厚封锁消息，立马顺利把蒋老三经营多年的赌场一锅端。 这时候别说是魏局长，就算是公安局其他几位副局长心里也早已明白以前几回行动总是扑空的原因，这边会议正开着，那边已经有人通风报信，行动方案布置的再好有屁用？ 魏局长决定跟贾天厚摊牌，这事情他若是亲口承认下来就好办，若是他死不认账还得暗地里找证据才能治了他的罪，依照陈县长的想法，贾天厚好歹也当了几年的公安局副局长，只要他积极配合公安局调查蒋老三和老五的案子，可以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魏局长一向对陈县长的指示坚决拥护执行，一大早上班后立马亲自打了个电话给贾天厚，要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魏局长的办公室看来有些寒酸，可能是因为心里忌讳前任公安局长王宝东死于非命，魏局长并未搬进原先的局长办公室，而是把县公安局三楼最东边的一间档案室稍稍收拾了一下改成了局长办公室，因为上任比较匆忙，办公室只是简单装修了一下就搬进来了。 档案室是一个套间，进门是一个十多平方的小房间，从小房间继续往里走却豁然开朗呈现一个面积约一百多平方的方方正正大房间，魏局长让人把里面的大房间隔断成两部分，外面六十多平方是会客厅兼办公室，里面则留了洗漱休息的空间。 打完电话后，魏局长正襟危坐等着，不一会功夫门口响起“咚咚咚”敲门声。 “请进！”魏局长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魏局长，您找我？” 推门进来的正是刚刚接到领导电话的贾天厚，刚才接电话的空他脑子里就在想，魏局长一大早找自己会是因为什么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管领导说什么多观察少说话总是对的。 魏局长态度看起来比较和蔼，面带微笑招呼贾天厚坐下又跟他闲聊了几句题外话，这才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向今天找贾天厚谈话的主题。 “贾副局长算是咱们公安局几位副局长中任职时间最长，资历最老的吧？”魏局长笑眯眯问。 “应该是”贾天厚嘴上应付回答，脑子里却始终保持一根神经紧绷着。 “贾副局长是本地人，工作经验丰富，接下来一些工作还请贾副局长多担当才好。” 贾天厚受宠若惊，听领导话里的意思是要重用自己？他赶紧冲着领导表决心：“魏局长请放心，只要有用得着我贾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上次的医院凶杀案侦破难度很大，很显然凶犯作案之前从某种渠道了解到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确切关押地。” 魏局长突然话锋一转提及上回的医院凶杀案，贾天厚脸上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尽管他一个呼吸的瞬间把情绪调整过来，那一刹那的面部表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脱魏局长的火眼金睛。 “魏局长的意思怀疑内部有人对犯罪嫌疑人泄露消息？”话说到这份上贾天厚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 “贾副局长认为呢？” “极有可能，按理说犯罪嫌疑人挂押地点属于绝密，如果没有人提前泄露消息一般人绝不会想到犯罪嫌疑人并不是关在看守所，而是被送进了医院病房。” 贾天厚主动把话题摊开来谈倒是让魏局长内心有点惊讶，听贾天厚跟自己说话的口气明明就是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跟局长分析案情，哪里有半点心虚的感觉？ “这一招敲山震虎对贾天厚好像没什么用？”魏局长心想。 贾天厚倒也不是没听出魏局长问话里想要探测些什么，可他毕竟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心理素质和情绪控制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对这种连皮毛都触及不到的简单问题自然应付自如。 “来根烟？”魏局长顺手拿起办公桌上一包烟从里头抽出两根来夹在手上问贾天厚，贾天厚赶紧点头伸手，魏局长把其中一支烟隔空扔过去。 魏局长需要一定的思考时间，贾天厚也是，两人各自点烟吞云吐雾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魏局长并未被贾天厚的镇定外表迷惑，他低头点烟的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思量，接下来该从哪个角度谈才能让贾天厚明白自己今天找他谈话的目的？戴罪立功也好，将功赎罪也好，总得先让他心里认下了之前犯下的那些罪名才行。 魏局长点烟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贾天厚其实也在一边点烟一边偷偷瞥向自己，这让魏局长心里多了几份信心，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只要他还知道自己心虚就行。 “贾副局长，今儿请你过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最近公安局几次针对蒋家老五的抓捕行动屡屡失败，对大家的工作热情造成很大影响，照前几次抓捕行动情况分析，很可能领导班子开会确定的抓捕行动的时候行动计划已经被人泄露，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县公安局这么多警察的脸面往哪搁？” 魏局长吸了几口烟后突然换上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这让贾天厚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自己跟这位魏局长素来没什么交集，他跟自己说话的口气俨然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这份亲近来的是不是有点过于突然？ 贾天厚冲着魏局长敷衍笑笑，并不多说。 “自从前任王局长出事后，咱们公安局的声誉在老百姓心目中一落千丈，万一要是再弄个丑闻出来，恐怕咱们这些穿警服没脸见人了，说到底每次开会研究行动方案的时候人不多，除了我就是你们三位副局长，客观来说，咱们每个人都脱不了泄密的嫌疑，你说是不是？” 魏局长就差一针见血把贾天厚就是内奸这句话说出来，思来想去还是按照陈县长之前交代过的，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有些话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那可就不能算是贾天厚戴罪立功了。 “魏局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的确该引起咱们的重视，咱们公安局内部应该私下好好调查争取把这个通风报信的内奸尽早查出来。” 贾天厚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态度倒是让魏局长一时无话可说，戏演到这份上还能怎么说？难不成当场跟他挑破那层窗户纸？ “或许贾天厚一时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给他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他应该能想通。”魏局长在心里暗想。 “魏局长请放心，您私下把我叫到办公室商量这件事就是对我贾某人的信任，我最近一定注意观察，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向您汇报。” “那就有劳贾局长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魏局长没什么兴致留贾天厚在办公室多说什么，两人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贾天厚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一出门，贾天厚脸上伪装的笑容一扫而空，冷着一张脸大步快走回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 以贾天厚的道行怎么可能听不出魏局长话里话外对自己的敲打？他现在心里最庆幸一点，魏局长手里肯定没有确凿证据才会对自己百般试探，如果有证据他早动手抓人了，还找自己谈什么话？ 小人就是小人，永远无法拥有博大的胸襟容纳海川，想问题的角度狭小的令人可笑的地步。 贾天厚这些年一向明里暗里跟蒋家五鬼来往密切，蒋家老五在县里犯下多少事却还能平安无事，谁人不知这里头贾天厚的功劳不可小觑？昨晚端掉蒋家老三赌场的行动如此顺利，还不是因为公安局领导班子会议上魏局长亲口宣布对贾天厚副局长封锁消息？ 第256章失踪（一） 贾天厚就是屡次导致抓捕行动的内奸，早已成为公安局内部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偏偏当事人却还一叶障目？ 官场中有一类人，纯粹的官场厚黑主义拥护者，这种人的心目中对官场的所有问题看法偏向消极，贾天厚算是某一类人代表人物，普通的家庭出身，对仕途的狂热追求却又并不相信凭着苦干实干能得偿所愿，于是开始把心思用歪。 当官靠后台，挣钱靠胡来，真理在报上，清官在戏台。 这一类人最可悲的一点是对当今官场诸多繁华浮躁的表象当成是官场最最真实的众生相，遵循内心厚黑路线一路前行，即便是现在，在贾天厚的心里依旧认为局面控制在自己手中，只要有钱有关系，魏局长别想动自己一根毫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贾天厚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的人生之路因为偏执的观念失去了一次很好的自救机会，即将走到尽头。 心情郁闷的贾天厚下班后破例没要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一个人下班时间没到就落寞神情拖沓着步子下楼，走出公安局大门没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贾副局长！”贾天厚心里一愣，还没回头他也能猜到这声音是谁的？肯定是蒋老三。 贾天厚驻足回头瞧见距离自己大约五米远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看上去相当阔气的黑色大奔，蒋老三正摇下车窗从里头伸出半个脑袋冲自己招手示意。 在距离公安局大门口不远处碰见蒋老三，这让贾天厚隐约不安四处张望，看清楚周围没什么熟人才抬脚往大奔方向走过去。 魏局长刚刚跟自己谈过话，明摆着已经在心里对自己所作所为有所怀疑，这个节骨眼上让人看见自己跟蒋老三在一块，势必又要因为多舌之人蜚短流长。 “你怎么到这来了？”抬脚上车坐在大奔后排座上，贾天厚神情带着些许紧张问蒋老三。 “怎么？我那赌场被查封才一天，贾副局长的胆子就变成老鼠胆了？”蒋老三见贾天厚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和不情愿阴阳怪气调侃。 “这不是正风口浪尖上吗？领导刚找我谈过话。”贾天厚见了蒋老三就是见到自己人，满腹牢骚发出来，“魏局长八成是怀疑上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老三听了这话脸上不自觉愣怔了一下，看来真是被大哥给猜中了，贾天厚这个保护伞已经成了一把自身难保的破伞，看来想不扔都不行了。 蒋老三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表面上装出亲近口气说：“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儿有缘碰上了不如一块去休闲休闲，我请客。” “不去不去”贾天厚本能连连摆手，“这阵子咱们俩少见面为妙，省得招人怀疑。” “放心，咱们要风流快活也不会在家门口，一会带你去市里。” 蒋老三嘴里说这话脚底下已经踩上油门，黑色大奔迅速穿过普水县城那从南到北不足十公里的街道往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就算是死刑犯还有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呢？好歹自己跟贾天厚近十年的老交情，蒋老三决定今晚好好请他乐呵乐呵再下手。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像有些人为了生活所逼不得不做出疯狂举动来，要想活的有尊严必须付出代价，道上混的人要想保住性命，必须心狠手辣！ 樱花城，位处于市区的最北端两市交界处，这里是周边相邻几个市黑道上人无人不知的醉生梦死不夜城，进入了樱花城酒店的大门，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不管是漂亮的女人，还是高档的毒品，甚至还有专门的放映厅提供三级情色片供大佬们玩赏。 楼上的档次稍微高些，一些表面高雅的色青真人秀往往更能挑拨起客人的兴致。 老三领着贾天厚直接上了二楼的表演大厅内，找了个小包间坐下后伸手打了个响指，立马有小弟过来伺候，轻声问：“两位老板需要什么服务？” 此刻，大厅内的舞台上两个身穿背心式婚纱的妙龄女子正在拉着两个白色的小提琴，看得出来，这两个女孩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曲梁祝拉的如痴如醉，可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在透明如薄纱的婚纱下，女子里头是一丝不挂的看到里面的肉。 随着拉琴动作的起伏，几乎透明的婚纱晃动便会露出女人若隐若现的私处，底下观众的注意力显然都没有放在优美的琴声上，而是放在女人本该遮掩的私密地方。 贾天厚算是樱花城的老客，以前老五经常带他到这里来休闲，他明白这两个拉小提琴的女子要比楼下那些只懂得涂脂抹粉的姑娘要贵很多，这帮有些本事的姑娘多半是专业学校毕业，出台都是按照时间收费的，不像楼下那些除了脸蛋漂亮其他一无是处不入流货色。 很多时候，男人到樱花城是为了找乐，尤其是一些经常在欢娱场所流连忘返的男人，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的姑娘干那种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尽管明白欢笑场里不可能有真情在，却依旧想要找个能陪自己说说话暖暖心的红颜。 有市场需求自然就有相对应的供应，因此这些素质高些的善解人意女子成了欢娱场所的新宠。 想想那些当初为了孩子学琴，学舞蹈，学绘画等风里来雨里去的父母们，若是知晓自己的女儿辛苦学了这些本事却是要拿到这里来摆活，真不知父母们心里是何滋味？ 老三让服务员先弄点酒菜过来，他想要陪贾天厚喝两杯。 人常说，酒后失言，老三今晚要的就是贾天厚的酒后失言，因此不怀好意的弄了两瓶高档外国酒，这种酒，当时喝着没什么感觉，后劲却相当大，贾天厚的酒量老三是了解的，半瓶下去就能把他心里话都勾出来。 贾天厚见老三拿了上档次的洋酒招待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冲着老三说：“兄弟，这酒也太贵重了，上次跟老五喝的时候账单拿过来一瓶就是两万多，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这么破费干什么？” “既然我今晚请兄弟休闲自然要拿最好东西来招待兄弟，什么钱不钱的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兄弟之间的感情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三当然不能让贾天厚知道这一顿酒其实是他的断头酒，否则的话别说是两万块一瓶的洋酒，就算是两百万一瓶估计他也喝不下去。 老三这么一说贾天厚也只能配合憨憨的笑笑，人家蒋家五鬼个个都是财大气粗的，招待朋友的时候拿出这样的酒也是家常便饭，反正又不要他从自己口袋里掏一分钱，尽管享受就是了。 两人对饮了几杯后，老三见贾天厚面颊已经有些微红，适时的把话题扯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 “贾副局长最近工作上干的还顺心吗？” 老三的这句话算是戳到了贾天厚的命门上，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一张脸瞬间黯淡下来：“狗日的魏局长才上任几天啊？整天想着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一个多小时前找我到办公室谈话，那意思非要把医院凶杀案泄密的责任归咎到老子头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魏局长不着调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就是？”蒋老三信口安慰一句。 “你不懂，机关里头有机关人的诸多规矩，眼看着魏局长上任后，那帮原本在王局长手下不得志的混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邀功请赏，像我这种不会拍领导马屁的人能不坐冷板凳？” 接连喝下几杯洋酒的贾天厚感觉脑袋有些晕乎，说话节奏也越来越快把蒋老三当成了知音倾述心思。 蒋老三却没什么心情陪他唠嗑，趁着贾天厚连声抱怨夹杂出口骂娘的空隙伸手指了一下台上正拉小提琴两个女孩中长相稍稍出众些地问：“那姑娘叫白雪，喜欢带楼上试试？”蒋老三觉的自己这样做法才算是够仁义，把樱花城最贵的姑娘安排给贾天厚快活一把心里的愧疚感似乎会少一些。 “不好吧，那也忒贵了？”贾天厚嘴里说的是疑问句，盯着台上姑娘看的那双眼睛却开始冒火，一想到稍候就能把气质高雅像是豪门闺秀的女孩搂在怀里撒欢，男人瞬间有了反应。 “去吧去吧，跟我还客气。”蒋老三伸手把服务生叫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后，服务生脸上堆满职业笑容冲着两人点头后转身去后台。 楼上的房间里，贾天厚充满激情的期待美人出现，不一会的功夫房门被人推开，人还没进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转瞬身材高挑美丽丰满的姑娘站在面前。 一米七左右的身材极好，一条吊带裙遮不住满膛春色，早已急不可待的贾天厚就像是饿了多年的老虎不管不顾冲着女孩扑过去…… 第二天傍晚，小小的普水县城再次爆出爆炸性新闻：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贾天厚无故失踪了！ 最先发现贾天厚失踪的人是他的嫂子月华，自从王宝东出事后，月华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还一样在酒店大堂当经理，收入水平却跟以往天差地别。 第257章失踪（二） 自从上次独生子贾大发进了班房，她寻思等到儿子刑满释放总得有份正当工作谋生？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工作？现在好多大学生还待岗呢更别提一个有前科的劳改犯了？月华和老公一合计准备自己开店，好歹给孩子留点生意糊口。 开店的一切手续都拜托小叔子贾天厚办理，包括月华两口子的身份证等资料都在贾天厚手上拿着，原本说好了昨天晚上把办好的手续送到月华家里，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人影。 第二天一早，月华憋不住给小叔子打电话，事情究竟办好没办好总得有个说法？ 电话关机！ “怎么会电话关机呢？”月华了解小叔子有三个手机，好几块电池随身带，一个电话关机正常，不可能另外两个也都关机？一直不停继续打居然一直关机？ 眼看着日头慢慢升到了正空中，月华憋不住了，赶紧去了一趟贾天厚家里看看情况，这才知道贾天厚昨天居然一夜未归，贾天厚的老婆竟然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月华埋怨弟媳妇。 “我打了，一直关机。”弟媳妇冤枉道，“他们遇上大案子的时候关掉手机失联十几天是常有的事情，八成昨晚上又上案子了。” 月华将信将疑，她头脑中总是有种不祥预感，可能是因为蒋老三的赌场被端？也可能是因为了解贾天厚和蒋家五鬼一直以来密切关系？她当着贾天厚老婆的面倒是没敢多说，从贾天厚家出来后立马又跑了一趟公安局，找了公安局的熟人打听情况。 “贾副局长今天一上午没来上班，我们局长正找他呢。”公安局的熟人这样回答她。 月华这下慌了！跟老公商量后当即报警！ 小小的普水县这个月的月初刚刚失踪十几个人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这还没到月尾呢，居然连公安局的副局长都失踪了？ 这个案子一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县城里到处搞的人心惶惶，舆论的压力一下子把县公安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县公安局的警察们原本是以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为职责的，现在连自身安全都保护不了，连公安局的副局长都出事了，老百姓怎能不担惊受怕？ 最重要的是，先前公安局长王路宝遇到歹徒身亡毕竟还有个说法，死了也有个尸体摆在那里，副局长贾天厚倒好，突然失踪整个没了下文？ 这个案子发生后立刻惊动了市公安局领导，市局派出专案组第一时间赶到普水县了解案情调查情况，当工作组的人找到贾天厚家人了解情况的时候，根据贾天厚的老婆孩子和哥嫂的说法，贾天厚突然失踪之前并未见有任何异常。 贾天厚的老婆反映，当天他像平常一样在家里吃完了早饭后，神情淡定的去上班，下班之前还打来电话问了一声，家里的下水道弄好了没有？ 这两天，家里的下水道因为厨房装修的时候堵住了下水口，每次用水的时候本来应该流到下水道的水经常会倒灌，贾天厚的老婆都跟他念叨多少回了，让他找时间请人过来修理一下，贾天厚总会忘记，当天总算是记住了事情安排人过来修好了下水道，人却不见踪影。 根据贾天厚家人的供述，警察基本排除了贾天厚畏罪潜逃的可能，可是，既然贾天厚不是畏罪潜逃，他一个大活人到底会去了哪里呢？为什么跟家人也失去了联络呢？ 贾天厚的失踪，成了一个谜，市公安局的工作组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贾天厚失踪消息传开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于蒋老大来说这样的结果却是一种必然，有可能阻碍蒋家五鬼发财的绊脚石都必须除掉，没有这份心狠手辣蒋家一门兄弟五人凭什么个个财大气粗家财万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蒋老大的观念里弱肉强食原本是社会生活法则，什么狗屁法律？道德？良心？那都是白痴挂在嘴上的说辞，老祖先们攻城略地死了多少人？不断的战争让国家新城代谢才有现如今高科技的社会，满嘴仁义被道德绑架是不仅迂腐而且可笑。 畸形的人生观价值观注定了蒋老大为首的蒋氏一门注定以悲剧结尾，这不是某个人与蒋家一门斗智斗勇黑白力量角逐的问题，而是千年不变邪不压正的真理所致。 蒋老大现在最大的眼中钉是刚刚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主任的秦正道，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经济开发区多出了一个主任来？秦正道硬是把自己开发区主任的位置给夺走了，这样的人事调整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的味道。 自打开发区成立以来，一直都是蒋老大本人任一把手书记兼着园区主任一职，党政大权合一，从上到下的管理都是铁桶一块，所有的人事变动都需要经过他这个一把手书记的点头才能说了算，这次没有任何人提前跟自己招呼一声，就把秦正道给硬塞到了开发区当工委副书记主任，这样的做法对蒋老大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蒋老大心里暗暗懊悔，早知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上次老五安排人在半道上截杀陈大龙的时候就该一枪把他给灭了口，也省得这孙子又折腾出许多的事情来。 眼下的形势明摆着，陈大龙肯定是想要插手开发区的相关事宜了，把秦正道这根刺安插在开发区管理层核心位置就是抢权夺利的第一步，上次是土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又先把自己的亲信秦正道安插在开发区重要位置上为他打前阵，过一段时间等到秦正道根深蒂固后，他下一步的计划必定会接踵而来。 蒋老大简直能想象出陈大龙脑中盘算的全盘计划，为了跟自己争夺下开发区这块肥肉，他步步为营步步紧逼。 “陈大龙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凭一个小小的秦正道向跟我斗？”蒋老大在心里暗暗冷笑，若是连一个单枪匹马杀到开发区的秦正道都对付不了，他这些年的官场也算是白混了。 蒋老大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你陈大龙把秦正道派来了自己自然有应付的办法，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开发区的一把手工委书记，只要在领导班子分工的时候把一些不重要的科室工作分到秦正道的手里，就算是秦正道有再大的本事，能翻起多大浪来？ 除了蒋老大以外，还有一个人对秦正道突然提拔到经济开发区当主任心里特别不痛快，此人就是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贾振国。 贾振国在经济开发区副主任中，年头最长资格最老，原本他最有希望竞争主任一职，现在秦正道来了，他所有的希望瞬间变成泡影。 官场夺位之仇利剑刺骨，贾振国恨不得对秦正道扒皮抽筋泄愤，要是能背地里找人打他一个脑震荡，或者直接让他脑袋坏了变成白痴让此次提拔任命作废最称心意。 蒋老大正心烦意乱一个人坐在书记办公室，贾振国信手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领导抱怨：“蒋书记，难不成咱们开发区就没有人才了吗？还非得从县政府弄一个人过来当主任？” “算了，既然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是有不同意见又能怎么样呢？来就来了吧，总不能把人家给撵走？”蒋老大理解贾振国此刻的心情，安慰他。 “这人来了，总要有个安置的地方？他秦正道又不是一条狗，一只鸡，随便找个空地就能对付了？他既然是头上扛着主任的名号来的，怎么着开发区这边也得安排一下他的办公场所，这块的工作是我手里负责的，我今天就是想要过来问问蒋书记，到底怎么安排秦正道比较合适？” 蒋老大见贾振国愤愤不平心里也有些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不知不觉失去了对开发区铁桶一片的控制权，做人总得面对现实，就像贾振国说的，秦正道毕竟不是一只鸡一条狗，他是到经济开发区当主任的，好歹也是开发区二号人物，也是市委文件任命的领导干部，总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了？ “这样吧，把原来档案室的房间空出来给秦主任用吧，至于分工那一块的话，等他正式上任了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你手里的内务那一块分点出来，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大主任没事干？否则一旦这家伙跑到市委领导面前喊冤，咱们也说不过去。” 蒋老大这话一说完，贾振国顿时明白了领导的心思，轻轻的点头问：“蒋书记，秦正道来了之后，有些事情操作起来会恐怕有些不方便，您看？” “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可以改为暗地里操作，尽量别被秦正道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跟你说，不管秦正道到开发区来干什么，这开发区还是咱们说了算，跟这小子没什么大关系，你这个副主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白吗？” “行，我会掌握好分寸。” “秦正道这个人倒是没什么了不起，他要是有背景有关系早就提拔了，哪还会等到今天？咱们表面上要提防的是秦正道，其实更要提防他背后的主子霸王龙，瞎子也能看出来陈大龙把秦正道放到开发区恐怕不是让他单单当个主任这么简单。” 第258章失踪（三） 蒋老大突然降低声音对贾振国说：“我相信，只要咱们开发区的领导干部上下一心，外人再怎么掺合也坏不了咱们的事。” 贾振国听蒋老大这么一说，顿觉底气又足了不少，以他现在的位置自然希望蒋书记能继续很好掌控经济开发区的局面，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至于秦正道孤单影只一人杀进开发区地盘，若是他识趣配合还好，要不然就不能怪蒋书记一手培养起来的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不待见他。 经济开发区的一帮人对于还未上任的秦正道如临大敌，陈大龙对秦正道即将面临的如临深渊工作环境心知肚明。 他现在急切的想要利用最正当最合理最正义的法律手段为秦正道的即将上任扫清障碍，制造更好更方便开展工作的氛围。 天意巧合。 魏局长向陈大龙汇报，说贾天厚神秘失踪的事情调查到最后极有可能跟蒋老三有关，陈大龙听到这儿，赶紧让魏局长到办公室来一趟汇报详细情况。 魏局长身穿全套警察制服出现在陈大龙面前，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掩藏不住的英气，人靠衣裳马靠鞍，现行的九九式警服从颜色到样式基本与国际警察服装接轨，藏蓝底色的警察制服穿在身上显得比八九式警服精神了不少。 印象中八九式警服黄衬衣蓝领带，领带上有“警察”的汉语拼音，一身制服怎么看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再配上土气的肩章制服穿身上愣是把英俊潇洒的小伙弄的跟土鳖似的，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改变的何止是警察制服？ 二十年前电脑还是个稀罕物，一个单位里配一个电脑房文印室，铺上地毯挂上空调把电脑当宝贝伺候着，哪像现在人手一台电脑，想上网看小说随便浏览，这种景象搁二十年前想都不敢想。 魏局长汇报的情况让陈大龙心里一阵雀跃，按照魏局长的说法，根据公安局掌握的情况完全可以确定贾天厚的失踪跟蒋老三脱不了关系。 那天晚上蒋老三的赌场被端后，蒋老三失踪，所以一直成了警察的抓捕对象，为了能够深挖案件把这次的案子做成一个简直很大案子，魏局长亲自安排便衣负责二十四小时跟踪蒋老三。 负责跟踪蒋老三的便衣证实，贾天厚出事前那天一直跟蒋老三在一块，从公安局门口上了蒋老三的奔驰车后，两人一块进了市郊的三不管地带樱花城，第二天一早监控可以显示蒋老三独自一人从樱花城出来，就是没见到贾天厚的踪影。 据侦查人员估计，贾天厚要么就留在樱花城还没出来，要么就是被蒋老三控制住从樱花城另外不为人知的渠道送走。 不管真相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蒋老三肯定跟贾天厚始终脱不了干系。 陈大龙一只手托腮，胳膊肘支撑在办公桌上认真听魏局长的案情汇报，心里早已盘算好的一盘棋活络开来。 “魏局长，蒋家五兄弟在本地恶名远扬，这个蒋老三既然涉嫌违规设赌，又涉嫌谋害国家公务人员，这条线索一定要紧追不舍，争取尽早破案。”陈大龙头脑清晰对魏局长下达指示。 “自从贾副局长出事后，咱们整个团队都处于反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要想让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尽快消失，我这个局长心里比谁都想尽快破案，现在医院凶杀案的专案组和贾局长失踪案的专案组都在夜以继日的工作。” 陈大龙瞧着因为熬夜办案满眼红丝坐在沙发上的魏局长，心里倒也能理解他这个局长面临的巨大压力，冲他轻轻点头鼓励道：“王宝东在任的时候，把全县上下公安系统的工作作风弄的很不好，你新官上任又突然一下子接连发生重大案件，压在你肩上的压力虽然不小，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把这份责任担当起来。” “谢谢陈县长信任！” 魏局长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里流露出感动，领导和下属说话很少有像陈县长这样和蔼可亲，魏局长见识过陈县长面对强权刚直不阿，而他对下属的态度却极其温和，自己能遇上这样懂得体恤下属的领导也是福气。 “现在是和蒋老三比耐力的时候，谁要是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先露出马脚。”陈大龙冷静分析，“暂时对蒋老三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倒要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是！” “医院凶杀案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陈大龙问清楚贾天厚失踪案调查情况又问起另外案件，“专案组的工作有什么进展吗？” “专案组根据各种证据分析，锁定蒋家老五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苦于一直找不到老五本人，有的同志推测老五很可能已经畏罪潜逃。” 魏局长并未发觉他刚才说这番话时，陈大龙眼神表情正发生微妙变化，依旧认真向领导汇报。 “这个案子的侦破关键点是要找到蒋家老五，为了找到老五，专案组的工作人员不止一次去蒋家几个兄弟家中讯问，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蛛丝马迹，老五的几个哥哥统一口径说，老五一向自由惯了有时候去国外住半年也是常有的事，都说不知道老五的联络方式，还说……” “联系不上老五，医院的凶杀案是不是很难有较大进展？”陈大龙突然插嘴问。 “是。”魏局长点头。 听了魏局长的汇报后，陈大龙脑子里迅疾转动开来，蒋家五鬼在普水县横行霸道多年，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俨然成了普水县的地头蛇，想要一招击中七寸把蒋家五鬼制服难度很大，可是身为普水县的代理县长，要想真正在县里站稳脚跟，不把蒋家五鬼摆弄服帖肯定是不行的。 幸好，医院凶杀案和贾天厚失踪案焦点无一例外指向蒋家五鬼中的成员，蒋家五鬼就算是再怎么猖狂又岂能斗得过国家机器？只要魏局长再接再厉，早晚让蒋家五鬼彻底从普水县黑白两道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涌起一股英雄豪情，若是当真有一天灭了蒋家五鬼，算不算是自己为民除害功德一件？ “魏局长，专案组同志连日来办案辛苦，你回去给他们带话，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案子调查结案后，到时我亲自去市里为各位请功嘉奖。” “那我就先替专案组的同志谢谢陈县长了！” 魏局长听了这话，激动的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立正站姿，冲着陈大龙满脸感激敬了个标准礼，领导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鼓舞大家的斗志了，身为警察能把手头的案子顺利破解并得到上级领导的表彰对于办案人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陈大龙和魏局长在县长办公室谈话的时候，王大鹏的副书记办公室正房门紧闭跟财政局长査小文商量秘事。 略显空阔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低头窃窃私语显出几分神秘，王大鹏手里拿着査小文掌握的相关资料仔细看后满脸诧异。 “这就是蒋老二在财政局内部的第二账本？” “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这本隐藏很深的账本挖出来。” 新上任的财政局长査小文刚上任时间不长就发现财政局的对外账目存在严重漏洞，向主子王大鹏请示后明里暗里开始调查，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调查结果令人惊讶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蒋老二担任县财政局长期间局里居然还隐藏有第二账本？ 所谓的第二账本又称内帐，通俗来说就是只有一把手领导和财务看明白的账目，没有人查账，不对外公开，却是财务收支的真实情况。 单从手里的账目上看，蒋老二的腐败问题触目惊心，此人把县财政上的每一分钱简直都当成是自家的钱在用，所有账户款项支出全都由他一支笔决定，居然存在大量资金去向不明的现象。 “难怪蒋老二迟迟不肯把拆迁补偿款到位，敢情财政局账面上的钱不少都被他私自挪作他用了？”王大鹏皱眉盯着手里的账本若有所思。 “王副书记，蒋老二在财政局当了多年局长，财政局从上到下安插了不少心腹亲信，若不是这回位置被调整到宣传部，恐怕这账目上的事情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査小文为了拿到这账本也算是煞费苦心，当了财政局长后对原本依附于蒋老二的亲信又是哄劝，又是拉拢，夹杂着威胁手段，绞尽脑汁想办法才把这本隐藏很深的第二账本挖出来。 “狗日的蒋老二！当个局长贪污比市长还多。” 王大鹏话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羡慕嫉妒恨，査小文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茬，只能颇有意味的笑笑。 “査局长，这账本你可要收好了，说不定哪天有用得着的时候。”王大鹏心里有几分洋洋自得，他觉的自己这是抓住了蒋家老二的把柄，以后万一跟蒋家五鬼发生什么冲突也有个防身秘器。 “您放心，我一定收好。”查小文也明白这份账本的重要性，从领导手里接过账本后小心翼翼揣包里收好。 王大鹏这人有个特别明显的特点，喜欢显摆，自从得知财政局第二账本的秘密后没机会显摆心里像是有蚂蚁爬难受。 第259章消息来了（一） 一天晚上难得他和陈大龙两人都没有饭局，面对面坐在领导人的单独餐厅，小红楼餐厅吃饭，摆出一副关心的嘴脸问陈大龙：“陈县长，共管区项目工程款拨付到位了？” 陈大龙正为这事发愁呢，财政局长换成了査小文后虽然不像前任财政局长蒋老二那样对共管区项目的工程款一毛不拔，可是每次拨付的款项总是青黄不接，县里精诚化工土地拆迁要用钱，共管区项目也要用钱，两个大项目一起开工，财政局拨付款项的时候自然而然偏向王大鹏手里负责的拆迁项目。 査小文是王大鹏的人，要是能让王大鹏帮忙跟査小文说一声，或许情况会好点？陈大龙心想。趁着王大鹏主动提及此事，陈大龙对他换上友好的笑容，开玩笑道：“王副书记不开口，查局长哪敢随便给别的项目拨款呢？现在咱们普水县的财政大权表面上是在查局长手里，实际上涉及到大项目用钱谁能绕过你王副书记这一关？” 陈大龙给王大鹏戴高帽子，先逗弄他开心底下的话才方便说出口，别看王大鹏平常看起来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显得心机重重，其实陈大龙心里最清楚这家伙心里到底有多少道道，就他那点浅薄的道行，真正有政治智慧的人压根不放在眼里。 “言重了言重了！不过我那边拆迁款发放的确是比以前及时多了。” 典型的又想做彪子又想立排放的心理，又想要显摆自己对县财政的控制权，又担心惹人非议，王大鹏“谦虚”态度更显出几分张狂得意。 “不过跟你说句实话，现在县财政的确没多少钱，都被狗日的蒋老二给掏空了，都给安排那些不重要的项目上去了。”王大鹏抱怨口气。 “我知道。”陈大龙淡淡口气。 “你知道？”王大鹏见自己的话显然并未引起想要的震撼效果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你知道财政局有第二账本的事？你知道财政上的钱几乎被蒋老二掏空了？” “地球人都知道！” 陈大龙听到“第二账本”几个字的时候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几乎是一个呼吸的瞬间他脑子迅疾转过弯来，王大鹏老毛病又犯了，说话非得卡在别人话头上，有了得意的事情总是忍不住要显摆，他一秒不差反应迅速镇定说出上面那句话。 “嘿！你可真神了？连我都是昨天上午才知道的消息，你从哪听说的？” 王大鹏信以为真，陈大龙那表情和说话腔调跟撒谎两个字压根没法联系到一块。 把谎话当成真话说是官员必修技能之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有你的路子我有我的道道。”陈大龙言之凿凿由不得王大鹏不信。 王大鹏顿时兴趣索然，原本以为绝密的事情居然还有别人知情？心里那份窃喜瞬间消失无影，冲着陈大龙撇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这年头什么秘密都守不住。”王大鹏没好气抱怨。 “你也别泄气，有査小文在财政局当局长，财政局的内幕情况没人比你王副书记心里更清楚，我这全都是道听途说，哪有你了解详细？” 其实陈大龙现在迫切的想要继续围绕“第二账本”的话题跟王大鹏谈下去，弄清楚此事其中原委，可是王大鹏显然没什么兴趣再说这一话题，他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急切，只好顺着他的话茬随便聊下去。 陈大龙不着急，想要从王大鹏嘴里套出实话来，得空稍稍费点功夫就行。 秦正道公示期结束后，在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亲自陪同下，正式到经济开发区上任。 一大早，开发区中层以上干部全都聚集会议室，十点整，主席台上一干人等全都坐的稳稳当当。 坐在主席台中间位置的贾达成此刻心情有些窃喜，自从他到普水当县委书记以来，开发区这一块的工作就像是跟他这个县委书记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蒋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财务上有他的弟弟蒋老二撑腰，人事上他自己想要提拔谁就提拔谁，根本不屑于跟自己商量，长期以来，开发区几乎成了他蒋老大的一个独立小王国。 这种现象让贾达成心里相当不舒服，却又无计可施，这次陈大龙到了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后，倒是和这个蒋老大较劲上了，把秦正道硬给塞进了开发区，开发区铁板一块的局面总算是有所松动。 秦正道这种时候到开发区来当主任，这其中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身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工委书记，蒋老大对于新任主任秦正道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热烈欢迎新上任的经济开发区主任秦正道同志！秦正道同志有多年的机关工作经验……我相信在我和秦主任的相互配合，相互合作下，一定能把经济开发区各方面的工作推上更高的新台阶！” “哗啦啦啦……” 蒋老大讲话结束，底下瞬间响起阵阵雷鸣掌声，那掌声听起来哪像是在开会，就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直到蒋老大轻轻抬手挥动一下掌声才稀稀拉拉落幕。 蒋老大发言的时候秦正道正坐在主席台上对着底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发怔，他在普水县工作这么多年，伺候过两任县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开发区这块的上的实际情况。 现在自己单枪匹马的闯到了蒋老大的地盘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他暂时心里也没底，只是有一样他心里是确定的，既然陈县长把自己放到这里来必定有他的考虑，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完成领导的指示，争取现在开发区站稳脚跟。 秦正道正想的走神，坐在他身边的人轻轻的捣了一下他的胳膊，秦正道这才意识到，蒋老大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已经结束了，底下轮到自己发表就职演讲了。 “刚才蒋书记已经讲过了，大家当前的任务就是劲往一处使，争取把开发区的各方面工作不断的推向新的高度，作为开发区领导班子中的新成员作为开发区的工委主任，这个任务对我来说是义不容辞的，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大家都能紧密配合，把工作做好。”秦正道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稳稳当当的口气。 “刚才领导宣布了组织上对我的任命，在此我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关心，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器重和厚爱，感谢同事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这次任职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认同与接受，更是一份希望和重托，让我有机会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为人民服务，为开发区添彩。同时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考验，我将把今天作为一个新的起点，尽快进入新的角色，勤勉尽职，扎实工作，有所作为。” 秦正道的简短讲话结束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蒋老大讲话一结束，立马有热烈持久的掌声响起，秦正道讲话结束快一分钟了，底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主席台上就坐的贾达成愣住了！ 秦正道也愣住了！ 蒋老大反应比较快，他心里明白，当着县委书记贾达成的面一下子把矛盾和开发区干部的排外心理表现的如此明白显然是极其不妥当的，于是抢先伸手拍了几下巴掌。 底下看到蒋书记带头鼓掌，这才响起稀稀拉拉的响起几声拍巴掌声音应景，只不过因为拍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几声掌声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后，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贾达成默默的瞧着这一幕心里止不住摇头，陈大龙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秦正道安排到这里来，对于秦正道个人仕途的发展来说，到底是错还是对，眼下真是很难说啊？ 简单的见面会结束后，在蒋老大亲自陪同下，贾达成一行人去开发区的部分企业和公司进行了实地考察，每到一处，贾达成都摆出一副领导人该有的架势提出诸多希望，蒋老大和秦正道一左一右像是两门神，偶尔配合笑笑，全程说了几个字掰着手指头都数的清。 这样的局面让贾达成很是不高兴，老子可是县委书记，说什么也要有人跟着忽悠下去，如此的局面，让他很是不爽。 其实，贾达成根本不了解两个人的心里想法，蒋老大本来就不把贾达成当回事，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控制秦正道，而秦正道反而在想如何能够把自己的该得到的尊重拿到手，刚才自己表态时候稀稀拉拉的鼓掌，让他很是不痛快。 两个都是考虑自己事情的人，谁还把贾达成当回事。 再说，将志高，也就是蒋老二自从到县委宣传部当了副部长后心情一直相当压抑，对待上班的态度相当不积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平常事。 宣传部的一把手看在他的哥哥蒋老大的面子上，在工作这一块基本不跟他计较，不管他蒋老二对工作态度有多消极怠工都保持一言不发，但是在班子分工上确是报复了一把，让他仅负责宣传部文明办的工作，其他宣传部大小事宜一律不要他插手。 第260章消息来了（二） 文明办，在上面那是很多的事情要做，但是到了县里，如果负责的人不想做事，一年也没几件正事，所以蒋志高也就名正言顺的清闲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自由状态，部长对他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他自己正好乐得轻松。 这天宣传部开会，蒋老二坐在一旁瞧着部长唾沫横飞的发言，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过问的工作比较少，单位里的大小会议上他这个副部长基本上就成了摆设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后，他立马头一个从会议室里出来，准备提前下班回家。 走出单位大门竟然迎头撞见了王大辉，这厮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政府大院，过来必定是找他的哥哥有事。 见到王大辉，蒋老二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弟弟老五，老五出事的当晚就是跟王大辉在一块鬼混的，不仅仅是出事的当晚，出事前的那一阵子，老五都是跟这个王大辉联系密切，现在老五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了，王大辉却一直不肯对蒋家兄弟说出实话，这让蒋老二心里对王大辉的为人有些不满。 王大辉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跟蒋老二撞了个对脸，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蒋家兄弟几个，哥哥王大鹏跟他交代过的，自己要是不想变成像老五那样生死不明，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二哥下班了？” 王大辉反应还算快，脸上掠过一丝惊诧的表情后立马换上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对着蒋老二礼貌招呼，说完这句话侧身想从蒋老二身边溜过去。 蒋老二一把抓住王大辉肩膀，伸手轻轻拍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大辉，咱们兄弟俩今天碰上也是缘分，二哥请你喝两杯去？” “不用不用！” 王大辉感觉蒋老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就像是一块火热的烙铁让他难受，眼见溜不掉赶紧回头客套，“我哪能让二哥破费呢？赶明得空我请你吧。” “择日不如撞日，你小子是个大男人就别婆婆妈妈跟女人似的。”蒋老二不有份拉起王大辉胳膊就要走。 “我找我大哥还有事呢？”王大辉想要挣扎，蒋老二的一只手像是钳子死死扣住力气还挺大。 “怎么？不肯给二哥面子？”蒋老二见王大辉一而再拒绝自己的邀请，脸上露出几分韫怒神情，看向王大辉的眼神就像是一道利剑刺的他浑身忍不住微微一颤。 “行行行，我今天就听二哥的安排。”王大辉见蒋老二真要发火也不敢造次，蒋家五鬼的威名在普水县那不是盖的，为了一顿酒跟蒋老二翻脸显然得不偿失。 见王大辉答应下来，蒋老二脸上露出满意笑容，顺势伸手拉紧他胳膊，像是押解犯人硬是把王大辉拖上了自己的专车。 蒋老二了解王大辉是个逢酒必醉的人，心里盘算着今晚无论如何想办法把王大辉给灌醉了从他嘴里掏出想要的话。 王大辉对酒的口味比较独特，这家伙喜欢喝二锅头，就是大街小巷里头的任何一家小超市都能买到的那种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他这个嗜好在朋友圈里很有名。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以王大辉的财力哪怕是天天喝茅台天天喝洋酒也有能力做到，可他偏偏从小就嗜好二锅头那种低廉白酒特有的味道，人家请他喝好酒他反而觉的不过瘾。 王大辉喝酒不用酒杯，一瓶二锅头拿在手里对着酒瓶口，边吹牛，边吃菜，边喝酒，一瓶二锅头就跟饮料似的一会就喝完了。 蒋老二为了把王大辉弄醉，不得不花了点心思，把他带到一个比较熟悉的酒店后，又叫来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常言说，饭前不惯蛋，等于没吃饭，把女人叫来后，蒋老二使着眼色，让女人配合着自己输钱给王大辉。 王大辉这人原本没心没肺，做事属于冲动型个性，赢了些钱尾巴就差快要翘上天了，等到打完牌上了酒桌，早已把之前的诸多顾虑全都一扫而光，左右搂着美女，陪着蒋老二一瓶接一瓶的尽情享受起这愉快的夜生活。 几个美女相当的有眼色，瞧出蒋老二想要把王大辉灌醉的心思，一个个矫揉造作的跟王大辉撒娇喝酒。光是交杯酒每人就陪着王大辉喝了好几回，眼看着王大辉的脸色由原本的健康色变成了猪肝色，两个眼珠子从微黄变成了满是红丝，蒋老二心里有数，这家伙已经喝高了。 酒足饭饱后，蒋老二搀扶着王大辉又上了楼上的洗浴部，两人光溜溜的躺在洗浴部的小包间里，任由着漂亮的美女搓揉拿捏，蒋老二这才开口问王大辉。 “大辉啊，老五出事那天晚上跟你在一块吗？” “在！老五跟我杠杠铁兄弟，能不在一块吗？” “你俩那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王大辉这会脑子早已不听使唤，蒋老二问什么就答什么，不一会的功夫把他和老五两人密谋到陈大龙负责的两个工地破坏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蒋老二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嘀咕，“看来这事还真让大哥给说对了，老五失踪只怕和陈大龙脱不了关系。” “你说老五去了李峰的工地？那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半点消息呢？毕竟老五带着十几号人，不管是被警察抓了，还是跟李峰的工程队血拼，怎么着也该有个消息才对？” “我大哥跟我说了，不准我秘密跟别人说。”王大辉突然把脑袋凑到蒋老二肩膀位置，神秘表情说。 “什么秘密？”蒋老二赶紧问。 “那个李峰可不是好惹的主，听说他的底细还很牛，你想想看，老五带着十多号人去他工地上搞破坏，一夜过来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他李峰手段够不够高明？” “那李峰到底什么来路？” 蒋老二听王大辉这么一说心里暗暗为老五的安全担心，看来老五这回真有可能是碰上了硬茬。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大哥说，李峰手底下养了一批人，这混蛋有黑社会背景而且跟陈大龙狼狈为奸好多年了。”王大辉说的兴起骂道，“狗日的陈大龙什么东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 “你说李峰有黑社会背景？还跟陈大龙狼狈为奸好多年？”蒋老二有些不确定又追问了一句，他对陈大龙的印象一直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这样的县长怎么可能跟黑社会有所牵连，会不会是王大辉搞错了？ “你想想看，老五带了这么多兄弟去搅局，李峰能善罢甘休，我估摸当晚两拨人马肯定是血战一场，李峰仗着人多势众，把老五那帮人全都给制住了。” “哎呀，也不知道老五他们还有没有命回来？黑天黑夜的两帮人火拼，到底人都伤成什么样子谁能说得清了？估摸老五的人若是半死不活了，李峰肯定会来一招快刀斩乱麻省得麻烦，这事摊到你头上你也得这么干。” 王大辉的最后一句话，让蒋老二的心里冰寒一片，现在这世道人心坏啊！路上车祸把人撞伤了，司机还得倒车回去再撞一次，为的就是这句快刀斩乱麻啊！ 把人撞残废了一辈子都需要提供治疗费用，应付伤者家属的索赔，要是把人直接给撞没了事情可就好办多了，一锤子的买卖一笔赔偿款就全都搞定，这笔账是个人心里都门清呢。 从王大辉嘴里套话成功后，蒋老二赶紧撇下王大辉在酒店里，自己穿好衣服赶紧去找大哥，按照王大辉的说法，老五是死是活李峰一定是知情者，一定要想办法从李峰那里打开缺口找到老五的下落。 蒋老大已经准备上床，突然接到蒋老二打来电话，说是有事要过来一趟跟他商量，他听出蒋老二说话的口气急迫赶紧叮嘱说：“行，你慢点开车，有什么事情都别着急，过来慢慢跟我说，我等你。” 说不急，蒋老二却还是把车开的飞快，好不容易有了弟弟老五的准信，他能不心急赶紧跟大哥商量一下到底想什么办法能救出弟弟？ 蒋老大家里的门早已吩咐保姆打开，蒋老二推门进了院子就扯起大嗓门大声嚷嚷：“大哥大哥！老五的事我有信了。” 在客厅里披衣坐等的蒋老大听了这话吃惊不小，老五失踪那么长时间一直没什么线索，这件事成了兄弟几个心头每天最纠结的事情，现在蒋老二张嘴就说有消息了，蒋老大情不自禁的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迎去。 “你刚才说什么？老五有信了？” 蒋老大大步流星走到客厅门口正好瞧见蒋老二匆匆穿过院落走近，忙不迭问道。 “大哥你进屋坐下听我说。” 蒋老二跟大哥一起先进入客厅坐下后，燥热难耐解开上衣的纽扣，一五一十的把今晚如何见到王大辉，又如何请他吃饭，把他灌醉后，王大辉嘴里说出来的一些话全都讲给蒋老大听。 第261章消息来了（三） “大哥你说现在咋办？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找李峰要人？这狗娘养的要是敢对咱们老五动手，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灭了他全家。” “稍安勿躁！” 蒋老大见老二发狠心里深有同感，可他毕竟是精明狡猾的老鬼，说话做事绝不会像老二那么冲动，他从蒋老二刚才一番话里得出关于李峰的相关信息。 首先，李峰涉黑毋庸置疑，王大辉说的，不会有假；其次，李峰和陈大龙狼狈为奸铁定事实，最后，王大鹏打听清楚李峰背景后立马嘱咐王大辉对此事封口，说明王大鹏宁可得罪及蒋家兄弟也绝不敢招惹李峰。 综上所述最起码可以确定一点，恐怕这个李峰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阴险狡诈的陈大龙撑腰。 “大哥你说话呀？” “说什么？” “当然是什么时候去找李峰要人？” “你凭什么找李峰要人？” 蒋老二愣住了，大哥今晚脑袋没毛病吧？刚才不是跟他说的清清楚楚，王大辉亲口说老五肯定栽在李峰手里？他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蒋老大见老二愣愣眼神看着他明白他心里想什么，解释口气，“你有证据证明老五就在李峰手里？” “王大辉就是证据。” “真要是把王大辉拉到李峰面前，他能承认？” “这？” 蒋老二明白过来，就算是蒋家兄弟现在拉上人马到李峰的工程队去要人，他李峰只要轻飘飘一句话，“从来没见过老五其人”，就能把所有的事情推卸一干二净。 王大辉那种怂包喝醉了酒才敢把实话说出来，他敢现场做证人？ “到时候别老五没救成被人反咬一口说成是没事找事找上门诬赖，反倒是打草惊蛇了。”蒋老大像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一只手放在茶几上机械保持同样节奏不停敲，满脸紧绷冥思苦想解决问题办法。 既要想办法把老五救出来，又不能授人以柄？想要达到想要的结果必须好好琢磨才行，蒋老大索性双手背在身后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悠。 蒋老二了解大哥的脾气，他若是遇上烦心的事情，习惯背着双手四处转圈，每次转来转去，转到最后，必定会拿出一个比较两全的办法出来。 可是，这次大哥转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让蒋老二等的感觉有些不耐烦，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对大哥说：“老大，你快点拿主意吧，好不容易咱们才弄清楚老五到底在谁的手上，总不能就这么干熬着，老五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时间长了对老五也不利啊。” 蒋老大冷冷的眼神看了老二一样，他能理解老二的急切心情，老五是兄弟五人中年纪最小的，从小到大，兄弟们都顾着他从来不舍得让他受半点欺负。 自从老五出了这档子事情，兄弟几个每天都在揪心，担心他遇到什么不测，现在好不容易有老五的信息了，能不着急上火？ “你听我说，如果老五真是在李峰的手上，他现在必定是性命无忧。”蒋老大终于站定脚步从口中幽幽吐出一句话来。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你想啊，李峰也算是官商，他跟陈大龙勾结的目的是什么？各取所需，陈大龙为了证据，李峰为了发财，现在陈大龙年纪轻轻的就到了这个位置上，估计跟李峰背后的财力支持也脱不了关系，既然是求官求财，他们就尽量不会做出害命的事情来。老五一直跟陈大龙过不去，可都是一些小孩玩的把戏，这一点陈大龙的心里有数，李峰的心里也有数，就是上次冯成贵鼓动他们对付陈大龙，处理也没有事情，所以难不成就为了破坏工地这点小事，他们就敢把十多个人全都灭口吗？” 蒋老大分析的头头是道，老二在一旁听他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 “要不咱们兄弟去找李峰敞开来谈一次，至少让他知道咱们兄弟也不是好欺负的，万一老五受了什么委屈，咱们饶不了他。” “这事情哪能摊在桌面上谈？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件事老五找上门寻衅闹事在先，李峰出手制止也很正常。” “那他也不能一直把人扣着不撒手啊？” “现在最靠谱的是先想办法找到老五的藏身之处。”蒋老大冲着老二说出心里想法，“找到老五后咱们同样采用一些办法来对付他们，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只要人不在他们的手里，还不是等着老子去玩他们。” “大哥说的对，只要老五还在普水的地盘上，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他找到。” “你不能出面，你好歹是政府官员，这事让老三去干。”蒋老大镇定指挥，“让老三找人分别跟踪李峰和陈大龙，我想这两人肯定知道老五关在哪。” “行，我这就联络老三。” …… 王大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瞧着手机上显示的众多未接电话，他先打了哥哥王大鹏的电话报了平安后，脑子里有些混乱，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到这张宾馆的床上的。 尽管脑袋因为醉酒的缘故还有些晕乎乎的，当酒店当班的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不要今天退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晚上，谁送我到这里来的？” 当从服务生的嘴里听到“蒋部长”三个字时，王大辉心里不由一颤，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昨晚跟蒋老二说些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说，或许什么都说了，这让他感觉有些心慌，自己要是真的什么都说了，那麻烦可就大了，自己的哥哥头一个饶不了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王大辉越想心里越慌，索性不管不顾，跟哥哥借口说，这阵子实在是太憋闷了想要出趟远门散散心。 王大鹏心里想着，王大辉难得老实这么些日子，也真是有些难为他了，眼下的普水县正是多事之秋，他既然想要出去走走避避这一阵的风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于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王大辉得到哥哥的同意后，当天吆喝上几个狐朋狗友到外地玩去了。 普水县和洪河县共同建设的水产养殖园区共管区进展相当顺利，洪河县的牛大根书记非常高兴，对于牛大根来说，一项投资大见效快的民生工程即将在市委换届会议召开之前隆重推出，必将为自己的政绩添上闪亮一笔。 当下正是秋风劲爽的季节，洪河县两年一度的螃蟹节又将拉开帷幕，牛大根为了把今年的螃蟹节搞出特色来，特意在洪河县搞了一个螃蟹节的主会场，另外又在北京和上海两地同时举办了两个螃蟹节的分会场，颇有几分复制全国最隆重的大型晚会春节联欢晚会的意思。 洪河县的螃蟹经济一直做的相当出色，亦今为止，洪河县已经搞了四次的螃蟹节，今年螃蟹节牛大根特意邀请了邻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亲临现场，包括了普水县的贾达成和陈大龙。 此外，螃蟹节还邀请了部分省市领导，北京也有一些官员被邀请来到了现场，作为每年螃蟹节的重头戏，广场大型文艺演出——“登高望远”，更是由国内演艺界明星大腕组成的阵容强大的队伍演出，整场演出不仅有一些大腕们带来的新老节目，还有反映洪河人“回望历史、瞩目今朝、放眼未来”的原创性节目，展示了小城大文化、大气势。 应该说，作为旁观者，陈大龙和贾达成都感受颇深，洪河县抓住一个小小的螃蟹大做文章，的确是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据说，现在的市场上，单洪河螃蟹这个品牌价值就是100个亿，这里头得有几届洪河县的领导人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搞出这样的效果来。 作为被邀请来的嘉宾，贾达成和陈大龙看到洪河县螃蟹经济发展的良好势头，贾达成不禁感叹说：“陈县长，咱们普水县跟洪河县可就一水之隔，老百姓的风土人情之类的相似度极高，为什么人家洪河县借着一个小小的螃蟹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每年为县财政增添了这么多的收入呢？” “怎么？贾书记瞧着眼红了？咱们不是已经跟洪河县合作了水产养殖园区吗？这个项目做起来之后，洪河县的诸多便利立马就会辐射到咱们那边，咱们普水县的老百姓过不了多长时间，也能享受到这螃蟹经济带来的好处了。”陈大龙坐在贵宾席上看着眼前盛大场面心有同感。 “咱们一味模仿别人总不是长久之计？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也搞一个咱们自己的什么节？比方说，甲鱼节？乌龟节或者其他的什么水产的节？毕竟我们的水产也是很丰盛的，那时候我们也可以打出自己的品牌。” 陈大龙见贾达成竟然也开动脑筋想起普水县发展大计来，第一反应自然是要支持的，尽管他对贾达成提出的所谓甲鱼节并不感冒，可是既然他有这份心那就是值得肯定的！ “好啊！这主意不错，咱们的确应该在这方面多做些文章，你看看这螃蟹节一搞起来多大的动静，牛大根也算是得名又得利了，洪河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历年都是咱们普安市提拔最快，也是安排位置最好的官员，牛大根这次的螃蟹节过后，说不定在仕途上又有机会进步了。” 第262章不期而遇（一） “到底是年轻人啊，谈什么话题都要联系到仕途进步上来，哪像自己？不管怎么拼命干，撑死了提拔一个副厅级年龄就到线了。”贾达成心说。 贾达成心里这样一想，嘴里对什么螃蟹节之类的热情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冲着陈大龙叹了口气说：“是啊，陈县长这样的年纪的确是该多弄些政绩，只要陈县长有信心把甲鱼节或其他的节搞起来，我这个县委书记一定会全力支持。” 陈大龙听着贾达成说话的口气从原先的热情澎湃变成现在的无所谓，心里也看出来些端倪。 贾达成的个性一向如此，说话做事往往首先考虑到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必定是在最初见到螃蟹节的隆重这份冲动过去后心里左右盘算了一下得失，最终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年纪也不小了，又何必折腾呢？ 陈大龙笑笑没出声把眼神挪向别处，不管贾达成什么态度，自己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的，谁让自己对以后的仕途发展还有更大的野心呢？ 有得有失，想要得到，必须先付出。 今晚的洪河县晚会现场搞的相当隆重，开场由省委常委副省长作了重要的讲话，其他的省部级领导如省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任，环保部、农业部、工业好信息化部等几个部门也有副部长来参加，场面规格对于洪河这个小小的县来说，绝对的高。 北京的一些大人物来了，省里的一些头头脑脑能不来？到底下转一圈不仅收获颇丰回去还能顺道多认识些领导，无论于公于私对于来参加螃蟹节的领导来说都是相当合算的。 国内这样那样的节为什么多？表面上基层政府积极举办各种名目的节可以吸引招商签约更多大项目，可以到报纸上有机会吹牛地方政绩，其实背地里利用举办节日让一些领导干部有机会联络上更高层的领导对自己升迁提拔有利才是最重要的实惠。 据统计，中国现在各类节超过3000，也就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平均一天多就有一个盛大的节日在中国大地上隆重开幕，热闹过后到底留下什么？又跟老百姓带来什么利好？ 天知道！ 陈大龙正没话找话跟身旁其他贵宾聊天，一眼瞧见省里来的成厅长身边围了一圈人无事献殷勤，贾达成那张满脸谄笑的胖脸也在其中。陈大龙赶紧起身走过去，冲着成厅长热情招呼：“成厅长，好久不见！” 说到成厅长和陈大龙的交情不是一两天了，成厅长的老婆是本地人，前两年身体不好四处寻名医治疗，陈大龙得知消息后特意介绍了一个医术不错的朋友去给成厅长的老婆治病，治病过程中一来二去陈大龙的殷勤负责给成厅长留下了极好的印象，等到朋友帮忙把成厅长的老婆治好，陈大龙跟成厅长也成了不见外的熟人。 官员必须有一两个医术不错的朋友，这一点的确很重要！ 几个月前陈大龙从市里下来当代理县长，成厅长帮忙从上头打招呼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份恩情陈大龙心里一直记着，今天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成厅长，他无论如何也该主动上前热情招呼。 贾达成围在成厅长身边正找机会插话，听见陈大龙大嗓门跟成厅长招呼，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鄙夷来。 “懂不懂规矩？领导是你这样随便招呼的吗？见到领导要像老子这样走到近跟前来弯腰恭敬问好简单介绍自己身份，才能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否则领导知道你是哪颗葱？” 贾达成轻蔑的眼神还没从陈大龙脸上挪开，瞧见成厅长从座位上站起身冲着陈大龙同样热情伸出一只手，嘴里客套道：“原来是小陈，我前两天还想着你也该到我那去一趟了，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最近挺忙？” 成厅长那只保养很好右手和陈大龙的一只手就在贾达成的眼前紧紧握在一起，从成厅长的话里可以听出，陈大龙和成厅长的交情显然不是一两天了。 “我的个老天？有没有搞错？”贾达成在旁边羡慕嫉妒的两只眼珠子差点瞪落掉地，“陈大龙什么时候跟成厅长又攀上交情？” 贾达成想起之前因为精诚化工项目用地的事情，省政法委曹副书记和市委宋副书记曾经在普水县委四套班子会议上突然闯入为其撑腰，那一次不仅害的自己颜面无光还殃及了其他领导受罚，当时他心里就对陈大龙的人脉资源和活动能力有几分羡慕嫉妒恨。 能让省里的领导和市里的领导同时出场为他陈大龙呐喊助阵撑腰办事，放眼全市所有处级领导中又有谁有这样特殊的政治待遇？现在又加上一个成厅长，陈大龙的人脉关系到底有多广？ “最近事情的确不少，新官上任嘛，呵呵！”陈大龙跟成厅长说话不见外口气，“不过您放心，忙过了这两天我一准去省城拜访您，今儿您正好到洪河县来，我代表普水县的老百姓郑重邀请您得空去普水县考察，咱们普水县也很需要您莅临指导工作呢。” “行，赶明省城见面再说吧。” “好。” 陈大龙和成厅长简单的寒暄几句后赶紧把时间和机会留给身边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和成厅长说话的其他一些领导干部，包括普安市的一些领导以及贾达成之流的处级领导。 成厅长之所以邀请陈大龙去省城其实是陈大龙隔三岔五带着医生朋友上门为他老婆做定期身体检查，自从成厅长老婆病好后，陈大龙和医生朋友已经成了成厅长家里的常客，连家里的保姆见了都把他当成熟人。 这“跑”和“送”两个字里头的学问很大，送健康已然成为前些年一种送礼流行趋势，冬虫夏草，养生神器，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关心领导的健康比关心自己的亲爹还要用心。 当某些人对火箭提拔的干部犯红眼病的时候，心里最起码该明白一点，功夫在诗外，没有挖空心思去钻营自然颗粒无收。 有人较真说，陈大龙不是清官吗？不是一心为民吗？可你瞧瞧他干的这些事，巴结领导，暗地里还勾结开发商掌控开发区工程，这像是一个清官该干的事情吗？ 为官者必须懂得“为官之道”！ 一个胸有大志的官员光有一身正气一腔热血，而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夫！ 想要很好的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天下苍生百姓多干点实实在在的大好事，首先要适应社会发展形势，适应从政的社会环境，才能做到刚柔相济游刃有余，才能保存实力生存下去，才能最大项目发挥为官当差机会为黎民百姓多办实事。 陈大龙在螃蟹节上居然还碰见了余丹丹？鸿儒酒店那位年轻貌美却心如毒蝎的幕后美女老板。 晚会结束后的庆祝酒会上，余丹丹穿一套白色套装出现，裁质精良的套装把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愈加动人，原本袅袅婷婷的美貌姑娘瞬间变成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若是不了解女人底细的哪能从她身上闻出半点生意人的味道？ 女人花蝴蝶似的在酒会上飘来飘去，到哪都会成为酒会上众多男人眼神追逐的对象，陈大龙眼角余光瞧见她正满脸堆笑跟成厅长打招呼心里不禁暗暗摇头，这年头太多生意人为了能当“红顶商人”不遗余力见缝挖坑，就凭她余丹丹为人处世作风高调霸道，成厅长会鸟她？除非…… 陈大龙脑子里不健康的画面一闪而过，脸上正带着一丝讥笑摇头，突然闻到一阵淡雅清新的香风传进鼻翼，忍不住深呼吸一口转脸循着好闻的香味看过去。 “陈县长，好久不见！” 刚才还在跟成厅长笑眯眯调侃的余丹丹见鬼似的突然站到自己身边。 “你好！” 陈大龙敷衍伸手跟余丹丹伸到面前的小手握了一下。 今晚这样的场合保持最起码的绅士风度还是有必要的，若是换了另一个场合他未必会给余丹丹面子，一想起这个心思狡诈的女人挑唆王宝东老婆恶搞自己，害的自己前一阵子在普水县声名狼藉，他心里阵阵不高兴。 当时若不是自己另有高招应付，岂不是一世英名毁在这女人手里？这种女人即便是穿上再名贵的衣服也遮不住内心的丑恶和奸诈，陈大龙没兴趣跟她有任何交集。 余丹丹显然并不准备轻易放过陈大龙，她开设在普水县的鸿儒酒店还处于停业整顿状态，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酒店职业经理四处活动却没人敢开绿灯让酒店恢复营业，余丹丹对官场的规矩倒也熟络，此事的症结在县长陈大龙身上，没有他点头恐怕底下人无论如何也不敢逆天而为。 “能在这里遇到陈县长，真是有缘。”余丹丹举起手里端的红酒冲着陈大龙示意了一下。 第263章不期而遇（二） 年轻漂亮的姑娘主动邀酒一般人肯定求之不得，陈大龙脸上却不冷不热，象征性的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冲着女人淡淡口气说：“那边还有朋友招呼一下，余老板失陪！” 陈大龙转身就走，余丹丹原本笑脸盈盈瞬间冰霜一片，女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作怪，本能快走两步伸出手臂拦在陈大龙面前挡住去路。 “陈县长好大的架子！” 余丹丹阴阳怪气。 “余老板好霸道的作风！” 陈大龙见女人拦住自己心里对女人愈加厌恶，好男不跟女斗，自己惹不起这个女人，难道连躲的机会都不给？ 尽管站在陈大龙面前的余丹丹看起来仪态万千气质不凡，陈大龙却懒得多看她一眼，尤其是听她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口气。 她哪里像是对一个县长说话，分明就是高高在上斥责下属的口气，她以为她是谁？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拿腔拿调？不知天高地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请余老板自重。” “我要是不自重呢？” 余丹丹见男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恼羞成怒憋的一张脸通红，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人甩脸色，这种情况她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 男人见了年轻貌美的姑娘哪一个不跟猫见了鱼似的，就算吃不着闻闻香味也是一种享受，他陈大龙难道是石头做的？ 陈大龙从女人的眼神里看出几分蠢蠢欲动的火苗心里也有些韫怒，“这娘们脑袋没毛病吧？这种场合像个门神似的挡在自己面前，存心想要酒会上的各级领导看笑话吗？” “请余老板让开。” 陈大龙话里带着几分寒气，那股逼人的冰冷刺的余丹丹忍不住心里一哆嗦。 “想要我让开是吧？除非你同意我的酒店重新开业。” 余丹丹居然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冲自己提条件？看着她脸上那副认真表情，陈大龙确定她不是在说玩笑话。 “酒店能不能开业有一套规章办法在那里，符合条件的酒店自然能开业，不符合条件你跟我说也是白搭。” 陈大龙一向很讲道理，尤其是对于这种目中无人的货色。 “陈县长，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我的人做的不对，可鸿儒酒店已经停业整顿这么长时间了，该给的惩罚也差不多够了，该处分的人我也处分了，还请你陈县长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个女流之辈一马，行吗？” 陈大龙一言不发冷冷盯着余丹丹那双好看的杏仁眼，眼神里透出的寒气却早已让人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见，“你这个女流之辈可是比男人更心狠手辣，当初你挑唆白小丽闹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别人一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陈大龙要是轻易放过你，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你老是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好话跟你说尽了，你到底同不同意鸿儒酒店重新开业，拜托你表个态行不行？” 余丹丹被男人一双眼睛盯的心里阵阵发慌，这双闪着幽深光芒的眼睛好像能一下子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焦躁和不安。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切照规章制度办。” 陈大龙压根没心思跟女人多说，他心里倒是有些暗暗生疑，按理说余丹丹既然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好歹也该有些心计，可她说出的话以及干出的冲动行为却又显得很幼稚，难道她还真以为，冲着自己笑两下多说几句好话事情就结了？ “陈大龙，你故意的！” 余丹丹显然是内心不满情绪积累到某个爆发点，忍不住当场发作，“你别以为当个县长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铁了心跟我作对，早晚要你好看！” 无语！ 陈大龙见女人不仅没有认错道歉的态度反而咄咄逼人威胁上了，心里一股邪火也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左右看了看周围贵宾中已经有不少人眼神不时瞟向自己和余丹丹方向，顾忌现在毕竟是牛大根主办的庆功酒会，在这种场合闹出动静来岂不是不给主人面子？ 陈大龙尽力控制情绪，冲着余丹丹冷冷斜了一眼，扭头大步流星冲着宴会大厅门口走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继续面对余丹丹那张轻狂无知的嘴脸，否则他真担心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扇下去，打的女人满地找牙。 “陈大龙你等等我。” 余丹丹见他突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赶紧踩着高跟鞋紧追不舍，那急切的神情配上穿着高跟鞋跑步的姿势让一旁看客忍不住窃笑，看向她的眼神露出几分难言的暧昧。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着急紧张追着一个帅气的男人跑出去？这里头肯定有故事！故事主调八成是粉色的，充满想象力的看客先入为主把眼前女人的追逐想象成跟情感问题有关。 大门口的空气清新多了，走廊上少有几个服务员走来走去，陈大龙刚扶着走廊上的扶栏站好，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接触地毯的声音。 “操！简直是阴魂不散！” 陈大龙心里诅咒了一句转过身子看向屁颠颠跟着自己跑出门的余丹丹。 “陈大龙，你什么意思啊？话没说完你跑什么？”女人居然蹬鼻子上脸呵斥上了？ “余老板，如此的不顾及身份，公共场合你给自己要点脸行不行？”出了酒会大厅，陈大龙说话声音瞬间高八度。 “你才不要脸！”余丹丹反应倒挺快。 “你一个女人老是黏糊男人不是有病吗？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 “陈大龙你无耻！”余丹丹可能从没听人用这样侮辱性的词汇针对她，当场气的银牙紧咬浑身发抖，“你滥用职权，公报私仇封了我的店，我一而再给你面子你却得寸进尺！” 笑话！ 天大的笑话！ 谁无耻？谁得寸进尺？谁他娘的在背地里干尽坏事？人在做天在看！臭女人撒谎也不怕闪了舌头？跟这种弱智女人理论无异于秀才遇到兵。 陈大龙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人美貌和智慧并重是多么重要，假如一个女人美丽的外表却配上一颗猪脑袋，实在是太他么的折磨人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该知道，如果你要是没有错，说要对付你都不可能，如果自身有问题，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所以我懒得跟你说。”跟不讲理的人讲多久也讲不出道理来，陈大龙只能被逼的再次闪人。 “陈大龙你去哪？”余丹丹见陈大龙转身又逃走气的直冒烟，脚底下赶紧追上去。 “我上男厕所你也跟？”陈大龙猛回头冲着余丹丹反问，唬的女人立马停住脚步，直到瞧见陈大龙走到电梯口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气的直跺脚要追，哪里还来得及。 “陈大龙你混蛋！” 坐在电梯里的陈大龙隐约听见余丹丹在外面气急败坏叫骂声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到底是哪位高人生出来的怪胎？太他么不是东西！ 走廊上的余丹丹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自打她开酒店以来，别说县里那帮领导干部，就连市委市政府的那帮官员都见到自己主动上门巴结逢迎，谁不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陈大龙一个小小的代理县长居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陈大龙，这可是你自找的！”余丹丹在心里暗暗发狠，就冲着陈大龙刚才对自己的嚣张狂妄态度，她也绝不会放过这混蛋。 鸿儒酒店的开业她可以另想办法，对陈大龙下狠手却宜早不宜迟，没有金刚钻谁敢揽瓷器活？不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这家伙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陈大龙刚从洪河县参加完螃蟹节回来，接到候柳海电话。 “陈县长，有件事想跟你面谈。” “行，老地方？” “不，我一会把见面地点信息发给你。” 候柳海一反常态没在电话里跟陈大龙礼貌客套，简单两句话后挂断电话，不一会功夫一条短信息发送过来，上头写清楚见面时间地点。 陈大龙心里不由纳闷，候柳海今天的言行举止貌似有些古怪？自从那晚李峰工地上被蒋家老五带领一帮人破坏，十几个人交到候柳海手里后，两人没有特殊情况一向是短信电话联系，这回候柳海突然打电话要求见面让陈大龙心里隐约不安。 “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他心里暗想。 晚上八点，夜幕下霓虹闪烁，陈大龙按照候柳海的要求让小蒋换了一辆车把自己送到见面地点，洪河县和普水县交界处一家酒店的咖啡厅里。 陈大龙见到候柳海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头戴棒球帽，脸上卡着大墨镜，身穿一套黑色运动套装的候柳海跟以前见面时形象差别很大，如果候柳海没提前告诉他具体餐桌号码，他绝对会认错人。 “侯老板，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坐到候柳海对面位置上压低声音问。 第264章不期而遇（三） “难道你自己真一点都没觉察到？”候柳海伸手拿下墨镜，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陈大龙。 “觉察到什么？侯老板，你有话直说。” 陈大龙瞧着候柳海一副神秘模样，心里疑窦大发越发被他撩起了好奇心。 “连续三天了，一直有人跟踪你。” 候柳海不紧不慢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啊！” 陈大龙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回头左右看了一圈。 “别回头，也别左右看。”候柳海提醒他，“最近我手下的小弟发现有一批人一直在跟踪你和李峰，二十四小时监视却没动手，恐怕这帮人是另有目的。” 陈大龙瞬间感觉后脊背凉梭梭一片，自己居然已经被人盯梢跟踪三天却没发现？如果没有候柳海及时提醒，自己岂不是随时会落入危险境地？这样一想他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密密麻麻汗珠。 自从上次因为冯成贵报复导致自己半道上被截杀的事情发生后，他对自身安全问题相当重视，命都没了还争来争去有屁用？自己警惕性那么高竟然都没发现被人跟踪？可见对手必定是经验丰富老手。 “你确定？” 陈大龙抱着一丝怀疑问。 “不会有错，同样的一帮人，总共十个马仔分成几班，跟踪你和李峰已经有几天了，起初我也不确定，后来见总是那几个熟脸出现，才最终确定下来。” “妈逼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到底什么人在跟踪我和李峰？”陈大龙一想到暗地里时时刻刻偷窥自己的小人心里恨的牙痒痒，幸亏这几天忙的没时间跟吕志娟见面否则岂不是要有大麻烦？ 好啊！ 玩阴招是吧？ 老子不信玩不过你们！ 陈大龙脑子里稍稍转几圈也能猜到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冷静思忖了片刻后对候柳海交代：“既然跟踪就让人跟着，你先别打草惊蛇，他们喜欢玩跟踪就让他们继续玩好了，咱们不妨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您的意思是？” “先看看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跟踪我，咱们再跟踪他们，万一这帮人有任何动作就随时应付，当即动手控制。” “李峰那边怎么办？”候柳海担心问。 “一会你去找李峰当面说一声，以他在道上混了这些年的经验，几个挑梁小丑没事找事他可以应付得来。” “行，就按照您说的办，我立刻多找几个人手监视这些人，正好可以暗中保护您。” 候柳海答应的相当爽快，俨然把陈大龙的话当成最高指示来执行。 陈大龙对候柳海的信任度也很高，现在的候柳海把发财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再加上有吕志娟这一层关系在里头，候柳海没理由跟他作对。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共同的利益，候柳海已经成了跟陈大龙，李峰共乘一条船的铁杆同盟。 “陈县长，您看看这个。” 陈大龙正准备起身离开，被候柳海叫住，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递给陈大龙。 十几张照片上都是贾天厚和蒋老三在一块的合影，从公安局门口路上贾天厚打开车门上了蒋老三的车，一路上贾天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和蒋老三笑眯眯闲聊，直到两人勾肩搭背进了樱花城，总共十几张照片把贾天厚失踪当晚情况拍摄的相当清楚。 “照片哪来的？” “以前交警队的老下属，帮忙把贾天厚失踪当天全城监控仔细看了一遍，私下弄了照片。” “漂亮！” 陈大龙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照片对候柳海极尽赞赏，“凭着这些照片，就算蒋老三想赖都赖不掉，侯老板你这回可是帮了公安局大忙了。” 现在公安局办案，人证物证完整的证据链条一个不能少，否则根本就定不了犯罪嫌疑人的罪，尤其对蒋老三这种原本就善于钻法律空子的经验丰富犯罪分子，证据链条不成立即便是抓人起诉，他也能想办法逃脱制裁，如今有了这些照片当物证，魏局长手下监视蒋老三的人作人证，蒋老三再怎么诡辩也难逃其咎。 “到底我在普水县当了这些年副书记，以前的一些老关系总归有点用处哈。” 此时时刻提及以前当县委副书记时的风光，候柳海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神情，不自觉伸手挠挠自己后脑勺冲着陈大龙笑笑。 “据我猜测，贾天厚很可能已经被蒋老三灭了口。” 候柳海换了一副正经表情说。 陈大龙脸上一愣，他对候柳海的猜测心里没底，既然蒋家老五上次敢为了钱对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下黑手，蒋家老三为什么不敢对贾天厚下黑手？ “魏局长那边早晚把贾天厚的案子调查清楚，你记得配合李峰把开发区的工程做好，至于说给你的其他工程，你不能出面，但是工程的质量可是要有保证。”陈大龙尽量简洁几句话把候柳海的主要任务说清楚。 “陈县长，你放心，我不想被踢出市场。” 陈大龙又简单跟候柳海交代了几句后，把照片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走出咖啡馆透明玻璃门，从屋里一出来，微微带着些许寒意的秋风灌进衣领中，浑身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这家咖啡馆地处偏僻生意清淡，此时咖啡馆门口却还停放几辆车，陈大龙瞧着面前停车场上几辆贴着深色防嗮膜车子心里阵阵冒火，这几辆车里必定有一辆是跟踪自己的，这帮人太他么的无法无天了！他们这样跟踪自己究竟是何居心？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候柳海这边刚汇报完有人跟踪一事，魏局长那边又有石破天惊消息传来，竟然有人买通了黑社会职业杀手对付自己！ 县长办公室门口，魏局长和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好不容易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魏局长头一个冲过去看动静，看见陈县长在司机小蒋的陪同下从楼梯口转弯过来，赶紧迎上去。 “陈县长，紧急情况！” “进去说。” 陈大龙表现的倒是比较淡定，刚才电话里魏局长虽然说的不是太详细，可最重要的信息他了然于心，有人买凶对付自己，即便是情况再怎么危急总得坐下来慢慢想办法解决难题。 小蒋快走几步提前打开了县长办公室的门，伸手摁下电灯开关，原本漆黑一片的县长办公室瞬间灯火通明，魏局长和同来的小伙子尾随陈大龙身后鱼贯而入。 几人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方落座后，魏局长伸手一指身边的穿警服的瘦小伙介绍道：“陈县长，这位是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局长李晨浩。” “您好陈县长！” 李晨浩赶紧起身冲领导点头哈腰。 “那帮人就是这位小李局长发现的。”魏局长向领导解释说明为什么今儿把这小伙子带过来一块谈重要事宜。 “那帮人是你发现的？”陈大龙目光如炬看向李晨浩问。 “是。” 李晨浩毕恭毕敬回答。 “小李，你把在我办公室汇报的情况跟陈县长如实说一遍。”魏局长向下属发号施令。 “好。” 此时此刻，没人有心情讲虚伪的客套话，李晨浩一五一十把掌握的情况当着两位领导的面详细汇报清楚。 “最近全县公安系统正搞一场大规模的扫黄打非行动，根据魏局长的要求，我们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干警这两天一直特别关注开发区内一些娱乐场所的经营情况。 昨晚上在一家酒店抓到了一个漂唱人员，当时抓人的警察就感觉此人有些面熟，当场拿出警务通查阅了一下，果然发现这人是公安部网上追逃多年的重犯。 此人是普水本地人，十多年前在普水县犯下命案一直潜逃在外，眼看着案件追诉期将到，这才敢明目张胆出现，没想到正好倒霉撞到了扫黄打非行动的枪口上，数罪并罚依旧逃不了即将被枪毙的结果。 此人被抓后意识到难逃一死，主动提出要戴罪立功，负责审讯的警察听了此人供述情况后大吃一惊，立马汇报领导。” 李晨浩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唇继续说：“据此人交代，此次他们一行八人来到普水县执行一项灭口计划，这八人个个都是重刑犯，有的是逃亡在外，有的是刚从牢里出来，此次要对付的目标正是普水的陈大龙。” “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您啊，陈县长！这帮穷凶极恶之徒真要是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幕后买凶的买家实在是太恶毒了，他这是存心想要了您一条命啊！” 李晨浩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魏局长急不可待插言：“陈县长，咱们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帮畜生，我已经吩咐底下人立刻集合所有精干力量，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陈大龙看得出魏局长真心为自己的安全担忧也是一阵感动，深更半夜魏局长带着下属到县长办公室向自己汇报工作；当听说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表现的比自己还要着急三分；不管他这份着急的表情有几分表演的成分，他能有这份心把此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处理，足见魏局长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下属。 李晨浩汇报完案情后，办公室里宁静下来。 第265章不期而遇（四） 陈大龙浓眉紧蹙，两眼茫然看向前方脑子里正思考着什么；魏局长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前倾两眼直勾勾看向领导等着听他对此事将作出什么样的指示；李晨浩把该说的话说完后轻松往沙发靠背上一靠，今天这件事将会对他以后的仕途发展起到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心知肚明；司机小蒋埋头坐在一旁，心里想起的却是几个月前陪陈县长从湖西乡回来路上曾经经历的血腥场面。 陈县长一心为民却屡屡成为旁人发财路上的绊脚石，一个基层领导干部想要实实在在干点事怎么会那么难？ “这帮人什么来路？”陈大龙沉默片刻后对李晨浩发问。 李晨浩心里一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情况疏忽了？赶紧挺直腰板说：“根据被抓的犯罪嫌疑人交代，这帮人来到普水县后跟他们接头的人是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 “蒋老大？”陈大龙吃惊的两只眼珠差点落地，“你确定是蒋老大？会不会是对方混淆了蒋家兄弟身份，把蒋老三说成了蒋老大？” 陈大龙跟蒋老大正面交锋过几次，他对蒋老大的评价是，虽然此人利欲熏心好歹也为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一个曾经在县里当过副县长，现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处级领导干部居然如此做？而且杀害对象正是自己的上司？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少不得又要上多少家媒体的头条？ 最重要的是此事将会对普水县对外声誉造成恶劣的负面影响，一河之隔的洪河县昨天刚刚因为举办规模宏大的螃蟹节出尽了风头，普水县却要因为这样的丑闻众所周知？这样的鲜明对比即便是共管区项目正式完成，恐怕不太安全的治安环境也会让普水县经济发展雪上加霜。 即便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陈大龙头脑中第一反应却还是尽力想要维护好普水县的对外公众形象。 “狗日的蒋老大！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打击报复！公安局抓捕蒋老五和蒋老三都是证据确凿，他凭什么把这笔账算在您陈县长头上？”魏局长在一旁替领导愤愤不平。 “这回绝不能轻易放过他，只要抓到这班人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想抵赖都赖不掉！”司机小蒋在一旁闷声发狠。 “如果这件事真是蒋老大背后搞鬼，那他的确是存心找死。”陈大龙心想，“看来蒋老大已经狗急跳墙，眼看着有人跟他争夺开发区的控制权心里终于沉不住气，蒋老大啊蒋老大，就算不谈什么党性原则，单单从人性的角度考虑，为了争名夺利犯得着宁可拼了一条命来以身犯险吗？” 陈大龙在心里默默为蒋老大的行为感到惋惜，公平来说蒋老大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最起码开发区在他手里这些年被盘弄的风生水起经济发展形势相当不错。 “陈县长，根据被抓的犯罪嫌疑人交代，另外七个人被蒋老大安排躲在开发区一个出租屋内，这帮人计划好这两天找准时机就动手。”李晨浩见缝插针汇报。 “能确定这帮人都是蒋老大联络过来的？”陈大龙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个案件中的主犯和从犯定罪差别很大，如果蒋老大在此次行动中只是起到配合作用，案发后判决结果必定比主犯轻不少。 “那倒不是。”李晨浩说，“蒋老大只是负责安排他们吃喝，真正雇佣他们的人并没露面，只不过听中间联络人的口气，那人应该是市里有些地位的领导干部。” 陈大龙和魏局长的头脑中瞬间闪过同一个人名，此人是前任普水县委书记，现任普安市委宣传部长，蒋老大正是在此人手里被提拔重用，要说市里有领导能让蒋老大唯命是从，非此人莫属。 “看来事情有些复杂了，市委宣传部长一向以平易近人著称，这次怎么做出如此出个的事情来？难道对开发区铁板一块的地盘动手涉及到他个人重要利益？看来这里头必有文章。”陈大龙心想。 “陈县长，您跟那位无冤无仇，他为什么突然对您下这样的狠手？”魏局长疑惑神情看向陈大龙脱口而出问。 “算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陈大龙心里也想不明白其中猫腻，冲着魏局长搪塞一句。 “这个老甲鱼！人都走了还那么多事？难道他以为普水县还是他当初号令天下的地盘？遥控一个蒋老大就想祸害人，想得美！” 魏局长冲着陈大龙胸脯拍的响当当保证：“陈县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准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证实有人幕后买凶犯案，别说他是市里的领导，就算他是省里的领导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一旁的李晨浩见顶头上司马屁拍的溜溜响，赶紧也做足了姿态表示一定会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先顺藤摸瓜把八个人控制起来，但要注意保密。”陈大龙突然放低声音对两人交代，“此事内情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走漏风声，省得节外生枝。” “您的意思？” 魏局长有些听不明白领导话里隐含深意，既然公安局要抓人，而且一下子要抓八个穷凶恶极的重犯，想要不闹出点动静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声势浩大组织抓捕行动，又怎么可能保密？ “魏局长，这案子既然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抓的人，尽量用公安分局的警力把案子办好，还有，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未必非得穿警服的，先把另外七个人控制起来再说。” 陈大龙就像是魏局长肚子里的蛔虫，把他心里所想难题猜了个准，并且迅疾提出解决难题的办法。 “谢谢陈县长对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干警的信任！”李晨浩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陈大龙深鞠躬一个，满脸的欢喜和激动。 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只要这次的案件办的漂亮，从此以后自己就成了魏局长眼里的自己人，成了陈县长赏识的下属，天上掉馅饼砸到头上李晨浩想不乐都不行，赶紧把案子办好安心准备等着被提拔吧。 说干就干，三人在县长办公室聚首研究到半夜时分才把最后的行动方案定下来，按照陈大龙的指示，为防止夜长梦多，抓捕行动宜早不宜迟，幸好被抓的犯罪嫌疑人明确供述了剩余其人窝藏地点，只要安排得当将这帮人一锅端绝对可能。 午夜，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栋出租屋里，七个年龄不等的男人正分别在里外两间屋里或打牌消磨时间，或捧着手机打游戏，一帮人玩的正兴起，领头的老大冲着里外喊了一声：“光头哪去了？” “采花去了。”里屋有个声音回答。 “他娘的，就这两天都憋不住？”老大显然心里相当窝火，“等到这单生意做完了，想要弄个小明星日弄都够了，臭光头那档次找条母狗都上。” 光头就是已经在被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抓到的那人，这伙人做梦也没想到此刻光头早已出卖了几位，一溜警察已然趁着夜色悄悄潜伏在出租屋前后出口，就等着布置妥当瓮中捉鳖。 “光头出去多长时间了？”老大又问。 “天一黑就出去了，这会也该回来了。” “准是带钱不够被给扣住了！”有人肆意说笑话，屋里的人接下单子之前都收到了定金，一人两万块，小小的普水县城里两万块足够光头找一百个女人。 “日他娘！赶紧打电话让那臭小子回来，这两天就要动手他还有心思玩这手？万一身子掏空了还怎么办事？”老大冲着手下人呵斥。 “老大，您忘了，咱们这些人手机全都没卡没信号，要打也得你亲自打才行。” 老大这才想起行动之前所有人手机卡全都上缴了，他手里倒是有一张带卡的手机，为的是跟买主联系方便。 “算了算了，干脆让那小子死在外头，还少了个人分钱。”老大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联络的人曾经说过，这张电话卡绝不能另作他用，否则一旦被警察发现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 屋里几人不时插科打诨说些带色的话，屋外的一溜警察像是正准备捕鼠的猫已经悄无声息准备就绪。 好不容易等到楼上的灯熄灭了，冲锋在前的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李晨浩跟蹲在自己身边的刑警队张商量：“咱们现在执行哪套方案？” 为了此次抓捕行动顺利实施，陈大龙，魏局长和李晨浩三人在办公室研究出了三套方案，眼下几套方案全都储存在所有警察的大脑中，只等行动总指挥一声令下大家立刻按照方案执行。 “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他们人多手里还有枪支弹药，依我看，咱们还是用第一套行动方案比较稳妥些，找个人去想办法把门打开出其不意的冲进去，最好是趁着他们没来得及防备的时候，就把一干人等全都控制住，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咱们自己人的伤亡。”刑警队长建议。 “行，听你的。” 第266章不期而遇（五） 李晨浩自认抓捕经验比不上县局刑警队长，点头同意。 “半小时后正式行动。” “是。” 警察们按照第一套方案排兵布阵，不一会的功夫一切按照原先计划到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将要到预订执行计划的时间点上，突然出现意外情况。 距离凌晨两点还有十分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条狗冲着警察们埋伏的方向汪汪的乱吼起来，那架势大有你们要是不撤走的话，我就坚持一直吼下去。 袁队长担心这只狗不停的叫唤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戒备，赶紧叫来警队里号称小诸葛的副队长过来商量，是现在提前行动？还是把这条狗想办法弄走，等到原先定好的时间点上再动手？ 小诸葛笑道：“放心吧，让咱们队里的老王到外头转一圈，这狗立马主动撤离。” 袁队长一听这建议咧嘴乐了，“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留在警车里蹲守的老王呢？此人家中世代都是兽医，到了他这一代总算是出了个干警察的，但是每每回到家里开的兽医院还经常搭把手。” 平常警队所有人都见识过，只要是那些猫儿狗儿的见了他一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立马就不敢随便动弹了，只要是两腿还能走动的转身就开溜了。 上次，县里警犬队的人到刑警大队这边教授一些简单的使用警犬的技巧，一个个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德国纯种黑背，进了刑警大队的大院立马乖的像是家猫，不仅乖，而且还一步步的往后退，坚决不肯到院子里来更别提配合训犬的警员表演了。 当时，很多人都感觉邪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警犬一向是由警员们一手调教长大的，对于训犬员的指令一向执行的比较到位，这次进了刑警大院竟然就怂包了？ 要是一只警犬怂包了，说明这只警犬说不定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可偏偏警犬训练中心带来的六只警犬，全都怂包了，这让训犬警员感觉特别没面子。 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呢？原本是过来表演的，现在倒是成了丢丑了。 就在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王笑呵呵的站出来说：“给你们变个魔术，我只要撤出刑警大队的院子，这帮小家伙立马精神头就来了，你们信不信？” 当时，还有不少人不清楚老王家里时代兽医的身份，都只当他是开玩笑，笑话他吹牛。 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 老王走后，那帮警犬叫干嘛就干嘛，果然立马就恢复了精神头，这让县刑警队和训犬大队的警察们都惊奇不已，赶紧又把老王叫回来，问他：“到底这么回事？” 老王当着那帮再次怂包警犬的面，笑呵呵的解释了其中缘由。 原来警犬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他们鼻子闻得出很多不同味道中，记忆最深的应该就是兽医身上特有的味道。 这帮警犬极通人性，他们心里最明白，你平时待我再好的驯犬员一旦到了兽医的面前，根本就不会跟自己讲一分的人情，该打针就打针，该吃药就吃药，怎么躲避都不行的，因此，现在警犬们闻到了老王身上那种兽医特有的味道，自然是立马怂包。 解开此事的谜底后，刑警大队的一帮人和训犬大队的警员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敢情这帮警犬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也是害怕打针吃药的。 现在正是今晚行动的关键时刻，竟然有狗过来捣乱，人称小诸葛的副队长立马就想到了利用老王兽医过来一趟，还怕那狗不乖乖的吓跑了？ 见袁队长同意自己的建议，小诸葛立马用设备呼叫老王，让他在一分钟之内完成把狗吓走的任务，老王的出现果然灵验，他一下车狗就不叫唤了，再往前走几步那条狗吓的扭头就跑。 李晨浩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忍不住冲着刑警大队的袁队长笑道：“还真是神了，老王可成了你们刑警队的奇才了。” 袁队长不无得意的表情说：“那是，要说咱们干刑警的，那可不就得的万金油吗？什么知识都得懂一点才行，你看那些犯罪分子，他们可是不分行当，不分社会地位什么的，只要是有口气的人，都有成为犯罪嫌疑人的可能，你说咱们这些整天破案的人要是不多懂些知识，凭什么破案呢？” 李晨浩对袁队长的话自然是表现的一副心服口服，毕竟人家是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呢，若不是因为这次案件的特殊性，自己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怎么会有机会跟刑警大队的队长有这么亲近的接触机会呢？ 行动的倒计时时间开始了，眼瞅着腕上的秒针不紧不慢的走着，时间走到凌晨两点整的时候，袁队长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黑夜里，一群装备完整的警察轻手轻脚往犯罪嫌疑人居住的二楼民房小跑过去，很快，先头部队来到了二楼房门前，这门是旧式的木门，门锁却是新换的很难打开的那种新款防盗门锁，此时此刻没什么好犹豫的，警察中会开锁的警员立马拿出工具开始撬锁，另外的人则冲着门使劲的拍打起来。 显然，屋内的人警觉性是比较高的，尽管拍门的人大声叫着：“有人吗？有人吗？”里头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出来。 五秒左右时间撬锁的警员冲着大家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帮人立马一窝蜂的全都涌进了房间，刚才的响动已经惊醒了三四个人，还有几个人则还窝在被窝里，见到突然有警察持枪进入屋内，一帮人第一反应全都是伸手摸放在枕边的枪，也不管到底身上穿没穿衣服和鞋，拿起手枪就开始无目标的射击起来。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现一种本能的自卫反应，不管对方在什么位置，手里能用得上的防身工具都会一股脑的往前方发射过去。 躺在床上的几个人全都被警察们一招制服，准备反击逃跑的几个人无一例外的全都选择了跳窗或者是跳阳台逃生，好在窗口和阳台的一楼地面早已布下了人马，这帮人跳下去直接就被正蹲守的警察给逮捕了。 这次的行动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其中只有一个警察在慌乱中被子弹打中，所有的屋内犯罪嫌疑人全都被抓获，除了当场击毙两个持枪反击的罪犯，其他罪犯全都生擒，行动完美收关。 凌晨两点三十分，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正在睡梦中被一通电话吵醒。 蒋老大睡眼惺忪显然极不乐意有人打搅他的美梦，可他还是顺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人总不能老是沉迷在梦中的场景，尤其是男人。 听完电话里那人对自己说的话后，蒋老大瞬间睡意全消，整个人浑身像是被雷劈中半天一动不动，直到电话里那人大嗓门接连喊了几声：“蒋书记！蒋书记！你在听我说话吗？”蒋老大才有些回过神来。 邪门了！邪门了！ 绝密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居然让警察连人带凶器一锅端了？这不是做梦就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呢？可这明明又是事实，电话铃声是真的，电话里有人讲话也是真的，蒋老大伸出一只手使劲揪了一下自己的脸，疼！ 完了完了！狗日的陈大龙究竟哪座神仙罩着居然运气这么好？现在人已经落到他手里，万一审讯出这帮人是自己负责接待，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将志豪的第一反应是给老领导报信，尽管此刻半夜三更，可以想象这个点上搅了老领导的好梦必定惹他满心不痛快，可这个电话却不得不打。 果然，电话接通后老领导满是不高兴的口气问：“大晚上的，什么事情非得半夜说？” “老领导，就在刚才，你找来那帮人被县公安局的刑警队一锅端了。”蒋老大果断干脆把最重要的话连贯说出来。 “什么？”老领导又惊又怕，“这不可能？这伙人不是你亲自安排接待？” “是！” “那怎么可能出问题？” “听说是里头有个人走漏风声。” “谁？” “一个光头。” “妈逼，那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帮人全被抓了？一个也没逃出来？”老领导在电话里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问，若是带头老大逃脱了，其他七个人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或许形势会好些。 “当场击毙两人，生擒五人，还有一人最先自首揭发立功。” 蒋老大的回答瞬间击溃老领导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电话那头起初是空无声音后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里面传来急促“滴滴”声。 “老领导请放心！这件事所有后果我一律承担！绝不会牵扯到老领导身上。”电话挂断前一秒，蒋老大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可惜老领导对他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赤胆忠心显然反应并不明显。 第267章绝对反击（一） 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东边的天色微微开始露白，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今夜的普水县，注定有一些人夜不能寐。 就在刚才魏局长和李晨浩特意过来向领导汇报了今晚抓捕情况，当听说七个人两死五伤全军覆没，陈大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邪不压正，这是天理！ “连夜安排人手审讯这几个凶犯，想办法把幕后的大老虎揪出来。”陈大龙拍板决定。 “几个人全都关在开发区公安分局，同时审讯这么多人恐怕人手不够，是不是请县局增援一些人手过来？” 李晨浩想把工作做好必须正视困难，小小的开发区公安分局连后勤人员总共十个人，要同一时间对六个犯人突击审讯根本不可能。 “行，稍候就给你分局补充人力。”魏局长对于此案侦破一向态度积极，别说是分局借人手，就算是把他本人一道借过去他都乐意。 “必须抓紧时间，等案情真相大白，该请功请功，该嘉奖嘉奖。” “谢谢陈县长！”魏局长和李晨浩几乎同时说出感谢的话来，尽管一夜未眠，只要能获得领导赏识，两人都像是打了鸡血样兴奋。 司机小蒋一直静静坐在办公室角落里贴身陪着领导，从魏局长带着李晨浩过来汇报惊天案情，直到几个小时后魏局长亲自排兵布阵把那帮想要背地里对领导动手的职业杀手一网打尽，小蒋眼睁睁瞧着陈县长一直从容淡定的应付，宛如坐阵指挥的将军不急不躁直到最终好消息传来。 期间小蒋除了起身帮领导水杯续上两次水，一直像是木头人呆坐在角落里一动未动，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渐明，魏局长和李晨浩再次回到县长办公室汇报好消息，小蒋的眼神才露出几分鲜活来。 “陈县长，您一夜没睡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会吧。”魏局长和李晨浩走后，小蒋终于从角落里走出来，松了一口气对领导建议。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陈大龙熬夜一夜两眼红丝困的几乎要睁不开双眼，见眼下只有小蒋一人在场，他才露出那份发自内心的疲惫。 “人不是已经都抓了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小蒋见领导依旧浓眉紧蹙疑惑不解。 “打铁需趁热，万一让蒋老大得知消息恐怕这家伙肯定要狗急跳墙。”陈大龙脸上并未像魏局长和李晨浩那样满脸喜悦，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 小蒋瞧着陈大龙显然是心有所虑，一时有些摸不透领导究竟几个意思，按理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该发愁的应该是被抓住把柄的蒋老大和张罗此事的幕后黑手才对，怎么陈县长倒是发愁上了？ “秦正道去开发区上任时间不长，万一蒋老大闹出点动静来，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控制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秦正道已经坐上工委书记的位置倒还好些。” “您想把蒋老大的工委书记拿掉？” “已经太迟了！这件事操作起来太麻烦需要过的关口又多，眼下形势危急绝不适合利用政治手段打击蒋老大。” “那您的意思？” 小蒋渐渐从领导的话里听出浓烈的担心意味，他这是担心开发区长期以来都是蒋老大一手遮天，万一蒋老大突然出事，开发区的形势将会出现一片大乱，而秦正道到开发区当主任的时间不长，蒋老大如果趁乱背地里搞出点阴谋诡计，秦正道未必有能力掌控开发区的局面。 蒋老大必须要收拾，开发区的局面也必须保持安定，共管区的项目还在开发区的地盘上热火朝天建设，那块地上绝不能让它出现大波动？ 对付蒋老大必须做到三点，稳，准，狠！头一个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稳！ “蒋老大在经济开发区经营多年，想必哪条线上都有他的人，就算是秦正道再怎么精明能干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买太多人心，要想在现在这种头悬尖刀的情形下用极快的速度解决难题只有一个办法，动不了蒋老大就一刀先砍掉蒋老大手底下最得力的几个爪牙！”陈大龙冥思苦想后心里终于打定主意。 “小蒋，你打电话给纪委书记刘红，让她一上班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陈大龙冲着小蒋吩咐后，歪头枕到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接下来还有一场更加激烈的战斗即将打响，他必须养足精神全力以赴。 “好。” 小蒋听话拿起电话拨通刘红的电话号码，心里却愈加想不明白，今晚的事情跟刘红能扯上什么关系？瞧着领导闭目不语他也不方便过多问询，只好依照领导指示打电话要紧。 打电话的时候，小蒋顺道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凌晨六点三十分，此刻的普水县刚刚经历了黑夜的洗礼，黎明的曙光渐渐来临。 当陈大龙假寐后睁开双眼，清晨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美丽的天空显得无比空阔，站在办公室窗前微闭双眼看着天空，天上朵朵白云似乎正结伴而行，一会像朵花一会像个小动物形状不停在天上变幻行进。 伸了个懒腰站在窗口往下看，县委县政府大门口行色匆匆三五成群赶着上班的人涌入大门，陈大龙心里暗想，“多好的天气，多好的日子，好宁静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争来斗去，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呢？难道这世上的人，除了争斗真就没什么事情好干了吗？” 这些话刚刚闪过脑子，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在说，“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李世民为了登上皇帝位置，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权力二字吗？权力这根魔杖，谁拥有了它，就意味着拥有金钱，美女，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享受身为人上人的快乐，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为什么有人能当将军，有人却只能当士兵呢？” 想要马到功成实现心中政治抱负，必须不给对手留任何机会！ 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人群，他心里叹了口气，“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由自己内心深处的喜好来决定的，而是由残酷的现实来决定的。” 若不想做鱼肉任人宰割，就必须当刀弩该出手时就出手。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刘红早早就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一进门瞧见领导已经坐在办公室里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愧意。 “不好意思陈县长，我来晚了。” 刘红比约定时间提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让陈大龙心里一暖，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纪委书记，对自己的指示一向言听计从，听刘红说出抱歉的话来赶紧一挥手，“是我来早了，快进来坐吧。” 能不早吗？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呆在办公室，刘红来的再早能跟他比？ 刘红今天原计划一早是要去市纪委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接到小蒋的电话后，她立即安排县纪委的一个副书记代替自己去参加了会议，自己则匆忙赶到陈大龙办公室，尽管市纪委的会议通知上明确要求是县里的纪委书记一把手参加会议，刘红心里却拎得清轻重。 县官不如现管，陈大龙可是直接管着自己的县长呢。 再说，市纪委的一把手洪书记跟陈大龙关系好着呢，只要把陈县长伺候好了，谁想动自己的纪委书记位置都很难。 “陈县长，一早急匆匆叫我过来有事？”刘红当着陈大龙面一向没太多拘束，认识近十年的老同事说话不需要太多弯弯道。 “蒋老二问题调查有进展吗？”陈大龙开门见山。 “一直在紧锣密鼓暗中调查，可就是缺少关键证据。”刘红当着老领导的面实话实说。 “你看看这个？”陈大龙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沓材料来放在办公桌上，刘红从沙发上起身把材料拿到手里，刚翻看两页两眼冒光脸上露出惊喜神情。 “大龙，你这东西哪来的？雪中送炭啊！”刘红一激动起来就忘了分寸，居然对领导直呼其名。 “你先别问这材料哪来的，我就问你有了这东西能不能立马对蒋老二实施双规？” “能”刘红爽快回答。 “那还愣住干什么？还想留这等我请你吃饭？” “对对对！我这就忙去了。” 刘红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下属，她或许工作中没有太多的创新和见地，但只要把具体事情交到她手中，她就一定能按照领导的需求，拿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等等，现在是上午七点整，我希望你能在上午下班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最迟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一定要把蒋老二实行双规。” 刘红刚从沙发上起身抬脚又定住身形回头，听领导居然严格要求自己今天最迟在十二点之前对蒋老二实行双规心里不由纳闷，“陈县长为什么要求双规蒋老二的时间这么具体？其中定有文章。” 第268章绝对反击（二） 刘红是个做事讲究效率的人，顾不上多想，冲着陈大龙点头应承后赶紧小跑下楼，要在上午完成陈县长交代的任务，时间显然是比较紧凑的。 首先要让纪委的人按照相关程序准备好采取行动，还得在双规蒋老二之后亲自去一趟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汇报案情，毕竟蒋老二是正科级领导干部，按照惯例双规之前应该向一把手县委书记及时汇报相关情况。 刘红小心翼翼捧着陈大龙给她的那份材料回到县纪委书记办公室，陈县长提供的证据对她来说简直是及时雨，有了这份蒋老二当财政局长时的第二账本，此案证据链条立马成立，现在就算是蒋老二满身是嘴也绝不可能逃脱罪责。 陈大龙给刘红的那份材料哪来的？居然让刘红一眼看上去立马两眼放光喜的合不拢嘴，临走时连跟领导客套再见都忘了说？ 一直贴身服务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心里最清楚，其实那材料就是蒋老二前几年担任县财政局长期间内部的第二账本，从这个账本里可以清清楚楚知道蒋老二到底把多少公款划落到蒋志豪开发区的项目上和一些关系户的项目上，又有多少款项去向不明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呆账。 这份第二账本不是一直在财政局长查小文的手里攥着吗？怎么突然跑到陈大龙抽屉里来了？这个问题就得感谢副书记王大鹏同志了。 前两天傍晚，陈大龙下班后回到住处正准备关门休息，王大鹏敲门进来。 “陈县长，这么早休息岂不是辜负大好夜色？” 陈大龙瞧着王大鹏一脸坏笑进来，一时摸不清这家伙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索性冲他轻轻“哼”了一声调侃，“我哪像王副书记，左一个杨盼盼右一个小情人忙的不亦乐乎，当然很在乎夜晚的时光？” “瞎说！”王大鹏一本正经否认，“除了那个杨盼盼，我哪还有别的美女，我也是县委领导，胡说八道那可是诽谤。” 陈大龙见王大鹏说话实在忍不住想笑，“这个王大鹏，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脑子，有时候却又跟愣头青似的，有小秦人这种事也能整天挂在口头上显摆？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岂不是正好利用做文章？” 王大鹏见陈大龙一味只是笑却并不说话，心里感觉不自在：“陈大龙，你说你笑的怎么这么寒碜呢？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都带钩子。” “到底有事没事？有事说事，无事就滚，我这累了一天要休息了。”陈大龙见他东一句西一句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就他王大鹏这智商想要陪自己聊天，还差点火候。 “我找你当然有事，你以为我闲的慌。”王大鹏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陈大龙住处客厅沙发上讲明来意。 他是来请陈大龙帮忙的，原来近期精诚化工用地拆迁过程中遇上了难缠的刺头，王大鹏跟一帮负责拆迁的领导小组成员各种软硬办法都使过了，愣是没解决问题，现在已经到了僵化的地步，谁都不肯的让步，导致无法进行下去。 在王大鹏的心目中，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明白，陈大龙对基层工作中遇到难题办法比自己多多了，所以他才会主动上门虚心求教。 “没空。”陈大龙听了王大鹏提出的帮忙要求一口否决，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老子可是县长，哪有什么时间帮助你，给你打工，“我那养殖共管区项目，工程上很多的事情压在头上，哪有时间管你那一摊的工作？” “我不让你白帮忙。”王大鹏见陈大龙不肯出力，急眼说出底牌。“你帮我解决这个刺头，我帮你扳倒蒋老二。”王大鹏底气十足说出交换条件。 “拉倒吧，王大鹏，就你那点本事还扳倒蒋老二？如果能扳倒蒋老二，拆迁还不早就解决了，不过说话小声点，当心被人听见了没等你收拾蒋老二，蒋家五鬼先把你给收拾了。”陈大龙一时无法判断这家伙说话有几分真假，装模作样套话试探。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王大鹏见陈大龙压根不信自己的话，索性把査小文掌握第二账本的事情秃噜出来。 “第二账本？”陈大龙果然来了兴趣，“真的假的？” “不信，老子和没有功夫和你逗着玩，我让查小文拿来你看。”王大鹏胸脯拍的“咚咚”响保证自己绝无妄言。 “那行，我就勉强信你一回，先把账本拿来看看再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我会有时间帮助你的。”陈大龙假装勉为其难认同王大鹏说的是真话。 “行，成交！” 事情的结果傻子都能猜出来，既然王大鹏已经让查小文把第二账本交到陈大龙手里，再想倒拔回去显然不可能，陈大龙之前就暗地里指派县纪委书记刘红秘密调查蒋老二种种违纪违规事实，现在到手的铁证如山他哪能随便撒手？ 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哪怕王大鹏是个小人，为人处世有诸多不堪，既然他自愿送上门来给自己利用，那就不必客气。 这份第二账本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陈大龙心里有数，蒋老二出事少不得让蒋老大方寸大乱。 细想蒋家五鬼，除了在洪河县工作的蒋老四平安无事，蒋老三负案在逃，老五现在在侯柳海的手里，现在蒋老二也面临被纪委调查带走，蒋老大自身难保，不间断的连环炮攻击下，保管打的老鬼蒋老大穷途末路在劫难逃！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起来蒋老二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人都已经离开了县财政局还留着第二账本干什么？既然留了第二账本为什么临走时不留在自己手里，却还要留在所谓的亲信手里保管？ 说到底，蒋老二也是被盲目自信害惨了自己，在他心里以为自己早晚还有机会抢回财政局长的位置才会如此大意。 这不是说笑话，这想法的确是蒋老二当初离开财政局时的真实想法，并且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坦言说出，蒋老二敢做梦重回财政局当局长，完全是幻想着蒋老大依旧在普水县保持相当分量的地位已经老大的靠山他哪里知道自从陈大龙这个代理县长上任后，普水县的天已然开始悄悄改变，不管是普水县四套班子成员，还是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配备，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完全烙上了代理县长陈大龙掌控政权的烙印！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随着蒋老大在县里说一不二的局面一去不复返，蒋家五鬼的风光早已不复从前，偏偏蒋家兄弟却还不知死活非要跟陈大龙斗一个你死我活？ 政治权谋高手面前，无论黑道什么的到最后统统只有一条道可以走，那就是绝路一条。 上午七点三十分，送走了刘红后，陈大龙立马拨通了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的手机，这个时间段牛大根应该正坐在车里去上班的路上，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一个人坐在车里闲来无事，掐着这个点打电话最合适。 “早啊！牛书记！” 电话接通后，陈大龙那明亮的男高音传进牛大根耳朵里，声音中带着一股悠闲自得的味道让牛大根感觉到清晨那份愉悦的轻松。 “陈县长一早给我来电话，不会是有空请我吃饭吧？” “不知道的人听到你这么说，还以为你是一个吃货，不过吃饭事小，我找你办的正事可比吃饭不知道重要多少倍，牛书记还记得上次请你关注蒋老四的情况吗？”陈大龙此刻没工夫跟牛大根闲聊，一开口直奔主题。 “蒋老四？” 牛大根显然早已把这个名字忘至脑后，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县委书记哪能把蒋老四这样的小人物整天记在心上？ “普水县名声在外的蒋家五鬼中的老四？” 陈大龙见牛大根在电话那头明显没想起来蒋老四是何方神圣赶紧主动介绍，“他有个大哥蒋志豪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上回阻碍共管区项目害的我不得不去省城跑一趟调整了开发区的面积规划？” “哦？你说那个蒋老四？”牛大根经提醒总算是想起此人。 官场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没人关注，可陈大龙亲自去省里托关系调整经济开发区土地规划面积的大事却被众多“消息灵通”人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普安市下辖几个县里的一二把手谁不知道普水县有个蒋老大？狗胆包天跟洪河县和普水县合作的水产养殖共管区项目作对，最后逼的霸王龙不得不动了大手笔才解决麻烦？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蒋老大不仅仅是陈大龙的敌人，也是牛大根的对手，共管区项目是两县合作呢，他蒋老大横加阻拦岂不是故意跟两个县里主导这项工程的两位领导作对？ 第269章绝对反击（三） “你上回说要我让人盯着准备收拾的那个蒋老四？”牛大根记起一个多月前陈大龙来洪河县跟自己面对面说过的话。 “牛书记不会是把这事早忘到脑后了吧？” “那哪能呢？兄弟你的话我敢忘吗？你打电话后我怕忘记，所以当时就让县纪委的人去办了。” 牛大根说的的确是实情，上次陈大龙跟他提及准备对蒋老四动手，他立马吩咐洪河县纪委书记暗中调查蒋老四，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忙着螃蟹节的大事，倒是一直没时间过问县纪委那边对蒋老四调查具体情况。 “这都多长时间了，狗日的纪委书记也没主动过来汇报调查情况？”牛大根此刻听陈大龙提起此事心里对纪委书记工作作风拖沓心生不满。 “案子办到什么程度了？”电话里又传来陈大龙轻松语调，牛大根却显得有些尴尬。 “大龙，下面的人还没有汇报，你等会，我先打个电话给底下人问问？” “切！你牛大根狡猾狡猾的！你不会是知道蒋家五鬼的厉害，不敢碰硬骨头躲着不敢调查吧？” “噗！这不是埋汰人吗？兄弟你让我干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再说，不过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在老子的眼里还没有分量！”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陈大龙调侃语气。 “遛就遛，你等着！” 牛大根赶紧挂断电话后又拨通县纪委书记的电话，领导跟下属讲话的口气可就没什么客气了，电话刚一接通，牛大根那气壮山河的声音排山倒海冲进纪委书记耳脉。 “蒋老四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纪委就是这么办案的？一个小小的蒋老四都查了这么长时间没进展？” 牛大根刚才被陈大龙调侃憋了点窝囊气，这会全都发泄到纪委书记身上。 “书记，很对不起，最近忙着阳光纪检，把这个小事情忘记汇报了，蒋老四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此人的确存在违纪违规行为。” 纪委书记头脑中迅疾转过弯来做出应急反应。 “够了？”牛大根直捣黄龙。 “随时可以实施控制！”纪委书记板上钉钉口气回答。 “行！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 牛大根三言两语挂断电话，这会再拨打陈大龙的电话心里就有了底气。 事情已经办成了，他陈大龙还有话把消遣自己惧怕蒋家五鬼的实力不敢动手？蒋老四的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说到这里得补充一句，蒋老四冤枉！ 蒋老四是个酒鬼，还是个老子“无为”思想的推崇者，他虽然名列蒋家五鬼之一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贪污受贿更是跟他不沾边，以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屑贪污那点好处，老三公司里每年的红利抵得上几年的工资总和，他会缺钱花？ 可是牛大根书记亲自下令让县纪委书记调查他，哪怕是蒋老四浑身上下白的像雪，那也得让他露出点黑色来，领导看不顺眼的货色，有问题没问题都得查出问题来才能交差，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否则，纪委的领导不要干了领导存心要整人，必须有人当爪牙。 这纪委书记的官帽子听上去是市委领导给戴上的，但是到了县里，如果县委书记牛大根不支持，可以想办法让你一事无成，或者把你给弄下来，听话的下属才有机会获得更多进步机会，这是必然。 墙倒众人推，蒋老四这回算是天降横祸。 纪委书记让下面的人暗中调查蒋老四，调查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什么把柄可抓，不得不绞尽脑汁盘算起来，听说蒋老四嗜酒如命于是急中生智在这方面做文章。 于是，就有别有用心的下属给蒋老四“送”了几瓶价值不菲的洋酒，据说那酒还没从装帧精良的盒子里拿出来老远就能闻到那种纯正的洋酒香味，蒋老四号称酒鬼能不动心？几瓶洋酒价值十几万，套住了蒋老四也让县纪委有了对蒋老四动手的由头，人证物证都是准备好的，现在只要上级领导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对蒋老四动手。 牛大根对调查蒋老四的详情不感兴趣，身为领导他要的只是结果，既然蒋老四够进去就行，至少他在好兄弟陈大龙面前不会丢了面子。 “大龙，蒋老四的案子查清楚了，这家伙随时可以采取措施。”牛大根这回跟陈大龙说话口气牛气十足。 “嘿！老牛你可真不是盖的！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我得请你吃饭，必须的。” “吃顿饭就想蒙混过关？”牛大根拿腔拿调起来，“整天除了吃饭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玩意？” “怎么着？跟我蹬鼻子上脸是吧？共管区的项目可不是我普水县一家的工程，你牛大根帮点忙控制一个蒋老四，这份人情可不能算我一人头上，那是你为了自己的政绩在做。” 牛大根跟陈大龙这种人无话可说，事情办成了想要讨份人情都没有，要是再这么说下去，说不定这事反倒成了自己应该干的分内之事。 “好，好，论嘴皮子我说不过你，你陈大龙反正是脸皮比天厚，正反说理都在你那边。”牛大根赶紧缴械投降。 “呵呵！嘴皮功夫不过关那就干点正事，既然蒋老四都够了，今天把这事办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今天就办？” “有难度？” “没有！” 牛大根斩钉截铁回答，刚刚说出的话怎么能往回收呢？反正蒋老四早办晚办都得办，择日不如撞日，陈大龙主动提出今天就今天吧。 “那我等你好消息？” “没问题。”牛大根满口答应。 陈大龙放下电话，此刻时间上午八点整，一大早两通电话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决定了蒋老四的与世无争生活彻底结束！ 这世界原本弱肉强食，只要活在凡尘俗世就别妄想获得真正的“清净无为”！ 下午两点三十分左右，尽管此刻离夜里出事已经十几个小时了，经济开发区蒋老大的办公室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蒋老大从上午上班到现在没有心情处理公务，一直紧锁办公室门一人坐在里面冥思苦想对策，原本想要利用老领导一些黑道上的实力狠狠教训一下陈大龙，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反而时时刻刻心惊胆战担心陈大龙随时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来。 “唉！这段时间运气实在是太背了！自从跟这位年轻的代理县长杠上后，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自己要是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陈大龙这个大麻烦给彻底的解决掉，只怕蒋家五鬼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可到底用什么方法来对付陈大龙呢？” 蒋老大想的脑袋生疼，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想要通过白道的手段对付陈大龙显然是不可能，按照老领导的说法这家伙上头有人，这一点就算别人不说蒋老大也深有体会，上回经济开发区土地规划调整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受颇深，郝处长就是因为得罪了陈大龙，最后被免职了。 那就只能用不正常的手段，可精心策划的行动还没实施一帮人已经落到陈大龙手里，现在到底会不会牵连自身还两说，这种时候再急急忙忙重新联系黑道只怕未必来得及。 最倒霉的是老三和老五都出事了，平常这些道上的人脉一向是他们两兄弟在打理，自己现在就算是想找黑道上的人也无从下手。 “怎么办怎么办？”蒋老大无比郁闷伸手抓挠脑门上几缕头发，一张脸五官因为纠结几乎紧凑到一块。 “叮铃铃……”突然想起的清脆电话铃声把蒋老大吓了一跳，从昨天半夜到现在，他一听到电话铃声心里就有些发慌。 电话是县纪委的熟人打来的，此人跟蒋家沾亲带故当初从乡下调动工作进县纪委上班还是蒋老大一手安排。 “蒋书记，二哥出事了！” 熟人压低嗓门打电话显然害怕别人听见。 “你说什么？老二怎么了？”蒋老大紧张的从座椅上跳起来，手里电话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今天上午，午饭前那会蒋部长被县纪委的工作人员从宣传部副部长办公室双规带走，现在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审讯。”熟人简单把情况向蒋老大介绍清楚。 蒋老大像是瞬间被雷劈中，一张脸从原先的晦暗灰色变成青白色，老二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明白了！一定是陈大龙！是陈大龙在打击报复！ 蒋老大心里的仇恨像是惊涛骇浪阵阵袭来，谁要是敢动自己弟弟一根毫毛，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弟弟讨还公道！ 第270章绝对反击（四） “纪委带走老二总有个由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蒋老大回过神来赶紧冲着电话问。 “蒋部长的案子是纪委一把手刘书记亲自抓，知道内情的人不多而且都很谨慎，卷宗属于绝密，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翻看卷宗，实在是搞不到关于此案的情况资料。” “行，有任何消息你随时联系我。” 蒋老大明白熟人说的也是实情，机关一向是等级分明，熟人不过是县纪委一名普通的办事员哪有资格接触纪委工作核心机密大案？ 普水四虎将之一的刘红亲自一手抓蒋老二的案子，陈大龙够狠！他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找人说情的路子啊。 蒋老大心里有数，对手已经开始对自己发动还击，尽管他没有直接把目标对准自己，可他让自己亲眼看到最亲最爱的兄弟出事，这样的做法比直接针对自己更让他煎熬痛苦。 这家伙太歹毒了！他这明明是在跟自己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先想尽办法逗弄自己，等到时机成熟再对自己下手不迟，他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玩弄计谋的高手，想要跟自己彻彻底底斗一场？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蒋老大决定立刻起身去一趟市里，他要去找老领导商量大事，起身即将出门的瞬间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蒋家兄弟五个，现在已经有三个接连出事，除了自己和老四，其他三个兄弟都在水深火热中。 想起老四，蒋老大顺手拿起电话拨打蒋老四的手机，这种时候除了跟老四说说心里话，还能有谁比亲兄弟更值得信任呢？他想跟老四商量一下用什么办法才能帮得上老二的忙，上阵父子兵，杀敌亲兄弟，老四虽然平常不吭声，但是他博览群书脑袋聪明，或许他能别出心裁想出什么好主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女人职业声音回应。 “奇怪！上班时间老四怎么手机关机了？”蒋老大心里打了个问号，毫不迟疑又拿着手机摁下了蒋老四办公室电话号码，他知道以老四的性格，这会肯定坐在办公室喝着一杯养生茶眯须眼睛看报纸呢。 “您好！这里是……”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几声后倒是立马有人接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蒋科长在吗？”蒋老大洪亮声音打断对方讲话问。 “请问您哪位？找他有事吗？”电话里的年轻人一边对着电话听筒回应一边可能是转过身去跟办公室同事说了句，“喂！有人打电话过来找蒋老四？” 蒋老大听见电话里年轻人对老四直呼其名心里有些不高兴，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规矩了，科长享受副科级的人，名号也是你一个下属随便叫的？ “你让你们蒋科长接电话。”蒋老大带着几分不耐烦对着电话说。 “这人要找蒋老四接电话？”年轻人显然并没把电话搁在耳边还在跟同事窃窃私语，“直接告诉他，蒋老四上午已经被县纪委带走了。”电话里传来另一人声音。 蒋老大瞬间全身血液凝固般一动不动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听见电话里年轻人声音说：“不好意思啊，蒋老四因为经济原因上午已经被县纪委的人给带走了，他这会可能接不了你电话。” 年轻人讲完后顺手挂断了电话，蒋老大腿一软摔倒在地手里的电话像是再也无力握住“觥咚”一声掉落地面滚落到办公室角落里。 报复！绝逼报复！ 蒋老大肠子都悔青了，直到此时他才醒悟过来，对手下的是一盘完完整整的棋局，自己却一直盯在一招棋上。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正是因为自己没看清楚整个棋局才会考虑问题不周，为了争一时之气害的兄弟们一个个身陷囹圄。 这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蒋老大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政治新秀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和心机，这才真是玩了一辈子的老鹰，临了竟被一只雏鸟给啄瞎了眼睛。 事实清楚摆在眼前，昨晚上警察抓到那批人后一定是连夜审讯，当陈大龙得知这帮人是自己联络安排转脸采取最强硬报复手段对付自己，细想之下，蒋家四兄弟出事接连出事背后，一桩桩一件件其实都脱不开陈大龙的幕后黑手控制！ 蒋老五栽在李峰手里！————李峰跟陈大龙是狼狈为奸多年的老朋友。 蒋老三正被普水县公安局抓捕中！————县公安局魏局长是陈大龙铁杆心腹！ 蒋老二被县纪委的刘红双规！————刘红是陈大龙手下四虎将之一。 蒋老四被洪河县纪委双规！————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是陈大龙的好兄弟。 “现在的蒋家五兄弟只剩下自己一人还是自由身，想必陈大龙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必定就轮到自己了！”蒋老大心中无比哀凄想。 不对！其实陈大龙早已开始筹划对付自己！ 他不是已经把秦正道安排到经济开发区当主任？他这样苦心安排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秦振道熟悉开发区的情况，等到收拾自己后好顺利让秦正道接替工委书记的位置全盘掌控经济开发区吗？ 这断子绝孙的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想想自己行走官场这么些年，跟在老甲鱼的老领导的身边不能说没学到诸多手段，可却还是栽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难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难道自己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没有年轻人脑袋转的快？ 难道老天注定了蒋家五兄弟都要毁在陈大龙那王八蛋手里？ 记得老领导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和气生财，可自己为了跟陈大龙赌一时之气却全然把老领导的嘱咐忘在脑后，不仅头脑冲动害了自己兄弟，还连累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领导，蒋老大此刻欲哭无泪！ “现在，所有的王牌都没了，接下来还凭什么跟陈大龙斗？” 蒋老大那天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的地上愣是半天没力站起来，坐在地上发愣的空，之前发生的许多事像是走马灯样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一个特别残酷的事实。 自始至终蒋家五兄弟一直跃跃欲试想要给陈大龙一个教训，其实兄弟几个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陈大龙的道…… 晚上十一点多，蒋老大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这么晚了，他还没吃晚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只要一想到老二和老四今天双双被纪委带走，他哪里还有半点吃饭的心思。 回到家里推开门，竟然发现正在读大学的妹妹回来了，妹妹姜蔷随母姓又是个女孩子，除了家里的亲戚朋友，外界很少有人知晓蒋家五兄弟还有这个小妹妹的存在。 “大哥，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蒋老大一进门姜蔷冲过来拉住他胳膊问，“妈打电话说二哥和四哥被纪委带走了，是不是真的？三哥和五哥呢？他们俩在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面对小妹连珠炮的质问蒋老大无言以对，他带着几分嗔怪的眼神看向母亲，妹妹不过是个大一的学生，家里这些烦心事打电话告诉她有什么用？瞧着母亲那双哭红的眼睛，他却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 母亲心里已经够苦了，难道自己还忍心责怪她吗？ 姜蔷今年十八岁，天生丽质身材窈窕，一米六八的个子让她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一件短袖黑白条纹t恤配一条白色牛仔裤把好身材勾勒的前凸后翘，脚底下一双白色运动鞋，高高的马尾巴绑在脑后，整个青春美少女一枚。 “大哥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我一直打五哥的电话可一直都打不通，他是不是又犯事了？”姜蔷扯着大哥的膀子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紧紧盯在大哥脸上，等着他回答自己提出问题。 “小妹，你一个学生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明天一早你赶紧回学校，别给大哥添乱了，行不？” 见大哥责怪自己，姜蔷眼泪瞬间漫出眼帘，边抽泣边说：“大哥，我上次走的时候家里不是还好好的，大家在一起很高兴，怎么一个学期没结束，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呢？” 听了小妹姜蔷的话，蒋老大心里也是一酸，是啊！就在妹妹开学之前，一家人还在饭店里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了两桌人，兄妹几个各自快活的喝酒，唱歌，几个哥哥还主动从身上掏了不少零用钱给妹妹，这才多长时间啊，母亲身边就只有自己和小妹两人了。 “好了好了，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要记住了，只要有大哥在一切都会好的，你二哥四哥肯定能平安出来，三哥和五哥也会好好站在你面前，现在听话别让妈担心了，回房间乖乖睡觉明天一早回学校好吗？” “大哥你说的话算数吗？” 第271章绝对反击（五） 姜蔷怀疑眼神看向大哥，从小到大长兄如父，她对大哥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为什么今天她却能感觉到大哥刚才对自己的承诺并没有多少底气？ “姜蔷，你大哥忙了一天也累了，你赶紧先回去休息吧。”蒋老大的老婆见老公脸色难堪，赶紧走过来打圆场，伸手牵了小妹的手半拖半拽把她拉进房间。 “妈，您也早点睡吧。” 蒋老大看了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母亲，知道母亲心里的担心不比自己少，可自己现在能对母亲说什么？他不想对母亲扯谎，心里叹了口气假装没瞧见母亲脸上的泪痕转身上楼。 不一会的功夫，老婆推门进来，一进门压低声音问：“老公，到底怎么回事？老二和老四怎么突然今天全都被纪委带走了？老二此人做事不靠谱，可是老四可是老实人，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传疯了，说咱们家一天被抓了两个贪官，我本来还想瞒着妈和小妹，可是根本瞒不住啊！” 蒋老大狡猾精明，他老婆却是个本分实在的女人，平常在家里孝顺老人照顾孩子，对底下弟妹都很好，底下几个弟妹也都很尊重她。 “唉！悔不当初啊！” 蒋老大当着老婆的面放下所有的防备长叹一声，“当初老二因为共管区项目拨款的事情跟陈大龙结了仇，我也是为了要帮老二出口气才会故意跟陈大龙过不去，没想到这回遇上个硬茬，恐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啥意思？” 蒋老大老婆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话“没有回头路”吓的脸上变了颜色，“什么问题这么严重？真就没办法解决？” “先前倒是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各自退让一步也就过了，老五听了冯成贵的话去对付陈大龙，我上门道个歉，做个好后续工作了就结束了，可是因为老二和陈大龙之间的不和好，以致时态发展的更坏，前一阵老五失踪，老三以为老五栽在陈大龙手里，一时气昏了头私下找人对付陈大龙，结果……” “结果怎么了？”蒋老大老婆又问。 “结果老三干了不该干的事情，惹怒了狗日的霸王龙，一步步阴差阳错成了今天这局面。” 蒋老大当着老婆的面倒是实话实说，若是没有之前老五被人挑拨，蒋老二故意挑衅陈大龙的领导权威，蒋家五鬼几兄弟又怎么会落得如今凄惨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你们兄弟五个，还斗不过新来的年纪轻轻县长？” 蒋老大的老婆倒是把事情的大概听清楚了，无非是老五、老二先惹了陈县长，兄弟几个一道帮他出气折腾到最后人家倒是毫发未损，蒋家几个兄弟却都出了大事。 “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 蒋老大了解老婆心无城府的单纯个性，很多事情到了她嘴里完全不是原先那层意思，他懒得跟老婆多啰嗦，和衣躺在床上身体像是散了架一动也不想动。 蒋老大真的太累了！ 纵横官场二十多年，在小小的普水县叱咤风云几十年，遇到过多少大风小浪，他从没感觉过今天这样的累，这种累不仅仅是因为没吃饭导致体力不支头晕眼花，最重要是心里的累，那种累的感觉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里却又无力搬开，压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太阳照样生气，日子还是要过的。 第二天一早，蒋老大安排司机送妹妹姜蔷回学校后，自己没精打采上班，刚在办公室坐定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心里不由一动，赶紧摁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蒋老大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问。 “大哥是我！我老三哪！”蒋老大赶紧抬头左右看了一眼办公室空无一人，这才压低声音冲着电话呵斥，“老三你疯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万一电话被公安监听怎么办？” “大哥，我听说二哥和老四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你二哥和四弟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在外地保护好自己就行，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狗日陈大龙干的好事？” “说了跟你没关系！”蒋老大神经紧绷满脸紧张冲着电话小声叮嘱，“老三你听好了，不管家里出了多大的事情你也得在外地给我好好呆着，不准回来听见没有？”蒋老大了解老三火爆脾气心里沉不住事情赶紧一迭声的叮嘱。 “大哥，我已经回来了！” “你！？”蒋老大气的冲动想摔电话，“谁让你回来的？你知道现在多少警察眼巴巴在等着抓你吗？你这时候回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你给我赶紧滚回去！” “大哥！人家都骑在咱们蒋家脖子上拉屎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当缩头乌龟忍下去？我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每天东躲西藏窝窝囊囊，不如找陈大龙做个了断，我就不信凭咱们蒋家在普水县混了这些年打下的根基会斗不过狗日的外来户陈大龙！” “幼稚！糊涂！” 蒋老大气的张口就骂：“你有脑子没有？现在人都是实用主义，眼力劲活络的很，咱们蒋家接连出事，可他陈大龙在普水县正顺风顺水实力渐强，你想跟他硬碰硬？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大不了老子一命抵一命！”蒋老三在电话里放出狠话，“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灭了陈大龙给二哥四弟报仇！” “你绝不能对陈大龙轻举妄动！” “大哥，你听我一回行不行？” 蒋老大见老三执拗一根筋怎么说也不听劝，只好问：“你在哪？我一会跟你见面再说。” “我在咱家小时候住的老房子里，这房子位置偏又快要拆迁，公安局的人绝不会查到这里。” “你等我，马上到。” 蒋老大麻溜挂断电话慌慌张张准备出门，他寻思着无论如何一会跟老三见面后一定要想办法劝老三赶快逃走，要是连他也被公安局的人给抓了，蒋家五兄弟可真完蛋了，哪怕凭着自己的力量托关系找后门也不可能把兄弟三人全都救出来，到时候回家怎么跟老母亲交代？ 蒋老大从书记办公室开门出来，迎头正好跟副主任贾振国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蒋老大对下属一向家长制作风，本来心情就极其不痛快被贾振国撞了一下更是火冒山丈。 “对不起对不起蒋书记！”贾振国赶紧连连弯腰道歉。 “下回小心点！”蒋老大这会哪有闲工夫搭理贾振国？冲他狠狠瞪了一眼着急要走。 “蒋书记请等一下。”贾振国像是没瞧见领导脸色不好看，居然小跑两步追上来。 “又有什么事？”蒋老大极其不耐烦冲他差点忍不住大声吼。 “蒋书记，新来的秦主任提出要到开发区底下各条线上调研，还说想要初步了解一下开发区各方面的具体情况，您看？” “贾副主任，他秦正道到开发区来又不是一座摆设，一个大活人总得找点事情干，既然他想要理解开发区的具体情况，你就遂了他的意思，把一些可以公开的资料供他欣赏就是。他想干什么就干。” “好，我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处理。” “有任何事情随时打我电话。”蒋老大一句话说完后拔腿就走，刚走几步又回头朝着贾振国交代了一句。 “行，没问题！”贾振国赶紧冲着领导连连点头哈腰。 匆匆离开的蒋老大却没注意到，一直深得自己信任的副主任贾振国看向自己背影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明显的不屑和鄙夷。 贾振国其实早就站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把蒋老大和老三的通话过程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瞧着蒋老大急匆匆下楼，他心里清楚蒋老大必定赶着去见老三了。 蒋老大前脚走，贾振国后脚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低声说了几句后把电话挂断，然后左右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良禽择木而栖。 贾振国像一条狗一样在蒋老大身边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年，原本心里还指望着弄一个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临了却什么都没落下，从秦正道出任开发区主任的公示出来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秦正道来到开发区之后，让贾振国意识到开发区的政治格局有可能要发生重大改变，蒋老大一手遮天的局面很有可能要受到极大的挑战。 秦正道也是普水县的老官油子了，开发区的干部们谁都看得出来，秦正道必定是陈大龙派到开发区来打头阵的，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要全盘控制开发区。 在蒋老大身边这么多年，贾振国是了解他的个性，此人尽管平时也会送一些礼物给领导，但他心里头却只认老领导一个旧主子，即便是老领导走了他也唯老领导马首是瞻，导致贾达成来了以后，和普水的很多干部不是很和好，要说前些年，他蒋老大的确是能在普水县呼风唤雨，自从陈县长来后他的办事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尤其是昨天，蒋老二被纪委带走了！这可是蒋家五鬼中实力排在第二位的，少了蒋老二这个帮手，蒋老大就像是老鹰折断了一只翅膀就算是再怎么想飞也飞不了多高。 秦正道却不同，从各个方面来说，秦正道和蒋老大相比较的优势都是明显的，秦正道年轻，懂得为官之道，为人聪明圆滑又低调，最重要是他有陈大龙做靠山。 蒋老大那点官场人脉资源跟代理县长陈大龙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一点从上次经济开发区规划面积硬生生被人家从省里弄来批文重新规划土地一事就能看清两人上头的人脉资源相差巨大。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贾振国现在对蒋老大早已不是他本人想象中的那样忠心，随着一系列事情发生，贾振国往秦正道身边靠拢的心思反而越来越坚定。 贾振国回到办公室后，立刻吩咐下属把秦主任需要的各方面资料都找齐全了，稍候马上给秦主任送过去。 下属倒是精明，还多嘴问了一句：“是所有的资料吗？包括蒋书记指定的内部资料？”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把材料准备全面不是包括内部资料用得着说这么具体吗？听话都听不懂能干什么事？” 按理说刚才蒋老大说话本意表达的很清楚，可贾振国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会子开发区大局未定，大部分的官员都在等着看风向做决定，此时对秦主任处处表忠心才能显出自己几分真诚来，否则等到大部队一拥而上巴结秦正道，那会表忠心还有屁用？ 下属听出贾振国话里的意思，赶紧低眉顺眼的按照领导的吩咐去准备了。 贾振国做事极其注意细节，他今天让下属把经济开发区所有的内部资料一并拿给秦正道看的目的有两个。 第272章站队（一） 一是让秦正道切身体验到，自己对他的到来是存有善意的，尽管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己都是蒋老大的铁杆，可是根据自己做事表现出来的分寸，秦正道应该感觉到自己有对他靠拢的心思。 另外，贾振国也想通过这次提供材料的机会让秦正道早些熟悉情况，以秦正道的经验，一定可以从材料里头发现一些异常情况的，那个时候就看这个秦振岭到底有没有悟性？到底有没有想要扳倒蒋老大的心思了？ 如果秦正道看完材料后，保持沉默，自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他看完材料，有什么问题想要找自己了解的话，自己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振国一直记着几年前自己刚刚被提拔为副主任的时候，蒋老大亲口对他说过的话，当时谈到官场的站队问题，蒋老大说：“贾副主任，你在官场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官场的规矩，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参透啊。” 贾振国听到蒋老大说出“混”这个字的时候，心里感觉到有点不舒服，蒋老大说起来也算是副处干部，在普水也是数得上的核心权力人物之一，这样的话出自他的口中让人觉得很不协调。 贾振国当时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厌恶，点点头说：“蒋书记，我是一介书生改行，对官场规矩的确了解太多。” “我这有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蒋老大当时说。 “洗耳恭听。” 蒋老大自顾讲了起来。 他讲的是西晋初年的名臣杜预的故事，作为西晋初年的名臣，他力主伐吴，有领兵攻克江陵，在西晋统一大业中居功至伟，深得晋武帝宠信，杜预著有《春秋左氏经传集解》，由于他文武双全，人称“杜武库”。 令人奇怪的是，像杜预这样的封疆大吏，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归要亲自打点些礼品给晋武帝身边的宠臣送去，还附上他亲笔的慰问信，其中不乏谦恭之词还有不少肉麻的吹捧。 杜预的家人对他这种行为极为不解，于是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对杜预说：“大人您位高权重，并没有什么事情求助于他们，为什么要无端送礼还要送上自己亲笔书写的书信，难道大人您怕他们不成？” 杜预听闻家人的问话，当即斥责了他们，却并不为所动，依旧按照以往的习惯行事，继续给皇帝身边的宠臣们送礼。 一次，杜预到外地办事，他又采买了诸多贵重的礼物，随行的亲信见他又要送出重礼，大着胆子质问道：“大人您自贬身价送礼给那些无用之人，我们都为大人不值啊，大人怎么会干这种吃亏的事情呢？” 杜牧哈哈大笑道：“在你们眼里，难道只有皇帝才有用，是不是？你们大错特错了。” 杜预解释说：“我无求于他们却担心他们无端陷害我啊，他们官阶不高却深得皇帝的宠信，他们说出来的话，皇帝能不相信吗？平时如果我不注意跟他们交往密切些，等到遇到麻烦的时候，就算我花再多的钱财，那还能有用吗？” 亲信们听了解释，这才明白杜预的深谋远虑，于是纷纷表示佩服。 蒋老大说：“杜预知道手里的富贵来之不易所以处处小心谨慎要保住自己的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很多官员都想要保住手里的富贵却不一定能如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原因？”贾振国问道。 蒋老大哈哈一笑说：“原因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看来你对刚才的故事并没有完全领悟呢。” 贾振国低头思忖了片刻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蒋老大这是在向他明示一个道理：在官场混，要想做常青树，并不是只顾着巴结好领导就行了，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怕是领导身边的不起眼的小角色也绝对不能慢待。 几年后的今天，贾振国在回想起蒋老大当年对自己的“淳淳教诲”心里更多是轻蔑和不耻，蒋老大表面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对官场潜规则一知半解，否则他又怎会越混越差到今天这步田地？按照老领导现在的位置，帮助争取个正处也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蒋老大的本来面目，贾振国才会在蒋老大和秦正道之间做出明智的抉择，人上当一次已经足够了，看清楚事实后还把希望寄托在并不值得信任的领导身上，那就是愚蠢了。 初秋的阳光带着几分残存的火辣照在人身上还有几分燥热，普水县城东一片废弃的拆迁地段上一栋栋被扒拉的只剩下空壳的楼房矗立在眼前，蒋家兄弟从小长大的老房子就在这里。 蒋老大从开发区出来后，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一个大酒店门口又打车到半道上下来，前后左右小心观察一圈身后没有可疑人物跟踪后，又从酒店后门出去找了个便利超市买了些吃食，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到距离老房子一千米左右的小道上下车，剩下的一段路他一步三回头两条腿往前走。 蒋老大自从当上了领导很久没一个人徒步走那么远的路了，这两天他满腹心事吃不好睡不好身体较弱，刚走没几步浑身虚汗直冒，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加快脚步继续往前，一想到不一会要见到老三心里莫名一阵慌张。 “待会见面一定要说服老三，千万要阻止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蒋老大心里暗想，“如果说陈大龙是社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老三那点谋略连小学生都不如，若是能一招得手倒也罢了，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走进那片满眼残垣破壁的荒芜破旧楼房，地面上满是原先房主搬家时拆卸门窗家具落下的零散砖块，窗棂，还有一些破旧的老家具，踩着脚底下高低不平的各种物什，蒋老大一步步走近一家人多年前居住过的老房子。 “大哥！大哥！” 耳边隐约听见老三叫自己的声音，蒋老大立马停住脚步左右张望，瞧见老三正从一栋看起来还算是整洁的楼房二楼伸出半个脑袋冲自己叫喊，赶紧小跑几步走过去。 “老三！” “大哥！” 兄弟俩一见面忍不住猛的一下拥抱在一起，蒋老大那不争气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好不容易拼命控制住情绪，赶紧把刚在路上现买的点心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来递给老三。 “老三你饿了吧？一路上也没瞧见有什么好吃的，只好在路边超市给你买了点面包。” “有面包就挺好。” 蒋老三赶紧接过面包大口大口咬起来，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好几年没吃饭似的，蒋老大担心他吃急了噎着赶紧又把手里一瓶水递给他。 “你慢点吃，你怎么饿成这样了？我不是给你卡上打钱了吗？”蒋老大一边伸手在老三后背上拍几下一边有些心疼口气问。 “快别提了大哥！”蒋老三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下了六个大面包后终于腾出嘴巴说话，“你是不知道，在外头这段日子，白天不敢随便出门又不能打电话叫外卖，一日三餐的都靠面条解决，今儿能吃上面包算不错了。” 蒋老大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酸，想想老三以前当大老板的时候自己开酒店想吃什么就让酒店里的大厨做什么，山珍海味吃腻了，大厨整天变着花样弄好吃的他还挑三拣四，现在倒好，面包在他面前都成了美味？ 瞧着老三明显憔悴的面孔，蒋老大拉着老三一块坐到地面砖块上，语重心长道：“老三哪，现在很危险，你还是赶紧走吧，只要人在外头就有希望。” “大哥，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二哥和四弟怎么办？”蒋老三满脸不情愿。 “这不是还有我吗？”蒋老大拍着胸脯向老三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把老二和老四从纪委弄出来，他们不过是被纪委带去调查一些情况，纪委那帮人你还不知道？该给的好处给足了，事情自然好办。” 蒋老大当着老三的面大包大揽就是想要他放心赶紧离开，老三显然早已洞穿他的动机，两眼直视蒋老大说：“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跟我说话还用得着藏着掖着？天塌下来有我老三跟你一起扛，你一个人扛这么多事，你扛的过来吗？” “扛不过来也得扛！谁让我是家里的老大呢？” 蒋老大这两天特别容易情绪激动，跟老三说着说着眼眶又有些湿润。 “老三你听我说，家里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大哥的确也顾不了太多，你管好你自己行吗？昨晚上小妹回来了，她也是听说了老二和老四的事情不放心回来看看，今儿一早刚被我撵回学校，老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就看在老妈的份上别犟了，一会赶紧走行吗？” 蒋老大掏心掏肺，当兄弟的也于心不忍，可是蒋老三见不得他这副被人逼的无路可走却还如此软弱的表现。 第273章站队（二） “大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我可咽不下去，无论如何这一回咱们也要给点颜色给陈大龙看看，让他知道咱们蒋家兄弟不是哪个畜生都能踩一脚的主，我们也是堂堂的男人。” “看把你能的！” 蒋老大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老三还是不改初衷，气的冲他吼起来，“难道你比老领导还精明？还有本事？实话告诉你，老领导亲自联络了一帮有经验有前科的人帮我对付陈大龙，结果呢？事情还没干就被人家一锅端了，那可是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都是混多年，你一个人赤手空拳难道比他们还厉害？” “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只能一味的忍下去？我怕咱们再不动手狗日的陈大龙快要把咱们兄弟一网打尽了。” 蒋老三义愤填膺反过来想要说服蒋老大：“大哥，咱们兄弟五人在普水县行走这些年，什么时候混到今天这种差劲地步，兄弟们都在受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忍字头上一把刀！要想不全军覆没眼下除了忍没有更好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就算你想忍，万一陈大龙步步紧逼怎么办？他已经耍阴谋害了老二和老四，下一个恐怕就要害你了大哥？” “不会，这段时间陈大龙该报复的也报复了，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气，他应该不是那种存心不给人留活路的个性。” 蒋老三听大哥这么一说三缄其口不再跟他继续争辩，大哥居然傻到把自己不被打击报复的希望寄托在心肠歹毒的对手身上？ 看来大哥真是未老先衰糊涂了！ 大哥不行了，还是要依靠自己！ 自打秦正道到开发区当主任后，陈大龙这边的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空缺了下来，他为了找个合适的办公室主任也算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可不是随便从哪里抓一个人就能胜任的，这个位置上的人每天都要贴身服务县长，随时随地掌控县长的工作时间安排，掌握县长的行踪，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还必须是县长在县委县政府两边的一双眼睛，领导看不到的地方他必须及时向领导报告各种情况。 最重要的是，此人必须要对领导绝对忠心！ 符合以上条件的人并不多，因此政府办公室主任最近一阵子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关键是陈大龙本人内心对于人选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件事就这么拖延下来。 这么重要的位置，底下有不少人都看着眼红，首先是政府办的一些副主任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希望自己能竞争上这个重要的位置，还有一些小局的一把手也在积极的托关系，找后门，希望能打通陈大龙这里的关卡。 这天，原任政府办主任秦正道过来向陈大龙汇报工作，看得出来，秦正道到开发区后混的似乎不怎么样，他一脸无奈的神情汇报说：“陈县长，您是不知道，自打普水县的经济开发区成立以来，大到开发区的一帮副主任小到开发区办公大楼里的一个勤杂工，个个都只对蒋老大唯命是从，我到了开发区上任这么长时间，在那帮人眼里不过是个外人，压根没人把我这个开发区主任当回事。” 陈大龙听了秦正道的抱怨后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要是一个领导干部只知道抱怨现实，却不知道怎么解决难题，如何去想办法去解决，这领导干部当的也太过于失败了，也就是不称职！ 把秦正道安排到开发区当主任就是为了在蒋老大铁板一块的地盘上插一根刺，这个刺就是要折磨的蒋老大浑身不舒服阵脚自乱，瞧现在这情形结果似乎并不如人意，秦正道之前的聪明劲都哪去了？陈大龙忍住心里的不痛快，听秦正道继续絮叨。 “陈县长，我现在对经济开发区的全面情况已经有了浅层次的了解，可是蒋老大对我的分工带有严重排挤，重要的工作根本插不进手，这阵子在开发区当主任倒是比在您身边的工作的时候清闲多了。” 陈大龙对秦正道此时到自己面前来诉苦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无非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手利用行政手段对蒋老大施压分权给他这个主任，或者直接把蒋老大这个书记的帽子撸掉给他戴上，让他秦正道在开发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再也不担心被领导排挤压着什么正事也干不了。 蒋老大的工委书记官帽子要是这么容易撸掉，自己还派他秦正道去开发区干什么？权力是要自己去想办法争取的，而不是坐等别人赏赐！ “正道，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普水县谁人不知蒋老大跟我为了开发区土地重新规划的事情水火不容？你现在过去了他会给你好脸色？你刚才所说的情况，在你去开发区当主任之前心里就有数才对。”陈大龙带着几分韫怒斥责秦正道。 “你到开发区上任也有段日子了，你能不能向我汇报一下，你对开发区全面情况了解多少？对自己分工的范围又了解多少？对于你现在分管的部门，你能够全权控制吗？如果你连自己现在分管的部门都不能够控制的话，你凭什么心里还想着控制其他？” “权力这东西，是要靠自己花心思去争取的，否则就算是别人给你机会掌权你也一样无法控制局面。你还记得我初到普水县的时候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常委会上，被贾达成压的说不上一句话，我这个代理县长整个成了透明，没人把我的话当回事，可是现在你再看看，常委会上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忤逆我陈大龙的意思？” 听了领导一番口气严厉的批评，秦正道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政治成熟度跟陈县长比较起来，真是还差了一大截。 他怎么就没想到，“权力是要靠自己争取”这句话呢？秦正道心里有所悟，抬眼看向陈大龙惭愧道：“领导教训的有道理，我的确是在诸多方面考虑不周不够灵活。” 陈大龙见秦正道认错态度较好，说话口气稍显缓和，他知道秦正道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费尽苦心安排他到开发区主任的重要位置上。 以后开发区对那边的控制还要指望秦正道对自己言听计从，当领导要想让下属对自己忠心耿耿必须掌握好打一巴掌揉三下的火候。 “我也知道开发区的情况比较复杂，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也的确是处境艰难，可是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勇于面对，你现在的局面可是比我当初好多了，至少在县里有我这个县长帮你撑腰，你说是不是？” “是！” “新的工作环境里，你要加快适应速度而不是等着环境适应你，一个领导干部要想在新地方立住脚，把威信树立起来，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自身努力的结果，有些事情是旁人帮不上忙的，你明白吗？” “明白。” “一个领导干部，要善于把握自己手里权力的运用得当，在自己分管的范围内，能把权力运用到哪个地步那就要看每个人的悟性，我相信以你秦正道的工作能力，应该可以在开发区很快打开工作局面。” “嗯！” 秦正道被陈大龙教训的心服口服，从这次的谈话他才感觉到，尽管自己在官场混迹多年，跟陈县长的政治素质比较起来差距可是太大了，陈县长虽然年纪轻却算是官场老江湖，看问题一眼就看穿事情的本质。 “陈县长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教导记在心里，回到开发区后重新整理思路争取早日改变当前不利局面。” “瞧瞧，你这副精神头才像我身边出去的办公室主任秦正道嘛！” 陈大龙见秦正道茅塞顿开一点就透心里也很高兴，说话语气中渐渐带着几分自己人的亲切跟他继续聊另外话题。 “正道啊，正好你今天来了，有件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有用得着的地方，陈县长尽管吩咐。”秦正道对领导的态度始终保持谦恭谨慎。 “自打你走后，县政府这边的办公室主任位置一直空缺，现在倒是有几个合适人选，只是一时倒也拿不定主意，谁更适合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陈大龙皱眉说。 “人选的确是马虎不得，毕竟这个位置相当重要，只是不知道陈县长心里合适的人选到底都有谁？”秦正道识趣的先要弄清楚领导的意图再发表意见。 “目前各方面符合条件的有两人，一个是现在农业局的一把手戴耀龙，一个是发改委的刘成高副主任主任。” 陈大龙这么一说，秦正道立马意识到，可能这两人都已经暗地里托了关系到陈大龙面前说话，而帮忙说话的人，必定当着陈县长的面说的都是些好听的，陈大龙尽管精明，却对戴耀龙和刘成高并没有多深的了解，为了慎重起见他才会想要听听自己的看法。 第274章谁是猎人（一） “陈县长既然问我，我就要实话实说，戴耀龙和刘成高两人，如果单从工作能力上来看，戴耀龙的优势更加明显一些，毕竟他是一把手，能力和局面控制还是很强的，如果从适合政府办主任这个位置的角度来说，发改委的刘成高可能更加适合。” “为什么？” “戴耀龙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才气，有些能力，可能正因为有些才气，所以自命清高，野心也比一般人大些。”秦正道笑着解释。 “发改委的刘成高，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但是做人做事至少是有自己底线的，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我粗浅的认为，服侍领导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他到底有多少才气，而是在平时的工作中，能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把领导想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的妥妥贴贴的，不出大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秦正道这番话算是说到陈大龙的心里去了，尽管他嘴上说，你说的意见我会考虑，其实心里已经完全偏向刘成高一方，秦正道是自己人，他说的话在陈大龙面前分量不言自喻。 秦正道走后不一会，下班时间也快到了，陈大龙坐在办公室半天感觉有些腰酸背痛，举起双手无所顾忌的伸了个懒腰，准备打个电话给司机小蒋。 他今天想要早点走，正好今晚洪河县的牛大根邀请他和贾达成去参加螃蟹节盛大闭幕晚会活动，忙碌了一整天，他也想早点过去跟牛大根吹吹牛，好好放松一下。 还没出门，公文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瞧一眼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接听，这年头做广告卖房子的电话“锲而不舍”一天能打多少回，骚扰电话让人不胜其烦却无可奈何，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老百姓同样为这一现象所扰。 按照国家工信部的统一要求，二零一零年九月一日起，凡购买预付费手机卡的用户都必须提供真实的有效证件，电话用户实名登记将会在三年内逐步完成，原本挺好的一件事，结果最后注释了一句：“如果用户不登记，也不会被强制终止手机服务。” 没有强制手段，谁还把这规定当回事？ 陈大龙犹豫了半天还是摁下了手机接听键，不管是不是广告先听听再说吧，万一是朋友新换了手机号码打来有事呢？ “哪位？” “陈县长，蒋老三已经潜回普水。”陈大龙一愣，又是上次打电话给自己的神秘人。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今晚你是不是要去洪河县一趟？蒋老三可能对你不利，你要高度重视安全问题！” 电话里神秘人那听上去耳熟的深厚男中音自说自话，不管陈大龙问什么一概不答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陈大龙口齿伶俐冲着电话里的男人提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说的消息都是千真万确。”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帮我？我不信你没有目的？”陈大龙担心对方突然挂断电话语速极快问。 “陈县长果然聪明，我的确不是白白帮你，在我眼里，我们是合作，各取所需罢了。”男人在电话里居然呵呵笑了两声，说话语调轻松愉快的像是在随便说闲话。 “合作？什么合作？你的合作到底什么意思？”陈大龙疑惑口气追问。 “以后你会知道答案，不过现在还不到火候。” “喂喂！”陈大龙还想继续追问，电话那头传来手机挂断声音。 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阵发紧，自己的身后有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竟然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如指掌？这对自己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今天要去洪河县参加活动的事情，知道信息的人很多，刚才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他也是机关里工作人员？他又是怎么知道蒋老三已经回到普水县？他居然还知道蒋老三今晚要对自己不利？他又为什么一而再帮自己，在危急关头向自己示警？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陈大龙的脑子里盘旋，却始终不得其解。 “到底今晚还要不要去洪河县？” 这是陈大龙头脑中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既然明知道有可能路上有危险，自己难道还要以身犯险吗？ 踌躇！犹豫！拿不定主意！ “如果今晚不去洪河县，难道危险就会自动解除？”答案是否定的。 陈大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一个问题：就算是今晚他不去洪河县躲过了这一劫，那以后呢？难不成自己要整天提心吊胆的提防蒋老三下黑手？ 遇到危险选择当缩头乌龟显然不是霸王龙的个性！ “去！为什么不去？老子倒是要看看蒋老三今晚能玩出什么花招来？”一股说不出的豪气冲天瞬间填满男人胸膛，既然对方急不可待要对自己下手，不妨来一招“引蛇出洞”！若是这一招真能把蒋老三给引出来，岂不是正好解决心头大患。 为了稳妥起见，陈大龙顺手给县公安局魏局长打了个电话，问他今晚是不是有空陪自己一道去洪河那边参加一个活动。 陈大龙心里的想法是，自己虽然有小蒋贴身保护，但若是今晚对自己下手的人手里是拿着枪的，小蒋再好的身手也是枉费，公安局长一般都是配枪的，把魏局长带着等于是给自己又上了一个安全保障。上次如果不是王宝东，自己可是死定了。 魏局长哪里知晓陈县长内心的想法，他一听到陈县长亲自邀请自己一起去参加活动，自然是兴奋不已，领导主动邀请实在是让他感觉受宠若惊。 魏局长有些激动的口气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陪陈县长一起去。” 陈大龙叮嘱说：“咱们今晚去洪河县估摸回来的时候得半夜了，为了保证安全你也多带几个人随同，省得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魏局长一边接电话一边心里暗笑陈大龙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宝东枪击案件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这太平盛世哪里能有这么多的亡命之徒？ 再说，不可能碰巧的事情都被一个人遇到吧。 “放心吧，陈县长，我一定安排妥当。”领导指示肯定要坚决执行，魏局长一口答应其提出安保要求。 陈大龙跟魏局长联系妥当后，又给候柳海打了个电话，简单把有人电话示警自己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侯柳海听后倒是有些担心劝陈大龙：“如果真是这样，陈县长，我看您还是别去了，犯不着拿自己一条命跟蒋老三那种亡命之徒去拼，不值得！” “是福还是祸，早晚躲不过。”陈大龙冷笑一声，“蒋老三藏在暗处随时动手岂不是更危险？依我看今晚倒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机会，只要解决了蒋老三，蒋家五鬼就算是气数已尽，剩下一个折断了羽翼的蒋老大绝对折腾不出什么大浪来。” “您说的也有道理。”侯柳海见陈大龙主意已定，心知再劝也是无益，建议道，“那我赶紧着手安排人，不管他蒋老三在哪里出现一准今晚把他给收拾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大龙说，“让你的人隐匿在暗处，千万别被蒋老三先发现蛛丝马迹，否则咱们的引蛇出洞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行，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一定要以保证您的安全为第一。”侯柳海跟陈大龙简单商量了几句关于人手安排的问题后赶紧挂断电话忙乎去了。 现在时间距离陈县长去洪河县参加活动不到三个小时，要在这三个小时之内调拨人手安排相关事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关重大时间紧迫，侯柳海不得不争分夺秒。毕竟陈大龙现在对他来说，就是项目，就是钱。 保护好陈大龙，就是保护好自己的钱袋子。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恨不得把蒋家五鬼一网打尽。蒋老三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人命案子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当回事，这样的人整天在背后盯着自己实在太可怕！ 今晚必须把蒋老三抓住，否则后患无穷！ 从县长办公室出门之前，陈大龙特意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指针一分不差指在下午六点整的位置上。夏末初秋，这个时间段外面的天色才刚刚露出几分黑夜的端倪，灰白色的天空下忙碌了一天的人群像是倦鸟归巢一个个匆匆忙忙往回赶。 晚上七点三十分，陈大龙在魏局长的陪同下顺利到达洪河县，今晚是洪河县龙虾节圆满结束的总结庆祝大会，两人赶到的时候整个庆祝大会现场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看得出来，牛大根为了准备今晚的这场庆祝大会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为了让在场的所有嘉宾都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庆祝大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在空阔的大礼堂举行，而是在室外搭了个台子，宽阔的一大片空旷绿草坪上拉起千万盏小灯，夜色中远远望去庆祝大会现场看上去繁星点点，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浪漫。 第275章谁是猎人（二） 整个庆祝大会由洪河县的县委书记牛大根出场讲话开始，他一上台就笑容可掬感谢了诸多领导，诸多部门，对于螃蟹节的圆满成功表示非常真诚的答谢之后，宣布答谢晚宴正式开始。 牛大根开场致辞讲完后，满场来宾高举手中酒杯，有几个心急的已经打开音响在专门用于跳舞的区域，翩翩起舞，台上为庆祝的大会准备的文艺节目也随即上演，整个活动现场一副欢乐祥和的气氛。 牛大根下了主席台端起酒杯四处敬酒一副主人翁的派头，跟各路熟人谈笑风生，那真是如鱼得水，看上去甚是春风得意。 敬酒到陈大龙面前的时候，牛大根朗声说：“谢谢陈县长给我面子，今晚专程从洪河县赶来参加庆祝大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今晚的牛书记看起来可真是星光满天啊！你到了哪里，哪里当真是蓬荜生辉了，连那帮记者的闪光灯都追过来了，我这人一向低调，今晚你忙你的，兄弟不是外人，倒也不需要过于招呼。”陈大龙端起酒杯冲他示意了一下客套几句。 牛大根知道陈大龙说的也是实话，冲他心领神会笑笑：“那陈县长自便，咱们兄弟得空单聊。” 陈大龙冲他轻轻点头。 牛大根一走，果然所有的闪光灯随之离开，陈大龙心里也佩服牛大根一个人能把这么大的场面撑下来，今晚即便是陪着来宾每人喝一杯酒，也够牛大根受的了。 说到官场酒文化真是一言难尽，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都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 尤其是在普安市这种经济发展相对全省来说比较滞后的地方，酒桌上的做派更是让人头疼不已却又无从避免，当地官员酒桌上劝酒名言，“感情铁不铁？铁！那就不怕胃出血！感情深不深？深！那就不怕打吊针！” “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的酒桌名言让多少本地政府官员深受酒场之害，远得不说，就说普水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每年为了完成在各级媒体上的宣传发稿任务必须跟各大媒体搞好关系，为了让媒体上不出现本地负面报道，那真是革命小酒天天醉，临了喝的胃切除三分之一胰腺切除三分之二，去省城动过大手术后整个人几乎成了废品，还谈什么仕途发展？能保住小命算不错了，当然这是后话。 酒场中经常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普水县某局一个办公室主任，有天喝醉酒后把车开回去，第二天早晨起来后发现找不到车了，后来到处转，才发现他把车停到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去了；该县一个局长就不那么幸运了，酒后开车不仅撞了人而且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此类因醉酒出事的不胜枚举，当初侯柳海若不是因为酒驾肇事逃逸哪能导致一片光明的仕途之路戛然而止？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可对于现任官场领导来说却是半点警示作用都没有。 前些年全国各地各级政府热衷招商引资，许多老板的大手笔投资很多都是靠官员喝酒灌出来的，“酒杯一响黄金万两”，当酒场成了战场，酒风成了作风，面对“杯子一端，合同就签”的诱惑，又有几位基层领导能拒绝酒桌上的那杯喝的让自己手脚发软的革命小酒？ 细数普安市的一些主要领导干部没几个酒量差的，到底酒风能不能代表作风不清楚，但是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没有点酒量肯定是行不通的，领导酒桌上一挥手让你往前冲，你当场来一句，“我酒量不行”，这样的下属领导能看中？ 眼瞅着牛大根喝的面红耳赤还得打肿脸充胖子晃晃悠悠往前冲，陈大龙心里不禁摇头，就今晚这场酒喝下来，少说让牛大根三天内萎靡不振，酒又不是白开水哪能当成水任意往嘴里灌？ 陈大龙今晚有心事，自顾端了红酒假装细细品味，脑子里却像是有根弦紧绷着，正有一搭没一搭跟熟人讲话，瞧见余丹丹又像只花蝴蝶似的冲着自己方向飘过来，一眼瞅见那女人正盯着自己笑，陈大龙扭头就走。 今晚大事未成，没空搭理这娘们。 “陈县长，咱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余丹丹不要脸拦住陈大龙去路，满嘴的废话，“陈县长不会是心里对我有意见吧？怎么我一来你就走啊？” “我一个政府官员跟余老板这样的生意人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中央可是三令五申严禁官商勾结，我是担心跟余老板一块聊天，可别让余老板担当上一个官商的名声以后做生意受到影响。”陈大龙脸上难掩对余丹丹的厌恶之情，这样的场合又不好意思对一个女人动粗，索性站在原地对余丹丹阴阳怪气。 余丹丹却并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反倒相当张扬的当场“哈哈”大笑起来，好像陈大龙刚才说的是一个特别好听的笑话，她这么一笑周围宾客纷纷像这一对俊男靓女投来异样目光，搞的陈大龙反倒是浑身不自在。 “你脑袋没问题吧？我说什么了你就笑成这样？”陈大龙要吃人的眼神盯着余丹丹。 “陈县长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对女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我今晚不过是想要单请陈县长一块吃点东西聊聊天，不知道陈县长肯不肯赏脸？” 余丹丹也算是厚皮赖脸到了极点，陈大龙对她这副态度居然还能一直保持微笑表情冲他发出“热情”邀请？ “免了！”陈大龙只想尽快摆脱这女人的纠缠，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余老板该请谁就请谁，我没空，也不喜欢和人聊天。” “陈县长，一个大男人做事很果断，怎么连吃顿饭的胆量都没有？你不会是怕我今晚酒里下毒害了你吧？还是看到我感到心里有愧啊？”余丹丹见陈大龙根本不屑跟她说话，脚底下挪动步子想要离开突然张口说了这句话。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动，他想起了来洪河县参加宴会之前接到的那个示警电话，难不成这女人是蒋老三的帮凶？ 有可能，这世道马和驴子都能杂交出骡子来，余丹丹为什么不能跟蒋老三有关联？ 余丹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普水县凭什么把酒店开的红红火火？凭什么对自己这个县长态度轻狂至极？说不定背地里靠山就是蒋家五鬼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实力。 想到这里，陈大龙回头看了余丹丹一眼，问，“余老板，想要在哪里请我吃饭？孤男寡女的你不在乎，我可是很在乎的。” “你不怕我害了你？”余丹丹见陈大龙突然掉头，心里原本快要绝望的心情瞬间又有了希望的小火苗。 “余老板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余老板不是请我到坟场吃，去哪里都无所谓。” 余丹丹听到陈大龙嘴里说出“坟场”两个字，顿时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她倒是没想到陈大龙跟自己讲话居然赤裸到这种地步，竟然这样的词语也脱口而出，难道他知道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陈大龙总算是松口答应她的邀请，这让余丹丹心生欣慰。 “一会请陈县长移驾对面琴麻岛吧，那风景好，安静，酒店菜肴味道也不错，很适合聊天说话。”余丹丹说出请客地点。 “就咱们两人？”陈大龙问。 瞧见余丹丹肯定点头后，陈大龙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光芒，雕虫小技居然还想在自己面前耍弄？弄个美人计把自己骗到琴麻岛那样人烟稀少的地方再下手是吗？蒋老三这一招抛砖引玉实在是表演的太过拙劣了。 整个庆祝大会现场有不少熟人，打发走了余丹丹后，陈大龙四处跟熟人敬酒也算是把礼数周全，洪河县跟普水县一河之隔，那些省里市里的熟人来到洪河县参加庆祝大会，自己这个普水县的县长总该借此机会稍微表达一下。 庆祝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 眼看着宾客纷纷散去，魏局长过来请示陈大龙：“陈县长，今晚咱们是在洪河县安排住下，还是连夜赶回去？” “咱们先不着急走，趁着这次来了，你这个公安局长要跟当地的公安局同仁好好的学习一些举办大型节日的经验，尤其是这种高规格大规模的集会，你要向洪河县公安局的同仁们学习一下安保措施安排等各方面的经验，下次轮到咱们洪河县搞什么节日的时候才不会无处着手。” 魏局长以为这才是陈县长为什么突然提出带自己一同来到今晚这样场合的真实目的，心里暗赞，原来领导人早就有高瞻远瞩的先见之明，这让魏局长心里对陈大龙的佩服又多了几分，陈县长尽管年纪轻，脑袋却比一般领导多精明，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早就心里顾虑周全了。 “行，我一会到洪河县公安系统那块去熟悉一下，有什么需要，请陈县长随时电话联系。” “嗯。” 九点四十五分，余丹丹的电话打来，说她的宝马车就停在外面，请陈县长高抬贵脚，她本人今晚亲自充当领导司机伺候一回。 第276章谁是猎人（三） “想要引自己单刀赴会？”陈大龙立刻参透余丹丹话里隐含意思，脸上轻蔑一笑答应下来，顺手拨打电话跟侯柳海和小蒋交代一声，gps定位系统早已准备妥当，无论余丹丹把他弄到哪都无所谓。 停车场上，一辆略显张扬的红色宝马x7正稳稳停在那里，摇下的车窗里余丹丹那张娇艳动人的脸庞正冲着陈大龙方向露出迷人微笑，一只细腻白嫩的芊芊玉手伸出窗外冲着陈大龙轻轻左右晃动示意，“死神的召唤”陈大龙心里突然想到这五个字。 陈大龙走近宝马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旁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看也不看余丹丹像是指挥自己专用司机命令，“开车！” 余丹丹显然对陈大龙的说话态度心有不满，一边脚底下踩下油门一边阴阳怪气：“陈县长可要坐稳了，我开车的速度可不慢。” “既然人都上了你的车，你想怎么开是你的事。” “陈县长就不怕我酒后驾车出点事？”余丹丹颇有余味两眼看向陈大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余老板这样的美人陪着出点事也不亏。” “你！？” 余丹丹本想从话头上压人，却不料陈大龙处处不留情面，倒是把她寒碜的满脸通红下不了台。 “有种你他娘的猖狂，过了今晚让你到阎王殿猖狂去吧！”余丹丹心里一股怒火憋不住要往外喷却又找不到发泄对象，脚底下猛踩油门把车开的快要飞起来。 陈大龙面不改色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特意挑了这个位置坐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万一路上余丹丹突然停车遇上任何意外情况，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死死勾住坐在身边的余丹丹脖颈拿她当人质，以自己的身手控制一个女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车窗外漆黑一片，眼看着深夜即将来临，红色的宝马车在浓墨夜色中以极快的速度往琴麻岛方向驶去，车上两人一言不合全都三缄其口不出声倒是显出几分说不清的躁动不安。 晚上十点二十分，余丹丹的车停在距离红河县城三十多公里的琴麻岛上，这里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有温泉，舞厅，酒吧，还有台球，网球，高尔夫等各种休闲活动。 余丹丹领着陈大龙进了酒店，立马有笑容可掬的服务生过来问候：“请问两位用餐还是洗浴？”酒店二楼和三楼是餐厅，四楼是桑拿。 “用餐！”余丹丹面无表情对服务生说，“之前定好了百合厅。” “请两位跟我来。” 服务生走在前面领路，陈大龙跟余丹丹始终保持半步距离往楼上走，一边上楼一边两眼前后左右扫描一圈，似乎并未发现可疑人行踪？ 既来之则安之，陈大龙跟着余丹丹进入百合厅。 在百合厅坐定后，看着面前神态自若的余丹丹，陈大龙不由心生疑惑，“余丹丹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如此张扬领自己来这种公共场合走一圈岂不是让很多人都知道今晚她跟自己接触过，如果自己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本人必定也脱不了干系。” 女人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欲擒故纵？ “余老板，你怎么带我到这来了？你瞧瞧这地方的装潢风格可真是够低俗的，你请我在这里头吃饭，合适吗？” 余丹丹顺着陈大龙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包间墙面上贴着不少所谓的艺术画，大部分是女人果体画像，其中有身材丰满的国外洋妞也有看上去颇有韵味的国内小家碧玉，她倒是无所谓口气。 “陈县长，那是艺术，我一个女人都不介意的事情，难不成你这个男人倒是介意了？看来陈县长的修为真的要提高，否则，给人一种土包子的感觉。” “余老板倒是心宽，说吧，大晚上把我请到这来，你不会真是想要请我喝两杯吧？”陈大龙把身体姿势坐的更舒服些，冲着余丹丹问道。 “陈县长果然爽快！我一个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做任何事情自然是有目的的。” 陈大龙不出声，等着余丹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 只见余丹丹招手让服务生拿来两瓶洋酒，亲手帮自己和陈大龙面前酒杯倒上后，端起酒杯坐到陈大龙相邻位置，换上一副情深意切口气。 “陈县长，说真的，我在普水县做生意也有几年了，倒是没见到哪个领导人像你这样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虽说免不了的会得罪人，可即便是被得罪的人，事后心里还是要对你竖起大拇指的，陈县长这样政治觉悟高的领导干部，在当今社会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挂迷魂汤是吧？把老子灌晕了喝醉了再下手？ 陈大龙并没被余丹丹这番动听说辞迷惑，伸手把酒杯往旁边一推正色道：“余老板，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也是底线，今晚咱们有事说事，这酒在洪河那边已经喝的太多就不必了。” 陈大龙脑子里此刻已经想到了n种可能，这酒里会不会已经动过手脚？蒋老三想要利用余丹丹的美人计用毒酒陷害自己？又或者余丹丹把自己灌醉后，找个女人脱光衣服陷害自己？再不就是把灌醉后直接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把自己抬走扔河里喂鱼去？ 不管怎么说，酒桌上的一口菜，一口汤，一滴酒，一根烟都绝不能沾。 余丹丹似乎并没感觉到陈大龙的过度防备，见陈大龙不肯喝酒也就把酒杯放下，依旧顺着自己刚才的话题继续给陈大龙戴高帽子。 “陈县长虽然年轻，一看就是官场的精英，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出得体的话做出得体的事情，假以时日必定大展宏图。” 陈大龙见余丹丹只是一味的跟自己说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好听话，忍不住问：“余老板今晚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表扬我吧？” “当然不是，我是希望陈县长看在我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放鸿儒酒店一条活路，还请陈县长看在我一个女人做生意不容易的份上，就别跟我一个小女子为难了，大家都是为了生活，都不是很容易。” 操！这会子把鸿儒酒店的事情拿出来浪费唇舌，余丹丹可真是想得出来？陈大龙冲余丹丹公事公办口气说：“余老板，普水县地盘上的生意人只要能守规矩合法经营，政府必然会举手欢迎，至于违法的一些企业，按照相关规定必定要受到惩处，这是谁都无法逃避的，这么做并不是针对余老板一人，这一点，余老板应该明白。” “照这么说，陈县长是半点面子也不肯给啰？” 余丹丹见陈大龙话里不留任何机会，语调有些生硬起来。 陈大龙见余丹丹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老问题上，心里有些后悔答应余丹丹来到这里，如果事情不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坐在这包间里当真是极其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情了。 陈大龙动了要走的心思，冲着余丹丹端起酒杯说：“余老板，感谢你今晚的热情款待，我还有事情，今晚就不奉陪了。” 余丹丹听陈大龙突然要走，电光火石间脸上神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道：“陈县长要是对这里的酒菜不合胃口，我带你去楼下舞厅放松一下，稍微休息一下，等你的司机到了之后，陈县长还是想要离开我也不强留，行吗？” 由不得陈大龙说出拒绝的话来，余丹丹殷勤至极拖着陈大龙来到楼下舞厅，先是含情脉脉的把身子吊在陈大龙的脖子上，贴身陪着陈大龙跳了一曲，又拉了一个长相出众的姑娘陪着陈大龙跳舞，自己则推辞说要去卫生间，转身离开。 陈大龙手里拥着女人，两眼却瞧着余丹丹往卫生间去的方向，等到余丹丹刚走出视线，陈大龙立马推开陪自己跳舞的女人拨打司机小蒋电话。 “在哪呢？” “楼下停车场，对了，魏局长来了，说是有要事汇报。” “把你的电话给魏局长。” “好。” 电话里传来魏局长声音，“陈县长，您还记得前两天在开发区出租房里抓的那几个亡命之徒吗？” “那几个人供了？” “我就是特意过来向您汇报这件事。” “说！” “就在刚才，审讯工作总算是有了重大突破，好几个歹徒都松口了，根据他们的交代，他们一帮人的确是受了别人的指派，专程过来对付陈县长，您知道背后指使这帮人对您下手的人是谁吗？” 尽管陈大龙心里早已有所猜测，却还是疑惑声音问：“是谁？” “还真是提携蒋老大的那位老领导吗，陈县长，这位在市里当领导，您到普水县上任之前他早就走了，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他为什么要对您下这样的狠手呢？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沉默！无语！ 陈大龙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看来事情真是闹大了！一位身居高位的人居然私下勾结下属买凶对付一位基层县长？这还了得？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恐怕整个普安市要在全国出大名了。 第277章谁是猎人（四） 奇怪？ 这位领导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自己跟他远无仇近无怨，到底是什么样的重大利害关系竟然逼的这位领导不惜代价想要了自己这条命？ “这里头很可能另有文章。”陈大龙思忖片刻发表看法，“魏局长，此事暂时不适宜过分张扬，找几个信得过的下属继续深挖下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到底因为什么对我除之而后快。” “您的意思暂时不动声色？陈县长，孰可忍孰不可忍，我看……” 魏局长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陈大龙打断道：“此人暂时不能动，也无法动，不能因为几个有前科的老油子几句话就指控对方，毕竟他不是一般人，能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关系很不一般，一步不慎，很可能让我们自己很是被动。” “您的顾虑也有道理，一切按照您的指示执行。”魏局长对陈大龙的指示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坚决执行，此次也不例外。 “你既然来了，在停车场稍等一会，我马上下楼咱们一块回普水。” “行！” 陈大龙在外面跟小蒋和魏局长通电话的时候，借口去洗手间的余丹丹也在低声给谁打电话：“不行啊，那家伙好像还挺警惕，不肯吃饭也不肯留在琴麻岛，我要是再挽留就让人怀疑了。” “那就让他走。”电话里的男人粗声粗气，“阎王要他三更走，绝留不到明天！” “可他要是走了，咱们之前布置好的不是全都白费了？”洗手间淡淡的灯光下，余丹丹那张清新淡妆修饰过的俏脸显出几分变形，眉头紧皱两眼露出明显焦虑把手机紧贴在右耳身上问。 “放心，既然他已经来到了琴麻岛，他就走不了！”电话里传来男人恶狠狠声音。 余丹丹打完电话后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扭身对着洗手间的大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出一个相对自然些的笑容，这才脸上挂着那笑慢悠悠走出洗手间。 恰好陈大龙从里面出来，两人在门口走廊上碰面。 “陈县长，您怎么出来了？”余丹丹脸上挂着准备好的笑容靠过去。 “谢谢余老板今晚盛情款待，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陈大龙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心里惦记着自己今晚那套“引蛇出洞”的计划。 “我还准备今晚跟陈县长秉烛夜谈呢？既然陈县长不给面子，看来只能下次找机会再说了。”余丹丹尽量想让自己表现自然些，说话的时候换上一副含情脉脉眼神看向男人。 女人这副拙劣的演技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想要跟余老板这样财貌双全的女老板秉烛夜谈的男人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呢？我就不耽误余老板大好春光了。”陈大龙一边含沙射影讥讽余丹丹，一边急匆匆抬脚下楼。 余丹丹见陈大龙眼里显然早已忽略自己的存在，猜到他必定心急如焚想要即刻离开琴麻岛，索性站在楼上冲着正下楼的男人背影阴冷说了句，“陈县长走好！” 余丹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露出几分说不出的冰寒，那样冰寒刺骨的目光若是射到人身上，只怕当场让人打个冷颤。 午夜零点三十分左右，陈大龙走出琴麻岛酒店大门，一眼看到小蒋的车子和魏局长乘坐警车全都停在外面心里顿时踏实许多，赶紧大步流星走过去。 “小蒋，你开车打头，我跟魏局长一块坐警车。”陈大龙一见到下属开口安排，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行。”小蒋绕过车头去开车，魏局长则殷勤打开警车后车门恭迎领导上车。 “陈县长，这么晚您怎么一个人跑到琴麻岛来了？”两辆车同时上路不久，坐在车里魏局长有些奇怪问陈大龙。 “现在做领导不容易啊，要发展就要有项目，这不是整天忙着招商引资吗？正好遇上个客商说是要到这里来休闲一下，只好陪着过来了。”陈大龙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 “理解，理解，现在那些有投资需求的老板，哪个县里的领导不是捧着哄着的，还不是想要人家把银子掏出来在自己的地盘上投资嘛。” “是啊是啊”陈大龙微微点头，最后那个“啊”字刚说出口突然警车停下来，陈大龙立马警觉起来，大声问司机：“怎么回事？” “不知道，前头蒋师傅的车停下来了，所以我也停了。”司机也有些奇怪。 正说着，小蒋打电话过来说：“陈县长，发现路上有几块石头堵住路了，您看要不要下车搬移一下再走。” “怎么可能？刚才来的时候不是没有吗？怎么突然路上就多出了石头？”魏局长坐在一旁听见电话里小蒋说话后，猛然心里一凛，他到底是干警察的警觉性比较高些，冲着开车的司机大声命令：“立即掉头，快速离开。” 警察赶紧依照领导的命令行事，陈大龙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对着电话吩咐小蒋：“迅速掉头，咱们往回走。” 夜幕中，两辆车子在原地停留不超过一分钟，全部立马掉头风驰电掣的重回琴麻岛。 车里，魏局长对陈大龙解释：“陈县长，这地方地处偏僻左右没有什么人烟，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来几块石头挡在路上？很明显，这石头是有人故意摆在那里的！不管搬石头的人到底是不是针对我们的，总是要防备万一，你说是不是？” 不消魏局长多言，陈大龙心里跟镜似的。 现在，他心里基本可以断定余丹丹故意把自己引诱到琴麻岛来绝不是偶然。难道余丹丹真和蒋老三狼狈为奸联手对付自己？蒋老三对自己恨之入骨情有可原，余丹丹不过是为了鸿儒酒店被封那点小事也犯得着以命相搏？ 尽管满腹疑问，陈大龙却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魏局长以为他是因为上次跟王宝东一道在半道遇到截杀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阴影，今晚这样一惊一乍的闹腾一会影响到了陈县长的情绪，因此也默不出声的坐在一边，只是手里却暗暗的紧紧握住腰间的配枪。 见两辆车并没有停下来搬开石头，藏在路边阴暗处的一群人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帮人警觉性还挺高的。” 为首的人有些奇怪的声音问：“老大，不是说只有一辆车，两个人吗？怎么突然多出一辆车，而且还是辆警车？那臭娘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他妈的没用！” 有人插话问：“人都走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为首的人不高兴的声音说：“能怎么办？回家睡觉去。” 陈大龙和魏局长同乘警车再次回到琴麻岛的酒店门口，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魏局长谨慎建议：“陈县长，您看一会是不是要安排人去刚才放石头的现场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行，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大龙觉的魏局长考虑问题比较细致点头说。 第二天一早凌晨五点，昨夜返回宿在琴麻岛酒店的陈大龙和小蒋被魏局长打来电话吵醒。 “陈县长，看来昨晚真不是咱们防备过度，刚才勘查现场的结果显示，就在石头挡道的地段五十米外几棵大树后面，明显发现一些烟蒂，那些烟蒂明显被掐灭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这就说明，就在刚才两辆车停下来的时间段，大树背后是藏着人的，而且藏着不止一个成年人。” 听着魏局长的汇报，陈大龙的心里忽的沉了一下，自从昨天下午接到那个警示电话后，他一直倍加警惕的防备着，却还是差一点中了对方的计策，昨夜如果不是魏局长在现场，他跟小蒋免不了要下车查看一番，真要是这样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到底是魏局长警觉性高，昨晚要不是魏局长反应快说不定真是要出事了，改天我可得找机会好好的谢谢魏局长。”陈大龙心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嘴里尽量保持自然的声音对魏局长说。 “为领导服务，保护领导的安全，原本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魏局长听陈大龙说话这么客气，倒是有些不习惯。 陈大龙没心情听魏局长这些场面话，嘱咐魏局长早点休息后，把电话给挂断了。 早已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小蒋在一旁问：“陈县长，昨晚路上那石头是针对咱们的？” “嗯，你和魏局长昨晚半夜来琴麻岛也没见有石头，偏偏咱们回去的时候就有人故意摆了石头挡道，居心叵测是显而易见。” 小蒋听了这话一时也有些无语，上次的遇袭事件中，他因为撞晕了过去害陈县长陷入险境，这次若不是魏局长当机立断指挥掉头，说不定又要遇上麻烦，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他能感觉到陈县长的压力山大。 接完魏局长的电话，陈大龙再无半点睡意，平躺在宾馆床上休息，两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脑袋里飞速运转着。 第278章谁是猎人（五） 昨晚的事情明显的很，那帮在大树后头蹲点的人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跟电话里神秘人对自己提示的话是吻合的，可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难道真是蒋老三？ 思来想去，焦点还是落到了余丹丹这个女人的身上，不管是昨晚是谁准备对自己下手，余丹丹必定是知情的，否则的话，她就不会出言讥讽把自己引诱到琴麻岛来，原本自己想要看看女人到底跟自己玩什么把戏，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中了女人的套子。 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既然如此，老子更是不能留你。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美丽的琴麻岛一切如常，小鸟依旧在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绿树成荫小溪潺潺，二楼大厅吃早餐的大厅里身穿制服的服务生忙忙碌碌的给贵宾们准备早餐，陈大龙一进门便瞧见余丹丹。 女人依旧是一副光鲜照人的模样，一袭蕾丝长裙把身材映衬的曲线分明，黑色柔顺的披肩长发自然的垂落下来，那模样一样看去，竟然像极了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画皮”陈大龙心里想起一个电影名，一个容颜极其美丽的女人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颗极其丑陋不堪的心灵。 陈大龙一出现在大厅立刻映入余丹丹眼帘，她脸上却并未露出过分诧异，反而迎着陈大龙走过来一张脸笑的像朵盛开的菊花。 “陈县长，您昨晚不是走了吗？怎么今儿一早还在这？” 余丹丹揣着明白装糊涂令陈大龙对她愈加厌恶几分，冲她冷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 “陈县长，早知道你昨晚没走，无论如何该陪您好好聊聊，冲您现在对我这态度，您肯定是心里对我有所误会。” 余丹丹自说自话像是跟屁虫似的尾随陈大龙，紧跟着陈大龙的小蒋见领导对女人满脸嫌恶忍不住插嘴帮领导解围。 “余老板，陈县长公务繁忙，您就让他安安静静吃顿早饭吧。” 余丹丹见陈大龙冷脸对自己，身边下属又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自己也感觉丢面，只能冲着小蒋尴尬笑笑假装友好：“两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用完早餐后，陈大龙带着魏局长和小蒋一起回到洪河县。 跟牛大根说好今天关于共管区项目的一些事情还得单聊一下，毕竟是两县合作的项目，自行车的两个轮子要同频率跑动起来速度才能快，另外牛大根安排下午陪他一道考察一下洪河县地界上的项目，关于建设中存在诸多零碎问题必须两县的最高领导现场达成统一解决方案，底下的人才好干活。 哪怕山崩地裂，只要人还活着，一切还得照常继续！ 上午九点多，太阳已经斜斜照在头顶，陈大龙在魏局长和小蒋的保驾护航下安全抵达洪河县政府办公大楼，按照之前约定时间在牛大根的书记办公室碰面。 牛大根今天果然显出几分精神萎靡不振，一夜过来眼圈依旧红的厉害，整张脸成了酱红色一看就是酒后后遗症状态，此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陈大龙喝茶。 不在其位不了解当领导的甘苦。 很多老百姓想象中的县委书记过的日子，出门有车，进门有人服侍；不高兴对下属拍桌子骂娘，高兴的时候吆五喝六公款吃喝；工资不动，老婆不用；上司面前是狗，下属面前是狼；天天有肉有酒逍遥自在，一顿酒抵得上普通老百姓辛苦打工半年？ 其实这些都是最浅层次的表面，当过基层领导的人才能真正了解其中酸甜苦辣，不管是市委书记还是县委书记，也曾有过在机关里当孙子的青葱岁月，也曾经在官场起起伏伏经历过职业生涯的低谷和高朝，也曾跟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一块把酒言欢趁着一股酒劲痛骂顶头上司不是东西。 岁月的磨砺或许能让一个领导越来越有当官的谱，却永远无法改变领导本性。 不否认现在有很多官员一心忙着托关系找后门忙提拔不干事，但是基层领导中像牛大根这一类能干事肯干事，为了干工作逼着自己喝坏了身体喝垮了胃的干部也大有人在。 “陈县长，我最近一直忙着螃蟹节的事情，共管区项目压根没顾得上，现在总算是腾出空来，咱们正好坐一块把共管区的相关事宜好好说道说道。”牛大根虽然精神不济脑袋却很清醒，说出话来基本思路清晰。 “牛书记，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从来我也不会跟你藏着掖着，那边的复杂情况相信你也是了解的。” 陈大龙端起水杯啜了口水继续说：“这阵子，为了这个养殖园区顺利建设的事情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要说到困难，就两字‘差钱’，普水县的综合财力比你洪河县差远了，工程进展可能会比预期慢一点，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工程肯定会保质保量完工，就是时间可能要拖长一点点。” 陈大龙翘着二郎腿坐在牛大根办公室的沙发上，简单明了把普水县共管区正在建设的情况向牛大根说明，反正两县一河之隔，普水县那边的工程进度的确比洪河县落后了不少，一眼看穿的事实就算他想要脸面也瞒不住。 “你就不会想办法快点？争取在市委换届会议召开前完工？” 牛大根跟陈大龙说话一样直截了当，他之所以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搞共管区的项目一方面的确是为民生考虑，另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为了在此次市委换届会议之前弄出点能夺得上级领导眼球的宏大政绩来，共管区项目的完工时间有可能影响到他的仕途升迁希望。 “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你逼我也没用。”陈大龙有些无奈道。 “既然工程上遇到难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咱们不是一早就说好了，遇到难处一块商量解决吗？”牛大根大包大揽口气，那意思倒是责怪陈大龙没及时跟他提难处。 陈大龙心说，拉倒吧，起初咱们商量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的，你牛大根要在项目出资上对普水县有所帮助，现在倒好，工程都进行到这种地步了，你见面从来不谈钱的事情，难不成为了公事要老子向你低头求你？ “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有招吗？” “当然有。”牛大根牛气十足回答，“洪河县资金充足，抽调资金支持你普水县那边的工程建设绝对没问题，只不过……”牛大根欲言又止，貌似底下的话说出来有些为难。 “跟我说话还吞吞吐吐？”陈大龙倒想听听牛大根究竟有什么下文，反正只要他肯出钱，想要提什么条件都可以考虑。 “兄弟，情况是这样的，你说这工程建设资金使用的问题历来是最为敏感的，兄弟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觉的，这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建设，我们洪河县这边肯定是要出大头资金，这样一来钱就要弄到你们普水县的账户上然后再往下划拨，我的意思是与其这么麻烦，不如采取一个更加直截了当的办法，既能把事情办好，又不费多少程序。” 一向说话口齿伶俐的牛大根居然绕圈圈似的解释了半天？脸上还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洪河县财政上出钱帮普水县建设共管区，怎么牛大根反倒看起来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有些心虚？”陈大龙心里不禁有些犯疑。 脑子里稍稍转了几个弯后，陈大龙大约猜到牛大根接下来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他索性不做声，等着牛大根亲口把心里打的小算盘当面说出来。 牛大根见陈大龙两眼直勾勾看着自己，心知以他的聪明恐怕早已看穿自己心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破天窗说亮话：“要不你普水县那边剩下没完成的大半工程全都交给洪河县这边的人手来做？这样倒是省得资金拨付的麻烦了。” 牛大根这句话听起来冠冕堂皇，陈大龙却一眼就看穿了他话里的本质。 说来说去，牛大根不过是想要从这个工程上多赚些好处罢了，他手里的工程量越大投入的资金越多，他本人方便抽取的好处费自然也就更多。 陈大龙原本就没想从这个工程里赚取丝毫好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把水产养殖园区项目上的事情全都交到胡长俊手上打理，现在既然牛大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便顺水推舟。 “牛书记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牛书记已经提出了这么好的建议，我这里倒是没什么阻力，只不过……”牛大根以为陈大龙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有些紧张地问：“陈县长是不是担心有人会不同意这样的安排？” “我是在考虑，牛书记垫支了我们普水县的项目资金总得有个凭证，明明这钱说是垫支给我们其实花钱的还是你们，这笔账等到工程结束的时候，你可得想好了该怎么结算清楚。”陈大龙摇头说。 牛大根见陈大龙原来是担心账目糊涂的问题，赶紧回答：“放心吧，既然垫支是我们自己使用的，这笔钱跟你们县的财政上是没有任何关联，等到水产养殖园区产生利益的时候，我们再把垫上的资金从双方共同获利的账目里划分出来就是了，只要你我提前定好了这件事没什么难度。” 第279章谁是猎人（六） “只要牛书记觉的这样做合适，我绝对全力支持。” 见牛大根的态度如此积极，陈大龙也很爽快的表态，为了集体的利益，陈大龙不会在小的方面计较。 牛大根见陈大龙答应了自己提出的要求，眉眼立马绽放开来，冲着陈大龙笑道：“陈县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后请派人跟我们这边联系一下，先估算一下普水县那边还有多少项目没有完工，我们这边稍微筹划一下立马接手。” “没问题。”陈大龙点头。 两人谈完了共管区项目的工作，又顺便聊了几句蒋老四的问题。 “兄弟，上次你跟我提过的蒋老四的事情，我已经吩咐纪委把这人控制住了，可最近为他打招呼的人还真是不少啊，还有几个还是省里的领导，我这里为了执行兄弟的指示，可是顶住了不小的压力啊。”牛大根颇有些讨好的口气对陈大龙说。 陈大龙心知牛大根是为了向自己卖人情，呵呵笑了两声说：“牛书记，你这可不完全是为了帮我，老四原本可以平安无事的，怪就怪在他的哥哥蒋老大太狂妄，想尽歪招阻碍养殖园区工程进展，这明摆着是跟你我过不去，你说这样的人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能行吗？” 牛大根听出陈大龙话里隐含的意思，关于对付老四的事情，可不能全都算在他陈大龙一个人的头上，想要从陈大龙这里讨份人情，难！ 共管区的诸多问题谈妥后，下午，牛大根亲自陪着陈大龙去了一趟洪河县共管区工地考察，繁忙的一天工作结束后，陈大龙原本想趁着天黑前赶回普水县，无奈老朋友百般挽留盛情难却只能又在洪河县喝了一顿才走。 吃完晚饭上路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多了，陈大龙心里一直惦记着前天傍晚神秘人示警电话的事情，回来的路上特意安排魏局长带来的几名手下坐自己的专车，他和魏局长依旧坐警车紧随其后。 “小心驶得万年船，敏感时期谨慎些总是没错的。”陈大龙心想。 洪河县到普水县的距离很近，一路上除了两县相交地段的扎河桥附近照明设施不太给力，其他路段一概都有排列整齐的路灯，陈大龙一行人从洪河县出发时间不算迟，这样的时间段路上不时还有行人车辆穿行，因此陈大龙心里倒也并未过分紧张。 眼看着轿车就要过扎河桥了，只要过了这桥就是普水县地盘，陈大龙拎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跟魏局长东一句西一句随便闲扯起来。 扎河桥是往返洪河县到普水县必经之路，这座桥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建国前就已经修建完成，后来经过一次次的修补扩宽后，现在已经变成了宽阔的四车道，方便了经常在洪河县和普水县之间经常往来的群众。 扎河桥的桥面很高，架设在地势比较高的洪泽湖大堤上，下了扎河桥后，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由于道路处于两县交界位置，两县的电力部门相互推诿负责范围，导致两边并没有设置路灯，坐在车窗里往外看去，感觉桥下两边的树林有种阴深深的感觉。 车上，魏局长正用一种汇报工作口气跟陈大龙说着目前洪河县公安局工作上的一些难点，突然听到司机嘀咕一句：“奇怪？前面的车怎么速度越来越慢了。”司机话音刚落，车子猛然的开始震动起来，原来这段路上竟然有不少小石子。 “肯定是哪家建筑公司趁着天黑抛洒滴漏了，明天让人好好的查，这种自觉性差的人，你要是不罚的他倾家荡产他一准还得干。”魏局长带着几分气愤开口说。 陈大龙却并未把魏局长这番话听进去，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在防备着什么，那帮人既然铁了心的想要对付自己，上次在琴麻岛一计未成，少不了还要琢磨别的法子，自己今晚从洪河县回到洪河的消息，也算是比较公开的信息，洪河县的所有活动都已经结束了，洪河县又离普水这么近，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连夜赶回呢？ “如果对方真有可能下手的话，选择扎河桥比较偏僻的地段埋伏最合适不过。”他想。 魏局长自说自话见陈大龙没搭腔，回转头又见领导神色显出几分紧张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惯性伸手摸在枪柄上，神情凝重地问：“陈县长，您是不是觉的哪里不对头？” 魏局长的话音刚落，小蒋开的那辆车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听见“啪”一声枪响，只见前头那辆车上坐着的几个警察全都推门下车，一个个顺势鲤鱼打滚从车里滚出来，个个手里都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出事了！快趴下！” 魏局长本能的大喊一声推翻陈大龙趴到车座位下，自己一只手扣动扳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前方又是一声“啪”枪响过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夜色中大喊一声：“车上有警察，快撤！” 此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前面车上几个受过训练的警察已经从最初的惊诧中反应过来，一个个掏出手枪开始对着前方袭击车辆的歹徒射击。 “啪啪啪”几声枪响，听到前方黑漆漆夜色中有歹徒不时发出“唉呀”惨叫声，显然是有人中枪被打倒在地，再看那帮半道上突然涌出的一帮人见行动失败，一个个赶紧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坐在后面警车里的魏局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还真有人狗胆包天持枪行凶？这可是本县县长和公安局长的座驾？真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 魏局长到底是从警多年的老警察了，很快从最初的发蒙的态下清醒过来，请示的口气说：“陈县长，我现在马上下车指挥把这帮歹徒绳之于法。” 陈大龙低头趴在位置底下，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几乎是不自觉的冲着魏局长点点头说了声：“好好好！” “陈县长您趴着别动，等我把这帮人解决了您再出来。”魏局长关键时刻不忘保护领导，交代清楚后才抬脚出门。 魏局长一推开车门，立刻掏出对讲机冲着下属发号施令：“尽量抓住一个活口，其他人，只要反抗，格杀勿论。” 魏局长发出指令的口气，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霸气和狠毒，尽管他并不明白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可是这帮人既然敢当着陈县长的面，让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抬不起头来，那就是跟他这个公安局长过不去！ 在魏局长镇定指挥下，几名经验丰富的警察当场打死几个开枪拒捕的犯人，抓住了一个没来得及跑的嫌犯，大约几分钟的光景，训练有素的警察和几个亡命之徒一场生死较量在扎河桥附近结束，陈大龙听出外面的局面已经被控制，这才抬头起身走下车来。 车外四周黑洞洞一片，两边的高大树木也像是为今晚这帮暴徒的罪孽感到不齿，用力摇晃树叶发出“哗啦啦”声响，两辆公车的前后大灯全部打开，被抓获嫌犯被警察押着跪在车灯前面。 魏局长正站在嫌犯面前喝问：“哪里人？什么名字？今晚在这里干什么？谁指派你们的？” “我说了算不算戴罪立功？”嫌犯睁着露出几分行动失败后的绝望眼神看向站在面前眼露凶光的魏局长。 “算，只要你说实话。” “行！” 嫌犯的一番话倒是吓的陈大龙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们几个人都是开发区某建筑公司的员工，说起来是员工，其实也算是该建筑公司聘来的黑道上保护公司经营的特殊人员，老板出钱让他们来到这里目标正是普水代理县长陈大龙。 按照老板的吩咐，他们牢记了陈大龙的长相和车辆特征，并且在掌握了今晚陈县长要回到普水县的信息后，早早的就来到这里隐藏起来，就是为了等陈县长专车来的时候，端起枪给陈县长喂上一颗花生米，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你们老板是谁？”魏局长问。 “真正的大老板是蒋老三，我们老板也是他雇佣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怒火中烧，他总算是确定背后一直想要对自己下手的人果然就是自己心里一直猜测的蒋老三，这混蛋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对自己下黑手，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他。 “蒋老三人呢？”陈大龙跨步上前冲着嫌犯呵斥道。 “刚才还在后头指挥我们来着，现在八成是见情况不妙，已经提前溜了。”嫌犯怯怯的看了陈大龙一眼说。 “狗日的，溜的倒快！” 魏局长怒斥一句后，当即通知在家的公安局副局长，立刻派人去封了嫌犯所说的那家建筑公司，把他们公司所有领导全都控制住，同时对蒋老三发出更高级别的通缉令，只要是有人提供老三的藏身之处，奖励现金十万块，并且从今晚开始监视蒋家直系亲属住处，只要看到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自己汇报。 魏局长打完电话后，征询口气问陈大龙：“陈县长，您看还有什么疏漏的之处吗？” “此人说的开发区那家建筑公司，我也早有耳闻，上次王宝东的案子也跟这家公司有莫大的关联，这足以说明，这家公司已经严重涉黑，明天把这家公司员工全都控制起来一一审讯，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严格执行陈县长的指示！” 第280章谁是猎人（七） 一场策划精密的谋杀算是落下帷幕，为了保证陈县长的安全，魏局长亲自把陈大龙送到住处后才撤离，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会去连夜审讯嫌犯尽可能的得到更多有利用价值的线索，一定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次的恶性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陈大龙心里清楚，魏局长当着自己的面说不定也不过是随便装装样子表表态度，从自己这里回去后，有可能直接开车先回去睡觉把精神养足了再问及案子的问题，当然也有可能真加班加点去了。 这就是当下属的一个语言技巧，不管魏局长现在是继续去办公室加班工作，还是回去躺下休息，魏局长把这几句话说了，自然会给领导留下相当卖命工作的形象，若不是遇上陈大龙这种绝顶精明的领导，又有几人能费心思推断他说的话里头有几层可能性呢？ 回到住处后，陈大龙却辗转难眠，今晚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可此事主要幕后策划者蒋老三却逃脱了，只要此人还在外头晃荡，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没有保证。 他能感觉到，蒋老三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已经急红了眼，今晚自己的专车后还跟着一辆闪着红蓝亮灯的警车，他竟然也敢动手？太危险了！他这摆明了宁可一命换一命的节奏啊？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尽快把蒋老三这颗定时炸弹找出来。”陈大龙暗下决心。 凌晨两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陈大龙忍不住拨通了吕志娟的电话。 “听说你去洪河县参加螃蟹节闭幕式了？半夜三更才回来？”电话里传来吕志娟带着几分迷蒙的声音。 “连在乡下工作的吕志娟都知道我去洪河县参加活动？蒋老三会不知道？”陈大龙心里苦笑一声，当领导跟当明星似的，行踪基本处于半公开状态。 “有事吗？”吕志娟听电话接通后陈大龙默不出声，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瓮声瓮气说出一句话来。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对于吕志娟来说，跟陈大龙有关的事情在她心里甚至比她自己的事情更重要三分，只要他需要必定义无反顾竭尽全力。 陈大龙淡定的口吻把几个小时前在扎河桥附近遇到袭击的经过讲述一遍给吕志娟听，讲完后吕志娟居然半晌没出声。 她在发抖！ 吕志娟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像是不受控制不停颤抖，上下牙齿“咯吱咯吱”发出轻响，两眼有些呆滞看向对面雪白墙壁，整个人像是得了魔怔无法思考。 “自己最最心爱的男人居然在几个小时前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刚回来？太可怕了！”吕志娟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蒋老三要害陈大龙？绝不能让他得逞！” 吕志娟怎么也没想到蒋老三居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蒋家五鬼频繁出事全都是咎由自取，凭什么他蒋老三要把这笔账算到陈大龙头上？ “你，没受伤吧？”足足过了两分钟，吕志娟总算是控制住嘴唇的僵硬说出一句话。 “我跟你说实话，今晚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后怕，一闭上眼睛耳边好像还有枪声，蒋老三已经疯了！我必须尽快解决这麻烦！” “我知道。”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陈大龙言语中饱含对女人绝对信任，男人能在性命攸关的最紧要关头想到自己，这让女人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他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婆而是打电话给我，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我才是他内心深处最最信任的女人。”陷入情网的女人通常用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让自己心理得到某种平衡。 男人的理性是天生的，“爱情”这个词对于女人来说或许是一生中最最重要的，而对于男人来说，事业才是人生的主旋律，没有面包的爱情像是沙滩上的楼房随时可能倾塌。 “你需要我做什么？”吕志娟忧心忡忡问。 “你是土生土长的普水县人又在普水官场混了几年，对于蒋家五鬼，对于蒋老三，你一定了解的一般人多，至少比我多，甚至比你姐夫多，帮我找出蒋老三，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被公安局绳之以法才能安心。” “我？” 吕志娟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尤其是对普水官场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向了然于心，可是陈大龙现在请她帮忙的事情却与她所擅长的风流马不相及，他请她帮忙找人？找差点害死他的仇人蒋老三？ 天知道她心里甚至比陈大龙还要迫切的抓到那条疯狗，可她真不知道蒋老三究竟藏在哪个老鼠洞里，陈大龙今天夜里出事，公安局魏局长就在现场，此时此刻针对蒋老三的全城大搜捕必定正在进行，人数众多的警察都找不到蒋老三藏身之处，他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找到？ “我不敢保证能帮你找到人”吕志娟轻声说，“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蒋家五鬼的内情全都告诉你。” “你说。” 陈大龙把头底下的垫枕抬高保持身体半躺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吕志娟说出的每一句话。 “蒋家五鬼兄弟五个原本全都住在城南别墅区，几年前，蒋老三离婚了，把别墅留给前妻和女儿，他和小老婆名下拥有三套房产，如果蒋老三还留在本地，他很可能栖身其中一处房产。另外，蒋老大的名下有十几套房产，都是他这些年在开发区拆迁安置房工作中雁过拔毛落下的，这些房子全都在他妹妹姜蔷名下挂着，那些房产大半是空置的，蒋老三也有可能暂时用于藏身。” 陈大龙还是头回听说蒋家五鬼还有个妹妹，忍不住问：“蒋老大的妹妹多大了？在哪个单位上班？” “姜蔷是兄妹六人中唯一女孩子，年纪最小，现在还是大一学生。” “难怪你以前从未跟我提及这女孩，原来还是个学生。”陈大龙若有所思，“蒋老三会不会去找他妹妹？” “按理说不会，蒋老三既然铁了心要你的命，大事未成他会舍得离开？按照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极有可能还留在附近等待时机。”吕志娟根据自己所了解蒋老三的个性分析。 “对了！有个人或许知道蒋老三在哪？”突然，吕志娟在电话里尖声叫起来，语气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谁？”陈大龙心里一阵狂跳，赶紧问。 “王大辉！”吕志娟斩钉截铁回答。 “王大辉？你说王大鹏的弟弟王大辉？”陈大龙忍不住皱眉，“他怎么可能知道蒋老三藏匿地点？那家伙满肚子草包，就算蒋老三穷途末路都不会跟他有牵连。” “如果蒋老三还在普水县的话，跟蒋老大联系倒是有可能的。”陈大龙判断说。 “王大辉真有可能知道蒋老三在哪。”吕志娟见陈大龙不相信自己的话赶紧解释说：“昨天上午我在路上正好碰见王大辉，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特别解恨的口气对我说，陈大龙那家伙牛逼不了几天了，早晚被人收拾。” “王大辉原本心里对我有成见，说这话也算正常？”陈大龙感觉吕志娟的猜测不靠谱，凡事总要有个证据，单单凭着王大辉随口一句泄愤的话就能断定他能知道蒋老三藏在哪？这不是乱弹琴吗？ “大龙，你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吗？”吕志娟问。 “直觉？” 陈大龙不置可否，女人的直觉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可也不能随便什么事情都拿“直觉”两个字来搪塞？ “我的直觉告诉我，昨天上午王大辉跟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一定知道昨晚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照这样推测的话，蒋老三很可能在准备对你下手之前跟王大辉联系过，也就是说，王大辉知道蒋老三的联络方式。” 吕志娟在电话里分析的头头是道，陈大龙却并不感冒，不过今晚从吕志娟刚才的话里他却获得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蒋老大正在上大学的妹妹名下居然有十多套住房！天上掉下来的把柄让他随时可以利用这件事对付蒋老大。 十多套房子可是一栋栋实实在在存在的物体，从房管局的房产登记系统上查阅立马事实清楚，蒋老大两口子工作这些年工资总和加一块够买十多套房子？公务员工资待遇等级分明，稍稍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相信一家人凭工资收入能攒下十多套房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蒋老三存心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就不能怪自己下手无情，眼下蒋老三像是过街老鼠不敢露面，他想要办事少不得要通过蒋老大的手，只要把蒋老大连根拔起，蒋老三立马失去依靠，到那时想要抓蒋老三归案时间还会远吗？ 为了保险起见，陈大龙结束与吕志娟的通话后立马拨通了候柳海的电话，吩咐他近期内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蒋老三找出来。 魏局长从白道出手，候柳海从黑道出手，现在整个普水县两道都在全力抓捕老三，只要老三还留在普水县的地盘上一定会很快会有结果。 第281章谁是猎人（八） 陈大龙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两个问题：一是两次打电话给自己提前示警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此人既然知道老三要对自己下手必定跟老三走的比较近乎，既然他跟老三走的近为什么又要背叛他倒过来帮自己的呢？ 还有那个蛇蝎美人余丹丹究竟在昨晚的事情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又到底有怎样不为人知的背景？余丹丹为什么要不顾自己怀疑帮着蒋老三害自己？难道就为了查封鸿儒酒店那点事女人竟然对自己动了杀机？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余丹丹也忒过狠毒了？ 不管什么原因，老子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幔的缝隙射进陈大龙的房间，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踏实，从昨晚路上遇到意外事件发生到现在，他的心绪一直是不安宁的，可是，阳光出来的刹那，他猛然间心情一下子定了下来。 黑夜过后，白天总会来的，不是吗？ 陈大龙今天上班并没坐小蒋开的那辆稍显招摇的002号车，而是吩咐小蒋开车准点进县政府大院，自己打车从后门进入。 他发现蒋老三派人对自己动手都是照着车辆的线索进行，既然如此，那就玩一招鱼目混珠，在蒋老三没抓住之前谨慎些较好。 一大早，陈大龙刚进入办公室，秦正道来了。 自从上次经过陈大龙一番点拨后，秦正道明事了不少，现在的开发区里，尽管他这个主任看起来不声不响，其实暗地里处处在使劲争取那些对蒋老大心里有腹诽却有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人，通过他细细的观察，开发区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一团和气。 有道是，当家三年狗都嫌，蒋老大在开发区当一把手早已超过了三年很长时间，这几年里，一次次人事变动一次次工作上业务处理，身为一把手的蒋老大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那些被蒋老大看重提拔的人，自然是对蒋老大忠心耿耿；而那些在这几年里并没有受到蒋老大多少恩惠的下属，对蒋老大却是敢怒不敢言的心态，若有合适的机会，这帮人心里的那股怨气自然会发泄出来。 秦正道原本擅长琢磨人心，以前服侍领导所以关注领导的喜好，现在虽然当了开发区的二把手，却开始琢磨底下那帮人的心态，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开发区的局面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铁桶一块，只要假以时日经过一番努力，应该可以打开局面。 陈县长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洁净，秦正道心说，“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打扫办公室的人工作做的依旧比较细致。” 身为政府办的前办公室主任，他进入陈县长的办公室后，首先还是习惯性的左右看看，领导办公室的地面，墙壁，窗户是不是都很洁净？领导用的毛巾是不是每天都换了一条干净的挂在那里擦手？领导办公室的水壶有没有热水？ 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习性，陈大龙相对于其他领导来说算是比较好伺候的，他的特殊要求比较少，比方说，有的领导人在办公室的空气清新剂一块，一定要用茉莉香型的，换了另一种，立马会对底下人发脾气。 陈大龙却不会，办公室里只要干干净净的他就不会摆什么脸色，只是他对喝水这一块有些与众不同，他从来不喜欢喝任何品牌的瓶装水，矿泉水等等，他要喝的水，一定是用电茶壶新烧好的滚烫开水，在他到办公室之前，负责办公室卫生的工作人员必须提前把水烧好，然后倒进他专用的水杯里凉着，等到陈大龙到办公室的时候，那温度正好适口。 这样的时间把握，并不是每个初涉办公室服务的工作人员都能掌握好的，而秦正道带出来的几个下属，在这方面做的相当到位。 尽管秦正道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开发区的主任了，在陈大龙的面前他立马主动恢复成以往服务领导的身份。 进入领导办公室后，他先帮陈大龙续上一杯水，又顺手拿起毛巾把办公室的真皮沙发简单撸了一遍，这才把毛巾归置到沙发后的书柜下层，自己稳稳的在沙发上坐好。 秦正道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陈大龙像以前一样纹丝不动，直到秦正道忙完坐稳当了，才悠悠冲着秦正道发问：“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开发区工作还适应吗？” “起初刚上任的时候的确有些摸不着头绪，最近这段时间很多事情上了轨道，倒也感觉开发区的工作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难做。” 秦正道满面春风回答让陈大龙心里也暗自高兴，记得上次秦正道到自己办公室来还表现出一副无助神情，这才多长时间啊？他已经能把控好风向了？ 看来，把秦正道这颗棋子摆放到开发区算是走对了！ “我一直以为开发区是蒋老大一统天下，在那里只有他能一声喊到底，现在看来，现实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这些年，蒋老大在开发区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也有不少纰漏，自然导致一些人对他心存芥蒂，只不过，碍于他是一把手工委书记的身份，大家都不敢随便把心里的意见表露出来罢了。” “说的好！有人就有矛盾，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对于以后开发区的局面掌控应该会好很多。” 陈大龙对秦正道现在的工作状态感觉相当满意，眼下蒋老大因为蒋家五鬼接连出事已经犹如惊弓之鸟，只要秦正道在开发区内部稍微使点劲，想要一举把蒋老大从开发区连根拔起并非难事。 时也运也！风水轮流转，陈大龙仿佛已经看到，过不了多久蒋老大在开发区一手遮天的时代即将走入无可避免的没落。 “蒋老大在开发区独霸了这些年，手底下多少次人事变动从来都不征求县委县政府领导的意见，再加上开发区年年有这么多的项目建设全都是他一手遮天，自己一个人实行家长制，要是有人存心想要从内部调查他的问题，恐怕只会越查越多。” 陈大龙几乎明白无误向秦正道指出了一条最简单便捷扳倒蒋老大的光明大道。 “您说的对，我在开发区的时间越长，很多表面状况也能推断出来，蒋老大身上的问题绝对不会少。” 秦正道明白领导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想要自己从内部瓦解蒋老大的权力构架后，争取获得对蒋老大不利的第一手资料，以便以后对蒋老大迎头痛击。 秦正道起初就懂陈县长把自己弄到开发区的目的必定是为了完全的控制开发区，而不是去给蒋老大当助手，因此一开始，他的工作方针就是拉拢一切对蒋老大有腹诽的开发区干部，以便日后为己所用，现在陈县长也支持自己从背后捅蒋老大一刀，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您的意思我明白，只是现在的开发区领导干部几乎清一色都是蒋老大一手提携起来的人，我这个主任想要做点事，难度还是有的，听说，最近县里有干部调整的计划，要是陈县长能调两个副主任到开发区给我当帮手，想必开发区那边的局势会更加容易掌控。” “你的提议很好，这事只要你心里有了人选后，跟我说一声就好。”陈大龙对于秦正道提出进人的要求答应的特别爽快，几乎不加思考一口应允下来。 他深知独木难成林的道理，凭着秦正道一人单枪匹马想要干成事的确难度很大，他更明白，要想马儿跑必须先给马儿喂草的道理。 如果秦正道凭着他自己的力量弄两个副主任进入开发区，一方面对于蒋老大的权威来说，是一个相当强势的挑战。另一方面，也会让开发区其他的干部看到自己提拔的希望，让他们都明白一个事实，只要能得到秦正道这个主任的青睐，秦主任是有能力帮他们达到升官发财梦的。 “谢谢陈县长！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秦正道见陈大龙一句话就把自己心里考虑已久的心愿给达成了心里也很高兴，赶紧挑领导喜欢听地说。 几分钟后，当秦正道从县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格外的神清气爽，有了陈县长的支持，他对于自己开拓权力控制的前景更加信心十足。 他心里琢磨着，等到开发区多了两个跟自己一条心的副主任，蒋老大就算是想要继续延续他的家长制作风，那也要看看自己这个主任和两个副主任到底给不给他面子。 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秋风渐紧，大街上体质弱的老人孩子已经身穿薄毛衣抵御秋寒，又是一个丰收的秋季来临，眨眼间陈大龙出任普水县代理县长已经近半年，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县委书记贾达成将要提拔为市委常委的消息传的相当火热。 贾达成前两天特意把陈大龙和王大鹏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书记办公会，提出将要在县内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干部调整，陈大龙和王大鹏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贾达成在普水县最后一次调整干部，对自己有贡献的下属，走之前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样对自己，对下属都是一个好的交代。 第282章慢慢的控制（一） 礼拜六下午，普水县委常委们的专车排成一列横队停放在略显空阔的县政府办公大楼后停车场上，下午两点要召开的县委常委会让所有参会常委心情颇不宁静，开会之前诸多关于人事调整的传闻不绝于耳，此刻大多数常委的心里都对常委会上即将出现的结果无一例外充满期待。 因为本来是要开书记办公会研究，不知道为何此次没有开，直接上常委会议，这样的情况让人感到不正常。 县委三楼会议室里，一进门便看见几株高大的林木插在体积较大的深色花盆里春意盎然，这样的季节不用开空调一样让人感觉舒爽，先到的常委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的话题无非是今晚常委会上有可能调整的领导位置到底有哪些。 贾达成和陈大龙几乎同时踩着两点钟的准点进入会议室，见本县一二号领导进门会议室里的常委们交头接耳声音渐渐销声匿迹，一个个睁着两眼看向坐在正中位置的两位上司。 “现在开会！” 贾大草包端着领导架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会议开始，“先请县委组织李学文部长汇报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全县各部委办局空缺领导职位有哪些，以及这些空缺职位符合条件的推荐对象。” “好。”李学文应声而动，把摆放在面前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展开，一本正经照本宣科。 此次计划调整的领导职位还真是不少，其中副局长之类甚少引起在座常委们的关注，有几个热门领导职位的推荐人选不约而同成为众人关注焦点，这几个岗位分别是政府办主任，规划局局长，教育局局长和县政府接待办主任。 “贾大草包这回恐怕是要发一笔大财了！”有常委在心里暗暗嘀咕，“看来贾大草包这回真是被提拔到市里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心急火燎一下子动这么多干部？典型的突击提拔啊！” 会议一开始，陈大龙主动推荐了政府办主任人选，他推荐的人竟然是教育局副局长刘志宽？ 从陈大龙口中说出“刘志宽”这三个字的时候，包括贾达成在内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平常从没听说过刘志宽跟陈县长之间有任何瓜葛，怎么这次陈县长竟然会对不起眼的刘志宽另眼相看呢？ 这事说起来另有文章，凡是上了书记办公会上推荐提拔的领导干部，绝对不会是无缘由的，这一点，大家的心里都有数。 陈大龙推荐刘志宽跟他老婆有关，刘志宽跟陈大龙的老婆是党校同学，听说县里最近将要大规模调整干部，刘志高早已在陈大龙老婆面前做足了功夫，按照陈大龙老婆的说法，刘志宽要能力有能力，要人品有人品，又跟自己是老同学，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人，有这样的政府办主任在身边服务，不仅陈大龙应该放心就连她这个在大后方的领导老婆也放心。 陈大龙原本心里已经有了属意的办公室主任人选，但是听了老婆一番话后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政府办公室主任位置对于县长来说至关重要，老婆口中所说“知根知底”四个字才是让他下定决心点头推荐刘志高最主要原因。 “陈县长好眼力！刘志高当政府办主任的确很适合。”贾达成主动发言力挺陈大龙推荐提拔人选。 开常委会之前，虽然没有开书记办公会，但是贾达成已经主动和陈大龙交过底，政府办主任和县政府接待办主任两个职位都是直接服务代理县长陈大龙的，这两个领导岗位推荐人选由陈大龙自行决定，因此只要陈大龙看中的人选，他当即随声附和。 “不错不错！刘志高是县里出了名的才子，那么好的笔杆子给陈县长当办公室主任也是人尽其才啊！” “无论从资历还是工作经验上来说，刘志高出任政府办主任都挺合适的。” …… 在座的常委个个都是眼力劲活络的人，既然贾达成对陈大龙推荐的政府办公室主任人选表示支持，说明刘志高的提拔一事基本上板上钉地，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看好的人选能不提拔？既然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底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于县政府接待办主任人选，陈大龙推荐的提拔对象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起初众人热议的原接待办主任吕志娟的妹妹吕志宏并未进入领导推荐提拔名单，陈大龙推荐的人选是湖东乡原团委书记单红贵。 “这个单红贵什么时候通过什么关系勾上了陈县长？”众人心里又是一阵疑惑。 官场领导干部有种特别典型的惯性思维，只要是有人提拔了，没人相信此人提拔是跟工作能力强弱有关，必定是首先从此人人脉资源关系背景找缘由，对于单红贵这一类年轻漂亮的女干部突然获得提拔机会，众人本能第一反应便会忍不住往龌龊方面考虑。 “真看不出来哈！陈县长原来喜好单红贵那种小清新类型的女人？” 常委们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暧昧，仿佛一个个都成了洞悉旁人心思的半仙能看透领导心底的秘密。 陈大龙又推荐了薛若曦提拔为县教育局长，众人见陈县长接连推荐提拔两位美女干部，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不免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领导口味挺杂啊，薛若曦是走新感路线的美女，跟单红贵截然不同。 瞧着众人看向陈大龙的眼光露出几分异样来，一同参加了书记办公会的王大鹏心里却清楚，陈大龙之所以推荐薛若曦提拔为县教育局长完全是受贾达成之托。 薛若曦是贾达成新宠，两人最近正打的火热，关于两人各种桃色新闻在普水县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若是常委会上贾达成积极推荐提拔她无异于让诸多传言立马有了坐实证据的理由，县委书记亲自推荐小青人提拔，如此噱头的新闻正是众多看客们喜闻乐见的。 为了避嫌，贾达成只好在书记办公会上委婉的提出请陈大龙帮忙的要求，陈大龙也是爽快人，反正这次常委会也是贾达成在普水县唱的最后一出重头戏了，自己推荐提拔的几个干部连名字都没说贾达成就表示一定支持，这份人情能不还？ 要说贾大草包的确是性情中人，自从他跟单薛若曦之间有了特殊关系，积极主动不遗余力帮女人解决许多实际困难。 薛若曦家中姐妹六个，其中有三个是下岗工人，贾大草包跟她相好后，大笔一挥特批了几个事业编制转眼把三名下岗工人瞬间变成正式事业编制工作人员。 薛若曦成了家里的大“功臣”，据说她几个姐姐不仅不以自己的妹妹当领导青人为耻反以为荣，在单位往往是用一种炫耀的口气吹嘘妹妹和县委书记贾大草包之间的特殊关系，那神情若是自己年轻几岁恨不得冲上去把妹妹替下来。 人活一张脸，这年头不要脸的也大有人在！ 接下来陈大龙推荐的两位干部一位是湖东乡的李荣华乡长推荐提拔到经济开发区常务副主任位置，毫无疑问自然又是得到常委会上全票通过支持。 后来，王大鹏也推荐提拔了几个人出任他属意的几个重要领导岗位上，贾达成则推荐了县发改委主任和规划局长人选，此次常委会从召开到结束都显得出人意外的顺利，一次会议下来调整提拔了几十个干部居然没有一位常委在会议过程中提出不同意见，奇也怪哉？ 细想倒也不奇怪，反正提拔谁，调整谁都是领导说了算，普水县最高领导之间早已达成默契，底下那些各自站队的人谁不是积极拥护“主子”号召？ 此次常委会过后，即便是普水县官场最最老实巴交的官员也闻出几分特殊的政治气味来，贾达成要走，陈大龙羽翼渐丰，普水县的政权正处于新旧交替敏感期，在这次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上，代理县长陈大龙几乎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 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人都想要利用此次主要领导职务变动，普水县政权交替的机会获利，尤其是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纷纷利用此次大规模动人机会提拔自己人到中意的重要岗位上。 领导之间的相互妥协对普水县政治格局的重新调整起到关键性决定作用，从这次常委会过后，全县不仅仅是经济开发区，包括各部委办局重要部门已经可以明显找到陈大龙掌控局面的烙印，普水县即将开启陈大龙时代垫基工程基本成型。 常委会结束后，陈大龙回到办公室没过几分钟，突然有个人自称老同学拜访他，看着眼前那张略带沧桑的面孔，陈大龙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此人名姓？ “请问你是？” “陈县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王道俊啊！”来人咧着一张嘴笑的像裤腰，原本不大的两只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第283章慢慢的控制（二） “王道俊？”陈大龙皱眉想了一会，总算是把眼前这位皮肤黝黑体态宽肥，腋下夹着黑色皮包的男人和十几年前那个皮肤白嫩胖乎乎可爱中学男同学联系在一起。 “王道俊！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谈恋爱打架差点被开除的王道俊？”陈大龙恍然大悟表情，伸手习惯性搓揉了两下招呼道：“坐坐坐！老同学今儿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都说男人有三铁，一块扛过枪，一块嫖过娼，一块同过窗，这三种“革命友谊”永不褪色，尽管上学的时候，陈大龙和王道俊压根没说过几句话，可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要热情相待。 王道俊看上去混的还行，脑袋上的头发用定型啫喱梳理的一丝不苟，脚底下的一双皮鞋擦的铮光瓦亮，可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愣是从外表看上去跟四十大几岁似的，看上去未老先衰貌似这些年吃过很多苦。 老同学见面少不得先叙叙旧，王道俊侃侃而谈说起上学时对陈大龙的印象。 “大龙你上学时我就看出来了，胸有大志！”王道俊冲着陈大龙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过奖了过奖了，小屁孩懂什么胸有大志？哪像你，十几岁就知道谈恋爱，后来跟那女同学成了没？” 陈大龙对这位老同学印象最深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没话找话陪他聊着顺便打听一下当年那段“爱情故事”的结尾。 “别提了！人家后来找了个有钱的早把我给忘到爪哇国去了。”王道俊显然不想在这种老黄历的风流事上过多纠缠，张口开始好话连篇夸赞陈大龙，什么聪明睿智，帅气逼人，当年是众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偶像等等，总之专门挑好听地说。 “这位老同学肯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帮忙。”陈大龙瞧着面前的王道俊一人说的眉飞色舞，脸上保持淡笑敷衍，心里早已看穿这家伙心思。 “老同学这些年在哪个单位工作？”陈大龙没时间听这位“熟悉的陌生人”唠唠叨叨说太多废话，趁着王道俊说话歇口气的功夫见缝插针问。 “我哪有陈县长那聪明脑袋没费什么劲就考上大学，从大学一毕业就端上了吃皇粮的饭碗，我从高中毕业后开始在工地上做事，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也算是熬出了点成就，现在手底下有个百十号人的小建筑公司，将就着混饭吃呗。” 王道俊假装说的相当随意，陈大龙还是能听得出来其话里隐藏的味道，王道俊对自己眼下的成就还是比较满意的，话里话外有种摆活的味道，那意思，尽管你老同学当县长了，我混的也不比你差至少手里这些年还是赚到一些钱的。 陈大龙冲着王道俊笑笑，没出声。 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没必要跟老同学计较这点口舌，何况，他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王道俊来找自己的目的，现在不过是等着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罢了。 王道俊自顾夸夸其谈了一会，见陈大龙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赶紧见好就收说：“老同学，你如今在官场混的不错，你可不能只顾自己升官发财，得提携老同学一把。”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老同学建筑那块的事情，我可是一窍不通啊。”见王道俊总算是涉及正题，陈大龙颇有意味笑着说。 “老同学，咱们之间就别绕什么弯弯道了，我做工程这些年也算是懂得些规矩，不管怎么说，咱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让外人更加熟悉几分，工程给谁做不是做，何不顺手给老同学一份人情呢？”王道俊见陈大龙事情还没谈，就开始往后撤，厚着脸皮往前贴。 陈大龙见王道俊终于把实话秃噜出来，笑道：“你这是高抬举我了，我哪里有那本事？我这个县长，其实也不过是县里的二把手罢了，这县里的最高长官是县委书记，他是做主的人，我是干事的人吗，我一个人哪能对工程这样的大事做得了主呢？” 陈大龙不是傻瓜，就凭着王道俊几句话就给他什么承诺？别说两人读书时关系原本清淡的很，即便是关系很好，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这些年过来了，上学时候的情况跟工作多年后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谁又知道王道俊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细？ “陈县长，我要是不把县的诸多情况了解清楚的话，我也不会过找你不是吗？我可是听说，你陈县长负责的水产养殖园区里头有不少项目，你要是一时半会的对我公司的资质还有些不信任，你可以先弄个小工程给我做做，工程质量完成的不达标，你一分钱都不用付给我，要是工程做的好，咱们底下再谈合作的事情，怎么样？” 王道俊仗着老同学的关系不真不假的口气说。 陈大龙知道，王道俊既然来了，自己要是不松口他必定会一直缠着自己，可是工程的事情是最为敏感的，他哪里能放心随便哪个人都能插手，不是自己的人肯定不行！再说，这个工程很多人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拿一分钱的好处，那么就要严格要求。 瞧着王道俊期盼的眼神，陈大龙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就冲着“老同学”这三个字，哪怕是明知不合适，只怕最后总要做些妥协才行。 “你看这样好不好？水产养殖园区成立后，要是有什么工程对外招标的时候，你过来看看，有合适的工程你可以参加竞标。”陈大龙对王道俊表态说。 王道俊见陈大龙总算是没把路堵死，赶紧说：“老同学，你可不能敷衍我，你是当领导的，心里应该清楚这招标程序里头的诸多猫腻，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就是过来参加竞标也还不是白搭。” 陈大龙见王道俊一副逼着自己给个准话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高兴，这都多少年没联系的同学了，仗着以前的几分情义，这还没完没了起来？ 王道俊见陈大龙的脸色忽的阴沉下来，想想自己这次空手而来，主要目的是探探事情到底有没有希望，眼下一份本钱都没下指望着立马见到收成，也难怪陈大龙会冷脸。 “对了，改天有个同学聚会，其他同学都好商量关键是你领导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候我通知你？” 王道俊这些年在外头混，见风使舵这招倒也玩的顺溜，瞧着陈大龙脸色变了赶紧转换话题继续打人情牌。 陈大龙看穿他利用同学聚会的机会联络感情的心思，勉强笑了一下说：“等有空再说吧。” 王道俊又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以前老同学的一些近况后，瞧着陈大龙跟自己聊的兴趣不高总算是识相走了，瞧着出门前还冲着自己谄媚笑了一下的老同学，陈大龙的心里不免生出诸多感触。 曾经单纯的少年阶段那份纯洁的同学情，在俗世的沾染中失去了原来的滋味，人生原本应该保留的最美好最纯的感觉，在成年人追逐利益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本来面目，这是多么令人心寒的现实！ 对于此类反差，凡夫俗子除了直面别无选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书记办公会结束的当天，关于刘志宽等人的提拔调整消息立即就传扬开来，甚至包括在会上，是哪个领导推荐谁提拔，其他领导当时又是什么态度，这些细节都被人一一透露了出去。 当晚，得到消息的刘志宽去了一趟陈大龙的住处。 陈大龙对于刘志高的到来心里倒是早有准备，至少从脸上，刘志高看不出陈县长有丝毫惊诧表情。 “陈县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和您夫人。” 刘志高是空手过来的，陈县长为官清廉不收礼，这一点普水县官员众所周知，刘志高之前花血本砸在陈县长老婆身上，结果又被退了回来。 他原本以为领导不收礼意味着自己提拔的事情肯定是黄了，没想到居然天下掉馅饼？这样的结果让刘志高喜出望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兴奋才好。 “坐下说吧。” 陈大龙冲着刘志高抬手示意，眼里露出几分对刘志高的欣赏，这个刘志高一进入房间立马进入办公室主任的角色，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客人反而主动帮领导斟茶倒水擦桌子收拾桌上文档。 “至少是个眼力劲活络的干部。”陈大龙暗想。 “刘主任，有些话正好趁今天的机会，咱们简单谈一下。”陈大龙说。 “是”刘志宽见领导要跟自己谈正事，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挑了个合适的位置正襟危坐。 对于刘志宽来说，他对新主子陈县长的所有印象都存在于传说阶段，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个性？什么样的秉性爱好？什么样的生活习惯等等一切都还有待自己慢慢去摸索，今天是他头一次近距离跟陈县长接触，无论如何要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 “知道为什么常委会上我推荐你当政府办主任？”陈大龙问。 第284章慢慢的控制（三） “这？”刘志高脸上犹豫了一秒，赶紧冲领导笑道，“多谢陈县长赏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希望。” 陈大龙瞧着刘志宽因为第一次跟自己近距离接触显得有几分紧张的神情，心里又暗暗摇头，这个新选的政府办主任可是比秦正道差远了，察言观色这一块显然功夫相当不到位，他只顾着紧张了，根本就没听出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既然刘志宽不开窍，陈大龙也只好自己把话说出来。 “其实我心里原本属意的政府办主任人选并不是你，既然现在推荐你上来，希望你的表现不会令我失望。” 刘志宽没想到陈县长头一次跟自己谈话竟然坦诚到如此地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跟他老婆是老同学的关系，他心里并不乐意选自己当办公室主任。 “既然你以后要在我身边工作，跟我说话倒也不必拘谨，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就是。”陈大龙又说，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刘志宽心里暗说了一声，“不妙！”，瞧着领导跟自己说话的态度似乎不感冒，若是头一次见面就让领导产生不信任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陈县长，我刘志宽是个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您的这份提携之恩我一定铭记在心，至于工作能力方面请您尽管放心，在机关单位工作了这些年我也算是有些历练，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也不敢揽瓷器活，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竭尽全力！” 见刘志宽当着自己的面一边表忠心一边有几分自卖自夸的意思，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刘志宽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一个人的眼神里有时能看出太多内容。 陈大龙和刘志宽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米远，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刘志宽看，看的刘志宽有种心虚想逃的感觉，好不容易控制住心神涣乱尽量保持面部微笑表情接受领导的眼神检验。 “还行！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陈大龙细细打量了刘志宽后心里倒是稍稍放心下来，刚才那副犀利眼神逼视下，若是换个没什么底气的货色早已被吓的低下脑袋，刘志宽却能满脸堆笑着坚持直面自己对他的审视。 “陈县长请放心，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证明，您推荐我到政府办绝不会后悔！”刘志宽趁势对领导表忠心。 陈大龙听了这话点点头，头一次见面，大家能开诚布公的谈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错了，来日方长，以后根据刘志宽的表现再说吧。 陈大龙看得出来，刘志宽也算得上是行走官场的老手，诸多规矩应该有自己的悟性，只不过在政府办主任的工作岗位上，没有前主任秦正道的经验丰富罢了，只要能像他自己所说的抱着感恩心里服务自己，一些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技巧完全可以在工作中慢慢锻炼。 谈到这里，陈大龙心里给刘志宽的初步印象打了中等偏上的分数。 刘志宽又假装轻松的陪着陈大龙说了几句题外话后，找了个恰当的时机主动告辞出来，一脚踏出小红楼的大门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汗湿，额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微小汗珠，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之前一直听闻，陈县长外柔内刚，表面上跟人说话和气的很，其实私底下工作作风却是相当强硬，今天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刘志宽就见识到了陈大龙的直率和老练，此人说的每句话都能直指重点，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要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出来了。 看得出来，陈县长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这一块心里是有所怀疑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老婆的极力推荐，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坐到这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来。 “得继续加油才行，必须尽快扭转领导在这方面对自己的印象。”刘志宽心说。 他心里清楚从此以后自己升官提拔的希望就寄托在服侍的主子陈大龙身上，就像前任政府办主任秦正道，跟在陈大龙身边服务了不到四个月就被提拔到经济开发区当主任去了，官运亨通到令人眼馋。 陈县长是一个对下属仕途发展极其负责的领导，这一点普水县官场众多官员都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刘志宽才会削尖了脑袋要把政府办主任的位置抢到手。 “幸亏跟陈大龙老婆是党校同学，若不是近水楼台的便利政府办主任位置说什么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刘志宽边走边在心里暗想，“一定要好好表现！假以时日争取像秦正道那样弄个正职位置干干！” 干部提拔一向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周后常委会上研究通过提拔人选经过考察下达了任命文件，当关于李荣华到经济开发区出任副主任的任命文件摆放在蒋老大的案头，他才知道开发区竟有如此重大人事调整变化。 “妈个逼！开发区的领导干部什么时候轮到他贾大草包做主？什么样的破烂都想往我开发区里塞？简直瞎了他的狗眼！” 蒋老大雷霆大怒暴跳如雷，在书记办公室里狠狠发了一通脾气，领导一发威，底下的人全都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领导四处喷洒的火星引火烧身，有人却想躲也躲不开。 蒋老大的秘书成了无辜的受气筒，为了一个简单的会议通知被蒋老大找各种由头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明知道领导骂错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这写的什么狗屁材料？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你是头一天当秘书？连他娘的标点符号都能标错？” “我这就去改！”秘书惶恐不安吓的拿着材料的两手瑟瑟发抖。 “改改改！除了改你他娘还能不能有点新花样？你说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一份最简单的会议通知还要改来改去，你这些年的工作是白干的！这点屁事都干不好？” 蒋老大越骂声音越大，一层楼都能听到他那破锣嗓子狂吼嘶喊的声音，办公室主任瞧着下属受罪实在不忍心，假装进来给蒋老大添茶倒水想要顺道帮可怜的下属解围，却不料一不小心滴了两滴水在桌面上被蒋老大顺道一块狠狠训斥了一顿。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干的？你要是不能干赶紧让贤，丁点小事都做不好能带出什么样的好下属？我看你该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到底还有没有本事干下去？” 办公室主任憋红了一张脸不敢说话，在蒋老大身边服务了好几年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这回领导真是气炸了！ 也难怪蒋老大发这么大的火，前一阵子，陈大龙把秦正道弄到开发区当主任，已经让他孰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又来了一个常务副主任李荣华？ 这是明摆着要过来抢地盘了？ 就算是蒋老大作为工委书记有本事把地盘控制在自己手里，一旦开发区里重要的领导位置都换成了外人，自己底下的嫡系下属想要提拔的时候往哪里安放？ “滚！”蒋老大最终歇斯底里口气对办公室主任和秘书狂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滚！” 办公室主任和秘书像是受够了气的小脚媳妇满脸憋的通红赶紧从书记办公室“滚”出来，门口站着准备进屋向蒋老大汇报过工作的下属，瞧着两人忍辱吞声从里头出来的模样吓的赶紧夹着汇报材料灰溜溜离开。 这时候去向蒋老大汇报工作？纯粹找死！ 人都走后，偌大的书记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蒋老大几乎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音，寂静的环境让蒋老大连自己长长叹气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冲着下属发了一通脾气泄火后，这位官场老狐狸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在官场行走多年的蒋老大心里最清楚，发脾气只能宣泄内心情绪垃圾却改变不了任何现实，智者必须选择理智面对所有突发状况，哪怕是情况到了相当不乐观的地步，除了直面挑战别无选择。 “咚咚咚”门口居然响起敲门声？哪个不要命的这会过来摸老虎屁股？蒋老大阴沉一张脸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蒋书记，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推门进来的人是副主任贾振国，一进门一副贼眉鼠耳通风报信口气。 “什么事？” 蒋老大对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贾振国虽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总归比对刚才两个不中用的家伙态度和缓些，心里一口恶气已经出了，现在心情也比原先好受些。 “秦正道提出要带人去底下的几个建筑企业考察情况，您看？”贾振国凑到蒋老大耳边小声汇报。 刚才蒋老大发了一通惊天动地的脾气贾振国不是没听见，可他心里了解蒋老大的个性，越是在这样情绪激烈的节骨眼上，蒋老大越容易头脑冲动做出愚蠢的决定来。 第285章慢慢的控制（四） “蒋书记，我怎么觉的这个秦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想想看，他一个外来的主任才上任没几天，怎么突然想到要考察什么建筑企业？我怀疑……” 贾振国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故弄玄虚，果然吸引了蒋老大的注意力，冲他呵斥道：“怎么这么落实啰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蒋书记，现在这年头什么都有，咱们开发区管委会这帮人个个都是有眼力劲的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在秦正道面前说些什么，他绝不会想到去考察什么企业？” 贾振国当着蒋老大的面说的义愤填膺，其实，背地里建议秦正道去几个建筑企业考察的人就是贾振国本人！可他却偏偏把这盆脏水泼到了不知所谓的旁人头上，也算是及早为自己在领导面前开脱找了个说辞。 贾振国对蒋老大的性格非常了解，这位蒋书记一向很少跟下属交心，整天一副家长制的嘴脸，高高在上，除了自己这种跟在他身边时间比较长的人有胆量当他的面说出类似的话，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贾振国也正是钻了这种领导性格上的缺陷，把自己挖好的坑，提前找理由填补起来，不管以后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他反正是狡兔三窟，吃不了什么大亏。 “妈个比，老子还没下台，这帮人就开始准备改旗易帜了？” 贾振国这句话一下子触碰到蒋老大心里最敏感痛处，撩拨的他像是易怒的猛兽忍不住又要咆哮起来。 “蒋书记您消消气，就算他陈大龙再多安排几个副主任过来，反正您是开发区的一把手，工作分工上的事情还不是您一人说了算？您要是不想让这帮人插手开发区的工作，他们就算是挤破了脑袋也别想插进来，您说是不是？” 贾振国眼力劲活络拍领导马屁，这马屁显然是拍到蒋老大心里去了，蒋老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对自己掌控开发区局面能力的肯定，贾振国的话顿时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就算秦正道和李荣华一道冲我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在我的地盘上把开发区的天给翻了？那个秦正道整个就是一个一多事的主，不是让他分管内务吗？怎么跟没头苍蝇似的突然想起去底下企业考察？”蒋老大跟贾振国说话口气明显少了之前的暴戾味道。 “是是是，蒋书记在开发区工作这么些年，哪条线上的领导干部不都是蒋书记一手提携起来的？底下人都是以蒋书记马首是瞻，在这块地盘上没人能跟蒋书记的威信相比，不要说来了秦正道和李荣华，就算是县里再多安排几个人过来，结果也是一样！” 贾振国把马屁拍的咚咚响，蒋志豪却认为，贾振国这是对自己说真心话，心里不由感叹，“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干部，到了关键时刻，立场坚定旗帜鲜明！” “蒋书记，秦正道要去底下几个建筑公司看看的要求您看……”贾振国看出蒋老大情绪比之前平复许多，大着胆子凑上前问。 “秦正道实在要去底下几个建筑公司，你就抽时间带他过去晃一圈，别让人家感觉咱们开发区里有哪些地方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秦正道去之前，你得提前跟底下几个公司都打好招呼，没有我的指示，内部资料绝不能让秦正道知晓，不管他扛着谁的牌子在开发区横行，就不行，在这开发区里地盘上的事情，我说了算！” “蒋书记，还是您想的周全，不过我想以秦正道的狡猾，既然他奔几个建筑公司过去必定心里有所目的，就凭着我一个副主任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恐怕难度很大，要不，还是请蒋书记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把一些规矩跟他说清楚了，也省得他秦正道刁难咱们这些人的时候，咱们制不住他。” 贾振国说这话的时候，当着蒋老大的面伸出一只拳头握紧用力晃动了一下，那意思好像在表达自己必定跟领导同仇敌忾共同对付秦正道的坚定决心。 蒋老大低头思忖了片刻，这两天他实在是太忙了，蒋老二和蒋老四被关在纪委还需要自己花时间找人托关系打理相关事宜，老三上次对陈大龙下手失利后也需要自己照顾，他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去应付秦正道。 “秦正道那边你先顶着，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再向我汇报。”蒋老大把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最最信任的下属，只有这样安排他才能真正放心。 “这？我担心……”贾振国心里窃喜脸上却假装露出为难神情，“我一个副主任，万一秦正道拿出主任的官威来……” “放心！他要是敢跟你撒野，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蒋老大掷地有声为贾振国“应付秦正道”保驾护航。 “那，我试试看吧。”贾振国“勉为其难”接受领导交代的任务。 知人知面不知心。 蒋老大做梦也没想到贾振国心里其实早已背叛了自己正积极主动向秦正道贴近，尤其是此次县委常委会过后，陈县长又弄了个李荣华过来当开发区的常务副主任，贾振国立马意识到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手里的权力逐渐将会被架空，蒋老大现在俨然成了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 现在不仅仅是贾振国一人这样想，开发区大多数的中层干部表面上对蒋老大依旧忠心耿耿，私下里都会蒋老大掌控开发区的能力持怀疑态度，身为开发区的一把手工委书记居然连开发区的主任和常务副主任的推荐权都没有，他还凭什么让下属对他保持信心？ 再说，都是外面的干部提拔到这儿，开发区的干部确无法提拔，谁还有干事的热情。 现在真正能控制开发区局面的领导应该是代理县长陈大龙，两次常委会安排了两名领导干部到开发区担任重要领导岗位，听说这次他还把教育局副局长刘志宽提拔当了政府办主任，还有其他一些部委办局的领导好几个都是陈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最起码说明一点：在县里科级干部的推荐提拔上，陈县长已经掌握了明显的决定权。 底下这些官员每天做梦都想的愿望就一个：升官发财！谁能给他官做谁就是主子，开发区里不止贾振国一人有贴近新来主任秦正道的心思，尤其是常务副主任李荣华任命后，众人这份心思更加坚定。 瞧着贾振国走出自己办公室后，蒋老大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经常忍不住要叹气，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除了叹气还得挺直腰杆全力应付。 低头想了会心思后，蒋老大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蒋老三的联络电话，有几天没跟老三联系心里便总是担心，生怕他突然哪天被警察抓了弄进班房，只有在电话里听到老三本人的声音才能安心些。 “老三，你还好吗？” “大哥我没事，最近换了两个地方没发现有狗盯着，你放心，就我这智商应付那帮狗日的小警察一点问题都没有。” “安全就好，你记住了，这阵子你二哥和四弟的案子需要我费时间去周旋，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分心。” “大哥，现在咱们蒋家兄弟五个能出面张罗事的就只剩下你了，你也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千万别一人扛着，咱们蒋家只要有你这个顶梁柱撑着就还有希望，我反正是有人命案子在身上的人，早晚要走那条路，我早想通了。” 蒋老三说话口气显出几分苦涩来，蒋老大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蒋家五兄弟一向感情甚好，尤其是父亲去世后，他这个当大哥的一直如兄如父努力照顾几个弟弟，现在弟弟们全都陷入不幸，老三虽然现在还能自由跟自己通电话，保不定哪一天就被警察逮着抓进去了，兄弟五人只剩他一人在外头他何止心如刀绞？ “老三你别急，事情总有解决办法，实在不行等你二哥和老四弄出来后，我跟他们商量商量想办法把你弄出国，只要到了国外你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蒋老大把心里一直盘算的主意说出来。 “嗯，等我找陈大龙报了仇，一切听大哥安排。” 蒋老三显然对大哥的建议没有足够的信心，却又不愿驳了大哥的面子随口应付。 这边蒋老大在偷偷跟蒋老三通话，那头贾振国出了蒋老大的书记办公室后，立马捧了一大堆资料进了秦正道的主任办公室。 “秦主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贾振国充满歉意对秦正道说，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捧的材料摆放到秦正道办公桌上。 “这些什么材料？”秦正道问。 “哦，咱们明天要去的几家建筑公司都是明里暗里有两份账本的，这里有一些几家公司不对外公布的真实财务资料，在咱们去考察之前，我建议你先看看这些资料深入了解相关情况。” 贾振国这话一说出口，秦正道顿时愣住了！ 第286章慢慢的控制（五） 他明白贾振国把眼前这堆资料摆到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贾振国这是明摆着要背叛旧主子蒋老大啊？前一阵子，他让人拿给自己看的资料明显有诸多猫腻之处，还以为他是大意，现在看来那些材料拿过来原本就是他故意安排。 “蒋老大明明对他有提携之恩，他为什么要在背地里对恩人捅刀子？”秦正道看向贾振国的眼神不由露出几分鄙夷，不管怎么说，忘恩负义背叛主子的小人往往为人所不耻。 贾振国看出了秦正道脸上神情变化，演戏似的冲着秦正道叹了口气说：“秦主任，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说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哦？” 秦正道若有所思应了一声。 “秦主任，您是明白人，蒋书记待我的确不错，可是蒋家几个兄弟太不是东西，我贾振国是个人，不是一条狗，尤其那个蒋老三当初没出事的时候简直把我当猴耍，我不是猴子，我是人！” 贾振国这戏演的不赖，普水县人人都知道蒋老三曾经在酒桌上逼着贾振国喝酒，最后把贾振国当场喝成了胃穿孔住院治疗的事情，现在贾振国当着秦正道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让秦正道脑子里立马联想起当初关于此事的种种传言，看向贾振国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 官场混的干部谁没当过狗？ 只不过主人的素质高低决定狗受到的屈辱程度不同罢了！ 贾振国当着自己的面连这种赤裸的话都说出来了，秦正道感觉自己似乎不该继续怀疑眼前这位对自己主动贴近的诚意。 “嗨！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行。”秦正道模棱两可支吾了一句并不想跟贾振国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讨，他两眼的注意力被面前厚厚的账本吸引。 随便翻开几页看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心里原先倒是对这些建筑公司的种种违规操作行为有些心理准备，这些账目上反映的情况却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 “这些都是那几家公司的真实账务情况？”秦正道抬眼惊愕看向贾振国问。 “这都是旧账，新账只有公司财务上有。”贾振国见自己拿来的材料果然达到了原先想要的效果让秦正道感觉到震撼，赶紧主动介绍：“您就看这几家公司的账本，要是您不了解实际情况到那里走一遭后，跟没走其实没什么两样，反正公司里的老总捧到领导面前的，一定是他们原本准备好的那一套，我拿过来的这套账本可就不同了，这里头没有一个数字是虚的，只不过是从未公开而已。” “太可怕了！”秦正道以前从未当过正职领导，也是从未接触过工程上的诸多猫腻，听说和亲眼所见差距之大令他毛骨悚然。 “秦主任，明天上午九点，我陪您一道去这家公司，这些资料您先看着。” 贾振国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完后适时告辞，他知道秦正道需要一定时间消化面前这些材料，必须留给领导足够的时间查看思考。 “好，明天上午九点！”秦正道点头同意。 第二天上午九点，秦正道早已准备好整装待发，贾振国却失约了？ 秦正道一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贾振国还没来，这让他心里不由隐约发慌，自己到开发区工作这段时间，除了副主任贾振国对自己表现友好之外，其他的副主任一个个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现在的自己离开了贾振国的照应，坐在这主任办公室里就像个无助的傻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来？”表面上神色平静的秦正道内心早已惊涛骇浪，两只眼睛不时看向门口，耳朵竖起来听楼道上传来的脚步声。 今天上午去底下几个建筑公司调研的事情起初还是贾振国主动建议，他说，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主任，最起码应该弄明白开发区这些年经济发展为什么这么好？到底有哪些经济增长点？秦正道觉的他说的有道理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昨天贾振国又特意拿了今天要去考察的几家建筑公司内部财务资料过来给自己看，看完那些材料后他恨不得立马到实地考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今儿一早他特意把整个一上午的时间腾空出来就是为了认认真真去建筑公司考察了解各种详情。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催一催？”眼看着等的时间有点长了，秦正道心里犹豫不决，此时他才意识到，贾振国对于自己在开发区开展工作尤其重要，离开了贾振国的张罗自己竟然寸步难行。 “贾振国不会是小人反复，后悔之前主动向自己贴近？”秦正道甚至从贾振国政治立场改变的问题来考虑贾振国今天迟到的原因，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立马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贾振国对自己友好主动贴近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两件事了，这段日子里，他每次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不时会小心添加一句，“秦主任，这类信息在开发区里只有蒋书记为首的核心领导人知晓。” 贾正国这么一提醒，秦正道立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自己这个开发区的主任位置没坐稳之前，即便是了解到一些不利信息也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表露分毫，他若是心里反悔向自己主动贴近早反悔了，还能等到现在？ “可今天他为什么会迟到这么长时间呢？”秦正道心里暗暗着急，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二十，贾振国还没到？ 就在秦正道心里已经做好了贾振国今天上午必定失约的准备时，贾振国却满脸堆笑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主任，我来晚了！” 贾振国一进门便满脸歉意冲着秦正道抱歉，那副装逼神情表演的绝对到位。 秦正道见贾振国总算来了心里一喜，却又稳住心神不言语，他记得自己的身份是开发区的主任，作为开发区的副主任贾振国跟自己约定好了下去调研的时间，竟然姗姗来迟，他欠自己一个正当又摆得上桌面的理由，哪怕贾振国说出来的理由是胡编乱造的，只要他能说出来，秦正道已经做好了借坡下驴的准备。 “刚才路上有车追尾堵住路实在是过不来，好不容易让司机绕道这才耽误了时间迟到。” “路上堵车？”这理由的确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秦正道并未说话，只是冲着贾振国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秦主任，咱们现在就出发吧，估摸建筑公司的人该等急了。”贾振国急匆匆抬脚要走，秦正道赶紧问，“咱们今天先去哪家公司？” “宏远公司吧？这家公司情况最复杂。”贾振国毫不谦虚帮领导拿主意。 “行，那就去宏远公司。”秦正道对开发区所有建筑公司印象没太大差别，既然贾正国觉的第一家该去宏远公司那就去呗。 贾振国也正是利用了他新来乍到不了解情况的心理，在很多事情上自作主张，目的就是为了让秦正道明白，在开发区的地盘上没有他贾振国充当左膀右臂，秦正道别指望尽快展开工作，更别谈做梦控制开发区的局面？ 就像今天上午自导自演这场“迟到好戏”，演戏效果极其明显，他都能明显感觉到刚才秦正道看见自己进门时眼眸里暗藏的惊喜！ 下楼上车后，贾振国陪着秦正道坐在车后座上低声对他耳语：“秦主任，现在咱们去的宏远建筑公司是蒋书记直接分管的公司，公司的老总雷老板跟蒋书记一向走的比较近，这次您第一次亲自去检查这家建筑公司的工作雷老板必定早有准备。” “你的意思是，雷老板会把公开的那副假账拿出来给我看？” 贾振国点点头。 “那就走着瞧好了，我秦正道又不是傻子，岂是他雷老板想要随便糊弄就能对付过去的？”秦正道冷笑了两声说。 贾振国听了这话闷声不语，对他来说秦正道跟谁为敌都不重要，重要的所有的争斗都不要直接扯到自己身上就好，即便他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也要等汉军攻破了曹营的那一刻才能挺身而出，站到秦正道一边支持他。 有些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是必须的！ 秦正道哪里能猜到狡猾的贾振国一肚子的弯弯道，他现在考虑的是，宏远公司的盖子如果要揭开的话，那就是自己到开发区当主任后跟蒋老大真正的第一次交锋，而这次的交锋，自己是一定要稳操胜券才行的，因为自己这个新任的开发区主任到开发区来烧的第一把火，对自己以后的领导权威树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开发区中心位置宏远建筑公司的大门口，老总雷老板一早就安排了一帮礼仪接待穿着不伦不类的裙装站在公司大门两侧，等着迎接开发区新任主任秦正道的光临。 原本联系的时间说是上午九点三十分，等到雷老板忙忙吵吵的把所有的欢迎仪式安排妥当，开发区办公室那边却又来电话说，时间往后延迟一小时。 这让雷老板心里有点不高兴，这领导人说话难道不该是言出必行吗？早知道他十点半才过来，自己又何苦一大早的早早就过来准备呢？ 第287章慢慢的控制（六） 雷老板这些年靠着蒋老大这棵大树发了横财，都说中国最好做的生意莫过于顶着红顶的生意，雷老板这些年没少占公家的便宜，工程签约后，本来定好的用一流的材料他全都换成三流的材料，完工的时候还是按照使用一流材料的价钱结算，单单这一项，一年就要多赚多少钱？ 反正是公家的工程，没人真正关心所谓的质量问题，只要把负责质量检验的人给喂饱了，一切就全都万事大吉了。 替公家做工程，还有一个好处，公家从不拖欠该给付的工程款，不仅不拖欠，工程款上周转不畅的时候，还能从财政上先支付一部分的工程款拿来用用。 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资金周转不畅的难处，那真是难以言表，明明知道有赚头就是没钱往里头投了，这样的难处，雷老板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反正公司的周转资金如果出现难处，自有人从财务上拨付款项贴补过来。 尽管雷老板在宏远公司得到的好处是别人吃剩下来的汤水，可对于雷老板来说，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这样的肥差可是多少建筑公司的老板做梦也想不来的呢。 不用四处找工程做，所做工程的赚头又是其他同行的数倍，这样的生意，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两辆黑色奥迪车总算是姗姗来迟，远远瞧见轿车快要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雷老板赶紧腆着一张脸凑上前去。 殷勤的帮领导打开车门后，雷老板弯腰屈膝“无比热情”口吻对秦正道说：“秦主任，我们公司的员工听说秦主任要亲自来看望大家，大家都很兴奋呢，这不，一大早的就自发站到门口恭候大驾了。” 秦正道远远坐在车里就已经看到了雷老板公司门口的花样，这么热的天气，搞两排年轻姑娘身穿露大腿的旗袍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站在门两侧，别人看见了，指不定以为这家公司有什么大喜事呢，要是知道这些花架子就是为了迎接自己这个开发区的主任，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骂自己。 秦正道微微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下最合适的处理办法就是自己快走几步，等自己进入公司后，这帮招人眼球的仪仗队自然也就收工了。 雷老板见秦正道看起来似乎面色不善，倒也并不以为意，作为一个经常跟官员打交道的生意人，见惯了领导干部这种当着众人面不可侵犯的一副嘴脸，其实私底下喝酒骂娘弄女人哪样不来？ 雷老板一边尾随秦正道往里走，一边心说，“中午喝酒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秦主任到底是什么真面目？” 秦正道不说话低头只顾往前走，身边人只好全都跟着脚步匆忙起来，在雷老板的亲自引领下，一帮人先到宏远建筑公司的会议室就坐。 宏远公司的会议室跟经济开发区的会议室装修风格完全不同，这里更像是某个酒店的大包间兼会议室功能，一进门的多媒体设备很适合唱歌娱乐，再往里走一张条形会议桌看上去倒也凑合，可会议桌的一旁却又摆放了一个u形类似调酒用的吧台。 一边开会一边喝酒？或许宏远公司的领导平常开会真是这么干的，要不弄个调酒吧台在这干什么？ 坐在旁边有吧台的会议室里，雷老板首先当着众人的面对于秦主任来公司考察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向秦主任汇报了公司近年来的傲人成绩。 “在开发区领导班子的支持下，作为挂靠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宏远公司，这些年的业绩是不错的，谈到业绩，雷老板免不了用了一些精确的小数点的数据，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又说到公司运营时间比较长，无论在哪方面多少存在些问题，尤其是在公司的运转资金方面，希望开发区能给与支持。”雷老板显然对此类汇报轻车熟路，三言两语介绍完毕。 秦正道静静的等雷老板讲话结束后，问：“雷老板，方便把宏远公司的账目拿来看一下吗？” 雷老板愣了一下，却还是爽快的吩咐会计：“去，把近期的一些账目全都拿过来给秦主任审阅。” 贾振国坐在一边瞧着雷老板那平静如常的表情，心说，“这家伙装的还真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惜啊！今儿秦主任是专门挑刺来的，等着吧，有你难受的时候！” 会计很快把账目搬过来一沓，秦正道随便的翻看了几页后，抬眼看着雷老板问：“雷总，你们宏远公司作为挂靠在开发区底下的建筑公司，统计数据上标明，去年开发区有15个大的建筑工程项目，投资达到40多亿元，其中宏远承担9个，投资是接近30个亿啊，按照这样的比例，那么宏远公司应该上交利润至少也该有五个亿吧，可是我看到报表上的数据却不到1个亿，这里头是不是你们公司在账目清算上，或者是管理上存在问题？” 秦正道的问话一针见血，雷老板吓的心里一颤。 去年公司的工程款对外界来说应该是个秘密，尤其是秦正道这个新来的开发区主任，蒋书记一定不会让他接触这一块的数据，怎么他对项目的投资款之类的情况竟然如此熟悉呢？ 雷老板心里暗说了一声，“糟糕！这厮今天恐怕是有备而来，纯粹是找茬来了！”雷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急反应还挺快，冲着秦正道“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说：“秦主任，您也知道，我们是挂靠在开发区的建筑公司，内部管理这一块我们应该比其他一些建筑公司更加规范些才对，至于说利润这一块，您是领导，自然不了解咱们底下的真实情况，这几年原材料涨价相当厉害，搞建筑这块早就不像前些年那么多赚头了，去年就赚了这么些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秦正道听了这话心里不由阵阵冒火，“雷老板这孙子，这是想要把自己当猴耍吗？难不成他会以为随便说几句话，自己就会信了他？幸亏昨天看了贾副主任拿给自己的资料，否则今天岂不是要被这小子蒙也无话可说？” “雷总，开发区的汇通建筑公司，跟你一样是挂靠在开发区建筑公司，去年汇通公司承担的工程涉及资金8个亿，上缴的利润却比你们公司上缴的还多，即便是按照比例算起来，你们现在拿出来的账目也是严重解释不通的，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向县委县政府建议纪委过来调查公司的财务状况，我想不管是谁在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你这个公司老总都是要承担责任。”秦正道黑着一张脸冰冷口气。 听出秦正道话里有所指，雷老板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按理说，他也只是担任了宏远建筑公司老总的名号罢了，公司的一切事务还不是幕后老板蒋老大说了算，现在秦正道要跟自己上纲上线，他可没必要去帮蒋老大挡枪子。 低头想了一会，雷老板说：“秦主任，如果您确实认为我的公司有问题，可以让纪委的工作人员过来调查，我现在能表态的就是，我管理的公司是经得出调查的。” “是吗？雷总看起来倒是信心十足嘛？不过，有些事情，只有信心是不够的，你的公司是不是有问题，能不能经受得住纪委的查处，依我看，还得要看调查结果才行。”秦正道提高了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 “雷总，我在这给你早点打个招呼，下周纪委的工作组会进驻宏远公司，你们公司的历年财务报表要准备好，相信纪委的审计结果会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交代，还希望到时候，雷总能尽力配合。”秦正道见雷老板此时一张脸像是霜打的茄子早已不复之前神采，打着官腔发话。 雷老板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他已经看出来了，秦正道今天过来不仅是找茬，他纯粹是抱着砸场子的心思过来的！ 这样严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老总能控制得了的，必须由公司的真正幕后老总蒋老大亲自解决问题才行。 一次不愉快的考察很快结束，尽管雷老板竭尽全力想要挽留秦正道一行人留下吃顿饭再走，秦正道等人却还是坚持离开，等到秦正道乘坐的专车刚启动，原本点头哈腰站在公司大门口恭送领导的雷老板迫不及待转身大步流星回自己办公室。 今天上午的事情，他必须要及时向蒋书记汇报，否则的话，一旦酿成什么严重后果来，他雷老板可承担不起。 雷老板回到办公室慌慌张张的给蒋老大打电话，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蒋老大听后并没有当回事，他对雷老板说：“说不定，秦正道这个人本来就是拍马屁的家伙，也许就是随便吓唬你一下罢了，那纪委的人也是他秦正道能随便说来就来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蒋书记，从秦正道今天那稳操胜券的表情看，说不定宏远公司的许多内情他已经有所了解，否则的话，秦正道也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当着宏远公司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毕竟说要让纪委过来调查宏远公司的事情，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开玩笑的。” 雷老板见蒋老大的思想上并没有引起重视，赶紧添油加醋的把秦正道已经掌握公司一些投资数据和汇报上去的具体利润数据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288章出事了（一） “不可能，宏远公司的账目一向只有内部人知情，他秦正道到开发区时间不长，他必定没这个本事了解太多。”蒋老大听了这话倒是一惊，转瞬又有些怀疑。 雷老板真是恨不得把秦正道刚才说的那番话录下来放给蒋老大听，反正他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至于蒋老大到底怎么处置，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扛着。 “蒋书记，这位秦主任来者不善咱们不得不防啊，您要是不想点办法制住他，真把纪委招来了，咱们宏远公司说不定就要出大事了。” “雷总你别自己先把自己给吓住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到底不是官场中人，有些时候领导干部说一套做一套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估摸着，秦正道是因为到开发区当主任后一直没分管什么重要的工作，心里多少有些意见，实在是找不着出气的地方了，所以才会到你那里烧把火。” “可我看着他不像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你放心吧，即便是纪委真的来查了，宏远公司的账目清楚，他们又能查处出什么名堂来呢？”蒋老大从雷老板的话里听出了他内心的胆怯，赶紧劝慰。 雷老板心说，“拉倒吧，那本公开的账目连秦正道这样的外行人都蒙骗不了，要是纪委的人来查账，一查准露馅。” 这话雷老板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反正你蒋老大是大老板，你要是觉的这事没那么严重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万一出事了损失最大的还是你自身利益，皇帝要是不着急，太监急死也没用。 蒋老大其实并非不着急，他不过是城府深不愿意当着雷老板的面把内心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跟雷老板通完电话后，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看来秦正道真的不是表面上的简单，要下手了！” “他现在怀疑宏远公司的账目有问题，这件事要是较起真来，无论是对宏远公司还是对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最好的办法是让秦正道最好放弃调查宏远公司的想法？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能达到阻止秦正道的目的呢？” 原本就焦头烂额四面楚歌的蒋老大又多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心思。 市级机关西大院社区，位于市政府办公大楼北一墙之隔，这里是一个有些年代的市委干部生活区，小区里设有幽雅行廊，曲径幽通的小路旁林木参天，大道两侧更是绿树葱葱，看起来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在这里生活的住户大部分是市级机关领导干部。 从小区里步行到市委市政府大楼上班即便是最慢的龟速走路也绝不会超过十分钟，一墙之隔的办公区和生活区原本是为了方便市委领导上班下班，不过，偏偏有领导每天上班必等专车接送。 市委宣传部的钱部长便是每天上班必等专车接送的领导之一。 对于钱部长来说，专车接送上下班是一种政治待遇，是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按照相关规定该享受的条件为什么不享受？那不是脑袋有病吗？ 前不久有个新来的年轻副市长整天倡导什么绿色出行？还假模假样的带头执行走路上班？结果呢？刚走了两天就撑不下去了，熟人见到这位副市长步行上班表面上礼貌招呼，背地里却各种谣言四起，说是副市长怎么上班连专车都没有？八成是出事了！人言可畏之下副市长只好又重新坐上了公车，绿色出行的口后也就只能喊喊拉倒。 钱部长眼里看来，这位年轻的副市长纯粹是没事找事作的慌！年轻人政治阅历浅干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来不奇怪，像他这样的官场老甲鱼做任何事情之前早已把各种可能因素考虑在内，每一步走的稳稳的，哪能闹出此类笑话？ 官场老甲鱼钱部长最近心情有些郁闷，尽管整天见人的时候依旧笑容和蔼平易近人，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立马变成包公脸，一想起普水县那摊子窝心事他就莫名烦躁。 狗日的蒋老大太不中用了！连跟一个小小的代理县长陈大龙都搞不定，害得自己苦心安排竟然全都泡汤，现在弄的骑虎难下。 晚上，刚结束饭局回到西大院的家中，还没进院门就瞧见蒋老大那挂着普水县车牌的公车明目张胆停在自家门口不远处。 “这个蒋老大，跟他说过无数次做事情一定要注意细节，他这样把公车停在门口，岂不是让路过人人都能猜到他跑到自己家里来了？”钱部长还没进门心里就有些窝火。 推门进了自家院子后，立刻听到蒋老大跟老婆正聊天说话声，貌似蒋老大正在帮老婆换下卫生间昨晚坏掉的电灯，原本今天上午司机接他上班前老婆还嘱咐他，家里卫生间有个灯坏了，让他叫秘书过来弄一下，上班一忙倒是把事情给忘了。 “钱部长回来了！” 听见客厅门响，蒋老大像是正干活的小厮搓揉着两只脏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点头哈腰冲领导问候。 “老钱哪，今儿可幸亏了小蒋过来，等你修灯泡估摸黄花菜都凉了。”钱部长的老婆一脸鄙夷看向刚进门的男人，说话口气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钱部长不说话，因为年轻时在底下当县委书记干过一些不该干的事情被老婆当场捉住，从此以后男人在老婆面前就成了二等公民。 “小蒋，你修好灯泡后到我书房来一下。”钱部长拎包先行进了书房，他不想留机会让老婆在下属面前给自己甩脸子，惹不起躲得起。 “小蒋你洗洗手去吧。”钱部长老婆对蒋老大说话口气比对自己老公更温和几分。 “没事没事，要不我帮您把卫生间地面墙壁整个打扫一遍再过去，反正也没什么急事。” 蒋老大在老领导家里一向勤快的令人咂舌，只要一进门瞧见哪里地面脏了顺手拿起拖把就拖地，院子里花草长野了摸起剪刀就修剪，总之进了领导家小院后，立马变身清洁工，花草工，搬运工以及其他各种干杂务的工种小厮。 “哪能要你忙？家里现成的保姆干就行了，好歹你也是个领导干部。”钱部长的老婆对蒋老大印象一直不错，要说老公手下那帮下属最有良心的莫过于蒋老大了。 别的下属都是人走茶凉，老公换了一个领导岗位后原先单位的下属就很少联系了，独有蒋老大，自己老公离开普水县十多年了，蒋老大不仅比以前一趟没少来，反而比老公普水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来得更勤快了。 蒋老大不仅勤快而且做事特别到位，家里老人过生日，儿子结婚，买房，家里添了小孙子等等，人家哪一次不是包了厚厚的红包？女人对特别大方的男人往往更欣赏三分，钱部长的老婆从心眼里希望蒋老大常来。 蒋老大跟女人虚套了一番后，听话转身往书房走过去，伸手推开书房门闪身进去又赶紧把门反锁上，他了解老领导的脾气，在书房里谈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老领导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全套的红木书柜，办公桌椅还是当初自己从邻省的红木家具生产厂家直接购买回来的，当时这套家具的价格就足够在市区买一套房，蒋老大愣是眼不眨就买下来送给老领导。 没有老领导的提携，他蒋老大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老领导对自己的恩情哪怕是再送十套这样的红木家具也不过分，蒋老大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坐吧。”钱部长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让蒋老大心里顿时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咚咚咚”跳起来。 钱部长最近接到钱老大的电话就心烦，更别说见到他这人了，接连好几个月了，蒋老大那边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这次大晚上亲自跑到自己家里来八成又是碰上什么倒霉事了。 “老领导，出大事了！” 果然，蒋老大的开场白跟以前一模一样，这让钱部长那张脸顿时拉的比驴脸还长。 “出什么大事就让你沉不住气非得亲自到市里跑一趟？”老领导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说你现在怎么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你看看自己还像个开发区一把手的样子吗？遇到事情首先要保持冷静，如果遇到事情的时候连领导都显出慌张的样子来，底下人还能有信心解决问题吗？哪怕是装，你都得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来，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怎么就不见你长进？” 蒋老大刚说了一句话被老领导劈头盖脸训孙子似的一顿教训，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可是老领导说话他是从来都不会反驳半句的，不管他说的是对是错。 也难怪钱部长会生气，最近这阵子每回接到钱老大的电话，张口就是这句“老领导，出事了！”，今晚更是夸张，还加上了一个“大”字，小小的普水县开发区能出什么天大的事情？就算是出了大事蒋老大也不该摸到自己家里来？上次买凶害人的事情还没结呢，这不是故意给人留下话柄吗？ 第289章出事了（二） “老领导，你看我这不是遇上麻烦事心里有点着急嘛，说话就有点控制不住，您可千万别见怪。”蒋老大满脸尴尬主动讨好。 当领导的冲下属发脾气是特权之一，何况蒋老大只要见了老领导立马把自己降低成小字辈，“长辈”教训“小辈”怎么发火都不为过。 “说吧说吧，你那又出什么事了？”钱部长一听说又遇上了麻烦事心里一凉，心说，你蒋老大最近怎么总碰上麻烦事？而且一个个都是大麻烦？连蒋老二都被纪委给带走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麻烦更大？ “老领导，新上任的开发区秦主任下周要让县纪委到宏远建筑公司去查账。”蒋老大满脸忧虑把今晚来找老领导要汇报的重要问题说出来。 “查账？秦正道亲口说的？”钱部长一双眼睛瞪的像牛眼，好像不相信蒋老大刚才说出的话是真的，重复问，“你确定秦正道亲口说下周让纪委去查宏远公司的账？” “雷总亲口说的，应该没错。”蒋老大简单扼要把秦正道今天上午到宏远公司走一趟的经过向钱部长做了汇报。 “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让秦正道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引起他对宏远公司的疑心了？好端端的，他怎么把眼睛盯到宏远公司去了？” 钱部长听说县纪委要查宏远公司的账，心里也是一阵凉梭梭，这件事可是比蒋老二被纪委带走严重多了，蒋老二的事情顶多是他个人滥用职权的问题，在上头帮忙活动一下判几年刑期再想办法减刑也就一两年能出来。 万一宏远公司的盖子被掀开，那麻烦可就大了！ “老领导，您是不知道？陈大龙安排秦正道老开发区当主任原本就是居心叵测，这两天陈大龙又安插了一个常务副主任到开发区，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恨不得一把夺过开发区这块肥肉，秦正道不过是陈大龙的马前卒，依我看，他今天敢当众明目张胆放话让县纪委过来调查宏远公司的账目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你的意思，此事跟陈大龙有关？” “肯定有关，如果没有陈大龙在背后当靠山，秦正道绝对不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您想想看，县纪委的人也是他想调动就随便能动的？” 钱部长不得不承认蒋老大分析的有道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关于县纪委书记刘红是陈大龙手底下“普水四虎将”之一的传闻他早就听说，刘红既然是陈大龙那条线上的人，秦正道也是四虎将之一，他们之间自然配合默契，正因如此，秦正道才敢放出那样的狂言来。 “老领导，按照雷老板的说法，秦正道好像已经知晓了宏远公司一些内情，这件事要是真闹起来恐怕不好收拾。”蒋老大当着老领导的面把心底里所有的担心和盘托出，自然也见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老领导身上。 蒋老大却不知道，钱部长表面上在听他说话，其实心里早已琢磨另外一盘棋。 霸王龙的名号，普安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陈大龙是张市长的人，省里的枝枝节节人脉关系钱部长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此事表面上看是陈大龙和蒋老大杠上了，其实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即便是钱部长现在也有些雾里看花。 毕竟，陈大龙也就是一个处级干部，为什么要和如此的抓住开发区的事情不放？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陈大龙通过深挖宏远公司的问题牵连到自己身上，自保！是最最首要的问题，哪怕到了紧要关头不的不选择丢卒保车！ 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一个问题是，陈大龙派出秦正道到宏远公司探底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此事单纯的只是蒋老大和陈大龙之间的抢地盘倒也罢了，大不了把这块肉让给他各自相安无事，怕就怕这孙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从宏远公司挖开口子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可就麻烦了。 上次的买凶害人计划失败后，只怕在陈大龙眼里，自己和蒋老大一样已经成为死敌，这家伙抓了人之后居然能沉住气一言不发？害的他早已选定的替罪羊愣是没用上。 “陈大龙此人心机太深，看来自己要早做防备才行。”钱部长心里琢磨。 “小蒋，现在普水县那帮干部都被陈大龙那小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吧？”钱部长问蒋老大。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那小子使的什么花招，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普水大部分官员对他咬口称赞，看起来的确有不少官员已经被他给收服了。” “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还是霸王龙吗？”钱部长说这话的时候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当对手实力够强的时候，尽管明里暗里的厮杀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刺激，却也增加了斗争的难度，想要摆平霸王龙，的确是需要耗费脑细胞好好琢磨才行。 “你亲自交代雷老板，把宏远公司的账目仔细整理一下，一定要让账目至少能经得起纪委的审查，至于上层协调问题，我来处理。” 蒋老大此行目的也正是如此，见老领导总算是伸手把此事揽下去蒋老大心里一阵高兴，只要老领导插手此事自己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老领导的能量，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行，我回去后立马让雷老板紧急处理。” “好，你一会赶紧回去吧，记住，以后有事打电话就行，别招摇跑到市里来，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我的关系？”钱部长话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思。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蒋老大像是应声虫连连点头答应。 蒋老大走了，钱部长的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作为一名资深老官场，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他，很可能接下来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恶仗要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扬长避短避其锋芒……”钱部长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房里陷入沉思……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公安局的魏局长和侯柳海在这一个月里一刻也不敢放松四处找寻蒋老三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天傍晚陈大龙刚刚参加完一个会议走出会场接到侯柳海的报喜电话：“陈县长，蒋老三找到了！” “在哪？”陈大龙喜出望外，赶紧拿了手机站到一旁尽量压低声音问。 “在市区鸿儒酒店。” “鸿儒酒店？” 陈大龙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鸿儒酒店不正是余丹丹开的连锁酒店？蒋老三怎么会躲在余丹丹的酒店里？难怪普水县黑白两道把整个普水县差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蒋老三找到，这孙子居然躲在市区酒店里？ “好啊！酒店里有吃有喝多逍遥，可惜从今天开始你蒋老三的逍遥日子到头了！”陈大龙在心里暗说。 “陈县长，要我们现在动手抓人吗？”侯柳海问。 “抓人的事情你们出面不合适。”陈大龙说，“你们不是警察，没有权力随便抓人，把人给我看住了，抓人的事情让魏局长去办。” “行。”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猛的拍了一下大腿从座位上跳起来，太好了！总算是找到蒋老三这王八蛋了！ 一个多月，三十多天，白天忙工作夜晚对愁眠，这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心理让他几乎日日寝食难安，若是换上心理素质稍稍差点的人绝对被蒋老三这件事折磨出神经衰弱来。 现在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能抓到了蒋老三，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蒋家五鬼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蒋家五只老乌龟，蒋老二，老四进了市纪委正在被调查，老三和老五原本就是累犯，进了公安局少说也得判个几十年，只剩下光杆司令蒋老大一人终日惶惶不安离进去也不远了。”陈大龙心里合计。 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魏局长，头脑中突然有个念头灵光一闪，“蒋老三躲在余丹丹开的鸿儒酒店，换句话说，余丹丹涉嫌窝藏通缉犯？窝藏通缉犯的罪有多严重？这得上网查一下。” “刑法第三百一十条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款罪，事前通谋的，以共同犯罪论处。” 陈大龙两眼盯着电脑琢磨了一会，估摸余丹丹这种情况顶多判三年，最要命这女人财大气粗到时候再托关系找人说不定一年不到就能出来，那也太便宜这女人了！除非……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好主意点赞，一切思考成熟后这才拨打魏局长的电话，简单把侯柳海告知的消息传达后，又把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说给魏局长听。 魏局长听后二话没说爽快答应，陈县长的指示无论对错都得遵从，对于魏局长来说，他眼里的上级领导只有陈大龙，要是换做贾大草包，说什么他根本懒得搭理。 对于官员来说，提拔他给他官做的领导才是再生父母，做人要知道感恩，这一点只要是个人都明白。 第290章出事了（三） 余丹丹最近一直感觉有些心神不宁，鸿儒酒店普水县的分店被关了，她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快解决这个难题，没想到，此事一拖再拖，那帮底下办事的人都表示没有陈县长的亲自点头这事操作难度太大。 这让一向在普水县里昂首挺胸走路的余丹丹心里对陈大龙充满腹诽，这王八蛋也太霸道了！得理不饶人也就算了，现在掐住了酒店不准开张，这不是摆明了要跟自己斗到底吗？ 余丹丹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陈大龙不给面子，那就不能怪她无情，正因为如此，当蒋老三找她一道配合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个陈大龙还真是命大，计划那么周全的事情竟然没伤到他分毫，最近几天，余丹丹心知上次琴麻岛的事，陈大龙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一直在等着看陈大龙那边到底有什么动静。 这普水县里，别人怕他陈大龙，余丹丹自认为她是没必要害怕的，若是陈大龙知道她后背撑腰的人到底有多牛逼，她倒要看看这位神气活现的陈县长到时候怎么在自己面前低头乞饶。 位于普安市繁华地带的鸿儒大酒店是本市总店，五星级标准的建设装修规模让整个酒店从外观看上去就气派超然，颇有几分舍我其谁的大家风范。 余丹丹一早走进酒店大厅，一股厚重的檀香味道吸入鼻翼，一般的五星级酒店都会在整个酒店的空调系统用上香氛，令整个酒店都弥漫着同一种味道，鸿儒酒店不例外。 酒店大堂设计的富丽堂皇，彰显奢华的水晶吊灯明亮璀璨，即便是大白天依旧灯火通明，意大利模式的音乐喷泉，典雅昂贵的青铜器装饰，把整个大厅烘托出几分说不出的贵气。 一早慢步走在自己的酒店大堂里亲自检查一下卫生情况是余丹丹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酒店生意往往中午前后最为忙碌，那时该来的来，该走的走，大厅里会有不少人夹杂着嘈杂声办理各种手续。 仔细看了一眼大厅里各处，余丹丹迈着优雅的步伐上楼坐到自己的经理办公室，刚准备泡一杯香茗润润口，办公室的门猛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余丹丹心里一阵不爽，谁这么没规矩？连门都不敲就敢闯进来？抬头一看是手下负责酒店住宿业务的经理一张脸急的通红站在门口。 “余总，公安局的人来了！” “公安局？他们来干什么？”余丹丹本能提问，心里却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心里暗说，“糟了！别是来抓蒋老三的？” 她赶紧伸手想要拿起电话拨打蒋老三电话，拿起手机刚按下头一个键又停下了，警察都来了，这会打电话给蒋老三不是纯粹的惹祸上身吗？不行，还是让人口头通知他赶快走！ “你赶紧……”余丹丹话没说完，负责酒店住宿业务的经理早猜出她想要说什么，苦着一张脸汇报，“来不及了！这帮警察一冲进酒店直接封了蒋老三住的三楼，连电梯口都有警察守着。” “怎么会这样？”余丹丹大惊失色。 “人家说了，咱们酒店窝藏犯人，一进门就亮了搜查令，拦都拦不住啊！” 瞧着一脸颓丧站在面前的下属，余丹丹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一张粉嫩俏脸渐渐有红转白，又由白色转成酱红色，“这帮警察太他么目中无人了！不管她的酒店里有没有窝藏犯人，就冲着这酒店是她余丹丹开的，这帮警察也绝不该不打招呼横冲直撞进来，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走，去看看！” 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余丹丹但愿警察千万不要在楼上找到蒋老三才好，又或者蒋老三机灵一些，听到动静后立马抽身逃走，只要这帮人没在酒店里抓到人，她余丹丹绝不会跟这帮警察善罢甘休！ 酒店一楼大厅，一帮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全都靠墙站着，一个个神情紧张，瞧见余丹丹从楼上下来眼里露出希翼神情。 “你们想干什么？没有我的同意谁敢搜查？把你们局长叫来！”余丹丹一出场果然气势压人不同凡响，走到大厅中间位置冲着正在指挥搜查一楼大厅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警察厉声呵斥。 这帮警察从哪冒出来的？就算是普安市的公安局长到了自己店里也得客气三分，这帮人居然到自己店里狐假虎威起来？自己要是随便哪条狗都能欺负的主，这几年能在普安市把这么一大摊子生意做起来？余丹丹瞧着警察在大厅里搜来搜去吓的门口客人不敢进门气不打一处来。 领头的警察正指挥手下按照宾馆的楼层分工仔细搜查，猛然从身后传来这么一个气势嚣张的年轻女人声音倒是迟疑了片刻，转身盯着余丹丹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 “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来搜查我的酒店？”余丹丹冷笑。 这话一说，领头警察立马就明白了余丹丹的身份，敢情这就是传说中的在本地最有钱的富姐，鸿儒酒店的老总余丹丹？这位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不仅年轻，而且长的很漂亮。 “对不起余总，我们正在执行公务，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领头警察对余丹丹不卑不亢解释一句，说完这句话后继续跟下属进行搜查工作，把余丹丹撂在一边当透明。 “你们局长在哪？让他来见我！”余丹丹哪受过这样的冷遇，一个公安局的小喽啰也敢把脸色给自己看？ 余丹丹的声音又尖又细，再加上因为激动的缘故脸色涨通红，她刚才喊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这句话喊出口，把酒店大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成功吸引到自己身上。 领头的警察总算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余丹丹，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句：“我就是局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公安局长？”余丹丹愣住了，“你是哪个地方的公安局长？” 市里的公安局长余丹丹是见过的，根本不是长这样，也就是说此人绝不是市公安局的局长，那他究竟是谁？从哪个不起眼的洞里冒出来的公安局长？ “我是普水县的公安局长，我姓魏。” 普水县公安局的魏局长竟然一大早亲自带人来搜查酒店，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搜查，一个局长亲自出马搜查的工作，他到底要找什么重要物件？难道…… 余丹丹心里有种不祥预感，脸上却依旧是绷住了，斥责的口气说：“魏局长一大早的，这是要过来砸场子吗？” “我们接到举报，贵酒店存在违法行为。”魏局长冲着眼前这个泼辣的小妞牵动了一下嘴角，转脸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警察说，“把搜查证拿给余总看一下。” “不用了，魏局长都已经亲自来了，什么样的搜查证还不是魏局长一句话的事情。”余丹丹立即摆手说，“我就是想要问一句，魏局长凭什么平白无故的搜查我的宾馆，公安局放着这么多的大案要案不查，却偏要过来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魏局长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年轻姑娘的牙尖嘴利，言语之间刻薄的很，哪里像是一个还未成家的姑娘，简直就是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子。 “我们公安机关接到群众举报，说是看到余总的酒店里有通缉犯出没，所以我们才会过来搜查。”魏局长说。 “这才真是奇怪了，什么叫‘群众举报’，魏局长这样的做法跟贼喊捉贼有什么差别？你说我的酒店里有通缉犯难道就有吗？我完全可以告你一个滥用职权，你知道吗？”余丹丹冷冷“哼”了一声。 魏局长见余丹丹的态度强硬说话又比较难听，心里也有些来火，若不是冲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算得上漂亮的女人，他真是懒得再跟她多说一解释的话。 “余总，请你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既然有群众举报了，我们公安部门就要履行职责，我有权利对你的酒店进行搜查，请你别打扰我的正常工作行吗？”魏局长严肃的表情说。 面对余丹丹的质问，魏局长心里却是有底的，今天上午有内部消息通知他通缉犯蒋老三现在就窝藏在鸿儒酒店三楼客房，若不是有了准信魏局长也不会亲自带队过来。 要知道，这个案子，陈县长可是相当重视的！ 余丹丹却不依不饶起来，她正色对魏局长说：“魏局长，你要执行你公安的权力我可以配合，但是丑话咱们说在前头，你要是查不出什么来，我宾馆里的因此遭到的损失你可得照价赔偿。” 魏局长见余丹丹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警察只是四处看看，搜查一下，并没有损坏宾馆的东西，怎么冒出照价赔偿的问题来了？ 见魏局长皱眉，余丹丹板着手指头计算：“我这个宾馆里头生意一向很好，每天的流量都是比较固定的，客房住满也是常有的事情，今天你魏局长到我这里来搜查，要是搜查出什么来我自认倒霉，可要是搜不出你们要找的人来，你们事后可要给我一个说法？” 魏局长这才明白了余丹丹话里的意思，这娘们倒是精明的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公安的搜查，找出这么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出来。 第291章出事了（四） 魏局长眼看大厅地毯式搜查结束，不耐烦的冲着手下一帮挥手下达命令：“重点搜查三楼每个房间。” 眼看事态紧急，余丹丹一个箭步站到楼梯口，张开双臂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大声质问：“魏局长，你们这样的查法，以后还有客人敢到我的酒店来住宿吗？今天你要是坚持要查的话，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余丹丹尽量想要多争取时间让三楼的蒋老三听到动静赶紧逃走，故意说话大嗓门，故意拦住这帮警察让他们没法上楼。 见余丹丹冲着自己说狠话，魏局长心里冷冷一笑，“他娘的，这女人还真把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当成是头一天出来混的，几句话就能被她吓倒的话，自己岂不是成白痴了。” “你们还站在干什么？还不快执行任务。”魏局长根本不理会余丹丹的咆哮和威胁，冲着手下一挥手说下达命令。 手下人想要往前冲，余丹丹却拼命拦在楼梯口，魏局长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难搞，冲着往自己投来求援目光的手下说：“谁要是阻碍执行公务，那就把阻碍的人全都抓起来。” 有了魏局长的这句话，余丹丹张开的两只翅膀只好识相松懈了下来，她从楼道口让出一条通道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帮警察鱼贯上楼，敲响一个个宾馆房间的房门开始搜查。 大部分警察都上楼展开搜查工作了，偌大的宾馆大厅里一下子显得敞亮了不少。 余丹丹叫来住宿部的经理，低声问：“楼上所有的客人都已经按照规定查看了身份证，做了详细的登记吗？” 经理点头说：“是的，全都是按照规定登记过的。” “那就好。”余丹丹假装镇定，两眼不时心虚往楼上瞟。 半小时的功夫，有警察下来汇报说：“魏局长，我们在酒店的房间里找到了通缉犯蒋老三。” 余丹丹听了这话，脸色刹那变成苍白色。 不一会儿，又有警察下来汇报说：“魏局长，我们在房间里发现有客人正在吸食毒平。” 余丹丹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了，这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酒店里发现通缉犯倒是可能，怎么还会发现有毒平？ 余丹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的往一个套子里掉，眼下身体愈陷愈深而套子却越收越紧了，这种感觉压迫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完了！以自己经营酒店的铁腕手段绝不可能出现毒平，除非……” 余丹丹心里想到n种可能性，不管是竞争对手故意陷害，还是其他原因，却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怀疑到眼前身穿警服的魏局长身上。 “把酒店负责人带回去继续调查，这家酒店立刻查封！”既然已经抓到了酒店涉嫌违法违规经营的铁证，魏局长毫不手软当场决定查封酒店。 “不可以！谁敢封我的酒店？谁敢抓我？谁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我绝对让他后悔一辈子！”余丹丹此刻的声嘶力竭叫喊在执行任务的警察们看上去纯粹是绝望的垂死挣扎。 警察抓人的时候什么情况没碰到过？有吓的当场尿裤子的；有假装晕倒要死要活的；还有女人主动脱了衣服大喊强见的；当然也不乏被抓时发毒誓要灭了警察八辈祖宗的狠角，像余丹丹这种威胁论调听在耳里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根本撩不起警察们半点兴趣。 魏局长倒是转身冲着余丹丹说了一句：“余总，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酒店现在出现了这么多严重问题，你现在还跟我说这些话有用吗？” 魏局长不再多看余丹丹一眼，示意手下人，按照自己的指示立即执行。 余丹丹彻底蒙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在自己经营的酒店里不仅抓到了通缉犯，还搜到了毒平？只怕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丹丹被抓了！身价不菲的鸿儒酒店老板余丹丹被抓了！ 普安市爆出特大新闻，这个带有些许传奇性质的年轻女人在人生的这一阶段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的几天里，关于这个女人的种种传闻满天飞，无非是女人的背景不简单之类的，众多好事者都在翘首以盼，看看余丹丹事件到底会出现怎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结局。 人生最大的魅力正在这里，没人会知道那不可预知的明天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魏局长奉命抓捕蒋老三的时候，陈大龙正坐在县长办公室听取秦正道的工作汇报。 “陈县长，最近在开发区工作顺利开展多亏了开发区副主任贾振国。”秦正道当着领导的面详详细细把贾振国暗中相助诸多事情说了一遍，满口对贾振国的感激之情。 陈大龙听到贾振国的名字时脸上却露出明显的厌恶，不善始者不善终，贾振国见蒋老大不复往日权威便落井下石卖主求荣，背叛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领导，假以时日保不准也会对新主子干出同样的事情来。 “这世道，到哪都能碰上这种墙头草的货色。”陈大龙轻叹了一声。 坐在一旁的秦正道听了这话心里却猛的“咯噔”了一下，谁说不是呢？自己只见贾振国一心一意辅佐自己控制开发区局面，倒是忘了这一层利害关系？贾振国现在能绝情对蒋老大恩将仇报，难保有一天不会对自己以怨报德。 “陈县长说的对，从人品上来说这个贾振国对旧主子的确不够仗义，不过这回若是没有他从中牵针引线，恐怕我很难发现宏远公司存在重大问题，从这一点来说，贾振国的确帮了我大忙。”秦正道一向说话中肯，有一说一。 “我估摸着宏远公司雷老板肯定会把县纪委将要进驻公司调查的消息背地里向蒋老大汇报，蒋老大接下来必定有所动作防备。”秦正道分析语气。 “蒋老大的几个弟弟已经相继出事，他一个人在开发区硬撑着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你做得对，眼下就是要让蒋老大发慌，只有他心慌露出马脚，你才有更好机会控制开发区的局面。” “之前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当贾正国把宏远公司账本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立马意识到这是一次难得机会，不过……”秦正道突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陈大龙皱眉问。 “根据贾振国向我透露的消息，宏远公司背后的大东家另有其人。” “谁？” “市里对蒋老大有恩的那位。”秦正道压低嗓门汇报，“听贾振国的口气，恐怕蒋老大在宏远公司所得利益也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开发区里宏远公司经营利益的最大受益者应该还是市里那位，我担心，若是县纪委进驻宏远公司开始调查，市里那位肯定会憋不住跳出来。” “哼！市委宣传部长虽然是市委常委，却也不能一手遮天，宏远公司账目存在严重问题证据确凿，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出来说话该调查的问题还是得调查，该谁负起的责任谁也跑不了。”陈大龙一身正义掷地有声抛出观点。 “陈县长，您可不能大意，市里那位在普水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曾给他当过一阵子的文字秘书，他那会经常抽空往省里跑，拜访的到底是哪位领导我不清楚，但肯定是省委常委以上的级别。” “哦？” 秦正道的话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县处级的领导干部在市里有一两个靠山很正常，毕竟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总会有机会接触到市领导，可若是县里的领导干部能巴结上省里的靠山，而且还是位省委常委成员之一，此人的能量必定不可小觑。 陈大龙低头稍稍思忖了片刻，不管市委宣传部的钱部长背景有多厚，就冲他上次私下安排亡命之徒截杀自己的事情发生后，已经阻断了两人之间和解的可能，跟这位官场老狐狸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自己跟这位市委常委之间的较量鹿死谁手？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一场不见血腥的硬仗，陈大龙心里有种莫名兴奋，高手过招，有时候也是一种难得的刺激。 陈大龙心里打定主意后，斩钉截铁的口气对秦正道指示：“宏远公司的黑幕一定要彻查，想要把开发区的局面完全控制，咱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是”秦正道点头。 “我马上跟刘红交代一下，纪委的人不必等到下周，马上就可以进驻宏远公司配合你的工作，记住了，不管是谁出面阻拦都要顶住压力，宏远公司调查结果意义深远。” “明白。” 秦正道见陈大龙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心知陈县长的必定已经下定决心，赶紧点头表决心：“请陈县长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纪委刘书记调查宏远公司，争取尽早把宏远公司的黑幕揭开。” 秦正道汇报完工作正准备起身离开，陈大龙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见秦正道要避嫌的表情拔腿要走，冲着秦正道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第292章出事了（五） 秦正道只好站在原地不动，听着陈大龙对着电话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电话是公安局魏局长打来的，根据侯柳海提供的蒋老三藏身之处确切地点，他带人到市里一抓一个准，事情办完了赶紧打电话向领导报喜。 “陈县长，按照您的吩咐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现在已经封了余丹丹的酒店，蒋老三当场被抓。” “干的好！”陈大龙激动的一拍桌子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脸上洋溢着无比轻松的微笑。 “魏局长，这件事干的漂亮！今天参与办案抓人的同志都得请功，人人有奖，哈哈哈……” “谢谢陈县长！我代表普水县参加此次抓捕行动的三十多名公安干警谢谢领导关怀！” “哈哈哈！等待你们凯旋归来再摆一桌庆功酒，到时候我亲自参加！” “是！” 陈大龙挂断电话后，不无激动口气对秦正道说：“正道，大好消息啊！蒋老三被抓住了！” “真的？那可是大块人心的大好事，难怪陈县长这么高兴，在哪里抓到的？”秦正道看出蒋老三被抓让领导心花怒放，赶紧顺着领导的意思说几句顺耳话。 “市里的鸿儒酒店。” “鸿儒酒店？就是那个余丹丹开的酒店？这蒋老三也忒大胆了，明知道自己被通缉还敢住酒店？余丹丹的胆子也不小，窝藏通缉犯可是要坐牢的。”秦正道听说蒋老三被抓地点后满脸诧异。 “正道，蒋老三被抓，蒋老大得到消息后肯定急坏了，你要当心，注意安排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陈大龙脑子里早已想到别处，对秦正道正色交代。 “行。”秦正道满口答应。 秦正道走后，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县长办公室里，端起水杯慢悠悠的啜了一口水后，脸上笑容情不自禁荡漾开来。 痛快！ 真他么的痛快啊！ 通过抓捕蒋老三，借机打击报复余丹丹，同时又能让蒋老大遭受沉重打击，一石三鸟的好计除了自己这么聪明的脑袋，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派出魏局长到余丹丹的鸿儒大酒店抓捕蒋老三原本就是陈大龙一手安排的好戏，当侯柳海向他报喜告知蒋老三窝藏在鸿儒酒店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就开始盘算开来。 蒋老三是肯定要抓的，可是蒋老三既然窝藏在余丹丹的酒店里，这不是天赐良机让自己能把蛇蝎美人余丹丹一块收拾了？既然窝藏通缉犯坐牢时间不长那就给余丹丹来点狠招。 窝藏毒平的罪名够严重吧？那就给余丹丹扣上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却心狠手辣跟自己作对，这一回必定要利用抓捕蒋老三的机会被这恶毒的女人彻底赶出普安市，让她从此没有翻身机会。 自作孽，不可活！ 或许是兄弟之间有心灵感应，蒋老三在市里被抓的时候，正在开发区书记办公室跟宏远公司雷老板谈话的蒋老大突然头晕眼花不舒服，那种猛然间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差点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蒋书记你怎么了？” 雷老板见正背着两只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的蒋老大突然脸色苍白，双腿一软要往地下栽倒，赶紧奔过来扶住他。 “蒋书记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雷老板见蒋老大状态不佳心里也很着急，他可是宏远公司的顶梁柱，这会宏远公司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个顶梁柱要是倒下宏远公司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没事没事，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了。”蒋老大强撑着被雷老板扶着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伸手揉了揉脑袋，又喝了口雷老板捧到跟前的水，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蒋书记，要不我明天再来，您先休息一下。”雷老板看向蒋老大的眼神里满是担心。 “不碍事”蒋老大冲着雷老板摆手说，“我最近血糖有点低，站久了容易头晕，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县纪委的人下周一进驻宏远公司？” “对”雷老板点头，“县纪委的人已经正式电话通知展开调查时间，咱们得早做准备才行。” “我心里倒是有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雷老板主动提出建议。 “你说。”蒋老大期待眼神看向雷老板。 “我的意思是，咱们来一招鸟枪换炮，现在下手把宏远公司有价值资产转移还来得及，员工暂时正常上班迷惑外人，我个老总不待下周纪委进公司之前就玩失踪，反正财产也转移了，公司负责人也失踪了，纪委的人就算想找麻烦也找不到目标了，等到风声过后，再重新扯起一块牌子来，照样做建筑公司的生意，换了个马甲一样赚钱。” 雷老板说的眉飞色舞，蒋老大却有些犹豫，“宏远公司的家底和旗号都是老领导一手扶持打造起来的，现在几家分公司经营效益都不错，现在遇到一点危险就自己扯下大旗散伙，老领导能舍得？说不准有老领导从上头周旋，宏远公司未必就到非得扯下大旗散伙的地步。” “这主意倒是可行，可是……”蒋老大正犹豫着一句还话没说完，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大噪起来，雷老板赶紧眼力劲活络奔过去把领导手机拿过来递到蒋老大手里。 “蒋书记，现在说话方便吗？”电话是公安局的内线打来的，说话口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急迫。 “你说。” “三哥被抓了！” “你说什么？” 蒋老大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动不动的雕像，手机拿着耳边听内线喋喋不休向自己汇报情况，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蒋书记，今天魏局长亲自带队在市区鸿儒酒店抓捕了三哥，现在正在亲自对三哥进行审讯，所有消息都处于严格保密状态，我还是恰好听到参与办案的人闲话才得到消息。” “蒋书记，三哥要是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可要连累太多人了。”内线这句话说出口，蒋老大立马明白他心里所忧，内线一次次向自己暗通消息，他这是担心老三被抓殃及自身。 遇到利益相关重大问题，人人心里首先想到是自保。 “放心吧，老三最讲义气，何况他又不是头一回进局长，没那么容易被那帮人制服。”蒋老大本能说些安慰的话，毕竟他还指望着接下来内线随时向自己提供老三在里头被审讯的相关信息。 “蒋书记，您可千万别大意，赶紧该找人找人该送礼送礼，三哥的案子魏局长相当重视，亲力亲为抓人审人，外人根本没有插手机会，要是再这么连轴转的审下去，别说是三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过几天。”内线心里显然对蒋老大几句轻飘飘安慰的话并不以为然，在电话里唉声叹气情绪相当低落。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想办法。” 此时此刻，蒋老大还能说些什么呢？尽管得知蒋老三被抓的消息让他如坐针毡心急如焚，却又根本无计可施。 老领导正帮忙打点老二和老四的案子，哪有脸再去请老领导帮忙救老三？可蒋老三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他在公安局受苦不闻不问？ 蒋老大急的恨不得撞墙！ “蒋书记，出什么事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雷老板见蒋书记接完电话后整个人像是蔫吧的黄花菜赶紧凑过来问。 “没事，你先回去吧，纪委去宏远公司调查的事情你先想想有没有其他招应付。”蒋老大有气无力对雷老板交代，这种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跟雷老板谈宏远公司的事情？老三正被魏局长架在炉子上烤呢？一天二十四小时大灯照着不吃不喝不睡，谁受得了？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蒋老大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脊背的驴，终于腿一软跌坐在地哀嚎一声，“老三哪！”两行眼泪像是雨点落下来。 这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最亲爱的兄弟正在受苦却无计可施，这种感觉剜心掏肺，让人恨不得替他去受罪却又做不到，简直比死还难受啊！ 蒋老三被抓的消息对蒋老大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老三一旦忍受不了审讯百般折磨说出实话，到那时，老五干的医院谋杀案，老三半道上截杀代理县长陈大龙案，自己这些日子窝藏老三案……一切的一切将会随着老三招供让蒋家兄弟在普水县打拼了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心血付之流水，而自己也将会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大龙！你不是人！是恶魔！是鬼！！！”没有人听见蒋老大在办公室里受伤野兽哀嚎的低叫声，静谧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无比哀伤。 蒋老三被抓意味着蒋家末日来临，蒋家五兄弟现在全成了陈大龙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怎么会这样？蒋老大怎么也想不通，陈大龙一个单枪匹马闯进普水县的外来户凭什么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把蒋家五兄弟害这么惨？ 他不服！更想不通！ 第293章出事了（六） 王大鹏这两天心情超级不爽，一大早满脸愁容把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叫到办公室商量拆迁中遇到又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拆迁户中有一家人，往上数三代，九十高龄的老太爷曾经是普水县建国初期第一任老县委书记，因为后代一个比一个混的差抓住此次拆迁机会狮子大张口，恨不得借着这次拆迁机会赚一个盆满钵满大翻身，从普通的平民家庭立马变土豪。 这家红三代提出的拆迁补偿款标准实在是太高了，县里拆迁办根本不可能同意，于是这家人就把老太爷推出来挡在门口当挡箭牌，人家可是建国初期第一任老县委书记？虽说那帮老战友都差不多到地下见马克思了，可是老战友家红二代红三代有出息的大有人在，扛着老太爷的名头从上头绝对能找到过得硬关系，万一拆迁办的人把老爷子碰出个好歹来，这家人借机闹事到时候谁出头谁倒霉。 热火朝天的拆迁就因为这家人的阻挠耽搁了进程，这让王大鹏急的火烧眉毛，上头规定的拆迁完成期限越来越近，万一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自己怎么向上头的主子交代？ “刘县长，这事情不能再这么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才行，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还得被人看笑话。” 王大鹏讲话就是这么直白，尤其是着急上火的时候简直跟目不识丁的村妇说话没什么差别，脱口而出的一些话根本不会经过大脑思考。 刘杨光了解他这种胡乱炸鞭的个性，坐在沙发上冲他看了一眼并未搭腔，作为拆迁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刘杨光对眼下的情况也感到心急如焚，可是着急有什么用？面对难题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你什么意思啊？你在我面前玩哪门子深沉呢？你倒是说话呀？” 王大鹏见刘杨光一言不发愈加来火，忍不住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走到刘杨光旁边加大了嗓门几乎喊起来。 “王副书记，你让我说什么？这家人仗着有个老不死的老家伙达不到高价补偿条件坚决不让步，咱们拆迁办的同志又没有执法权力，否则弄个妨碍公共安全罪什么的，把这家人关起来两个至少能吓唬吓唬他们。”刘杨光也是满脸无奈。 “说的对啊！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公安局的人过来抓人哪？” 王大鹏听了刘杨光的话眼前倒是一亮，刘杨光这主意不错哈！这帮刁民无法无天抓进去一个杀鸡骇猴肯定能变老实点，到那时再谈补偿标准可就容易多了。 “公安局的人只听陈县长的，你我哪有本事叫得动？”刘杨光两手一摊向王大鹏说出心里苦恼。 “那倒也是”王大鹏轻轻点头，“要是公安不方便，那就请纪委的人帮忙？” “纪委那个刘红更是只对陈大龙言听计从。”刘杨光又是两手一摊，冲着王大鹏抱怨口气。 “陈大龙最近不是正在忙着对付蒋老大吗？也不知道他心情怎么样？”王大鹏索性一屁股坐在刘杨光旁边，跟他细细商量起来。 “蒋家五鬼在普水县扎根这些年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哪那么容易就被陈大龙连根拔起？再说，蒋老大上头有人，陈大龙要是真对蒋老大动手，上头的人能不搭把手帮忙？”刘杨光虽然对此事内情并不十分了解，看问题却一针见血。 “要我说，蒋老大也是自找的，你瞧瞧以前蒋老二当财政局长时那副张狂模样，一个财政局长一个科级干部，居然敢把县领导都不放在眼里，陈大龙不收拾他早晚也得有人收拾他，就他落现在的下场，活该！” 王大鹏现在想起当初亲自出马去找蒋老二要拆迁补偿款的时候，他对自己那副嚣张嘴脸心里还有些生气，对于陈大龙跟蒋家五鬼之间的种种明争暗斗，他一向站在一旁呐喊助威的心情，巴不得陈大龙三下五除二把蒋家五鬼给收拾了。 “蒋老大几个弟弟的确有些不像话，可蒋老大毕竟老谋深算，陈大龙想要一下子对蒋家五鬼赶尽杀绝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说市里把蒋老大一手提携起来的那位，万一蒋老大出点事他肯定伸出援手，哪怕是顾忌面子呢，也不能对一直忠心耿耿服务自己的下属见死不救，否则岂不是寒了一帮跟在他身边混其他下属的心。” “你的意思，陈大龙斗不过那老狐狸？”王大鹏直截冲着刘杨光问结果。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拉倒吧！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我看咱们还是别管陈大龙对付蒋老大那档子事了，还是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才能说服陈大龙能出手帮帮咱们把拆迁中的大难题解决掉才是正事，毕竟纪委和公安都是他的人。”王大鹏见刘杨光说来说去没个准话，懒得继续跟他探讨下去。 “你主意多，想想办法？”王大鹏希望眼神投向刘杨光。 “这事还得您王副书记亲自出面才行。” 刘杨光是个聪明人，自从陈大龙身边有了普水四虎将保驾护航，他这个曾经的同盟早已失去利用价值，最重要的是从陈大龙对他的态度上，他明显对自己以前干过那些墙头草的事情心知肚明，这一点从他重用自己的老对手秦正道就能看出来。 跟陈大龙进井水不犯河水是刘杨光心里现在所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跟陈大龙有任何正面接触，尽管他心里跟王大鹏一样急着想要解决拆迁中遇到的难题，可真正绕不过需要请陈大龙帮忙的时候，他还是赶紧识相的往后退。 明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给自己面子还要一个劲的往上冲，无异于自取其辱。 “我不去，我哪有那口才去说服霸王龙？” 王大鹏也不想有事没事往陈大龙跟前凑，两人做了这些年的老冤家，从市发改委斗到普水县，他可从来没占过多少便宜，心里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能少跟这家伙接触就少接触，省得被人利用完了还笑眯眯帮人数钱。 “那就没办法了，我去了没用，你又不肯去，拆迁工作就这么拖着呗。”刘杨光无所谓口气。 “那不行，拆迁工作完成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王大鹏反对。 “除了找陈大龙帮忙，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刘杨光索性实话实说。 “行吧行吧，实在不行也只有我卖卖老面子去求他陈大龙帮忙。”王大鹏见刘杨光黔驴技穷只能捏着鼻子把此事应承下来。 旁边的刘杨光却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只要王大鹏把这件事应承下来就行，万一到最后拆迁工程不能按规定时间完成，最起码上级领导的板子不会打在他身上？ 别的不会，推卸责任还不是轻车驾熟？ 蒋老三被抓后，陈大龙把眼睛盯在了蒋家五鬼中唯一还有自由身的蒋老大身上，由于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好，对蒋老大下手的时机其实已经成熟。 首先是秦正道提供的关于开发区宏远公司账目问题，县纪委已经开始进驻调查，其次是吕志娟提供的关于蒋老大妹妹名下十几套房产问题，经过一段时间逐一对证已经确定此事属实。 陈大龙特意带上准备好蒋老大涉嫌违纪违规所有材料亲自到市纪委拜访纪委洪书记，他心里清楚，以洪书记嫉恶如仇的个性，以及洪书记和市委宣传部钱部长原本相互不对眼的明显有矛盾对立关系，蒋老大这回死定了！ 果然，当陈大龙坐在纪委洪书记办公室汇报蒋老大是市委宣传部长钱部长一手提携起来的下属，现在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洪书记当场两眼冒光。 利用合理合法手段打击政敌一向是官场高手对决必杀技！ “你说蒋老大本人名下几处房产？”洪书记问。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可以证实，蒋老大本人名下房产四套，其独子名下四套，其妻子名下三套，而他正在读大学的妹妹名下竟然有十五套房产！”早已对情况了然于心的陈大龙当着洪书记的面对蒋老大一家人名下房产如数家珍。 “总共二十六套？这么多？” 洪书记也吃惊不小，虽说他这些年在纪委当领导查处过不少涉嫌贪污受贿的干部，可那些人撑死了七八套房产，普水县这位居然有二十六套房产？ 完全符合大案重案标准！ “他小老婆名下那两套还没计算在内。”陈大龙再次语出惊人。 “凡是涉及贪污腐败的干部，大部分存在作风问题，这家伙算是占全了！”洪书记低头看着陈大龙送过来的关于蒋老大违纪违法的诸多证据，脸上露出明朗笑容。 “行，这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市纪委下午就开会立刻成立专案组悄悄进驻普水县，争取尽早把案子调查清楚。” “行，谢谢洪书记。” 第294章出事了（七） 洪书记爽快答应成立专案组调查蒋老大，让陈大龙一阵心花怒放，现在市纪委的人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查蒋老大，而县纪委的刘红已经进驻开发区对宏远公司财务状况进行审计，双管齐下，不管哪边先出成果都足以把蒋老大置于死地！ 但是，有一点陈大龙心里却也清楚，扳倒了蒋老大也并不意味着秦正道能够顺利接受开发区的工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蒋老大不过是市里那位老领导控制开发区局面的一颗马前卒，即便是蒋老大成了强弩之末，老领导的实力却依旧很强，而且此刻他必定正虎视眈眈关注普水县政界风吹草动。 对蒋老大大张旗鼓的调查就是要引蛇出洞，一定要把老领导逼出来亮相再说，此人实力不可小觑，早晚要轮到跟他对决的时候，是骡子是马先逼出来遛遛再说。 县纪委书记刘红带着一班精兵强将进驻开发区后，种种针对蒋老大的谣言四起，一时间蒋老大感觉周围风声鹤唳危机重重，慌慌张张跟没头苍蝇似的蒋老大顾不得老领导交代不准轻易去找他的规定，大白天让司机把他送到市政府办公大楼，径直上楼进了市委宣传部长办公室。 “老领导，出事了！” 一脚踏进老领导的办公室，蒋老大神情晦暗张口又说出让老领导最为厌恶的一句话。 “你怎么大白天跑这来了？” 最近普水县多事之秋，老领导表面上避之不及偏偏蒋老大还找到他办公室来？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私下紧密来往关系吗？老领导看向蒋老大的眼神透着几分冰寒。 蒋老大最近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自己正忙着帮他操作营救蒋老二和蒋老四的事情，听说蒋老三又被公安给抓了，兄弟五人其中三人被抓一人下落不明，蒋老大这个大哥对兄弟们如今的状况难辞其咎。 既然人已经来了，总不能当场撵他走，老领导懒得多看他一眼，没好气冲着蒋老大问：“你这么着急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老领导，县纪委的刘红今天一早亲自带队进驻宏远公司，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蒋老大眼瞧老领导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一股不耐烦心里也很无奈，哪怕有丁点办法他也不想来叨扰老领导，若不是被逼的黔驴技穷他绝不会大白天找到这来？ “慌什么？纪委的人查案子是本职工作，他们不找点事情做，难道整天窝在办公室吃干饭？宏远公司的账目清清白白，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你慌个什么劲？” “老领导您有所不知，按照雷老板的说法，很可能纪委已经知道咱们宏远公司有第二账本。”蒋老大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稍稍喘了一口气对领导解释。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第二账本的事？县纪委的人能有多大神通？这么快就能摸到宏远公司的底？”老领导说话口气中带着不屑，显然以为蒋老大不过是草木皆兵罢了。 蒋老大见老领导思想上并未引起重视只好实话实说：“老领导您有所不知，县纪委的人去宏远公司调查之前，开发区主任秦正道去考察过一次，按照雷老板的说法，秦正道很可能手里掌握宏远公司的第二账本材料，他当时在考察会议上说出来的诸多数据，全都跟公司的第二账本正好吻合。” “什么？秦正道到开发区当主任才多长时间？你居然就让他有机会探到宏远公司的底细？”老领导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气的一拍桌子从老板椅上站起身，冲着蒋老大就是一通呵斥。 “只有几个人才能掌握的内部资料，怎么会落到秦正道手里？你这个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怎么当的？内部资料泄露了，居然毫不知情？你这会子到我面前来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被人掌握了第二账本，无异于被人掐住了脖子，千万千万想办法不能让秦正道把资料泄露给县纪委的人。” “来不及了！” 蒋老大见老领导听了实情后也有些变脸，心里愈加没底，带着几分颓丧口气对老领导汇报：“秦正道和刘红都是陈大龙麾下‘普水四虎将’，这两人狼狈为奸能不互通消息？估摸这会秦正道手里掌握的资料，肯定已经到了纪委手里。” “他么的！到底谁这么大胆竟然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还有你，你这个蒋老大啊，好端端的非要跟陈大龙过不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气生财，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公司被查处，还不知道这次要损失多少呢？” 关键时刻，老领导首先顾虑的还是他的钱袋子。 “老领导，看起来这次纪委一干人要是不把宏远公司调查个底朝天是绝不会罢手了，就在刚才得到纪委内线消息，今天才开始调查第一天，县纪委的人已经把宏远公司法人代表雷老板给控制住了，我现在担心……” 尽管蒋老大听了老领导刚才的话有点心寒，可事态严峻他也顾不得计较这些小节，冲着老领导继续汇报更严重的问题，雷老板被抓意味着很有可能接下来牵连到自己，事关自己能否平安的大事他必须面见老领导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老领导一张脸气成了灰白色，一屁股跌坐回老板椅上默不出声，蒋老大神情有些木然的看向老领导，办公室的气氛随着两人同时闭口变的显出几分凝滞，时间像是在那一刻停止转动，蒋老大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木头人等着老领导的指示。 在蒋老大的心里，他这些年的荣华富贵全都拜老领导所赐，老领导是他的再生父母，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大恩人，不管老领导此刻做出任何决定，他依旧会言听计从。 历朝历代从不缺少愚忠之人，壮志难酬的岳飞，打了胜仗却还被害风波亭，齐代名将斛律光，位高权重身经百战被誉为国之长城，生前忠心耿耿却因北齐后主高纬听信谗言枉送性命并灭族。 所谓愚，就是说只重动机，不重效果；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知恩图报的确应该，可若是明知道领导下达的指示是错误的去额还是不闻不问服从指示，那就成了愚忠。 老领导当初提拔重用蒋老大也正是看中了他愚忠这一点，这些年很多事情过来证明他的眼光没看错人，虽然老领导提拔到市里有些年头了，蒋老大依旧一根筋只认老领导这一个主子。 从这一点来说，蒋老大的执拗性格注定了其人悲惨的命运结果，一个大活人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外人看了干着急也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自己错误观点不改变谁也没辙。 “现在，立刻，马上想办法带话给雷老板，只要雷老板顶住了，纪委再大的本事也没法继续深究，毕竟雷老板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他扛住了事情就好办。” 老领导终于说出了对此事的处理意见，蒋老大却听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现在雷老板成了县纪委要攻克的第一关，而自己则是纪委需要攻克的第二关，只要前两关守住了，老领导才有足够的时间幕后操作此事想办法保住大家的利益。 “我一定想办法尽快给雷老板带话。” “要快！” 得了老领导指示的蒋老大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后，又快步小跑下楼想办法托关系找人给雷老板带话，站在楼上办公室窗口往下看的老领导看着楼下蒋老大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领导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好好的一个宏远公司居然被弄成这样？真是猪脑袋！” 最近这一段时间，老领导内心深处对蒋老大的腹诽越来越多，这家伙为了帮他弟弟出口气，居然不顾实际，看不清事实，盲目的跟霸王龙纠缠不清斗的你死我活，现在弄的几个弟弟都出事才慌了手脚。 霸王龙是谁？那可是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看了都头疼的货色，他蒋老大有几斤几两也敢跟他过不去？凭着人多势众在普水县那点势力想要掐住陈大龙的脖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霸王龙虽然年纪轻，行事风格一向干脆利落又心狠手辣，背后又有曾经当过高官的老丈人撑腰，这些年借着各种机会还在省里拉了不少用得上的关系，此人既是块干大事的料，又是能充当官混子混场面的角色，据说黑白两道都有他的朋友，这样的麻烦角色连自己见了都恨不得绕道走，他蒋老大居然不知死活往前冲？ “唉！狗日的霸王龙！” 老领导两眼盯着楼下水泥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不由一声叹息，“恐怕这回他会利用宏远公司做饵对蒋老大赶尽杀绝，万一蒋老大出事意味着自己在普水县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集团将会被这个年轻人破坏。” “不行！必须找机会请中间人帮忙从中协调。” 第295章靠山来了（一） 老领导在心里暗暗寻思，大家都是在普安市场面上混的人，人抬人众人高，何苦为了丁点小事闹的两败俱伤？真要是斗的你死我活不过是满足了看客们的猎奇心理，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陈大龙，都不是什么好事。 “相信霸王龙心里也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老领导心里暗暗琢磨。 余丹丹公司被查封后的第二天，陈大龙接到县公安局魏局长的电话。 “陈县长，余丹丹的事情现在好像有些棘手，上面不停有人打招呼说情，希望县公安局能把人先放出来。”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倒是一喜，好啊！看来余丹丹背后的靠山终于坐不住了，这就急着要亮相登场？他倒是要看看那蛇蝎心肠的女人背后的靠山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局长，你公安局抓了人肯定会有人托关系打招呼，那就要看出面给余丹丹帮忙打招呼的人是谁了。”陈大龙倒是一副轻松语调。 “市公安局分管副局长，从业务这块来说算是我们县局的顶头上司，您看余丹丹的事情是不是……” “别，这件事情发生在普水县，属于咱们县公安局业务范围的工作，市局的领导要是催逼的紧你就往我头上推，记住了，你那里一定要扛住了！咱们抓了这个余丹丹并不容易，如果随便就这么放了，你县公安局局长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陈大龙龙知道魏局长想要说什么，立马阻止。 魏局长被陈大龙这么一说，显然心里也有些犹豫，他试探口气问：“陈县长，咱们这样做，不是要得罪市局的领导吗？” “你记住了，所有的事情往我头上推，告诉你们市局的领导，我陈大龙坚决不同意放人，让他有什么意见直接跟我联系。”陈大龙大包大揽。 魏局长从陈大龙的话里听出他非凡底气，看得出来，陈大龙对市局的领导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再说，陈大龙的老婆也是市局的领导呢，相互之间是要给面子的。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谁的实力强，自己就往哪边倾斜。 “行，既然陈县长说这话，我这心里也算是有底了，我知道该怎么应付。”魏局长表态。 陈大龙心里明白，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类事情，先出面的都是一些小角色打打头阵，摸摸情况再说，他倒是要看看，背后给余丹丹撑腰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既然自己已经对余丹丹下手，就绝不能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果然，魏局长的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普安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赵天涵竟然亲自给陈大龙打来电话。 “陈县长，最近到了普水县工作各方面还顺利吗？”赵副市长起初一副拉家常的口气。 因为老婆在市公安局工作的关系，陈大龙和赵副市长接触过几次，心知他此刻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必定还是为了余丹丹一事，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提索性礼貌应付。 “感谢市领导的关心，一切都还挺好的，有空还请领导下来到咱们普水县考察调研，顺便尝尝咱们的特色小吃，那小鱼锅贴做的，可是比市里的五星级酒店正宗多了。”陈大龙随口敷衍。 赵副市长此刻哪有什么心情跟陈大龙絮叨什么小鱼锅贴？他跟陈大龙假意的应付了几句场面话后，直接把话题扯到了余丹丹的事情上。 “陈县长，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大家在市里的时候也经常一起吃吃喝喝，彼此的脾气性格也是了解的，现在有件小事想要请陈县长通融一下，不知道陈县长给不给面子？” 赵天涵说话表面客气实际上是绵里藏针，他不用领导的名义来压陈大龙，却摆出一副叙旧情的嘴脸，想要逼陈大龙就范。 陈大龙明知故问：“赵副市长说话实在是太客气了，只要是我陈大龙能做到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我哪能不听领导的指示呢，只不过，若是一些违法违规的事情，赵副市长可要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别把我往火坑里推。” 陈大龙嘴里说的也很动听，其实却是把赵副市长想要让他放出余丹丹的事情给堵死了。 赵天涵是多精明的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爬到公安局长兼副市长的位置上，他在电话里掩饰的“呵呵”笑了两声说：“好了陈县长，咱们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吧，我听普水县公安局的魏局长汇报说，余丹丹的酒店里，只是碰巧抓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还有个瘾君子在酒店私自藏毒，这酒店里的人五花八门，谁又知道谁到底是什么货色呢？余丹丹作为开酒店的老板，顶多也就是个督查不严的罪名，关两天意思一下也就行了，何苦要跟这么一个年轻姑娘过不去呢？” “哎呀，原来赵局长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啊，我还以为赵局长是当真想要到我们普水来喝酒呢。”陈大龙见赵副市长总算是把心里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也“呵呵”笑了两声说，慢条斯理对赵副市长解释。 “余丹丹酒店被封的事情说来话长，看在赵副市长的面子上，我不妨对你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一向是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余丹丹之前做过什么，相信赵副市长并不一定知情，我作为普水县的县长，始终认定一条，余丹丹既然想要在普水县的地盘上开酒店，就请她规规矩矩的守法经营。酒店里的逃犯是怎么回事？酒店里的毒品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件事到底跟她余丹丹有没有关系？对于这些，咱们暂时无需早早就下结论。我陈大龙只认准一条，余丹丹既然开着酒店却不能守法经营，普水县就不欢迎这样的商人，就必须要杀鸡骇猴，让所有的经营户都好好以余丹丹为戒，不管她余丹丹平常有多目中无人，不管后台多硬，一旦违反了法律，与民同罪，绝无优待。” 陈大龙把这番话一说出来，电话那头的赵副市长脸色立马变成了铁青色，他心知自己今天这通电话算是白打了，不仅白打，还带有几分自取其辱的意思，陈大龙对着自己大谈余丹丹的不是，跟扇自己这个帮余丹丹说情的人一个耳光有什么差别？ 赵副市长对霸王龙的大名是有所耳闻的，而且他的老岳父余威还在，自己是不能得罪的，看来，陈大龙根本就没把这个口里不停称呼“领导”的领导放在眼里啊。 “陈县长，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随便说说罢了，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理，我想还是得由事实说话，你说是不是？” 赵天涵这话说的算是有水平，他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上头还有人罩着余丹丹呢，有本事你陈大龙顶住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到最后要看什么事实说话。所谓的“事实”自然要看到底谁的底牌最硬，谁就能掌握真正的“事实”！ 陈大龙倒也毫不畏惧，他冲着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是吗？赵副市长不妨顺便帮我带句话，不管上头哪位领导关心余丹丹的事情，到我陈大龙这里还是那句话，在我普水县的地盘上不能守法经营的商户一律按照相关法律处置，除非她走出普水县不在我眼前晃悠，否则的话，谁过来说话结果都一样。” 三言两语谈判式的交流中，陈大龙把底牌已经亮给赵副市长，要么余丹丹就此滚蛋，如果她还想着在普水县做生意，那就得听自己的使唤。 赵副市长心说，你陈大龙这不是逼人太甚吗？人家余丹丹这么大的家产在普水县的地盘上，她能滚到哪里去？难道不要那些酒店和底下分店了，根本不现实嘛。 话说到这，赵副市长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跟陈大龙继续沟通的必要了，这小子目中无人，自然有人会过来收拾他。 “陈县长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准确传达的。” 两人在电话里客气的互道再见后，电话那头的赵副市长猛然把电话狠狠的掼下来，嘴里终于忍不住骂出口：“他么的！陈大龙这狗日的什么东西！竟然连我这个公安局长兼副市长的面子都不给，这公安上的事情他也想要插手？简直太不知好歹了！” “一个人要是猖狂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那真是连观音菩萨都救不了他了，他要是知晓这次他陈大龙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估计这小子肯定要哭爹喊娘的求人放过他。”赵副市长咬牙切齿。 只可惜，自己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他既然这种态度，那就只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赵副市长撂下电话转脸拨通了省里某领导电话号码，添油加醋把自己跟陈大龙亲自交涉却遭冷遇的情况向省里领导汇报。 果然，省里领导听后勃然大怒在电话里大发一通脾气：“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竟然连副市长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他这是不想干了吗？还是脑袋里装上了浆糊？我看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何等身份？” “我当真是尽力的，该说的好话都已经说尽了，可这位陈县长倒好，提出一个要求来，说是要余丹丹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定要答应他一个条件。”赵副市长一副委屈口气说。 “什么条件？”省里的领导问。 第296章靠山来了（二） “还能有什么条件？要求余丹丹出来之后，不许再呆在普水县里，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人家余总在普水县经商几年，这么多的产业都在这里，一旦离开了这里一切又要从头再来，关键这里是余总的家乡，她不再这里经商，一个弱女子又能到哪里去呢？”赵副市长叹了口气说。 “荒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听了所谓的“条件”后，领导更加气咻咻。 “我就不信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罢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改天我亲自走一趟，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同意把余丹丹给放出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上级领导的行政命令到了底下就卡壳，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个陈县长他不听啊！还说什么普水县是他陈大龙的地盘，大事小事他说了算，听他那口气，整个把普水县当成他自己的独立王国了？不消说市里的领导，只怕省里的领导那小子都没放在眼里。”赵副市长听了这话赶紧随声附和。 省里的领导经过赵副市长一挑拨，心里的怨气更大了，尽管他不是头一次听说陈大龙的大名，既然陈大龙非要找上门来跟他的人过不去，哪怕是为了挣这个面子他也绝对不能轻饶了这小子！ 赵副市长打电话的时间，电话那头的陈大龙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以前倒是没听说过余丹丹跟市里的赵副市长有什么关联？听赵副市长说话的口气他也是受人之托，这事情看样子底下还有戏，真是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余丹丹背后的靠山来头还不小，现在既然赵副市长已经出面协调未果，接下来还有谁要站出来为这蛇蝎美人出头呢？ 不管谁站出来帮余丹丹说话，陈大龙打定主意，这个余丹丹是绝对不能再留在普水县了，否则的话，这女人要是真能毫发无损的平安出来，还不知道有多猖狂？ 既然已经动手，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又过了几天，上次县委常委会推荐提拔的干部经过公示期后开始正式走马上任，刘志宽在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陪同下来到政府办正式报道，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刘志宽其实大半时间已经在陈县长身边服务，因此这样的报道就显得有些走过场。 陈大龙像往常一样把几件事吩咐刘志宽，首先是密切保持跟魏局长之间的联系，关注余丹丹案件处理情况，另外安排此次即将上任几位领导干部任前谈话。 《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明确规定：对决定任用的干部，由党委指定专人同本人谈话。 陈大龙此次几个谈话对象都是他本人在常委会上亲自推荐的，包括单红贵和薛若曦等，其实人人都知道任前谈话不过是形式主义，负责谈话的领导简单的对被提拔对象工作成绩说几句肯定的话，对新工作岗位提出几点要求也就结了，但是明知道是走程序的事情时间还得耗上。 一早，新任政府办主任刘志宽亲自带着新上任的接待办主任单红贵到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报道，起初，刘志宽心里想着女人必定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要么就是跟陈县长有扯不清的关系，要么就是陈县长看中了女人的容貌拿官帽子博美人一笑，所以才会提拔到身边任接待办主任，等到刘志宽把单红贵领到陈大龙面前的时候，却愣住了！ 陈大龙看向单红贵的眼神是陌生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疑惑，根本不认识站在面前的姑娘是谁，反而问刘志宽：“刘主任，这位是？” 从陈县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来看，刘志宽能感觉到，今天单红贵到县政府报道上班很有可能是她跟陈大龙头一回见面，“这事情怎么透着股蹊跷？”刘志宽心想。 刘志宽之前心里还琢磨了一会，稍后带单红贵到了陈县长面前，该用什么样的说话语气才能尽量显得比较自然？可没想到陈大龙竟然是这种态度，这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腹稿立即全部作废。 “陈县长，这位是原湖东乡的团委单书记，这次提拔为接待办主任的单红贵同志，今天到县政府这边来报道。”刘志宽的应变能力也挺快赶紧笑着介绍。 “你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单红贵是吧？欢迎你到县政府的新工作岗位上来，这接待办的具体工作内容呢，你一会可以请刘主任给你好好介绍一下，工作中要是遇上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当然，找刘主任也是一样的。” 陈大龙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自责的口气，边说边向单红贵礼貌伸出一只手表示欢迎。 “谢谢陈县长关心！”单红贵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到陈大龙，用好听的声音冲他说了一句。 “那就请刘主任带你去接待办正式上任吧。”陈大龙冲着刘志宽眼神示意。 “行行行，单主任请跟我来。”刘志宽前脚走，单红贵后脚跟着，临走时冲着陈大龙回眸一笑点点头，陈大龙也报以礼貌微笑。 就这样，简短的见面就算是结束了，刘志宽觉的自己倒是比陈大龙对单红贵的了解更多些，毕竟他跟单红贵以前是见过面的，两人再次见面能说上几句话，而陈大龙见了单红贵，一看就是头回接触，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生疏感觉，水平再高的演员也装不出来。 刘志宽心里不由好笑，“他奶奶的，坊间传闻都说单红贵这次提拔是因为跟陈县长八成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这都是哪跟哪呢？” 心里感觉好笑，刘志宽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惹的单红贵一路追问刘志宽：“刘主任你到底在笑什么？是不是我刚才头一回见陈县长表现有些紧张，让你感觉好笑？” “单主任，这不是刚刚头脑中突然回想起赵本上在春节晚会上演的一个小品，所以就憋不住了。”刘志宽赶紧撇清说。 单红贵尽管心里压根就不信刘志宽的解释，可刘主任不说，她也只好闭上嘴巴。 今天的确是陈大龙头一回见到这位名叫单红贵的姑娘，要说为什么陈大龙要推荐单红贵当政府办接待室的主任，那就要从一顿晚饭说起了。 上次去洪河县参加螃蟹节的时候，有一天很晚，牛大根非要死拉硬拽他一道去吃饭，他不想让自己难得有空休息的胃再受酒精的折磨，起初怎么也不肯，直到牛大根说出了实话，他今晚要请一个从省城来的好朋友，一桌子也没几个人都是自己兄弟，陈大龙这才答应了下来。 牛大根当晚请的是省委办公厅的丁副主任，此人现在服侍省里一位副省长，这次特意到普水县来给牛大根举办的螃蟹节捧场来了。 酒桌上见面后，牛大根立即隆重向丁副主任介绍了自己的铁杆兄弟陈大龙，丁副主任也是爽快人，开口就说：“既然是牛书记的兄弟，那也就是我丁某人的兄弟，以后去省城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丁某人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绝无二话。” 官场上的人大多见面虚话比较多，场面话说来说去也见不到半点实际内容，这位丁副主任，能这么爽快的放出这句话来，一看就是个讲义气的痛快人。 陈大龙跟丁副主任感觉十分投缘，两人头碰头的在一块边喝边聊，大有要把牛大根冷落一旁的架势，搞的牛大根满脸委屈的抱怨说：“明明是我请客，你们俩人倒是成了正宗的主角，把请客的主人撂在一边不理不睬起来，这明摆着是丁主任喜新厌旧啊，有了新朋友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丁副主任和陈大龙听了牛大根那酸不溜秋的话，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大家比较投缘，丁副主任说话也不避讳着陈大龙，当着牛大根的面请牛大根帮自己一个忙。 牛大根自然是爽快的应承说，领导吩咐的事情，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丁副主任提到，自己的侄女叫单红贵，因为省里的公务员编制比较难考，所以让她报考到了县里，现在就在普水县湖东乡当团委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想着把侄女提拔一下，弄个级别再调进省城，也就能安心了，毕竟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老在底下呆着。 丁副主任的意思是，把侄女单红贵调动工作到洪河县来，到了牛大根的手下隔三岔五的提拔一下，过不了多长时间，级别自然就上去了。 牛大根刚想满口答应下来，陈大龙在一旁端着酒杯说：“丁副主任可真是不仗义，明明是我普水县的干部，非要费工夫调动到他牛大根的洪河县再来提拔，这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县长没本事吗？就算是我不像牛大根在洪河县当县委书记说一不二的，想要提拔一个乡里的团委书记为副科级，难道还做不到？” 丁副主任一听这话，猛然想起自己新结交的这位兄弟可不正好是普水县的县长吗？自己的侄女单红贵就在普水县上班，自己原本计划好的这次过来找牛大根帮忙，酒桌上顺便把话说了，没想到反倒引起新结交的陈大龙不乐意了。 第297章靠山来了（三） 牛大根也反应过来，冲着丁副主任说：“你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情？当着人家陈县长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也难怪陈县长会生气，还不赶紧的给人家陈县长多说几句好话，你侄女的提拔哪里还需要多费周折，还要调动工作多走了一道程序，反倒浪费时间，干脆就请陈县长在普水县直接操作得了。” 丁副主任反应过来后也是这个意思，既然牛大根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清楚了，于是端起酒杯敬陈大龙说：“兄弟这杯酒算是给陈县长赔不是了，要是兄弟同意牛书记的建议，咱们今天就把这杯酒给干了。” 陈大龙笑道：“丁副主任总算是眼里有我了。” 就这样，酒桌上的三人闲谈笑语中就把单红贵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先提拔单红贵到政府办接待处当主任，干一段时间有合适的位置继续提拔做个团委书记妇联主任什么的，到时候再操作进省里。 丁副主任见陈大龙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当到县长的位置不说，说话做事也相当到位，心里暗暗赞赏，有意跟这位小兄弟多攀点交情，主动一再强调，陈大龙遇上什么事情用得着自己的，可千万别客气。 丁副主任那晚满脸情深意切对陈大龙说，大家见面就是缘分，又这么聊得到一块，这份兄弟情义尤其难得，希望陈大龙跟自己不用见外，陈大龙对丁副主任也有同感，跟他说话特别爽快。 有时候，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的人，你只消听他说一句话，心里就已经厌恶不已，而有些人，或许他什么都不说，只往你面前一站就让你颇有好感。 尽管跟丁副主任头一回见面，陈大龙心里却有种感觉，此人是个重情义的好兄弟值得交往，更何况，他毕竟是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后说不好还真有用得着此人的地方。 官场上的人脉关系，有时候类似于男女之间找对象，看对了眼，就成了一家人。 为了单红贵的事情顺利办成，陈大龙背后没少费工夫，毕竟他答应丁副主任的时候，除了知晓单红贵是丁副主任的侄女之外，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他倒是不担心推荐单红贵的时候出现问题，毕竟之前贾达成早就说过，政府办主任和接待处的主任全都由他自己挑选，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同意提拔的人选，书记办公会上没人会没事找事出来阻碍。 陈大龙心里担心的是单红贵推荐提拔后，考察公示这个程序别再出什么问题，因此，为了单红贵的事情，他特意找湖东乡的党委书记刘正风和乡长刘荣华谈了一次话。 当着湖东乡党委书记刘正风和乡长刘荣华的面，陈大龙要求两人，一定要在湖东乡做好各级干部的思想工作，要保证单红贵的考察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当着陈县长的面，两个领导人把胸脯拍的当当响，说是哪怕困难再大，也一定要坚决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陈大龙并不想白白的领了这两人的人情，笑眯眯的冲着两人说：“我倒不是担心你们完不成任务，我是认为，如果推荐提拔一个下属的事情，你们都搞不定，等到以后你们书记乡长自己提拔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不出乱子。” 刘正风和刘荣华听了陈县长这话，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打起了小九九，他们有些摸不准陈县长这到底是仅仅为了打比方给两人听呢，还是当真有提拔两人的心思，要知道，现在洪河县的形势两人心里还是有数的，陈县长的实力相当强劲，如果陈县长当真有提拔两人的心思，两人可就算是撞上大运了。 这年头，一没从上头找关系，二没给领导送礼物，竟然有提拔的机会，真是比中五百万彩票的几率还要低呢。 书记刘正风反应的比较快，抢先开口说：“陈县长，我跟刘乡长可都是实诚人，说多了您会觉的我们是吹牛，您就等着看我们的工作成效吧，如果单红贵的考察出现一丁点问题，您以后见了我们不用您多说一句，我们俩赶紧都绕道走，这不是没脸见人了嘛。” 陈大龙听了刘正风的话，倒是忍不住被撩的“呵呵”笑了起来，这刘正风说话也太直接了，要是单红贵的事情办不好，难不成他就真的见了自己就绕道走？这样说话不给自己留后路，看样子他也是真心想要完成此事。 陈大龙点头说：“要是底下的干部都向刘书记这样说话做事干脆利落，我这个县长的工作可就好做多了。” 刘正风被领导表扬，反而脸上露出些许不自在来，陈大龙当时就说：“有道是，好事成双，刘书记痛快，我也痛快，我听说刘荣华乡长在你手下多年，你们两人一直在工作上配合的很好，我准备接下来把刘荣华调整到开发区当常务副主任，配合秦正道主任的工作，希望刘荣华乡长走的时候，底下一样不要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刘正风听了这话，脸上立马发光一样，两眼露出特别的神采，刘荣华跟刘正风在一起工作了几年，眼看着刘荣华也是到了该提拔的时候了，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总不能让刘正风自己把书记的位置给让出来，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在从一对配合默契的老搭档，渐渐彼此心里有了几分罅隙。 现在倒好，陈县长主动提出要把刘荣华调整到开发区的建议，不仅帮刘荣华到了重要的位置了，而且也解决了困扰刘正风心头的一个大难题，一对老搭档立马就从稍稍有些罅隙的心态中变回原来相互信任，亲密无间的状态。 所以刘正风对陈大龙的及时建议是充满感激的，而刘荣华自然更是真诚的语气连着对陈县长说了好几声，谢谢！谢谢！ 刘正风说到做到，在后来县委组织部到湖东乡考察单红贵和刘荣华的时候，的确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刘正风的功劳。 尤其是刘荣华，在乡里当了几年乡长，难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得罪一些人，在刘正风的周旋上，愣是一个背后坏事的都没有，这也不能不证明刘正风在管理乡里干部这一块，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新上任的接待办主任单红贵初次见到陈大龙的真人心里有些激动，以前她只是一个乡里的团委书记，每次见到陈县长都是在本地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上。 她心里对这个长相帅气的年轻县长，一直心怀好感，女人跟男人一样都有好色的毛病，好看的东西谁都想多看两眼，这跟爱不爱的没关系，关键还是各人根据自己的审美，而陈大龙这种款的男人，恰好是单红贵喜好的类型。 第一次在陈县长的办公室见到陈县长的真容后，单红贵一颗心像是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哇塞！这男人实在是比电视上帅气多了，以后能天天跟这样的大帅哥在一层楼上上班，可真是自己的福份了。” 陈大龙对单红贵的印象估计也就是个姿色还算不错的姑娘吧，若不是丁副主任的原因，他根本就不会多看单红贵一眼，可单红贵就不一样了，她终于可以在自己中意的陈县长身边工作，真是恨不能使出浑身的本事让陈县长看看，他是没有选错自己这个接待办的主任的。 刘志宽把单红贵带到接待办做好工作交接的工作后，再次回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向陈县长汇报了今天的工作安排，按照原计划晚上的时间是没有任何应酬的，正好可以空出来休息。 陈大龙听完刘志宽的汇报后，伸出手指头一边扳手指头数着，一边在嘴里念出几个人名。 “秦正道，单红贵，刘荣华……” 刘志宽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他不知道陈县长说这几个人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插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领导吩咐。 等到陈大龙嘴里的名单念完后，问刘志宽：“刘主任，刚才我说的几个人，你都记下了吗？” 刘志宽不由一愣，他哪里知道陈大龙为什么要念念有词的说出几个人名来，好端端的他记那些名字干什么？ 尽管并没有完全记住，刘志宽还是赶紧点头说：“是的，我记着呢。” “行，你联系一下刚才那几个人，就说我今晚请他们吃饭，你定一个大一点的包间，正好顺便为单红贵和你接风，对刘荣华他们的上任表示一下祝贺。”陈大龙说。 刘志宽这下愣住了，刚才陈县长念叨的几个人，除了秦正道和单红贵他印象比较深，还有一个人名他根本就没听清，隐约中好像也是个姓刘的，这倒也不难，看看这次新提拔的名单中，哪个姓刘的跟陈县长有些瓜葛，不难把这人给找出来。 刘志宽心里为自己刚才的疏忽捏了一把冷汗，以后陈县长再板着手指头数人名的时候，他可是再也不敢大意了，个个说不定都是陈县长要请的客人呢？ 第298章人才（一） 当晚，普水县碧绿汀大酒店里，秦正道，单红贵，刘荣华等人早早的到预订好的包间，等待着今晚请客的主人。 按理说，一般请客的规矩都是主人先到，站在门口一一迎接客人，可鉴于请客者的特殊身份，没人敢有这样的想法，能被主人高看一眼请过来吃饭，对在座的各位来说已经算是莫大的荣幸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侈的想法。 七点左右，陈大龙总算在办公室主任刘志宽的陪同下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抱歉的口气说：“真是不好意思，正好要出门的时候碰上件紧急的事情，不解决还真是脱不开身，这不就来晚了，让各位久等了。” “陈县长太客气了，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请咱们吃饭，让大家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呢。”尽管秦正道等人全都感觉饥肠辘辘，却都满脸堆笑客套。 陈大龙听了这些客套话，嘴里并不回应，今晚这顿饭是他特意安排的，把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帮人聚在一起联络一下感情，对于自己以后的工作也是有好处的。 领导人不能总是在办公室里板着脸教训下属，有时候跟下属拉近关系也要采取一些策略，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就是最简单便捷的策略之一。 陈大龙一进门，这包间里的气氛立马就热闹起来，刘志宽忙前忙后的招呼服务员赶紧上酒菜，秦正道伺候着领导把外套脱下来，刘荣华和单红贵等人全都两眼聚焦在这位普水县说一不二的陈县长身上，包间里的气氛相当融洽。 酒菜上来后，陈大龙首先端起酒杯：“祝贺刘志宽，单红贵，刘荣华几位同志的升迁之喜，祝你们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厉，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让刘志宽等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人家可是县长呢？拉下架子跟下属一道与民同乐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现在又笑眯眯不见外的跟大家说些祝福的话，看来，陈县长当真是把大家当成自己人了。 陈县长的开门杯过后，单红贵可能是嫌包间里的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顺手把身上的外套给脱下来，放在身后的椅背上。 这下不得了！桌上所有男士的目光都被单红贵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丰满胸部吸引过去了。 只见单红贵上身穿的是一件粉色小毛衣，偏偏这毛衣是v字领，一下子开到茹沟处，别看单红贵还是个姑娘，胸前的两个圆球却跟网上常见的三片女主角有一拼，只不过那些女主角的圆球看一眼就能断定是做过隆胸的伪劣产品，单红贵的却不一样，也不知道里头到底塞没塞东西，反正一对双峰傲立胸前，那架势好像在宣布说，俺这一对可是没开过苞，没被男人触碰过的新鲜货。 一秒钟的间隙，男人们便感觉到自己目光盯着女人的胸口时间有些长了，赶紧回头先看看陈县长的反应，尽管同样身为男人，人家陈县长到底级别高定力足，早已低头吃了一口菜，根本就没把眼睛一直盯在女人的胸口。 秦正道和刘志宽等人都感觉有些嗓子发干，也学着陈县长的样子，先吃口素菜润润喉咙再说。 单红贵哪里知道她刚才脱下外套的瞬间，眼前的这帮男人心里早已地动山摇了一把，身为接待办的主任，她想的是如何当着陈县长的面表现出自己的接待功夫有多称职。 外套一脱，人也显得轻快了不少，单红贵跟在座的一帮男人中，除了刘荣华是老领导之外，其他都不算熟悉，于是端起酒杯来给大伙轮番敬酒。 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酒量却惊人，不管跟谁喝酒全都是一干二净，谁要是稍有推脱，她便主动采用二比一的方式跟人家干杯。 酒桌上的风头一下子就被单红贵给独占了，瞧着单红贵主动的一个个找人拼酒，陈大龙有些看不下去的口气说：“你们一帮大老爷们，难不成还怕一个女同志，今晚这好酒管够，你们赶紧陪人家女同志把酒喝好了。” 陈大龙这话就把自己置身于酒桌上的战局之外，另外大家也听得出来，陈县长这是有心想要看看新任接待办主任的酒量呢。 众人得了领导的指示，一个个的尽力往前冲，全都以单红贵为目标，车轮战术喝起来。 奇怪的是，几个男人轮番上阵，个个把自己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单红贵却还是照样唇红齿白的端着小酒杯，温柔的口气问：“还有哪位我没陪到位的，可一定要主动跟我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喝酒这种简单的事情可难不倒我。” 几个大男人竟然喝不过一个小女子？而且还是个没过婚的姑娘家？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有人大着胆子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领导的脸上，要知道陈县长自打上来酒桌到现在，除了门面杯之外还没喝几杯酒呢，眼下，看着场上所有的男人几乎要全军覆灭了，陈县长也该出马了。 陈大龙心里也有些犹豫，按理说，今晚的酒席请的一帮人都是他的下属，又都是他提拔起来的一帮所谓自己人，即便是自己一杯酒都不喝，也没人多说一句话，可今晚这顿酒喝的有些蹊跷，当真是一桌子的男人都喝不过对面那位新任的接待办主任？ 如果单红贵当真有这么好的酒量，自己把她推荐提拔到县接待办主任的位置上，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单红贵看出陈大龙的犹豫，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冲着陈县长点头笑道：“不知道陈县长给不给面子，陪下属喝杯酒呢？” 陈大龙有心推辞，说：“你跟我喝干什么？刘志宽可是你以前的顶头是上司，你要是想向领导敬酒，怎么着也该先跟他多喝几杯。” 单红贵瞧了一眼已经喝的有些大舌头的刘志宽，冲着陈大龙莞尔一笑说：“只要是领导都要敬酒，以后在陈县长身边工作还指望着领导能多多照顾呢，何况刚才已经跟刘主任多喝了几杯，怎么着也得让刘主任稍稍歇息片刻再陪他喝下一轮。” 单红贵说的头头是道于情于理都说得通，陈大龙看了一眼刘志宽那副醉眼微醺的模样，心知他也的确喝多了指望不上，难不成一桌子男人还真喝不过一个小姑娘？ 陈大龙原本算是酒量大，只要是参加酒席都是他把别人喝醉，从来都没有他先喝醉过，现在瞧着单红贵居然非要过来挑衅自己，陈大龙心里暗想，这妞就算是酒量再大，也不至于四五瓶白酒全都能收拾进去，眼下她已经喝了两瓶多了，我就不信她那肚子是还能承受多少？ 陈大龙心一横，冲着单红贵来了一句：“端着酒杯喝，可不是我的作风，要是单主任当真要跟我喝酒，咱们就拿大碗推，怎么样？” 听陈大龙说出如此豪放的建议，几个已经被单红贵灌的头晕眼花的男人忍不住齐声鼓掌，那意思大有两军对垒，在一旁鼓劲加油的感觉。 单红贵心里对自己的酒量是有数的，对她来说，把其他几个男人应付过后，也就剩下不到半斤的酒量了，女人要是喝醉酒那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当着一帮男人的面里头还全都是领导干部。 可是战争是自己挑起的，现在就想要撂挑子未免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单红贵心里现在只好祈祷着，这位看上去斯文帅气的陈县长可千万别超过半斤的酒量。 她要是知道陈大龙的酒量跟她比较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估计就算是有人拿刀逼她，她也不敢主动挑衅陈县长了。 单红贵硬着头皮答应了陈县长提出的大腕喝酒的要求，两大碗过后，她立即有了醉酒的感觉，头晕眼花不说眼里看谁都是双影的。 尽管如此，陈大龙也算是开了眼界，他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能喝的姑娘，于是转脸对其他几人说：“小单可真是个人才呢，这酒量咱们普水县的男干部里头也找不出几个来。” 身旁几个已经被单红贵灌醉却又当着领导的面用最后一丝理智撑着不出丑的几个男人此刻只有点头的份了，生怕自己酒后失言，别再说出什么过份的话来引起领导不快。 单红贵看上去已经有些迷糊了，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咱们再来喝，我还要跟你喝，我还没醉呢。” 常在酒桌上行走的人都有这种经验，凡是嘴里叫嚷着，自己没喝醉，还要继续喝酒的人，必定是真的醉了，醉酒后的单红贵看上去肤色更显红润，一副令人垂涎欲滴的贵妃醉酒样魅态十足。 陈大龙本想让刘志宽送她回去休息，再看看刘志宽早已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他自己要不要别人帮忙送回家，哪里还能指望得上。 再看秦正道和刘荣华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真是自作孽了，这帮人全都是被单红贵给灌醉的。 无奈之下，陈大龙只好招呼小蒋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走到单红贵身边说：“走吧，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要司机，谁都不要，就要陈县长送我回去，行吗？”单红贵借着酒劲撒娇口气。 “你一个女孩子家，别没大没小的，乱了规矩，说话注意分寸。”陈大龙回头看看酒桌上其他几人敷衍道。 “你才多大啊就充老资格，这桌人里头，你的职务的确最大，可你的岁数却是最小的，那个不包括我在内，秦主任和刘主任，还有刘荣华主任，哪个不比你的年纪大？”单红贵不依不饶起来嘴里争辩说。 面对单红贵这条理清晰的反驳，陈大龙不由乐了，这妞到底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呢？ 第299章人才（二） 陈大龙突然改变了主意，秦正道等人也是带着司机来的，自己不能跟这女孩子之间有任何让人说出闲话的地方，这位可是丁副主任的侄女呢？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朋友的侄女呢？ 陈大龙转脸叫秦正道：“秦主任！” 秦正道今晚的确是有些喝大了，但听到陈县长的声音依旧是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声：“到！” “把你的司机叫进来，先把小单送回去吧。”陈大龙嘱咐。 “好的，我马上执行领导指示。”秦正道赶紧点头。 见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是醉话，陈大龙不由摇头，这帮人也太不经用了，单红贵一个女人就让他们全军覆没，在官场混的人没有点酒量撑着哪能混的好呢？ 不过，今晚他是看在眼里，就单红贵这酒量，一般人的确也没法与之匹敌。 看到秦正道的司机进来，陈大龙又亲自嘱咐了几句，让他一定要负责把几位醉酒的都安全送回去，这才转身离开。 从酒店出来后的陈大龙，酒足饭饱，一想到刚才酒桌上单红贵那双不断在眼前晃悠的大球，心里不由阵阵瘙痒，人常说，食色兴也，这话的确不假，不管男女一旦把肚子填饱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种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吕志娟打个电话，没想到吕志娟竟然正好打了个电话给他，陈大龙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这母狗要是不翘尾巴，公狗能有机会上？ “这天刚晚你就憋不住了，依我看，你这女人离了男人一天都活不了。”明明是自己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还有脸张口教训女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德性。 “人家有正事要找你，你倒好，尽想着赚口头便宜。”吕志娟又好气又好笑在电话里解释。 “拉倒吧，这大晚的女人找男人还能有什么大事？今晚大爷心情好，你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就到。” 陈大龙在夜色中手拿电话满脸灿烂，这也算是苍蝇跌倒正好扑狗屎上，陈大龙心有所想，吕志娟就主动送上门了，这让夜中的男人一下子显出几分急不可待来。 半小时的功夫，吕志娟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赶紧把门打开，今晚她要跟陈大龙说的事情，一时半会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口呢，这么快他就来了，她心里琢磨着总得两人说会话把气氛搞的融洽些才方便开口。 陈大龙带着满身的酒气，一进门就把女人搂在怀里上下啃起来，吕志娟心里对男人那身酒臭味有些许嫌弃，见陈大龙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只好半推半就的顺着他的意思，两人退着步子来到客厅的沙发前。 不一会的功夫，男人却停止了动作，吕志娟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座肉山，发现这男人已经睡着了。 吕志娟真是哭笑不得，嘴里骂了一句，“狗日的，怎么醉成这样？跟老娘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心里尽管有些生气，吕志娟瞧着男人累瘫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轻轻的把他的身子顺势翻到沙发上，又从卧室里拿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这才轻手轻脚躺一边陪着。 陈大龙一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吕志娟家客厅的沙发上，厨房里传来吕志娟叮叮当当做饭的响声，揉揉脑袋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在单红贵胸前两个大圆球的挑逗下竟然就失去了分寸？看来定力还需加强啊！ 陈大龙起身穿好衣服，正好吕志娟端着做好的早饭走进客厅，见到陈大龙起来，顺口招呼说：“赶紧的，洗洗过来吃饭吧。” 陈大龙听吕志娟话里的口气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一阵轻松，带着几分歉疚心理，陈大龙一副夸张的口气说：“哎呀！还真是看不出来，咱们的吕乡长还有这等本事呢，这早饭做的，五星级酒店的高厨也比不上啊。” “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那张嘴，赶紧吃吧，吃完了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吕志娟斜了他一眼嗔怪口气。 听了这话，陈大龙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这女人又有什么麻烦事？刚提拔她当了乡长不会这么快又贪心不足想升官吧？” “你这是秀色可餐呢？还是压根就不饿？”吕志娟见陈大龙并不动筷子只是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 “都不是，我在想今天送点什么礼物给你。”陈大龙伸手拿起筷子随口瞎掰。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你什么时候送过一片纸给我？”吕志娟脸上假装不高兴。 “我人都送你了，还想怎样？” 男人脸皮要是厚起来铜墙铁壁也抵不上。 “吃吧吃吧，吃完跟你说正经事。”吕志娟无奈冲着陈大龙服软认输，站在一旁殷勤伺候着男人吃饭，要不要添饭，喝牛奶之类的问个不停。 抱着兵来将挡的心理，陈大龙慢悠悠的吃着吕志娟的爱心早餐，吕志娟则在一旁等陈大龙吃饱后，立马把漱口水端过来了。 这让陈大龙有些不习惯，他开玩笑的口气对吕志娟说：“你今个把我当老佛爷样伺候着，不会是真有什么难事要求我帮忙办吧。” 吕志娟殷勤的伺候到现在，等的就是陈大龙这句问话。 她笑眯眯的把吃饱喝足的陈大龙拉到沙发上坐下后，自己随即坐在他的大腿上，柔声细语的对陈大龙说：“那个，我今天还真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吧，我洗耳恭听。” “市委宣传部的钱部长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让我通知你，他想要跟你见一面。”吕志娟说。 话刚没说完，吕志娟感觉到陈大龙的脸色慢慢冷下来，原本搂在自己要上的那只大手也无声的滑落下来。 “大龙，我只是个传话的，见不见面你自己决定。”吕志娟赶紧解释。 “吕志娟，吕乡长，你是猪脑袋吗？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早点死啊？”陈大龙冷眼看了吕志娟一下说。 陈大龙这几句话明显是有些说重了，吕志娟的眼泪当场“刷”的一下流出来，自从接到老领导的电话后，她内心的纠结又有谁能理解，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老领导离开的普水的时候自己才刚参加工作，和老领导扯上关系那是因为贾达成带着她陪老领导吃过几顿饭。 后来才知道钱部长的女儿跟自己是中学同学，昨晚上老领导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自己是陈大龙推荐提拔的，让他女儿帮忙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牵线搭桥，仅此而已。 “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吕志娟泪流满面。 陈大龙默不出声，女人到了紧要关头简直就是白痴加笨蛋！ 这还不叫害自己？钱部长那边一个电话请她帮忙安排两人见面，她立马一口答应下来，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她吕志娟跟自己之间关系特殊吗？ 最近一段时间宏远公司调查顺利，雷老板已经顶不住压力开始交代内情，字里行间不仅对蒋老大相当不利，而且已经牵涉到老领导钱部长，以钱部长的脉络肯定是知晓了纪委办案内容，所以才会憋不住跳出来主动要找自己摊牌。 笨女人一个电话立马曝光了自己跟她之间的特殊关系，她这是主动帮对手添了一个对付自己的把柄，领导干部作风问题真要是有人利用大做文章也是要出大问题的！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以吕志娟的脑袋本该考虑到这一层，她却偏偏疏忽了，这让陈大龙相当气恼。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哭有什么用？” 陈大龙冲着女人没好气说了一句，心里盘算着，眼下这种情况下，若是跟钱部长硬碰硬自己未必能占便宜，先不说钱部长上头到底有什么样的靠山和背景，单说钱部长上次派出对付自己的几个人，说明此人手里底牌并不输给自己。 与其打一场没把握的仗，不妨先争取些时间了解对方的底细。 陈大龙心里有数，钱部长这个节骨眼上找自己摊牌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帮蒋老大当和事佬，希望自己能放蒋老大一码；二是希望自己见好就收不要弄的两败俱伤，说点狠话威胁自己。 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找上门来总得接招，他看了一眼面前梨花带雨的吕志娟，带着几分不耐烦对她说：“你告诉他，我同意跟他见面。” “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吕志娟已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易觉察的错误，官场人心叵测步步危机她心里是最明白的，却在陈大龙对付蒋老大的紧要关头拖了他后腿，心里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大龙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情绝不会耽误你前程。”女人看向陈大龙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发誓语气说出这句话。 像是被女人一下子戳穿了心思，陈大龙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两人之间的关系起初虽然是吕志娟主动，自己也并未坚决拒绝，这会子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显然不仁义，瞧着吕志娟梨花带雨模样陈大龙也有些于心不忍，女人也不是存心的，何苦责怪她呢？ “以后碰到类似事情精明点。”陈大龙轻声交代。 “嗯。”女人含泪点头，身子被男人顺手揽进怀里…… 第300章内奸（一）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一走进县长办公室不由眼前一亮，接待办单红贵跟底下人把县长办公室打扫的真正称得上一尘不染。 以前那帮人打扫办公室，只要办公桌和地面上见不着灰尘就算是过关了，而单红贵带人帮自己打扫办公室显然是用了心的，不仅窗户看起来格外透亮，就连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条条有理，看上去就让人觉的清爽。 陈大龙进门的时候见单红贵还在细细的打量桌角的一个小瑕疵，那是陈大龙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正在燃烧的烟蒂往上面使劲一按烙下的印迹，那样的黑点是无论如何也擦不掉的。 “单主任，以后这些杂事让底下人干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省委办公厅丁副主任的亲戚，注定了未来仕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姑娘，哪能真拿她当成普通下属使唤？陈大龙心里懂得拿捏分寸。 单红贵的注意力显然还在那块污渍上，头也没抬回答说：“那可不行，你是我的领导，把您陈县长伺候好了，可是我的第一责任。” 陈大龙左右看看，办公室里除了他和单红贵再无其他人，赶紧笑着解释：“单主任，这个大家都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什么服侍不服侍的，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陈大龙已经感觉到单红贵到底年轻，有时候顺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单红贵也感觉到自己言语上的失误，刚想说点什么，瞧见办公室主任刘志宽从外头匆匆进来，赶紧收住了嘴巴。 刘志宽并没有注意到屋内一对男女有些尴尬的表情，把手里的文件夹捧好后，向陈大龙汇报了他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单红贵偷偷的看了一眼陈大龙，陈县长显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压根就没瞧见她在悄悄的看他，心里不自觉叹了口气。 刘志宽站在陈大龙的办公桌前汇报说：“陈县长，今天上午，王大鹏副书记一直联系说要向陈县长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上午陈县长同意的话，办公室会通知他过来，另外，公安局的魏局长打来电话，说是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领导今天过来考察，请陈县长一道中午作陪。” 陈大龙脸上一愣，“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领导今天过来考察？估摸又是为了余丹丹的案子”，他有些意外这件事闹出来的阵势可越来越大了，连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两班人马都出动了？余丹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背地里到底有多深厚背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就接招呗，先看看情形再说。”陈大龙心里思量着。 “行，按照安排好工作计划吧，先通知王副书记过来，看看他到底找我什么事？” “好！” 刘志宽转身出门打电话通知王大鹏，单红贵见领导忙于政务不便打扰，赶紧顺溜又擦拭了几下那印迹后也识相离开县长办公室。 几分钟的功夫，王大鹏已经站在县长办公室门口，伸手推开门冲着里面瞥了一眼，瞧见陈大龙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立马大步进来。 “陈县长，你可是让我好找，你最近忙什么呢？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王大鹏一向这副德行，说话做事常常跑偏主题，陈大龙早已习惯。 “你还真拿自己当县委书记贾达成呢？我忙什么也要向你汇报？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说吧，到底什么事？” 陈大龙心里正烦着呢，没工夫跟王大鹏耍嘴皮子浪费时间，余丹丹的事情惊动太大是他没想到的，能让省公安厅领导亲自出马的人物至少也得是部省级领导干部吧？看来自己这回是惹上狠角了。 “嘿！陈大龙，我最近可没招惹你吧，跟我说话就不能客气点？”王大鹏也不高兴了，这种不愉快的气氛似乎有传染功能，陈大龙绷着一张脸立马传染给了王大鹏。 “呵呵！你说你……” 陈大龙被王大鹏的表情瞬间变化给逗乐了，一秒之间晴转多云，这厮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还是没见长进，最起码的情绪控制都做不到，他不是找自己有事要谈吗？赶紧说正事不就完了？还得自己态度良好才肯说，要求还挺高？ “你笑什么？” 王大鹏有些奇怪的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戴，没有不系纽扣，裤带也中规中矩系在腰上，一双皮鞋铮光瓦亮，没见哪里有值得可笑的地方啊？ “行了行了，我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是急着找我有事吗？赶紧说吧，到底什么事？我这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陈大龙憋住笑冲他说。 “还不是为了拆迁的事。” 王大鹏顺着话题把拆迁中遇到的红二代故意刁难一事向陈大龙详细汇报了一遍，说到最后带着几分慷慨激昂建议，“陈县长，这事情非得公安局和纪委的人出马解决才行，对付这种刁民绝不能心慈手软，该拘留拘留，该逮捕逮捕，你要是任由这种人撒泼，连个边界都没有。” “王副书记今天来找我是为了……”陈大龙假装没听明白，皱眉问王大鹏。 “当然是想请你帮忙跟县公安局的领导打声招呼。” “你的意思让县公安局出警帮你对付那家人？” “当然。” 王大鹏回答理直气壮，陈大龙却对他的建议没什么兴趣搭理，最近一段时间他正集中精力对付蒋老大，哪有闲功夫插手王大鹏那一摊子麻烦事。 “陈县长，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王大鹏见陈大龙沉默不语，以为他不肯帮忙，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上次可是我把财政局的第二账本交给你，才让你能轻而易举扳倒蒋老二，这份人情你得还我。” 操！ 看来王大鹏居然还是有备而来？ “对对对，这事我记得。”陈大龙一边笑一边点头。 “那咱可说好了，这件事你得帮我打招呼。” “你王副书记的指示我敢不遵从？” 王大鹏听陈大龙的意思是应承下此事顿时浑身轻松，对他来说，只要是陈大龙答应下来怎么解决难题就成了陈大龙分内的事情，他等着坐享其成就行了。 “那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王大鹏拍拍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送。” 等到县长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陈大龙满脸笑容立马消失殆尽，关于拆迁问题一向是基层工作中的老大难，前一阵洪河县还有个乡党委书记因为在拆迁工作中跟村民发生冲突导致意外出人命大事被公安抓走，到底要不要帮王大鹏这个忙，他心里也有些犹豫。 “算了，王大鹏的麻烦事暂时先放一放，等到把蒋老大这一摊子事情处理完再考虑也不迟。”陈大龙稍稍思忖片刻后，心里拿定主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道原本如此，此刻正满心欢喜下楼的王大鹏又怎能想到，以陈大龙的心机之深又岂是他这种人能随便掌控的？ 陈大龙这边对蒋老大连发两通连环炮，蒋老大倒也没闲着，到市里跑一趟得到老领导钱部长的指示后，立马回来操作相关事宜。 老领导的意思让自己想办法给已经被纪委带走的宏远公司法人代表雷老板捎句话，只要雷老板这一关扛住了，争取时间让老领导想办法解决问题还是有希望的。 找谁给雷老板带话呢？蒋老大脑子稍稍一转，想起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县纪委内线小严。 说到县纪委的小严跟蒋老大之间的渊源关系，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此事还得从七十年代知青下乡那会说起。 蒋老大的父亲年轻时在乡下当知青，认识了村里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媳妇叫小秋，要说小秋当年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因为结婚三年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白天在家里做牛做马干活，晚上还得被不懂怜香惜玉的庄稼汉子拳打脚踢。 有一回半夜三更，小秋男人打的她惊慌失措逃跑，也不知怎么一头撞进了蒋老大父亲住的屋里，瞧着眼前浑身被打的遍体鳞伤满脸泪水的女人，蒋老大父亲动了恻隐之心，好心收留小秋当晚住在自己房里。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哪能不出事，那晚过后不久小秋就怀上了，后来生下一个女孩起名叫小玉，在女儿小玉三岁那年蒋老大父亲知青返程，小秋抱着小玉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还是不得不挥手泪别。 小玉长的比他妈当年还要俊俏三分，细皮嫩肉，葱一般水灵，眉眼也极秀丽，细眉大眼，是别个女孩长不出的好，村上的男人谁见了都要多看几眼。 长相出众的农家女小玉后来被乡里领导的儿子看中，这家人姓严，小玉结婚后生下的儿子就是现在县纪委上班的小严。 当初为了让小严有出息，小玉曾经亲自到县城找蒋老大帮忙，正是因为这层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近亲关系，蒋老大才会一分好处都没拿尽心尽力帮小严的忙。 第301章内奸（二） 从亲戚关系上来说，小严算是蒋老大的亲侄儿，当蒋老大在电话里要求跟小严见面说点事的时候，这个曾经受过自己恩惠的“侄儿”却一口拒绝。 “蒋书记，现在手里刚接了案子，按照相关规定一会连通讯设备都得上缴，接听电话还行，出去见面肯定是不可能。” 蒋老大理解小严情况特殊，纪委办案的各种规矩他也是略知一二，心里不由庆幸亏得自己这会联系小严，稍稍迟一些可就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小严你听我说，有件事你务必帮我的忙。”蒋老大见时间紧迫当即长话短说，在电话里把自己请小严帮忙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小严显得有些犹豫。 私下给被审讯的人跟外面传递消息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身为纪委工作人员小严的心里有数，可是蒋老大却又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小严心里左右为难。 “小严你放心，你是我弄进纪委的，万一真出什么意外的话，大不了我帮你调动到别的单位。”蒋老大对小严心里的顾虑了然于心赶紧给他吃下定心丸。 蒋老大说的好听，小严心里却有自己的判断，蒋老大这回恐怕是要栽了，宏远公司的案子他本人能不能置身事外还很难说呢，凭什么给自己承诺？ 小严不说话，电话那头的蒋老大急了，冲着小严来了一句：“要不，我打点钱到你的账户上吧？你也可以计算一下，你在纪委工作一年的工资收入是十万块，临退休也不会超过几百万，何况还要去掉诸多消费，我给你两百万，马上到账，你只当是买了个心安，帮我这个忙吧，行吗？” 小严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过意，自己这份工作是蒋老大给安排的，自己欠了此人的恩情，现在是自己要报恩的时候了，要是再从蒋老大手里拿钱，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小严总算是开口了，他对蒋老大说：“蒋书记，要是蒋书记有心给雷老板一些心里上暗示的话，最好把想要交代的话写在一张小字条上，雷老板见到了东西，心里自然就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蒋老大见小严口气松动心里一阵高兴，他为难口气问：“就算是我把小字条写好了，还不是见不到你的人，那又怎么转交到你的手里呢？” “县纪委的门口有个信箱，那是专门给一些举报上访的人准备的，你用一个白色的信封，上头直接写上严某某收，这样一来这份信必定能到我的手中，然后我再想办法把字条转到雷老板手里。”小严说。 “行，二十分钟后，字条就会放到信箱里，你稍微注意一下。”此刻的蒋老大除了听从小严的安排别无他法赶紧点头答应。 电话挂断后，蒋老大的心里安稳了不少，小严的心里却波澜起伏起来，他心里清楚蒋老大的为人，他既然说了要给自己钱就一定会兑现，可是自己难道真就为了两百万，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小严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必须要做出一个明智的抉择，可到底哪一种抉择才是正确的呢？他心里也不确定，总之，有一点，知恩不报肯定是不对的，蒋老大对自己有恩，他既然张口求自己帮忙，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严那里也算是打定主意了，蒋老大心里却又开始琢磨，自己到底写些什么给雷老板呢？这小字条写不来多少字，可意思却一定要表达清楚的。 眼下老领导的意思是，让雷老板把事情先兜着，否则的话一旦牵扯到别人，他雷老板就更别想有出来的希望，如果一旦得知雷老板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老领导要蒋老大威吓雷老板一下，他在外头的家人安全都在他雷老板一念之间。 思来想去，蒋老大在白纸上写下十二个黑字：大家平安，家人平安，你也平安！ 这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蒋老大眼看时间紧迫，赶紧把字条亲自开车经过县纪委的办公大楼门口，亲手塞进了举报箱后，又躲在一旁守着直到看见要下班的时候，有人过来打开信箱，把里头的所有信件都拿进去。 五分钟过后，小严的电话来了，东西已经收到。 蒋老大该干的事情干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小严的本事了。 小严在纪委工作了两年多，算不上什么老资格，但是对所有科室的同事都是比较熟悉的，他心里最清楚，对于宏远公司的案件，其实有些同事并不想参与其中。 原因很简单，纪委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本地人，大家的心里都有数，宏远公司案件是涉及到蒋家五鬼的，尽管蒋家五鬼的气势现在已经大不如从前，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大蒋老大还在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稳稳的坐着，谁又能猜出底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纪委的工作对大部分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挣钱吃饭的平台，迟早还不是要有退休的一天，一旦离开了公职单位，离开了集体力量的保护，人家蒋家的人想要报复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纪委领导在挑选办理宏远公司案件的时候，很多人表面上答应的挺好，其实内心却是有些抵触的，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雷老板的案子进展并不算快，若不是刘红书记在上面催逼的厉害，估计现在这样的成果都不一定能出来。 纪委的领导可能也觉的雷老板的案子在证据如此清晰的情况下，那么长时间过来还是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心里有些着急，于是准备给这件案子增加人手，这就让小严有了可乘之机。 小严主动要求参加这个案子的调查，起初领导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个案子错综复杂，说不定办案周期还很长，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想要参与这件案子，手里的案子就得跟别人调整一下，放着简单轻松的案子不办，你要过来受这份罪？” 小严一片公心的口气回答，“咱们干了纪委这行的，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跟他们其他人不一样，我年轻，办这种案子的经验也比较丰富，身体底子好，即便是多熬两个晚上也还受得住。” 小严的这种主动请缨，勇挑重担的工作态度获得了领导和同事的交口称赞，就这样，小严顺利的加入了宏远公司案件的调查。 晚上，普水县某宾馆的房间里，对宏远公司雷老板的审讯即将开始，正在吃饭的小严问同事，“雷老板的晚饭吃了没？” 同事没好气地说：“他胃口好的很呢，昨个还提出要吃红烧肉，那劲头跟过一天了一日似的。” 小严看了同事一眼，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新进纪委的年轻人在看守着雷老板吃饭，如果过一会审讯开始，监控就会全程录像，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有机会跟雷老板单独接触，也不可能有机会把字条给他。 自己这班审讯过后，下一班同事将要换岗，他们对雷老板实行车轮战术，不让他睡觉，不让他喝水，只准他吃饭保持身体能量，想要争取打疲劳战，让他在身体上承受不住后，对宏远公司的事情有个彻底的交代。 小严几口把碗里的饭吃完后，冲着同事说了声：“你快点，我先过去了。” 同事嘴里答应着，并没有放下碗筷，这顿饭要熬八个小时呢？还不得把肚子给填饱了。 小严快步疾走回到房间后，见雷老板刚吃过饭，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年轻人见小严进来，赶紧点头示好。 小严冲他招手说：“哎呀！这烟又没了，对了，你到酒店吧台问问，看看这里有没有烟卖？底下要熬夜，没有烟哪成呢？” 年轻人进纪委时间不长，资格比较嫩，谁都能指使他干些跑腿的活，听了小严这话，年轻人转身想走，一想不对头，这审讯没开始这个时间段，自己的任务是该盯着雷老板的，脚底下不由有些犹豫。 小严看出年轻人的犹豫，笑道：“我在这里看着，你还不放心？” 年轻人一想也是，反正一会是要交到他们负责审讯的一帮人手里的，现在审讯的人提前过来交班，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年轻人转身出门，小严赶紧扒着门缝四处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的情况下，迅疾从身上掏出蒋老大的字条，递给雷老板。 雷老板原本采取软抵抗的办法应付这帮纪委的人，不管谁进门他都是闭目养神，经过了几天的审讯过后，他知道，一旦审讯开始自己就没机会闭上眼睛休了，所以这段吃饭时间就显得尤其难得，他几乎是边吃饭边在闭目眼神。 突然，雷老板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面前重重的推了自己一把，他心里不由一慌，担心会被刑讯逼供，赶紧睁开眼睛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小严不出声，把蒋老大的字条拿出来，放到雷老板的手里。 雷老板有些疑惑的展开字条，蒋老大亲笔写的十二个字映入眼帘，在被关闭了这么长时间后，总算是得到了外界传来的一点信息，这让雷老板激动不已！ 第302章后台的前锋（一） 雷老板想要多看几眼字条上写的内容，字条却被小严从手里抽走了，拿着早已准备后的打火机，小严当着雷老板的面把字条烧毁后，又把烟灰放进卫生间冲走。 等小严从卫生间出来，雷老板迫不及待的口气问：“蒋书记能想办法救我出去是吗？” 小严不出声，只是轻轻的点头。 尽管雷老板从小严的嘴里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可作为办案人员身份的小严，就这么简单的点点头，已经给了雷老板十足的信心。 在雷老板的心里，蒋书记已经把关节打到办案人员这里了，自己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立马就能被蒋书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看过那张写着“大家平安，家人平安，你也平安！”的字条后，雷老板还能对办案人员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 就算是审讯手段在怎么高明的办案人员，也不可能应付得来心理上如此强势的案犯。 中午，陈大龙在魏局长安排的饭局上见到了省公安厅一位姓童的副厅长，市局的赵局长也来了，魏局长到了两位省市领导面前，几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做些本该是服务生做的工作，帮着领导们一会倒酒，一会拿纸巾。 也难怪魏局长会表现的如此诚惶诚恐，就算是能跟市局的局长一块吃饭，对于他这样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更何况今天的酒桌上还有省厅的童副厅长？ 当着这样一帮领导面前，根本就没有他魏局长这个副处级干部说话的份儿，能在一边伺候着已经是给他难得的接触领导人的机会了。 起初，陈大龙一进门见到市局的赵局长，还开玩笑的口气说：“今天到底是刮的什么风，赵局长亲自光临咱们小小的普水县？” 赵局长赶紧往后撤说：“陈县长，今天我可不敢居大，我只是个陪客罢了，省公安厅来的童副厅长才是你们普水县的贵客呢。” 陈大龙早就看到包间里有个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又见赵局长一副对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就猜出几分他的身份不一般，现在赵局长介绍后，他自然要做出一副要尽地主之谊的样子，冲着童副厅长热情的伸出双手。 童副厅长显然对一个处级干部的殷勤习以为常了，伸手轻轻的握了一下后，立即松开。 陈大龙从童副厅长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不屑，心里不由暗想，“看来，又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罢了。” 别人不待见自己，陈大龙也不愿意往他身边套近乎，跟赵局长和魏局长随便说着话，到酒桌上各自坐下。 因为主角童副厅长一直端着架子，这顿饭吃的就有些索然无味，陈大龙跟赵局长和童副厅长随便碰了几杯后，便不再喝酒有了想走的意思，若不是瞧着童副厅长是省里来的领导，他早就开溜了。 趁着陈大龙躲进洗手间里消停的时候，赵局长跟过来说：“嗨，陈县长，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陈大龙早就料到这个童副厅长不是随便过来吃顿饭这么简单，八成还是为了余丹丹的事情，转脸对副局长先把话给堵死了。 “只要不是跟余丹丹的案子有关，什么都可以谈。” “陈县长果然是绝顶聪明，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童副厅长这次过来就是要求公安现在就把余丹丹给放了，而且还要立即解除对余丹丹手里酒店的查封。”赵局长笑着说。 “你说这位童副厅长是不是觉的自己是土皇帝呢？说一不二？到了我们普水县的地盘上，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份量，依我看还得掂量掂量。”陈大龙一脸坏笑的看着赵局长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不屑。 “陈县长，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家省公安厅的一个副厅长为了余丹丹的事情专程跑一趟你们普水县，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请你们普水县的公安局把余丹丹给放了，你要是坚挺着事情没办成，人家童副厅长的面子往哪里搁呢？”赵局长听陈大龙的意思不想放人赶紧着急打圆场。 “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这个市局的公安局长，既不管余丹丹的案子到底是什么个说法？又不管余丹丹的案子目前还处于侦查阶段？案子根本没有结论下来，到底这个余丹丹该怎么处置，至少该有个法律上的结论？你们上级领导这么不管不顾的往下施加压力，想要让普水县放人，这到底什么意思吗？”陈大龙见赵局长一味帮着童副厅长说话言辞犀利起来。 霸王龙一向是宁折不弯，对方越是强硬他越是犟脾气不买账，余丹丹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哪能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这么轻易放了？ 赵局长见陈大龙的脸色不好看，心知这瘟神自己也得罪不起，别再三句话说的不对路子，把他给惹毛了，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赶紧讨好语气说：“陈县长，咱们兄弟之间，说话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上头的人压下来，我们市局除了屈服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官再大也得讲理讲法不是吗？童副厅长要是提出要放人的要求，让他亲自跟我说，我倒是要看看，他一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知法犯法，到底该不该承担责任？”陈大龙挺直腰杆表态。 “陈县长，你可千万别犯驴脾气，到底是省里来的领导，多少要给点面子，要不，你先同意把人放了，等到童副厅长走后，咱们再想办法善后。”赵局长见陈大龙较真起来赶紧苦口婆心劝诫。“善什么后？人要是放了，还有什么好善后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人本来就不该放，我真是搞不懂了，童副厅长一下来，就把你局长吓破胆了，这件事你别管了，一会我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碍不着你们市局的事情。”陈大龙满脸不耐烦。 陈大龙说完看也不看赵局长一眼转身离开洗手间，赵局长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赶紧紧随其后。 果然，陈大龙重新回到酒桌后，童副厅长正跟魏局长提到余丹丹的事情。 童副厅长小事一桩的口气说：“魏局长，回去后就把人给放出来吧，一个女人做点生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魏局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陈大龙对此案的关注度他心里是最清楚的，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自己若是答应了童副厅长提出的要求，到了陈县长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 魏局长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正好眼角瞄见陈大龙和赵局长已经走过来，赶紧冲着两人招呼说：“陈县长，赵局长，正好你们来了，童副厅长说正事呢，我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长哪里能做得了决断呢？这边等着你们过来表态呢。” 赵局长没吭声，陈大龙倒是冲着童副厅长说：“是嘛，童副厅长这次来咱们普水县指导工作，要是咱们普水县公安局工作上做的有哪里不到位的地方，请领导多批评指正啊。” “陈县长误会了，我正跟魏局长说起余丹丹的案子，说起来，案子发生也有一阵子了，这人也关了不短时间了，差不多就行了，何苦一定要把人一直关在里头呢？到底是一个姑娘家，总在那里头呆着，多少有些不合适的。”童副厅长赶紧摆手说。 陈大龙刚才在洗手间听赵局长一席话，心里已经清楚，这位童副厅长这次是专为余丹丹的事情而来，他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余丹丹果然有两下子，人被关进去了，还有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过来帮她出头，看来这妞背景果然不简单。” 陈大龙想到余丹丹这个女人勾结老三害自己，心里就有些过不了那道坎，对于余丹丹这种心狠手辣不计较方式的货色，自己这样治她算是轻的了！ 如果不是顾忌余丹丹的底牌到底有多强硬，就凭他鼓动王宝东老婆对付自己的事情，哪能就这么封了她的店，关了她的人就轻易饶过她？按照自己现在的心里想法，对于这样的货色，让她倾家荡产之余赶尽杀绝，让她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才是自己想要的。 见赵局长和魏局长都拿眼睛盯着自己，童副厅长也一副等待自己表态的模样，陈大龙索性对童副厅长直言：“童副厅长，余丹丹的案子能惊动您这位省厅的副厅长，相信也是有些缘由的，只不过，她的案子暂时还处于调查中，在没有一个定论之前就把人放出来，恐怕是有些不妥当吧？对普水县的百万人民也不好交代。” 陈大龙这话一说出口，副局长和魏局长的心里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狗日的，你在普水牛逼，我们可以理解，可是眼前提出要求的这位可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呢，你陈县长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童副厅长脸都绿了，他显然做梦也没想到，基层一个小小的县长竟然会对自己提出的要求表示反对？当场心里阵阵冒火。 第303章后台的前锋（二）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说起来，童副厅长也是想要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于是他表情略带尴尬的勉强冲陈大龙笑了一下说：“陈县长，我在公安系统干了十多年了，对其中很多事情也算是深入了解，其实很多案子的处理是需要时间的，不能因为案子没处理完就一直把人关着，关押那是有时间限制的，你说是不是？” “童副厅长，你们办案子的规矩我多少也懂一些，今天县公安局的领导和普安市公安局的领导全都在这里，当着童副厅长的面，可以请他们立个军令状吗？到底多长时间破案？余丹丹到底要关多长时间，相信在童副厅长的亲自督促下，必定很快有个明确的结果。” 童副厅长见自己横说竖说，陈大龙坚决不松口放人，坚持还要继续调查案子，这跟自己来此地的初衷大相径庭，这让童副厅长的脸上有些兜不住。 “陈县长，余丹丹的案子是咱们公安系统内部的问题，依我看，到底放不放人，那是公安内部的事情，如果必要，我们就不必征询地方政府领导的意见了。”童副厅长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表情冲陈大龙抛出底牌。 “童副厅长，你刚才这句话到底是代表您自己的观点，还是代表省公安厅领导的集体意见呢？普水县的公安局是吃我们普水县财政上的饭的，那是普水百万老百姓供养的，自然是要对普水县的老百姓治安负责，如果没有我们县财政上的供养，这帮人凭什么穿着警服坐在办公室里安心工作？”童副厅长话音刚落，陈大龙当场针锋相对。 陈大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童副厅长的脸色由红色转成猪肝红，又从猪肝红转成铁青色，坐在童副厅长身边的赵局长见童副厅长被陈大龙弄的没面子，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童副厅长，陈县长，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商量。” 童副厅长对赵局长的好意并不领情，他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伸手“啪”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教训下属口气：“陈县长，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点，我今天既然过来了，余丹丹这个人是一定要放的，你陈县长心里要是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可以向上层反映，放人的事情是已经决定的，任谁都改变不了！” 陈大龙也是遇强则强的个性，见童副厅长竟然跟自己拍起了桌子，心里不由冷笑。 “他奶奶的，这童副厅长原来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子，我倒是不信邪了，余丹丹的案子明摆着是有问题的，我就不信这件事上你童副厅长竟然敢如此大胆，一味偏袒那个余丹丹？你越是偏袒，我便越是不让你得逞，我倒是想看看，你童副厅长有什么绝招能制得住我。” 陈大龙心里想清楚此事利害关系，顺手拿起桌上一个水杯重重的往酒桌上用力一掼，那水杯当场跌碎地面变成数块大小不一瓷片四处溅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是我普水县地盘上的事情，就得由我陈大龙这个县长说了算！”陈大龙面无惧色一身正气向童副厅长“宣战”。 “如果童副厅长坚持要求放人，就请童副厅长拿出一个书面申请放人的东西来，到时候这件事若是出现什么纰漏，我们地方政府和基层公安部门也好向分管领导汇报，若是童副厅长没有任何手续，只是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要我们放人，万万不可能！” 眼看着被陈大龙摔碎的水杯残渣四射，当场跟省厅副厅长拍桌子发狠，魏局长和赵局长差点惊呼起来，童副厅长也愣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县长竟然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跟自己叫板起来？自己拍了桌子，他竟然拍的比自己还响亮！ 童副厅长到底是心里明知自己这方提出的是无理要求，半晌才强词夺理道：“余丹丹的案子已经有人反映到了省公安厅，这个案子省公安厅的意见就是先把人给放了，至于案子详情可以容后慢慢调查。” “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普水县的地盘上，办案不谈什么人情，只谈法律，童副厅长作为领导干部，如果一定要坚持放人的话，拿出书面东西来，我可以同意放人。”陈大龙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 眼下两人龙虎斗互不相让，坐在一边的赵局长和魏局长全都傻了眼，他俩心里考虑的是，这种情形下，两人倒是摆出一副什么态度来，才能两不得罪呢？ 童副厅长被陈大龙逼的无路可退，只得抱住一条说：“陈县长，我们公安系统有我们系统内部的规矩，这件案子跟你们地方政府没什么关联，放人不放人的，没必要征求你们地方政府的意见。” “好啊，只要你童副厅长今天发一句话，县的公安系统一千多口人的工资福利全都不需要我们县政府解决，由你们省厅的财政来解决，余丹丹的事情我绝对不插一句话，如果无法解决1000多人的吃饭问题，谁想插手普水的事，坚决不可能。”陈大龙冷笑。 童副厅长被陈大龙逼的忍无可忍，嘴里却又没有硬气的话来回应，只能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 酒桌上气氛一下子变的尴尬起来，赵局长和魏局长相互望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才好。 眼下桌上的两个人都是厉害的角色，都是两人不能得罪的主子，两人无论说什么，估计也无法化解两人之间的争端，还是赵局长反应快些，主动端起酒杯跟童副厅长喝酒说：“童副厅长这么大老远的从省里过来舟车劳顿，一会上点主食，赶紧的我带童副厅长回市里的宾馆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童副厅长借坡下驴端起酒杯配合的跟魏副局长举杯示意了一下，那边魏局长也接到了赵局长的暗示，赶紧端起酒杯陪着陈大龙也干了一杯。 一桌饭就这样不欢而散赵局长陪着童副厅长回市区的路上，见童副厅长一路无话他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的坐在领导身边干熬着。 车子快要行驶到童副厅长下榻的宾馆时，很长时间没出声的童副厅长，突然开声问：“赵局长，你了解这位陈县长的背景吗？” “具体情况我倒也不是很清楚。”赵局长赶紧回答。 听赵局长这么一说，童副厅长心里不免有些犹豫，如果陈大龙果真是有些背景的人，自己坚持己见要放余丹丹只怕会连累到自己呢，毕竟他自己心知肚明，在案件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释放余丹丹是违规行为。 可是，自己已经跟为了这件事打招呼的上头领导大包大揽的说过，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一定要今天把人给放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普水县，自己这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办事竟然会遇到阻力，看来，自己把对这件事的处理想的过于简单了。 “赵局长，真是没想到，这位陈县长年轻气盛做事死脑筋，根本就不懂转弯啊。”童副厅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 赵局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笑，“算了吧，陈大龙那样的人，普安市也没几个人有他肚子里的弯弯道多，你童副厅长可真是看人看表面，根本就没把这厮看透啊。” 赵局长并不想多掺合此事，听了童副厅长的言论，只是轻轻的点头表示赞许，嘴里并不参与议论。 眼看车子稳稳的停到了宾馆门口的停车场，童副厅长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对赵局长吩咐说：“你稍后跟魏局长招呼一声，余丹丹今天必须要放出来。” 赵局长脸上一愣，有些迟疑的口气对童副厅长说：“童副厅长，余丹丹的案子我是真的不了解具体情况，要不请您亲自跟县的公安局长魏局长下一道命令。” 赵局长这句话一说出口，童副厅长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推让意思，他想想也是，余丹丹跟赵局长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人家凭什么为了余丹丹的事情惹麻烦上身呢？ 童副厅长刚才一路上也算是想通了，陈大龙再怎么牛逼也不过是个处级干部，他还能手眼通天？给自己打招呼的领导也是省里排的上号的人物，难不成因为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的阻拦，自己就不能顺利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也忒可笑了一点。 一个省里的副厅长竟然在县里一个处级干部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这样一想，童副厅长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思路开阔起来，他对赵局长交代说：“这样吧，你跟魏局长说一声，告诉他，放人是我的意思，如果那个叫陈大龙的县长再使绊子的话，就让魏局长告诉他，这件案子省厅要直接办理，县公安局已经把案子转交到了省厅，我倒是不信了，难不成那混小子还能对这件事不依不饶？” 第304章嚣张（一） 赵局长心说，“你童副厅长是不了解陈大龙的脾气，依我看，他倒是绝对有对此事不依不饶的可能。”这样的话，赵局长自然不会当着童副厅长的面说出来，既然童副厅长已经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赵局长要是再不搭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此人是省厅的领导呢。 当着童副厅长的面，赵局长立即打了个电话给魏局长，让他立即放人。 魏局长在电话里有些为难的口气说：“赵局长，您这不是让我难办吗？刚才酒桌上陈县长已经发话了，没有放人的手续绝对不能放人，我要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人给放了，我可怎么向陈县长交代啊？你也是知道的，假如他真的不给我财政法拨款，我这1000多人吃什么？如果这些人闹事，那么估计你我都承担不了责任啊。” “童副厅长现在就坐在我身边，他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向陈县长汇报，放人是他的意思，有什么后果，他会一律承担，如果陈县长继续纠缠这件事的话，可以用案件转交省厅的理由来打发。” 电话的那头魏局长听了赵局长这番话，脑袋里快速运转起来，“从市局赵局长说话的口气，他应该是支持放人的提议的，反正所有的后果都由童副厅长一人主动承担，自己只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再说，省公安厅的副厅长都发话了，要把这件案子转交到省里，不管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自己只要按照这样的说法走程序，这件事就算是跟自己没什么关联了。” 想到这里，魏局长终于点头答应说：“行，我按照领导指示安排就是了，不过我想还是应该先向陈县长汇报一下吧，我现在就去找陈县长？” “那你先汇报吧。”赵局长说。 很快，魏局长把电话打了过来：“赵局长，陈县长刚才听了这个事情，问我手续是不是齐全，如果不齐全，那么我放了就是我的责任，财政上就不在拨付任何经费，所以没有东西我是不会放人的。” 赵局长见这个魏局长也是胆小的货色，看来是被这个陈大龙给吓坏了，不敢轻易的违法政策做事，于是当即又向童厅长作了汇报，问童副厅长如何处理？ “我马上就让人去办手续。” 童厅长相当牛逼说到做到，当即打电话给省厅下属办理手续，这样一来，县公安局自然不得不放出余丹丹。 就在童副厅长离开普水县的当晚，赵局长亲自把童副厅长亲笔签下的文件捧到了陈大龙的面前，童副厅长作为省公安厅的行政领导要求县公安局把余丹丹的案子转移给省厅处理，而省厅的处理意见就是：先放人，容后再慢慢调查。 魏局长得了童副厅长的批示又有市局长的话，这件事是再也没法拖延下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余丹丹的案子已经不算是魏局长的分管范围内的事情。 为了担心陈县长心里因为此事对自己有腹诽，放人之前魏局长亲自来找陈大龙把话解释清楚，童副厅长亲自签署的批示他也带来了，眼下正摆在陈县长的办公桌上。 陈大龙瞧着童副厅长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心里那个气堵的慌，什么叫以权谋私？什么叫滥用职权？童副厅长已经给出了一个相当明了的答案。 陈大龙看了一眼俯首帖耳站在自己面前的魏局长问：“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魏局长心里明白，陈大龙巴不得自己能顺着他的意思，对省公安厅领导的指示抗旨不遵，这样一来，他陈大龙倒是痛快了，可是自己呢？ 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哪有这样的胆子，跟省市两级公安系统的领导抗衡呢？ 魏局长有些犹豫的口气说：“陈县长，您看这案子按照童副厅长的批示，这都已经算是移交到省厅直接办理了，从法律上来说，我可能没有理由继续关押余丹丹了。” “魏局长，这件案子到底有没有真的移交省公安厅办理，你我的心里还没有数吗？这不过是童副厅长玩的一个障眼法罢了，目的不过是要放人。” 魏局长苦着一张脸，伸手指了指放在陈大龙桌上的批示说：“陈县长，就算是心里明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这世道，有时候，权大于法啊，手里掌管法律执行权的领导都已经发话了，我们底下人要是不执行的话，岂不是明摆着会得罪领导，惹祸上身吗？” 陈大龙瞧着魏局长那怂包样，恨不得开口骂他几句，所有的事情由自己这个县长扛着，他魏局长只要依照自己的吩咐做事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魏局长，现在案子还没有结果，就把犯罪嫌疑人放出来，这就是违法，咱们国家也算是法律社会，这种明知违法的事情，你还按照领导的吩咐去执行，这不是相当于知法犯法吗？这一点你想过没有？”眼看魏局长心里是有些惧怕了，陈大龙只好逼他。 魏局长心里明白陈大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赵局长和童副厅长的双重压力之下，他感觉自己实在是无法继续给陈县长任何承诺，索性闭紧了嘴巴。 陈大龙看出魏局长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怕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心里不由叹息一声，“魏局长这个人尽管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到底胆量实在是太小了，童副厅长一个批示就让他没了主意，既然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即便是逼他估计也没什么结果。” “好吧，魏局长，既然这件事让你感到如此为难，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不过，你记住了，在我的普水县里是绝对不允许有这种特权存在的。”陈大龙有些无奈的对魏局长说。 “现在他童副厅长要你放人，可以，等你放人之后，并不意味着余丹丹不会再犯案子，到时候，那可是另一宗案子，在童副厅长没来提出什么移交省厅的理由之前，你还得把那个余丹丹给我抓进去。” 魏局长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县长竟然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歪招应付童副厅长，看得出来，陈县长这次不把余丹丹依法判决是绝对不会罢手啊！ 不管怎么说，眼下先放余丹丹是首先要做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也只能根据实际情况再定夺了。 魏局长满脸愧色离开县长办公室，陈大龙对魏局长的表现相当不满意，在没有压力的时候，此人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一旦牵涉到高层之间的争斗，魏局长立马就成了左右摇晃的钟摆，这样的人办事怎么能让自己放心呢？ 隔一天清晨，陈大龙正迈步上楼准备去办公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女音：“陈县长请留步！” 陈大龙听声音立马猜到身后叫自己的女人是谁，他并未停步，反而加快脚步继续上楼，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女人一路小跑追上来，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他去路，尖溜溜声音问：“陈县长走那么快干什么？不会是不想见到我余丹丹吧？” 余丹丹伸出一只胳膊拦在面前，陈大龙不得不停住脚步上下打量女人，一身浅白色的套裙把女人装扮的相当得体，头发俨然是刚保养过的，柔顺光滑还隐约闻出一股高档护发素的香味，一颗厚重的翡翠挂件垂在胸前，两枚同色翡翠耳环挂在女人两个耳朵上，气质不凡的美女跃然眼前。 “余总找我有事？”最不想看见的人偏偏堵在面前，陈大龙面无表情看向女人。 “陈县长，我的鸿儒酒店明儿就要开张了，这是请柬，您要是有空的话赏脸去剪个彩？”余丹丹变魔术似的从随身携带白色小坤包里掏出一张大红色请柬出来，在陈大龙眼前晃悠了一下却并未交到他手里，那意思像是要等着陈大龙主动伸手来拿，明显有几分猫戏老鼠的意思。 “鸿儒酒店开业？”陈大龙听了余丹丹的话心里愣了一下，转瞬明白过来，“他奶奶的！底下这帮人风向转的倒挺快，见上头有人为余丹丹撑腰立马全都他么变怂包起来，魏局长畏惧强权放了余丹丹，鸿儒酒店现在私自重新开业又有谁敢随便摸老虎屁股？” “余丹丹今天是故意找上门示威来了！”陈大龙心想，“她就是要让自己看看，她余丹丹不仅毫发无损的从公安局里出来了，而且还会继续在普水县的地盘上把鸿儒酒店经营的红红火火，你陈县长不是看着不顺眼吗？那就来找上门来逼你出招，你又能怎样？” “陈县长日理万机，恐怕也未必有空参加我那小酒店的剪彩仪式，既然陈县长不给面子，那就算了。” 余丹丹自说自话，顺手把手里的请柬一下下当着陈大龙的面狠狠撕成碎片，突然当着陈大龙的面突然随手一洒，细碎的“红雨”在陈大龙眼前漫天落下。 “余总玩够了没？” 第305章嚣张（二） 陈大龙尽力压抑着想要对女人动手的欲望，若不是现在两人所处位置是县政府办公大楼，他真怀疑自己能不能控制住情绪甩手冲女人脸上扇几个大耳刮子。 欺人太甚！这女人太他么嚣张了！ “陈县长着急了？其实你也大可不必着急，我余丹丹在你普水县的地盘上开酒店，以后还得拜托你多多照顾才好，我一个生意人，哪敢随便得罪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县长呢？您说是不是？” 陈大龙越生气，余丹丹越得意。 她脑袋高昂，用一种轻蔑眼神看向男人，阴阳怪气故意说些惹人恼怒的话，瞧着陈大龙被她气的一张脸憋通红无以应对，心里简直比放鞭炮还痛快。 “余丹丹！”陈大龙两眼瞪着女人气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面对男人那副要杀人的眼光，余丹丹却不以为然：“今儿酒店开张生意也挺忙的，改天有空再来问候陈县长。” 女人带着一股香风一阵风来一阵风走，县政府办公楼三楼几乎所有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把刚才余丹丹对陈大龙说的那番充满挑衅意味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没有人敢随便从门里伸头出来看，直到听见陈县长进门后把办公室“咣当”猛用力关上，一干人等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余丹丹上头有人，连陈县长都不敢跟她作对。” “谁说不是呢？按说余丹丹涉嫌窝藏通缉犯，又涉嫌窝藏毒品，两罪并罚怎么着也该坐十年八年牢房吧？” “谁坐牢还不一定呢？你们没听说吗？前天晚上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都来了，当场拍板叫陈大龙放人，结果陈大龙不识抬举，犟脾气上来居然跟动童副厅长杠上了。” “后来呢？后来呢？童副厅长说什么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 余丹丹被放出来后，普水官场针对此事各种说法传言满天飞，人人都在议论余丹丹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连从不低头的霸王龙都不得不对她放一马。 外界的各种传言不时有好事之人传到陈大龙耳朵里，他却并不着急，要说以前因为余丹丹是女人，他对她下手还留有二分情面，自从余丹丹找上门挑衅过后却让他改变主意下定决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哪怕是为了自己在普水县众多下属中不可动摇的领导威信他也绝不会对余丹丹善罢甘休！ “跟老子杠上了是吧？早晚有你好受！”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琢磨了一阵子，把对付余丹丹的事情安在了副县长葛佳俊头上。 最近一段时间葛佳俊父亲去世一直没怎么正常上班，现在丧事办完了，葛佳俊也该摩拳擦掌多干点事了，葛佳俊跟魏局长不同，这家伙有把柄掌控在自己手里，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而且此人是基层干部出生，太知道如何与人斗争了。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 连续两天秋雨绵绵无声地飘洒在县政府一侧空地的瓦砾堆上、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房，淋湿了树，秋雨沙沙地下着像是在演奏，奏黄了一片片稻田，奏红了一棵棵枫树，奏出了遍地金黄，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 “湿屈青条折，寒飘黄叶多。不知秋雨意，更遣欲如何？”陈大龙静静伫立在县长办公室窗前看着淅淅沥沥不停下的小雨心里想起下午吕志娟打来的电话。 吕志娟告诉他，今晚碧绿汀大酒店老领导请他吃饭，问他到底去不去？陈大龙没说话，默不作声放下电话，眼看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想到今晚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心里不由想起上面的那首诗。 晚上七点整，在预定好的酒店包间里，陈大龙和钱部长头一回正式见面。 钱部长看起来五十多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头顶还有寸寸突兀光点，看来年纪大了，操心的事情又多，已经有了脱发的症状，今晚钱部长穿了一身笔挺西服，除了肚子显得有些凸出大以外，看起来倒是跟新闻节目里经常出现的官员形象没多大差别。 钱部长也是头一次见到陈大龙，陈大龙的年轻显然是让他心里一惊，他早就知道陈大龙的年纪，只不过，陈大龙的外形帅气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小了几岁，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这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竟然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让自己十分头疼的角色，老领导不得不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您好！钱部长！欢迎欢迎啊！” “陈县长不必客气！” 两人一见面态度都挺客套，陈大龙礼貌的请钱部长坐下后，又嘱咐服务员给送来开胃的参汤，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段，就算是为了接待这位也不能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边吃边谈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钱部长却轻轻的把服务员摆在自己面前的人参汤往旁边推了推，一本正经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我来的目的不说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你跟蒋老大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他的老上级了，对蒋老大的脾气还是比较了解的，对于你们俩之间的一些事情，我表示遗憾，但是如果需要他向你认错的话，我相信，只要我说一声，蒋老大是会给我这个老领导面子的。” 陈大龙见老领导一开口相当低调，心知他必定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恶，也算是了解到自己的实力，知道如果跟自己斗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次算是求和来了。 只是，蒋老大跟自己之间的这笔账到了这个地步，不是谁轻易说几句话就能随便绕过去的。 “钱部长，您要是早些跟我说刚才的那番话，倒能起到些作用，至于现在？”陈大龙遗憾神情咂吧了一下嘴巴说，“我看让蒋老大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 钱部长显然急于想要探知对手的底牌，直截了当的问陈大龙：“陈县长的意思，不愿意看在我的薄面上，放蒋老大一马？” “钱部长，我跟蒋老大之间的这笔账，想必你都是心知肚明的，以前的诸多细节我就不需赘说了，咱们只说眼下，市纪委已经进驻开发区调查蒋老大，宏远公司也被县纪委调查，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案子恐怕涉水较深，案子已经查处到了这份上，就算是我想要收手也来不及了。”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来不及的事情，就要看陈县长有没有心成全，官场也好，商场也罢，名来利往的，大家无非都是为了和气生财的目标，陈县长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的话，对你自己只怕也没什么好处。”钱部长伸出一根手指敲着桌面说。 钱部长这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他是抱着真诚的态度跟陈大龙见面，否则以他一个市委常委何苦跟陈大龙这样一个处级干部坐下来慢慢谈？ 陈大龙听出钱部长话里的威胁，仰头笑了两声：“是吗？大家和气生财是不假，可若是有人故意跟我陈大龙为难，我陈大龙又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过来捏一把，蒋老大目中无人屡次三番的跟我作对，我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只怕这普水县的县长位置，我早就坐不下去了。” 钱部长见陈大龙在蒋老大的问题上显然没有谈判的空间，心里不由有些恼怒，脸上的表情倏的冷若冰霜起来，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龙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陈大龙既然做出了决定，自然愿意承担后果。”陈大龙见钱部长拉下脸话里有话也不甘示弱。 “陈县长也是个聪明人，我只问陈县长一句，你是铁了心的要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吗？”老领导见陈大龙明摆着跟自己杠上了，皱眉问。 “钱部长这句说的可不准确，直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看到自己有什么失败的迹象，倒是那个蒋老大，不仅连几个弟弟全都赔了进去，只怕现在他自己也逃不了要进去的命运呢。”陈大龙不以为然冷笑回答。 “陈县长到底年轻，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作为年纪稍长的领导，我不妨跟陈县长透个底，有的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钱部长说话口气咄咄逼人，引得陈大龙心里阵阵冒火，反正今晚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倒也没什么好惧怕的，索性把心里的一些话全都秃噜出来。 “钱部长提醒的有道理，有些事情的确不能仅仅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上次我去湖西的路上被人半道截杀，幸好王宝东带着枪奋力保护我，我陈大龙才能落下一条狗命今天有机会在这里跟领导高同桌吃饭。”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让老领导感觉阵阵冷风袭来，背脊有些发凉。 第306章嚣张（三） “陈县长，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反正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陈县长又何必小肚鸡肠，总是纠结在以前的那些小恩怨里头呢？” 钱部长居然面不改色？好像陈大龙嘴里说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联。 “我可不这样认为，我认为该受到惩罚的人，直到现在还在过着逍遥快乐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更加不能对蒋老大的事情心慈手软。” 老领导见陈大龙挑衅的眼神瞧着自己，猜出陈大龙这段时间必定是已经了解了不少内情，事情说到这份上，想要和谐解决问题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陈县长，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一条活路，或许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呢。” “我这个人的处事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人对我不仁，我也只能选择对别人不义了。” “很多时候信心并不能代表实力，是不是要对蒋老大的案子查处到底，陈县长可要想清楚了。”钱部长此时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双方和谐的希望，说话语气愈加冰寒。 “这个蒋老大问题到底有多大，钱部长心里清楚，我心里也很清楚，有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依我看，钱部长就不必为了我的事情多操心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句话说完，钱部长一张脸整个绿了，说来说去陈大龙居然心里打算好要连自己一块收拾？那还得看他有没有鸟本事！ “既然陈县长这么不给面子，我还能说什么呢？依我看，咱们之间的确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钱部长冷笑。 “我们之间可谈的东西不少，只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等我需要的时候，会主动联系你的。” 钱部长不言语，连饭也不吃转身离席就走，一副根本不屑继续跟陈大龙说下去的神情。 陈大龙看着钱部长匆匆离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明明是黔驴技穷想要求和，却还要硬撑着死要面子，哪有这种态度求和的道理？现在只要宏远公司的案子老底调查清楚，你钱部长早晚自身难保，还有脸跟老子唱高调？” 既然钱部长一口未吃，这么好的饭菜总不能白白浪费了，陈大龙正好肚子饿的慌，索性一个人守着一大桌子菜挑爱吃的口味慢慢品尝。 吃饱喝足了，打个电话给侯柳海，嘱咐他最近多关注钱部长那边的动静，不管是白道黑道，有招尽管使出来吧？ 你老虎口大，我野牛颈粗，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吃完晚饭后，见时间还早，陈大龙让小蒋随便开车带自己在县城逛两圈。 已经到普水县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看看这座小城，白天的时候，路上车水马龙，即便是想要看街边的风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到了晚上，路上的行人车辆立即稀少起来，到底是小县城，过了晚上八点半，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街道两边除了临界的商铺依稀可见几个人影晃动，大部分的居民已经估计都已经坐在家里看电视了。 车子行驶到县城淮海路和健康路的交叉口时，陈大龙突然发现有一家酒店门口车水马龙，那副热闹景象跟一路走来看到的街景竟然格格不入，再仔细望过去，原来是余丹丹的鸿儒酒店今天隆重开业。 “你把车停下，今天既然是鸿儒酒店开业，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陈大龙对小蒋说。 “陈县长，今晚咱们就两个人，进去能行吗？”小蒋想到上次的事情有些担心。 “放心吧，今天是余丹丹的酒店新开业，多少所谓的贵客都在里头呢，这样的场合，她不敢耍什么心眼。” 小蒋这下听明白了，陈县长现在是想要去看看，余丹丹那里到底来了哪些“贵客”？ 车停好后，陈大龙在前，小蒋紧跟其后，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进了余丹丹的鸿儒酒店大堂。 酒店新招聘的总台和领班显然并不认识两人，因为今天酒店新开业，来了不少老板的贵客和朋友，领班见陈大龙看起来气度不凡，一时有些拿不准此人的身份，赶紧边招呼贵客里面请，边使眼色服务员赶紧找余总过来。 余丹丹正在包间里陪朋友喝酒，那些朋友都是普水有些脸面的人物，听说来了不明身份的贵客，赶紧从包间里出来，一抬眼却愣住了，陈大龙正大摇大摆的在大厅里四处晃悠。 余丹丹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倒霉的东西怎么冒到这里来了。” 余丹丹的第一反应是此人今晚是不是要过来砸场子的，左右看看，除了一个司机跟在他身后，周围并没有发现陌生脸孔。 余丹丹这下稍稍放心了些，一步三摇的冲着陈大龙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用一种极度夸张的大嚷门招呼：“哎呀！陈县长这么晚了竟然亲自光临我们店，这真是让我们酒店蓬荜生辉啊。” 陈大龙见余丹丹假模假样的跟自己招呼，朗声回应：“听说余总的酒店重新开业了，我顺道过来祝贺一下，作为普水的县长同时也提醒余总，在普水县的地盘上做生意，余总可一定要守法经营，否则的话，又要像上次那样被抓进去，损失可是不小吧。” 周围的服务员和宾客一听对方自称县长，一个个冲着正在“热情”招呼的陈大龙和余丹丹投来异样目光，怎么听这位县长跟余总说话绵里藏针呢？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陈大龙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明摆着不给自己面子吗？余丹丹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狗日挨千刀的，老娘难道怕你？” 余丹丹脸上表情未变走近陈大龙说：“陈县长，上门就是客，今晚我们这边的酒店重新开张，陈县长既然来了，不妨到里头坐下喝杯酒，尝尝我们酒店新招大厨的手艺如何？” “免了，我不过是顺道进来绕一圈，跟余经理的重要客人打声招呼，没指望在这里多呆。”陈大龙摆手。 陈大龙的话传遍大厅每个角落，那些躲在包间里的官员听说陈县长来了，并且是过来随便转一圈，跟来祝贺的宾客打声招呼，一个个吓的恨不得立马把脑袋钻进裤裆里藏起来。 这段时间，关于余丹丹和陈县长之间的争斗早已传的街头巷尾，自己在这种时候到余丹丹的酒店道贺，那就是明摆着站到了陈县长的对立面啊，谁都知道陈县长这人不好得罪。 尽管余丹丹这女人的确也有些背景，可她毕竟只是个生意人的身份，为了巴结讨好余丹丹却得罪了陈县长，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好在，陈大龙也只是在大厅里随便看了两眼，并没有一间间的包间打开来看，余丹丹又一直拦在陈县长面前，正好堵住了要上包间的通道，包间里的官员才避开了在县长面前曝光的危险。 陈大龙转了一圈后，说：“很好，这个酒店很好，生意也很好，看来公款消费还是要抓抓，看看哪个单位的人在此招待，招待哪些人，不遵守法律，谁都是要被处理。”说完，抬脚就往酒店外走。 余丹丹面子上却挂不住了，知道刚才的几句话，估计以后机关单位谁也不敢到这边来消费了，做领导的谁也不敢顶着被纪委查的风险，到这边来，于是她走到陈大龙面前说：“陈县长，我们酒店可是合法开业的，一切证照手续齐全，要是有人想要故意刁难没事找事的利用酒店做文章的话，那可得好好的先称称自己的重量，你说，我说的话有道理吗？” “余经理，这话说的可真是够霸气，看得出来，余经理从里头绕了一圈出来，这说话做事倒是比以前更加不懂节制了，希望下次不要再进去。”陈大龙冷冷看了余丹丹一眼说。 “是吗？连这一点都被陈县长给看出来了，陈县长可算是个聪明人，像我们这样的生意人，要是没有个强有力的后台在背后撑腰，不怕被地方上一些狐假虎威的小官僚欺负吗？我们也是不得以为之，多认识几个官场上的朋友，保个平安罢了。”余丹丹毫无惧色跟陈大龙争锋相对。 “余经理的朋友能量不小嘛？余经理这次能出来可是多亏了你所谓的朋友帮忙了，否则的话，余经理现在哪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呢？你说是不是？” 见陈大龙故意挑衅的嘴脸，余丹丹真是恨不得拿东西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厮今天就算不是过来砸场子的，也没安什么好心！ “哼！反正有了几个朋友在背后帮我撑腰，这普水县里恐怕是没人敢有胆找我余丹丹的麻烦，那倒是真的，你说是不是？”余丹丹说话口气带着绝逼狂妄。 “呵呵！余经理可真是会开玩笑，朋友就是朋友，哪能真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余经理没听说过吗？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你那交情不深的朋友？做事要依靠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呢？”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走到酒店外停车场，开门上车后，招呼也不跟余丹丹打，径直让小蒋开车走人。 余丹丹原本今晚酒店开业，看到很多官员都给自己面子来捧场心情很愉悦，被陈大龙这么一搅合，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她见陈大龙总算是走了，嘴里忍不住冲着绝尘而去的小轿车骂了几句脏话。 第307章嚣张（四） 余丹丹心里有底，她认为上次的较量已经有了结果，既然自己能安全的从公安局里出来已经说明了问题，陈大龙现在拿自己没辙，也只能在言语上对自己刺激一二罢了。 陈大龙坐在车里，看着余丹丹的鸿儒酒店门口过往的车辆人群，心里暗道，“狗日的！我倒是要看看，等到葛佳俊那边的办法实施的时候，你这酒店还能办的这么兴旺？” 对这种仗势欺人的主，你不主动出击，就得处处被动。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把副县长葛佳俊叫到办公室密谈了一会。 “葛副县长，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最近正在开会研究，几个相关部门领导听说是陈县长您的意思没人提出不同意见。” 葛佳俊最近一阵子也不知道是私事烦心还是公务繁忙，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大圈，好在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这里补充交代一下，大约半年后，葛佳俊在单位组织的常规体检中被查出身体原因导致明显消瘦，这又是“舌尖腐败”惹的祸，都说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可万一能喝二两喝一斤却枉送性命，还要那顶官帽子有毛用？ 可惜生活中大多数人学不会逆向思维，人人做事往往惦记着得到什么而不是失去！ 坐在县长办公室里，葛佳俊一副无比忠诚的目光看向领导，当着领导的面拍胸脯保证：“陈县长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坚决办好。” “葛副县长，这是你为我牵头做的第一件事，只要你把工作做好我绝不会亏待你。” 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让葛佳俊这种人全心全意干活必须把好处挑明了说，这一点陈大龙心知肚明。 “谢谢陈县长！” 果然，葛佳俊听了这句话后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激动神情来，没好处的事情谁肯干？对待工作的态度到底是被逼着去干还是全心全意去干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而陈大龙要葛佳俊去办的事情需要领导干部一定要全心全意才行。 葛佳俊走后，陈大龙准备一会出去一趟透透气，今儿一早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县长办公室整天人来人往难得有一人独处思考的时间，每次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会让小蒋开车带着自己去城郊兜兜风，看着野外农户炊烟缕缕，绿草地上蝴蝶飞舞似乎瞬间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还没抬脚走，县纪委书记刘红推门进来。 刘红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略显苍白的肤色，沉重发青眼袋，两眼满是红丝，看起来明显最近熬夜多了，给人一种疲惫不堪感觉。 “陈县长，我今儿自我检讨来了。”刘红一进门神情凝重冲着陈大龙抱歉口气。 “难得刘书记如此自谦，一大早就到我这儿开展自我批评来了？我倒是想要听听，每天兢兢业业办案辛辛苦苦工作，何错之有啊？” 要是往常，以刘红和陈大龙之间老同事经常开玩笑的熟悉程度，陈大龙这番话说出来刘红必定笑脸相迎跟他调侃上了，今天她却没有，满脸的愁云惨雾连声叹气摇头。 “出什么事了？”陈大龙见刘红表现反常，赶紧收敛笑容问。 “陈县长，最近纪委内部可能是出现了点小状况，宏远公司的雷老板老板原本已经被攻下了思想防线交代了一些问题，就在昨天上午突然态度强硬起来，不仅矢口否认原本交代的一些情况，还拒不交代任何问题，对雷老板的审讯现在陷入了停滞状态。”刘红神情严肃汇报。 陈大龙听了这话，好心情立马消失全无。 这种情况以前他在纪委办案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经验告诉他，雷老板必定是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认为拒不交代的话自己还有指望，一旦交代了反而结果更糟，于是雷老板选择了赌一把，把赌注压在了能给自己指望的人身上。 “知道雷老板突然发生重大改变的具体原因吗？”陈大龙问刘红。 “正在调查，种种迹象表明只怕咱们洪河县的纪委内部有内鬼，否则的话，雷老板已经被控制了这么长时间，审讯地点对外是高度保密的，没有内部工作人员的里应外合，雷老板绝对收不到外部任何信息。”刘红显然对案情出现如此巨大反复原因也是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往往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改变会影响到整个案件的调查进展，你心里有针对性的怀疑目标吗？”陈大龙帮着刘红一块分析情况“陈县长，这也正是我头疼的地方，县纪委的一帮人，除了我前一阵子提拔起来一两个可以信任的人之外其他人员均是纪委原班人马，那帮人到底是谁的嫡系？我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完全分清，眼下，我正在暗地里展开调查，这次过来就是向陈县长汇报一下，雷老板的审讯恐怕是要有点麻烦，不会像既定时间那样顺利，这样一来，对于蒋老大的查处可能也要顺后拖延。”刘红无比愧疚口气向陈大龙汇报说。 瞧着刘红那充满内疚的眼神，陈大龙冲她摆手假装大度：“这一点问题倒不是很大，只不过事情既然出来了，总要调查清楚才行，否则的话，以后岂不是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刘红听了领导的话，差点感动的当场流泪，她心知陈大龙待她不薄，从发改委到普水县，没有陈大龙就没有她刘红的今天。 自从她到普水县出任纪委书记后，陈大龙无论在任何场合话里话外都有心偏袒自己，上次陪他到洪河县一块吃了顿饭，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主动提出，洪河县的洪泽湖边建了个别墅群准备送陈大龙一套。 陈大龙当场表态，见者有份，既然纪委书记刘红当场，必须给她也弄一套才行，牛大根当场眼光暧昧笑眯眯答应下来。 尽管陈大龙后来跟她解释，这是牛大根在共管区项目上还普水县一个人情罢了，可是当前几天洪河县真来了人把别墅钥匙交到刘红手里，而且购买发票一应俱全，刘红心里还是受到了极大震撼。 这样体恤下属的好领导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遇到这样的好领导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心里明白陈大龙看重宏远公司的案子，所以加班加点审讯雷老板，却没想到会弄成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让刘红的心里何止是难受这么简单。 今儿一早来到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刘红是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可没想到陈大龙却主动安慰她，帮她一起想办法解决难题，这让刘红心里的自责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陈县长请放心，这次工作中的失误是我一时考虑不周造成的，早在办案之前我就该对纪委人马进行一番整顿。”刘红心里对自己此次工作失误原因了然于心。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自从刘红头一天到普水县纪委上任就开始忙于应付自己的各种差事，她哪里的空闲整顿纪委那帮人？说来说去，此事自己也该承担部分责任。 “有得必有失嘛，借着雷老板的案子把纪委内部清理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陈大龙故意轻松口气对刘红说。 “其实我到普水县上任后，心里一直惦记着内部整顿的事情，可我瞧着前几次案子办的都比较顺利，内部整顿的想法就一直没提上议事日程，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篓子。”刘红的话里满是懊丧。 “慢慢来，有些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多磨，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只要认真的查，一定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下属已经相当自责，陈大龙也了解刘红一向全心全意执行自己的指示，因此言语中不仅未加责怪反而尽力安慰。 “陈县长，我办事你放心，雷老板的案子拖延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会尽快做好纪委内部整顿工作。” “我要是连你都不放心，那这普水县里可就没什么人值得信任了。” 刘红差点要哭出来，自己工作中出现严重失误，领导不仅没批评自己反而尽说些安慰的话，尤其是刚才最后一句，多年老同事之间的无比信任让她心里对陈大龙的感激之情几乎无法言表。 “大龙，我先忙去了。” “去吧，注意休息！” “嗯。” 官场其实就是人脉场，有些人有些事毋需多言，对彼此的那份好心知肚明，陈大龙一向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遇上了重情义的下属自然不会亏待，这跟他是不是当上了领导无关，跟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人品有关。 刘红走后，陈大龙不由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中，尽管刚才当着刘红的面，他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其实心里却相当在意。 雷老板的案子很有可能是对付钱部长和蒋老大的一个重要筹码，眼下，蒋老大恨不得对自己千刀万剐才解恨，钱部长又已经面对面的跟自己宣战了，什么时候拿下雷老板对他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是，他心里明白刘红对自己的忠心，这件案子即便是自己不催促，刘红也会加班加点的进行，尽管刘红平常跟自己打情骂俏开玩笑没个正形，在工作态度上，陈大龙却是相当了解的，她的严谨工作作风，一般的男性干部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第308章市政工程（一） 纪委出现的意外情况倒是提醒了陈大龙，说到底钱部长在普水县经营多年，必定各条县上都有他自己的脉络，眼下，钱部长已经跟自己撕破脸，自己要严格防备类似雷老板事件的再次发生才行。 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来一个杀鸡骇猴！ 让原本围绕在钱部长身边的一帮人好好看看，现在的普水县早已不再是他钱部长的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所有人都要好好的掂量一下，关于站队的问题。 谁要是心里还念着钱部长的好，公开跟自己作对，必定会有凄惨的下场，这个震慑性的效果是一定要先制造出来的。 副县长葛佳俊按照陈县长的吩咐，这两天召集了县里的交通局，规划局、城管局、市政局等部门领导闭门开会，商讨的主题只有一个：将要对县城区的部分主干道进行拓宽改造。 细心的交通局等部门领导发现，怎么这次的拓宽改造道路规划施工地点都是在鸿儒酒店的四周呢？ 没有人敢把心里的疑惑当着葛佳俊面前说出来，毕竟那是领导吩咐的事情，自己不用考虑很多，各个部门的领导纷纷表示，只要规划一拿到手，相关批文下来后，他们会按照要求，如期开工，保证不会拖后腿。 葛佳俊在会议上说：“各位领导，对于这次的县城主干道路拓宽工程，领导的意思是，主干道是人流车流最集中的地方，难得集中财力，物力，人力好好的改造一次，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把工程质量做扎实了，尤其是在鸿儒酒店周边的那块地段，坑要深挖，水泥砂浆都不能偷工减料，要争取道路拓宽成功后，至少十年之内不用再动工了，省得老百姓又抱怨城区的主干道像是装上了拉链，没事就拉开了修补一番。” 葛佳俊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诸多领导人无不心知肚明。 一帮领导干部在底下忍不住窃笑，心里暗自摇头，“新任陈县长的确不可小觑，狗日的，这样缺德的招数，他竟然也使得出来？关键问题是，此人不仅明目张胆的出招还能让人无处质疑，这就是领导水平高超的地方。” 工程规划所有程序很快到位，几个部门按照县政府的相关规定先进行了公示，公示过后，就是正式开始动工建设。 在工程开工的第一天，就在余丹丹经营的宾馆酒店周遭大路两侧全都挖上了深达两米宽约3米左右的大坑，即便是在大坑上放上一块硬木板，也没有车辆敢强行通过大坑进入酒店停车场。 鸿儒酒店的员工清早上班的时候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这样的挖法，生意当真是没法做了？客人根本就到达不了店里，进入不了这个酒店，谁还过来吃饭住宿呢？ 酒店领班很重视这个问题，立即把这一新情况报告到老总余丹丹那里，余丹丹之前倒也随便的瞄过一眼公示牌上的内容，这政府修路的大事并不是她一个生意人能阻止得了的，所以也就只能随便看看并没有多想。 听到底下人汇报后，她赶到自己的鸿儒酒店门前，却看见门前门后早已横沟满地，深达两米宽约3米的鸿沟一下子阻隔了鸿儒酒店跟主干道的所有关联，四周都被挖成马蜂窝一样的道路，让鸿儒酒店从远处看去，简直就像是建设在一个孤岛上。 好在，鸿儒酒店的后门还预留了一个能容得下一人行走的通道，只不过通道极其狭窄，正对的又是鸿儒酒店一楼后厨的窗户和边门，看上去脏兮兮的油灰满墙，即便是自己员工从那里进去都忍不住捏着鼻子，更何况是客人呢？ 余丹丹到现场转了一圈后，心里立马断定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的店所为，她咬着一嘴银牙发狠说：“行，跟姑奶奶斗上了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孙猴子还能有多少本事？你既然能让人开挖，姑奶奶就能让人把这坑给回填起来。” 余丹丹二话没说，找到工程队施工的领头商议，她愿意多掏钱把门口的大坑先填上，让生意正常经营，等到修路的时候到了这一段，他们一定配合着把这段挖开，从旁边再修补上一段供酒店专用通道。 工程的负责人满脸为难的神情说：“余经理，咱们施工也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哪能随便更改呢，就算是余经理给我再多的好处，我也不敢不听领导的意思啊，我们那时按照政府的工程计划做事的。” 原来，工程负责人早在接手工程的时候，上头已经给各位都打过了防疫站，不管是周遭哪家酒店老板出来通融，都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这可是县里的重点规划道路拓宽改造工程，多少老百姓眼巴巴的望着呢，要是私底下达成什么勾当，那以后估计也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见工程负责人那里说不通，余丹丹咬牙说：“行，既然你们不填，我们自己安排人填。” 工程负责人这下慌了，赶紧劝道：“余经理，你可不能胡来，咱们这工程可是按照计划来的，你要是随便回填上自己门口这一块，其他商户能不跟你学，大家都跟你学着把门口的坑填上，我们这工程还怎么做呢？再说，你这样做，政府是不会同意的。” 余丹丹见对方提到政府，那就是陈大龙了，于是冷笑了一声问：“你们这工程什么时候能弄完工呢？” “这次的工程要求质量比较高，估计周期还挺长，大约不会超过一年吧。”负责人对余丹丹实话实说。 “我一个生意人，你让我酒店一年不能做生意，难道让我喝西北风去？”余丹丹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 这陈大龙够狠的！居然想要让自己的酒店空置一年？谁不知道酒店经营最怕的就是回头客全都跑了，一年不营业的酒店，以后还有客人回来消费吗？ “那就不能等了，我一个生意人，一天不做生意，我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也就罢了，我还得倒贴钱养一帮闲人，你说这种赔本生意我能做吗？我跟你说不明白，反正这坑我是一定要填上的，至于其他商户什么反应，那是人家的事情，我管不着。” 余丹丹说完，扭头要走，工程负责人见余丹丹跟自己来狠的，也有些来气了，冲着余丹丹的背影说：“余经理，你要是这样的做法，那可是阻碍市政建设，你可要想清楚了。” “市政建设算个屁啊，普水县政府算个屁啊，我就这么着了，有本事找人再来抓我啊？”余丹丹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话。 余丹丹这句话其实心里是针对陈大龙的，却当着一个小小的工程负责人的面给说了出来，她这也是被陈大龙的这损招给气糊涂了。 现在，自己人是出来了，生意却更加做不成了，眼睁睁的看着酒店刚刚重新开业却又被逼停业，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受到所谓市政工程的影响，余丹丹的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背后住主使此事的王八蛋。 贴钱倒是其次，余丹丹是咽不下这口被人整的恶气！ 余丹丹心里暗下决心，绝不能让那厮的诡计得逞，自己是一定要把酒店门口大坑回填整理好的，否则的话，因此被迫关门歇业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自己的笑话？ 余丹丹回到酒店后，吩咐酒店经理，当天立即组织所有员工每人发一把铁锹，把酒店周围的大坑全都回填上，不仅要回填好还要在上头铺上地砖，总之要让客人开车顺利进入酒店停车场。 酒店经理听了余丹丹的话，立即招呼手下人忙忙碌碌的准备开来。 阳光朗照的清晨，普水县主干道淮海路上班上学的人群熙熙攘攘，原本就不太通畅的马路因为修路的缘故又占用了两股车道，行驶到这一路段的车辆全都排起了数米的长龙。 鸿儒酒店的门口，一帮员工集中完毕，个个手里拿着发亮的新铁锹，站成一排，酒店领班正在给大家训话。 “咱们酒店要经营，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是不行的，这一点相信大家的心里多清楚，今天把大家组织起来，就是为了把通往酒店的路重新给修补上。” 领班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扯着大嗓门说：“余总已经交代过了，这帮市政工程的工人见咱们回填大坑，肯定要过来阻拦，这一点早在余总的预料之中，因此，咱们得做一下分工，保安和后厨的勤杂工全都负责挡住那些过来阻拦的市政工人，其他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把大坑填好就行了。” “要是他们动手怎么办呢？咱们要不要让步？”站在顶头的保安队长问。 领班看了保安队长一眼，扬了扬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几个信封说：“余总说了，这件事上，双方有冲突是正常的，要是有人因为冲突受了伤，根据受伤严重等级最低奖励一千元，最高奖励十万元，所有医疗费用店里负责，希望大家都能没有后顾之忧，把这大门口的大坑以最快的速度给回填好。” 这话一说完，底下人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负责填坑的人都叫唤说：“这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保安队的人有钱拿，我们这帮人只有卖苦力的机会呢，我们也要加入保安队。” 第309章市政工程（二） “等到把门口的大坑给填满了，所有人都有奖励，余总正在楼上看着大家每个人的表现，她会根据各位的表现，分别给出不同奖励金额。”领班扯着嗓门再次挥挥手里的几个信封喊。 “耶！” 底下人都欢呼起来，有人还转身抬头看背后的鸿儒酒店楼上，果然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余总正轻轻的冲着大家挥手。 余总亲自过来督战，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随着领班一声令下，大家各司其责挥舞着铁锹挖起土来。 原本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市政工人见酒店一帮人拿着铁锹站队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个个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边看热闹，可一见到酒店这帮人动起手来，想要把刚挖好的大坑给回填，这才明白了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能填不能填，你们把坑填起来，我们还怎么施工？”有工人上前阻拦，立即被保安制止。 “滚远点！我们填自己酒店门口的坑关你们鸟事？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帮保安个个现在恨不得受点伤能多拿些奖励，最好是能得到最高奖赏十万块才好呢，对这帮工人的态度特别蛮横不讲理。 “你们这是阻碍市政建设？是违法的明白吗？咱们刚挖好的坑，你们根本就没有权力回填，赶紧的立马停手，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身穿制服的市政工人哪把这帮小保安放在眼里，说话透着一股高高在上气势。 “你说不让填就不让填？你是谁呀？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酒店保安主动抬手推了市政工人一把，这下惹的市政工人也恼了，纠结了一帮人跟酒店保安对峙同时又让工友赶紧去向领导汇报情况。 工地负责人原本倒也防备了一手，自从余丹丹上次跟工地负责人交涉过后，他担心余丹丹趁着月黑风高的对大坑进行回填，每晚都指派专人看守鸿儒酒店周边工地。 没想到余丹丹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的竟然就当着市政工人的面回填起来？就在酒店的保安跟几个工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工地负责人听了下属汇报急匆匆赶到现场。 “把你们余总叫过来。” “我们余总正忙着呢，谁都不见。” “那就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保安喊来了酒店的领班。 工地负责人对领班呵斥：“谁让你们随便回填泥土的？你们这样做，那是违背政府要求的。” “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们酒店要做生意，没有一条路通往酒店，我们还怎么做生意，没人同意我们回填泥土，可我们必须要把道给打通了。”领班仗着后面有老板撑腰不屑口气。 “我告诉你们，既然是市政建设，多少会影响到少数人的利益，但是工程完工后方便的是大多数的人出行，难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你做你的工程，我做我的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把我们酒店门口挖成这样，我们也没多说一句不是吗？现在我们只是稍微回填你们一条路，让客人能有道路进入酒店停车场，这难道有什么错吗？等你们工程队修到这段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配合，这不就结了吗？这就叫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不是？” 工程负责人看周遭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心知今天鸿儒酒店私自组织员工回填的事情要是不解决好，周围其他商户必定纷纷效仿，只怕底下的工程真是没法做了。 想到这里，他把脸色冷下来冲着领班命令口气：“你赶紧让手下这帮人停下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啊？我要是不让他们停手呢？”领班见工程负责人开始讲狠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就是公然阻碍市政建设，对于你们的违法行为，我们必须制止！” 领班这些人被余丹丹鼓动，心里早已做好了打一场的准备，打伤了还有奖金呢？谁他娘的跟钱过不去？那帮保安们纷纷站在一边摩拳擦掌的准备争取拿到那十万块的最高奖赏呢？ 十万块啊？ 那年头足够在小县城买套小房了！ 见工地负责人一副毫不退让的口气，领班在一边鼓动说：“打！打死这帮狗日的！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咱们酒店门口狐假虎威。” 有保安早已准备好了棍子，有保安手里拿着菜刀，还有保安实在是没什么武器可用，从酒店大厅里搬了张椅子拎在手里，那架势，只等着领班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对工程队的一帮人下手。 工地负责人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他眼见鸿儒酒店门口的大坑已经回填了一大半，心里不由着急，到底是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头脑中有根法律的弦，赶紧打了个电话先报警，又打电话向领导汇报情况。 很快，领导指示下达：想尽一切办法，绝对不能让鸿儒酒店的员工把坑给填上了！否则的话，群起效仿，后患无穷。 工地负责人见领导跟自己在这方面的想法是一致的，赶紧招呼手下的工人说：“快！把这帮人手里的铁锹给我夺下来，把他们回填的泥土全都给我重新扒拉上去。” 底下工人一听负责人召唤，早已忙不迭的准备上前，市政工人好歹也是吃财政饭的主，被这帮保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早就憋一肚子火。 余丹丹手下的保安见对方冲上来，心里也很兴奋，他娘的，总算是找到了能竞争得到十万块奖励的机会，来一个对付一个，来一双就推倒两个，抢先冲上去几个人把冲在前头的市政工人全都打翻在地。 在工地上做事的男人也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一个个见自己这边的兄弟吃亏了，顺手拿起手头的镐子，铁锹等工具奔着这帮保安冲过来。 这帮保安到底是有所准备，有人立即拎着木棍和砍刀上前应战，一时间鸿儒酒店门口两班人马贴身肉搏，刀棍无眼不时从械斗人群里传出惨烈叫声，双方陷入混战时间不长刺耳的警笛声传来，警察已经及时赶到现场。 有个警察拿出相机咔咔的先拍了几张照片后，根本就不问事情缘由，直接把拿着家伙冲了过来，那些酒店闹事的保安等人，哪里是手里有家伙训练有素的警察的对手，很快，刚才还表现勇猛的保安们就被警察手中的电击棒点倒在地上。 鸿儒酒店的保安队长和其他人都被带上手铐，全都要带走。 这下，那帮参与打架的保安全都慌了神，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可是老板承诺的高额奖金，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闹大了居然还有进局子的可能？ 保安队长先自己怂包了下来，冲着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根本就没动手，我就在一旁看着的。” “警察同志，你可别信他的，刚才就是他抢着动手打人的，您看，我们这帮兄弟有不少人都被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打伤了。”有参加斗殴的市政建设工人立即戳穿他的谎言。 警察拍出来的照片上，果然是酒店一方的保安个个手拿凶器，而被打的工人手里拿着的只是工作时的用具罢了，这是后来有人对这张照片的描述。 警察由不得保安队长解释，问道：“你是要自己上警车呢？还是要我们直接拖上去？” 保安队长见形势急转直下变成这副情景，求援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的大部队看去，原本一个个争先往前冲的人全都不住的往后退，大坑里忙着回填泥土的一帮人见形势不妙，也早已偷偷的溜回店里查看动静，那架势，深怕警察把他们也一起带走似的。 就在保安队长绝望的时候，瞧见老总余丹丹身穿一声浅色套裙，扭着腰肢从酒店大厅门口走出。 “你们是不想干了是吗？我的人，你们也敢抓？”余丹丹走到警察面前张狂的口气教训。 为首的警察年纪大些，心里清楚余丹丹是有些背景的人，只不过他也知道，余丹丹本人上次也曾被抓进警察局，这才放出来没多长日子。 “余总，我们也是接到了报案，有人阻碍公路建设而且敢在这里闹事，所以过来执行公务，还请余总能给我们办案行个方便。”年纪大些的警察不卑不亢说。 “我要是不行方便呢？你们想怎么处置？是不是要和我一起抓了？”余丹丹霸道口的一塌糊涂，俨然没把眼前几个警察放在眼里。 “那我们只能依法办事了。”警察回应。 余丹丹见一个小小的警察都不给自己面子，当着那么多围观人群的面她显然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冷的笑了一声说：“什么叫依法办事？在这普水县里，我说的话，就是法律！” 狂妄！ 绝逼狂妄到无节操无底线的地步！ 她余丹丹的话就是法律？她以为她是谁？一个年轻轻的未婚姑娘居然口出狂言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不出事才怪！ “还请余总不要为难我们底下这些做事的人，要是余总有本事，能让咱们局长，哪怕是副局长来个电话，跟我们下个指示，我们立马就放人。” 第310章市政工程（三） 警察说的也是实话，你余丹丹在我们底下人面前耍横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你让领导下达指示，只要领导说放人，立马执行命令。 余丹丹这下被堵的满脸更加通红，这公安局里的一帮人，从领头的魏局长到底下的一条狗都是对陈大龙言听计从的，自己现在跟陈大龙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谁敢在这种时候卖自己这个人情呢？ 见余丹丹不出声，警察招呼了一声同伴说：“既然余总没本事，走吧，把闹事的人给带回去。” 保安队长见余丹丹出面交涉竟然也没什么效果，有些凄惨的声音求救道：“余总，余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呢，余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余总，余总……” 警察根本不听他的什么哀求，把几个闹事比较凶的人直接带走，同时，留下几个人看着现场，说要是继续闹事，那就继续抓。 随着警车渐渐远离，余丹丹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正在把刚才回填的泥土往上挖的工人，余丹丹恨的一口银牙被咬的咯吱作响。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酒店保卫战”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回到酒店楼上，余丹丹一个人沉思了很久，她心里暗暗发狠，陈大龙这回可是故意找上门来挑衅，想要利用合法手段整垮自己，做梦去吧！ 就在余丹丹准备通过关系给陈大龙好看的时候，情势急转直下对她相当不利。 就在“酒店保卫战”发生后的第二天，有消息过来，省城的某家晚报竟然在头版刊登了篇幅很长的文章，文章中配上了警察在昨天斗殴现场拍摄的那张图片，图片上，手拿砍刀和棍子的酒店保安被放到显要位置，让人一看就感觉酒店保安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在这篇文章中，记者提出一连串的几个问题，为什么酒店涉嫌私藏罪犯并私藏毒品竟然还能正常营业？为什么酒店的负责人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已经安然的站在酒店门口指挥“战斗”？为什么这个酒店的员工竟然敢对市政建设的工人动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帮这家酒店？在帮这家酒店的老板？甚至是这家酒店的员工在撑腰？ 报道的内容尽管没有直接把酒店名称说出来，可是配上的画面，已经足以证明报道里所指的酒店就是普水县的鸿儒酒店，而鸿儒酒店的负责人自然就是老总余丹丹。 看到报道的余丹丹气的火冒三丈，随手把那份报纸撕了个粉粉碎，她心里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又走了一招臭棋，不仅没有扳回一局，反而被别人有了利用的机会，她心里那个窝囊，恨不得立即想个法子让自己的对手也尝尝这种如坐针毡的滋味。 容不得余丹丹再琢磨什么招数来应对，省里某位领导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余丹丹的手机上。 “丹丹，你这次做事实在是太大意了，怎么能让手下人跟市政工程的工人动起手来呢？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现在已经引起省委相关领导的关注了，省政法委的人可能要直接参与调查此事，依我看，普水县你是不能再呆了，你还是暂时去外地避避风头吧。”省里领导责怪口气说。 “我不走，我的生意在这里，我走了，我的酒店怎么办？我就不信了，这陈大龙还能对我怎么样？”余丹丹不服气说。 “丹丹，有些事情是不能由着性子来明白吗？你要是这次不听我的，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可别怪我不帮你，我不能为了你的一些事情闹出什么影响来。” 余丹丹见领导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也多少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咬着下嘴唇假意答应：“行行行，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就在鸿儒酒店门前斗殴事件在普水县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陈大龙已经坐到了省政府副省长常崇德的办公室里。 一盘棋要想下的好，必须有大局观念，走一步想三步甚至更多，每一招每一步丝丝相扣才能稳稳获得最后的胜利！ 常崇德作为省委常委副省长，分管的工作就包括公安这一块，这次陈大龙过来，不仅给他带来了一些珍贵礼品，还把省公安厅童副厅长当初要求普水县公安局放人的亲笔批示也给带来了。 坐在常崇德的面前，陈大龙首先用一种自我批评的口气说：“老领导，我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在晚报上这么快就出来，普水县的公安系统工作上的确是存在不少问题，这是我这个当县长的应该检讨的地方。” “年轻人嘛，犯错误不怕，怕的是一直犯同样的错误，依我看，你陈大龙可不是那种会一直犯同样错误的人，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同志。”常崇德笑眯眯劝慰口气，刚收了人家到底礼物哪能好意思开口训人？ “常副省长，其实有些事情，我们基层的官员当真是相当为难啊，就说余丹丹这个案子，省公安厅的领导起初直接要求我们放人的时候，我们地方政府硬是顶住了压力，没敢干出违规违纪的事情来。可是，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不依不饶的一直追到了普水县，在普水县里当着市公安局领导和县公安局领导的面放了狠话，你说我这个县长也是被逼无奈啊，总不能不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不是吗？” 陈大龙低沉语调当着常副省长的面给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上眼药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童副厅长亲笔写的批示攥在手里，不怕他耍赖皮不承认。 常崇德显然是没想到这件事里头还藏着这么一出，于是皱眉问：“你是说，当初放人是省公安厅童副厅长的意思？” 陈大龙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童副厅长当时亲笔写下的指示，恭恭敬敬放到常崇德的桌面上。 见常崇德拿起批示看了一眼浓眉紧蹙，陈大龙在一边添油加醋说：“这个童副厅长也不知道头脑是怎么想的？单单是鸿儒酒店老总余丹丹涉嫌贩毒这一个罪名，已经足够她在牢里呆至少十年八年的，证据确凿的案子，童副厅长非要压着我们底下放人？这不，人倒是放出来，还是一样的不遵守法纪，这次竟然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居然跟市政上的人干起来了，打伤了人不说，又正好被晚报的记者拍到了，咱们普水县可是要因为这个女人出了大名了。” 常崇德听着陈大龙嘴里连声抱怨心里也有些生气，原本他还以为这件事很简单，不过是陈大龙工作上的一个疏忽，看在以前陈大龙一直待自己恭敬有加的份上，这点小事也就算了。 却没想到，追根究底竟然是自己分管的公安系统高层领导有人干了违纪违规的勾当，逼着人家陈县长犯下了这不该犯的错误，这让常崇德感觉很是火大！ 在这件事上，应该做自我批评的人绝对不该是陈大龙，陈大龙不过是个代人受过的受气包罢了。 “你放心，既然这个余丹丹问题严重，没人能包庇得了她。”常崇德对陈大龙斩钉截铁说。 “只要领导能了解案情的真相，不要误解我这个小小的县长就好，我最担心的是，有人一手遮天，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基层干部身上推，我们白白的受了冤屈不说，还得替他人承担责任，那可就实在是太窝囊了。”陈大龙等的正是这句话，见常崇德这么一说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 “是啊，幸亏咱们之前就熟悉，否则这种事落到任何其他县长身上，只怕是上天无门，这黑锅算是背定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事情，就由不得那个童副厅长一手遮天。” 当着陈大龙的面，常崇德让秘书请省里的政法委书记过来，政法委书记进门见了陈大龙，友好的冲他笑笑。 机关里有些不成文的规矩，一般下属到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必定是坐在领导对面的沙发上，距离大约两米到三米远不等。 跟领导关系比较紧密的下属一般情况下汇报工作很少坐在距离领导较远的沙发上，一般是搬一张椅子靠近领导的办公桌坐下，这样说话显得更加亲近些。 而陈大龙此时正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常崇德的对面，政法委书记一进门就看出其中端倪，尽管暂时不了解陈大龙的身份，既然是跟领导关系比较近的人，自然是要先表示一下友好的。 常崇德把两人各自身份做了简单介绍后，立即当着陈大龙的面，跟政法委书记谈起普水县的这件案子。 常崇德的意思是，请政法委书记亲自出面，先找公安厅的童副厅长谈一次话，然后根据童副厅长的表现决定对此人如何处置，同时，派出人手根据陈县长配合提供的材料对整件事彻头彻尾的进行调查，一定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包庇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余丹丹？ 既然常务副省长发话了，政法委书记自然是频频点头，表示一定抽调精干力量，立即奔赴普水县彻查此事。 第311章再次让你进去 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一大早的瞧见晚报上登出余丹丹酒店的相关消息后，政治敏感度比较高的他立马意识到，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做文章，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报社熟人咨询此事的背景时，却接到政法委的通知，说省政法委书记要亲自找他谈话。 童副厅长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调查关于报纸上新闻背景的情况，现在他赶紧要考虑清楚的是，到底这件事是他自己一律承担下来还是把实情说出来，把幕后的主使者身份和盘托出。 思来想去，童副厅长很快做出了决定，如果自己当真把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和盘托出的话，只怕再也没人能救自己了。 政法委书记找童副厅长谈话后，当天就宣布了对于童副厅长的处理决定。 鉴于童副厅长滥用职权，造成恶劣后果，宣布对童副厅长进行停职检查，等待最终处理结果，同时，给省公安厅一个书面批示，对于此次案件中涉及到的一干违规人等，都要严肃查处，尽管把查处结果上报。 省里的事情搞定后，陈大龙回到普水县的头一件事就是指示魏局长： 立即逮捕余丹丹！ 魏局长起初的态度有些犹豫，嘴里推辞道：“陈县长，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我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省公安厅副厅长的指示对着干啊？这余丹丹才放出去几天啊，您又要我把人给重新抓回来，您这可是为难我了，我这么做那就是违背上面的意图啊。” 陈大龙对魏局长的个性也算是看的通透，慢悠悠对魏局长说：“魏局长，你的担心我是理解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让你逮捕余丹丹，出了问题自然由我一律承担。” “陈县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女人上次的事……”魏局长的内心被人看透，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魏局长还想要解释，被陈大龙抬手阻止：“魏局长，我刚从省里回来，上次替余丹丹出头的童副厅长已经因为此事受到了停职处分，现在我回来就是要求你继续处理这个事情，估计现在没人会给你从上头施加压力，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办就是了。” 魏局长当场呆若木鸡，童副厅长因为这事被停职处分了？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 魏局长总算是看清了形势，如果自己要是不执行陈县长的指示，自己也就不要在普水县混了，哪个童副厅长都完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这就亲自带队去抓余丹丹！”魏局长总算是腰杆挺直说出这句话。 在魏局长的亲自带领下，一帮身穿警服的警察开着警车，声势浩大的来到鸿儒酒店门口，由于门口被挖开了一条深沟，警车过不去，魏局长只能带着一批警察下车跳过大坑，径直往楼上余丹丹的办公地点走去。 余丹丹此时正在跟下属商量准备继续闹事，不服输的余丹丹不可能接受失败，按照余丹丹的意思，既然公安局抓了他们饭店的人总要给个说法，绝不能就这样低头。 一群人正各抒己见说的热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公安局长魏局长亲自手拿逮捕余丹丹的逮捕证站在门口，问：“谁是余丹丹？” “我！”余丹丹响亮回应。 瞧见一帮警察冲进来，余丹丹不屑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魏局长把逮捕证亮出到余丹丹眼前，余丹丹竟然对魏局长手里的那张逮捕证不屑一顾？ 只见她慢条斯理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绕过一帮底下人径直走到魏局长面前，挑衅口气说：“怎么？魏局长这是吃饱了没事干，到我这里来演戏吗？手里拿着的逮捕证上又写上我的名字干什么？不会又是来抓我吧？” “余丹丹，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否则，你就是拒捕。”魏局长正色对余丹丹说。 余丹丹轻蔑眼神看向魏局长，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魏局长说：“魏局长，你可真是那个陈大龙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哈巴狗，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抓了我，还不是得把我放出来，这种戏码演一次就够了，你不嫌烦，我还嫌浪费时间呢！” 余丹丹说话的功夫顺手把从魏局长手里一把夺过逮捕证，“哧啦”一声，当场撕成了两截！ 余丹丹的大胆妄为显然震惊了所有人，魏局长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过后，最终定格成了铁青色。 “余丹丹，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实话告诉你，上次帮你出头的那个童副厅长自己都被停职了，现在他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再来帮你出头？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否则的话，到了公安局里头，加上一条拒捕的罪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魏局长声色俱厉口气对余丹丹发狠。 余丹丹听了魏局长的话，脸色微微一变，瞬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童副厅长那样一个小人物，被免职又能怎么样？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是敢动我，我保管你这个公安局长做不成！” 魏局长心说，“这娘们到底是在拿大话吓我，还是的确有这份本事呢？”瞧出魏局长脸上的犹豫，余丹丹更加得意了，她转身往后走，边走边说：“魏局长，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反正你是怎么抓的我，还得怎么把我给放出来，我谅在你是受人指使的份上，暂且就不跟你计较这笔账了，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陈大龙，不要说这普水县里，就算是普安市里能动得了我余丹丹的人还没出生呢。” 余丹丹的狂妄口气让魏局长脸上相当挂不住，他心里掂量了一番，上次自己抓了余丹丹后，尽管后来余丹丹出来了，自己的官位还不是好好的？ 这次陈县长亲自下达指示，自己已经答应了逮捕余丹丹，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真要是有人再出来替余丹丹出头，大不了把责任往陈大龙身上一推。 想到这里，魏局长冲着伸手的警察做了一个抓人的手势，几个警察早已瞧着余丹丹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心里气不过，现在见领导一声令下，如猛虎下山直奔余丹丹，当场就扭着这个女人，拿出手铐当场逮捕了这个女人。 余丹丹没想到魏局长居然还真敢对自己动手，气的脸色发白，跺脚冲着魏局长发狠说：“行，你这个魏局长有种，等我出来后，看我怎么连你跟陈大龙一起收拾！” “余丹丹，还是等你有机会出来之后再说这话吧。”魏局长站在一边阴阴说了句。 见余丹丹又被抓了，原先围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一干人等面露惧色，一个个赶紧悄悄溜到门口像是老鼠见了猫溜的飞快。 普水县的街头巷尾又开始流传一大新闻：鸿儒酒店那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又被公安局逮捕了！ 同时，关于余丹丹违法被抓后，高层有人出面干涉此事却被陈县长顶住压力，坚决要对涉嫌违法行为的犯罪分子余丹丹严格按照法律程序惩罚的传闻传遍街头巷尾。 在各种传言中，代理县长陈大龙被塑造成不畏强权的正义之士形象，而余丹丹则是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小人形象，普水民众对这种仗着财大气粗上头有人便随便撒泼的主纷纷嗤之以鼻。 一大早，阳光普照下的洪河县，显出一种日常的悠闲和宁静气息，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孩子，匆匆的在马路上行驶。 陈大龙心里却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的表层下正酝酿着暴风雨，余丹丹的麻烦暂时解决了，可自己跟钱部长摊牌后，这厮必定在背后伺机出招，对于老领导的本事，陈大龙从来不敢小觑。 不仅仅是因为上次他派出几个人都是有些案底的家伙，足以证明他有涉黑的前科，更因为吕志娟跟自己提及老领导的时候，说到的诸多情况及时提醒了陈大龙。 普水县是老领导经营多年的老巢，在这普水县里，就在自己的周围，有很多人都是老领导的老部长，这帮人一旦联合起来，对自己来说，很有可能一下子就形成了一种围合态势，而自己到普水县才半年不到时间，一手提携起来用得上的自己人少之又少，在这种情况下，分清楚到底自己的身边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老领导的老部长，就显得尤为重要。 上午七点三十分，秦正道如约而至，今天一早，陈大龙让小蒋打了个电话给他，让他上班前先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一进门，秦正道就满脸笑容的问好说：“陈县长来的可真是够早的，这么早让我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秦正道最近在开发区干的不错，自从蒋老大的两个弟弟被双规后，开发区底下不少干部都逐渐认清了形势，现在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既然你蒋老大在慢慢的被架空，秦正道的实力在不断的增强，不少人跟贾振国副主任一样，有了改换门庭的意思，只不过瞧着蒋老大这个工委书记还占据在一把手的领导位置上，心里多少还有些小小的顾忌。 第312章谁是对手的人（一） 这些都被秦正道看在眼里，他不声不响的在背后详细的掌握了开发区的诸多情况后，又不声不响的拉拢了一批自己用得着的人，现在就等着蒋老大倒台的时候，可以顺利接掌开发区一把手的大印了。 陈大龙并没有秦正道那样的好心情，大战在即！他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有道是，细节决定成败，自从他经历了诸多波折过后，他从来不想再品尝失败的残酷滋味。 陈大龙随便的招呼秦正道坐下后，对他说：“今天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 秦正道赶紧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是这样的，以前的老领导在这里工作的时候，相信在他手里提拔起来的一帮人你心里是最清楚的，你看看，能不能马上盘点一下，看看现在一些部委办局里，到底哪些重要岗位或者是重要部门的一把手，是老领导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 秦正道听了这话，心里开始琢磨陈县长此举的用意，他这是要为铲除异己，提拔自己人上来做准备吗？ “陈县长，这么跟你说吧，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县里部委办局一些重要的部门一二把手倒是有不一半都是老领导的人，至于具体的情况，连我都需要好好的捋一捋，才能把具体情况梳理出来。” 秦正道当过老领导的秘书，又是普水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参加工作起一直在普水县官场里呆着，让他过来捋一捋这件事最为合适。 陈大龙心里倒是有思想准备，老领导肯定在本地遗留不少爪牙，可没想到竟然有一半这么多？这让他的心里不由有些心慌，这怎么得？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秦正道提供信息，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情况竟然有这么严重。 现在，万一这帮人被老领导当成棋子对付自己，而自己却还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无所知，真可谓防不胜防了。 “你抽个时间把这些人的名单和现在的职位拟定一份，交给我。” “没问题。” 陈县长交代的任务，秦正道一向是当成头等大事来抓，经过了一番思考和回忆后，秦正道马不停蹄的赶制出一份陈大龙需要的名单。 当天下午，秦正道把一长串的名单交到陈大龙手上时，陈大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秦振岭提供的一连串名单里，大部分人都是一些单位的一把手，这就说明，在这些涉及到的单位里，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并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目前看来，自己这个县长要想控制住局面，还有很多的文章可做。 当看到纪委的干部人员名单里面，竟然有两位纪委副书记是老领导的人，陈大龙不由联想到上次刘红向自己汇报宏远公司案子可能有内鬼的事情，不禁连连摇头，这是自己工作上的严重失误，纪委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也没有经过一番梳理就开始运行了？ 这事还真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刘红身上，自己这个领导该负主要责任！ 陈大龙立即把纪委书记刘红叫到自己办公室，把这份名单放到她面前说：“雷老板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调查了，纪委里头竟然有两个副书记都是老领导的人，不泄密才怪呢？” 刘红手里拿着长长的名单问：“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陈县长为什么要把他们都集中记录在这名单上？” “这是秦正道帮我拟定出来的，这些人都是老领导在这里当县长的时候，一手提携起来的干部，你也知道，宏远公司的案子表面上老板是雷老板，其实雷老板只是块招牌，蒋老大才是执行者，背后还藏着个幕后的大老板老领导。”陈大龙叹了口气。 “现在纪委调查宏远公司的案子，立马就发现有内鬼，我这才想到老领导在这里经营多年，必定有自己的脉络圈子，所以才会想起让秦正道把这张名单给我弄出来，这可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 “这也有些太多了吧，照这个名单看，这县里倒是有一半部委办局的领导都是他老领导提携起来的人？？”刘红瞧着长长的名单也有些发愣。 “这帮人里头，哪怕是有一半是铁了心要听老领导话的，咱们的工作可就要被动了。”陈大龙说。 “陈县长倒也不必过份忧虑，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老领导人走茶凉，倒也不一定人人都是依旧对老主子忠心，这名单里头的人大半都已经改换门庭也不一定呢？只要陈县长您广开言路，估计必定是大多数人都能对你归心。”刘红见陈大龙情绪有些低沉，赶紧安慰他几句。 “现在既然事实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慢慢调整，你的纪委那边是至关重要的部门，一定要把好关口，你要想办法，让一些人主动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只要看出有谁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赶紧及时采取措施，依照我的想法，只要纪委，财政局，人事局等一些重要岗位上的领导没什么问题，这普水县就出不来什么大事。” 刘红表示赞同说：“行，我心里有数了，回去后立即遵照陈县长的指示执行。” 刘红心头一直缠绕的谜团今天总算是有了答案，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竟然有两个副书记都是老领导的人？到底这两人现在是不是还心在老主子那里，必须要通过事实的检验才能看出来。 刘红心知自己这个纪委书记要想有进一步的空间，必须要查办几个厚实的大案要案才行，否则的话，上头即便是有领导想要帮忙说话，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眼下，自己的纪委内部存在严重问题，还谈什么弄出点成绩呢？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刘红眼前迫切要做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后，刘红先把名单上标有的纪委副书记赵勇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刘红对赵勇说：“最近纪委对于开发区的案子调查进展很大，宏远公司的雷老板之前也交代了一些情况，现在这些情况需要人手去核实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请赵书记亲自出马带人前往。” 赵勇听领导吩咐工作，赶紧应承说：“好的。” 刘红又说：“根据雷老板的交代，原任书记老领导的妹妹曾经收受行贿人雷老板的两套房子，此人现任建设局的副局长，如果此人当真是收受了这笔贿赂，立马就能对她采取双规。” 刘红注意观察赵勇的表情，他的脸色是镇定的，好像刘红只是在布置一份普通工作内容，他的内心并没有多少反应一样。 从刘红的办公室出来后，赵勇却难掩心潮澎湃的感觉，他之所以能拥有现在纪委副书记的位置，跟老领导有很大关系，现在刘红却指派他去查老领导的妹妹，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 说起来，赵勇能巴结上老领导是通过老领导的老婆，他的老婆做过赵勇的老师，因此赵勇从大学毕业后，立即主动重续这份“师生缘”，目的却是为的贴近老领导。 起初，赵勇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已经跟老领导拉上关系了，老领导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这个人，逢年过节的，再随便送点礼物什么的，难不成这位书记还不帮自己提拔一二。 连续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赵勇小打小闹的没少给老领导送东西，却一直是只有投入，没有任何产出。 这让赵勇不由有些着急，后来，还是赵勇女朋友父亲提点了他几句。 女朋友的父亲问他：“听说你是县委书记老婆的学生？” 赵勇回答说：“是啊，书记老婆对我印象特别好。” 女朋友的父亲又问：“你上班之后，一直跟他们保持联系吗？都送礼了没有？” 赵勇回答说：“那能不送吗？我可是早就听说，不跑不送，原步不动的道理，好不容易有机会巴结上，我能不送吗？” 女朋友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却也常年跟官场领导干部打交道，心里对官场诸多规矩也算是熟悉，听赵勇这么一说，他便有些奇怪道：“那可就有些不应该了，你送也送了，关系也拉了，怎么这两年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女朋友是跟赵勇同单位的打字员，听了父亲这话也有些奇怪地说：“是啊，当初一起参加工作的几个年轻人，可是有好几个都被提拔了，赵勇的业务素质很强，工作态度也很认真，也给领导送礼了，为什么就没被提拔呢？”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女朋友的父亲直截了当地问：“你每次都送点什么呀？” 赵勇挠挠脑袋说：“还能送什么，送给老师的，除了鲜花，衣服什么的，总不能送黄金吧？” 女朋友的父亲一拍大腿说：“你这孩子，我总算是找着事情的原因了，你送那些东西哪成啊？那些东西送的次数多了价钱也不少，可是一次次的分别送，根本就挑不起人家领导的眼皮嘛。” 赵勇听了女朋友父亲说这话，赶紧说：“那要是送别的，老师也不好意思收啊。” 女朋友父亲听了赵勇的话，不由连连摇头，他让赵勇按照他的吩咐试试看，如果赵勇要是再不提拔的话，他就认为赵勇的看法是对的。 第313章谁是对手的人（二） 就这样，在老丈人的安排下，赵勇挑了个合适的时间进了老领导的办公室。 一进门，赵勇就点头哈腰的请书记帮忙，说是自己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要请书记做个现成媒人，帮自己促成美事。 起初，老领导倒也不太热心此事，一听到赵勇提及姑娘的父亲是自己认识的某老板，立马来了兴致，答应说，这件小事，他会放在心上的。 就这样，老领导成了赵勇跟女朋友的媒人，尽管出面说话的都是他手下办事员，总算是名义上他也当了赵勇的媒人。 赵勇的老丈人紧接着出了第二招：让赵勇带上两万块的现金作为谢媒人的礼金送给老领导。 这下，赵勇先有些退却了，他对老丈人说：“这是行贿呢？书记要是把钱往纪委一送，我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老丈人说：“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我让你们两口子先把结婚证给领了，我就算是再怎么心狠，总不能害自己的女婿吧？你听我一回，照我说的做包你有效果。” 赵勇被老丈人这么一怂恿，果然按照老丈人说的去做了，起初赵勇还在心里盘旋，要是自己进了老领导的办公室后，把这笔钱给拿出来他不收的话，自己的脸上可就难堪了。 他进老领导的办公室之前，打好了好几种腹稿，准备应对老领导的种种推脱之词，没想到，当真到了老领导面前掏出两万块的信封时，老领导笑眯眯的说了句：“不过是帮忙做个媒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嘴里说着话，顺手把那装钱的信封随手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那动作娴熟又熟练，就跟每天都要练上不少回似的。 赵勇之前准备的腹稿一句也没用上，这一步按照老丈人说的走完后，老丈人让赵勇找机会跟老领导的老婆，也就是赵勇的老师聊聊，就说他想要弄个级别什么的，想要更好的发挥自己的工作特长。 有了上次的经验，赵勇这次没跟老丈人多争辩，直接照着老丈人的意思去做了，跟老丈人猜测的一样，赵勇提出要求后不久，就被提拔了。 直到此时，赵勇才明白了老丈人的用意。 自己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其实长期下来也花了不少钱，可那种典型的机关小官僚做法，根本就起不到大作用，与其不停的往里头投钱却不见效果，不如一下子砸个几万块，立马就能见效。 从此以后，赵勇算是想明白了，婚后不久，他再次按照老丈人的提示，又去了一趟老领导家里，这次是把现金直接甩给了老领导的老婆，自己以前的老师，这位老师态度和蔼的让赵勇不用客气，却半点没有把钱退回来的意思。 赵勇说出了想要调动工作到纪委当领导的要求，老师说会跟书记好好商量一下。 时间不长，赵勇再次目的达到来到纪委当了副书记，就在他当副书记不久，老领导就调离了普水县，可以这么说，赵勇能从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爬到现今的位置，的确是老领导一手操作上来的。 心里掌握了某种规律，升官对一些干部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赵勇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在纪委当了几年的副书记了，如果不是因为老领导走了，估计纪委书记的位置说不定也已经坐上了。 现在，纪委书记刘红要他去调查老领导的妹妹，赵勇的心里却有些犯难，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尽管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老领导是看在自己送钱的份上，才会不停的找机会提拔自己，要说到两个之间有什么交情，那也未必，所有的交情还不是围绕金钱和利用在打转。 可是，在外人的眼里，自己是受到老领导恩惠的，这种时候，自己出面带队去调查老领导的妹妹，难免被人议论自己没良心，不懂得报恩，反而要反咬一口恩人的妹妹。 赵勇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家后跟老婆商量这件事，老婆现在是人事局的一个科长，听了赵勇的话后，她稍稍想了想说：“老领导现在已经离开了普水县，你总不能因为顾忌以往他对你的提携就得罪现任的纪委书记，再说了，新来的纪委书记可是陈县长的人，这县里谁得罪陈县长，都没什么好下场，蒋家五鬼的果下场你又不是没看到？” “你的意思是，我坚决执行刘书记的指示，去调查老领导的妹妹？” “这是必须的，反正你只是调查，又不是最后的决断者，谁都有个为难的时候，领导逼你去做这件事，你又能怎么样呢？” “就怕人家在背后议论咱们人走茶凉呢？”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陈大龙县长这么强势，刘红又不依不饶的，你总不能公然跟刘红对抗，要是在这件事上你做的不好，只怕刘红心里对你会有腹诽，咱们不指望在她的手里提拔，可也不能因为老领导的拖累，被领导不待见啊。” 赵勇还有些犹豫：“不会吧？我要是找个理由把这个案子推脱到别人手里，刘红应该不会不答应，亲手去调查老领导的妹妹，我怎么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妥当呢。” 老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赵勇的脑门说：“你这脑袋可真是不会绕弯子，这县的官场里头，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当初是得了老领导的计，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位置，现在事关老领导妹妹的案子，纪委书记能交到你手里，说明人家现在还信任你，没拿你当外人防着，你倒好，人家叫你干事，你立马就往后退，到最后，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知道吗？” “还能有什么结果？我不干事的权力也没有吗？”赵勇有些疑惑问老婆。“我告诉你吧，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纪委书记刘红心里对你有意见，因为你不执行她的指示，就是在跟她过不去。而老领导那边，你也是一点人情都捞不着，因为他现在已经到了外地，根本就不了解这普水县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婆正色说。 “这件事并不去干，别人也会去干，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来，功劳反而是人家的，你就甘心把到手的功劳白白的送给别人？” 老婆的话算是点醒了赵勇，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我还是严格执行刘红的命令才是明智的选择，就算是老领导哪天怪罪下来，我只消推说是领导的意思，不得不执行也就过去了。” 老婆的手指头又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男人的脑门说：“这才几分钟啊，你就变聪明了。” 纪委书记刘红的办公室里，她又把另一个纪委副书记朱大勇给叫了进来，此人也在秦正道拟定的名单之列。 朱大勇是个笑脸人，整个一张脸每天都笑的像朵菊花似的，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小时候脸部肌肉有些毛病，不管他想笑都不想笑，每天都得保持笑脸。 朱大勇一进门就笑着对刘红说：“刘书记找我有事？” “朱书记，你先坐下，有个案子的情况，我想要好好的跟你交流一下。” 朱大勇的年纪比较大，是纪委里资格比较老的副书记，作为纪委的新任书记，刘红平常对他说话都给他几分面子，好在，朱大勇比较识大体，心里明知刘红给自己面子，在刘红的面前，并不摆出老资格的架子来。 朱大勇点头哈腰道：“谢谢刘书记。” 刘红等朱大勇坐定后，对朱大勇说：“朱书记，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带人去办一下，这件事交给旁人，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刘书记有什么案子，直接吩咐就行了，我一定认真执行。” 见朱大勇频频点头，刘红不想跟他在客气话上多费时间，直接把自己找他谈话的目的说了出来。 “朱书记，你知道我们纪委最近在调查宏远公司雷老板的案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现在很需要一些外围的证据，希望朱书记能带人去办一下这件事。” “行，只要是有线索可查的，我会认真调查争取把证据找出来。” “好的，其实说起来这证据倒也不难找，宏远公司的会计吴翠柳，据说是老领导在普水的老情人，此人知道宏远公司许多内部消息，现在想请朱书记这两天调查一下吴翠柳，争取找个由头把这个吴翠柳给控制住，只要把此人弄进来，必定会从她的嘴里得到很多可用信息。” 朱大勇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咯噔”，他没想到刘红找他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朱大勇从心里不想看到老领导出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老领导跟吴翠柳之间的关系，因为，原本吴翠柳是他的青人。 朱大勇在县科技局当副局长的时候，吴翠柳是他的下属，那时的吴翠柳，还只是科技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办事员，尽管长的有几分姿色，因为个子不高，找对象过的时候，高不成低不就，二十八九的姑娘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有一次，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了酒，还是故意装出喝醉酒的样子，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正好朱大勇每天晚上都有去办公室打会游戏的习惯。 科技局是个清闲单位，每天没什么大事，除了眼巴巴的等着每月发工资然后上街消费，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同事之间的打趣中度过，朱大勇在那段时间里，迷上了网络游戏，网游这东西，没接触过的人不清楚，真是跟大麻一样，只要你沾上了，就有瘾似的，每天非得花时间在上头不可。 第314章谁是对手的人（三） 好在，当时的朱大勇有的是时间，为了让自己在打游戏的时候不被打扰，他总是跟老婆说，晚上有饭局，等到自己到外头小饭馆吃完晚饭后，立即忙不迭的跑回办公室，准备开始战斗。 科技局里不少人都知道朱大勇有这个习惯，相信吴翠柳也是知情的，因此后来，朱大勇问吴翠柳当天是不是故意算好了时间勾引领导的时候，吴翠柳一脸娇羞的否认了，态度却并不坚决。 吴翠柳的办公室是开着门的，去自己的办公室必须经过吴翠柳办公室门口的朱大勇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一个人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什么都没盖，作为领导，怎么也该进去关心一下。 朱大勇进门后就有些抬不起脚了，睡在沙发上的吴翠柳，身材曲线分明，胸前的两颗大球随着呼吸的起伏，上下晃动，这让朱大勇立马有血液速度加快的感觉。 吴翠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里竟然还轻轻的哼唧了两声，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自己搓揉了一下快要爆出的大球，这下，朱大勇忍不住了，他不管不顾的转身把吴翠柳的办公室门关紧，趁着吴翠柳喝醉酒没什么抵抗力，三下五除二把这女人给弄了。 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时候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勾引谁，反正吴翠柳后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也就没跟朱大勇多说什么。 当时的普水县委书记还是老领导，有一次请老领导吃饭的时候，朱大勇故意带上了打扮妖娆的吴翠柳，当真是物以类聚，吴翠柳跟老领导一顿饭的功夫就对上眼了。 吴翠柳成为老领导的老青人，说起来还是朱大勇牵线搭桥的缘故，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朱大勇和老领导同时享用这个女人，直到吴翠柳仗着老领导对她的信任，对朱大勇的脸色越来越差后，朱大勇才自觉的退出这二龙戏凤的游戏。 尽管现在刘红安排自己调查吴翠柳的问题，不一定牵扯到自己，但是朱大勇这些年从副科长，科长，副局长，一直到现在的纪委副书记，都是在老领导手底下提拔起来的。 恩将仇报的事情，朱大勇做不出来！ 朱大勇在刘红的书记办公室表面上答应的很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立即给老领导打了个电话。 “老领导，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老领导一想到朱大勇是洪河县纪委副书记的身份，想来必定是没什么好事，赶紧问：“什么事？” “老领导，就在刚才县纪委书记刘红给我下了一道指示，让我带队暗中调查吴翠柳的情况，我琢磨着，这件事怎么着也得先跟您老领导通个气才好。” 老领导不由皱起了眉头，陈大龙够狠哈！连吴翠柳都给挖出来了？看来自己跟他说的一那番话相当于没说，这小子是横竖自己心里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拼一个鱼死网破了！ 老领导稍稍停顿了一会，问：“朱书记准备怎么办？接下来真的准备要去调查吴翠柳吗？” “哪能呢？我要是有这心思，也不会把消息跟您老领导汇报了不是，不过……”朱大勇话锋一转说，“毕竟是纪委书记直接下达的指示，我总不能按兵不动，该做的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一些的，否则怎么好过关呢？” 朱大勇这话一说出口，老领导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在电话里答应说：“行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稍候直接带人去调查好了，该安排的，我会安排妥当的。” 放下电话，老领导心里那个气啊！ 他心里暗骂道，“狗日的陈大龙！自己上次已经算是低头了，他却明摆着不肯给自己面子，一定要继续调查蒋老大也就算了，竟然现在还想要往自己头上牵扯。现在的宏远公司经理雷老板已经被控制了，吴翠柳要是再被抓进去，自己说不定就要被迫站到前台露相。” 不行！ 吴翠柳是绝不能落到纪委手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普水县委县政府突然接到上头通知，说是省里孙副省长亲自领队的一个投资商团队将要明天到普水县来进行实地考察，请普水县委县政府相关领导做好接待准备。 上头一发话，底下乱如麻。 陈大龙一大早上班后不停安排各种接待工作简直没有歇下来的时间，到了中午时分整个人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怎么突然冒了个投资考察团出来？”陈大龙一边忙一边在心里纳闷，“普水县地处全省最北区域，论交通，论招商政策，论资源优势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多投资商看好这块地方？以往若是有省里领导下来考察调研，怎么着也得提前一周发通知，这回却只给了一天得提前准备时间，这帮省里的官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投资考察团还没来，陈大龙心里问号先有了一大堆，就算是心里的疑惑再多，接待工作安排却不能出半点马虎，毕竟是省里一位副省长亲自领队过来的投资考察团，底下人敢大意？ 接到通知后的第二天一早，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率队，市委相关领导和普水县委四套班子领导人早早的乘车来到省城和普安市高速公路连接出口处。 七八点钟的太阳照在高速出口处一大片黑压压的公车上，有些官员可能是嫌在车里等着有些憋屈，手里拿根烟站在车旁一边跟相邻的领导随便聊上几句一边吞云吐雾消磨时间。 “你说这事够奇怪的？怎么投资团要过来的事情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 “听说是省委省政府领导临时决定把投资团带过来绕一圈。” “就算是要过来也该先去市里开发区走一趟吧？怎么会想起要去普水县？” “这谁知道呢？反正陈大龙到了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后，普水县那块地上就没少出幺蛾子。” “那倒也是。” 一帮官员闲聊的功夫，听见前面有人说了声：“还有五分钟孙副省长率领的投资团车队就到了，请大家做好迎接准备。” 当即掐烟的掐烟，上车的上车，往前涌站到领导身后准备迎接的赶紧大跨步往前走，陈大龙和贾达成等人虽然也积极准备上前迎接，这种阵势下肯定是要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打头阵，两人识趣的站在市委领导身后排队候着。 五分钟后，一溜长长的车队鱼贯下了高速进入普安市地段，眼见车队缓缓停稳后，市委书记刘国安立马率领一拨人无比热情迎上去。 “欢迎孙省长和投资团的贵宾来到我们普安市普水县考察投资环境！”刘国安说着，就恭敬请示：“孙副省长，您看是不是先请大家一起到普水县开发区管委会接待室坐着，然后再听取汇报？” 孙副省长微微颔首。 握手，微笑，礼貌问好！一套程序差不多十分钟，众人重新上车继续出发，目的地便是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接待室。 有人说，嘿！投资考察团的人不是过来考察投资环境吗？怎么全都坐进接待室去了？ 这就是各地对于投资考察团接待程序安排问题，是先到处走马观花给投资考察团的大老板们看看现场，还是先请大老板们坐下来听听政府官员对当地的情况介绍因情况不同而决定。 普水县的经济开发区这几年除了多盖些高楼没干别的，连个像样的大项目大企业都没有，拿什么给这帮投资团的大老板看？所以陈大龙决定，还是先听汇报再说吧，好歹咱也有个三年五年规划什么的，说不准能让这帮大老板动心呢？ 会议室里，投资团的人各自按照次序就位，陈大龙径直走到已经布置好的发言台前，双手合十，向下面的人集体致意，然后微微欠身，笑道：“各位领导，各位贵宾，你们好，欢迎大家到普水来检查工作、考察投资，今天很荣幸为大家介绍普水一些基本情况……” 本来这个汇报应该是贾达成，可是贾达成推脱说身体不舒服，能够参加此次接待已经是不错了，如果不是省市领导来，他根本没兴趣出席。 凡是跟升官提拔无关的工作，贾达成一概愿多掺合。 想想也是，人家是快要提拔到市里当常委的人了，这次投资考察团的大老板会不会在普水县的地盘上投资关他鸟事？就算是投资了大项目那也差不多是下一任县委书记的功劳政绩了，这一点，贾达成心里不糊涂。 看着陈大龙在上面侃侃而谈，下面有人佩服陈大龙口才出众，这次的投资考察团，以日、韩、港、台、新加坡的投资商为主，规模非常大，带来的项目也具有极强的竞争力。 按照惯例，以往陪同考察团下去考察的事情，一般就是由省经信委主任、商务厅厅长负责也就是了，派分管的副省长下来，就已经是高到不能再高的待遇了，但这次孙副省长竟然放着一省的重要工作不做，全程陪同考察团的行程，可见省里对这次考察团的重视。 “……虽然现在普水的发展还是初步，但我们拥有这么多得天独厚的优势，未来的普水，必将是一个经济快速发展、环境清洁优美、生态良性循环、最具活力和成长潜力的企业乐土。我们也欢迎各方有识之士，在这里投资、创业，见证奇迹发展。我的介绍完毕，谢谢！” 陈大龙说完，又是微微欠身，笑着示意，但站着没动准备应付下面投资商的咨询和询问。 投资商听了陈大龙的介绍，还是比较有兴趣的，纷纷开口提问，陈大龙一一解答，针对投资商比较关心的几个问题，更做了详细的论述，问答环节竟然进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问答结束，投资商去实地考察，上车的时候，市委书记刘国安在陈大龙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亲切道：“小陈啊，一会你就坐一号车，好好陪着副省长和贵宾们聊一聊，要是表现好，记你一大功。” 一号考斯特上，坐的是副省长以及考察团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很多领导此时都在旁边站着呢，听到刘国安的这句暗示，心里啥想法都有，羡慕的，嫉妒的，恨的，不过脸上却都是一团和气。 视察结束后时间不早了，夕阳斜照大地，给普水县披上了一层红妆，看起来格外美丽。这副美景似乎感染到了投资商的心情，有六七个投资代表纷纷表示了在普水落户的意向，陈大龙一一给对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表示随时欢迎对方来洽谈落户的事情。 考察团走后，市委书记刘国安却留下来，说是有事要跟陈大龙单独聊聊，让他一会去宾馆房间见面。 领导来考察，安排宾馆房间休息是惯例，不管领导晚上会不会下榻宾馆，哪怕是午休的地方总要给领导安排妥当，刘国安休息的宾馆房间号是经过陈大龙一手敲定的，他自然清楚具体房号。 宾馆1888号房间门口，陈大龙抬起一只手却又有些迟疑，市委书记刘国安今晚要找自己谈什么？难道是贾大草包又跑到主子面前给自己上了眼药水？不应该啊，最近自己和贾达成之间关系还算不错，没瞧出他背地里对自己有多大意见哪？ 来都来了，想也白想，一会听听刘国安说些什么不就明白了？ “咚咚咚”陈大龙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演戏表情后抬手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来刘国安略带浑厚的男中音。 “刘书记，您找我！”陈大龙一进门便冲着刘国安绽放无比明朗的笑容，清澈的眼神看向这位普安市委一号领导，眼里并未露出下属见到上级领导该有的怯意，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沉稳和淡定。 “小陈来了，先坐吧。” 领导就是领导，随便一抬手招呼都显出几分领导的官威来，尽管刘国安脸上也是挂着笑，那笑容看起来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知道今晚叫你过来单独聊聊是因为什么事吗？”刘国安在宾馆的沙发上坐定后，两眼看向斜对面坐着的陈大龙问。 第315章谁是对手的人（四） 领导气定神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发怒的迹象，陈大龙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会满脸堆笑道：“领导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尽力而为。” 不管领导想要说什么，先表现一个好态度再说，自己不是刘国安这条线上的人，他肯定不会对自己说出什么掏心掏肺的真心话出来，既然如此，那就他随便这么一说，自己随便这么一听，反正各自心里都有小九九要盘算，场面话说到位也就够了。 “小陈，我知道你在普水县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也听到一些对你很不利的议论。”刘国安表情不变像是法官在法庭上称述事实。 “今天这个投资考察团为什么要安排到你们普水县来？”刘国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要强调某个重点，“这是孙副省长亲自安排的。” “孙副省长？” 陈大龙倒是没料到此事还有这么一层，没听说孙副省长跟普水县有什么瓜葛关系啊？他本人是河北人，老婆是江南人，绝不会是老乡情结？孙副省长前些年一直在南方当领导，前两年刚调动到本省，也不可能有“曾经革命过地方”特殊情怀？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孙副省长突然心血来潮对地势偏僻的普水县格外青睐？ 陈大龙不说话，坐等刘国安主动解开谜底，当一个人面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的时候，沉默是最合适的应付之道。 “孙副省长这回主动送了一个大恩情给普水县，其实主要是针对你陈大龙。” “针对我？” 陈大龙愈加纳闷，因为老丈人的关系他的确在省城结识了一些人脉资源，可是这位孙副省长当真是从来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会主动针对自己送出这份大恩情？ “孙副省长临走时交代我找你谈一谈关于余丹丹案件处理问题，他希望你能够在这件事处理的更为妥善。” 谜底揭开！原来孙副省长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只为余丹丹！ 这位孙副省长可真逗！自己有话不当面直说，还请市委书记刘国安代为转达，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这个普水县的代理县长职务太低，认为自己不够资格跟他单独谈话？ 切！狗眼看人低！ 陈大龙在心里先把这位孙副省长鄙夷了一通，省里的常务副省长常崇德见了自己还不是一样谈笑风生？真正有大胸怀，大智慧的人哪会干出这种隔着门缝看人的事情来？ “好了，孙副省长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你现在什么态度？” 刘国安纯粹是公事公办的口气再跟陈大龙说话，他现在就是一个传话筒功能，尽管陈大龙也是他的下属，他却不能像对待贾达成那样对他畅所欲言，不高兴随便呵斥两句，毕竟人家不是你的人，说什么，人家不听，你也没有办法。 人心隔肚皮，隔层关系隔层山，陈大龙是政敌张市长的人，若不是因为孙副省长亲自交代的事情，他根本没兴趣跟陈大龙单独关起门来说话。 “刘书记，余丹丹经营的酒店涉嫌毒平交易，前一阵刚从看守所放出来又指使手下群殴建筑工人导致全省恶名远扬，现在煤炭发酵，此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如果还想在普水县的地盘上继续经营生意是不现实的，老百姓万一说咱们县政府为虎作伥包庇犯罪嫌疑人，这样的骂名县政府的领导也承担不起啊！” “你的意思，此事没有转圜余地？”刘国安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霸王龙真他娘的名不虚传！副省长亲自交代的事情，市委书记亲自找谈话，居然他还敢是这副不配合的态度？ 牛逼！到底是年轻人，舍得一身胆敢把皇帝拉下马！ 在刘国安的心里“牛逼”这个词又可以理解成“冲动”，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自从有一届春节晚会上郭冬临演的小品挂在嘴头上说过后立马风靡大江南北成了不少普通老百姓的口头禅，眼下刘国安心里巴不得陈大龙犯“冲动是魔鬼”的毛病。 对手阵营的人不管得罪什么人，犯了什么错，都跟自己没多大关联，躲在一旁偷着乐就行了！ 别看刘国安身为市委书记，其实心眼小的像针尖，他在普安市当一把手这些年一向是秉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执政理念。 就像贾大草包，无才无德无政绩，平时工作中大错没有小错不断，可就因为是自己人，这些年一直对他恭顺听话，只要有合适提拔机会立马考虑照顾，从一个小秘书升官到县委书记，现在又要提拔市委常委，这种人火箭升官的速度让底下那些苦干实干的人上哪说理去？ “刘书记，对于余丹丹的案子我只能回答您四个字，依法办事。” 陈大龙对刘国安看戏的心态心知肚明，当着他的面并不想说太多，毕竟言多必失，刘国安又是官场骨灰级的老狐狸，万一说漏了什么让他有文章可做岂不是徒惹麻烦？ “那行，这件事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尽快跟我沟通，我这里也会和孙副省长做好沟通工作，争取尽量完善解决问题。” “谢谢刘书记！” 陈大龙把该说的话说完后恭敬从房间里退出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跟刘国安单独在一个房间里汇报工作，尽管时间不长却也让他脑子里想了许多。 此事要不要向老领导周武汇报？毕竟从政治立场上来说，自己跟刘国安突然关起门来聊了一会，难免会让人有所疑猜，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背地里抢先汇报上去，恐怕领导心里对自己有所罅隙。 官场行走，步步为营，一着不慎便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把柄。 县纪委副书记朱大勇干了件盲人戴眼镜——假聪明（充明）的事情。 自从纪委书记刘红把调查老领导小情人吴翠柳的任务交到他手上，明面上这家伙虚张声势忙碌起来，特意召集一帮人针对此案召开了一次会议后，这才领着一帮人声势浩大开进了经济开发区，摆出一副准备对吴翠柳进行严肃调查的架势。 老领导临走前把吴翠柳工作岗位调整到经济开发区蒋老大的手下，这样的安排不仅仅是因为开发区管委会的公职人员工资收入普遍比县里其他机关单位上浮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原因人人心知肚明。 朱大勇领着纪委一帮人来到开发区后，在开发区纪委同行的安排下，第一步先到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的办公室跟开发区的一把手见面协调调查一事。 “朱副书记！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蒋老大一副“诧异”表情，又看了一眼朱大勇身后站着的几位下属奇怪问，“各位今天到开发区来不会是来公干吧？” “还真是让蒋书记猜准了，耽误蒋书记几分钟时间可以吗？”朱大龙假模假样当着几名下属的面跟蒋老大客套。 “行行行！配合纪委同志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这个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责无旁贷！” 蒋老大热情的招呼纪委一帮人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又让人给各位斟茶倒水看起来也算热情，等到众人坐定后，蒋老大主动问：“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朱副书记和各位？” “嗨！还不是为了开发区宏远公司雷老板的案子？我们刘书记安排我们过来调查一个跟此案有关的人。”朱大勇一本正经口气说。 “哦？雷老板的案子还没结呢？这又是牵连到谁身上了？”蒋老大故作不解眉头紧皱。 “吴翠柳，这名字蒋书记应该听说过吧？”朱大勇把今儿办正事的主要人物姓名当着蒋老大的面说出来。 “吴翠柳？她不是早就调走了吗？”蒋老大装的还挺像，两眼一定不动愣愣盯着朱副书记，丁点看不出演戏的痕迹。 “调走了？这，这什么时候的事情？知道此人联络方式吗？她调哪去了？” 朱大勇听说此人已经调动工作不在开发区当场有些“急眼”，冲着蒋老大一连串的问题出来。 “人家一个女干部调动工作，我问她联络方式干什么？反正这人的确已经调离了开发区，你们要找人，恐怕今天要扑空了。”蒋老大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蒋书记知道她调到哪个单位哪个部门去了吗？”朱大勇对吴翠柳的去向“紧追不舍”。 “这个还真是不清楚，听说好像是下海了？又或者是去了哪家五百强大企业？反正是不在开发区了，具体去了哪里还真是不知道。” “不知道？” 尽管朱副书记早就知道今天过来调查的结果，脸上却依旧露出难以置信神情，听了蒋老大的回答后左右看了一眼身边的下属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征询意见：“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刘书记还在纪委等调查结果，咱们这却连人都找不到肯定交不了差？” 朱大勇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脑袋转向坐在身边的下属，一副拿不定主意的口吻问：“你说呢？你说咱们是继续花时间找吴翠柳的联络方式？还是先回去向刘书记汇报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纪委这帮下属一向是服从领导指挥习惯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是服从领导作出的决策，要说平常没见朱大勇跟大家说话这么客气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下属们见领导征询自己意见，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个胆大些的小心翼翼建议道：“要不，先回去向刘书记请示再做决定？” 第316章谁是对手的人（五） 朱大勇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此人一句话，暂时不调查吴翠柳的决定就不是自己个人行为，而是整个调查组成员“全体人员”作出的决定。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真是奇了怪了？偏偏咱们来调查吴翠柳，她就调工作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朱大勇明显带着失望口吻说。 其实昨晚上朱大勇还跟吴翠柳私下电话沟通这件事呢，这会装的倒挺像。 昨晚上吴翠柳电话告诉他，自己换了工作单位还把新单位的联络地址和电话给了他，那意思还有点念旧情的味道。 当朱大勇听说吴翠柳这么快就调动工作，心里还挺吃惊，他倒是没想到老领导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么快的时间内不仅把吴翠柳调离了普水县开发区，还帮她重新弄了不错的岗位。 机关里的人事调动，就算是一些按部就班程序上的事情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老领导能神速把此事办成，中间诸多关节必定利用特权关系。 “要不，去宏远公司走一趟吧，好歹到经济开发区来一回，要是半点成果都没有就回去，难免刘书记撂脸子。”也有心思较为活络的下属建议道。 “也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宏远公司。” 朱大勇点头应允把此事一锤定音，对他来说，只要大家都同意不再对调查吴翠柳的事情上揪住不放，去哪里调查都行。 朱大勇领着几位一帮下属在开发区晃荡了一圈，晚上又在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的招待下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宴，酒足饭饱后领着一帮人打道回府。 第二天一早，朱大勇进刘红的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 “刘书记，昨天我亲自带队去开发区准备调查吴翠柳，结果她已经调动工作，又没有她的联络方式，只好无果而回。” 理由充分，理直气壮！ “竟然有那么巧的事？正好县纪委要对吴翠柳进行调查，她就调动工作了？连个联络方式都找不到？难不成她吴翠柳调到天涯海角去了？还是压根不在地球上生活？”刘红抬眼看向朱大勇，眼神里漏出明显的冰寒和极度不信任。 “刘书记，取消对吴翠柳的继续调查是我们大家的意见，是调查组成员共同作出的决定，现在压根找不到吴翠柳本人，怎么找她谈话？怎么调查？这根本不现实吗？” 刘红见朱大勇这个时候把“大家的意见”给抬出来当挡箭牌，脸上冷冷笑了一下。 “吴翠柳是什么时候办理的调动手续？她最后一次到单位上班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这你总该问清楚了吧？” 朱大勇瞧着刘红咄咄逼人的问话口气，心里阵阵不爽，心说，“这不是明摆着在怀疑老子走漏风声吗？有种你就明说，何苦要拐弯抹角的提出这类问题？” 刘红不说破，朱大勇也不能随便说漏了嘴，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不打自招。 朱大勇低头用手揉捏了一把自己的鼻翼，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汇报的口气对刘红说：“我们到了开发区后，开发区的蒋书记告诉我们吴翠柳已经调走一段时间了，而且也很长时间都没上班了，我就寻思着，既然这女人这么长时间没上班，估计跟雷老板的案子没什么大的牵连，所以也就没在意其他问题。” “没在意其他问题？”刘红皱眉重复。 “朱副书记，你在纪委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吧？不会连最起码的警觉性和判断力都没有？蒋老大跟你说吴翠柳好长时间没上班你就信了他的话，当真认为吴翠柳的确很长时间没上班？就算是吴翠柳的确是调动工作离开了开发区，总有新的单位地址和联系方式吧？为什么你当时不能做到立即联系当事人呢？” 朱大勇被刘红一连串的质问弄的心里有些窝火，到底是心里有鬼，只能拼命压抑心里的不痛快尽力对刘红解释：“刘书记，吴翠柳既然已经调动走了，要调查她就必须要到邻县去调查，这里头还有一些程序要走哪里说调查立马就能行动的，总要有个时间上的缓冲，如果刘书记坚持要继续对吴翠柳的调查，我可以马上去联络此事。” 朱大勇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架势，刘红阻止：“朱书记，你先别忙着走，我这里还有话要问你。” 朱大勇只好又重新坐原来的位置，心里对刘红的怒火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娘们实在是太难对付了，一句句问话都问在点子上，让自己感觉不知如何应付才好了？” “朱书记难道没有怀疑过，说不定正是因为吴翠柳得到了纪委要对她进行调查的消息，所以才会匆忙调动工作？” 刘红的这句话成了压垮朱大勇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话说的太明显了，这纪委里头，布置任务去调查吴翠柳的是刘红，执行任务去调查吴翠柳的说他朱大勇，谁能提前泄露消息呢？既然刘红这样怀疑，那怀疑目标毋庸置疑就是自己了。 朱大勇坐不住了，恼羞成怒冲刘红叫嚣起来：“刘书记，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走漏消息？” “要不然，朱书记认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准备调查吴翠柳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现在吴翠柳在这个节骨眼上调动了工作，朱书记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里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刘红见朱大勇倒是先发起飙来冷笑问。 “刘书记，你有证据吗？无凭无据你凭什么仗着自己是领导随便把屎盆子往下属的头上扣？”朱大勇一发不可收拾叫嚣声调越来越高。 “朱书记，我现在跟你谈话是给你机会，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没必要绕弯子，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我还要跟你追加一句，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跟我说假话。” 刘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招棋原本就是试探朱副书记的一招，现在结果已明，朱大勇还想当着自己的面继续扮忠心，怎么可能？ 朱大勇见刘红一副认定自己走漏风声的样子，心知这件事不说还好，说多了只会自找麻烦，毕竟他自己干过什么，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我不管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反正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刘书记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法给你任何解释。”朱大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朱书记，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我想作为纪委的领导干部，你应该知道泄露查案信息的危害和重要性，我已经把话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难道你还在抱有什么侥幸心理吗？”刘红见朱大勇态度顽劣，说话口气犀利起来。 朱大勇心里认定了一点，反正，刘红对自己泄露消息的事情也只是猜测罢了，哪怕她心里的把握再大，总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自己和老领导知道，其他哪里可能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自己干过的事情呢？ 只要死不认账，刘红就拿自己没办法。 打定了主意后，朱大勇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枉的架势，冲着刘红吵起来，那叫嚷的口气，比刘红教训他的口气还要大上三分。 朱大勇是纪委的老资格了，在刘红没来普水之前，他已经伺候过两任县委常委纪委书记，不管是哪一任的纪委书记都会给自己这个老资格的副书记一点面子，至少在表面上是要客套三分的，可是这个刘红今天对他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太嚣张了，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捏？ 朱大勇心里清楚，这是刘红头一回对自己发飙，如果让她得逞，那么自己以后在纪委就没好日子过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书记要是实在想把一些莫须有的罪责都扣在我的头上，我也不怕，但是我朱大勇今天在这撂下一句话，我朱大勇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这句话，朱大勇一副决绝神情转身扬长而去，根本看也不看气的脸色铁青的纪委书记刘红。 朱大勇从刘红办公室出来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副书记办公室，“咣当”一声关上门，吓的下属本想找他汇报工作吓的赶紧远远躲着。 “狗日的刘红！老虎不发威你他娘的当老子是病猫啊！” 朱大勇今天真是气炸了，刚才在书记办公室刘红说的那叫什么话？“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现在是在给你机会”。 “屁机会！” 朱大勇一个人在办公室骂骂咧咧，气的随手把办公桌上文件报纸扑啦的满地都是，“你凭什么断定老子泄露查案信息？凭什么？” 朱大勇气哼哼骂了一会后冷静下来，到底心里有没有鬼自己心里明白，现在眼看着刘红要把雷老板案件泄露消息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这黑锅绝自己绝不能随便被扣上！ 调查吴翠柳的事情他朱大勇的确是从中做了手脚，可要说雷老板的审讯过程中泄露消息这么大的错误跟他朱大勇半点关系都没有！ 第317章谁是对手的人（六） “无中生有，借刀杀人！” 朱大勇“啪”的用力拍了一下办公桌面，一只手用力过猛疼的直咧嘴，心里却拿定主意，“一定要给刘红那小娘们点颜色看看，仗着背后有陈大龙撑腰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在县纪委工作这些年，还没人敢用这样的口气教训老子！” 朱大勇情绪一激动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的电话。 “蒋老大，真他么的孰可忍孰不可忍！” 朱大勇跟蒋老大同为老领导身边的嫡系，两人之间多年的老交情说话一向不藏着掖着，尤其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更是如此。 “你这是受了谁的气？谁敢给咱朱副书记脸子看？”蒋老大一听见朱大勇这副气急败坏说话口气心里早已明白几分，却故意火上浇油。 “还能有谁？刘红那臭娘们！” “怎么回事？”蒋老大问。 “排除异己！借刀杀人！臭娘们非要把雷老板案件泄密的事情安到我头上，老子招她惹她了？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这臭娘们仗着有陈大龙给她撑腰，压根就没把我们这些纪委的老资格放在眼里！” 一说到雷老板案件泄密的事情，蒋老大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清楚，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刘红冤枉了朱大勇，可他嘴里却并没这么说。 “朱副书记，忍字头上一把刀啊！现在这普水县可不是咱们老领导那会了，陈大龙一手遮天，他底下普水四虎将个个牛逼哄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算是生气又能怎么着？算了，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自己想开点也就过去了。” 蒋老大这哪是劝人，分明是在朱副书记心上又压了一块大石头，话里话外透出一个意思：你朱副书记反正不是这女人对手，何苦跟她斗呢？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纯粹就是为陈大龙一个人服务的家奴啊？她就是陈大龙手里的一把刀，陈大龙指挥她砍向哪里，她就往哪里砍下去，你说老二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个刘红在背后搞鬼，老二能被纪委弄进去？” 提到老二，蒋老大立即跟朱大勇有了共鸣点。 “狗日的，我就不信了，咱们一帮土生土长的普水本地人，却要受到一个外地女人的牵制，受他们几个外地人的控制。”蒋老大言语中透出几分心有不甘。 “狗日的，我是憋不住了，蒋书记，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朱大勇说着说着压低了嗓门。 蒋老大立马意会过来，在电话里问：“朱副书记，你想给点颜色给这个女人看看？” “我现在被这个女人骑在头上撒泼当然想还以颜色？依我看，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要立竿见影，让这个女人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朱副书记准备怎么做？” “很简单，花上几十万，一只胳膊，或者是一条腿，让她在医院里呆上半年，我倒是看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随便乱咬人。” “只是一条腿？一只胳膊？”蒋老大有些失望的口气说。 朱大勇见蒋老大一副瞧不上的口气，心说，“狗日的，你要是比我狠，你为什么不干呢？你弟弟老二可是已经被纪委给双规了，我不过是跟那个女人吵一架罢了。” 朱大勇呵呵阴笑了两声：“蒋书记，这人命案子是要杀头的，我可不能为了跟一个女人治气就把自己往死刑台上送。” “那倒也是，朱书记手下留情倒是便宜了这女人，对了，朱书记准备找谁来干这件事？要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可以帮忙推荐一两个。” 朱大勇知道蒋家一向跟黑社会有颇多勾结，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却并不想让蒋老大搀和进来，到时候说不定被这个蒋老大的事情所牵连反而更糟。 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蒋老大以后会不会借着这件事来要挟自己？最起码，蒋老二的案子现在正在办理中，蒋老大有太多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欠他的人情，那人情岂是好还的？ “算了，蒋书记的好意心领了，你还是花时间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老二的案子，到底还是要抓紧时间疏通一下才好的，如果案子交到了市里只怕难度就更大了。”朱大勇适时转换话题。 “朱书记，现在案子在你们县纪委手里，已经难度很大了，我呀，有时候真想像你一样，找个人狠狠的下决心教训那个乱咬人的刘红一顿。”提到蒋老二的案子，蒋老大长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女人可真是引起众怒了。” 朱大勇和蒋老大通话结束后，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已经当众在办公室跟刘红闹翻了，如果不给点教训给刘红，以后自己没脸在县纪委混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刚跟刘红吵过架就动手太过明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臭娘们你等着瞧！早晚老子让你后悔一辈子！”朱大勇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二天一早，明明是初秋的太阳竟然透着一股火辣，到了中午时分连一件厚外套都穿不住，穿一件长袖t恤穿在身上在太阳底下走两圈浑身直冒汗。 朱大勇上午并没准时上班，他觉的自己至少应该对昨天领导毫不留情的呵斥做出点反应来，拖拖踏踏没上班就是他打算好摆出的姿态，最起码让刘红心里明白，他朱大勇可不是任谁都能随便骂两句的角。 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上午故意不上班还有一个好处，欲盖弥彰的让人觉的对于昨天的事情，自己其实也就软抵抗一下就算是过去了，下午上班后该干工作还得干，还得当着领导的面热情百倍的干，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自己内心其实暗藏仇恨的事实后，然后再找机会对刘红下手报复。 朱大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稳稳当当，却不料此时的他在刘红眼里，俨然是癫蛤蟆跳上戮盘——不知自己斤两！ 上午九点多，朱大勇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震动一块响起来，“有人打电话？”朱大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县纪委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时候单位里谁找？”朱大勇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摁下了手机接听键，他今儿上午只是耍脸色给刘红看看罢了，并没准备不上班，也没打算不负责自己手上原先的工作。 “哪位？”朱大勇接电话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冷漠。 “朱副书记，刘书记刚才吩咐召集县纪委领导班子成员讨论案情，就差您了。” “开会？”朱大勇手握电话在心里转了个圈，“狗日的，老子昨天刚跟臭女人吵了一架，想要休息半天不看她脸色都不行？不去！坚决不去！老子凭什么非得听那臭女人摆布！” “我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今天的会议就不参加了。” 朱大勇瞬间找出最合适的推辞理由，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你刘红就是个法西斯也不能不让下属去医院看病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子现在没本钱去开会，爱咋滴咋滴！ “这？今天开会讨论开发区宏远公司雷老板的案子，刘书记的要求是所有领导班子成员都得参加，您看，您能不能坚持一下，否则的话，我这里可不好向刘书记交代呢。” 朱大勇刚准备挺直腰杆挂断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办公室主任带着几分为难央求声，办公室主任好不好向刘书记交代他倒是不以为然，可一听说今天的会议内容是讨论宏远公司雷老板的案情，朱大勇心思活络起来。 宏远公司跟老领导之间得密切关系身为嫡系老下属心知肚明，难道刘红手底下那帮人审讯雷老板的时候又有新发现？雷老板的案子一向保密度比较高，今天刘红要开会讨论案情，不正是知晓案件内情的机会吗？ 不行！这会议得去听听，哪怕参加会议绷着脸一言不发也得把耳朵带过去。 想到这里，朱大勇顺坡下驴假装给办公室主任面子：“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这会在外面，一会想办法过去就是，对了，开会时间确定几点？” “十一点，三楼会议室。” “知道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电话那头的县纪委办公室里，纪委书记刘红正站在办公室主任身旁，见电话挂断，脸上带着几分紧张问：“朱大勇怎么说？一会过来吗？” 办公室主任伸手搽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丝丝汗珠说：“刘书记，好说歹说的，朱副书记总算是同意回来参加会议的，说定了，十一点到三楼的会议室。” “很好！辛苦你了，你马上通知市纪委的人到会议室候着。”刘红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嘉赏的语气对办公室主任说。 “好的。”办公室主任恭敬回答。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朱大勇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纪委三楼的会议室，离开会时间只有不到十五分钟了，朱大勇了解刘红有时候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也会自作主张的提前几分钟宣布会议开始。 所以，朱大勇一分钟都不敢怠慢。 第318章谁是对手的人（七） 刘红现在是十里高山观景——站得高，看得远，心里一盘棋正下到精彩处，当事人朱大勇却全然不知。 这次通过安排朱大勇调查吴翠柳一事给刘红留下的印象是，朱大勇很可能就是纪委内鬼，当领导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下属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案子还怎么办？尤其是在纪委这种部门对此类问题更加敏感，处理掉害群之马是顺利侦办案情迫切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得罪纪检委，脚踩生死万念灰。 朱大勇急匆匆赶到县纪委三楼会议室门口，没敢耽搁直接推门进去，门开了，朱大勇看着会议室里的情形却当场愣怔。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刘红坐在方形的会议桌前头，会议室里还有几个表情严肃的陌生人正襟危坐，其他的几个县纪委副书记，副局长等一个也不在。 “妈逼，臭女人又是唱的哪一出？”朱大勇心里暗骂了一句，脚底下自然抬脚进门，正准备开口问刘红，难道会议已经开完了？刘红从位置上站起来满面笑容介绍：“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们县纪委的朱大勇副书记。” 刘红又伸手一指几个陌生面孔向朱大勇介绍说：“朱副书记，这几位是我们市纪委的同僚，今天过来处理案子。” “难怪看上去有点脸熟，原来是市纪委的人？”朱大勇心里暗说了一句后猛的感觉形势有些不对劲，可此刻自己已经抬脚进了会议室的门，箭在弦上总不能当着领导的面屁话没有转身就跑？否则岂不成了做贼心虚？ 朱大勇硬着头皮走上前满脸笑容跟市纪委的几位同志握手招呼：“哈哈！原来是市纪委的兄弟，你们好！” 市纪委的几人敷衍跟他握手后，刘红从朱大勇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朱大勇瞧着围绕在自己身边排成三角形的几个纪委工作人员，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是纪委办案的时候对即将采取措施的领导采取的常规围控办法，目的就是防止被抓捕对象从任何一个角度逃走。 朱大勇此刻心里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刘红到底什么时候抓住了对付自己的把柄？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她绝对不敢动用市纪委的人来过来对付自己！ 看得出来，刘红必定是早有对自己下手的心思，她不可能因为上午自己刚跟她吵过一架就心血来潮的要办自己？ “真他么晦气，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争一时之气呢？还没等自己报复，人家先下手为强了。”现朱大勇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情况再说，好在自己在纪委工作多年，对于审讯的那些招数心知肚明。”朱大勇心想。 “刘书记，你这是干什么？说是开会，其他的领导好像还没有到啊？”朱大勇先入为主说话口气理直气壮。 在对方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这一点很重要！ “朱副书记，考虑到你是纪委的老干部，大张旗鼓调查你总归影响不好，所以小范围的采取措施，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要干什么？” 刘红此时才把实话说出来，那副淡定的神情俨然没把朱大勇刚才那副“强大气势”放在眼里。 这么一说，朱大勇确定今天自己被人暗算了，不甘心问：“刘书记，我犯了什么错？你借着开会的名义把我从外头骗回来，又让市纪委的这帮兄弟防贼样的围着我？” “朱副书记，你也是纪委的老干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刘红冲着朱大勇摇头。 朱大勇确信自己干的事情，刘红绝不可能知道，于是一脸不解问：“我听不明白刘书记到底什么意思？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书记存心想要修理我，我一个做下属的又能怎么样呢？” 瞧着朱大勇一副被冤屈的嘴脸，刘红懒得跟他废话的神情，把面前的一堆复印件资料推到朱大勇面前：“朱副书记，你家上次买新房的时候接受了一家装潢公司的免费装潢，有这事吗？” 朱大勇心里猛的一“咯噔”，“狗日的刘红竟然连这桩事情都知晓了？难怪跟自己说话不慌不忙，她这是心里有底呢。” 朱大勇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刘红说的确有其事，上次一个官员被双规后，家里人四处托关系找人，人托人找到了朱大勇的头上。 朱大勇起初不肯帮忙，毕竟对于一些明显违规的问题他还有有分寸的，可是老婆背着他，悄悄的接受了人家的贿赂，直到家里的新房装潢起来后老婆才告诉他，豪华标准的装潢竟然没花家里一分钱，是官员亲友帮忙联络并垫付了装潢费用。 朱大勇家里新买的房子是跃层，两层楼共两百多个平方，高档装潢少说也要几十万，朱大勇当时就把老婆臭骂了一顿，可是房子的装潢不比别的，高档的壁纸地板都已经贴上去了，难不成还要让人家扒拉下来？ 当时在处理这件案子时，朱大勇的确是做了一些小动作，帮涉案官员传递些消息之类的，直接导致了涉案官员减轻罪责的结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纪委干部也是人，也有人情来往也要面子要生活，除了利用手中权力的便利谋点好处还能怎样呢？”朱大勇干这事的时候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刘书记在背后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功夫，我无话可说。”朱大勇此时神情不复刚进门时的张狂，面对左右坐着的市纪委工作人员，只能低下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面前的这份材料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再死不承认无异于自取其辱，好歹自己也是一条汉子，堂堂正正承认下来省得被同行看扁。 “坦白从宽之类的话相信朱副书记不用我多说了，我现在想提醒朱副书记就一句话。”刘红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只要朱副书记有立功表现，必定可以减轻罪责。” “立功表现？”朱大勇在心里摇摇头，“拉倒吧，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还差不多，你刘红有本事背地里调查掌握了多少情况就按照相关事实处理我好了，想要我朱大勇再多说一个字绝对不可能，纪委的那套审案程序，我熟悉每一个环节和审讯技巧，想要从我的嘴里掏出话来，简直是妄想！” 朱大勇咬紧牙关。 他心里清楚，接受免费装潢这件事因为涉及装潢费用数额不小，少说弄个双规背个处分，如果刘红存心刁难坐几年的牢狱之灾也是可能的，但是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绝对是自找麻烦，就冲刘红跟自己眼下剑拔弩张的关系，她会真心给自己机会立功？笑话！ 见朱大勇闭口不答，刘红提醒他：“朱书记，你也知道你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大了那就是接受贿赂几十万，如果重判肯定要坐牢，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你说，雷老板的案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地方？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不想对我坦白说清楚吗？” 朱大勇听了这话，激动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两眼瞪着刘红说：“刘书记，你背地里调查我找到了不利的证据，我认了！可是你要想往我头上随便扣帽子随便加罪责，那你可就痴心妄想了！我朱大勇即便是犯了错，被双规被处分我也有公民权的，你这样诬陷我，我一样有权告你？” 刘红见朱大勇反应特别大心里一阵不痛快，她也站起身来跟朱大勇争锋相对：“朱副书记，我劝你还是先冷静的想想再回答问题，雷老板的案子原本审讯的很顺利，一夜之间，雷老板不仅推翻了以前的所有口供，还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说一句话。这样的情况，稍稍有点办案经验的人也知道必定是有人帮他通风报信让他对外界的力量有了信心，难道不是你在暗地里帮雷老板传递消息？我可是听说，你经常在审讯雷老板的时候以检查工作的名义，进入审讯房间。” “诬陷！无耻的诬陷！” 朱大勇又气又急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我承认，我的确是思想上要求不严格，一时失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雷老板的案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想利用职权栽赃到我的头上，门都没有！你刘书记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如果没有，请你立刻停止诬陷！” 刘红见朱大勇对此事反应很大，又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嘴脸，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朱大勇现在跟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要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纪委领导，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在跟自己演戏！ “朱副书记，这么说吧，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第319章谁是对手的人（八） “你可以调查一下，就凭着蒋老大跟我以前一道竞争过开发区主任的位置，我为什么要帮蒋老大手下的人？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雷老板不过是开发区书记蒋老大手下的一条狗，帮了这条狗，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面对朱大勇的反问，刘红不得不承认，他甩出来的理由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可是，如果给雷老板通风报信的人不是朱大勇，又会是谁呢？ 看来，真是需要先召开一次县纪委全体人员会议才行了，摆上监控设备，等到会议结束后细致的观察每个人的表现，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朱副书记，我现在是给你机会，如果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否则，被带走以后再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刘红有些不甘心诱导朱大勇。 “对于装潢的事情，我认！但是泄密雷老板审讯相关事宜，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朱大勇说话斩钉截铁。 “那行，这件事我自会继续调查。” 刘红从朱大勇身上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愈加疑惑，她当即吩咐纪委办公室主任通知县纪委全体工作人员，下午两点在一楼大会议室准点开会。 县纪委副书记朱大勇被市纪委调查的事很快在纪委内部传扬开来，各处室工作人员听闻消息后有的愕然，有的惋惜，有的沉默不语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平常都是他们去抓那些底下的贪官污吏，这回倒好，把自己人给查办了。 下午两点的会议从一开始气氛就显得比较压抑，为了召开这次全体人员会议，除了手里有重要案件的几人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准时参加，其他人都来了，原本宽敞的会议室里一下子挤满了黑压压人头，有几个迟到几分钟懒得挤到会议室中间的空位上，索性从办公室搬一把椅子来坐在走道上。 会议室前两排理所当然坐的都是纪委领导，县纪委的几位副职和各处室科长副科长坐在一块，平常开会前习惯说几句玩笑话的领导今儿全都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要说朱大勇这人最大的优点就一条：大方！ 对朋友大方，对同事大方，对身边的远亲近邻统统都很大方，只要是大家伙一块出去吃饭，抢着买单的肯定是他，倒不是说他多有钱，而是他有这份心，宁可自己多吃亏也不乐意让身边的同事朋友吃亏。 成年人都能理解这类人在朋友和同事之间受欢迎的程度，凡是跟他有所交往的人都异口同声夸他人缘好，讲情义，尤其是跟在他身后工作的那帮下属，私下里总是老大长老大短的称呼他，这回“老大”出事了，大家的心情能好吗？ 下午两点，会议正式开始，纪委书记刘红在会议一开始就向大家宣布了关于县纪委副书记朱大勇被市纪委调查处理的事情。 简单介绍情况后，刘红两眼目光如炬“刷刷”扫描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头，对准话筒开启说教模式。 “在座的都不是头一天来纪委上班，咱们这行有一定的行业特点，做这行最重要的职业操守是什么？我相信大家的心里都有数，那就是保密制度的执行。可以试想一下，一旦咱们每个人的头脑中关于保密制度执行的那根弦松了，纪委的办案就成了一种游戏！一种摆设！那些违纪违规的官员对于纪委部门的查处将不再感到任何威胁，少数人的利益得到了保证，我们伤害的却是民心。朱大勇副书记被调查了，这是他自己放松自我要求咎由自取，但是在这里我可以跟大家透漏一点的是，朱大勇副书记之所以被市纪委调查，跟他本人在办案过程中做出了跟自己现在所在的行业，所在的岗位不合时宜的事情，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刘红稍微停顿了一下，放眼扫视了一下全场。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在开发区宏远公司雷老板的案子上，有人犯下了跟朱大勇同样的错误！” 刘红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一帮人各具神态，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在四处张望，有人直勾勾看向前方，似乎想要通过眼睛的观察，确定领导嘴里那个跟朱大勇犯下同样错误的人到底是谁？ “我希望，在明天下班前，雷老板案件中涉嫌泄密的同志能主动跟我联系，手机，qq，内部信箱，我的电子邮箱，总之，我会保持四十八小时的通畅，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想给某人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们普水县纪委已经出现了一个朱大勇，这就够了！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步朱大勇的后尘，当然，如果谁做了却是抱着侥幸的心里，那么，到时候罪加一等，严肃处理绝不会手软。” 刘红当着县纪委众下属的面下达最后通牒！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今年新进来的一位年轻人之外，其他都是至少有着三年以上纪委工作经验的同志，我希望这位同志能珍惜这次的机会，不要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看着刘红一双眼睛威严的扫视全场，坐在台下的小严如坐针毡，他有种被刘红窥破心思的担忧，两只眼睛根本就不敢往主席台上正在讲话的刘红多看一眼。 尽管几年的纪委工作经验提醒他，刘红其实在是跟大家打攻心战，这种招数他们也常常用来对付那些被审讯的干部。 他心里明白，对于已经犯下的错误来说，坦白从宽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刘红的心理战术目的就是为了让泄密者因为紧张露出马脚，可他还是紧张的两腿瑟瑟发抖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会议结束后，小严随着人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小严的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其他两人一回到私密空间，立即喋喋不休的议论起来。 一人摇头叹息说：“真是想不通，朱大勇已经是县纪委的副书记了，好歹也是领导干部，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瞧着他原则性挺强的，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眼拙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纪委当副书记一年能拿多少钱，这年头有钱就有一切，朱大勇当初能提拔当上领导，靠的还不是钞票铺路？现在出了这件事也很正常。”另一个在一旁搭腔。 “别胡说，把自己说的跟诸葛亮似的？朱大勇是钞票铺路上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你想想看，朱大勇副书记一路提拔上来，过一年半载的就动一下，直到原来的老书记走后，他立马就原地不动了。” …… 小严头脑中还在回味着刘红刚才在会议上讲的话，他心里其实是有害怕的，他知道刘红费尽心机，使用各种心理战速想要逼出的人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的要主动向刘红坦白？如果不主动交代，被查出来那自己就更完蛋了。 小严正脑子里一团乱麻拿不定主意，猛然抬头见两个同事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心慌，勉强冲着两人笑笑说：“你们都盯着我看干什么？” “小严，你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们说的这么热闹也不见你说句话。” “狗日的，还不是最近查案子太累了，你们也知道，审讯程序一启动八小时的三班倒，我刚才在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小严假装正常表情笑笑解释。 “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就你们手上雷老板的案子，还不知道哪天能结案呢？现在又出了泄密事件，你就慢慢熬吧。” “是啊，还是你老兄看问题准。” 两人见小严对两人的谈话没有加入的情绪，转脸又开始聊朱大勇被纪委查处的问题。 耳边听着纪委的同事在聊朱大勇的事情，小严的心里却在仔细的斟酌着自己泄密事件，他心里有数，自己对雷老板案件泄密的事情，只有蒋老大和雷老板是知情的。 小严感觉自己必须去一趟蒋老大家，越快越好！否则的话，他心里总是感觉惶惶的，他要亲手把这个可能存在的漏洞给堵上才可以安枕无忧。 晚上，蒋老大家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一路夜行的小严边走边心虚左右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看见，他才小心翼翼站到蒋老大家小别墅门口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 开门的人是蒋老大家里雇佣的保姆，此人跟小严并不熟，因此把小严当成了平常那些过来无事献殷勤，或者是送礼给蒋老大想要办事的人，见小严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有些不想让他进门。 “你找谁？”保姆像是看贼似的眼光看着隐藏在黑暗处的小严。 “我找蒋书记。”小严急着要进门，保姆却用身体堵住门口。 “你谁呀？连个名姓都没有就要进来找蒋书记？” 小严恨不得把狗仗人势的保姆一拳捣到一边去，就冲鸟人这大嗓门一喊，万一惹来路人往这边看怎么办？幸好蒋老大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大声问：“谁呀？”小严不敢高声回应，只能尽力的往门里挤。 “你这人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了？” 第320章谁是对手的人（九） 保姆猝不及防的见小严猛然推门进来，立马急眼，可能是蒋老大以前交代过保姆什么，总之，小严一看上去就不是保姆心里内定的要放行的访客标准拼命拦着。 年轻力壮的小严稍稍用力把保姆大婶挤到一边，听她在身后大呼小叫并不理睬，直接大踏步进了蒋老大家一楼的客厅。 灯火通明的别墅一楼客厅里，蒋老大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又见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倒是吓了一大跳，看清楚进门的人是县纪委的小严立马反应过来，放下电话冲着小严热情招呼。 “小严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不识时务的保姆此时却正好冲进门，冲着小严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还没问问主人是不是同意你进来，你竟然就自己闯进来了？” 蒋老大见保姆对小严这副态度，板脸训斥：“有你这么对贵客的吗？赶紧忙你的去吧。” 保姆一听蒋老大称呼小严“贵客”，心知自己今天是看错对象了，表情尴尬的冲着小严挤出一丝笑意，识趣的退出了客厅。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蒋老大把眼神从不识相的保姆匆匆离开背影身上抽回来问小严。 “嗯。”小严点点头。 “听说纪委的朱大勇副书记今天被市纪委查处了？”蒋老大又问。 “嗯”小严又点点头。 “知道刘红以什么理由对朱大勇下手？” 蒋老大自从听说了朱大勇出事的消息后一直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他很想找纪委的熟人打探具体消息，却又找不着合适人选，正好小严今晚过来，他赶紧仔细问询情况。 “听说是受贿？”小严回答。 “受贿？哼！十个领导九个贪，只要不查全清官！她刘红分明是利用职权对下属进行打击报复！” 蒋老大一副为朱大勇打抱不平的口气，要说刘红用别的什么理由对朱大勇打击报复倒还说的通，“受贿”这两个字包涵太广。 什么叫受贿？下属拎一箱鸡蛋算不算受贿？送一箱茅台酒算不算受贿？正常的人情往来，人家送东西，领导一样回送等价礼物给人家，这又算不算受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刘红昨天刚跟朱大勇大吵一架今天就找个理由把朱大勇给控制了，她对朱大勇副书记的打击报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蒋老大想起昨天下午朱大勇还在电话里牛逼哄哄对自己说要对付刘红，结果人家今儿一早就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弄进去了。 刘红那边天亮了朱大勇才想着烧炕，晚太多了！ 蒋老大心里明白，从今儿上午朱大勇被市纪委查处开始，这颗棋子就算是废了，既然已经提前被人拎出局，还提他干什么？现在想要掌握纪委内部审讯蒋老二的最新消息，只能靠小严这条线了。 “雷老板的案子有进展吗？”蒋老大低声问小严。 “蒋书记，自从雷老板上次推翻以前的口供后到现在一直很坚挺，看那情形他心里还是对出去抱有很大希望的，目前情况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小严汇报。 “不过什么？”蒋老大皱眉问。 “不过，就算是雷老板咬住了不松口，宏远公司的很多事情是无法隐瞒的，只要纪委从别的渠道展开调查，还是能抓到有杀伤力的证据。” “我倒不这么认为，从法律条文上来说，雷老板就是宏远公司的法人代表，宏远公司出现所有问题他是唯一的替罪羊，只要雷老板能守住底线，最后结构至多也就处分宏远公司的几个人，绝对不会牵涉其他。”蒋老大一副对当下局面控制信心满满口气。 “谁知道呢？反正上次刘红让朱大勇副书记负责调查吴翠柳了，我估摸着刘红的心里有数，宏远公司跟老书记之间是有联系的，只不过她暂时没弄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朱大勇副书记负责调查吴翠柳这件事情老领导早就知道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安排吴翠柳离开，朱大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做引子，才会受到这次的处分不是吗？” “蒋书记，依我看很多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才行，雷老板那边的嘴巴要严，一些亡羊补牢的措施要做好，否则的话，宏远公司的案子受到牵连的人可不少呢？” 蒋老大从小严的眼神里看出某种焦虑，他心里立马意识到什么，唇亡齿寒，朱大勇突然出事似乎对小严造成很大心理压力，他赶紧给小严吃定心丸：“小严，你放一百个心，不管事情到哪一步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拖累，你现在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离开了你在中间运作，我们就都成了聋子瞎子，根本就不知道里面任何情况，所以，你自己心里上一定要强硬起来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 “蒋书记，我明白，做纪委这行几年，我怎么会对自己眼前的处境不清楚呢？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小严长长的叹了口气。 蒋老大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黯然，“是啊，小严说的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情况呢？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放心吧，关于你帮我跟雷老板联系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个知道，你应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管是到了什么地步，我都可以保证这个承诺。”蒋老大特别特别真诚的口气对小严承诺。 直到蒋老大说出这句话来，小严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今晚心神不宁的过来找蒋老大，要的就是这句承诺，现在终于从蒋老大的嘴里亲口说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蒋书记，我……” 小严心里所想被蒋老大从口中直接说出来，心里倒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人常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拿了蒋老大两百万的好处费，付出也是应该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以后你尽量别到我这来，有任何事情咱们电话联系。”蒋老大知道小严想要说什么，抬手阻止，两眼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味道看向小严。 蒋老大刚才说的那番话并非诚心敷衍小严，他一向是相当器重亲情的人，就冲小严跟他之间那份掩藏已久的血缘关系，他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小严出事，蒋家一门已经太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难道还要拖累小严？ 小严走后，蒋老大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眼下的情形，对他来说，对宏远公司来说，都是极其不乐观的，陈大龙利用刘红这只手已经在慢慢的扒开宏远公司躯壳下隐藏的秘密，如果不想被对方先找到命门一招致命，自己就必须要先解决对方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 一个人沉思良久后，蒋老大拨通了老领导的电话。 尽管已经夜半时分，蒋老大却从老领导接电话的声音里听得出来，领导的情绪很亢奋，蒋老大了解老领导的生物钟最兴奋点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左右，这阵子，正好饭局结束，一些娱乐项目准点开始了，老领导的兴致也被撩拨到一种最高状态。 老领导此时显然刚刚不得不逼迫自己从一种相当亢奋的状态下慢慢走出来，接到蒋老大的电话，劈头就问：“又出什么事了？” 最近这段日子老领导已经习惯了从蒋老大嘴里听到一切坏消息，要是哪天听到什么好消息，估摸着他还得掂量一下是真是假。 蒋老大把小严今天向他汇报的事情跟老领导说了一遍，说：“老领导，现在县纪委的朱大勇副书记被市纪委的人查处，估计是帮不上咱们什么忙了，县纪委内部再这么清理下去，其他一些自己人说不定以后也不敢随便帮咱们了，形势对于咱们来说可越来越不利啊。” 蒋老大忧心忡忡，老领导却很淡定。 “新官上任排除异己都是很正常的现象，陈大龙想要利用宏远公司的案子敲山震虎那就随便他，朱大勇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被纪委调查，也只能怪他做事太大意留下祸根，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蒋老大听老领导说的轻描淡写心里不由一阵冰寒，朱大勇好歹也曾经鞍前马后在老领导跟前服务过几年，怎么现在他出事了，老领导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老领导，万一里面的信息来源全都被掐断了，那可就麻烦了。”蒋老大不敢对老领导的做派露出丝毫不满，依旧是俯首帖耳恭敬语气跟老领导说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宏远公司的案子关键还是在雷老板身上，只要他一言不发，到最后相信纪委的人也拿他没办法，反正他是充当宏远公司场面的负责人，就算是纪委的人想把案子往旁人身上扯也没辙。” 老谋深算的官场老妖起初早已料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哪怕是雷老板这一关真的受不住，好歹底下还有蒋老大这一关，蒋老大的个性他了解，个性执拗却忠心不二，危险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他不慌！ 第321章谁是对手的人（十） “老领导，咱们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雷老板不开口上，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我的意思是，县纪委的人之所以对宏远公司的事情抓住不放，主要是陈大龙在背后坏事，只要咱们对付了陈大龙，县纪委的人对这些案子自然不会盯的过紧。” “你有办法让陈大龙对雷老板的案子放手？你可千万别小瞧了那混蛋！别的不说，就说你几个弟弟不都是栽在此人的手里，你要小心斟酌清楚，要不就不动，要动就一定要占据主动地位！可不能再让对方的手里多添把柄了，局面对你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利了。”老领导听出蒋老大话里的发狠的意思，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 “等到陈大龙把枪口对准我的时候，我要是再想动手可就迟了。” 蒋老大从朱大勇出事这件事上感觉到先下手为强的重要性，有时候时间的确对一个人的命运多舛意义重大，若是朱大勇昨晚上抢先动手，今天很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蒋老大决心已下。 蒋老大想要对付陈大龙，从老领导的角度来说自然求之不得，自从上次跟陈大龙谈崩后，老领导心里就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明白自己迟早跟陈大龙之间是要来一场终极血战，只是到底结果鹿死谁手，还得取决于彼此最终实力较量。 “你既然有这个想法，我也不好拦着你，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你直说，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事情没办成反而惹上一身麻烦。” “放心吧老领导，这次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再动手。”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坦白跟你说，尽管陈大龙现在盯着的是你，可是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对付我，你这次要是能把事情给办成了，也算是帮我除去了一个眼中钉，记住了，绝对不可以小觑你的对手，那混蛋狡猾的很！” 话说到这份上，老领导总算是跟蒋老大交底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话。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你好消息。” “是！” 老领导见蒋老大信心百倍要对陈大龙下手，心里喜忧参半，最近一段时间，老领导通过各种渠道探听霸王龙的底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连对手的真正底细都莫不清楚，凭什么跟对手周旋到底？ 老领导在探听陈大龙底细的时，一次次的受到刺激，心里对陈大龙的强硬背景一直有所忌惮，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却不能跟蒋老大明说，否则万一蒋老大怂包了，岂不是要把自己直接推到斗争的最前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陈大龙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快半年了，朋友们之间来来往往不少，省里的老朋友来的却不多，这自然跟朋友们地理位置远近，工作联络需要有几分关联，最重要的一点恐怕还是省里的朋友往往用得着陈大龙的地方少一些。 胡长达是服务常崇德副省长的副秘书长兼省政府研究室主任，是个实实在在的厅级干部，这位跟胡长俊名字只差一个字的省政府副秘书长，是陈大龙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官场一些官员之间的关系类似于动物世界的食物链，陈大龙的老丈人跟省里的一些主要领导有联络，陈大龙自然而然也成了“一个圈里”的人，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办事自然方便些，胡长达今天是专程来找陈大龙帮忙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大龙像往常一样正准备拎包离开，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跃胡长达的名字，心里不由乐了一下，“这厮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打电话给自己？八成是想吆喝自己去省城陪他喝酒。” 上回陈大龙去省城拜访常崇德副省长，因为公务繁忙不能久留临走时跟胡长达说了声抱歉匆匆离开，惹的胡长达一直抱怨他不够朋友，冷不丁的来一回省城连顿酒都不喝就溜了。 今天接到胡长达的电话，陈大龙态度相当不错。 “我说胡秘书长，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没人陪你拼酒想起兄弟了？早跟你说过高处不胜寒，想当独孤求败就要忍得住没有对手的寂寞。” 朋友嘛，就是高兴一起喝酒，伤心还在一块喝酒的兄弟，跟老朋友说话陈大龙一向相当随性，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胡长达也是性情中人跟陈大龙性格上有几分相像。 这年头人人都活的挺累，尤其是官场上混的人每天都得中规中矩的装严肃，私下有机会结交到一两个志趣相投相谈甚欢的朋友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陈大龙从心底里珍惜这份难得朋友缘。 陈大龙以为胡长达不过是随手打个电话跟自己吹吹牛顺道说些省委大院的小道消息，没想到胡长达的回答完全超乎自己意料范畴。 “我现在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你看着办吧。” “不带这么玩人的，今儿可不是愚人节！” “嘿！我说你是不是怕我找你要酒喝？我人都已经住进红日宾馆了，你小子还不赶紧滚过来？” 陈大龙见胡长达越说越像真的，心里暗说，“瞧瞧，秘书长同志的演戏本事见长啊！假话说的跟真话一样。” “我跟你说兄弟，我现在人在省城喜来登酒店，一大帮美女围着我，这莺歌燕舞逍遥自在，要不你也一块过来？” 陈大龙压根没把胡长达的话当回事，好端端的胡长达会突然跑到普水县来？来之前也不支会一声？除非他脑子有毛病！ 胡长达见陈大龙不相信自己的话不禁有些着急，赶紧解释：“我可真没跟你开玩笑，我正好到邻市调研顺道过来看你，你要是不欢迎，老子可要打道回府了？” “真的假的？”陈大龙怀疑口气。 “操！要不要我拿宾馆房间电话打给你？” 听胡长达有些着急说话口气，陈大龙这才意识到胡长达说的还真有可能是真话，这家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摸到普水县来了？ “你在红日宾馆？” “是啊。” “行行行，老子马上去，待会要是见不着人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急别急，你慢慢过来，老子坐等你接风洗尘。” “你胡秘书长要是真到了普水县地盘，我肯定得好好招待你。” “你也别整的太离谱，满汉全席的也将就了，实在不行，人参鹿茸狗鞭什么的也可以适当弄一点，岁数大了那个方面需要补补。” “哈哈哈！这地方狗鞭不错待会弄两个新鲜的给你尝尝？要是不见外的话，我找几个当地的朋友过来陪你多喝几杯吧？” “人少好办事，你可别把那些鱼虾都往我跟前领？” “把牛大根一块叫来吧？” “行，你的地盘你做主！” 陈大龙见胡长达不反对，挂断电话后赶紧挨个亲自打电话通知陪酒一干人等，老朋友来了，今晚注定会是一场一醉方休宾主尽欢的局面，陈大龙此刻心情愉悦！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交朋友对一个社会人来说非常重要，究竟怎样交朋友，结交什么样的朋友都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官场人交朋友的对象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方向尤为重要，有人认为交朋友就该找有权有势有靠山的人当朋友，其实未必。 曾国藩当年幕府中军事型，技术型，谋划型，经济型人才应有尽有，正是因为曾国藩具有皇帝不具备的众多忠心耿耿朋友缘分，并且精诚团结多荐贤能，才能打造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湘军幕府精英荟萃高度集成的军事智囊团，从而统领湘军打败了太平天国的百万雄师，摆平了清政府正规军无法平息的内乱。 陈大龙一向认为，身在官场，交朋友要选择远大志向的人，要从朋友身上学到优点才能有所得，有所进步！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心里琢磨胡长达突然跑到普水县来究竟有何意图？这家伙整天公务繁忙，做事情一向有计划有安排，这回连招呼也不打就跑过来，难道有事？ 不管什么事，先喝个痛快再说！ 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陪客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惭愧，陈大龙今晚做好了大醉一场的准备！ 牛大根接到陈大龙电话后，起初说今晚要请他喝酒原本有心推脱，当领导时间久了，喝酒简直成了一种不可避免的折磨，只要不是必要饭局能躲就躲了，一听说招待省里来的领导立马换了副积极主动热情的态度，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推掉一切应酬快马加鞭往普水县赶。 省政府的副秘书长驾到还不赶紧恭迎大驾？ 晚宴相当热闹，有陈大龙这个媒介，胡长达很快和大伙打成一片，酒店包间里气氛相当和谐，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聚会，热烈中透着真诚。 酒足饭饱后，陈大龙原本想安排胡长达去娱乐会所喊一嗓子，胡长达却提议要去温泉泡一泡，谁的级别高自然就听谁的，一帮人中胡长达官最大，他说要去温泉，一行人于是驱车来到距离普水县二十公里的湖滨温泉度假村。 第322章再次来人（一） 湖滨温泉度假村位于普水县西南，背依国家森林公园，西临洪泽湖，四面绿树葱葱青山围绕，四季如画的青山绿水加上富含矿物质的温泉水使这里成为一个远离都市喧嚣的世外桃源。 几辆公车鱼贯进入温泉度假村大门，远远看见度假村高高矗立的广告牌闪烁一行大字：“24小时开放，让您随心所浴”。 错别字用在这感觉还挺合适？ 据说这的温泉能治病，温泉水泡茶甘美爽口；用以漱口，可防牙蛀；久饮可增添食欲，健脾胃，冶疗关节、皮肤疾病。这里的温泉虽比不上黄山紫云峰下，素有“天下名泉”之称的“朱砂泉”名声在外，在普安市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一行人换了行头步入温泉内场，一池春水绿萦回的场景瞬间映入眼帘，让人对流腻的温泉水顿生好感。 “大龙，咱俩到养生池泡泡？”胡长达主动提出邀约。 “行，领导的指示坚决执行。” 陈大龙听出胡长达想要甩开众人跟自己单聊的意思，笑眯眯应承了一声，陪着胡长达一块进了温泉最南端的养生池。 这个点上，温泉内场原本没几个人，养生池更是只有陈大龙和胡长达两人独享，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中，两人都有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欲望。 胡长达心里有事，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的陈大龙，慢慢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扯。 “大龙，我最近可是在报纸上看到不少有关普水县的新闻，都是负面的。” “你不会是为了这事才过来看我？你放心吧，我没事。”陈大龙睁眼露一条缝斜了胡长达一下。 “是啊，你陈大龙怎么会有事呢？要是连那点小事都摆不平，那你也就不是陈大龙了。”胡长达笑。 “哎！有些事情也是被逼上梁山罢了，你是知道的，基层的工作一向很难做，普水这地方太小，只要出了一丁点的事情上层的领导干部就有可能插手，导致我们这些基层领导呀就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不干事呢，底下老百姓骂你不作为，干点事出纰漏，领导又说你不能摆平局面工作能力有问题，我们是受夹板气，有苦说不出啊！” 陈大龙跟老朋友说了句掏心窝的话：“要想把基层工作做好，又要把上面的各位爷全都逢迎好，可真是够累的！” “依我看，你陈大龙不像是受气的模样啊？如果你这样也算受气，那别人岂不是都在水深火热中？” “何以见得？” “看看报纸就明白了，曝光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事情，涉及到政策法规的违反几乎是没有的，就凭着你陈大龙的脑袋，这点小事要是能难得倒你，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陈大龙被胡长达一下子戳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到底是省城的领导，一下子就被你看透了，你是不知道基层工作的难度，有些时候不利用一下媒体的介入，一些事情处理起来还真是不太方便呢。”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可真不能说是人精了，你呀，都快成活神仙了。”胡长达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 “对了，这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足了，该跟我谈点正事了吧？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忙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实不相瞒，我的确是受人之托过来找你有事的。” “什么事？” “余丹丹的事。”胡长达简单明了回答。 陈大龙脸上愣了一下睁开双眼看向胡长达，他之前倒是在心里猜疑胡长达这回来普水的目的，可怎么也没把他跟余丹丹联系在一块，这两人在他心里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沾边。 “你认识余丹丹？以前没听你说过？” “坦白说，我从来都没见过这女人，跟她更不可能有半点交情，我到普水县特意找你也是受人之托，你也知道，人在道上混难免有相互用得着彼此的地方，拜托我的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让我过来当面问问你，余丹丹的事情能不能就此了结？把人放出来得了，不过是一个年轻姑娘，教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胡长达对陈大龙实话实说。 陈大龙心知胡长达没必要跟自己扯谎，既然胡长达是受人之托过来说情，自己也要把难处说清楚了，否则的话，不答应胡长达提出来的要求岂不是让他心里要误会自己不给他面子吗？ “兄弟，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余丹丹整天跟我作对，我这也是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胡长达听出陈大龙的话里似有难言之隐，反正他今天是专程过来帮忙协调此事的，随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这女人在普水县做生意，若是能遵纪守法倒也没什么，可事实情况并非你能想象的。” 胡长达嘴里轻轻的“哦？”了一声，看得出来，他对陈大龙嘴里的那句“不能想象”颇有兴趣。 陈大龙把余丹丹因为一点小事跟自结下仇怨后，仗着自己上头有人，不仅挑拨原公安局长王宝东老婆闹事，还在琴麻岛故意引诱他进入圈套，若不是自己命大说不定早已死在这女人手里的一些事实，一一向胡长达娓娓道来。 胡长达越往下听，脸上的神色越凝重。 他在省城养尊处优惯了，做梦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里头，不过是一个做生意的年轻女老板，竟然敢对一个县里的县长做出如此为大不敬的事情来。 “大龙，我倒是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章节？”胡长达待陈大龙叙述停顿空隙轻声说。 “不瞒兄弟，我陈大龙在基层工作的经验也不算少，可是像余丹丹这样难对付的狂妄角色，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你说人家都把刀竖在我头上了，这口气，我能咽得下？”陈大龙苦笑了一下。 “普水县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当县长一天，她余丹丹就别想在这里混，我不管她上头有什么样的后台，到了我这里一概无效！” 胡长达听出陈大龙话里的决绝，问道：“上次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过来处理此事的时候，被免职处分的事情也是你在背后操作的缘故？” “那是他咎由自取。” 胡长达听了陈大龙一番话，不由长叹一声：“看来啊，我这次受人之托办的事情还真是很棘手啊，不过说句良心话，你对那童副厅长下手也忒狠了点，人家好不容易辛苦爬到副厅级的位置上，你倒好，为了这点小事背后摆人家一刀，让这个人的仕途彻底毁了。”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从来都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你都没看见那童副厅长上次到普水来的时候，眼睛几乎是飞上天的，说出话来的口气比皇帝还要硬气三分，他一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想要插手我县里的事情，竟然还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强令底下人放人？这口气，我能咽得下去？既然他自己要往绝路上走，我有什么办法？” “你呀，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高明了，这真是杀人不见血，媒体很多时候充当的可是官场隐形杀手啊。” “不带这么夸人的，我受之有愧呢。” “没什么愧不愧的，说真的，要是这些事情落到我的头上，我不一定能像你这样处理的到位呢。” 胡长达跟陈大龙掏心掏肺聊了一会，换上严肃的表情说：“大龙，我这回可是带着使命到你这里来的，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余丹丹的事情，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 “余丹丹的案子还得公安上说了算，我这县长没什么处理意见，一切依法办事就好。”陈大龙见胡长达跟自己谈正事，心知胡长达必定想要从中做个好人解决此事，于是跟他打太极。 “得了，在我面前你就别打官腔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有个解决方案，上头一朋友让我跟你传个话，告诉你，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否则的话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你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先跟我透个底吧，让我也好出面周旋此事，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就不知道这余丹丹到底什么角色？怎么连你都要搀和进来呢？你这次来到底是受谁之托？” 当着陈大龙的面，胡长达也不隐瞒，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胡长达透露说，余丹丹是省里某位领导的亲侄女，此人打听到陈大龙跟省城的常副省长有几分私交，于是联系上了胡长达，胡长达立马把此事向常副省长汇报，常副省长的意思，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闹腾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你总不能牛逼到不给省里某领导的面子？ 真要是那样的话，即便是在这件事上你赚了点便宜，以后诸多事情，说不定也会遇上难处。 陈大龙明白胡长达话里的意思，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县长，前途无量，现在就得罪了省里某位大员，以后的仕途发展肯定受到影响。 听了胡长达一番话后，陈大龙有些奇怪地问：“我真是纳了闷了，替余丹丹出头的人到底是谁呀？常副省长都不愿意得罪，上次孙副省长也亲自出面让市委书记刘国安协调此事情。” 第323章再次来人（二）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总之省里就那么几个主要领导，排排队你心里也有数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在余丹丹的事情上你到底心里想怎样？”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既然胡长达把话说到这份上，陈大龙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痛快把自己的底牌亮给了胡长达。 “我现在的要求很简单，余丹丹必须滚出普水县，只要我陈大龙在这里当县长，她就不准在这里出现。” 胡长达听了这话，想要说些什么周旋的话来，一想到陈大龙刚才讲述给自己听过的那些事情，便住了嘴，对于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若是他遇上了也恨不得立即千刀万剐，陈大龙只是让她滚出普水县，算是便宜她了！ “兄弟，上面的人提出是不是能先把人给放出来？”胡长达商量的口气说。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女人一心想要了我的命，我真不敢再大意了，你也是在基层当过领导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你应该心里比我清楚。” 胡长达听了这话，心里明白陈大龙的意思，依照霸王龙宁折不弯个性，他肯在这件事上退一步相当难。 从心底里来说，胡长达对陈大龙的做法报以支持态度，余丹丹心狠手辣得到教训也是活该！可是从理智上来说，他却还是不得不从中尽力斡旋此事，让双方能和谐解决问题。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早早赶到宾馆陪胡长达一块吃早饭，一见面胡长达就说：“大龙，昨晚我已经向常副省长汇报过关于你和余丹丹之间的情况了。” “常副省长怎么说？” “他听了也挺震惊的，可能是没想到那个余丹丹手段不是一般的狠毒，不过他也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小心行事才妥当。” 陈大龙听胡长达这么说心里意会过来，要说起初领导的意思是想要从中和稀泥把自己和余丹丹之间的矛盾解决，现在领导心里对自己的境遇应该是有几分同情的。 “谢谢兄弟关心！” 常副省长对此事态度的改变跟胡长达昨晚的汇报有莫大关联，人嘴两张皮，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胡长达整天跟在常副省长身边服务，他最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语言模式才能让常副省长心理天平偏向自己。 朋友之间的帮助偶尔或许就是一句话的事，却抵得上千言万语。 “你先别忙着感谢，领导昨晚透露说，今天上午，省公安厅要过来一个处长，据说此人是某领导的嫡系，很可能他的意见就代表省里某领导的意见，你可要小心接待。” “省里又有人来？”陈大龙不由头大。 “这个余丹丹何德何能？被关进看守所后，一趟趟的有人从省城下来为她的事情周旋？” “来的人是省公安厅的卢处长，此人享受副厅级待遇，常副省长让我提醒你，他的意见很有可能是最终处理结果的关键。” “来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回童副厅长来普水县一趟，这回居然又来了个副厅级领导帮余丹丹说话，这女人待遇可够高的？” 见陈大龙语气里满是不屑，胡长达伸手轻轻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语重深长道：“细节决定成败，阴沟也能翻船，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吧！你没听说过吗？下乡呆三年，绵羊变野狼，省里干部温室花朵扛不住咱们这些野狼摧残。” “呵呵！你这口才倒凑合！” 陈大龙倒也不是故作轻松，他是真没把什么省公安厅的卢处长放在眼里，连童副厅长下来一趟都被免职了，这位卢处长下来又能耍什么花招？ 自从上次童副厅长出事后，市公安局和县公安局的人对余丹丹的案件一时都有些忌讳莫深，谁都不愿意插手此事，深怕因此而得罪了此案中的任何一方，博弈的结果，肯定是牺牲小人物，谁都不想成为被牺牲的倒霉的小人物。 官场诸多事情，只要内部不出幺蛾子就好办。 胡长达前脚走，省公安厅的卢处长后脚到，要说这位卢处长可真是够胖的，人没走到跟前那圆滚滚的大肚皮先耸到人面前了，此人个子不高，乍看上去像是一横向发展的大圆球，长的倒是跟县委书记贾达成有几分相像，酒糟鼻子大背头，肥头大耳一看就是适合演抗日剧里地主老财的角色。 省城领导大驾光临自然要摆出点阵势表示热烈欢迎，陈大龙亲自率领县公安局的魏局长和公安局一干人等恭迎卢处长大驾。 卢处长的专车在大院里一停稳，陈大龙赶紧头一个冲上前热烈欢迎，没想到卢处长这个矮胖子竟然摆出省城领导的派头，敷衍伸手跟站在前面的几人握手后，压根一副没把陈大龙等人看在眼里的神情。 卢处长下车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请问哪位是陈县长？” “你好卢处长，我是陈大龙。” 陈大龙一边口中应承，一边心里一阵不痛快，狗日的，你他娘来求老子放余丹丹一马，还敢用这么嚣张的态度对待老子？嘴里本该客套说出那个“您”字，立马改成“你”，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矮胖子这么没修养老子还懒得伺候呢？ 显然，卢处长原先把看上去有些显老的魏局长当成了陈大龙了，目光原本停留在魏局长脸上听到身后传来陈大龙声音赶紧又掉头往后看，两眼瞧见陈大龙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眼神里的轻蔑明显多了几分，那眼神分明在说，“敢情就是这小子背地里耍花枪把省厅的童副厅长给弄了个处分在身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卢处长说的第二句话是：“陈县长，我这次过来公务在身，可以现在去见一下余丹丹本人吗？” 陈大龙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卢处长竟然会这么直接，这样的场合当着众人的面居然提出如此不合常理的特殊要求？再说，即便是你公务在身总得给大家一个喘口气的机会，哪怕是应付一下走个程序，至少也该先去接待室坐下喝杯水，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然后再提要不要看余丹丹的事情？ 仅凭着卢处长这两句话，陈大龙心里就明白了此人的水到底有多深。即便是此人像胡长达说的属于某位省里高层领导的嫡系，但是此人的定力一般，考虑问题的层次也比较低，说起来，应该算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一个呼吸的瞬间，陈大龙心里盘算出应付办法。 他笑眯眯的冲着卢处长说：“卢处长您看，这都快到十二点了，大家在这里等着卢处长的大驾光临足足站了有一个小时，正好是吃饭时间，听说卢处长要来一切早已准备妥当，请卢处长先用餐好吗？” 陈大龙这话在卢处长的耳朵里头听起来，那就是先吃饭然后再去看守所跟余丹丹见面，他哪里能猜出陈大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觉的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又看了看周围一圈围着的官员个个在大太阳底下晒的冒油的确辛苦，点头说：“也好，那就先吃饭吧。” 陈大龙冲着魏局长使了个眼色，公安局的一帮领导赶紧簇拥卢处长上车后，一同来到早已安排好的酒店，因为陈大龙提前招呼要用最高标准接待，所以这一顿大餐上了不少罕见之物，即便是卢处长这样的省城官场干部，也算是开了眼界。 在省城里，一桌上万元的招待就算是比较上档次了，可是在今天的酒席上，一万块只是两瓶酒的价格，而陈大龙今天大方的在桌上至少摆上了七八瓶酒，到底能喝多少是其次，关键是用气势证明自己对卢处长是用心招待的。 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的卢处长脸色比刚下车时好看了不少，再加上陈大龙苦心安排了几个笑话篓子领导干部在一边陪着卢处长说好话，说笑话，直把卢处长哄的不停露出笑脸。 酒足饭饱，陈大龙以为卢处长已经忘记了一些事情的时候，卢处长再次提出：“陈县长，现在饭也吃过了，总该安排我跟余丹丹见面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酒桌上原本喧闹的声音全部戛然而止，人人都在静静的看着陈大龙，像在等待法官审判一样的等着陈大龙的嘴里说出决定性的答案。 陈大龙一场酒喝下来已经了解了卢处长的个性，对他的突然提问倒也没有感到过分奇怪。 “卢处长，您是公安系统的领导，相信一定知道案件没有结果之前犯罪嫌疑人是不能跟任何外界接触的，否则的话难免有串供的嫌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陈大龙笑眯眯跟矮胖子卢处长解释原因。 “陈县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担心我跟余丹丹串供？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也就是想要看看余丹丹现在到底什么状态，有没有受到刑讯逼供之类的，我要是不亲眼看一下，我不放心！”卢处长见陈大龙此时竟然拿出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有些恼火。 “卢处长的为人，我们自然是能信得过的，只不过卢处长提出的这个建议的确是有些违背相关法规政策，你这真是让我感觉有些为难了，你说我是按照政策办事还是按照领导的吩咐办事，上次来的那个什么童副厅长，很是牛逼，让我按照他的要求办事，结果他本人被免职了，所以，这个事情一定要认真对待。” 陈大龙说这话就是想打击一下卢处长的嚣张，顺便试试卢处长的反应，他一边说话一边眼角斜了一下魏局长。 见卢处长脸色变的铁青，又见陈县长拿眼睛瞥向自己，魏局长倒也不笨，赶紧主动站出来打圆场说：“陈县长，卢处长作为省厅的领导下来指导工作之余，去看守所里转转检查一下情况也是可以的，只要多几个人陪同，倒也不算是违反什么政策？倒不如，我陪着卢处长走一遭吧？” 陈大龙心里不由说了一句，“好样的！这次魏局长到底没有掉链子。” 陈大龙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闭上嘴巴不表态。 “陈县长要是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跟我一道去看守所吗？你作为普水县的县长，去检查工作也是情有可原的。”卢处长有些没好气说。 陈大龙听了卢处长这话，倒是正中下怀，脸上依旧做出为难的表情说：“好吧，既然卢处长和魏局长都说可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吧。” 第324章再次来人（三） 卢处长见陈大龙总算是答应下来，放下碗筷就准备出门，魏局长正要阻拦被陈大龙用眼色制止。 就这样，卢处长匆匆下楼坐上自己的专车，陈大龙则招呼魏局长坐上自己的车，一行人放下碗筷就忙不迭的去看守所陪着卢处长看望余丹丹。 陈大龙的车上，他套在魏局长的耳边悄悄的嘱咐了几句，魏局长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陈县长，这招能管用吗？” “你放心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出了什么事情有我兜着，再说了，我让你做的可都是巴结领导的好事，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陈大龙信心十足。 魏局长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倒也是，就是人家毕竟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这么做，总感觉有些心里没底。”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我陈大龙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人？”陈大龙大包大揽口气。 魏局长低头思忖了片刻，陈县长说的的确有道理，他对普水四虎将一向关照有加，自己要是没有陈县长哪能这么快当局长？ 几辆公车很快到了看守所，看守所看门的门卫也是眼力劲活络的主，见卢处长的公车上是省厅警用车的标志，赶紧主动把门打开。 看守所的所长提前接到魏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正组织一帮人打扫卫生呢，欢迎省公安厅领导来指导工作的横幅刚刚从打字社拿过来，还没来来得及挂好，底下人汇报说，“领导已经进入看守所的大院了。” 这下让看守所的所长有些发慌，简直是不知道把手脚往哪里摆放才好了。 很快，听到车辆停在看守所大院的停下熄火声，看守所所长只得硬着头皮从办公室走出来，领着看守所的一帮领导，摆出欢迎的阵势迎上来。 卢处长下车后，眼里根本就不看守所长脸上露出的拘谨和紧张，回头冲着刚下车的魏局长问：“魏局长，余丹丹被关在哪监？” 魏局长当即冲着看守所长说：“你在前头领一下路吧。” 看守所长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省厅来的领导只是奔着余丹丹来的，魏局长刚才在电话里明明说是省厅领导下来检查工作，这突如其来的通知把自己忙的屁滚尿流，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守所所长稳定了一下心神，赶紧在前面带路，领着一群领导往关犯人的监区走去。 穿过一道有一道铁门的监舍里，余丹丹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监舍里对着墙壁发呆，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密集脚步声，然后又听见有个中年男人洪亮声音问：“哪一个是余丹丹？” 跟随中年男人身边的公安局魏局长赶紧伸手指了一下余丹丹的方向，卢处长瞧着隔着一道铁栅栏后个憔悴的年轻女人，当场大发雷霆：“你们这是怎么办事的？余丹丹的案子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就把人先关在这种地方，这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 陈大龙站在卢处长的身后，见卢处长冲着魏局长发飙，魏局长又把眼睛悄悄的瞄向他，赶紧把眼神投向别处。 魏局长见没什么指望，只好应付道：“卢处长，余丹丹的案子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进行的，我们也是按章法办事啊。” “不管你们是不是按照章法办事，这件事拖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着也该有个结果了吧？人家要是没什么罪行，就赶紧把人给放了，要是有罪的话，也得向上级汇报一下，现在你们什么都不做，只是把人关在看守所，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大龙见卢处长摆明了胡搅蛮缠随便发火，忍不住站在他身后开腔说：“卢处长，这个案件我听底下人汇报过，在余丹丹经营的宾馆不仅抓到被公安部门通缉的逃犯，还在她经营的宾馆发现了有人吸毒和嫖娼。公安局的人在调查此案的时候，作为宾馆的负责人余丹丹什么都不说，极其不配合警方对案件的调查，在这种情况下，县里的公安部门只能慢慢的经过调查摸索，才能最终确定余丹丹犯的罪行到底多严重。” “陈县长，如果有证据表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都跟余丹丹无关，你们是不是能立即放人？并且承担错误抓人的责任？”卢处长显然对陈大龙的插话感到很不高兴，当着众人的面挑衅样语气质问陈大龙。 陈大龙没想到卢处长在“证据”问题上将自己一军，笑眯眯的反唇相讥：“卢处长想要指鹿为马吗？我也知道，公安系统每年有不少冤案其中不少是人情案件，如果卢处长想要滥用职权把余丹丹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现在的媒体无孔不入，要是像上次童副厅长那样，事情没办成倒是弄了个处分在身上，卢处长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县长这是在威胁我吗？” “那哪敢啊，你是省里的领导，不过，我也就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卢处长被陈大龙呛的满脸通红，却又因为理亏不得不强忍下心头一口气，转脸恨恨的往看守所外走去。 走出看守所后，外头的阳光一下子照耀的让所有人都感觉有些眼花，陈大龙伸手拉了一下魏局长，魏局长会意的快走几步跟上卢处长的步子，殷勤地说：“卢处长您慢点。” 卢处长不出声，径自向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魏局长紧随其后，想要上卢处长的车。 卢处长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魏局长赶紧低声对他说：“卢处长，我有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卢处长不置可否的点头，魏局长赶紧顺势上了卢处长的车。 陈大龙见魏局长上了卢处长的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省里领导派下来斡旋余丹丹一事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上回童副厅长刚来的时候一样嚣张至极，结果呢？还不是被免职处分？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就卢处长这点政治智商还想把余丹丹捞出去？做梦吧？” 卢处长的专车上，一上车魏局长就充满无奈的口气说：“卢处长，您也看见了，咱们这位陈县长实在是霸权的很，我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人微言轻的，只能尽量在生活上对余丹丹多照顾一些，刚才我已经吩咐了看守所的所长，以后给余丹丹尽量开小灶，这样至少能保证她吃的没问题。” 卢处长听了魏局长的话两眼再看魏局长的眼神就柔和了不少，看来这个陈大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面的人对他的意见不少啊？ “魏局长，我想去看一下出事的酒店，还请魏局长带路。”卢处长提出要求。 “行行行，能为卢处长服务，是我的荣幸。”魏局长赶紧连连点头。 卢处长显然对魏局长的马屁相当受用，指示司机听魏局长的指示开车，去余丹丹的酒店。 不一会儿卢处长的专车来到鸿儒酒店门前，远远看见鸿儒酒店像是孤岛一样的矗立在修路的工程中间，卢处长眉头紧皱，再走到近前一看，酒店周围都是两米左右深的鸿沟，卢处长就更加火大了，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大嗓门对魏局长说：“魏局长，这样的搞法酒店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卢处长，有些话，也就只有你们这些领导才敢说出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当着领导的面哪里敢发表任何意见呢？按理说，这鸿儒酒店门口这条路是可修可不修的那种类型，您瞧陈县长决定修路了，别人又能怎么着呢？”魏局长左右看了看往卢处长身边凑近些才敢低声说。 “是陈县长积极主张要在这里修路的？”卢处长立刻领会魏局长话里隐含意思，低声问。 “是，县城主干道上要动手，肯定是要县长和县委书记批准才能动工的，只不过，听说这次的修路的确是陈县长积极主动协调开工的。” 魏局长换了一种诉苦的口气对卢处长说：“卢处长，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基层的公安局虽然说业务上是归由市局管理，省厅指导，可这普水县的一千多口公安干警的工资问题，还得指望地方政府解决，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还请卢处长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啊。” “是啊，地方政府掐住了咱们公安系统的脖子，不给钱那就是什么也做不了，有些时候，你们基层干警在一些事情上妥协，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余丹丹的案子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必须要尽快的解决。”卢处长听了魏局长的话也有些无奈。 魏局长听卢处长这么一说，赶紧跟在后头拍马屁：“卢处长，你说的很有道理，有些时候，的确也是应该从上头给些压力跟地方政府，否则，我们这些人都成了什么人了？领导用得着的时候就跟条狗一样呼之即来的，我们还不敢说半个不字？就像余丹丹的事情，县长指示下来让我们去抓人，我们只有服从命令，您说是不是？” 卢处长心里以为魏局长是担心自己这次下来对他这个公安局长留下不好的印象，见魏局长一个劲的表白自己，点头说：“放心吧，余丹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这笔账怎么着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第325章再次来人（四） “卢处长，既然您是为了余丹丹的案子而来，不妨顺道去一下县公安局，我让底下人把余丹丹的案件卷宗拿过来给你仔细查看，看看的是不是有什么能找出漏洞的地方。”魏局长见卢处长显然对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适时建议。 对于魏局长的提议卢处长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来之前心里就想好了，要仔细看一下本案的卷宗了解具体情况，既然魏局长现在主动提及他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魏局长见卢处长全神贯注看起了卷宗，识趣的从办公室里退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隔壁办公室，一进门后先把房门反锁，然后才拿出手机小心翼翼摁下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陈大龙无比淡定的声音：“魏局长，你那边什么情况？” “还真是让您给说准了！卢处长现在对我信任值刷刷往上涨，这会正坐在我办公室看余丹丹的案件卷宗呢。” “好！今儿这事可就全指望你了！” “放心吧陈县长。” 魏局长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啊？陈大龙又私下安排他到底想要对卢处长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稍候自然会揭晓，总之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卢处长嚣张跋扈没把陈大龙放在眼里，陈大龙也未必就是省油的灯！ 今儿虽然跟卢处长接触时间没几个小时，可陈大龙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此人对自己满满敌意，照这样的情形，估计卢处长必定会带着敌视情绪回到省城，那张嘴少不了会在省里的领导面前添油加醋挑拨是非，这样的情况对于陈大龙来说自然是要坚决杜绝的。 用什么办法才能搞定这位牛逼哄哄的卢处长呢？ 不怕官员讲原则，就怕官员没爱好，胡长达临走时意味深长的对陈大龙说了一句，“这位卢处长在省城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 男人花心那就是好色呗！ 陈大龙多精明的一个人，眼睛一眨计上心头。 眼下，自己的计策到底成不成就看魏局长的表现了，从刚才魏局长电话汇报情况分析，目前一切进展还算顺利。 卢处长在魏局长的办公室看了半天的卷宗，眼看着天色已晚却没见到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来个电话问候一声说说晚上接待事宜，更别提有人来陪同了？ 卢处长心里有种被冷落的尴尬，魏局长看穿他的心思，在一旁满脸堆笑说些顺耳话：“卢处长，有些事情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中午饭局上，您跟陈县长在余丹丹的案子上态度截然不同，我估摸着陈县长晚上是想要尽量避开您，担心两人到一起又要发生争辩，陈县长那人一向心胸狭窄跟任何人有些过节立马就连大面子都不管了，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知音啊！ 卢处长听魏局长说出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魏局长，我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才会亲自到普水县来一趟，可现在陈大龙却要对我避而不见，此人实在不是什么做事的人，即便是意见不同也该创造机会大家一起谈谈？争取让余丹丹的案子尽快出一个结果不是吗？”卢处长没好气抱怨。 “依我看，上次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也是为了余丹丹的案子过来，结果回去之后竟然被弄了个免职处分，陈大龙那心里能不得意吗？这次您又来了，他这是想要把你跟童副厅长一样当成软柿子捏呢。”魏局长腆着一张脸在一旁火上浇油。 “他敢？”卢处长果然被撩拨的火冒三丈。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那陈县长的确是个典型的小人，我今天下午仔细的看了一遍余丹丹案子的卷宗，这件案子完全没有必要把犯罪嫌疑人余丹丹抓进看守所呆着，在案件没有定性之前，只要规定她不得远离随时配合调查就行了，你们的陈县长却非要把余丹丹抓起来，他这明摆着是有私心啊。” “卢处长，这话也就您敢说说，我们哪有这样的胆啊？你来了，很多事情我们县里的公安局可算是有了敢说几句真话的代言人了。” 魏局长一副对卢处长感激涕零理解万岁的神情。 “这次您既然已经来了，一定要给陈大龙压力争取让他同意把余丹丹给放出来，只要余丹丹一出来，她那鸿儒酒店的生意自然也就好起来了，卢处长您回到省城也就好交差了”魏局长马屁拍的咚咚响。 面对如此“可心”的下属，卢处长脸上露出笑意。 “魏局长果然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相当有谱，要是基层的领导干部都有你这样的素质，很多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哪里哪里，卢处长过奖了，以后还请卢处长有机会多多提携。” 卢处长总算是在魏局长这里感受到丁点基层干部对省里领导的那份尊重，心情稍稍好转，魏局长赶紧趁机建议：“卢处长，我定了本地最好的酒店想单独为领导接风洗尘，不知道领导肯不肯赏脸？”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卢处长今晚也没其他人请他吃饭，魏局长要是不主动提出请客，他还不得跟司机两人可怜兮兮得满大街找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再高级别的领导一日三餐还不是一样吃？ “那就谢谢魏局长款待？” 卢处长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魏局长的眼神已经露出同志般的温暖，心说，“普水县的县委县政府领导虽然不靠谱，可是这位公安局长倒是个懂得看眼色的主，幸亏有他一心一意随身伺候自己，否则自己虽然是省里来的干部，到了普水县这种陌生小地方无异于聋子瞎子。” 客随主便的卢处长在魏局长的热情招呼下来到了本地一家顶级会所，这家会所的特点是，用餐，住宿，娱乐一条龙，只要是市面上比较流行的娱乐方式，基本在这家都能找到。 夜幕低垂，愈夜愈美丽。 魏局长领卢处长光临的会所设计上明显仿造中国明清的庭院样式，颇有皇家院落的气派，从正门的奔马雕塑到大堂内部，无处不在地摆放着和马有关的作品，会所内部以金色为主顶部的金色雕花图案，一进门的金色牡丹花墙让人眼前一亮，在整体以金色调为主的会所里，牡丹花墙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和逼真。 听前台经理报告说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大驾光临，会所老板立即一路小跑下楼，亲自到大厅来接待。 “魏局长，欢迎欢迎！您能大驾光临本会所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魏局长冲着笑呵呵讨好自己的会所老板说：“今天咱们普水县公安局来了贵客，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卢处长，你赶紧让底下人把你们的所有招牌绝活，全都给我亮出来，不管是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只要是有的统统拿最好的把贵客给伺候好了。” 卢处长瞧着魏局长对会所经理说话的牛逼模样，心里不由暗想，“这些基层的领导在当地可真是土皇帝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副厅级干部在省城也是找不到的，人常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句话说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这当鸡头的魏局长看起来可真是够烧包的！” “卢处长大驾光临小店三生有幸！请请请！” 听说魏局长身边的这位贵客是省城来的，擅于见风使舵的会所老板立马逢迎上来，满嘴好听话说着，亲自引领一干贵客进了会所餐厅。 “卢处长，咱们这的主厨以前在香港大酒店呆过，他熬制的高汤全都是高品质的矿泉水，从来不用鸡精味精调味，他做出来的养生料理可是咱们会所头号招牌。” “行了行了，只要是招牌的全都赶紧上来。” 魏局长看出卢处长不屑于搭理这小地方的会所老板，在一旁不耐烦冲着热情过度的老板呵斥了一句，老板赶紧识相安排去了。 为了招待好卢处长，魏局长把县公安局几个喝酒的高手全都聚齐，就等着酒宴一开席立马陪卢处长喝个痛快。 酒宴正式开始后，下面的几个人那都是极力的吹捧卢处长，卢处长很快就喝的很多，结束的时候几乎醉了。 酒足饭饱后，魏局长领着卢处长来到了楼上开设的ktv唱歌，醉醺醺的卢处长起初不肯来ktv，眼下八项规定，三严三实活动搞的风生水起，万一要是出点事可就惨了。 魏局长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卢处长，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其实那是写这句话的人没到咱们普水县来看过，他要是看过了咱们普水县那些水嫩的姑娘管保把这句话改成普水的婆姨，嫩着呢都能掐出水来。” 就冲这句话，卢处长心动了。 魏局长见卢处长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赶紧让人把安排好的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叫进包房，经过调教的姑娘们一见到卢处长立马就像是蜜蜂见了花蜜一样扑上去就不撒手，其中有个姑娘叫香草的，看上起斯斯文文气质非凡，说起话来也是柔柔弱弱的相当惹人怜爱。 卢处长的目光很快就被香草给吸引住了，旁边几个姑娘也颇有眼力劲，瞧见卢处长看中了香草，赶紧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把香草往卢处长的怀里推。 卢处长这会哪里还有唱歌的心思？那一颗心早已被清新可人的香草给勾走了，只是敷衍着唱了两首歌后两人借机出门，在香草的引领下卢处长进入了楼上香草专门用于接客的香闺…… 第326章再次来人（五） 第二天一早，晴朗无云。 七点半左右，魏局长正陪着卢处长在下榻的宾馆餐饮部吃早餐，代理县长陈大龙总算是露面了。 一见面，陈大龙便满面春风的招呼：“卢处长，昨晚睡的怎么样？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嘛。” 卢处长原本跟魏局长说说笑笑，一见到陈大龙进门，立马把一张脸崩紧了。 “陈县长今天可是够早的。”卢处长冰冷口气说。 陈大龙一副好心情并未受到卢处长表情变化影响，快走几步坐到卢处长身旁位置上，带着几分歉意解释：“卢处长，不好意思！昨晚上有个会议早就决定要开的，正好是饭点上，我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打电话跟卢处长解释一下，后来想想还是当面解释比较好一些，这不，一大早的我赶紧就赶过来了，也不知道魏局长昨晚对卢处长照顾的是不是周全，我这里先跟卢处长说声对不住了！” 卢处长心说，“狗日的陈大龙！你故意避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找出一套说辞来推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虚伪至极！” “陈县长对我招待的怎样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余丹丹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卢处长不屑的口气问。 陈大龙见卢处长三句话没说又开始逼自己放人，他两眼盯着站在卢处长身边的魏局长看了一眼，瞧见魏局长会意的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卢处长，你是第一次到在咱们普水县来检查工作吧，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改正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客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陈大龙假装客套。 “陈县长嘴上说的可真够好听的，我一个省公安厅的处长，此次不过是为了余丹丹的案子过来公干，哪里敢对陈县长的施政方针说出半点不是呢？只不过，陈县长如果是真心虚心请教的话，我倒是想要问问陈县长，这县里的市政工程把余丹丹经营的鸿儒酒店周围挖成那种模样，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出于修路的公心，陈县长心里头一点报私仇的意思都没有？” 见卢处长说话如此直接，陈大龙呵呵笑了两声。 “卢处长果然是个爽快人，我想余丹丹的案件卷宗你也看过了，到底她曾经干过什么样的勾当？卢处长心里也是清楚的，在这种时候卢处长还说出这样有失公允的话来，难道卢处长这不是徇私吗？” “简直不可理喻！”卢处长没想到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仗着自己是省城的领导，忍不住冲陈大龙发飙。 “陈县长，有道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余丹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你身为一县之长，如此欺压一个普通的生意人，难不成余丹丹要等着你这把刀对准她的脑袋砍下来却还要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任由你砍吗？” 卢处长的嗓门一冒尖，立马把正在餐厅吃早餐的其他客人眼神全都吸引过来，有客人认识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这位哪冒出来的胆大包天家伙，居然敢对霸王龙嚷嚷？” 陈大龙见卢处长说话的声调越来越大，脸色也变的严峻起来，有些时候人的脸面是要自己给的，既然卢处长不要脸，那可就怨不得别人。 “卢处长，我敬你是省公安厅的领导所以跟你讲话客气三分，余丹丹的案子到底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在清楚事实的情况下，你却如此不辨是非，依我看，你这次是专程过来找茬来了是吗？” 陈大龙见卢处长咄咄逼人气势，索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难不成陈县长认为，自己在余丹丹的案子上一点责任都没有？” “余丹丹的案子完全是她自己的个人行为，她做下了违法违纪的事情自然就该承担后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知道卢处长一心想要找理由让余丹丹出来，但是，我可以明确的跟卢处长说一句，只要我陈大龙在这里当县长，余丹丹的案子就必须秉公处理。” 陈大龙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显然是把通过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途径给堵死了。 卢处长没想到一大早的陈大龙到了酒店后对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副态度，跟魏局长昨晚到今天一早对自己的奴颜卑膝曲意逢迎比较起来，陈大龙对他的态度，简直让他感到孰不可忍。 “我要是坚持让陈县长放人呢？或者我要是说，陈县长如果非要硬往南墙上撞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呢？”卢处长放下手里的餐具又拿起餐巾抹了一下嘴巴说。 卢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透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当场把陈大龙烧的骨灰不见，明显的威胁口气让陈大龙一样忍无可忍。 他冲着卢处长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说：“卢处长，你如果诚心想要解决问题，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我的底线是，余丹丹必须走出普水，以后不可以在普水县继续开酒店，只要我陈大龙还在洪普水县当领导，她就别想再踏进普水县一步。” “陈县长，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你觉的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大分量呢？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余丹丹是一定要放的！而且放出来之后，余丹丹的酒店还会继续在普水县的地盘上经营，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打赌看看，到底你说的结果是对的，还是我说的结果会实现？” 卢处长的口气里充满着对陈大龙的不屑，原本他以为自己撂出来的这句狠话，应该可以压下陈大龙的气势，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陈县长看起来年轻，定力居然还不错，听了自己的话不仅没有面露惧色，居然还轻松的笑了笑？ 这就让卢处长感到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这陈县长不会是被自己超强说话底气震的有些坏了脑子吧？” 就在这场面短暂安静的间隙，县公安局的魏局长靠近卢处长低声耳语了一句：“卢处长，陈县长昨天晚上也准备到那个地方招小姐，到了那儿后，不知道怎么了解到咱们昨晚也去娱乐找小姐的事情，刚才他那办公室主任让我写检查和交代具体细节呢，您可一定要帮我一把。” 晴天霹雳！ 卢处长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一般，不会那么巧吧？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魏局长，尽管魏局长强逼着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卢处长心里却很快转过弯来。 “他奶奶的？自己这个省城下来的大人物，居然在普水县的小阴沟里翻了船，自己明摆着是中了陈大龙设下的套了，陈大龙肯定是和这个魏局长勾结一起来害自己！” 卢处长一排牙几乎要把嘴唇给咬破了，一种屈辱感压迫的他喘不过起来，亏自己一直还乐滋滋的理所当然认为，余丹丹的事情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却没想到对手早已在自己面前挖好了一个大坑，偏偏这个大坑是自己主动往里头跳的，眼前的这种情势下还有什么好谈的？ 脸面都已经丢尽了，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去吧，否则，闹到最后自己的脸可就丢大了，万一真和那个童副厅长一样被免职，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卢处长一顿相当不愉快的早餐勉强吃过后，匆匆忙忙的招呼司机，直接回到省城，再也不提余丹丹案件的问题。 倒是陈大龙客气的送卢处长上车时，多嘴问了一句：“卢处长，关于余丹丹的案子，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陈大龙现在对卢处长客气的说话方式让卢处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侮辱，他心里明白，陈大龙想要他嘴里的一句准话，于是上车前，看也不看陈大龙说：“陈县长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级领导汇报，至于到底什么处理意见，我就不清楚了。” 有了卢处长这句话，陈大龙的确是放心了。 至少他能保证一点，卢处长绝对不敢在省里某位领导面前搬弄是非说出自己诸多不是，即便是某位领导的嫡系又怎样？有了把柄在自己手里，在余丹丹的事情上，他现在只能装孙子！ 总算是送走了卢处长这个瘟神，陈大龙一脸轻松的准备回办公室，魏局长尾随一道走。 魏局长说：“陈县长，现在卢处长走了，你说这卢处长心里会不会看出来咱们故意设套给他钻？” 陈大龙瞧着魏局长有些惶惶的表情，不由笑道：“魏局长，怎么？现在知道后怕了，你小子可真是够胆的，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竟然把一个副厅级的领导耍的团团转。” “陈县长，不能这么说，我那不是严格执行陈县长的指示嘛。”魏局长不好意思说。 “是啊，这次幸亏有你，否则的话，这卢处长的确有些不好对付，此人简直就是个二愣子，说话做事一点弯都不带拐的，看着都嫌烦，可能是长期在上头当领导牛逼习惯了。” “那个，陈县长，你说那卢处长回去后，会不会越想越生气，找个理由修理我啊？我可是公安系统里头混的，这以后说不准还得跟他碰面呢？”魏局长有些不放心。 陈大龙伸手指了一下魏局长说：“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不仅对你以后的发展不会起到任何负面作用，而且还有可能起到正面促进作用。” “真的？哪能呢？陈县长这是开玩笑了吧？卢处长心里气的恨不得把我撕成几瓣，还说什么促进作用？”魏局长脑子稍稍转弯，顿时领悟几分领导话里的深意表情转忧为喜。 魏局长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多了几分由衷的佩服，心说，“陈县长果然不简单，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能稳如泰山，跟料事如神的诸葛亮有一拼，就凭着这股子沉稳的心态，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 “知己知百战不殆，这可是老祖先留下的东西，什么年代都有用。” 陈大龙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对魏局长说了一句。 第327章再次来人（六） 上头关照余丹丹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锲而不舍的意思，卢处长灰溜溜的刚离开普水县，省里又来了一位自称是余丹丹亲戚的贵妇人，来到普水县看守所要求探望余丹丹。 贵妇人看起来年纪四十多岁，皮肤保养的相当不错，透着光洁的脸庞上一直保持异乎寻常的优雅笑容，身材也很苗条，看起来不仅风度极佳而且风韵犹存，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姆穿着的女人一直陪伴左右，看向看守所长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刺人心脾的高冷。 “我是余丹丹的亲戚，想探望余丹丹。”保姆似笑非笑礼貌中带着生冷客套对站在面前有些发愣的看守所长说。 “两位请稍等，我请示一下领导。” 看守所的所长心知余丹丹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敢自作主张，又瞧着自称是余丹丹亲戚的女人衣着打扮透着贵气，乘坐的是省里的公车牌照，所长不敢怠慢赶紧把情况向公安局长魏局长汇报，请求指示。 魏局长也是个遇到事情不敢拿主意的人，毕竟这个案子牵扯到陈大龙，赶紧又把情况向陈大龙县长汇报。 陈大龙听到汇报后不由一阵心烦，“什么东西，这帮人还有完没完了？今天来一个卢处长？明天来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天天围绕余丹丹一个案子转来转去，还让不让人消停点？看来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有如此的人脉，难怪霸道！” “既然如此，这案子不能总这么拖着？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说不定哪天来了一个自己不敢得罪的人，那么自己的被动了。”陈大龙脑子里思忖片刻后有了主意，拿起电话拨通了魏局长的手机号码。 “魏局长，你让人把余丹丹现在呆的监舍换成最差的，总之要一眼看上去就特别惨，不像人住的地方那种。” “县长，这能行吗？要不等那女人探望完了再换？” “不不不，现在换监舍就是为了让那女人好好看看，整天让余丹丹在看守所好吃好喝呆着当大爷似的供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也不能如此的拖，拖不起，只能如此。” 魏局长这才听明白领导话里的意思，赶紧照葫芦画瓢传达指示到看守所长那里。 等到贵妇人探望走进看守所探望余丹丹的时候，一眼看到她简陋的生活条件当场泪如雨下，尽管余丹丹解释安慰贵妇人说，其实原先待遇还不错，这就是刚调换过来，贵妇人却以为余丹丹故意这么说安慰自己，哭的更厉害了。 下午，陈大龙接到省城老朋友胡长达打来的电话。 “陈县长，你可真有本事，本来我和常副省长还担心你要得罪人，可是刚才对方打电话过来答应你提出的条件，只要你让普水县公安局放出余丹丹，一切既往不咎！” 苦心安排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达到了自己心里想要的目的，陈大龙很高兴。 “有你老兄在省里照应着，老子怕他个鸟！” “拉倒吧，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你小子还不赶紧见好就收？” “行行行，既然你老兄发话了，我敢不从？” 陈大龙接听胡长达电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一股难得轻松，“早这样多好，弄的省公安厅的童副厅长被处分不说，还得费尽心思给卢处长下套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场胜利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一场没有硝烟费心劳神的‘战争’总算是划上了终止符。” 贵妇人离开后的当晚，余丹丹再次从看守所大门走出来，她站在看守所大门外，深呼吸一口空气中自由的气息，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听狱友们说过，一旦出了看守所千万不能回头，否则意味着不祥的兆头。 余丹丹此次二进宫出来后，心里对陈大龙的无比仇恨几乎膨胀到了极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愣是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二进宫，从此声名狼藉成了众人眼里唾弃的人生有污点的人，余丹丹从心底里并没真正打算屈服，却又不得不暂时低头屈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余丹丹默默在心里发毒誓：总有一天要陈大龙为今天的事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几天后一个下午，陈大龙正在县长办公室处理公务，听到门外走廊传来嘈杂声。 “我找陈大龙谈点事，你非拦着我干什么？”年轻女人尖锐的嗓音听起来很不舒服。 “余总，陈县长今天时间安排比较紧张，现在正有下属在里头汇报工作，要是余中找陈县长有什么急事的话，待会等汇报工作的人出来我先进去请示一下陈县长，问他有没有空接待余经理，行吗？”门外传来政府办主任刘志宽解释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县政府大楼里头，我余丹丹想要进谁的办公室难不成还要你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同意？在我眼里，你不过是陈大龙的一条狗！不对，说你是狗我算是抬举你了，就你这样的连狗都不如！”余丹丹哪里会把小小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放在眼里，凤眉一挑杏眼圆睁，伸手指着刘志宽就骂开了。 余丹丹今天原本就是故意挑衅，两进看守所她也算是本地名人中的名人了，一个还没结婚的姑娘家如今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要么是包庇通缉犯，要么是通缉犯的保养女人，所以才这么有钱……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在普水县大街上几乎能从每个人的眼里看到“笑话”两个字，这一切的一切在余丹丹心里认为都是拜陈大龙所赐。 就算是陈大龙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给面子，更何况是陈大龙手下这帮奴才？ 走廊里的余丹丹显然是要抬脚向前走，刘志宽赶紧硬着头皮阻拦：“余总，咱们县政府这边对于领导接待访客也有一套该走的程序，您今天既没先预约，又没有得到陈县长本人的同意就非要私闯县长办公室，我完全可以……” “你想怎样？” 余丹丹不等刘志宽说完，咄咄逼人口气打断：“刘志宽，我倒是要看看，我今天就是闯县长办公室了，你们这帮混蛋又能拿我怎么样？” 余丹丹说话的嗓门极高，跟刘志宽在走廊上纠缠了一会，已经引起一层楼的工作人员纷纷从办公室探头出来观望。 影响实在是太坏了！被她这么一嚷嚷，县政府大楼哪里还有几分政府机关的威严？ 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却有些背景的主子，刘志宽也急的抓耳挠腮，好在，陈大龙在办公室里早已把走廊上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他当即让手下人出门跟刘主任说一声：“放余丹丹进来！” 刘志宽得到领导指示后，这才敢放下阻拦余丹丹双臂，恨恨眼神看着余丹丹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往县长办公室里走去。 女人高跟鞋踩着木地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越来越近，这女人竟然径直奔着自己办公桌的方向过来？一想到余丹丹胆大妄为的个性，陈大龙警觉抬头。 余丹丹冲进县长办公室，径直走到陈大龙的办公桌前，两只手臂撑着办公桌上，从上向下俯视陈大龙，冷笑道：“陈县长，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啊！” “有事吗？” 陈大龙没兴趣跟她饶舌，言简意赅想要探清楚女人找上门撒泼的目的。 “我可是专程来感谢陈县长的，没有陈县长点头，县里公安局那帮混蛋敢随便把我给放出来吗？怎么？陈县长好像不太愿意看到我啊？” 陈大龙不想跟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手下败将浪费时间。 “余总，感谢就不用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早点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挑个好日子赶紧离开普水县吧，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余经理还要到我的办公室来逞口头之利有什么意思呢？” 余丹丹一下子被看穿心思，又被揭了老底，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陈大龙，你别太猖狂！我虽然答应离开普水，也答应不会在普水县继续做鸿儒酒店的生意，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答应你不会把酒店交给熟悉的亲友开，我想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经常见面的。” 陈大龙心里猛的一“咯噔”，他没想到余丹丹竟然会想起打这么一个擦边球，这可跟他原先预想的情况有些不同。 “奶奶的，这女人脑袋还挺聪明？还懂得玩迂回战术了？”陈大龙心里稍稍琢磨了片刻脸上轻轻笑了一下，狗日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对方主动上门告知底牌，这是好事啊！”他想。 “余总，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年纪又不大，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呢？你说你要是安心的开你的酒店不是很好？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呢？你没听说生意人和气生财是第一位的？不和气，何来的财？” 陈大龙对眼前这位两手撑着自己的办公桌，神情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样的余丹丹一番诚恳“淳淳教诲”。 “怎么？陈县长怕了？我实话跟你说吧，咱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玩过硬，怎么能放弃？” 第328章永不言败的余老板（一） 陈大龙见余丹丹一脸狂妄，索性坐直身子轻声提醒道：“余总可别忘了，同意放你出来是有条件在先的，如果余经理还想没事找事瞎折腾的话，酒店有毒品和窝藏罪犯的两件事可都是证据确凿，难不成余经理呆了两次看守所还没呆够？” “你威胁我？”余丹丹咬牙切齿。“我是开酒店的，蒋老三住店我又不认识他，哪知道他是通缉犯？至于窝藏毒品更是有人故意栽账，难道陈县长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 陈大龙见余丹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大言不惭的说不认识蒋家的老三，心里不由暗暗摇头，“这娘们真他妈的没救了，这次如不是看在胡长达从中周旋的份上，她能有机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吗？” “余总，这次你既然侥幸出来了，还是赶紧多念念别人对你的好，不要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干出什么不该干的神情来，至于说蒋父老三你是不是认识，傻子都知道，不承认说明你还是不够光明，我还是那句话，这世道，做人是第一位的！” “多谢陈县长指教，我今天来也有一句话想要亲口跟陈县长说。” “有话快说，说完走人！” “你这低档的办公室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我告诉你，这辈子我余丹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老娘跟你没完！”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余总说完了没有？说完可以走了。” “你？”余丹丹没想到自己找上门来大张旗鼓“宣战”的结果不过是引得对手一阵没头没脑的狂笑，气的“哼”了一声，跺脚离开县长办公室。 听到“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远，办公室主任刘志宽赶紧侧身进了县长办公室，一进门便抱歉口气：“陈县长，刚才……” “我明白，你先别说这些，马上通知葛佳俊，鸿儒酒店门口的工程暂停。” 刘志高觉的自己的大脑好像有些断片，他原本进县长办公室的目的是为了刚才没能拦住余丹丹向领导表达歉意，领导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工程上去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通知！” 刘志宽这人最大的优点就在这，哪怕对领导下达的指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可他依旧能以最快的速度坚决执行到位。 紧跟陈县长身边服务这阵子刘志宽已经非常深刻的感觉到至关重要的一点，陈县长的深不可测并不是自己这样的智商能够完全了解的，总之领导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刘志宽给葛佳俊打电话通知此事的时候，葛佳俊同样是一头雾水，他在电话里问刘志宽：“刘主任，你会不会是听错了，陈县长可是一再交代此次工程要赶工期保质量完成，怎么突然又要把鸿儒酒店周围的工程停下来？” “我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刚才鸿儒酒店的余丹丹过来大闹了一场，估摸陈县长心里另有打算？” “这样啊？行吧，既然陈县长发话了咱们也只能遵照执行。” “对对对，领导的决定总是有道理的，你就照着指示执行吧。” 放下电话后，刘志宽伸手挠了挠脑袋，嘴里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陈县长这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 余丹丹当着陈大龙的面无比嚣张，回到酒店后立马原形毕露，内心无比郁闷痛苦纠结全都表现在脸上，心里像是有滔滔江水般汹涌澎湃的仇恨无处发泄。 “新愁旧恨真无奈，更堪天上九门深！” 看着眼前周遭被纵横交错的深坑给包围着像是一处孤岛的酒店，看着酒店门前挂着写有“停业装修”四个字的木牌，再看着酒店里落了灰的各种摆设物件，想起酒店以前美酒佳肴迎宾客，名楼雅座待高朋的热闹景象，余丹丹欲哭无泪。 “余总，您回来了？” “嗯。” 鸿儒酒店停业后，酒店里员工被遣散，只留一个本家老冯在店里看守财物，老冯跟余丹丹有几分亲戚关系，从余丹丹开第一家酒店他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干些跑腿的活，原本这家分店开业后，余丹丹想让老冯当店里菜品采购负责人，没想到现在倒是委屈老冯成了看门的。 余丹丹进入鸿儒酒店大厅的时候老冯刚刚睡醒，反正这阵子又不做生意，老冯昨晚上打了半夜麻将，回到鸿儒酒店后蒙头大睡，等到一觉睡醒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昨天他就接到余丹丹的电话，说是她已经出来了，老冯估摸着余经理今天回到店里来看看，于是赶紧起床后先打开酒店大厅的几扇玻璃门。 “老冯，最近店里一切正常吧？”余丹丹站在酒店的大厅里问，说话音调不高却因为大厅过于空旷回声明显。 “挺好的余总，您看看酒店门口被挖了这么多的坑坑道道，就算是有小偷想要进来偷东西，估计他也得考虑一下怎么能搬走东西才行？” “那倒也是。”余丹丹微微抽动嘴角想要笑一下却又笑不出来。 “余总，你也别泄气，有人在一切很快会好起来，你还记得以前开第一家店的时候，那会咱们酒店才多少人？现在这么多分店，有一家店遇到麻烦没什么打紧的。” “是啊！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较起来，咱们鸿儒酒店这几年的确生意规模越做越大。” “我就说嘛，只要您没事咱们酒店早晚重新开业。” 余丹丹见老冯心里对普水县的这家酒店重新开业显然还抱有指望心里不由一酸，索性对他实话实说道：“老冯，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个酒店估计在普水县是开不下去了，你一会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市区的那家店里吧，到那里你负责酒店的保安和内勤工作，有你给我当保安队长我心里踏实。” 老冯愣了一下，却又被余经理言语中流露出的特殊信任而感动，有些不甘心道：“余经理，咱们这鸿儒酒店的生意多红火啊！难不成就这么说不开就不开了？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难题吗？实在不行，咱们迟些再开业，等门口的路修好了再开也不迟嘛。” “你是不明白，我这次是得罪了县里的陈县长，此人虽然年纪轻心机却很深，我跟他交手几次都输的很惨，这次能出来的前提条件就是要离开普水县，若不是因为这原因，我又怎么会舍得在普水县打拼下来的这么多人脉和资产呢？” 老冯听了这话，突然头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走近余丹丹低声说：“余总，我可是听说陈县长跟开发区的蒋老大书记矛盾很深，我琢磨着，要是蒋书记能把陈县长给收拾了，咱们说不定就不用这样搬来搬去了。” 余丹丹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老冯，她没想到，老冯的嘴里能说出这番话来。 “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蒋家在咱们县可是出了名的黑白通，现在蒋家几个兄弟听说都着了陈大龙的道，按理说，蒋家跟陈大龙之间的这笔仇可不比咱们鸿儒酒店的少，我估摸着，依照蒋老大的性格，怎么也不能忍下这口气，我们现在表面上等待，如果能鼓动一下，要是蒋老大能主动出面收拾了陈大龙，这事情不就柳暗花明了吗？” “是啊！如果真是像老冯说的那样，蒋老大能把陈大龙给解决了，那不是正好也解决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老冯的话让余丹丹的心里不由产生新想法。 “谁知道蒋老大什么时候动手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 “蒋老大也是乳狐狸一样的狡猾，他哪会听咱们的？人家心里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操着不好，被陈大龙抓住了手脚，那就更加的被动了。”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咱们现在处在不利的位置，那么就小心做人，不过只要咱们在一旁加把火，不怕他蒋老大不动手。” “你的意思是……？” 老冯轻声对余丹丹说出心里的打算，听的余丹丹连连点头。 “那你赶紧去办，只要能扳倒陈大龙，让我余丹丹付出多大代价都没问题！” …… 蒋老大最近其实一直在暗地里联系道上的朋友，他这次想要来一个痛快的，哪怕是价格高些一定要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让陈大龙狗日的从此彻底消失，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蒋老大心里清楚，陈大龙不是一般人，毕竟他头上戴了代理县长的官帽子，一旦出现了意外，无论是媒体还是上级部门都会迫于各种压力查处这件案子，那么后果很难预料。 最让他头疼的是，从老领导那里得到消息说，陈大龙背景还比较雄厚，对付了他一个人并不代表就能一了百了，根据老领导对陈大龙的了解，他老婆是在市公安局的领导先不说，陈大龙出事后，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到底会是什么态度恐怕也是影响此事结果很关键的一点因素。 因此，所有的事情一定要计划周全，在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之前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第329章永不言败的余老板（二） 前两天有个黑道上混了多年的朋友，介绍了一个合作对象给他，此人不仅对普水县的诸多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心狠手辣之余，相当讲义气，按照中间人的说法，即便是事发之后此人有可能被公安抓住，也绝对不会连累到幕后的庄家。 唯一让蒋老大有些不爽的是，此人开价至少五百万。 蒋老大心里有数，那些黑道上的家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清楚自己的实力，心里明白自己是能够拿出几百万来，可是，这钱要是痛快的出手成交他心里感觉有些窝囊。 现在这个世道，花上10万可以要一个人的一条腿，像陈大龙这样的角色，明明一百万就能解决一条命的问题，为什么要花五百万解决呢？ 蒋老大不想犯傻，毕竟自己的钱也是这些年辛辛苦苦捞来的。 最近一阵子，蒋老大比较忙，开发区所有公务他都安排由副主任贾振国全权处理，在蒋老大心里认为，贾振国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携上来的下属，对自己的衷心是毋庸置疑的，把事情交代到他的手里自己放心。 虽然自从开发区来了秦正道当主任后，蒋老大也敏感的意识到周围的局势在慢慢的发生些微妙的变化，但是他心里并不慌张，他蒋老大在开发区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若是秦正道到这里三两月的功夫就能控制局面，那自己这些年在官场也就算是白混了。 这天，蒋老大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想心思，办公室的秘书过来请示说：“蒋书记，有位姓冯的先生说要见您。” “姓冯？”蒋老大眉头皱了一下重复道。 他感觉自己头脑中好像并没有储存哪位姓冯的朋友，于是挥手拒绝：“不见。” “蒋书记，这位先生说，只要跟您提一下余丹丹的名字您就会决定见他。”秘书站在办公桌前解释。 听秘书的嘴里蹦出“余丹丹”三个字，蒋老大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过来，蒋老三当初就是在余丹丹的酒店里被逮捕的，听说余丹丹背景不凡，被陈大龙两次关进去又两次被放出来，这个时候余丹丹的人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蒋老大琢磨了一会，点头说：“行，那你就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的功夫，老冯点头哈腰出现在蒋老大面前。 “蒋书记，我们余总派我过来想要跟蒋书记商量一件事。”老冯一见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蒋老大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一向跟余丹丹不是一路人，从未有过交往，她会找自己商量什么事？” 蒋老大礼貌招呼老冯坐下后摆出洗耳恭听架势。 “蒋书记，我们余总说，蒋书记的几个兄弟都被陈大龙给害惨了，她瞧着心里也气不过，陈大龙跟我们余总正好也有些私人恩怨，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我们余总想跟蒋书记联手对付陈大龙。” 蒋老大两眼上下打量坐在面前的老冯，想要判断老冯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蒋家兄弟和陈大龙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余丹丹跟陈大龙的矛盾也是家喻户晓，这种时候余丹丹派出老冯来找自己共同对付陈大龙好像也说得过去。”蒋老大心里琢磨着，“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万一对方是个套怎么办？蒋家现在不能再受到什么损失了。” “余总真是高看我蒋某人了，余总人脉甚广出了一点小事连省公安厅的领导都给惊动了，余总手眼通天的本事对付陈大龙还不是小菜一碟，哪还需要跟人联手？”蒋老大不拒绝也不点头，只是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蒋书记，话是这么说，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余总这回被陈大龙害的这么惨，心里恨不得扒了那家伙的皮泄愤，可余总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求到蒋书记头上来。” 老冯说话的时候，蒋老大一直紧盯他脸上神情变化仔细观察，一般人说假话多少会有些不自觉的小动作，眼神还会露出几分扑所迷离的闪烁不定，从外观上看老冯倒也不像撒谎。 “余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这个陈大龙的确太过分了！对一个姑娘家也耍阴谋诡计陷害？” 老冯见蒋老大话里并没有直接拒绝的意思，赶紧把余丹丹的原话说出来：“我们余总说，只要能扳倒陈大龙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 蒋老大的心里不由一动，五百万的数字差点要脱口而出，要是有人替自己想要办的事情买单的话，这件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余总让我转告蒋书记，出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帮忙把陈大龙这颗眼中钉拔掉，她愿意出！” “明白了！”蒋老大听老冯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意会过来，“肯定是余丹丹刚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迫不及待想要找陈大龙报仇，却又没什么黑道的路子，只好投门拜贴到自己这里来。” “这可是人命关天大事，多一个人知道内情那就会多一份危险，既然自己想要利用余丹丹的财力，就不可能对余丹丹有所隐瞒，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以后埋下了隐患吗？毕竟自己跟余丹丹素无交集，对女人的脾气性格并不了解。”蒋老大在脑子里仔细的转了一圈后，抱歉的口气对老冯说：“麻烦回去转告你们余总，我跟陈县长之间的确是有些误会，只不过，我跟他倒也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这上级领导跟下属之间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有点矛盾也是正常的，大家都是一心为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我想你们余总是找错人了。” 老冯见蒋老大往后退的态度，心里早已看穿他心有忌惮。 “蒋书记，你别怪我老冯多嘴，蒋书记的几个弟弟到底都是怎么出800小说网txt.com全集小说下载事的？全普水县的老百姓都眼睁睁的看着呢！蒋书记既然要说自己跟陈县长之间只是上下级的普通矛盾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怪只怪我们余总看错了人还以为蒋书记是条汉子，却没想到是个怕事的主！” 老冯用了激将法，蒋老大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冯啊，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想，我跟你们余总并不熟悉，对于你们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对付想要对付的人我心里也并不清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觉的，我应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老冯听了这话，总算是明白了蒋老大的意思，赶紧坦诚说：“蒋书记，我们余总交代，只要能把陈大龙那混蛋解决出多少钱都行。” 蒋书记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喜，从老冯的话里他能判断得出，余丹丹想要解决陈大龙的心思应该比自己还要着急，否则她也不会让人主动跑过来跟自己谈要合作的事情。 “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们余总，如果我蒋某人有用得着冯总的地方一定不会跟她见外，不过还请冯总先稍安勿躁。” 老冯心里也清楚，现在大家正在筹划的是一件大事，必须要慎重对待，于是点头：“好的，我明白。” 老冯从蒋老大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头碰上了副主任贾振国，瞧见老冯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出现在这里，贾振国脸上明显愣了一下，老冯不是鸿儒酒店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蒋老大的办公室？ “这不是鸿儒酒店的老冯吗？怎么今天到这里来找蒋书记有事？”贾振国主动迎上去打招呼。 “是啊是啊，有点小事。” 老冯显然有些不情愿搭理他嘴里哼哼哈哈侧身要走。 “老冯啊，听说你们鸿儒酒店的老总已经出来了，那酒店什么时候开张啊？那地段可是开酒店的好地方，日进斗金啊。”贾振国没话找话拦住老冯问。 “快了快了！等酒店开业我请贾副主任喝酒。”老冯敷衍着赶紧脚底下加快步伐离开。 “奇怪！听说这次陈大龙同意把余丹丹给放出来的条件就是要请她滚出普水县，可刚才老冯竟然说，鸿儒酒店快要开业了？这到底是他顺口说说罢了，还是确有其事呢？”贾振国看着老冯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感觉哪里有些不正常，可是到底哪里不正常呢？他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蒋老大的办公室里，老冯一走他立马迫不及待跟黑道上的朋友联系，今天老冯过来一趟算是帮他彻底下定了决心，连余丹丹这样一个女流之辈都不顾一切的想尽办法要报复陈大龙，何况自己七尺男儿呢？既然五百万已经有了下家托底，有人心甘情愿出钱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拖延不下手。 贾振国推门进入书记办公室的时候，蒋老大刚刚放下电话，显然他还没从刚才跟黑道朋友通话达成交易的兴奋中缓过神来，一眼看见贾振国进来不禁有些惊愕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 “哦！” 蒋老大见贾振国脸上神色如常便没往心里去，顺口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第330章永不言败的余老板（三） “蒋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有几个工程需要实行招标，现在宏远公司出现状况，这招标过后总要有个结果出来，您看，到底给哪家比较合适呢？” 蒋老大现在哪里有心思考虑这类招投标的小事，他对贾振国拿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来打扰他显出非常不满意表情。 “贾副主任，工程给哪家公司你看着办就行了，不是太着急的工程，完全可以先不招标吗？等等看再说。” “蒋书记，这工程计划书已经做出来了，要是长时间不进行招标恐怕也有些不妥当吧？要不，就先拿出一两个项目来让各家建筑公司公平竞争，大家凭实力说话？”贾振国有些为难口气说。 蒋老大没兴趣跟贾振国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耐烦的冲着贾振国挥手：“贾主任，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要来问我？依我看，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了，我把大权放到你的手里，你却还要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那我不如自己亲自负责好了？” 蒋老大对贾振国说话的态度口气相当恶劣，这让贾振国心里有些窝火。 贾振国心说，“你蒋书记心情不好逮着谁都成了你的出气筒，可你也要看看眼前站着的到底是谁？要是你把我贾振国也当成随便可以呼来喝去的角色，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贾振国知道蒋老大现在整天为了几个弟弟的案子提心吊胆坐卧不安，见蒋老大对自己没有好脸色识趣从蒋老大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他心里有数，自从自己投靠秦正道以来，在自己的协助下，秦正道已经逐渐的把握了开发区的形势，尤其是一些平常被蒋老大不待见的领导干部现在跟秦正道打的火热。 现在的开发区，早已不是蒋老大想象中的铁板一块，如果蒋老大把自己惹急了，自己稍稍一翻脸，这厮必定没有好日子过。 念及以往的那份旧情上贾振国不想亲自出面收拾蒋老大，秦正道那里摩拳擦掌的早就等着对蒋老大下手的一天呢，自己只要装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耐心看戏就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平平淡淡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料事如神的本领，陈大龙也一样，尽管他足够聪明，足够圆滑，足够有心机，但是面对普水县官场讳忌莫深的局面却还有难以掌控的时候。 幸亏好人有好报！ 傍晚时分，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埋头看文件，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两只眼睛还紧紧盯在文件上，腾出一只手来伸向电话听筒拿起来放在耳边，平静语气问：“我是陈大龙，你哪位？” “陈县长，你还记得我吗？”熟悉又诡秘的男子声音再次出现在电话听筒里。 “是他！就是他！两次在最关键时刻提前向自己提出警告的神秘人！”陈大龙紧握电话听筒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紧张神情，尽量控制情绪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救过你的命，对于救命恩人，陈县长可不能是这种态度？”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你整天躲躲藏藏没事来个电话叨扰一下，我哪里知道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哈哈哈！”电话你的男人笑了几下说：“陈县长多虑了，其实只不过碰巧正好你我都不喜欢同一个人罢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有件正事要提醒你一下。” “又有事？” “陈县长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你说。” “最近这段时间陈县长出门办事可要多加小心啦，鸿儒酒店的余丹丹和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很有可能是要联合起来对付你，一个是走黑道，一个是走白道，防不胜防啊！” “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有可能要身陷险境，你要自己早做防备，否则，一着不慎可能就永远的看不到太阳了。” 男人说话声音慢慢阴冷下来，陈大龙听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一时之间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只要再让他多说几句，说不定能唤起头脑中关于此人声音的记忆。 “看得出来，你不想我出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来见个面呢？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我也好防备的周全些。” “不用了，咱们总有一天咱们会有面对面的机会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电话就此挂断了，这让陈大龙的心里特别不爽，可惜！每次都是只差这么一点，就那么一丁点就要想起来了，却又功亏一篑！ 陈大龙接电话的时候，开发区副主任贾振国正悄悄尾随蒋老大来到开发区一片废旧厂房。 下班时间还没到，一直开门办公的贾振国突然发现蒋老大一个人连司机也没带悄悄从办公大楼一侧的西门溜走，他好像是担心被人瞧见，下楼后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弄了个变色眼镜扣在脸上。 蒋老大的反常举动引起了贾振国的疑心，领导出门一向专车专用，怎么蒋老大上班时间突然连司机也没带溜出去？ “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贾振国想都没想赶紧抓起桌上手机尾随蒋老大直奔楼下。 蒋老大出门后先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开发区主干道上晃悠了一圈后最后停在一个居民小区门口，小区门口有蹬三轮车的，蒋老大又上了三轮车晃晃悠悠又过了十几分钟，三轮车到一个废弃厂房门口停下来。 一直紧随其后的贾振国心里不由奇怪，“蒋老大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上班时间一人溜到这家废弃厂房干什么？” 蒋老大站在废厂房门口左右前后观察了一圈，吓的贾振国赶紧躲在一角不敢冒头，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蒋老大伸出一只手用力推开废厂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响后从门缝里挤进去。 大约半小时的功夫，蒋老大从废厂房里出来了，依旧是左右张望了一圈后这才放心抬脚离开，贾振国正满脑子疑虑也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废厂房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身穿一套牛仔衣，头上戴顶鸭舌帽，一出厂房大门警觉性很高左右瞄了一眼，行色匆匆的往蒋老大相反方向大步流星离开。 贾振国看清楚此人长相后心里不由一凛，一颗心像是揣了只几只小兔子心慌意乱跳的厉害，手脚瞬间冰麻几乎无法抬动脚步。 “是他！怎么会是他？是毒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要是普水县的居民，不可能没听说过“毒蛇”的大名，更不可能忘记十年前在县城南果园发生的那起特别重大恶性案件。 “毒蛇”堪称普水县很多老百姓不曾忘记的噩梦，此人家住县城南集乡，十几岁开始出来混，十八岁之前屡次三番被关进少年犯劳教所。 “毒蛇”是家中玄子，上头两个哥哥本分老实，父母都是城南普通果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环境却造就了他从小凶残个性，行事冷血程度令人发指，十几岁便在道上混了一个响当当的“毒蛇”绰号。 成年后的“毒蛇”靠帮人讨债，打架斗殴砸场子混饭吃，总之只要是有人给钱他什么事情都敢做，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犯下了城南果园枪击强僵案逃逸后，至今从未听闻此人消息。 说到当年的案子，老普水县人依旧忍不住一阵唏嘘，案件的受害者是原普水县颇为有名的大美人，当年受害的时候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子，丈夫是一名军官。 “毒蛇”混了多年的黑道，也算是见识过太多女人，可当他看到此女时还是动了心，于是无事献殷勤的想要跟女人勾搭成奸。 没料到，女人性格刚烈，不仅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他好脸色还放言等自己丈夫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收拾他。 “毒蛇”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半道上截住了下夜班回家的女人，把女人拖到路边果园里，强将后又拿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粗木棍，把木棍从女人的下体一直塞进去直到把女人的五脏六腑搅合破碎极其痛苦而死。 女人当时受到惨不忍睹的虐待曾高喊救命，看守果园的人听到动静后立刻报警，警察来后，“毒蛇”丝毫不慌张仗着熟悉果园的地形拿起身上的手枪跟警察周旋。 那一晚，是普水县警方永远难忘的耻辱日子！ 丧心病狂的“毒蛇”一个人一把枪趁着黑夜熟悉地形，居然在短短的几十分钟跟警察对持期间要了三名年轻警察的性命，最终还能安全脱身。 就在那一天，他们永远记住了“毒蛇”的名字！ 据说，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重案组的警察过来勘探案发现场时候，面对现场惨状无以言表。 那根粗木棍还直直的插在女人下体，女人的肚皮像是要被捅破般被木棍高高从体内撑起，女人脸上的惊恐和绝望，只要看过一眼的人再也无法忘记，再看三名年轻的警察，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果园地面。 一晚上，四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毁在残忍的“毒蛇”手里！ 第331章毒蛇（一） 十年过去了，尽管当地警察费尽功夫却压根就没有发现“毒蛇”的踪迹，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振国是本地人，“毒蛇”一向鼎鼎大名本地有几个人能不认识那张脸？虽然十年光阴蹉跎，可是刚才看见鸭舌帽下那双透着奸诈恶毒的眼神，他可以断定，那人就是“毒蛇”！ 蒋老大怎么会私下见“毒蛇”？贾振国的脑子里稍稍思忖片刻后立马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在此地久留，赶紧马不停蹄赶回开发区办公大楼。 秦正道的办公室里，他正收拾桌面准备下班，最近一阵子公务繁忙起来，不仅仅是偷偷摸摸进主任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的下属多了不少，还得随时监控蒋老大的动向，这让他偶尔感觉分身乏术，好在有副主任贾振国做左膀右臂，让他对开发区局面的控制形势比较乐观。 “咚”的一声，突然主任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又“咚”的猛力被关上，秦正道吃惊的抬起头看见副主任贾振国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站在门后，两只手用力抵在门后，看情形像是受了很大惊吓。 “出什么事了？” 秦正道从未见过贾振国这副模样，脸上露出几分紧张。 贾振国并不回答，深呼吸一口气显然尽力想要控制住情绪，约一两秒的光景把后背从门上抬起慢慢往秦正道办公桌方向走，边走边依旧气喘吁吁问：“秦主任还记得十年前城南那个案子吗？” “城南的案子？” 秦正道虽然也是普水本地人，但是十年前案发的时候他正在外地读大学，对案件的印象显然没有贾振国深刻。 贾振国见他皱眉想了会还是一副疑惑表情赶紧走近又提醒他：“就是那个当年一夜之间死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三名警察的案子。” “哦，想起来了！” 贾振国这么一说秦正道立马回忆起来，那案子当年挺轰动，牺牲的三名警察其中一个是已婚的听说当年孩子刚刚满月，正好跟秦正道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家里人当初在饭桌上对此事好长一段时间提起这件事长吁短叹。 “贾副主任怎么突然想起提十年前的案子？”秦正道问。 “我看见毒蛇了！”贾振国两眼紧盯秦正道突然压低嗓门说。 “毒蛇？”秦正道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毒蛇是谁？” “就是当年这件恶性案件的制造者。” “是他？” 秦正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总算是明白刚才贾振国为什么慌慌张张进门，敢情是遇上穷凶极恶的毒蛇？ “你报警了没有？” “没！” “这种祸害人人得而诛之，你干嘛不报警？” “你猜我见到毒蛇跟谁见面？” 贾振国此时才想起自己要向秦正道汇报的主题，说话声调微微带着几分颤音说：“我刚才看见蒋老大偷偷摸摸出去，在郊区一个废弃厂房里跟毒蛇见面。” “蒋老大跟毒蛇见面？”秦正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蒋老大认识毒蛇？不对，蒋老大好歹也是国家干部，他发现毒蛇出现为什么不报警？” 秦正道这句话刚问出口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贾振国刚才说“蒋老大和毒蛇在一个废弃厂房见面？既然是两人约好了见面肯定两人之间是认识的怎么会报警抓人？” “蒋老大真是死性不改！”秦正道气哼哼的骂了一句，“看来他是存心要走蒋老三的老路了，光明大道他不走，偏偏要闯鬼门关。” 贾振国见自己说了半天秦正道并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只好主动解开心中谜团：“蒋老大这个时候跟毒蛇有接触，难道秦主任不觉的可疑吗？” “可疑？”秦正道脸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听说毒蛇诸多命案在身，这些年一直干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买卖。” “你是说蒋老大跟毒蛇见面很可能是在谈交易？” “很有可能！” 秦正道心里“咯噔”愣了一下，按照贾振国的推测，蒋老大跟毒蛇之间有交易，那就是说蒋老大很可能想要利用毒蛇来对付某人，可他到底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呢？ 一个熟悉的人名，立即出现在秦正道的脑海中，他猛抬眼看了一下贾振国，恰巧贾振国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彼此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到，只怕两人现在的脑子里想的是同一个念头。 “怎么办？”秦正道顿时感觉后脊梁一阵冰凉，满脸愕然跌坐老板椅上，“太可怕了！蒋老大这是铁了心要跟陈县长拼一个鱼死网破么？” “贾副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讯息。” “跟我还客气什么？” 贾振国见自己汇报的讯息显然已经引起了秦正道的足够重视，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这阵子时间相处下来，秦正道和自己在私下早已兄弟相称关系相当和谐，这让贾振国重新感受到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上下级关系相处方式。 在开发区里，秦正道和蒋老大是同级别的官员，蒋老大跟自己讲话的口气不是命令，就是呵斥，不管什么场合，从来都不顾忌自己的颜面；可是秦正道却跟他截然不同，只要是私下场合都跟自己称兄道弟。 尽管秦正道现在有很多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可是秦正道这边，即便是自己不往上靠也会有其他人往他的身边靠，自己只不过占据了一个先机罢了。 最起码，秦正道口头上绝对尊重自己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来看，哪像蒋老大？傻子都看出来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成替他办事的一条狗罢了。 贾振国走了，秦正道却陷入深深的沉思。 代理县长陈大龙是他秦正道在普水县最大的政治靠山，没有陈大龙一手提携就没有他秦正道现在的位置？现在蒋老大可能要对付陈大龙，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陈大龙是他未来仕途发展的希望，一旦陈大龙出现了任何意外，他秦正道在普水立即就成了一颗孤独无依的小草，任凭风吹雨打再也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不行，必须立刻向陈县长汇报此事！”秦正道做出决定。 秦正道汇报的情况立马引起陈大龙重视，神秘人报警电话刚打过，毒蛇就出现了？而且还是跟蒋老大私下秘密见面？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陈大龙没有心思继续办公，一种大战在即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头脑。 自从上次跟老领导摊牌后，原本以为老领导会亲自对自己下手，没想到这个老乌龟相当狡猾，自己没有行动却在背后支持蒋老大对付自己。 最近，蒋老大的两个弟弟被纪委双规后，眼看调查取证顺利结束即将被移交司法机关，看来蒋老大这个老鬼终于憋不住跳出来要对自己展开疯狂报复了！ “陈县长，毒蛇在道上名声在外，蒋老大私会毒蛇肯定有目的。”秦正道忧心忡忡对陈大龙说。 “放心吧，大风大浪我也见过不少，这种小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开发区的局面现在正处于比较敏感的阶段，你安心工作，我这里自己心里有底。” 当着下属的面，陈大龙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慌张的情绪，即便是心里早已地动山摇，他表面上也要装出相当镇定的表情。 “开发区的局面越来越好，蒋老大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所有的工作都交给副主任贾振国安排，贾振国是个有眼力劲的下属，正常都会把重要工作向我汇报。” “行，我知道了。” 陈大龙现在哪有心思跟秦正道谈工作上的事情，简单敷衍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毒蛇？听名字就是一阴毒的货。”陈大龙心里像是有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手心里阵阵冒汗，脑子尽力想要保持清醒。 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人为了钱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2006年5月30日《华商报》曾刊登商州“10，25”案件，涉案10名被告中由2人曾是警察，其中还有官员，商人，十年中官商勾结犯下弥天大罪采用非法手段敛财千万；2007年10月24日《三联生活周刊》报道吉林省榆树副市长涉及两起命案，一名从大队书记起步的基层官员，在数年的官场生涯中逐渐因外界因素影响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种种前车之鉴让陈大龙有理由相信，蒋老大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毒蛇有联络八成跟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脱不了关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必须早做防备才行。 日子，在某些人的眼里就像是八月十五的月亮——年年都一样。 王大辉最近小日子过的挺悠闲，按照大哥王大鹏的吩咐不随便惹事，不轻易发飙，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官家子弟勾结在一块鬼混，整天跟一帮手下安安分分做生意倒也自在。 王大辉这家伙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自己的哥哥发脾气！在家里，他可以不听父母的话，不听长辈的教训，独独大哥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 这几年一件件血的教训摆在面前，只要是不听大哥的话干下几件任性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闯祸的，一旦出了事还得指望大哥帮忙捞出来，他敢不听大哥的话？ 第332章毒蛇（二） 这天是周末，夜空星光灿烂，大路上人来车往一片热闹景象，王大辉领着一帮兄弟来到开发区一个餐厅，摆上一箱啤酒，几瓶白酒，咋咋呼呼喝起来，仗着这里是普水县自己的地盘上，这帮人喝酒的时候都有些肆无忌惮得意忘形。 “喝！你他娘的不喝是孙子！” 喝到一半，酒桌上十几个人醉倒一半，还有一半坚挺着的也是满脸通红，一个个相互扯着对方，巴不得把别人都灌醉才痛快。 王大辉喝多了出门上厕所，包间门一打开正好站立不稳撞到一人身上，那人见王大鹏一副醉鬼模样，没好气回头骂了一句：“找死！” “你，你他么才找死！”王大辉虽然喝了不少脑袋还有一丝清醒，听见有人骂他当即还口。 “你他娘的骂谁呢？” 那人居然不依不饶？一把揪住王大辉的衣领把他用力推搡跌倒在地。 “操！敢在我们老大面前撒野？王八蛋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王大辉那帮小弟听见动静纷纷从包间里出来涌到门口，瞧见醉醺醺的王大辉被那人轻轻一推跌倒在地，一个个义愤填膺冲着那人就要动手。 “别别别！各位各位，请大家看在我的薄面上有话好好说。” 酒店大堂经理听见动静赶紧奔过来，冲着两边左右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频频求情。 “刚才谁推我？” 跌坐在地的王大辉想要爬起来却有些头重脚轻控制不住身形，好不容易晃晃悠悠扶着墙站起来，醉眼朦胧看向眼前的那人。 “老大！就是这王八蛋刚才推你！”有小弟赶紧跑过来扶住他，伸手一指面前身穿黑色t恤剃光头的人高马大汉子。 “敢推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管你他娘的是个鸟？”黑衣人不甘示弱骂了一句。 “这孙子真他娘的欠扁！” 一旁的王大辉众小弟看不过去了，老大在普水县是何等威风的人物，今儿在酒店竟然被这黑衣男人没放在眼里？ “我大哥是王大鹏！是县委副书记！你小子敢推我？” 王大辉嘴唇动了好几下总算是把这句话完完整整说出来，那口气骄傲至极，大有一种喊出“我爸是李刚”口号同样气魄！ “县委副书记算个鸟？” 黑衣人说话不是本地口音，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都透着一股狂妄。 “这位先生您多担待，咱们王总一向性格直爽说话不绕弯，您看在他喝醉酒的份上就别跟他计较了，回您的包间继续用餐，我一会让人再给您加两个好菜，免费的！” 酒店大堂经理见两拨人一触即发态势生怕王大辉在酒店里闹出是非了，赶紧先把黑衣人弄走再说，王大辉的小弟却不依不饶。 “站住！打了我们老大就这么轻易想走？” 有两个小弟往前几步堵住黑衣人去路。 “两位兄弟，两位兄弟，你们都看在我的薄面上，今晚你们那桌免单，免单，还请两位兄弟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 要说这酒店大堂经理也是急的脑筋有些糊涂了，居然连“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黑衣人听了这话，回头冲着大堂经理一瞪眼：“你他娘骂谁呢？” “骂我自己！骂我自己！” 大堂经理被黑衣人眼里露出的凶光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伸手连连拍着自己胸脯把话往回收。 “操他娘！有人欺负老子，你们还不动手！” 王大辉见自己兄弟一个个站在一旁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是个三天没打架就浑身皮痒的主，刚才见有人主动挑衅自己哪能憋得住？ “给老子打这狗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王大辉一声令下十几个小弟仗着人多势众，一个个冲着黑衣人轮着拳头冲上去，黑衣人居然还是个练家子，二话不说伸手揪起冲在最前面小弟衣领，直接动手“啪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三巴掌，直打的小弟眼冒金星口吐鲜血被黑衣人像是扔死狗似的扔在地上。 见自己的手下人竟然吃了亏？王大辉顿时酒醒了一半，心里有气的他更加得理不饶人，大喊了一声：“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眼的东西，打死了算我的！” 一声令下，两拨人在包间门口走廊上打成一团，黑衣人包间里的另外两人听见外头响动探头出来看热闹，一眼看见自己兄弟被一帮人围在中间群殴赶紧冲上来帮忙，十几人对三人顿时打的搅合在一块陷入厮战状态。 酒店大堂经理见此情形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拿起手机拨打了110的报警电话。 对方尽管只有三个人，交起手来才发现这三人的战斗力很强，一看就是经常打架斗殴的高手，十几个人围攻人家三个人竟然也丝毫占据不了上风反而处于不利的情况。 王大辉站在一旁眼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被人撂倒，心里一着急，转身回包间拎起一张木椅子，抡起来冲入了战斗，恨不得一下子把对方的几个人给弄死才解恨。 两帮人正打的热闹，有人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一听说警察来了，两边人都愣了一下，那三人正准备逃走，可是警察很快到了，堵住楼梯口让几人无路可逃。 开发区的分局局长李晨浩接到110报警后，当即做出决定，调集所有人手过来处理此案，开发区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斗殴事件了，没想到今晚竟然发生了群殴？ 这班人简直是没把自己这个分局局长放在眼里了！ 既然这些狗日的他们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倒也没必要给他们面子，赶到现场后，李晨浩指挥手下把现场团团围住，一个参与打架的人都别想逃走，谁要是反抗当场采取措施。 李晨浩是认识王大辉的，见到王大辉脸上还有些伤痕，再看对方三个人都是生脸孔，赶紧对王大辉笑了一下说：“原来是王老板啊，怎么今晚那么大的火气呢？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李晨浩的话里已经有了偏袒的意思，这样的小官吏没有多少硬关系和背景，全凭借自己察言观色的眼睛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巴结领导，为自己的仕途发展铺路，现在见了县委副书记的弟弟，能不上前巴结一下？ 对方三个人见警察来了，赶紧上前辩解：“警察同志，是这帮人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是吗？这法律学的倒是不赖啊？还知道正当防卫这个词？那我问你们，既然是正当防卫，为什么见了警察就吓的要逃走？”李晨浩看了一眼三人阴阳怪气道。 “打架的时候见了警察，谁不害怕？”三人的解释合情合理。 李晨浩从见到王大辉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的天平早已偏向了王大辉一方，几个不知名的小混混也想在普水县有名的王老板面前耍横？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最重要的是，听着三人说话的口音明明就是外地人，外地人也该在普水县的地盘上撒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李晨浩冲着三人厉声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先把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警察同志，谁出门吃饭还把身份证装在身上啊？”三人面面相觑后，黑衣人满脸堆笑冲李晨浩解释。 “把这三个人带回去好好调查，如果反抗，当场采取措施，按照拘捕处理，我就不信了，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善辈。” 李晨浩也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给王大辉面子，没想到三人反应还挺强烈，冲着过来抓他们的警察嚷嚷道：“警察同志，他们先主动打我们的，我们三个只是正当防卫，你怎么只把我们抓了，却不抓他们那帮人呢？” “我抓谁不抓谁还要你们教？”李晨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们都是普水县本地人都是熟面孔，想要找他们了解情况的时候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们几个却是身份不明，我自然要先抓你们。” 三人见李晨浩带来警察人数众多，其中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相互看了看也只能乖乖上了警车。 警车离开后，王大辉和手下众多小弟此时才感觉到各人身上的伤势都有些疼痛起来。 酒店大堂经理此时壮着胆子从拐角处走出来，走到王大辉身边哀求说：“王老板，算是我求求你了，每次你到我这里来吃顿饭，我这里总是免不了受到些打砸，还请王老板下次手下留情啊，我这里辛辛苦苦的挣两个钱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 王大辉见对方被警察抓走，而开发区这位派出所长显然对自己格外关照，根本就连多问几句自己的话都没有，就直接把跟自己动手的三人给拷住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刚从战斗的激情中走出来的王大辉心情相当不错，两眼扫描了一圈狼藉一片的现场，冲着手下的小弟吩咐说：“给我拿点钱出来。” 第333章毒蛇（三） 小弟倒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老大要钱干什么？”尽管有些奇怪却还是爽快的掏出一沓钱来，王大辉看也不看，就把手里的钱往酒店大厅经理身上砸过去。 “这是今晚的饭钱。” 大堂经理慌忙伸手接下，一看，一沓一万块的钞票！立马有些慌了，赶紧说：“王老板，哪用得着这么多呢？只要几张就够了。” 王大辉领着小弟转身扬长而去，见大堂经理要追过来还钱，冲他摆手说：“还有前几次打架赔偿损失的钱，你就安心拿着吧。” 大堂经理听了这话，一张脸阴转晴，对着王大辉一群人的背影大声喊：“欢迎王老板再来！”王大辉无所谓的冲着大堂经理摆摆手算是回应。 大堂经理瞧着手里的一沓钱，心情立即变的愉悦了起来，“一万块啊！今天自己可真是碰上财神了！” 李晨浩原本也不过是想要以打架斗殴的罪名给几个人一点颜色看看，等到这些人家里拿点钱出来，自己就可以放人了，这也是为了创收需要嘛。 手下一个新来的副局长见到三人，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局长，这三人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呢？不会是通缉犯吧？” 李晨浩一听这话，立即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是碰巧被自己抓到了三个通缉犯，那自己的好运可真是来了。 李晨浩赶紧让副局长上内部网站查一下，几分钟的功夫，几人的具体身份就呈现在李晨浩眼前，这三人全都是湖州人以前的确曾经被通缉过，只不过三人全都已经刑满释放，除了其中一个仍旧在缓刑期间，另外两人已经恢复了合法公民的身份。 这样的结果让李晨浩不免有些失望，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劲啊？三个刑满释放的犯人，而且是湖州人，纠结在一起到普水县来难道会没有任何企图？” 李晨浩感觉自己的脑袋聪明的一塌糊涂，于是吩咐副局长，连夜审讯，一定要从这几人嘴里套出点实在东西来。 副局长是个审讯犯人的高手，三人只熬了一晚上就是受不了他那些招数，不长时间就全都认账了，不仅招认是他们主动跟王大辉挑事打架，而且还招出，这次到普水县来其实是为了做一个大案做准备，过来踩点来了。 副局长听了这话不禁吓一跳！狗日的！这一网还真有可能捞到大鱼？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李晨浩。 李晨浩听后有些抑制不住兴奋的口气亲自讯问三人：“你们这次过来踩点，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大案？”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反正是个人命的勾当，据说要对付的人有些地位也很有实力的一个人。”三人中年纪大些的回答说。 “知道具体要对付谁吗？” “真不知道。”三人一起摇头。 李晨浩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谁，让自己找谁去邀功请赏呢？ 好在，今晚也算是大有收获，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打架斗殴案件，被自己这么一抓紧，竟然弄了个大案的线索出来，看着这三人可能只是几个小喽啰罢了，估计往下再怎么审查也弄不出什么油水来。 “赶紧的，联系他们各自的家里人，过来交钱赎人吧。”李晨浩吩咐说，“那大案的事情？”副局长在一边低声问。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先把他们放了，万一他们真要底下干什么大案，对咱们来说岂不是正好抓几条大鱼？” 副所长佩服的冲着李晨浩竖起了大拇指。 把三人放走后，李晨浩思来想去自己到底是要打电话向魏局长汇报情况？还是向陈县长直接汇报今天的意外收获？从惯例上来说，自己好像没有资格直接向陈县长汇报工作，可是没有跟领导接触的机会又哪会有增加感情为以后升官提拔打基础的好事呢？ “还是向陈县长直接汇报吧。” 李晨浩心里终于做出决定，“今天的意外收获说明以后很可能有大案发生，万一自己向魏局长汇报情况，陈县长又怎么会知道这里头也有自己提前发现蛛丝马迹的功劳呢？” 李晨浩心里琢磨着，自己亲自向陈县长汇报情况，目的就是让陈县长知道自己很能干，抓个打架斗殴都能找出即将发生大案的线索来？ 够牛逼够专业吧！ 陈大龙听到李晨浩的汇报时感觉却不同，这两天毒蛇的出现，已经让他的心里有了提防之心，现在李晨浩又向自己汇报湖州三人过来踩点，难道这两件事竟然会这么巧合？毒蛇刚过来跟蒋老大联系过，就有人过来踩点？ 这三人不会是针对自己而来吧？ 陈大龙思考了一会对李晨浩下达指示：“张局长，既然这几人有可能涉及到大案子你还是慎重起见，先向魏局长汇报一下，对于那三个人要派人跟踪注意动静，这件事暂时情况下注意保密，但是心里要重视，内紧外松比较好。” “是是是！陈县长，我马上按照陈县长的指示办。”李晨浩得到了领导指示赶紧连连点头。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脑袋飞速运转开来，这件事仅靠李晨浩那点能量恐怕不够，黑道上的事情还得按照规矩办才行。 他伸手拨出了侯柳海的电话号码，最近一段时间侯柳海承接了几个大工程也算是财源滚滚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达到前所未有的默契和谐。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电话接通后，陈大龙把开发区公安分局长李晨浩汇报的情况，以及开发区主任秦正道汇报的关于“毒蛇”出现的情况一一向侯柳海说了一遍。 “陈县长担心毒蛇跟蒋老大合作，随时会出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放心，只要是有名有姓就能找到人，毒蛇也好，那几个亡命之徒也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既然您担心，我一定尽快帮您把毒蛇找到。” “湖州的三个人最近格外要多留心，按照李晨浩的说法，他们正准备酝酿对普水县一个有地位有实力的人下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 交代侯柳海几句话后，陈大龙仔细想了一会，他又有些担心蒋老大别在开发区的工程上做文章，最近一段时间，普水县几个大工程的招标最终中标者总是李峰的建筑公司，眼下李峰的公司在县里已经是人人见了眼热的很。 打电话给李峰的时候，显然李峰正在忙碌，电话背景里充斥着机器轰鸣声音，于是陈大龙对准电话说：“李总，你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行行行，我知道了。” 李峰最近特别忙，尽管公司又增加了不少人手却还是感觉人手不够用，很多时候，李峰必须亲临工地现场详细交代后，才能有空回到工地的指挥中心休息一会。 人常说，“苦钱”这两个字，除了那些官二代和富二代，有钱人的钱也并不是好来的，没有一滴汗水掉地滴八掰的辛苦，哪里能苦到大笔的财富呢？ 李峰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一般情况下，陈县长没事不会随便亲自给他打电话，从看到电话号码开始，他就四处张望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可是自己人在工地上，到处都是机器轰鸣的声音，到哪里去找僻静的地方呢？ 李峰转头的功夫看到自己的座驾停在工地中央，心里有了主意，立即向自己的座驾跑去，钻进了车里果然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李峰洪亮的嗓门说：“陈县长，您说。” “最近工程进行的顺利吗？” “托您的照应，最近工程量虽然比较多，但是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总体来说还算比较顺利。” “那就好，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越是顺利的时候越是不能放松安全工作。” 李峰听了这话眉头不由一皱，陈县长绝对不会随便说出这句话来？ “陈县长，是哪个兔崽子又看着咱们工程赚钱犯了红眼病？” “现在还不能断定到底蒋老大会不会从工程上下手？他那边最近有动静，我已经嘱咐侯柳海让下面的人在盯着，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跟你联系，但是有一点，即便是再忙工地那边的安全工作你也要当成重点来抓，该值班的还是要安排，这种时候不要心疼那点加班费。” “好的，陈县长，您说的我都记下了真要是蒋老大敢找人到我们的工地来捣乱，我们也不知吃素的，最近我会加派人手加强夜间的防范工作。” “另外找几个信得过的小弟这两天密切注意蒋老大家里的动静。” “行，我这就安排。” 李峰明白陈大龙的意思，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蒋老大如果真敢干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来，他以为他的一家老小能逃得掉？ 擒贼擒王固然痛快，以逸待劳趁着对方不备釜底抽薪也是一招妙计！这样的高招也只有陈大龙的聪明脑袋瓜子能想得出来。 第334章勾结（一）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白天过去了，傍晚时分，余丹丹正在休息，老冯进来通报说：“冯总，有位大姐说找你有事。” “大姐？哪来的大姐？”余丹丹皱眉问。 “她说她是蒋老大的老婆。” “快请进！”余丹丹赶紧让老冯招呼女人进来。 蒋老大的老婆一看就是居家女人模样，普通的平底皮鞋，微微显出几分旧色的浅色套装，头发倒是新烫过的样子，只是那大卷发对她的团胖脸型来说实在是不太适合，把一张脸衬的跟刚出锅的馒头似的。 “这位小姐就是余总？” 蒋老大老婆进门后瞧着余丹丹那么年轻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乖乖隆地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本事不小嘛，一个人开了这么多家酒店太能干呢！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余丹丹心里暗骂了一句。 看着眼前看起来俗不可耐的女人，余丹丹从心底里瞧不上，若不是因为她是蒋老大的老婆，这种女人走大街上她都懒得看一眼，张口居然称呼自己“小姐”，若不是看她的确愚笨不像是故意骂人，她早冲女人炸开了。 “您是蒋大嫂？”余丹丹压抑住内心不快假装客套问。 “是呢。” “你来找我有事？” “是呢。” “操！这臭女人除了会说这两个字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余丹丹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接受严峻的考验。 若不是心里清楚蒋老大这回派她老婆过来必定是为了商量大事，她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跟这种笨女人多说。 “大姐，你老公是让你过来传话给我？” “是呢。” “又来！”余丹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猪！”强忍住心里的不痛快冲着女人继续问，“他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喏！都写在这张纸上呢。” “既然都写在纸上你刚才还那么多‘是呢是呢’干什么？跟白痴说话真是耗费脑细胞啊！”余丹丹有种要当场崩溃的感觉，眼神示意老冯把蒋老大老婆手里的那张纸拿过来。 “太好了！” 余丹丹伸手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后总算是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蒋老大在纸上简单写了几句话却已经把对陈大龙准备下手的计划说的明明白白，接下来只要余丹丹点头同意配合就行了。 “余总同意我老公写的吗？”蒋老大的老婆问。 “嗯，你回去告诉你老公，我没意见。” “那行，那我这回去跟他说。” “老冯，快帮我送送大姐。” 余丹丹嘴上叫的热乎，心里巴不得女人早点从自己面前消失，“蒋老大怎么娶了这么个上不来台面的老婆？居然还派她来给自己送信，看来蒋老大身边真是无人可用了。” 不一会的功夫，老冯回来了，探头想要看看余丹丹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条上写什么，余丹丹索性把纸条塞到他手里。 “五百万？蒋老大可真是能狮子大开口？他以为咱们鸿儒酒店是大草堆呢？随便谁都能来扯一把？”老冯一眼看清楚纸条上的数字，忍不住喊出声。 “五百万就五百万！只要他蒋老大真有本事把事情给办成了，这五百万老娘一分钱也不会少了他。” 余丹丹这种人钱来的容易说话也土豪的一逼，多少人一辈子挣不来五百万？在余丹丹这种衔着金钥匙出身的人眼里根本不当回事，老冯从冯丹丹的话里明显听出她急着想要利用蒋老大之手把陈大龙连根拔起心思。 “蒋老大要是真能把这件事办妥了，咱们鸿儒酒店很快就能开张了！”既然余总已经点头了老冯还能说什么？钱是余总自己的她想怎么花是她的事情，老冯心里已经开始规划酒店崭新未来。 “谁知道那个蒋老大会不会跟他几个弟弟一样不中用呢？”余丹丹盯着字条看了会，脸上又露出几分担忧。 “余总的意思担心蒋老大实力不够？” “不是蒋老大实力不够，而是陈大龙那王八蛋太狡猾！你想想看这几个月蒋老大跟他过招什么时候赢过一回？不是我说丧气话，如果蒋老大这回的事情真能办成了，也算是他蒋家祖上烧高香了。” “余总，您也别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觉的蒋老大这回准成。” “万一不成呢？” 余丹丹两眼斜着看向老冯：“咱们跟蒋老大合作归合作，可大家毕竟之前没什么交情，该留一手的时候还得留一手。” “余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余丹丹可不是随便被人操纵的人，他蒋老大想要五百万可以给，但是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万一蒋老大优柔寡断咱们根本就等不起，还得指望自己想办法。” “明白了，您这是双管齐下双保险！” “对！求人不如求己，鸿儒酒店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业，可不能等别人赏赐？这回先看看蒋老大能不能把事情办成，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咱们得提前有个思想准备。” 余丹丹说着话的时候两眼看向前方，一副对未来充满信心表情。 当天晚上，开发区的书记办公室里，当所有人都已经下班离开这栋办公大楼的时候，蒋老大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空荡荡的书记办公室。 老婆下午电话跟他说了余丹丹已经同意自己提出的合作条件的事情，因此他决定开始下一步的实质性行动。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不知不觉的抽完一包烟，再次伸手摸向烟盒的时候，竟然摸了个空，这让他感觉有些许不爽。 蒋老大的内心最近一直很不平静，尽管手下的弟弟有混黑的背景，他却从来没有干过同类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雇佣杀人而且要杀的是一位领导干部，这让他这两天心里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他的心里最清楚此事的最坏结果是什么，“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蒋老大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他陈大龙害了自己几个弟弟，自己拿这条命跟他堵一把又能怎么样？” 只要能灭了陈大龙就算是值了！再说，情况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毒蛇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义气，雇主的情况他是宁死都不会泄露分毫的，这一点早已从诸多混黑的人口中得到证实。 再加上余丹丹的护航，她已经答应自己只要陈大龙被杀，她会想办法从高层尽快结案或者是阻拦案件的调查，总之，人死如灯灭，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又有谁会不顾及活人的感受却要坚持去为一个死人说话呢？ 思来想去，蒋老大总算是下定决心，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毒蛇的电话。 “喂！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 毒蛇并不想向雇主透露自己找的几个人在踩点的时候被开发区派出所拘留又被放出来的事情，毕竟雇主要的只是某件事的结果，他们是不会在意一些具体细节的。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动手吧。” “按照谈好的，先付一半定金，事成后付另一半。”毒蛇不带任何感情的口气。 “这个没问题，定金很快转到你提供的帐号上。”蒋老大爽快答应。 “行。” 毒蛇说着要挂电话的意思，蒋老大赶紧喊：“先别挂！” “改主意了？”毒蛇问。 “不是，我就想多嘴问一句，万一事情失败了……” 毒蛇立刻听出雇主的弦外之音，这些年在道上混这种人他见多了，又想对付仇人又害怕牵扯到自己，全都是敢做不敢当的货色。 “蒋书记，我们这行有这行的规矩，事情如果失败了绝对不会透露雇主信息，否则的话，即便是有机会出来也没法在道上混了。”毒蛇稳稳声音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嗯！” 放下电话，蒋老大有种办成一件大事的满足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尽管他这两天心里也会有些纠结有些恐慌，甚至有时候会出现打消原本制定对付陈大龙计划的念头，但是当事情真正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兴奋的！ 这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到底对陈大龙的仇恨有多深，这家伙心狠手辣害了自己一个又一个亲兄弟，他早该受到报应了，不是吗？ 蒋老大慢慢的起身，下楼上车回家，坐在车上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今晚过后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已经是夜半时分了，老婆却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边瞌睡边等着他，蒋老大的心里一阵暖流，本来自己应该早点回来的，抽了一包烟才打出那个电话跟抽烟前打电话，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听到蒋老大推门进院子的声音，老婆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张口问道：“这么晚才回来，你吃了饭没有？” 都是老夫老妻，见面没有多少寒暄客套的话，所有的关怀在彼此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蒋老大轻轻的叹了口气从身后揽住老婆的腰，两人一道进了一楼的客厅。 老婆注意到蒋老大叹气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老蒋，又碰上什么烦心事了？” 第335章勾结（二） 蒋老大摇摇头搂着老婆在沙发上坐下，低声对老婆说：“最近几天，我想要让你带着孩子先离开普水县一段时间，咱们家在别处的房产也有，你随便挑一个认为合适的搬过去住一阵子吧。” “有这个必要吗？我还要上班呢？” “我是以防万一罢了，万一那毒蛇失手被抓，陈大龙肯定会立即联想到这件事可能跟我有关系，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情况可能会相当不利，你们先离开，我干起事情来才能更加无所顾忌。” 老婆一向是对蒋老大言听计从的，这次也不例外，见蒋老大坚持要让自己带着孩子走，她也只好答应下来。 蒋老大紧锣密鼓，侯柳海等人也没闲着。 自从侯柳海接到陈大龙的指示私下开始调查陈大龙所说的三个湖州人后，底下很快有消息传来，湖州市黑道上的确有三个人刚刚从普水县开发区派出所被保释出来，听说是因为打架斗殴被公安局给抓了交了罚款人也就出来了。 侯柳海立刻吩咐三人想办法把这三人弄到自己跟前来，自己有话要亲自问他们。 开发区那边秦正道最近正在安排人调查蒋老大之前项目招标中的各种暗箱操作行为，有副主任贾振国在一旁助他一臂之力，查找证据相当顺利，抓住蒋老大的把柄已经铁板钉钉。 让陈大龙防不胜防的是，正在他满脑子山雨欲来风满楼准备全力对付蒋老大的时候，老奸巨猾的老领导居然也见缝插针准备对他下狠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名利”这两个字自古以来引发了多少各种勾心斗角的故事，官场也好，商场也罢，朋友也好，兄弟也罢，说来说去都逃不开那一个“利”字。 陈大龙一身正气一心一意想要干点政绩出来，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老天赐予的一片良心，可是纷繁复杂的社会里，想要独善其身干好正事干大事为民谋福利有多难？干工作过程中触犯某些地方团体小利益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于是各种纷争，各种纠结，各种明争暗斗让人心力交瘁。 “同流但不合污”，这是很多踏入官场的年轻人共同的美好心愿，当真做起来的时候，难度有多大人人心知肚明，尤其是九十年代的官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看这几年新闻媒体上报道中，抓住的那一个个大老虎的身份地位之高，诸位看客对当年政治环境之差便可了然于心。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在这里衷心希望廉政之风保持常态，而不是一阵风或者是一个活动就过去了，让这片孕育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土地上，所有的普通老百姓都能真正找到人民群众当家做主的感觉。 曾有华中师范大学的专家在2013年的论文中提出：吏治是国内一切问题的根源！无独有偶，2015年02月03日的中国军网也曾经发表过一篇名为《依法治军从严治军重在治官治权》。 当大多数有识之士都能认识到诸多社会问题的根源来自吏治，便是社会发展中意识形态取得了跨越性的进展，人类的文明程度进步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进行的，相信国内总有一天会达到理想的民治社会。 民治社会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人民制定社会制度、人民执行社会制度，政府成为真正的服务机构，官员成为真正的公仆。 目前，即便是世界上自认为最民主最先进的国家目前也没能达到这种理想的社会状态，路漫漫兮上下求索，只要所有人齐心协力中国梦一定会实现！ 言归正传，最近被称呼为老领导的钱部长表面上正常上下班，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其实对普水县正在酝酿发生的所有情况了然于心。 钱部长心里清楚，蒋老大并不是天生穷凶极恶之徒，这一点从他这些年一直对老领导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对几个弟弟无私的关爱有加便可以看出来。 蒋老大本人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平常不嫖不赌不涉黑，一心一意只想关起门来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伺弄好，把自己一大家子的小日子过好，若不是陈大龙几次三番对他几个弟弟下了狠手，他也不会动了害人的心思。 “一个从没干过什么丧尽天良坏事的人，突然干了这么一件昧良心的恶毒事情，估摸对蒋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会是一个相当严峻的考验。” 老领导在心里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老领导琢磨着，最紧要关头，他必须助蒋老大一臂之力。 这天下午，老领导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往下看，浓眉紧锁显然在想什么主意，几乎是一动不动保持同样站姿足足十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今天晚上把吕志娟绑了。” “吕志娟？”接电话的人显然对老领导下达的指示感觉相当诧异，吕志娟跟老领导可是老关系了，老领导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吕志娟得罪您了？” “蒋老大这会正准备干大事，你也知道蒋老大的个性，他一向做事谨小慎微胆子不大，我担心他别把事情办砸了，咱们提前留个后手。” 接电话的人这才明白老领导的“良苦用心”问：“只是绑人就行吗？还是……” “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蒋老大事成立马放人，记住千万别让吕志娟发现你们的身份。” “是。” 就在老领导秘密筹划绑架吕志娟确保蒋老大的行动计划做好万无一失的后援准备，蒋老大也接到了毒蛇的电话。 “一切准备妥当，动手时间定在明天晚上。” “行，这就汇款。” 放下电话后，蒋老大又打了个电话给余丹丹，不一会的功夫鸿儒酒店的老冯急匆匆来到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后，老冯又匆匆离开。 付款方式极为重要，这种事情总不能用余丹丹的名字开出帐号去打款？蒋老大自然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户头去转账，可是银行的自动atm机上一下子转几百万显然不现实，蒋老大和老冯商量了许久才把汇款方式确定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冯从蒋老大办公室出门的时候并没注意到，身后有双眼睛正牢牢的盯着他。 夜幕降临，陈大龙正在参加一个饭局突然接到侯柳海电话。 “陈县长，您在哪呢？” 陈大龙说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陈县长，今晚情况有些不对劲，三个湖州人说毒蛇已经纠结了好几个道上出了名心狠手辣的兄弟，看样子已经做好准备干一场大票。” 陈大龙心里一凛，不自觉往左右看了一眼，满桌子笑脸相迎的下属和朋友，身边站着身穿旗袍容貌俊俏的女服务员。 他冲着桌上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出了包间站到外面走廊里。 “三个湖州人还说了什么？” “毒蛇领着一帮召集来的人手前两天一直吃喝嫖赌，昨晚上开始突然兵分几路行动频繁，其中一路人马去了黑市买了五十发子弹。” “五十发子弹？” 陈大龙浑身像是突然被冰冻，这些子弹是为了对付自己准备的吗？别说五十发子弹，就算是一颗子弹射进自己身体里恐怕后果就很严重了！ 一定要杜绝危险发生！ “你做的非常好！”陈大龙一副将军嘉赏部下的口气，“密切观察对方动静，等待合适动手时机，确保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证据！最重要的是证据！法律面前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若是这时候把那帮人抓了，人家说买点子弹打鸟玩你又能怎样？顶多也就是非法持有枪械的罪名扣在这帮人头上，能抵什么用？ “行，我会让人看住毒蛇那帮家伙，随时等您的指示。”侯柳海坚定口气回答。 陈大龙接完电话后，站在酒店的走廊上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回包间继续应酬，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这回却是李峰打来的电话。 “陈县长，还真是让您猜对了，蒋老大一家人今天有动静。” 李峰的话里透着股惊喜，这些天按照陈大龙的吩咐，他一直派人监视蒋老大家里人，却一直没什么异常现象，就在他几乎不抱什么指望的时候，这家人今天总算露出反常现象，这让他像是放了许久陷阱的猎人总算是见到动物踪迹，心里难免兴奋。 “毒蛇那边刚有动静，蒋老大家里也有了动静？真是够巧的？”陈大龙心里暗想，当即问李峰：“蒋老大家里什么情况？” “今儿一早，蒋老大一家人突然搬家了，他老婆带着孩子先拎着大包小包离开家后不久，蒋老大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被人伺候着也离开了住处。” “也就是说，蒋老大的家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第336章勾结（三） “蒋老大有个妹妹正上大学，昨天正好周末，她妹妹回家只呆了一天，今儿一早帮她嫂子搬家后，已经回学校去了，现在蒋老大家的确只有蒋老大一人住在屋子里。” 陈大龙心里反应过来，看来蒋老大已经把后路安排妥当了，把家里人全都弄走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担心万一对自己不利失手后自己会迁怒他的家人？还是只想让家人先转移财产避开风头？ 陈大龙有些瞧不上蒋老大的龌龊心理，他以为别人都像他那样，遇到事情的时候拿对手的老婆孩子撒气？ 陈大龙叮嘱林李峰：“你那里要紧盯着这一家老小，可千万别把人给跟丢了。” “没问题。”李峰爽快答应。 能不爽快吗？闲着没事弄几个人整天盯着几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没有任何反侦察经验的老幼妇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办不好？ 饭局结束后，陈大龙乘坐小蒋开的专车回住处，一上车小蒋汇报说：“陈县长，您今天让我去鸿儒酒店看看余丹丹到底离开普水没有，我去了一趟倒是没见着余丹丹本人出现。” 陈大龙点点头：“是吗？能让那女人心服口服离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小蒋一边开车，一边拿眼睛瞄了一眼后视镜中领导。 “什么事？” “鸿儒酒店的大门上贴了一份装修告示，底下注明了酒店重新开业的时间是一周后。”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愣怔了两秒：“一周后鸿儒酒店开业？这女人疯了吧？就算她把酒店转包给别人，一周的时间也不可能把所有手续……” 陈大龙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两眼直愣愣看向车辆前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除非她余丹丹酒店继续自己开！” 鸿儒酒店的法人代表原本就是余丹丹的，之前已经盛大开业了，若不是因为市政建设在她酒店前后左右挖了太多的深坑也不至于迫的酒店不得不因为没有客人上门而停业，现在酒店前后的坑坑洼洼已经让自己吩咐底下人暂时平上了，余丹丹又已经从看守所里出来了，鸿儒酒店凭什么不能开业？ “余丹丹之前答应遵守承诺离开，现在却又打算酒店重新开业？”陈大龙脑子里转了几圈后琢磨出味来，“难道这娘们听说了什么风声？她计划专等自己一出事鸿儒酒店立马开张？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反正自己这回不管是不是会出意外，总之肯定顾不上她那一头了，那就先把酒店开张营业再说吧。” “想的倒美！”陈大龙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陈县长，我看到开业通告心里特别奇怪，那个余丹丹不是答应说离开普水县吗？怎么突然酒店又要重新开张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酒店早晚总要开张。”陈大龙透着冰冷口气说。 “这女人实在是太坏了，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您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她却还是屡教不改，这次她要是真敢不诚信，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这种女人稍稍给她留点空挡，她就准备搭台唱戏，这女人虽然年轻可实在是太难缠了。”陈大龙有感而发。 “可惜了一张脸蛋倒是长的挺好看的。”小蒋啧啧说。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因为余丹丹心如毒蝎就忽略了她客观存在的优势，女人的确算得上美貌如花。 车子很快到了小红楼底下，陈大龙正准备开门下车，手机铃声又响，他看了一眼见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便懒得去接。 这年头，卖车，卖房，卖保险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骚扰你，因为是领导干部的缘故，陈大龙的电话号码是县里统一配备的，贾达成的电话号码尾数是0001，陈大龙的电话号码尾数就是0002，这样的好电话号码自然是会被一些商家当成重点有钱人一样作为轰炸目标，那些电话广告早已让人不厌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身为代理县长的陈大龙，在被动接受广告电话骚扰这一点上，跟普通大众享受“同等待遇”。 电话铃声不屈不挠起来，看起来好像不是推销广告，推销广告每天要打出那么多电话，哪里会在同一个已经不接听的电话号码上浪费时间呢？ 当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紧随陈县长下车的小蒋掉头看了一眼，那意思跟陈大龙心里想的一样，这电话还是赶紧接听吧，身为县里主要领导电话一向是二十四小时保证开机，这电话既然不屈不挠的，接一下让打电话的人死心算了。 陈大龙带着几分不耐烦神情按下手机接听键，冲着电话问了句：“哪位？” “陈县长，你的马子吕志娟在我们的手上，兄弟们缺钱用，陈县长能不能弄个一百万给兄弟们花花？”电话里是一个年轻男人吊儿郎当声音。 陈大龙脸上神情大变，他暂时还摸不透这个电话说的事情真假，但他立马反应过来，现在很多电话都有录音功能。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我电话？你们如果真是绑架人就是违法行为知道吗？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否则我立刻报警！” 电话里的年轻人显然呆愣住了，他可能是没想到陈大龙竟然会是这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反应，若不是提前了解到一些内情，他还真要被陈大龙的冷静说话口气给欺骗了。 “陈县长可真是够心狠的，自己玩的马子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你要是不心疼，一会，我多找几个兄弟好好的疼疼她，你到底给不给钱？不给钱，可别怪我们玩过以后直接撕票。” “别跟我在这里演戏，你想要干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打我的电话干什么？我再说一遍，你们如果真干下了绑架的勾当就是严重违法行为，你们就等着接受法律的惩罚吧！人渣！” 这帮人不是头一回干绑架的勾当，每次给事主打电话的时候，事主大部分是苦苦哀求的态度，像陈大龙这样根本就跟没事人一样的冷静决绝还真是头回碰到。 这让打电话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陈大龙隐约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对打电话的人说，“估计是他不相信自己的马子被我们抓了，让他听听女人的声音。” 通电话的人果然对着电话说：“陈县长，我看你最好还是听听你马子的声音，考虑清楚后再回答问题吧。” 电话里很快传来吕志娟那熟悉的声音，“我不认识什么陈大龙，你让我说什么……” 吕志娟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是被人带离开了电话越来越远了，电话的背景里有个粗鲁的男人冲着吕志娟呵斥道，“狗日的，你他妈的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先将后杀！” 吕志娟果然被吓的不再出声了。 打电话男人得意洋洋口吻说：“怎么样？陈县长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吗？赶紧定个时间地点吧，一百万要你亲自送过来，全都要旧钞，不能连号的。” “哈哈哈……” 陈大龙对着电话哈哈大笑，每逢紧张却又没有办法应付的时候，陈大龙习惯性的伪装出一幅笑容来，脸上在笑口中发出声音，头脑中却在激烈的思索着问题的解决办法。 通电话的男人对陈大龙的大笑有些猝不及防的，他温怒口气质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样一个低劣的谈判对手跟陈大龙过招的时候，永远都只能随着陈大龙的思路走，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是佩服阁下的演戏功夫，弄个女人冲着电话喊两声就想要挟一百万？我看你们是想发财想疯了吧？就这样吧，下次演戏找个高明点的演员来，还有，记得以后挑选个休闲的时间表演给我看比较合适。” 说完最后一个字，陈大龙猛然先挂断了电话。 吕志娟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尽管他已经挂断了电话，脑中如泰山压顶的压迫感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有人利用自己跟吕志娟之间的关系想要做文章？” “到底是谁绑架了吕志娟？” “是蒋老大？余丹丹？还是老领导安排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吕志娟？真的就是为了那一百万？” “肯定不是！既然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让陈大龙当慢慢回过神来，他们既然不是为了利，那就是为了名！ 为了搞臭自己！为了让自己跟吕志娟之间的关系公布天下，然后再捕风捉影四处传播！利用吕志娟这个武器毁坏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公众形象！ 陈大龙真是恨的牙痒痒，对手竟然用这样的损招对付自己，自己却一时无法应付，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吕志娟对自己一往情深，跟在自己身边一直无怨无悔真心真意付出还数次帮助自己，现在她落到那帮混蛋手里必定没有好日子过，自己难道就真的为了自保，对她的死活不闻不问吗？ 第337章违法的事情（一） 再说，电话的那头，打电话的人狠狠的挂断电话后，冲着另一个同伙说：“老大，刚才陈大龙这个人根本就不承认这女人是他的姘头，你说咱们会不会真是抓错认了？” “狗日的，咱们老大吩咐的事情什么时候错过？是你小子太没用，没把对方的真话给骗出来，明天继续给陈大龙打电话，我就不信这陈大龙比咱们还狼心狗肺，自己玩的女人就一点感情都没有？”被称呼为老大的人没好气的瞥了手下一眼说。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这女人现在成了无主的花，要不咱们先拖过来尝尝味道，你瞧这娘们长的，可真是够水嫩的，不试试真是可惜了放在那边也是浪费。” 被捆绑在角落里的吕志娟吓的直往角落里钻。 “我可是听说，那陈县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物，连咱们老大都对他客气三分，你有多大的胆子，他的女人你也敢碰？如果闹出什么事情来你能承担？” 老大到底比手下多见过些世面，冲着手下说：“我们得到的指示就是打电话要钱，至于这女人，你也知道咱们老大的脾气，他的原则是，一般情况下不希望出现人命案子，要是这女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帮你兜着，到时候老大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手下听了这话，瘪嘴说：“行了，一会我随便摸几下过过瘾，不动真格的总行了吧。” 老大没出声，不一会，老大身后传来吕志娟的尖叫声…… 陈大龙接到绑匪电话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九点十五分的时候，他已经乘坐小蒋的车回到县政府大楼三楼的县长办公室。 今夜注定将是个不眠之夜。 小蒋紧随陈大龙脚步进了办公室，一路上见陈县长一言不发有些着急在一旁建议：“陈县长，这时候咱们回办公室有什么用？还是赶紧联系侯柳海，让他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吕志娟现在到底在哪？” “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小蒋见陈大龙脸色阴沉，知道吕志娟出事他心里必定也不好受，只能先三缄其口坐在一旁。 过了一会，陈大龙突然转身奔向办公桌，从中间抽屉里找出几张电话卡来装在自己的手机上，装好后把手机递到小蒋手里。 “你拿着这手机打电话，分别打给吕志娟的家里和工作的乡里相关人，问清楚吕志娟最后出现时间，确定她可能被绑架时间地点。” “好。” 小蒋依言行事，不一会拨打了几个电话后神情愈加黯淡下来，几乎是带着颓丧口气向陈大龙汇报说：“吕志娟家里乱成一团，家人说是下午突然接到吕志娟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有人正在追她，后来电话就怎么也打不通了，现在家人已经报警，公安局正在调查吕志娟突然失踪案。” “公安局已经介入此事？” “是，单位同事证明吕志娟下午没准时上班，原本定于下午召开的会议也不得不取消了，他们正因为联系不上吕乡长感到奇怪，如果明天吕志娟再不上班，乡里会向上级领导汇报此事。” 听了小蒋汇报的情况后，陈大龙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真的是有人想要跟他玩大的，绑架人质？勒索钱财？却又为什么还要把整件事闹的惊天动地？人质刚被绑架，家里，单位和公安局就已经全都知情了，这人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如果自己今天稍有说话不注意的地方，说不定明天报纸新闻的头条就有可能荣登自己的大名。 陈大龙感觉自己有些头痛欲裂，蒋老大这边正在买凶杀人，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吕志娟又突然被绑架，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场戏？背后导演的人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又或者是更多？ 现在的自己，最需要做的是冷静，冷静，再冷静，对手想要的就是让自己慌乱，所以自己更加不能心慌意乱。 但是，吕志娟被绑架的事情总不能一拖再拖，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落到那帮人手里，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陈大龙坐在办公桌后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心里默默发狠，“不管这次是谁在利用吕志娟，敢绑架自己的女人自己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可他也知道发狠是没用的，重要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危机。 从接到绑匪电话那一刻开始，陈大龙一直处于一种特别紧张，疲惫，担心，焦虑等等诸多复合状态中。 他在心里仔细分析考虑，到底会是谁利用绑架吕志娟来对付自己？最近因为得知蒋老大要对付自己的消息，蒋老大的行踪是二十四小时在林家安的监控中的，最近一两天并没有发现蒋老大跟除了毒蛇之外的任何特殊人物接触。 “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 一分钟，两分钟，一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陈大龙想的脑袋快要想破的时候，总算是大概确定一个重点怀疑目标：老领导。 自从跟老领导上次谈话后对方一直没有动静，陈大龙起初想着，可能是老领导想要利用蒋老大的手来对付自己，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等着采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现在看来，自己是小看了老领导，他必定是知道了蒋老大正准备对自己动手，所以浑水摸鱼来了。 不管他是真心求财利用人质敲诈自己，还是为了给蒋老大的下手制造更好的机会，如果查明这件事是老领导干的，自己一定不会饶了他！ “告诉侯柳海，让他有吕志娟的消息立刻打电话。”陈大龙总算又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是”小蒋赶紧应声。 陈大龙心里有数，吕志娟是侯柳海的小姨子，小姨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侯柳海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没把这件事向自己汇报恐怕也是不想让自己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绑架吕志娟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针对的目标正是自己。 晚上十一点整，侯柳海的电话来了。 “陈县长，我已经联系了普安市道上的朋友，拜托他们帮忙查查小娟的案子究竟是谁干的，结果蹊跷的很，几个老大的回答全都一致，他们底下的兄弟最近都没干这类的勾当，所以我猜，小娟出事会不会是外地的道上人干的？” “现在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老领导。”陈大龙几乎是迫切口气指示。 “你怀疑……” “不是怀疑，是确定！”陈大龙斩钉截铁，“蒋老大的行踪一直处于监控中，余丹丹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几天，我陈大龙在本地的仇人只有三个，另外一个就是蒋老大的这位老领导，除了他没有别人！” “老领导为什么要绑架小娟？” “因为我！” “因为你？”侯柳海愣了一下。 “一个多小时前有绑匪给我打来电话，索要一百万赎金！” “那就快给他们钱，只要小娟能回来多少钱都行！”侯柳海在电话里着急喊起来。 “幼稚！” 陈大龙呵斥了侯柳海一声，解释：“如果绑匪真心想要钱，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这个做大老板的有钱姐夫却要打电话给我？还有，既然绑匪的目的是要钱，为什么对小娟下手的时候还让她有机会打电话给家里报警？一个巴不得警察参与案件的绑匪，你不觉的可疑吗？” “你的意思，老领导安排人绑架小娟，目标直指你？” “你总算明白了！”陈大龙松了一口气。 “狗日的！不管是谁敢对小娟下手，老子绝不会放过他！”侯柳海见陈大龙非常自信的锁定了藏在暗处耍阴招的家伙，气的当场就要找上门去要人。 “我现在就带上一帮人杀到他家里去，他要是敢不把小娟交出来，我跟他没完！” “冷静！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去要人？”陈大龙及时阻止。 “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的话只是推测，推测当不了证据！”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瞧着小娟落到那老王八蛋手里？” “我想好了，既然老领导跟咱们玩阴的，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大龙话里透着一股阴森。 “你的意思……” “打听一下老领导的独子什么情况？他挖咱们的肉，咱们就掏他的心！” “对！对对对！我这就去办！” 侯柳海得了秘诀似的慌忙挂断电话急急忙忙张罗去了，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手机的陈大龙一只手却微微颤抖。 他的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看向灯光照耀下县长办公室中间那片浅色木地板空地上，像是无意识从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小蒋，你看到了，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我……你放心陈县长，我什么都明白，我……” 小蒋瞧着陈大龙满脸写满说不尽的无奈，整个人像是木偶似的缓慢移动上身慢慢往身后的椅背上倒下去，心疼一阵痉挛。 第338章违法的事情（二） 跟在陈大龙身边贴身服务近十年了，他从没见过陈县长今天这样的表情，绝望！愤怒！痛苦！无助！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位普水县年轻的代理县长，他真的只是想要尽一己之力为老百姓办点实事而已！ 这些年，当所有的官场阴谋阳谋倾轧来临时，他每次都像是一条狡猾的鱼儿轻巧想要避过，可这回偏偏就像是有一张网严严实实罩在普水县官场的上空，让他这条鱼而挣不脱，躲不开！ 不是时势造就英雄，更多的时候往往是英雄被时势所逼！ 今夜的普水县注定不止是陈大龙一人无心入眠，当他坐在县长办公室和侯柳海商量如何尽快救出吕志娟的时候，蒋老大正坐在家中客厅沙发上，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余丹丹通过手机直接对话。 “蒋书记，我盼这一天很久了，等你那边的事情办成了，剩下的关节全都交给我来处理，现在公安部门破案率原本就低，再多加一个也正常。” 蒋老大听余丹丹乐观的语气心里似乎也感觉信心增加了几分，对着电话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这回幸亏余总鼎力相助，否则那陈大龙恐怕还得嚣张几天。” “动手时间确定了吗？” “明晚！” “都准备好了？” “这回找的都是道上最好身手的人，要不价格有点小贵呢，不过也值得。” “是啊！我一个鸿儒酒店开业一年钱也就挣回来了，哪像现在被人掐着脖子做不了生意，眼看着一天天损失却束手无策。” “快了，黑暗总会过去，光明就快来了。” “是啊！就等着蒋书记明天给我好消息了。” …… 午夜两点。 刚躺到床上准备休息的蒋老大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他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公安局内线。 内线的声音是慌张的，电话一接通就报出了一个坏消息：“蒋书记不好了！出大事了！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看守所里逃跑了，现在警察正在到处抓他呢！” 蒋老大一下子蒙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在这个节骨眼上，老三怎么会逃出看守所呢？ 前两天他去看他的时候，不是还跟他说的很清楚吗？等到自己忙过了这一阵子，一定会尽快从上头疏通关系让他出来，这件事自己都已经跟余丹丹商量过了，也请了余丹丹到时候帮忙牵线，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性急呢？ “到底什么情况？”蒋老大急切问。 内线有些抱怨的口气说：“蒋书记，我也是听了你的吩咐给底下人都打了招呼，还不是为了让老三在里头能自由度大些少吃些苦头？却没想到他竟然利用种种便利条件逃跑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正在对老三进行全城搜捕，若是抓回来只怕也要罪加一等了。” “真是不好意思，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蒋老大听了这话有些愧疚的口气说。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是觉的，既然老三人已经逃出去了，对他来说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能躲得过去的话，就别再被抓回来了，毕竟他做下的那些事情真要是件件都坐实的话后果也很严重。”内线叹了口气说。 蒋老大心里理解内线的想法，老三越狱逃走，毕竟是公安局内部管理上重大疏漏事故，如果老三被抓回来了，涉及到当事人的责任承担问题会被上纲上线的提出来，老三这次能顺利逃脱的话，至少当事人的牺牲是价值的。 “我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谢谢你，你放心这份情意我们蒋家人心里会记得。”蒋老大感激的口气对内线说。 内线随口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事情反正已经出来了，蒋老大若是有良心自然会采取一定手段给他补偿，若是没良心自己又能奈他何？ 老三从看守所逃跑的消息第一时间汇报到魏局长的耳朵里，他那个气大啊！那发怒的声音简直要把一栋楼给震塌了，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从上到下几乎都能听到魏局长那愤怒的狮子吼：“奇耻大辱啊！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啊！看守所里的犯人，竟然单枪匹马的就逃走了？你们在哪个省，哪个市，哪个县里听说过发生此类恶性渎职事件？” “这么多人！这么多道铁门！这么警卫森严的守卫！就算是一条狗逃出去也该有点动静吧？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蒋老三逃走快半小时才在查房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这叫什么事？丢人哪！咱们整个普安市区公安队伍的脸面全都叫你们这帮人给丢尽了！” 魏局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加洪亮，底下的人被训斥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头挨批。 教训了一会后，魏局长也有些累了，总结口气说：“从现在开始，封锁所有普水县跟外界的联络道路，每个路口不间断的安排人执勤检查，一定不能让蒋老三有机会逃出普水县；另外，赶紧跟市局的兄弟部门联系做好最坏的打算，请市局兄弟配合一下，在几个出市的高速公路也给设置关卡，帮忙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蒋老三已经出了县城。还有，再有一队人马立即去蒋老三至亲至友住址附近布控，对了，重点是他大哥蒋老大家，只要是和蒋家有密切联系的都要监控，一旦发现老三的踪迹，立即逮捕！” 布置完对老三的抓捕任务后，魏局长对办公室主任吩咐，“把公安局的纪检监察室的主任叫到我办公室来。” 即便是魏局长不说，办公室主任心里也明白，魏局长这个时候找监察室主任一定是要严密调查老三逃走事件的真相。 这件事也的确是太奇怪了，明明是关在看守所里的犯罪嫌疑人，竟然能通过重重关口就这么逃走了？如果没有内部人的配合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看来，这次的事情，至少要有好几个倒霉鬼要出来背黑锅了。 作为党组成员，纪检组长心知此事的严重性，历任公安局长即便是在工作中也有过失误，却从没有发生过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逃跑的恶性错误，这对于魏局长来说，无异于脸上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发生了这样的重大事故，就算是之前有太多的功劳，或者是事后做太多的弥补，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瞧着魏局长一根连一根的坐在自己对面抽烟，纪检组长试探着问了一句：“魏局长，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查出事件责任人到底是谁？按照常规来说，没有内部人的配合，老三绝对不可能跑的出去。” 纪检组长的意思，找个责任人出来承担了这件事的过失也就是了，毕竟一个嫌疑犯的逃跑，其中要经历太多的关节，如果当真要严查的话，看守所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工作人员要受到牵连。 纪检组长是个不愿意得罪人的好脾气，大家都是普水县本地人，退休了还要见面一块遛鸟，打拳的，在职位上的时候干多了得罪人的事情，真到退下来了岂不是遭人背后指点？ 魏局长显然并没有听懂纪检组长话里隐含的用意，见纪检组长跟他谈起此事，立即表态：“严查！彻底严查！这件事一定要把事情真相查一个水落石出！我倒是要看看，看守所里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在工作上疏漏导致老三的逃跑？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不能查明真相，我怎么向关心此事的县领导交代？怎么向市公安局的领导交代？” 魏局长的话让纪检组长心里明白，调查这件事自己应该掌握的那个度，只怕这次即便是自己想要充当老好人也是不行了，魏局长压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发现自己囫囵交差的话，说不定就会把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来。 纪检组长子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语气坚定的对魏局长说：“局长，我一定尽快调查处事情真相，找出相关责任人。” 纪检组长趁夜领着几个下属来到看守所后，对看守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逐一采取一对一的谈话方式，对整件事情的发生做了深入调查。 面对纪检组长的强硬手段，一时间看守所内部人心惶惶，谈话的结果把目标指向了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 按照看守所领导的交代，吴启高不止一次的要求看守所领导给予犯罪嫌疑人老三以高于犯罪嫌疑人的特殊待遇，不仅给他自由的活动空间，在很多时候，竟然允许他不穿监服四处在看守所各处晃荡，俨然成了到看守所视察领导一样，有时候所长见了他，还会跟他递上一支烟，随便的聊两句。 正因为蒋老三有了如此多的特权，所以才会给他的逃跑创造了机会。 几个小时的调查很快结束，纪检组长立即把调查结果向魏局长汇报，魏局长的表情倒也并没有显出过分惊讶，这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第339章违法的事情（三）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情绪调整，他已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果上面没有领导打招呼，底下那些小喽啰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给老三如此多的特权，没有特权的老三根本也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魏局长对纪检组长下达指示：“暂时对外封锁调查结果，马上对副政委吴启高的通讯设备和接触人员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了立即直接向我汇报。” 魏局长想要严肃查处此事却又担心此事背后可能牵涉高层的心思显露无遗，纪检组长了解魏局长此时气急败坏的心情，不敢多言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纪检组长前脚走，魏局长就接到下属汇报：“魏局长，发现蒋老三行踪！” 魏局长喜出望外，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蒋老大越狱成功却又被抓回，至少功过相抵上头到领导面前汇报情况的时候腰杆也能挺直些。 “这回可要把人给我看住了，有任何差池老子撤你们的职！” 下属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发现了逃跑的犯罪嫌疑人，局长竟然不下达命令在第一时间抓捕？他心里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作为合格的警察，服从命令是天职。 放下电话后，魏局长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三也不过就是这点本事，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行踪就被底下人给发现了，连逃跑都不会的家伙，能成什么大事？”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距离蒋老三逃走又被发现没超过三小时。 之所以不让下属现在就把老三给抓回来，魏局长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他拿起电话让办公室主任进来一下。 “立即通知公安局在家的领导干部开会。” 办公室主任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局长开会挑选的时间都是在周末的晚上，正好大周末的大家情绪都很轻松，开完会顺道一块三五成群喝喝小酒也方便，现在天还没亮就通知要开领导会议还是头一回。 既然领导已经吩咐了，办公室主任不敢多问，赶紧通知去了。 受过训练的警察，做事比一般的政府官员要雷厉风行一些，还没到会议规定开始时间，县公安局的几个领导班子成员全都聚齐在会议室里，等人都到齐了，魏局长也端着水杯走进了会议室。 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个副局长和政委心里都有些奇怪，今天这会议开的实在是太仓促了，一想到看守所出现的重大事故，大家又觉的说不定局长是要根据抓捕老三的事情有什么部署，于是一个个翘首以盼等着听魏局长的嘴里到底吐出什么样的信息来。 魏局长当着领导的面就像龟孙子，点头哈腰，满脸笑容，到了下属面前，却摆足了领导的架势，腰杆笔直的坐在中间位置上脸上的冷若冰霜。 “今天咱们召开领导班子会议，我就是想要听听各位在自己分管的那条线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工作成就？又有什么样的工作问题？请分管看守所工作的副局长先谈谈吧。” 没有太多的开场白，简单的一句话后，魏局长摆出一副侧耳倾听之势。 底下一些原本心里有些想法的副职，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来魏局长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批斗分管看守所工作的领导，想想也是，看守所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魏局长能不生气？ 分管看守所工作副局长用一种相当诚恳的声调在会议上做自我检讨说，“这次看守所的老三逃跑事件给我这个分管领导敲响了警钟，看守所里的情况竟然乱到这种地步？是我这个分管副局长没想到的，无论如何，对于已经发生的犯罪嫌疑人逃跑事件，我作为分管领导是必须要承担责任的。” 魏局长瞧着那外表看起来外形有几分猥琐的分管副局长，心说，“你他妈的承担责任也是活该！明明你是分管看守所工作的副局长，竟然在自己的分管范围被副政委吴启高给擦入手脚控制进去？这样的废物，早就该受到处分。” 魏局长听他说了一会后，突然插话：“现在还不是讨论到底谁该为犯罪嫌疑人逃跑负责的时候，好在老三的藏身之处也就被我们发现了，也算是亡羊补牢，希望大家能记住这件事的深刻教训。” 魏局长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想起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议论声，每个人都在打听关于找到蒋老三的详细情况。 “是你的手下发现蒋老三？” “不是。”刑警大队长摇摇头。 “那是你们经侦队的人发现蒋老三。” “不是。” “到底是哪位仁兄的手下找到了老三，怎么也不提前报个喜呢？”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主动站出来揽下这份功劳。 “我明白了！”突然有个人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口气宣布，“是特警队！一定是特警队找到了蒋老三。” “对对对！肯定是特警队的人！”众人随声附和。 事情明摆着，魏局长是特警队的直接指挥者，除了魏局长，旁人哪里能知晓特警队办案的情况呢？ 底下人都在热热闹闹的议论，独有副政委吴启高一人呆愣愣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言，魏局长有意无意把眼神瞟向吴启高，心里暗说了一句，“今儿这会议可就是特意为你开的，你他娘的还不赶紧把狐狸尾巴露出来给老子瞧瞧？” 果然，会议一结束，吴启高立马挑了个僻静地给蒋老大打了个电话。 “蒋书记，刚才魏局长召开了一次领导班子集体会议，已经发现了老三的行踪，你赶紧让老三转移藏身地点，否则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老三在哪？他出来后根本没跟我联系。” 吴启高愣住了，这可怎么是好呢？一旦老三被重新抓回来的话，自己要受到牵连不说，蒋老大那里还能买自己这份人情吗？ 吴启高现在只能祈求上苍，让蒋老三逃的越远越好，总之千万不要被抓回来蒋老大就没有理由不付自己一笔客观的补偿金。 吴启高的想法显然是不切时宜的。 魏局长在领导班子会议召开之前，已经吩咐技术人员对吴启高的电话实行了监听，刚才吴启高跟蒋老大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被魏局长听到了耳朵里。 这就是魏局长做工作的细处，分管看守所工作的是另一位副局长，而吴启高对看守所所长要求对老三特殊照顾的事情一定是一对一的谈话，即便是看守所所长主动交代此事是因为吴启高政委下达指示才会给老三诸多特权。 这种只有两人参与的事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吴启高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看守所长是诬赖。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魏局长才会仓促决定召开领导班子会议，所有的关于汇报工作的表演都只是铺垫，会议要结束的时候，魏局长轻飘飘的说出那句，“老三已经被发现”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引鱼儿上钩的计划成功了！ 现在有了吴启高跟蒋老大刚才的电话录音，他吴启高就算是再怎么狡辩也不可能了。 凌晨三点多。 蒋老大接到了蒋老三的电话。 电话号码是蒋老二家里的座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蒋老大起初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听，老二已经被关进纪委了，家里只剩下老二的小老婆张晓芳一人在家，那娘们以前就风骚的跟花蝴蝶似的，老二没出事的时候就整天在外头招蜂惹蝶，这会子没人管她还不知道怎么风流快活。 盯着电话号码愣怔了一会决定还是接听电话吧，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半夜三更打电话肯定是遇上什么急事了，没想到电话接通后居然传来老三的声音，这让蒋老大喜出望外。 “老三，你怎么跑老二家去了？张晓芳呢？” “张晓芳不在家，就我一人。” “行行行，你赶紧先听我说，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刚才给我来电话了，说你的行踪已经被公安局的人给发现了，你赶紧的从老二家想办法溜出来，记住了，快点逃，外头有人盯着你千万别从大门走。”蒋老大接到老三电话后，赶紧先挑要紧地说。 蒋老三慌了：“大哥，我从看守所逃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呢？我一会出去该去哪呀？警察就在老二家大门口吗？万一我一出门就被逮住可就全完了，大哥我不想坐牢！那种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大哥！” 蒋老大听着老三一迭声的叫着大哥心里一阵心疼，底下四个弟弟，要说最让他操心的就数老三，从小头脑聪明，学习成绩不好整天想着做生意发大财，好不容易混成了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一家子兄弟几个都沾他的光享福，可好景不长现在老三成了人人喊打的通缉犯？ 挥金如土的大老板和没有自由终日惶惶不安的通缉犯过的日子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340章违法的事情（四） “老三，大哥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可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了，赶紧逃，逃的越远越好，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别再被警察抓进去。” “大哥，我后悔啊！” 电话里传来蒋老三抽泣哽咽声音，这一声“后悔”喊的蒋老大忍不住热泪盈眶，他能感觉到老三这是真心后悔了，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导致现在这种流浪狗都不如的生活，可惜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即便是再怎么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身上有钱吗？”蒋老大挑最要紧的问。 “大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了，绝不会放过狗日的陈大龙！” “你别乱来，对付陈大龙的事情有我！”蒋老大知道蒋老三冲动之下想要干什么，赶紧厉声呵斥，“陈大龙没几天蹦头了，你先保全好自己最要紧！” “真的？” 蒋老三对大哥的话将信将疑，在他印象里大哥从来没干过涉黑类出圈的事情，他担心大哥为了安慰自己随口一说。 “你要相信大哥！老三，这会大哥没时间跟你多说，你记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嗯！”蒋老三在电话那头重重点头，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 凌晨四点三十分。 相同的电话号码再次出现在陈大龙的手机屏幕上，一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陈大龙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顿时像是弹簧跳起来，两只手捧着手机仔细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念，“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坐在一旁沙发上陪着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听到声音也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着两步快速走到陈大龙身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问：“又是绑匪打来的？” “嗯”陈大龙点点头。 “要不还是先打一百万过去，省得吕乡长受了委屈。” 小蒋尽量把话说的圆乎，身为男人他心里清楚，当一帮如狼似虎的绑匪跟如花似玉的美女吕志娟共处一室将会是怎样的严重后果？“委屈？”吕志娟已经落到那帮人手里十几个小时了，这里头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岂是“委屈”两个字能表达？ 陈大龙低头思忖了片刻，像是千难万难才做出决定，冲着小蒋轻轻的摇摇头。 “为什么？一百万要是能买一条命，为什么不花？要不我打电话给侯柳海，这笔钱让他来出？”小蒋头一回当着陈大龙的面露出几分烦躁不安。 “这不是钱的问题！”陈大龙一声沉闷狮子吼声音不大穿透力惊人，“打了这笔钱不仅救不了吕志娟，反而会连我也一块拖进去。”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小蒋急眼。 人是感情动物，因为陈大龙和吕志娟之间的特殊关系，吕志娟私下对小蒋照应有加，小蒋来到普水县替陈大龙开车，人生地不熟吃喝住都是时任县政府接待办主任的吕志娟一手安排，吕志娟是个特别细心的女人，把小蒋当亲弟弟似的照应着事无巨细无不亲力亲为。 自从吕志娟被绑，除了侯柳海和陈大龙以外，司机小蒋也是最为关心吕志娟处境的人之一，他从心底里期盼着吕志娟能平安。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一直响着，陈大龙担心对方别等着不耐烦挂断电话，冲着小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伸手慎重的摁下了手机绿色接听键。 “陈县长，你的女人在我这里日子过的可不怎么样？你要不要亲耳听听她正被我们兄弟蹂躏的声音？” 陈大龙在心里暗骂了句，“畜生！”心里一股裂开般疼痛，尽力稳住情绪极其冷静声音回答：“半夜三更别开玩笑了行吗？” “陈县长可真是够薄情寡义的，自己的女人半点不心疼？” “我跟那女人没关系，你们想要钱可是找错人了，我就算是有钱也不会为不相干的女人付出一个子，你说是不是？” “陈县长如此铁石心肠，我还能说什么呢？既然陈县长不愿意为这个女人掏钱，我们兄弟也不能白干了这件事是不是？好在这娘们还模样还不错，咱们兄弟先享用一阵子找个合适的老板给卖了倒也能换上几个钱，陈县长要是舍得的话我们就这么干了？” 陈大龙恨不得把对方从电话里揪出来，然后一拳把他的嘴巴捣烂，再一脚毁了他两腿中间的东西，可是不行，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想象中的超能力。 沉默！电话两端突然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共同沉默！ “你要干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打骚扰电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陈大龙声色俱厉。 电话里的男人“哈哈”大笑两声，似乎转头冲着手下人叫唤了一声：“兄弟们，这女人成了没主的货了，赶紧的，轮流上去享受一下，让这女人尝尝兄弟们的厉害！” 电话里隐约传来一群壮年男人吆喝的声，陈大龙听到这里不由五内俱焚！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狂喊了一句：“他妈的！你们谁敢动那女人一个手指头，我发誓灭了你们全家。” 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尽管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不冷静，但是他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自从吕志娟出事后，每时每刻，吕志娟以往对自己好，吕志娟的笑脸，吕志娟的撒娇模样……不停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大龙一只拳头狠狠的攥紧，心头有股邪火无法控制般要发泄出来，拳头狠狠的砸在办公桌的电话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电话机被砸出了裂口，拳头被划破出血，他才浑身力气用尽般瘫倒在座椅上。 他不是不想救吕志娟，他是有心无力！ 陈大龙心里清楚，这帮绑匪的目的绝对不是求财，如果真心求财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去绑架跟自己关系更加亲近的妻子刘丹丹，而不是吕志娟？ 这些人到底目的何在只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才能清楚，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们是自己的敌人，是想要利用这件事让自己身败名裂的敌人！ 面对心狠手辣的敌人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真想要救出吕志娟，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忍耐！即便明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也还得忍！ 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又是凉风暮雨天，莫怪独吟秋思苦！ 下雨了！ 小雨突然就下了没有一点征兆，天色渐明，陈大龙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那秋雨如牛毛，花针，细丝，感觉细碎雨点中一丝的寒意，一丝的悲凉。 漫天秋雨瞬间交织成网笼罩大地，它没有春雨那么蒙胧的悲凉，没有夏雨那么热情奔放，更没有冬雨的冷酷，有的只是一丝悲伤与一腔善感的情怀，雨一直细细地下着，显得那么孤单与悲凉。 “如果一切是梦，多好！” 淅淅沥沥的细雨像是寄托了人的念想，站在窗口的男人不觉眼眶湿润…… 现实是骨感的，直挺挺，硬朗朗，硌的你手疼，即便梦幻是软绵绵，热乎乎，粘的你心慌，但你最终却还得选择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天亮了，雨停了，上班时间到了！ 一大早刚听见楼上楼下一拨拨准点上班的人在政府办公大楼行走的脚步声，魏局长头一个进了县长办公室。 “陈县长，蒋老三昨天夜里越狱了！”魏局长一进门大嗓门汇报说。 魏局长昨晚上忙乎了一宿，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到县政府找领导当面汇报重要情况，防守严密的看守所居然有犯罪分子成功越狱？这对于公安局领导来说是相当严重的渎职事件！ “蒋老三越狱？”陈大龙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出这种事？” 一句话的功夫原本心情恶劣的领导脸上已经露出几分怒意，魏局长赶紧补充说明一句：“好在亡羊补牢，经过昨天夜里同志们的辛苦奋战，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蒋老三的藏匿地点。” 陈大龙脸上神情稍稍缓和，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县公安局的领导也算是将功补过。 “县公安局内部的整顿工作不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怎么犯罪嫌疑人竟然能从看守所的一道道防线中逃出来？这件事性质很严重！”陈大龙说话口气依旧相当严肃。 “是公安局内部有人在蒋老三的监管问题上出现漏洞才会给他三逃跑创造了机会，我已经在公安局内部开始排查，查清楚事情真相后立刻会对相关责任人严肃查处。” “有重点针对性目标吗？” “现在可以确定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跟蒋老三的逃走脱不了干系，根据我们对他的电话监听，副政委吴启高一直在暗中向老三的哥哥蒋老大通报消息。” “吴启高跟蒋老大一直联系密切？”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多想了几分。 “是”魏局长点头。 “陈县长，您看现在是不是立即对蒋老三实行抓捕？”魏局长请示口气。 “蒋老三是肯定要抓的，那个吴启高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陈大龙瞬间脑子里已经转了几个圈，冲着魏局长下达指示。 第341章钓大鱼（一） “留着吴启高说不定能钓出大鱼来，反正早晚都是要处分的，迟一些说不定能从此人身上挖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听陈县长这么一说，魏局长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赶紧点头说：“到底还是领导高明，考虑问题的层次就是比咱们这些下属高。” 听魏局长随口拍马屁，陈大龙无所谓笑笑。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若是顺着吴启高这只小蚂蚁的线索真能让大堤尽毁那可就太划算了！ 上午九点，贾达成主持召开常委会，议题是研究部署普水县下一步经济发展方向问题，陈大龙坐在长椭圆形会议桌顶头位置，蒋老大跟他中间隔着一个贾达成坐着。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题，普水县下一步如何发展？我和陈大龙县长等人分别跑了百分之八十的乡镇、和一些经济发展部门，近百万人口的农业大县，没一点工业基础，农业生产条件也极其落后，道路建设、水利设施跟不上全市发展的形势……怎么办？啊？今天这个会就是叫大家来集思广益，咱们普水县未来的发展重点在哪里？思路是什么？……” 贾大草包正在慷慨激昂发言，陈大龙两眼冷峻扫视参加会议的全体县委领导班子成员，当眼光掠过蒋老大脸上并未停留，但直觉告诉他，蒋老大此刻心思并没用在会议上。 蒋老大此刻人在会议室里，脑子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神情淡定如常，其实心里像是惊涛骇浪一波更甚一波袭来。 “老三到底有没有顺利逃出警察的包围圈？” “今晚毒蛇对陈大龙报复行动能不能成功？” “万一今晚毒蛇失手，一家子老弱妇孺谁来照顾？” …… 眼下的情形对于蒋老大来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若是在报复陈大龙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没处理好势必牵连到自己，那将意味着蒋家五兄弟从此全军覆没！ 坐在会议室里的蒋老大眼角余光随时能瞥见陈大龙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他突然有种隐约后悔的感觉，“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好歹现在蒋家一族还有自己独撑门面，几个弟弟的事情有人出面周旋，万一事情失手，蒋氏一族再也没有主心骨能撑起这么庞大的家族了。” 在官场混迹多年，蒋老大特别能理解蒋氏一族今天得来一切的不易。 当年父亲在乡里能爬到县里来已经算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更加难得的是几个兄弟这些年在县里都有了自己合适的位置，这日子过的原本红红火火，如果不是因为蒋老二跟陈大龙之间一时意气之争，兄弟几个又怎么会全都落到如此地步呢？ 蒋老大正胡思乱想猛然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的电话，他惦记着估计是老三的事情有什么消息，赶紧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躲到僻静处接听电话。 “蒋书记，老三跟你联系了吗？” “凌晨时分通过电话。” “这就奇怪了！”吴启高在电话里说，“明明魏局长半夜开会的时候，当着众多领导班子成员的面说是已经发现了老三的行踪，这都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公安局里却没有关于任何抓捕行动的信息？我现在怀疑，要不就是在发现老三的时候又发现了其他的案件新线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魏局长根本就在故弄玄虚！” “八成是老三机灵从警察眼皮底下溜了？他又不是头一回跟警察过招也算有经验。”蒋老大第一反应往最好的方向去考虑。 “按理说不会。”吴启高显然比蒋老大在这个问题上看法更为理智，“特警队办事一向很少出差错，那么多人盯着一个老三哪能这么容易让他溜了？我现在担心，魏局长既然已经发现了老三却不抓他，肯定有猫腻？”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也说不准，总之这件事透着古怪！” 接完吴启高的电话，蒋老大的心情不由一下子沉重起来，经吴启高这么一提醒，他也感觉都此事有些不正常。 “到底老三有没有被公安发现？他现在已经成功逃离公安的包围圈吗？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他一个人从包围圈里的确不容易……”蒋老大脑子里又多了几个问号心神不宁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贾达成讲话已经结束，接下来是代理县长陈大龙对下一阶段全县争取要达到的具体经济目标进行量化并把任务分别布置到参加会议的领导班子成员头上，蒋老大哪有心思听这些，两眼无神直直盯向前方，巴不得会议赶紧结束才好。 身为一名老公安，吴启高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魏局长下达的命令是“先监控蒋老三，而不是立即抓捕。” 蒋老三和吴启高一样，现在已经是刀板上的鱼，想要动手是迟早的事情，而蒋老三曾经做下的一系列案子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他既然逃出来了，肯定首先要找自己的同伙安顿下来，守株待兔说不定会逮到大鱼。 魏局长何乐而不为？ 事实正如魏局长预料的一样，蒋老三从蒋老二家里出来后像是受惊的老鼠一路逃亡，他此行目标果然是投靠以前黑道上的朋友。 匆匆赶路的老三根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在一帮公安干警的牢牢控制中。 蒋老三此行要找的目标恰好是毒蛇，毒蛇跟蒋老三从小一块打架，一块混黑社会，从十几岁结成了拜把子兄弟，那会子老三的绰号叫“土狼”，跟毒蛇算得上是普水县家喻户晓的两大祸害，后来若不是蒋老大管教甚严，今日的“土狼”早已跟毒蛇一样成了罪行累累的通缉犯。 时光荏再，这些年蒋老三倒是经常私下接到毒蛇的求援信息后给予暗中悄悄资助一二，没想到自己最终也会落得丧家犬一般去投靠毒蛇。 作为一直跟毒蛇暗中有联系的兄弟，蒋蒋老三想要联系上毒蛇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他先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湖州市地盘上的一些涉黑场所，在一家赌场转了一圈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一直担当毒蛇接手生意的中间人角色，蒋老三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蒋老三立即走到此人面前表示自己想要见毒蛇，此人有些为难地说，“毒蛇这两天有生意要做，不知道有没有空见你。” 蒋老三赶紧说：“只要你告诉他我的名字，如果他不愿意见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此人低头想了一会，还是拿起手机联系上了毒蛇，毒蛇的语气是意外的，他早就听说蒋老三被抓了，却没想到他不仅逃出来了竟然出现在湖州市的地盘上。 稍稍动动脑筋，毒蛇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蒋蒋老三的大哥蒋老大使了手段，想办法把蒋老三给救出来了，蒋老三此时是有家不能回除了来投靠自己这个兄弟，还能找到什么样的藏身之处呢？ 一向仗义的毒蛇立即让联系人把蒋老三带到自己的住所，从今往后，只怕蒋老三的命运将要跟他毒蛇一样，每天都过着提着脑袋生活的日子，从此浪迹江湖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中午时分，一对难兄难弟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当毒蛇提及蒋老大出重金要自己帮忙除掉陈大龙的时候，蒋蒋老三咬牙切齿：“这次的行动算我一个，我要亲眼看着那混蛋死在我面前！” 毒蛇见蒋老三主要要求参加战斗，心里不免有些犹豫，以他多年跟警察打交道的经验，毕竟蒋老三刚从看守所里逃出来目标比较明显，如果让他也参加行动的话怕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蒋老三见毒蛇面露难色，赶紧保证的口气说：“兄弟，你就让我参加这次行动吧，我这次出来之后，第一件想要干的事情就恨不得立马亲手扒了陈大龙的皮！” 毒蛇瞧着蒋蒋老三提到陈大龙名字是几乎要冒火的眼神，他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却还是守着江湖规矩的底线对蒋蒋老三实话实说：“兄弟，跟你说实话吧，这单生意就定在今晚，动手的一帮人早出发了，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只要是出去了除非他们主动联系咱们，否则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们现在的行动位置。” 蒋老三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毒蛇的安排，在一名小弟带领下去了附近的一栋民房里面里休息。 或许是这阵子实在是太累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旦松懈下来蒋老三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累，进入房间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酣睡起来。 下午两点左右，蒋老三懵懵懂懂突然听见外屋传来小弟大声叫喊示警：“不好了！不好了！警察来了！” 蒋老三大惊，“狗日的！不会这么倒霉吧？”匆忙套上衣服从窗口往外看，乌压压一片警察全都荷枪实弹的站在门外。 蒋老三慌了！自己的行踪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342章钓大鱼（二） 慌乱中，蒋老三仔细的看了一眼房间外的情势准备从后窗逃走，他住的地方属于偏僻的城郊，房子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和田野，只要能从后窗逃出去就有逃跑的可能。 蒋老三急中生智赶紧把外面吓的变了脸色的小弟叫进里屋吩咐：“你听我的，现在就举手投降出去，趁着他们注意力在你身上，掩护我从后门快速冲出去。” 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小弟早已吓的七魂去了六魄，此刻蒋老三说什么也只是连连机械点头，照着蒋老三的话高举双手从正门出去。 蒋老三见小弟成功的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窗跳出来，撒腿就往后面树林方向跑去。 很快就有警察从后面追上，口中大喊“快停下！再不停下开枪了！”蒋老三哪能听警察的话，脚底下踩了风火轮似的跑的更快了。 “砰！”的一声枪响，蒋老三感觉到一颗子弹从自己的头顶飞过，他吓的一身冷汗脚底顾不得地势坑坑洼洼更加玩命似的往前跑。 眼看着蒋老三就要逃进茂密的树林，追捕的警察领导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击毙蒋老三！”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曾经在普水县风光多年的蒋老三，被警察在追捕过程中一个呼吸的瞬间被警察一枪命中后脑勺当场打死，结束了短暂又罪恶的一生。 见蒋老三被当场打死，毒蛇派来跟着他的小弟被吓坏了，尽管在黑道也混了几年，小弟还是头一次见到警察如此大动干戈的抓捕行动，刚才还跟自己说话的大活人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死人栽倒在自己面前，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在警方的询问下，被吓的差点尿裤子的小弟泄露了毒蛇犯罪集团的窝藏地点。 下午三点整，追捕蒋老三的普水县警方迅速跟湖州市警方取得联系，共同商量后形成对毒蛇的抓捕方案。 对于湖州市警方来说，毒蛇这个犯罪集团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每次抓捕行动都是在最后关头出现问题，让主犯毒蛇给溜了。 这次湖州市警方采取了防备措施，从普安市里借调了大量警力来抓捕毒蛇，毕竟毒蛇也是普安市警方抓捕多年的头号通缉犯，这样就免去了泄露消息的风险。 中午毒蛇起床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心里琢磨，“不会是对陈大龙动手的几个兄弟出什么意外了吧？” 毒蛇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多了有些迷信起来，每次住到什么地方，都会弄个菩萨供在那里拜拜，希望菩萨能保佑自己的平安。 每每心神不宁的时候，毒蛇就开始拜菩萨，拜过菩萨后心里总会感觉好受些，今天却不行，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 毒蛇有些坐不住了，吩咐手下一个小弟说：“你悄悄的去普水县里打听一下，是不是咱们的人在那边失手被抓了？” 小弟听老大吩咐赶紧收拾好准备出发。 一出门，小弟愣住了！ 院子里的两条狗竟然倒在地上？那可是看家的本钱！看样子是已经被谁给毒死了，周遭看起来很安静，可是总感觉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凝重。 小弟左右环视了一圈后，迅疾把打开的门又关好，回头冲着正在拜菩萨的老大毒蛇说：“老大，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毒蛇心忽的一沉。 小弟伸手一指窗外，果然，从院子里的窗口看去，窗外的几棵大树上，很明显有黑洞洞的枪口在瞄准这栋房子。 毒蛇立即醒悟了过来，自己在这里藏身时间不长，昨晚上老三刚过来这里就被发现了，必定是蒋老三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尾巴，否则凭着自己在这里的内线众多，每年喂饱了那帮湖州市公安局的家伙，他们要是有什么行动一定会提起支会自己一声的。 事到临头，毒蛇知道抵抗是没用的，毕竟人家有准备。 但是，不抵抗也是死！ 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毒蛇心里早料到有这一天，当这天当真来临的时候，他倒并不慌，冷静的吩咐手下，都把家伙操起来和那些人拼命，能不能活命从这里突围出去，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这栋民房里住着大约二十多个亡命之徒，全都是从牢里出来或者是犯案后一直没能归案的，这些人到了毒蛇这里，统统成了毒蛇的手下得力干将。 毒蛇应付眼前的这种场面并不是头一回，他不慌不忙的把二十几个人分成了几组，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突围方案。 “诸位兄弟原本就是脑袋拎在脖子上的人，能多过一天的逍遥日子就是赚的，现在咱们的处境的确比较危险，因为不知道外头到底有多少警察到底有多少武器。”毒蛇说。 “但是，我相信一点，就算是警察也是人，也有老婆孩子，也不想枉送了一条命，这帮吃公家饭的人，绝对不会为了抓咱们不要命的往前冲。只要他们心里有忌讳，咱们就有了机会，这防弹衣是早就备好了的，大家人手一件，另外所有的子弹武器全都揣在身上，这种时候，子弹多保命的几率就大。” 毒蛇的镇定表现显然极大的安抚了人心，于是大家有条不紊按照毒蛇的布置开始做好突围准备。 “大家按照我的行动方案往外冲，相信一定可以有大部分的兄弟突围出去，等到这件事过了之后，大家还用老办法互相联系。” 有人在底下问：“老大，这次为什么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呢？那帮湖州市拿了钱的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吗？” “狗日的！这还不明摆着吗？很有可能对方根本就不是湖州市公安局的人，算了，这种时候不谈论这个话题，大家还是赶紧准备一下能冲出去是关键。”毒蛇冷笑说。 毒蛇话音刚落，外头响起公安的大喇叭声音：“毒蛇，你和你的兄弟们已经全都被包围了，我劝你们放下武器出来自首，只要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还有一条生路，否则的话那就是自掘坟墓，你们是逃不出我们的包围圈的！现在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五分钟之后，如果还不出来自首我们就要开枪了！” 毒蛇的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后，冲着兄弟们做出了一个行动的手势，底下人有秩序的分别在前门后门和窗口蹲下，冲着院墙外的隐藏目标开始射击。 一时间，小院内外枪声四起！ 警察见歹徒开枪赶紧也开枪还击，警察的火力很是猛烈让他们抬不起头，毒蛇让一个小弟轻轻打开后门，带着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往院门外冲去。 院门一打开，毒蛇愣住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排警察，而是不知道围了几排警察，总之密密麻麻的全是穿警服的家伙，第一排的警察手里还拿着防护盾。 毒蛇心里不由一沉，“完了，今天算是栽定了，自己只有二十多个人，而对方来了二百个也不止啊，眼下也只有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赚一个了。” 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碰到绝境的时候反而更显出几分流寇的豪气来，仗着墙体的掩护冲着外头的警察就是一阵射击。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还击的力度比较大，按照原先计划好的方案先扔了几个烟雾弹进院子，趁着这帮人都忙着流眼泪擦鼻涕的时候，一窝蜂的冲进了院落。 经过一番相当激烈的战斗后，这次的战斗成果相当显著，不仅活捉了主犯毒蛇而且顺利抓捕了同伙二十一个人，尽管警方也有人受伤但都没有性命之忧，这回参加围捕行动的公安领导中，铁定又有人胸前能挂上明晃晃的受奖勋章了！ 这次一举捣毁毒蛇犯罪团伙的打黑行动，让普安市和湖州市公安局足足吹嘘了好一阵子子，弄个集体的奖牌回来，又出现几位表现突出的英雄警察，的确值得吹！ 相信在公安系统内部专人将此次行动载入功劳簿的时候，肯定会把整个场面写的相当精彩刺激，让多少立志加入警察队伍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的描写后激情澎湃，对自己所想要从事的职业充满自豪感。 普水县公安局参加战斗的警察在第一时间向局长魏局长汇报了战果，魏局长在电话里特别兴奋口气表态说，“大家都辛苦了，回来之后我给你们开庆功大会，人人都有奖赏。” 公安局的人抓捕了毒蛇一干犯罪同伙后，很快从这帮人的嘴里得到重要信息：最近有个买家是普水县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提出的目标是普水县的县长陈大龙，要求是灭口，也就是要陈大龙的一条命！ 最要命的是，就在一天前，他们的团伙中有人已经出发，按照计划好的时间去暗杀普水县长陈大龙！ 获取这一重要信息后，所有的警察都大吃一惊，上面很是重视让他们再接再厉，于是不惜对主犯毒蛇采取了极端的审讯措施后，总算是弄清楚几人的行动方案。 第343章钓大鱼（三） 根据毒蛇亲口交代，“对陈大龙的暗杀是采取近身式的，武器尽量不用发出声响的枪，而是用能致命的尖刀，经验丰富的杀手只有机会靠近陈大龙可以一刀致命。” 魏局长接到这个消息后立即紧张起来，他当即打电话给陈大龙的手机，手机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无奈之下，他联系了政府办公室主任刘志宽，确认陈大龙的位置。 刘志宽听出魏局长语气里的急迫，回答说：“陈县长正在开会，魏局长找他有事吗？” 魏局长问了开会的确切地址后，顾不得跟刘志宽解释，转脸挂断电话，赶紧亲自乘车赶去开会现场。 下午五点多，普水县政府工作会议正在礼堂隆重举行，作为此次参加会议的主要领导，陈大龙正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 官场文山会海之多多不胜数，上午交流会，中午迎宾会，下午表彰会，晚上联欢会，总之，人多的会议不重要，重要的会议人不多；研究小事开大会，研究大事开小会；开会的人基本不干事，干事的人基本不开会。 魏局长赶到会场的时候，陈大龙已经开始到了对同志们提出希望的讲话结尾阶段，这是机关开会的套路，先总结以前的成绩，再展开说一下目前的成果，最后提出以后的希望，到了提出希望阶段，会议结束时间也就快到了。 魏局长见陈大龙稳稳的坐在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心里先定了下来，他赶紧悄悄的坐到会议室的第一排位置，只等着陈大龙宣布会议一结束就赶紧堵住他，确保陈大龙不出意外。 “最后，希望在座的各位领导都能以身作则同时抓住当下发展最好的机遇，不畏困难，不惧风险，怀着一颗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良好……” 领导提希望，下属鼓鼓掌！ 主席台上的陈大龙讲话已经到了最后提希望的阶段，底下参加会议的人大部分已经抬起头看向主席台，把手里的文件或者是手机放下来准备出两只手要鼓掌。 魏局长不敢放松，赶紧“噌噌噌”一溜猫腰小跑站到主席台右侧下台阶处，冲着正在讲话的领导高高举起一只手示意。 “哗啦啦”一阵掌声过后底下人头涌动起来，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也推开皮股底下椅子起身准备离开，魏局长见陈大龙转身要从台阶下来，一个箭步赶紧迎上去大声招呼：“陈县长！” 陈大龙坐在主席台上时，早就看见了魏局长猫腰进入会场，又见他在底下一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意识到他八成是来找自己的，会议结束后，见魏局长果然一跃走站到自己身边，他转眼瞧了一下主席台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低声对魏局长吩咐：“一道走吧。” 魏局长意会过来，陈大龙知道自己找他肯定有事，只是这样的公众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说什么都有些不方便，于是紧跟在陈大龙的身后一起走出了会场。 到了会场外面不远处的停车场上，陈大龙的司机小蒋早早的把车门打开，瞧见魏局长跟陈大龙一同出来，赶紧冲着魏局长点头致意。 好不容易等到陪着陈县长上了车，魏局长急不可待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我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说！” 陈大龙这两天心里惦记着毒蛇那边的动静，又担心蒋老三逃狱出来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对自己不利，现在见魏局长面色凝重要向自己汇报情况，心里早已有底。 “陈县长，蒋老三在追捕过程中持枪反抗被当场击毙，不过对蒋老三的跟踪果然钓到了大鱼，就在几个小时前，湖州市警方和普安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共同合作一句消灭了存在湖州市十多年的涉黑团伙，逮捕了团伙首领毒蛇！” “毒蛇？”陈大龙眼睛一亮，心里不由多了几分窃喜，“毒蛇被抓，这消息太棒了！” “陈县长，公安机关抓到这个犯罪团伙后，经过紧急审问获得了重要的信息，团伙中有几人都交代了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咱们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因为工作上的矛盾已经买凶杀人，现在这帮漏网之鱼就在普水县某处隐秘地段，他们的目标正是陈县长您！” 陈大龙尽管心里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当着魏局长的面，还是装出几分吃惊的表情说：“不会吧？蒋书记是县主要领导干部之一，也是经过多年组织考验的领导了，难道真会做出这种事情？” “陈县长，事实摆在眼前，这帮人的确已经潜伏到了普水县，现在重要的是，派过来对付你的人到现在还没有现身，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必须进入一级警备状态，我已经安排了特警队的手下便衣埋伏在您周围暗中保护你，只要那帮人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的人自然就会出来抓捕嫌犯，但是常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事情防不胜防，毕竟我们不清楚他们到底计划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段对您下手，因此，您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陈大龙若有所思的点头，魏局长这次算是在自己面前立了一份头功，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绝不能抹杀了眼前这位局长抓住毒蛇保护领导这份大功劳。 眼下这种情形陈大龙顾不得想别的，冲着魏局长下达指示：“魏局长，既然蒋老大买凶杀领导的事情已经是证据确凿，现在这种情况下，魏局长不妨把这件事以县公安局领导的名义向市局汇报，县政府这边也会及时向市委市政府反映情况，毕竟这件事情性质实在是过于恶劣，这样一来，案子办成后市里也好根据此事处理情况给予相应的奖励。” 魏局长见陈县长在自己处境相当危险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告诉自己怎样技巧的处理此事，心里不免对陈大龙的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多了几份佩服。 他听着陈大龙说的有理，领导是有心想要把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一个副处级领导干部居然买凶杀县长，这个案子要是闹大了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啊？相对应来说，自己作为及时发现险情破案的县公安局长功劳自然也是很大的。 “陈县长，我马上按照你的吩咐给市局打电话报告，不过你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在我们抓住那些人之前，我会让人暗中跟踪保护你，还请陈县长稍微委屈两天。”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怎么安排我没意见。” “陈县长请放心，我们公安局全体干警一定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绝不会辜负领导的希望！” 这种时候唱高调，显然陈大龙也没怎么听在耳朵里。 魏局长从陈大龙的车里下来后，依照陈大龙的吩咐，立即亲自打电话向市公安局一把手局长汇报情况。 市公安局的领导听闻此事后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件案子一旦处理不妥当，很有可能令整个普安市的公安系统声望都陷入被动的局面，到时候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说不定都要岌岌可危。 犯罪嫌疑人在案发之前，已经泄露了要对普水县陈县长动手的消息，要是知道信息的情况下，陈县长再有个闪失，那公安局办事不利的臭名可就真要扬名全省甚至是全国了。 晚上七点，市公安局的领导相当重视此案，撂下电话后立刻紧急炸开了领导班子会议针对此案情况进行简单磋商，会议上当场作出决定，立刻派出分管刑事案件的副局长带队，带领精兵强将奔赴普水县后主要目标有两个：一是坚决保证陈县长的安全，二是一定要把犯罪嫌疑人动手之前抓捕归案，包括案件的背后主使者，普水县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 魏局长下车后，陈大龙也没有闲着，考虑了一会儿，立即分别打了电话给侯柳海和李峰，吩咐他们现在赶紧中断手里事关蒋老大大的事情，让下面的人迅速撤离。 李峰不理解，如果人都撤离了岂不是会很被动，问道：“陈县长，为什么撤离？”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的特别详细，总之现在这件事已经由市县公安插手，接下来普安市公安局跟普水县公安局一定会有一次针对蒋老大的抓捕行动，你们要是继续跟踪的话，很可能发现从而被牵连进去。” 李峰听了这话，明白了陈大龙的用意。 绝不能被公安局发现什么另有一支力量参与此事，否则的话，很容易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赶紧答应说：“我马上通知人员全部撤离。” 陈大龙又打了个电话给侯柳海交代一番后，这才亲自坐专车来到市里，向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汇报此事。 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对此事非常重视，当即责令是公安局的领导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抓捕此事幕后始作俑者普水县的工委书记蒋老大，并确保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安全！ 领导重视，下属办事！ 分管市公安系统的副市长亲自带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迅速赶到普水县，亲自坐镇指挥了这次针对蒋老大买凶杀人的严重案件。 第344章钓大鱼（四） 根据毒蛇团伙成员的交代，派出准备对陈大龙下手的人其实并不止一路人马，其中一路是窝藏在已经停业的鸿儒酒店附近的一个民房里；另一路是分散住在郊区农户家里；而出面晃荡转移注意力的一帮人其实并不是任务的真正执行者； 窝藏在余丹丹的酒店那伙人是计划头一批行动的，任务完成后，其他人会立即缩回湖州市的地盘。 一旦第一次下手失利后，第二拨藏在农户家里的人马会再次趁乱出击，争取在大家都认为事情已经了结的时候杀一个回马枪，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任务完成。 按照黑道上干这行的经验来说，第一步一旦失败的话，第二步的成功率相对会非常高，因为没有人会认为，在警察已经参与处理此事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敢继续顶风作案，这就是毒蛇使用多年的生意经之一，杀人三步曲，在以往的经验中从未失败。 市局办案的警察听了这帮人的交代后，心里也感到非常震惊。 没有丰富的跟警察斗智斗勇的经验，是绝对没有人能总结出如此完美的杀人三步曲计划，不得不承认，毒蛇在黑道上这么些年，绝对不是白混的。 抓捕第一拨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还算是比较顺利，毕竟知道了犯罪嫌疑人的藏身地点，警方迅速包围余丹丹鸿儒酒店附近的那家民房后，采用了瓮中捉鳖的办法把几个犯罪嫌疑人一举抓获。 那几个嫌疑人本来想反抗，可是看到持枪的警察只能作罢，为了活命几个人犹豫后还是主动出来束手就擒。 抓住这伙人后，警察立刻对他们进行审讯，得出的信息和和之前获得信息完全一致，再次确定还有另外的两拨人隐藏暗处。 第二次的抓捕行动中，面对藏身于农户家中的一伙歹徒，抓捕的时候却出现意外，费了不少功夫。 经验老到的歹徒一旦发现情势有些不对劲，立即就把农户家里的一对老夫妻抓在手里当成人质。有了人质在手，歹徒态度相当强硬，尽管市局请了相当著名的谈判专家过来跟犯罪嫌疑人进行沟通，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直到天黑的时候，这些人认为是逃跑的最佳时间，于是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要求警察撤离，提供一辆越野车的同时还要一袋现钞，他们准备劫持人质逃走。 负责抓捕工作的公安部门领导，有人提议可以让阻击手进行击毙，有人反对，因为犯罪嫌疑人很多不能一下子全部击毙，一旦案犯恼羞成怒杀害了人质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经过一番紧急磋商后，决定暂时同时他们的要求，但是也出了一个损招，在提供给犯罪嫌疑人的越野车轮胎上做了手脚弄了个小小的气孔，当时绝对看不出来，但是一旦越野车在行驶中压力增大，就会慢慢的几个轮胎全都瘪气，这就让犯罪嫌疑人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跟犯罪嫌疑人交换的条件是，用越野车和钱交换人质的安全，因此犯罪嫌疑人在将越野车开出射程外后，到了城外立即兑现承诺。 几个嫌疑人都是很有经验，认为只要到了城外那就是自己的地盘，于是承诺只要出了城区，没有发现警察跟踪其后完全可以兑现承诺放出人质。 那几个嫌犯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坐上越野车后一帮人很快发动马达，车子以飞一般的速度，很快出了县城，行驶到普水与湖州的交界地方时，车上的人都有些兴奋起来。 只可惜，好事多磨，就在离湖州市不到一千米的地方，这个时候车子竟然没气了，早已埋伏在暗处的警察乘机一拥而上逮捕了这一批的犯罪分子。 第三拨负责转移警方视线的那帮人，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重武器，抓捕起来难度自然小了很多。 很快，在英勇干警们的努力下，一夜之间，毒蛇派出执行任务的三拨人马全都抓获归案！ 漆黑的夜晚，大地已经沉睡，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寂静阴森。 鸿儒酒店的老总余丹丹正默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恐怖的黑一寸一寸逼近，她试图从那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找到一丝希望，却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剧“扑通扑通”声。 就在一个小时前，市公安局的人突然闯进鸿儒酒店对酒店进行查封，这一回，余丹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酒店大门被贴上封条却一声未吭。 今天对余丹丹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今天要干的事情一旦成了，对于余丹丹来说将会开启全新的明天，一旦失败却意味着麻烦缠身。 瞧着警察突然上门封酒店大门的时候，余丹丹心里忍不住一阵痉挛，她本能的想要找最近一直不离左右的老冯，想要让他亲自跑一趟去问问蒋老大，之前商量好的那件事到底办成了没有？ 若是办成了，哪怕连累她一个鸿儒酒店分店从此关门也值得！ 老冯居然不见了？以前整天在自己身边转悠的老冯，竟然一下子怎么也联系不上了，连电话都关机了，这让余丹丹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 余丹丹无奈，只能亲自拨打蒋老大的电话，电话接通后，质问蒋老大：“蒋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请了道上最有名的高手来执行这次的行动吗？怎么这么快就被警察盯上了？警察说鸿儒酒店是向犯罪嫌疑人提供一日三餐有共犯的嫌疑，已经把我的酒店查封了。” 蒋老大此时的心情悲伤欲绝，他刚刚从公安局副政委吴启高那里得知蒋老三被警方当场击毙的噩耗，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再无半点生气。 “余总请放心，按照之前的行动计划，即便是第一批人失手被抓，第二批人会立马跟上，陈大龙绝活不过今晚！” 蒋老大在电话里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余丹丹。 “拉倒吧！你怎么就知道那拨人没被公安局给抓了？依我看，这次的计划十有八九要黄，否则警察敢大张旗鼓的查封我酒店，难道他们不怕走漏风声？” 蒋老大此刻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听了余丹丹责怪的语气，心里明白余丹丹最关心的无非是此事可能牵连到她。 “余总请放心，不管事情最终结果如何，我蒋老大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余总半分，堂堂七尺汉子一言九鼎，我以我的性命向余总担保！” “你？” 余丹丹听着蒋老大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禁哑语，行动失败，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一定是蒋老大，毕竟他是买凶杀人的幕后操作者。 对于蒋老大来说，蹲班房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事已至此，余丹丹无心跟蒋老大多说，眼下她最着急的是想要尽快找到老冯，这老家伙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一大早还在眼前晃悠，这会人到底跑哪去了？ “老冯对自己参与蒋老大买凶事件了如指掌，这老家伙可千万不能出事？”余丹丹心里默念。 再说，普水县这边因为蒋老大雇凶害陈大龙的事情已经闹的鸡犬不宁，老领导那边却并没有收到消息，因为没有人会把这件案子跟老领导联系在一起，大家议论的重点全都在蒋家五鬼和陈大龙之间的种种恩怨上。 下午六点左右，老领导正稳稳当当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喝茶，今年新上市的铁观音，据说都是十三四岁的处女，用嘴唇一叶叶的从茶园里采摘下来的，经过了炒茶高手的炒制，这新茶的问道即便是不喝，泡上一杯端在手里也会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清香诱人。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倒是让老领导吓了一跳。有些不高兴的拿起电话后，听到电话里传来老婆的声音：“儿子跟你联系了吗？” 原来是家里的老太婆，老领导没好气地说：“儿子现在不是在上班吗？没事跟我联系什么劲啊？” “你是不是神经不好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儿子平常这时候早就赶回家吃饭了，今天这么久都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打了电话过去竟然关机了，我们儿子从来不关手机的，你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太婆略带几分慌张口气说。 老领导脑子里立即想起了自己派人绑了吕志娟的事情，尽管这两件事按理说应该不搭界，可是老领导心里却有种难以言语的预感，只怕这件事非同小可！ 说不定自己绑架吕志娟的事情漏了消息，有人针对自己也照碟下菜，把同样的手段用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老领导也有些紧张的坐直身子问老婆：“不是给他安排司机接送上下班吗？司机的电话打过了没有？” “早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说儿子的手机关机了，说不定儿子忘了充电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司机的电话竟然拿也关机了，你说咱们儿子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老婆的话一说完，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哭出声来。 “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宝贝儿子突然不见了，一向沉稳著称的官场老妖老领导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第345章老领导（一） 老婆呜咽着说：“我不管，我要马上报警，我可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 “老婆你先别冲动，你听我说，咱们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失去联系，你等我让底下人找找看，实在没什么消息咱们再商量要不要报警的事情。”老领导一听老婆说要报警赶紧阻止。 老婆跟老领导夫妻这么多年，对老领导的秉性脾气是相当了解的，他平常做的那些事情也全都在老婆的心里装着。 老领导的老婆是原配，比老领导还要大六岁，这是个相当本分老实的女人，正是应了那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八个字基本上概括了女人的一生境遇。 夫妻三十多年，老领导的老婆不仅对男人言听计从，当老领导的母亲瘫痪在床的时候，老领导让她提前退休下来伺候老人，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从工作岗位上提前退休后，女人体贴入微的伺候老领导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十多年，很多时候，老人家对她的感情和依赖比自己那忙碌的儿子还要多几分，临走的时候，一直两只手拉着儿媳妇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对于站在自己身边的亲生儿子老领导倒并没有这么深的依恋之情。 老领导的老母亲去世后，女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儿子身上，从小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是自己的命根子，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女人的天也就塌了！ “都是你，都是你啊！整天在外头拈花惹草干些不正经的事情，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女人在电话那头已经嚎啕大哭。 老领导听不得老婆的哭声，这种哭声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明知道老婆现在的情绪非常需要自己安慰几句，却还是决绝的挂断了电话。 儿子有可能出事老领导不可能不紧张，毕竟儿子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可是紧张有什么用呢？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找到儿子。 老领导挂断老婆的电话后，立即打了个电话给控制吕志娟的手下人，问：“吕志娟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直看的死死的，没什么问题。” 老领导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他嘱咐手下人，对吕志娟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底下人听老领导提及吕志娟的口气突然慎重了不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这几天，兄弟几个为了看守吕志娟，整天窝在这房子里，除了每天安排人出去买点吃的，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打牌，每每有人打牌赢了，就会被奖赏过去摸摸吕志娟的身子，引起吕志娟的一阵阵尖叫后，大家一起发出痛快的笑声。 如果不是老领导交代过，绝对不许动这个女人的话，这女人早就被兄弟们不知道强弄过多少回了，一群血气方刚的色狼盯着一个如此美色的女人，竟然还要憋住不流口水，这活计真他么的太憋屈人了。 手下人一接完老领导的电话后，旁边几个兄弟立即凑过来问道：“怎么样？老大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松口，我们可以随意玩弄这漂亮女人了？哈哈，我再也不用憋着了。” 一听有人这么说，吕志娟早就被吓的缩成一团，像是受惊吓的雏鸟两眼满是恐慌盯着眼前这帮虎视眈眈的男人。 接电话的人伸手在说话兄弟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狗日的，瞧你这点出息，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你们可都给我听好了，老大的口气相当谨慎，瞧他那意思这女人挺重要的，让咱们一定要看好她，如果出问题你们不要混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吧？” 几个兄弟忍不住都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扑克牌重重的甩在地上，没好气地说：“老大也真是的，不过是个娘们吗？给兄弟们先过过瘾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什么都不少。” “算了算了，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底下人听领头老大这么一说，也只好有些无趣的点点头，其中一人不甘心说：“老大，既然这个女人不能碰，那么我就出去找个女人回来，到时候谁需要了可以解决问题。” 领头的男人最近一直憋着心里也有些烦躁，瞧着几个眼睛见了女人都有些发绿的下属，低头思忖了片刻冲他挥手说：“也行，找两个干这行的过来，给大兄弟们一块过过瘾。” 底下人见老大总算松口，一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立马有两人主动请缨去洗浴中心先玩为快！ 老领导打完电话后，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他心里清楚，在这普安市里敢跟他叫板的人少之又少。 最近一段时间，跟自己闹的最凶的人就是陈大龙，自己派人抓了他的码子，原本是想要将他一军，却没想到，他棋高一着从自己的后院动手，让自己立即陷入被动局面。 老领导一想到“后院”这个词，立即想起自己家外有家的私生子小儿子。 三年前，老领导在开处过程中，跟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年轻女孩竟然不小心弄出了事故，当年轻女孩站在老领导面前说自己怀孕的事实后，老领导赶紧让女孩保胎下来，孩子生下来之后，一向慎重的老领导先带孩子做了亲子鉴定后，确认是自己的种子发芽的，于是帮女孩在普安市区买了套房子，把小老婆和私生子金窝藏娇起来。 大儿子已经不见了，小儿子可千万不能出半点马虎！ 老领导有些心慌意乱的拨通了小老婆的电话号码，这娘们这种关键时刻电话竟然关机了！ 老领导有些不放心，又拨通了小老婆家里的座机号码，小老婆的家里雇佣了保姆，家里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电话的。 果然响了几声后，电话有人接听是保姆的声音。 “孩子在家吗？”电话刚一接通，老领导迫不及待问。 “我这正着急呢？都已经过了饭点了娘俩还回来，一早就出去了，这都大晚上了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就算不回来也该打个电话说一声？” 老领导听了这话立马一脑门子的黑线，“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他心里顿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小老婆一向很少带着儿子出远门，至多也就在院子里玩会或者去商场逛逛，只要是去稍微远点的地方都得打电话让自己派司机过去服务，今儿娘俩竟然出门大半天没回来？ 肯定出事了！ “你怎么不早打电话告诉我？”当听到小儿子也不见踪影的消息后，老领导彻底发狂般对着电话狂吼一声。 “我哪知道……” 保姆见雇主突然冲自己发那么大脾气一下子呆愣主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老领导心知跟保姆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挂断电话后，强逼自己闭上眼睛，此事最坏的结果是：自己两个儿子已经落到了陈大龙手里！ 自己绑架了陈大龙的人，现在陈大龙一报还一报，跟自己斗上了！ 他不仅绑了自己的大儿子，还把自己一直掩藏的很好的小儿子竟然也绑了，这混蛋出手实在是太狠毒了！自己的小儿子才三岁啊！ 老领导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决定，早知道就不该绑了吕志娟，让蒋老大自己去对付陈大龙，真要是蒋老大行动失败的时候自己再出手也不迟嘛？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混蛋陈大龙的手里，自己到底该怎么应付呢？ 老领导心里刚想到蒋老大，蒋老大的电话就到了。 蒋老大的声音是冷静的，冷静的让人感觉有些不正常，他对着电话凄惨的笑笑说：“老领导，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老领导倒是愣了一下，蒋老大暗杀陈大龙的计划这么快就已经宣告失败了吗？蒋老大可从来都没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讲过话，此刻的蒋老大说话口气，明明就像一个心灰意冷的失败者。 “出什么事情了？别着急，慢慢说。”老领导罕见低声细语跟蒋老大说。 “老领导，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就是命，我们蒋家五兄弟在普水县也算是叱咤风云了十多年，在老领导您的关照下，我们兄弟五人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什么样的福气都享受过了，什么样的罪也受过了，现在是老天爷要拿回去，也该是有个了结的时候了。我这心里唯一感觉对不住的就是你老领导了，明明是当你面拍胸脯保证的事情就这么黄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蒋老大的话里带着哭腔语重心长。 老领导从蒋老大的话里听出一种不祥的意味，他劝诫蒋老大：“事情失败了还有下次，只要你自己心里的意念不倒就没有人能打败你，记住了！挺住了！这一关说不准就挺过去了！你可别先自己把自己给整趴下啊，有时候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老领导，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太狡猾了！我怀疑老五就是栽在他的手上的，只是，我却没有任何证据，昨天老三在公安的抓捕行动中因为拒捕已经先走一步了，现在，我们蒋家兄弟几个，除了两个在牢里呆着的就只剩下我了。” 第346章老领导（二） “原本，我以为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是可以扭转乾坤的。现在看来，我错了！我低估了对手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找来对付陈大龙的人已经全都被公安控制了，估计这两天公安就要找上门来。雇凶杀害县里的领导，单单这一条罪名就够我吃一颗花生米了，老领导，我对不起你！没能把你交到我手上的开发区给看住了，这次可能开发区真的要成别人的地盘了。” 听着曾经的左膀右臂在电话里哀伤的口气跟自己讲话，老领导原本郁闷的心情愈加憋闷，难受！ 陈大龙不仅对付了蒋老大，还顺手连带着对付了自己，自己实在是太小瞧这混蛋了。从这家伙动手速度之快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早就开始安排人在背地里了解自己的底细了，否则的话，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同时绑架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你也别把事情想的过于悲观了，警察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并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自己先要挺住了才好，不能乱了方寸。” “老领导，我也想挺住了，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挺不住了，在进去之前我还有件心事放不下，希望老领导看在多年相处的感情上能帮我一把。”蒋老大在电话那头苦笑。 听着蒋老大一副交代遗言的口气，老领导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拒绝。 “你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蒋老大先说了声谢谢，然后请老领导帮忙办两件事：一是，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不再受到对手的侵害，毕竟他们是无辜的。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请老领导帮忙找到自己唯一的妹妹姜蔷，不知道什么原因，妹妹姜蔷已经失去联系好几天了。 老领导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蒋老大的两个要求，蒋老大把想要说的都说完了，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蒋老大的电话让老领导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毕竟蒋老大是跟在自己身边服务多年的亲信，他现在出事了，有着交代后事的感觉老领导的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老领导想方设法找儿子的时候，普水县再次传出爆炸性的新闻： 普水县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杀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正道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这蒋老大临死都要恶心别人一把，这栋开发区的办公楼里，出了这么一件人人忌讳的倒霉事情，只怕即便是自己坐到了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心里也有些发毛。 头一个发现蒋老大已经断气的人是负责打扫办公室工作人员，当一大早开门见蒋老大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工作人员还恭敬的向领导问好，直到打扫完卫生后，瞧着蒋老大一直保持进门时的姿势一动不动，才起了疑心，再仔细看蒋老大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水杯，水杯旁放的竟然一个装安眠药的药瓶。 打扫卫生的人一下子心里意会到了什么，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赶紧跑着出门，边跑边喊道：“快来人了，蒋书记死了！” 就这样，蒋老大自杀的消息在整个普水县的每一个角落迅速传扬开来，县公安局来了几个人过来查看了一下现场，确定为自杀后尸体很快被弄走了。 蒋老大自杀的事情在那段时间里成为诸多媒体报道的热点，不管是省里的媒体，还是市县的媒体都在报道新闻的同时，想要深挖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开发区工委书记突然自杀的深层次原因。 省里某资深媒体突然刊登出一篇文章，引起众人关注的目光，看得出来，写这篇文章的记者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蒋老大的死因的。 在文章中，记者用一种质问的口气提出了几个问题，首先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蒋老大为什么要自杀？文章联系了开发区的宏远公司被调查的案件，以及坊间传言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正是蒋老大，以及关于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蒋老大买凶杀人的案子。 案件还没有最终定论的情况下蒋老大选择了自杀，到底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公安局和纪委双管齐下调查心怀恐惧？还是为了保护所谓的幕后操纵者，想要通过一死了之的方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一律承担下来？ 在笔者的描述中，读者可以相当明显的感觉到，笔者通过详细的调查得出结论：蒋老大的背后另有高人，即便是买凶杀人的案子，也绝对不是蒋老大一个人在忙乎。 尤其是这些年来，开发区的很多大型项目，有些项目牵扯很广，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工位书记职权范围内就能够决定的。在文章的结尾，记者质问，“到底蒋老大背后的靠山是谁？又是谁跟他狼狈为奸想要对普水县的县长陈大龙买凶？” 这则报道出来后，在省市县几层领导干部群中引起不小的轰动，有不少早已就对诸多事情心里有数的领导，背地里把议论的焦点转移到了文章中提及的相关背景人物身上。 这一切，余丹丹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得不佩服陈大龙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很可能是蒋老大买凶杀人的这一招让陈大龙心里决定不再对蒋家兄弟有任何宽容的机会。 在短短的两天内，蒋老三和蒋老大都死了，而且还死的如此理所当然，被人唾弃。 一个县里的小小代理县长，竟然能把黑白两道运用的如此自如，实在是让余丹丹这种自认为聪明的女人心里也不免打了个寒战。 余丹丹心里暗想，“陈大龙对自己跟蒋老大合作的事情到底知道几分呢？老冯的失踪对会不会跟他有关呢？” 老冯知道自己跟蒋老大之间合作的每一个细节，就在蒋老大出事前，余丹丹让老冯去找蒋老大传话，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难不成老冯已经落在了陈大龙的手里？ 余丹丹越想越害怕，她可不想像蒋老大和蒋老三兄弟两人一样，合情合理合法的死去，她感觉自己必须主动做些什么心里才会踏实。 蒋老大出事后，余丹丹思来想去挑了个下午晴朗的下午去了一趟普水县长办公室。 这次，她倒是没有直接往里头闯，来到三楼县长办公室门前，先礼貌口气请办公室主任刘志宽请示一声，鸿儒酒店的冯总想要跟陈县长谈些事情不知道陈县长有没有时间接见？ 刘志宽瞧见余丹丹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心里已经有了戒备之心，毕竟上次余丹丹在政府办公楼的走廊上对自己的嚣张态度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却没想到，余丹丹这次见面不仅对他彬彬有礼说话还挺客气。 这让刘志宽一时简直有些适应不了余丹丹的前后态度巨大落差变化，心里暗想，“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怎么这次余丹丹竟然这么懂规矩呢？” 余经理给面子，刘志宽自然也不好刁难人家，赶紧进办公室向陈大龙汇报。 “陈县长，鸿儒酒店的余总在门口等着，说找您有点事。” “余丹丹？” “是，说话特别客气，跟变了个人似的。”刘志宽在一旁纳闷说。 “请她进来吧。” 陈大龙听说余丹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心里大概猜到这女人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又听说余丹丹的态度和气心里更加有底。 陈大龙对于余丹丹这个人的处理感觉相当棘手，若是依照他的脾气，既然余丹丹一门心思跟自己作对，想办法栽赃陷害也好，用别的伎俩应付也好，总之把这女人弄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省得留在自己的地盘上碍手碍脚。 可是，基于余丹丹的背景比较雄厚，陈大龙又有些忌讳。 陈大龙在官场打拼这么些年，心里有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为了达到目标一些人脉关系是重点中的重点，一旦为了一个余丹丹得罪了某位高层，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总有个为难的地方，而余丹丹现在就是他办事的难点所在。” 陈县长点头答应接见余丹丹，刘志宽立即出门通知她进来。 出现在陈大龙面前的余丹丹依旧美艳动人，一袭质地精良的水蓝色搭配白色圆点的小礼服把整个身材烘托的凹凸有致，长发飘飘的美人出现在任何一种场合都是足以吸引所有男士目光的焦点，唯一遗憾的是女人看人的眼神，进门时看向陈大龙的时候明显露出几分怯意，这让女人整个气场看上去弱势了不少。 此时的余丹丹，在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无比神秘的力量后，已经从心底里彻底放弃跟这个男人继续斗下去的念头，她眼睁睁瞧着蒋老大那样心思缜密的男人都沦落到了不得不自杀的地步，自己这点小心机哪里能跟眼前这瘟神较量？ 一次两次吃亏还不学乖一准是脑袋坏了，自己已经被这男人害的几个月内连续进了两次看守所，那种鬼地方她是绝对不想在进去了。 第347章老领导（三） 陈大龙看向余丹丹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这让余丹丹显出几分尴尬来，她不知道陈大龙对自己跟蒋老大合作的事情知晓几分，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次是过来举白旗的！ “陈县长，我今天是专程过来辞行的。”余丹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陈大龙说。 “余总终于想通了，既然决定离开，具体日子定了没？” 余丹丹心里一凛，“操！他是算准了自己一准会过来高举白旗吗？听了自己要走的消息居然脸上波澜不惊，不仅波澜不惊还着急确定自己要离开的日子，这说明他心里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什么叫高手？明明已经掌控全局却能做到不动声色，这才是真正有谋略有前途的官场高手！ 他才三十出头，这样一个人，这样的心机之深，这样的荣辱不惊，他以后将会有怎样不可限量的仕途发展前景？ “陈县长，您是知道的，我在普水县也算是家大业大，要走之前有些资产总要处理一下，酒店是肯定要转让的还有宾馆和几个分店，这些都是我在普水县打拼几年合法收入得来的，有些不能随身带走的资产，需要时间处理。”余丹丹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说。 陈大龙心说，“总算是等到你余丹丹熬不下去的时候了？怎么？现在看到蒋老大的下场兔死狐悲了？”他不想跟余丹丹讲太多的废话，把心里的目的直接说出来。 “余总的鸿儒酒店准备什么价钱出手？” 余丹丹愣了一下，她可能是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关心鸿儒酒店的出让价格，这种生意上的事情，跟他一个政府官员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县政府有收购她鸿儒酒店的心思？ 她却不知道，陈大龙这些年一向是暗地里官商一体，国家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经商，可是这年头靠着手里那点微薄的工资怎么混？别说升官提拔没指望，就连自己家老婆守着没钱给自己买奢侈品的丈夫都会抱怨几声，经济社会，手里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可不行！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既然是规定官员不准经商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陈大龙同李峰的建筑公司也好，同朋友的酒店也好是没有任何直接联系的，私下里他的身份和地位却是铁杆朋友做生意不得不依靠的合作对象和靠山，鸿儒酒店的地理位置处于本县商业中心繁华地带现在要对外出售，一向市场嗅觉灵敏的他能不动心？ 余丹丹哪里知晓那么多的内情，她现在一心只想把手里的资产处理妥当后赶紧走人，惹不起霸王龙她也只好选择退避三舍自保要紧。 “陈县长，我那鸿儒酒店现在虽然关门歇业了，但是酒店的地段在普水县是最好的，正好处于县城最繁华地段的四岔路口不远处，交通便利，周围的机关部委也多，当初建设成本就是一个亿，这些年土地涨价的相当明显，就算是把里头的物件除去折旧，少说也能卖个1.2亿吧，要是县政府有心思收购了这家店，价格可以再稍稍商量下调一点点，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余丹丹当着陈大龙的面分析说。 反正酒店总是要卖的，卖给谁不是拿钱？余丹丹主动报出出售酒店的心理价位。 陈大龙心里不由咂舌，“这娘们也太黑了！不过是一个现在没什么人气的老酒店竟然开价这么高？这跟他心理所想五千万的价格显然是相差甚远。” 余丹丹见陈大龙沉默不语，赶紧解释说：“陈县长，我已经做了决定，从今以后普水县这边我是轻易不会在踏足了，既然准备走酒店要转让也是诚心诚意的，陈县长不妨给个报价如果政府这边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再商量。” 陈大龙心说，“你把要价抬这么高，我跟你再怎么商量估计也没什么意义，真要想把你这酒店拿下来，只怕还得费点事。” 陈大龙眼睛看也不看余丹丹一眼，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当着余丹丹的面，慢慢的点燃，然后又轻轻的吹出一口烟雾来。 “余总，你能遵守我们当初的承诺离开普水县，这很好，但是鸿儒酒店的收购价格，你要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说的已经是成本价了，陈县长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会计叫来当场算给你听听很多东西都有底账的。” 陈大龙冲她摆手：“余总，在几个月之前鸿儒酒店的出让价格绝对值你刚才说的这个数，但是现在情况今非昔比了。” 余丹丹已经听出了陈大龙话里的味道来，她问陈大龙：“陈县长认为，我的鸿儒酒店要是有人想要购买的话，什么价位比较合适呢？” 此时的陈大龙哪里能把心里的底价说出来，这种时候跟余丹丹谈及收购价格还有些为时过早。 陈大龙话锋一转对余丹丹说：“我也不过是顺口这么一说，毕竟你的酒店转让是私人行为，县政府是肯定不会参与的，余总要想尽快处理好酒店资产可能还得靠自己想办法，只不过时间要快，这普水县里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蒋老大自杀了引起的轰动不小，按照公安上的说法，蒋老大暗地里雇佣的犯罪嫌疑人，有一队人马竟然是鸿儒酒店提供三餐的，这件事要是深入调查下去只怕是对余总不利啊。” 余丹丹一下子被人戳中了命门慌忙解释说：“陈县长，我原本就是做酒店生意的，难不成顾客上门却要往外头撵。” 陈大龙见余丹丹当着自己的面装模作样，伸手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办公桌面：“余总，你可别忘了你那个鸿儒酒店最近一阶段可是正处于歇业状态，这种情况下凭什么要提供一日三餐？只怕在公安的眼里这里头本身就是有文章可查的。” 余丹丹被陈大龙说的哑口无言，她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陈大龙的脸上表情，想要知道他接下来对此事持什么样态度。 看得出来，陈大龙心里已经知晓了不少内情，只怕自己跟蒋老大私下来往商量行动计划的事情，陈大龙也参透几分，只不过碍于自己身后的靠山不愿意跟自己撕破脸罢了，余丹丹想到这里，又联想到一直联系不上的老冯，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余丹丹脸色如常坐在沙发上，心里却阵阵发颤，坐在面前的男人心机到底有多深？明明已经知道蒋老大买凶杀人的案子自己可能是同谋，竟然还能稳稳的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谈酒店转让的事情？如果换了自己，一想到眼前坐着曾经要对自己下狠手的仇家，指不定早就跳起来掐住了他的脖颈了。 不是一个段级的选手同场打拼哪能不输？ 余丹丹感觉有些口干，她使劲的咽下一口吐沫，对陈大龙说：“陈县长的话我是越听越有些不明白了，难不成陈县长的意思，竟然认为我余丹丹跟蒋老大买凶杀人的案子有牵连吗？” 尽管余丹丹自己也知道，将这一军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陈大龙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了，除了针锋相对的否认之外，她又能怎样为自己辩白呢？ 陈大龙见余丹丹嘴上不认账心里一阵厌烦，他不想再跟眼前的女人唠叨太多，自己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她底下到底决定怎么做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余总，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蒋老大会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前车之鉴，余总以后做事可得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余丹丹明显听出陈大龙话里威胁的意思，忍不住瞪圆双眼大胆质问：“陈县长这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我不能在短时间内走出普水县，陈县长会让我跟蒋老大一样的下场？” “余总此言差矣！蒋老大自杀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半毛关系都没有，倒是余总，我可是听说你手下老冯最近一段时间跟蒋老大一向走的很是紧密，难道余总以为周围的人都是瞎子聋子，猜不出老冯是受了谁的指使才会跟蒋老大联系紧密吗？” 余丹丹针刺似的突然强硬起来，陈大龙立马出硬招打压，随便一句话唬的余丹丹瞠目结舌。 老冯的问题现在是余丹丹的死穴，万一老冯现在已经落到陈大龙手里对余丹丹的不利可想而知，陈大龙随便一个念想就有可能把余丹丹再次名正言顺送入牢房！ 余丹丹怯了：“陈县长，老冯不过是我们鸿儒酒店的一个普通员工，他到底干了些什么跟我们鸿儒酒店的任何人都没有关联，陈县长不用拿这种话过来吓唬我，哪怕老冯跟蒋老大之间来往紧密，那也是他个人的事情跟旁人无关。” 陈大龙见到了这个时候了余丹丹竟然还死撑，轻轻摇头。 “余总，老冯的事情究竟什么情况，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恐怕要老冯本人说了才能算，你说是不是？” “你？”余丹丹用力咬住下嘴唇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余丹丹灰头土脸从陈大龙办公室出来后，再次抱着一线希望拨打老冯的联络电话，对方依旧是关机提示音，这让她心里像是有一汪冰洋在荡漾，冰寒至极无边无际。 第348章老领导（四） 从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下来后，余丹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楼上，三楼的县长办公室那扇大窗户，幽幽的窗口跟旁边的所有窗口没什么两样，却让她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幽深恐怖。 “难道老冯已经被此人控制？”余丹丹心里疑惑。 没有人能给出余丹丹答案，就像蒋老大自杀的消息传出来之前，余丹丹做梦也没想到一向自信满满的蒋老大竟然选择了自杀的方式想要了结此事。 在余丹丹的心里，蒋老大自杀算得上是一种英雄式的解决问题方式，他显然要用自己的死来抹掉一切罪恶的根源，他心里一定期翼着，所有的事情到他这里就到此为止吧！自己用一条命换公安的结案，难道还不够吗？ 所有的事情真会因为蒋老大的自杀戛然而止吗？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的答案原本就是扑朔迷离，没有标准答案。 哲学的观点是，世间万物都在不停的运动变化中，只是参照物不同罢了。 蒋老大买凶杀人案件，公安局的审讯工作进行的相当顺利。 毒蛇等人原本就是拎着脑袋过日子的亡命之徒，他们每个人心里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都心知肚明，早点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说不定还有立功赎罪的表现，对于蒋老大出重金到湖州市地盘上通过中介联系上犯罪团伙成员，提出要普水县长陈大龙人头的交易详情很快被完整又详细的交代出来。 关于蒋老三逃跑被击毙的消息，在蒋老大自杀的消息出来后几乎被大部分群众忽视。 这个社会一向不缺少爆炸性的新闻，蒋老三的事情在很多人眼里早已成了旧闻，已经失去了谈论的必要。 一个月很快过去，蒋家五鬼的系列事渐渐被人们淡忘，每个凡夫俗子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快乐，哪里有人整天惦记着别人家的事情呢？ 就在陈大龙感觉总算是能松口气的时候，蒋老二小老婆张晓芳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张晓芳跟陈大龙算是旧相识，所谓的相识也就是陈大龙在市发改委工作的时候，曾经在相关朋友的聚会上两人喝过几次酒，聊过一两句彼此叫得上名号，陈大龙到普水县担任代理县长后，张晓芳还打电话过来祝贺。 说到张晓芳，此女也算是官场女人中的奇葩一枚。 这话怎么说呢？说她胸大无脑，她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而且还是国内不错的大学毕业；说她聪明灵活，她干下的那些糗事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说她傻里吧唧，可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她却偏偏从未糊涂过。 总之，这个长的跟小明星似的女人终日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出现在各种官场领导交际的重要或不重要的场合上，跟哪个男人交朋友完全看她个人喜好和心情，虽然在机关上班，升不升官无所谓，赚多少钱也无所谓，重要的只有一点： 开心就好！ 听说当初蒋老二在饭局上一眼看中了她的美貌，两人在酒桌上拼酒打赌，两瓶好酒血拼定输赢决定张晓芳跟不跟蒋老二？她输了酒便爽快答应嫁给蒋老二。 这事情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可当单位同事看到她嫁给蒋老二后，瞬间座驾从大众小polo换成了宝马x7，一个个羡慕的眼珠掉落一地。 大庭广众之下，张晓芳竟然把自己打扮花枝招展出现在陈大龙面前，这让陈大龙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面前是个有头脑，知廉耻的人，他尽可以拉下一张脸来，对来人说出一个，“滚”字就可以了，偏偏这个张晓芳是有些二百五的个性，好赖话都不一定听得出来，跟她说狠话也是白搭，这种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赶紧把要说的话给说完，然后请她走人。 张晓芳那天进门后，先是领导视察一样在陈大龙的宽阔办公室里左右转了一圈，瞧着靠墙的书架上摆着一摞摞的书，嘴里啧啧称赞说：“陈县长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同志啊，就这书摆在这里，哪怕是不翻看里头的内容，封面上的字都看完也能多认识几个。” 陈大龙一向拿这种个性的女人没辙，不敢发狠，也不能随便她在自己办公室耽误时间太长，否则的话，就冲着张晓芳这身露出大半个身子的打扮，底下也会传出风言风语来。 陈大龙冲着张晓芳没好气地说：“你要是看完了赶紧坐下来成吗？晃的我脑袋晕！我这里手里多少事情压着呢，你有事赶紧说没事赶紧走人。” 张晓芳瞧着陈大龙一副不待见自己的口气，冲着陈大龙瞪了一眼说：“陈县长，我也是普水县的老百姓之一，你不是一向提倡开门办公吗？有你这样态度的父母官对待百姓吗？再说，我还是你的朋友，朋友刚来你就撵人走？” 跟不讲理的主试图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陈大龙得罪不起躲得起，赶紧好言相待：“张晓芳，这不是时间安排的比较紧张吗？十分钟之后就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你要是真有事，现在赶紧说。” 张晓芳哪里知道陈大龙话里的真假，一听说只剩下十分钟的谈话时间了，赶紧走到陈大龙的办公桌前，满脸堆笑说：“陈县长，我今天是真有件事要请您县长帮忙。” 张晓芳这种人性格有些二，话说到一半能猛然的从某个话题上一下子转到另一个话题上，话题转换特别快，想说什么立即就说，一点铺垫都没有。 “行了，我这认真听着呢？什么事？”陈大龙点头说。 “我就知道兄弟你是个爽快人，我就是冲着你这直性子，才会过来找你帮忙的。”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陈大龙由“同志”变成了“兄弟”。 张晓芳神秘兮兮的口气说：“陈县长，姜蔷失踪了，你知道吗？” 陈大龙知道张晓芳说的蒋老大的妹妹，脸上却故意装出奇怪的表情问：“姜蔷是谁？她失踪了关我什么事？要是这人跟你有关系，你可要去公安局报警吗？” “陈县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蒋家兄弟的所作所为我的确也有看不过眼的时候，这些年，这兄弟五个，尤其是蒋老三和老五在普水县的地面上没少干坏事。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陈县长说清楚了，干坏事的是蒋家的几个兄弟，跟他们的妹妹姜蔷无关，姜蔷只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大学生罢了，现在几个哥哥都出事了，原本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要是再受什么刺激的话真能要了这姑娘的一条命了。蒋家兄弟五个，就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可是蒋老大老母亲的命根子，无论如何，这姑娘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的话那就是要搭上两条人命的大事了。” 陈大龙见张晓芳嘴里的称呼又开始转变为陈县长，心里也基本明白了她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只是她怎么就断定，自己会帮她找姜蔷？ 陈大龙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张晓芳，蒋老大的事情我也感到相当惋惜，前一段时间，他心里一直对我有些误会，说起来，我跟他之间算不上有交情，现在他的妹妹出事了我真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帮他妹妹一把？” “陈县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难道我站在这里，理由还不够充分吗？”张晓芳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说。 随着那重重的一拍胸脯，陈大龙感觉张晓芳丰满的胸部在眼前明显晃动了几下，弹性不错！ “张晓芳，蒋家的事情，我是真心不想搀和，依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陈大龙立场鲜明表态。 张晓芳见陈大龙一口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气哼哼的坐到陈大龙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撅起嘴巴说：“陈大龙，我以为你拿我当朋友才会亲自过来找你，看来，我是看错了。” “张小姐，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可你的身份毕竟是蒋老二的老婆，就算是小老婆也是合法的拿证夫妻不是吗？蒋老二出事了，很多人认为跟我有关，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也是仇人呢，在姜蔷的事情上，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观点，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帮蒋老大的妹妹呢？” “陈县长，看来我是不得不把实话秃噜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过来找你帮忙也是受到了高人指点，否则的话，我又怎么会把找姜蔷的事情赖在你的身上？就是因为有人告诉我，找到你帮忙就一定能找到姜蔷，换了找谁都不行。”张晓芳眼珠转了一圈说。 张晓芳一下子把话说的那么袒露，这让陈大龙感觉有些迷糊，听张晓芳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陈县长，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早就跟你说过，蒋家兄弟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的小女人，但是姜蔷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不忍心看她出事，陈县长你只当是做善事，想办法帮我一把好不好？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张晓芳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回报。” 张晓芳打一巴掌揉一下，刚给了个冷脸又凑过来百般哀求口气，让陈大龙简直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女人阴晴不定的面孔。 第349章老领导（五） 陈大龙能感觉到，张晓芳跟姜蔷之间的姑嫂情谊应该还挺好，否则的话，张晓芳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放过姜蔷。 不管张晓芳对此事知道多少，陈大龙心里原本也并没有计划把姜蔷怎么样？之所以控制住姜蔷，只是为了防备蒋老大狗急跳墙时再做出什么无法控制事情来，现在蒋老大既然已经自杀了，把姜蔷留在手里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顺势做了张晓芳的人情。 想到这里，陈大龙装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说：“张晓芳，下辈子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你要是真心想要报答我的话，不妨就这辈子吧。” 张晓芳听了这话竟然立即站起身来抖着胸前的武器，冲着陈大龙伸手说：“兄弟，人家早就对你有情有义，是你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要是真有心，就今晚上我开好房间等你，你不要不来啊。” 陈大龙几乎要被张晓芳给吓坏了！ “这骚娘们，说话也不顾忌场合？现在可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啊！门都没锁，随时都又可能有人进来，要是听见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还不知道怎么猜想自己跟张晓芳之间的关系呢？” 陈大龙对张晓芳有种惹不起的感觉。 他赶紧冲着张晓芳连连摆手：“张晓芳，我这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我算是服了你了，虽然我心里并不想帮蒋老大的妹妹，但是看在你张晓芳的份上，下不为例啊！” 张晓芳见陈大龙总算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转过办公桌就想要亲吻陈大龙的脸，陈大龙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张晓芳，你要是再胡来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帮你的忙！” 张晓芳听了这话才停下动作，有些不满意的口气说：“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点事啊，紧张成那样！你是不是男人？人家外国人一见面不都亲一下吗？就你典型的中国土老帽！” 张晓芳就是这副德性，见事情成了说话的口气愈加不知收敛起来。 陈大龙心里急着赶张晓芳离开，冲着张晓芳摆手说：“你赶紧先走吧，我马上打个电话个县公安局的领导让他们抽人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姜蔷的踪迹，有什么消息我立即跟你联络。” “那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大龙担心话说的太满，一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解释说：“我只是说这件事我会亲自打招呼让公安局的人去办，但是究竟办的怎么样，你可别提前过分乐观。” “只要你陈县长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对你有信心。”张晓芳不在乎的口气说。 “算了，你还是别对我有太大信心，我不值得张小姐如此信任。” 张晓芳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临走时冲着陈大龙做了个飞吻的手势说：“我看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不管事情办的怎么样，我今晚请你喝酒。” “算了算了，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最近比较忙恐怕是没时间赴张小姐的约。”陈大龙吓的连连摆手。 张晓芳找陈大龙求助后没几天，姜蔷找到了。 按照姜蔷的说法，她周末出去诳街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住了眼睛捆住了胳膊，带上了一辆类似于面包车样的车上，蒙着眼睛被带到一个条件还算是不错的宾馆房间里，关了好几天后，突然有一天又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就读大学的后门口。 几个绑架她的人从来没当着她的面露出半点声响，帮她把捆在身上的绳索解开后就把她推下车，等到姜蔷解下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才发现，刚才送自己过来的车子早已不知踪影，而自己正站在学校的后门口。 脱险后的姜蔷第一反应是报警，然后准备打电话给自己的大哥蒋老大报告此事，这么多天没有和家人联系，家人一定很紧张。 警察见姜蔷并可有受到任何伤害，初步断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而姜蔷因为打大哥蒋老大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只能打电话给母亲，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老三和大哥在前连天接连出事已经跟家人阴阳相隔的事实后，姜蔷悲痛欲绝。 姜蔷尽管是个女孩子从小却很有主见，眼看家里兄妹5个相继出事后，只剩下自己是自由身，她心里暗暗发誓，作为蒋家的人她一定要为这个家庭曾经的荣誉和风光做点什么，让家人不做普水县老百姓口中的笑柄。 后来，姜蔷给嫂子张晓芳打了电话，张晓芳和她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很多话能够说到一起去，当张晓芳听说她安全的时候特别高兴，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下电话后，张晓芳立刻给陈大龙打电话，想对他表示感谢，陈大龙却回答说，自己在省里开会，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这样的回答就让张晓芳觉得，自己会不会误听人言？事情会不会真跟陈大龙没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陈大龙怎么会对此事反应如此冷淡？ 背地里暗中提示张晓芳找陈大龙帮忙找姜蔷的人正是老领导。 张晓芳跟谁都是自来熟，当姜蔷失踪后，她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求人帮忙，老领导这里自然是重中之重寄托希望的目标。 前几天，张晓芳翘着雪白修长的玉腿坐在老领导的办公室里，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向老领导提出请他帮忙找妹妹姜蔷的请求。 老领导听了张晓芳的话，立即想到蒋老大临死前跟自己打过的电话，蒋老大选择自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这条链条末端的自己。 做下属对领导忠心到这种地步，即便是老领导这样的老江湖老乌龟也忍不住在没人的时候为蒋老大流下了几滴眼泪，照顾蒋老大的家人是老领导发自内心想要承担起来的事情。 那天，张晓芳坐在老领导办公室的沙发上，不无哀怨道：“老领导，大哥临走前跟我聊过一次，当时跟我交代要是家里人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以悄悄的过来找老领导帮忙，我当时根本就没多想，没想到谈过话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大哥竟然就自杀了。这件事对我们全家人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咱家小妹妹姜蔷还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居然也失踪了？我跟嫂子商量了一下，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妥当只怕姜蔷的小命会没了，所以没敢到公安局报警，直接就找老领导您帮忙来了。” 老领导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张晓芳，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自己的儿子也失踪了，他心里揣测整件事有可能是陈大龙干的，但是姜蔷失踪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呢？难道蒋老大还有其他的仇人？蒋老大刚一出事，对方就对他的妹妹下了狠手？ 老领导问：“姜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张晓芳抹了一把眼泪回答：“确切地说，应该是在大哥自杀前一天。” 老领导心里一下子豁亮起来，如果姜蔷是蒋老大自杀前失踪的，这件事就算是串上了。 一定是陈大龙因为担心蒋老大在湖州市的毒蛇团伙被抓后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而姜蔷就是他抓在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放出的秘密武器。 老领导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冰寒至极。 在他的眼里，年纪不算大的陈大龙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走第一步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底下第二步，第三步，甚至保命绝招的一步，总之，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此人无所不用其极。 老领导当着张晓芳的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这回看轻了对手，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搭进去了。 陈大龙算是一招打到了自己的死穴上，眼下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怎么帮忙救出姜蔷呢？ 人有时候会灵光一闪，老领导突然想起一句话，“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应该是最直接手段达到目的。” 看着坐在眼前的张晓芳，老领导问：“你认识普水县的陈县长吗？” 张晓芳有些纳闷的看着老领导，心里嘀咕，“老县长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姜蔷的失踪跟陈大龙有关？”点头说，“点头之交，酒桌上见过几回。” 老领导当着张晓芳的面，并不想说太多，他对张晓芳交代说：“姜蔷的事情既然大家心里都有所顾忌，不敢从白道上下手，那就只能从黑道上展开调查，你听我的话，现在就回到普水县去找陈大龙县长，这普水县地头上的事情只有他出面才能解决。” 张晓芳听了这话，半信半疑。 “老领导，陈大龙跟老大蒋老大之间一直不对头，现在老大都已经这样了，他能愿意帮忙？再说，我家的蒋老二进去也和他有关。” “小张啊，这你就不明白了，只要是普水县地盘上的事情，陈大龙作为县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一个女人家，只要撒开脸面跟他闹，他也要为自己的形象考虑，你听我的没错，赶紧去请陈县长帮忙找姜蔷的事情，如果他不肯帮忙，你再来找我想办法。”老领导换上一副笑脸说。 第350章老领导（六） 张晓芳在老领导的撺掇下，果然来找陈大龙，竟然也还真的就把事情办成了。 当张晓芳把报喜电话打到老领导的手机上，老领导那只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这一招引蛇出洞成功了！ 他越加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既然姜蔷这件事是陈大龙做的，自己两个儿子的事情八成也是陈大龙做的。 凭着此人阴险毒辣的个性，他一定早就防备着，跟蒋老大斗到一定地步后自己这个幕后蒋老大的老领导会掺合此事利用诸多力量给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不管是为蒋老大报仇也好，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普水县的原有资源也好，总之，免不了跟他之间有一场面对面的争斗。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 老领导放下电话后脑子迅速转动起来，两个儿子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此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时候，可是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自己也像张晓芳一样开诚布公的找陈大龙谈，请他把人给交出来？ 老领导心里对自己的想法暗暗摇头，有些事情一旦扯开了隔在彼此之间的遮羞布，很有可能出现两种极端的效果，一种结果对自己来说是好的，另一种很有可能是最差的！ 一旦陈大龙感觉到自己已经在怀疑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来个杀人灭口随便找个大江大海的扔了，自己这辈子就成了没人送终的孤寡老人了。 不行！这一招绝对不能轻易试用，除非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的时候才能走这么危险的一步。 好在，自己的手里还有一个吕志娟，只要自己把吕志娟照顾好，陈大龙应该心里也会有所顾忌，虽说，小青人在男人心中的分量不及儿子在父亲心中分量的万分之一，总之也是有些分量的不是吗？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老领导最近几天一直因为儿子失踪的事情愁肠百结，余丹丹却因为卖力吆喝卖掉鸿儒酒店没人敢接手而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上周有个市区的老板有了合作意向想要过来看一下场地，却马上收到消息说，“鸿儒酒店的经理余丹丹跟普水县长陈大龙是死对头，已经有人放出话来，不管是谁收购了鸿儒酒店都没有好日子过。” 生意人最重要是和气生财！ 如果收购鸿儒酒店的后将会明摆着一波三折，就算是再有钱的老板也不敢把钱扔到水里去，尽管余丹丹后来把鸿儒酒店的转让出售价格降低到了八千万，市区来的老板还是夹着小包摇头走了。 这件事真是把余丹丹给气晕了！原本内心铁定不低于一个亿的酒店，她已经让了两千万，竟然还没人接手？这件事实在是太邪门了！ 诸多买家原本就在观望，瞧着酒店一下子降价了两千万竟然还没能成交，一个个都不着急起来，他们全都摸准了余丹丹是急着要出售酒店，因此就坐等余丹丹实在憋不住的时候把价格降到一个冰点地步，到了那时才是出手的最佳机会。 余丹丹也算精明，她看出了眼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于是换了一种思路：自己经营红火的鸿儒酒店为什么要关闭呢？还不是因为答应了陈大龙要走出普水县的缘故？要不再跟陈大龙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条件稍微修改一下，说不定这鸿儒酒店就不需要再往外卖了。 抱着商量的态度，余丹丹再次找到了陈大龙，一见面就抱怨不迭：“陈县长，鸿儒酒店实在是太难卖了，所以我改变主意决定自己亲自继续经营下去，否则太亏了。” 余丹丹的出尔反尔让陈大龙心里相当厌恶，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女人背后的靠山的确相当雄厚，这女人哪里有机会三番五次的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跟自己胡说八道？ “余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余总不会是想要食言吧？”瞧着余丹丹一副打定主意的嘴脸，陈大龙皱眉问。 余丹丹摆出一副厚脸的架势，潜台词似乎在说，“我就是厚脸赖皮了，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陈县长，我这个酒店经营到现在这种地步相当的不容易，做酒店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大批的老顾客，鸿儒酒店以前的火爆生意，陈县长心里是最清楚的，我原本心里就有些不舍得卖掉鸿儒酒店。现在一个个买家全都落井下石，坐地就把价格降低到了八千万竟然还要我往下降价，我的钱也是一分分辛苦挣来了，我可不想便宜了那帮小人，反正咱们之间也就是君子协定，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余丹丹不准在普水县里继续开酒店不是吗？”余丹丹坐在县长办公室对陈大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如果余总不遵守承诺的话，别怪我陈大龙不给面子。” “陈县长，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吗？酒店现在转让吃亏实在是太大了，难道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在这件事上稍微退一步吗？” 陈大龙不说话，一张脸黑的像包公。 余丹丹见陈大龙眼里露出几分凶光，心里也有些发憷，陈大龙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自己和蒋老大两人联合起来都没能斗得过眼前这个瘟神，如果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结果可想而知。 “余总，酒店到底以什么价格成交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这里的原则就一条：言出必行！” “陈县长，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您网开一面，我要是哪怕有一点……” 余丹丹话没说完被陈大龙抬手示意暂停，冲着余丹丹不耐烦道：“余总，我可是听说你酒店那个老冯失踪不是一两天了，这人要是被公安抓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会不会连累到余总可真很难说。” 余丹丹花容失色。 她不傻，自然能听出陈大龙话里隐含的意思，老冯若是被抓头一个就得把她这个幕后主谋交代出来，到那时她肯定又要被抓进看守所，一想到呆在看守所的滋味对于她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跟进地狱差不多。 “陈县长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陈县长想要威胁我？我余丹丹又不是头一天闯江湖的生手，陈县长觉的跟我是轻易被人吓到的吗？”余丹丹强撑着摆出一股强硬的姿态。 陈大龙不想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这个女人继续不开窍，那就不能怪自己下狠手了。 “你他娘的靠山再怎么强硬又如何？惹急了眼，老子连你的靠山一块给拔了！这世上没有干不成的事，只有不想干的事！”陈大龙为自己心里猛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了对付一个余丹丹竟然冒出如此不切实际的念头，简直疯了！ 陈大龙看向余丹丹的眼神满是不耐烦，余丹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跟陈大龙的谈判交涉的难度有多大，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却没想到陈大龙这里根本就是水泼不进。 这厮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双方一言不合一拍即散，余丹丹气哼哼的走了，陈大龙心里也是一肚子不痛快，思来想去他索性拿起电话给侯柳海打了个电话。 余丹丹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把“南墙”搬到她面前来！ 打完电话后，陈大龙翘起二郎腿带着几分慵懒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不成在这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身上还能翻了船？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一场秋雨加快了秋天寒冷的脚步，道路两旁的树上叶子依旧翠绿，却已经在秋雨中颠颠的在秋风中颤抖，飞舞的落叶是初秋暧昧的深眸，环顾四周已然品出秋的迹象。 淹没于全国众多中小城市中毫不起眼的普水县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波澜不惊一切如常，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老百姓正忙忙吵吵准备过中秋节。 鲜少有几个人记得在经历了这一年的夏秋交替中曾经有发生了太多的惊涛骇浪，普水赫赫有名的蒋家五兄弟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经历了影响家族命运一生的悲欢生死。 自打蒋老大自杀身亡后，市纪委关于蒋老大贪污受贿的案件查处并没有停止，宏远公司的雷老板在得知了蒋老大的死讯后，终于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只能把公司内部运作的全都由蒋老大指挥，自己只是个招牌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根据雷老板的交代，蒋老大的官商身份以及诸多腐败问题全都一一浮出水面，按照现在纪委查处出来的贪污受贿款项，就算是把蒋老大名下所有财产都充公也不能填补其所贪污的款项。 在市委和市纪委相关领导的研究下，对蒋老大案件的处理决定稍稍带些人性化，没收了蒋老大财产并冻结蒋老大所有银行账户的同时，也给蒋老大的家人留下了一套可供安身的住房。 转眼之间，蒋老大一家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变成了比一般普水县老百姓生活条件还不如的境况，一家三代挤在一套八十多平方的小房子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小姑子，以及一个正在读中学的儿子需要供养。 第351章老领导（七） 正在医院住院的老母亲需要人手照顾，蒋老大走后，蒋老大的老婆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心理压力和生活压力让这个本分老实的女人，精神上偶尔会出现短暂的凌乱。 当蒋老大的老婆领着全家从原本居住的别墅里搬出最后一点家具时，女人坐在自家住了十多年的别墅门口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怨气冲天，那哭声，任谁听了都会有种心酸落泪的感觉。 从此以后，这个苦命的女人将要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一家老小生活的重担，她原本是躲在大树底下乘阴凉惯了的，半辈子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来了，到了五十多岁快要退休的年纪却要经历如此劫难，途经蒋老大家别墅大门口，见到女人伤心欲绝模样的熟悉人都有种不忍多看的感觉。 姜蔷陪着嫂子一起搬家，这种时候，家里没有任何亲友沾边，兄弟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除了自己这个已经算是成年人的小姑子陪嫂子一起搬家外，哪里还有旁人呢？ 许多闲人见有女人坐在地上痛哭好奇的过来围观，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陪在嫂子身边默默流泪的姜蔷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身边不少看热闹的人对嫂子的悲痛其实是没有同情心的，他们的议论中，渐渐夹杂着一些不好听的词汇，这让一向好强的姜蔷心里说不出的反感。 姜蔷伸手拉了一把嫂子说：“嫂子，别哭了，咱们不给外面人看笑话，咱们回家。” 此刻的蒋老大老婆浑身像是被抽筋般一点力气都没有，在姜蔷的拖拽下总算是站起身子，被姜蔷搀扶着慢慢走回了新的住处。 从扶起嫂子的那一刻开始，姜蔷的心里已经大胆的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了决定，她要退学！ 嫂子一个人要抚养孩子照顾老母亲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眼下嫂子的精神上受到严重打击，每每说话做事已经显出几分刺激过度的异常来，自己不能再给嫂子增添负担了，一定要挺直腰杆争取尽快帮嫂子一起撑起这个家。 姜蔷退学了！ 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瞬间变成了社会上的打工一族，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却信心满满的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蒋家系列事件发生后，不仅影响到蒋老大老婆和姜蔷的生活，蒋老二的老婆张晓芳也明显感觉到单位里身边人态度和眼神都变的微妙起来，以前跟自己一向关系不错的一帮人现在都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仿若她张晓芳是什么不吉之物一样。 这世上的人原本就现实的很。张晓芳在开发区的某下属事业单位上班，以前有个当一把手的蒋老大罩着，即便是单位的一把手见了她也要客气三分。 可是现在情况却变了，开发区的形势明摆着即将面临大变动，原本归属于蒋老大的那帮人个个一心想着找到新归宿，在这种情况下跟张晓芳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好事的人当成重要的事情讹传开来，一旦被开发区的领导听到耳里，那还了得？ 张晓芳感觉现在上班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她不是那种心思复杂的女人，原本以为蒋老大自杀是蒋老大自己的事情，跟她这个弟媳妇关系不大，现在看来，事实跟她自己想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张晓芳不想别人高看自己多少，可也不想在单位里被别人瘟神一样的躲着，这让她每天都感觉心里憋屈的难受，却又找不到发泄内心邪火的对象。 这样的日子，张晓芳感觉像是度日如年。 自从毒蛇被抓，不少普水县的老百姓上街放鞭炮，还有老百姓把“人民警察为人民”之类的锦旗送到了公安局，似乎因为这件案子的侦破一下子普水县内警民关系就厚近了很多。 魏局长从这件事上得到的最大收获是，不仅让自己从蒋老三逃跑的丑闻中解脱出来，市局对县公安局能侦破抓到逍遥法外多年的案犯毒蛇也是大加赞赏。 对于魏局长来说，对于此案的收尾工作还有最后一件重要事情要做，那就是：清除内奸！ 县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这两天心情一直有些压抑，蒋老大自杀的消息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蒋老大一死，自己曾经在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就变成了死无对证，按理说，他心里应该轻松不少，可是一想到蒋老大这些年待自己不薄，他的心情就没法开朗起来。 蒋老大是个比较仁义的领导，自己吃肉少不了要给底下人喝点汤，吴启高这两年没少从蒋老大的手里拿好处，否则的话，他家里的小日子也不会过的那么丰实。 人死如灯灭，即便是心情再怎么难受日子还得过下去，因为担心有人怀疑自己跟蒋老大之间存在瓜葛，这些天他一直表现的相当积极，对于手头负责的工作认真调查，只是到了下午下班时间一到，他便像是快要卸妆的演员感觉浑身无力，恨不得立马卸下脸上的油彩躺倒休息。 人活着原本很累，更何况还要装模作样的见了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充满激情的作态度。 晚上下班后，吴启高决定今晚先不回家，去一趟小舅子开的悦轩酒店轻松一把。 悦轩酒店其实是他老婆投资小舅子负责经营，因为吴启高的领导干部身份，工商注册的时候所有手续都用小舅子的身份证办理，好在小舅子也算是自家人，即便是明知道小舅子有可能在酒店经营的时候赚些便宜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忙着毒蛇的案子，吴启高有一段时间没去悦轩酒店看看生意往来的账目情况了，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了，毕竟那是自己家庭收入最主要经济来源。 悦轩酒店的位置位于开发区蒋老大的地盘上，当初就是冲着蒋老大在这里当领导才会选择把酒店开在这远离城区的地方。 酒店开业后，原本生意并不兴旺，多亏了蒋老大开发区的一些干部捧场，公款吃喝这一块能稍微赚些钱，后来吴启高跟小舅子商量了一下，考虑“转型”，在吴启高的特权保护下，酒店增加了一些“小姐”，这样以来，地理位置偏远反而成为一种优点，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再加上有蒋老大的开发区公款吃喝一块照应着，这两年酒店生意蒸蒸日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体来说，相互利用比较多，如果不是因为蒋老大对吴启高一样的在诸多方面照顾，吴启高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力挺蒋老大，有因才会有果。 吴启高开着自己的奥迪q5慢悠悠的停在酒店的停车场上，酒店门童对吴启高的座驾是相当熟悉的，车子刚刚熄火，已经有个负责泊车的门童过来主动帮吴启高把车子停到合适的车位上。 酒店大堂经理远远的瞧见吴启高过来，立即满脸堆笑的把吴启高引进酒店大厅。 大堂经理礼貌地问：“政委是过来吃饭？还是找老板有事？” “你们老板在吗？” “在楼上的经理室，现在还没到上客人的时候，应该是不忙的，我去叫。” 吴启高冲大堂经理点点头，正好帮他泊好车的门童把车钥匙拿过来，他顺手接过，转身上楼。 一般来说，酒店的经理很少在酒店里设置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毕竟是商业地带寸土寸金，任何一块地盘省出来就可以用来做生意。 但是吴启高的小舅子却在酒店的顶楼辟出了一个房间出来，里面是办公室兼休息区，晚上太迟了，就住在这里也算是以店为家了。 吴启高来到顶楼，小舅子那挂着经理室门牌的房门是开着的，他往门口一站，正在电脑前忙乎的小舅子立即笑眯眯的站起来亲热的叫了声：“姐夫来了，最近你可是很久没有来了。” “嗯”吴启高随口应了一声。 “姐夫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我正想打电话问问呢，生意现在是越来愈好，有些事情想要跟姐夫商量一下，却总也见不着你过来。” 吴启高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伸了个懒腰，问道：“最近生意真的很好？”他原本以为蒋老大的事情对酒店的生意一定有影响。 小舅子完全没察觉吴启高跟自己说话不在一个点上，倒了杯水给姐夫后，往吴启高身边一坐说：“姐夫，前两天，有个朋友的洗浴中心想转让给我，出手的价钱还真是不算高我这有点动心，想要问问姐夫你的意思。” 吴启高瞧了小舅子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心里稍稍的盘衡了，自己的酒店生意一直做的不错，可是蒋老大出事后，开发区这一块的公款吃喝消费肯定是不会在自己这边花销了，新上任的开发区一把手很有可能将会是陈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秦正道，自己跟这厮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又不是一路人，他不一定会给自己面子。 酒店经营了几年，手里也算是有些备用资金，可是到底要不要继续投资洗浴业务？他却还得好好的考虑一下，毕竟这一笔投资下去可不是个小数目。 第352章内鬼（一） 吴启高有些犹豫的口气对小舅子说：“你是不了解情况，魏局长到任后，对洗浴中心这一块筛查的非常严格，如果不是因为公安查的实在是太严实了，人家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洗浴中心转让给我们呢？” “姐夫，就是这样的形势人家才会把价格压低给我们，有姐夫在公安局当领导的特殊身份，咱们要是把洗浴中心盘下，谁敢过来随便捣乱呢？”小舅子充满信心的口气说，吴启高被小舅子说的也有些心动，他心里琢磨着，“大不了找机会把魏局长拉下水，哪怕是洗浴中心让他入个干股也行啊，只要魏局长不从中作梗，自己把洗浴中心接手下来生意绝对不会差。” “这件事先压压再说吧，再说，真要投资一个洗浴中心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大的一家店接手总要有一些程序要走，黑道，白道，哪一关打不通都是不行的。”吴启高做事不像小舅子那么冲动。 “放心吧姐夫，这月轩酒店开了这么长时间我手下也养了一批人，这白道上有你周旋着，黑道上我来出面摆平，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小舅子见吴启高话里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也很高兴伸手一拍胸脯说。 吴启高刚想点头，见到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青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跑进经理室说：“老板老板，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警察，把咱们酒店给围上了。” 吴启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冲着小舅子呵斥道：“你在酒店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什么有警察过来？” 小舅子赶紧喊冤：“姐夫，我没有啊，我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低调，低调，再低调，我真的没有干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来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警察为何而来？” “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想瞒着我？要是你这里什么情况都没有，警察会过来围住你的店？”吴启高厉声说。 小舅子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姐夫看，他满脸委屈的对吴启高说：“姐夫，我是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你想想看，我这里一直平安无事的生意又很好，我又怎么会去干那些黑勾当赚钱呢？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嘛。” 从小舅子的眼神里，吴启高感觉他应该没有对自己撒谎，这让吴启高心里不由生疑，“这里面到底什么名堂，好端端的，警察怎么会对自己的悦轩酒店采取行动呢？” 吴启高于是冲着上来报信的年轻保安问：“知道这帮人是为什么来的吗？” “不知道，不过个个警察身上都是背着枪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走吧，一起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小舅子赶紧点头哈腰，跟在姐夫身后两人一道下楼。 吴启高来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瞧见开发区的李晨浩正领着一帮人分配任务：谁跟谁一组上三楼，谁又跟谁一组上四楼，李晨浩站在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面前，俨然一个高级指挥官的形象。 正分配到六楼的时候，背后传来吴启高的声音：“李局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吴政委，我们接到举报，月轩酒店涉及违规经营和涉黑，我们开发区分局正要对酒店进行全方位的大检查。”李晨浩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身回头。 “荒唐！这酒店证照齐全守法经营，有什么好检查的？你们赶紧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吴启高眉头紧皱冲着李晨浩厉声呵斥了一句。 李晨浩听吴启高这么说，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犹豫，这检查酒店的命令可是公安局长魏局长亲自下达的，现在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又出面来阻拦，自己到底该听谁的命令呢？ 李晨浩眼里的犹豫没有逃过吴启高的双眼，他教训的口气对李晨浩说：“你也是个老警察了，不要听风就是雨？这酒店的生意好了，自然会有一些眼红妒忌之徒，他们无事生非的想要找酒店的麻烦，难道你们也就心甘情愿过来当帮凶？” 李晨浩耳朵里听着吴启高教训这就的一番话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从级别上来说，吴启高是副职，而魏局长是正职，魏局长跟陈县长之间的关系又相当紧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怕得罪了吴启高，却反而得罪了更加不能得罪的魏局长，因此，今天只能对不起吴政委了。 李晨浩脸上堆着笑走到吴启高身边，先递上一支烟，帮吴启高把烟点上，这才开口说：“吴政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吴政委能通融一下，我们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只要没什么问题立即收兵。” 吴启高见自己跟李晨浩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李晨浩竟然还是一根筋的想要搜查酒店，这让他心里相当恼火，这不是酒店是不是要被搜查的问题，而是自己这个公安局的副政委的脸面问题！ 李晨浩在开发区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家悦轩酒店是自己的小舅子经营的，现在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面子，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吴启高把李晨浩刚才敬给自己的那支烟狠狠的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一下，冲着李晨浩叫嚣说：“李晨浩，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开发区分局局长，就可以违背我的命令？我看你大概不想干了！” 李晨浩见吴启高跟自己撕破脸，心知今天要想把搜查工作做完，吴启高这里是必定要得罪到底了，于是只得换了一种不屑的口气说：“吴政委，我是不是不想干了，你吴政委暂时还没权力说这话，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不管是谁只要阻碍，那就是阻碍公务，结果是什么，我想吴政委心里比我更清楚。” “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晨浩竟然敢顶撞自己？这让吴启高不由火冒三丈，他几乎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冲着李晨浩叫喊道：“我今天就是阻碍你执行公务了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小子还敢把我抓起来？来吧！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算是什么东西！” 李晨浩见跟吴启高说不出什么米和绿豆来，对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转脸冲着手下的一帮人做了个行动的手势，底下一帮警察立即蠢蠢欲动准备上楼检查。 吴启高想不到这个李晨浩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冲到正要三楼的警察面前说：“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是公安局的副政委，悦轩酒店有没有问题那是我说了算，今晚要是谁敢进来，我可要代表公安局党委的名义对你们进行处分！” 刚刚抬起脚步的一帮警察，被吴启高这么一叫唤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腿脚，大家都是普通的小警察，哪里有胆量跟公安局的副政委对着干呢？对他们来说，那是高官。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酒店大厅外传来一个声音：“吴政委，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公安局党委指挥下面的人？你又凭什么要对正在执行任务的民警处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启高的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狗日的！这个时候，公安局长魏局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道这个李晨浩今天来悦轩酒店竟然是执行魏局长的命令？” 瞧见魏局长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进酒店大厅，吴启高赶紧迎上去解释说：“魏局长，事情是这样的……” “吴副政委不要解释了，李晨浩是在执行我的命令对酒店进行检查，我也是奉公行事，如果谁想阻碍先跟我说。”魏局长打断吴启高的解释严厉的口气说。 魏局长又转脸对李晨浩说：“还不带人检查？如果遇到阻拦的以阻碍执行公务论处，该抓的抓。” 有了魏局长这几句话垫底，李晨浩看了一眼站在魏局长身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吴启高，心里轻蔑的“哼”了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人，立即开始检查。 那些警察看到一把手局长在这儿肯定要做好好表现，半小时的功夫，不停有负责检查的警察下来汇报，在酒店经理的办公室里，搜查出散弹枪、钢珠枪、改装枪4支，子弹2发、钢珠1包，开山刀等违禁刀具5把，又在楼下几个套间查出几个涉嫌卖淫嫖娼的鸡女和嫖客。 眼看着警察从楼上把一些证据拿下来放在酒店大厅的地上，把鸡女和嫖客也带到大厅站在吴启高面前，魏局长质问的口气对吴启高说：“吴副政委，听你刚才说这个酒店没有问题，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些问题是不是你来承担？” “魏局长，我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压根就不知道这家酒店存在这么多严重问题啊。”把柄落到人手上，吴启高也慌了。 “公安局早就接到举报悦轩酒店涉及问题很多，根据举报人提供的信息，之所以悦轩酒店敢在大白天也大张旗鼓的存在色青行为，就是因为酒店是有我们公安局内部的领导在罩着的，吴副政委难道不想知道，群众举报在背后罩着这家酒店的公安局领导是谁吗？” 第353章内鬼（二） “是吗？群众举报的事情，有时候也得有证据才能证明是真的，否则的话，诬告也是有可能的。”吴启高心跳的厉害勉强冲着魏局长笑笑。 到了这种时候，吴启高还一味的想要狡辩，这让魏局长心里不由怒火中烧。 “吴启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你在公安局当领导期间，自己到底私下做过些什么？你自己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早已调查清楚这家酒店表面上法人代表是你小舅子，其实真正的投资老板却是你，身为公安局的副政委，居然知法犯法，存放枪支不说，还容留很多鸡女卖淫，你是不是以为有了你这个公安局的副政委头衔在头上，这酒店就能保住平安无事非法经营？”魏局长当着众多下属的面不客气的指着吴启高的鼻子训斥。 魏局长已经把话说到如此难听的地步，吴启高当真是退无可退。 “魏局长，说话要靠证据的，这家酒店到底是谁的？工商那里都有登记，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把事情全都按在我的头上，我有权力告你诽谤诬陷！”狡猾的吴启高依旧想强撑。 “就知道你会狡辩，我实话告诉你，你吴启高干过的违法违纪的事情不差这一件，就拿你向蒋老大泄密那件事下手，你这个副政委就别想继续干下去了。” 吴启高的脸上毛冒出大滴的汗珠，他只感觉自己两腿发软有种要撑不下去的感觉。魏局长竟然连他对蒋老大通风报信的事情都已经知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魏局长已经盯上自己很久了，可怜自己却还蒙在鼓里。 见吴启高的脸色变成了阴暗的灰色，魏局长说：“不妨告诉你，纪委的人已经去你家里搜查过了，不管是酒店还是家里，可都是收获不小啊，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了法庭上到底要怎么说吧。”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把吴启高当场压倒。 毫无思想准备的吴启高做梦也没想到，局势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家里的贵重财物和存折真要被搜查出来已经足够令他这个国家公务人员万劫不复了，更何况还有酒店这边的事情，以及自己利用职务之便想蒋老大通风报信的错误。 此刻的吴启高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自己是真的栽了！栽的一塌糊涂，只怕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吴启高被逮捕了！ 对于这位公安局的副政委突然出事，普水县的老百姓似乎并未当成什么重大新闻来议论，蒋老大都栽了，一向跟蒋老大关系紧密的吴启高能受到牵连？老百姓口中随便说出的话有时候就像有神机妙算的功能，蒋老大出事之初就有人私下议论吴启高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这不，果然栽了！ 吴启高出事当天，鸿儒酒店老总余丹丹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余丹丹最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她从心底里不想底价转让鸿儒酒店，可是陈大龙不肯让步，情势似乎由不得自己改变决定。 一大早，正神情有些恍惚的时候，接到一个快递员打来的电话，说是让她下楼收一下快递。 余丹丹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谁给自己发来了快递？”以前鸿儒酒店营业的时候，的确会隔三岔五的收到一些合作的供货商发过来的一些东西，自打鸿儒酒店歇业后快递就几乎没有了。 余丹丹心想，或许是中秋节要到了，以前的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偶尔想起发什么小礼物给自己吧？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的懵懵懂懂根本就什么都记不得，既然礼物到了那就签收好了。 余丹丹从快递员的手里接过一个包装严实的小盒子，把盒子拿回办公室用剪刀拆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一层又一层的包装撩拨起了余丹丹的好奇心，她小心翼翼的用剪刀打开了盒子，呈现在眼前的“礼物”让她一下子大惊失色。 余丹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内心的翻江倒海让她几乎忍不住当场吐出，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洗手间，趴在洗手间的台子上干呕起来。 实在是太恐怖太恶心了！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失踪多日的老冯一根手指头！ 老冯的手指头上是有标志的，他在鸿儒酒店还没开张的时候负责看守装潢现场，有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新装好的鸿儒酒店玻璃门怎么也打不开，看起来，好像是装门的师傅把尺寸给弄错了，玻璃和门之间的紧密摩擦导致了门移动艰难的结果。 因为负责装门的师傅说，要想把门弄好必须把装门的螺丝全都下掉重新丈量门的尺寸，老冯见装门的师傅笨手笨脚的心里一着急亲自上阵，在下螺丝的时候不小心手指触碰到尖利的工具，左手的大拇指上永远留下一个很深的桃形伤疤。 对于这个伤疤，余丹丹是熟悉的。 而刚才快递员送过来的盒子里正是有着桃形伤疤的一根手指头，可能是割下来的时间有些长了，手指头变成了难堪的黑紫色，那桃形的伤疤似乎在对余丹丹呻吟着老冯现如今正在承受的痛苦。 余丹丹心里吓坏了！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余丹丹故作镇静的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余总，收到‘礼物’了吗？”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冷若寒冰的声音。 “一定是绑架老冯的人。”余丹丹心想，她压抑住内心的愤恨，问：“你是谁？你们把老冯怎么样了？” “余总，如果你不识相的话，老冯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你究竟是谁？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不要伤害老冯！” “你的钱还是自己花吧，千万不要有钱没有命去用，哈哈……”男人挂断了电话。 余丹丹当即回拨电话过去，却被告知是公用电话。 余丹丹愣住了！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颤抖起来，终于仿佛力气用尽般手机掉落到了地上。就算阅历再怎么丰富心肠再怎么歹毒，余丹丹到了这种时候，最先表现出来的还是一个年轻女人遇到大事后的无助和想要寻求依靠的强烈念头。 就在收到“礼物”后的半小时左右，陈大龙接到线报，余丹丹急匆匆的从鸿儒酒店下楼上了自己的宝马车，驱车去了省城的方向。 省城某繁华路段的中部转弯右拐后，一条僻静的大道出现在眼前，道路两侧的老树让整条路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沉静气息。顺着这条绿化相当好的大路往前走，不远处一栋栋独立的两层小楼一字排开，出现在路人的视野里。 在省城生活时间长的人都称呼这里是省委大院。 在这里居住的人全都是省委高干，副部级以下的领导是没有资格入住这样的小别墅，余丹丹的车子经过门卫的盘问和联系确认后顺利放行，稳稳的停在中间一栋小别墅门口。 正是中午时分，推开别墅的大门里面传来女主人招呼吃饭的声音，一听说余丹丹来了，女主人汲着拖鞋，冲着正从门口走进来的余丹丹热情招呼说：“正好赶上吃午饭，你倒是挑了个好时间段过来。” 余丹丹冲着女主人笑笑，顺从的换下鞋子进门。 女人正是当初去看守所看望余丹丹的满脸贵气女人，尽管饭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其实在家里吃饭的也就只有女主人和一只狗而已。保姆是不能在桌子上吃饭的，在这个家里，保姆有自己的卧室和吃饭的固定场所，因此保姆把饭菜上好好立即自觉的退了出去。 女人伸手抚摸了一下余丹丹有些憔悴的脸庞，心疼的口气说：“丹丹，不是已经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吗？怎么就没有好好的补补，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瘦了省的减肥，最近这不是忙着酒店转让的事情吗？转让价格已经让到了最低点，却还是没法成交，都快急死人了。”余丹丹讨好的冲女人笑笑说。 “你还在普水？”女人的脸上愣了一下。 “是啊。” “上次不是说好让你离开普水县吗？怎么到现在还留在那里？就为了个破酒店？”女人的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余丹丹有些心虚的看着女人，低声解释说：“酒店是我的财产，现在没转让我总不能把这么多的资产白白扔在那边，再说，我那酒店也值不少钱呢。” “你呀，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吗？我可是听你叔叔说过，你们普水县的那个小县长，虽然官不大，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竟然跟省里的一些领导都有联系，这件事情你做的实在是太拖拉了，原本说好的条件，出来你就走出普水，你不遵守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女人瞪了余丹丹一眼，抱起一直在脚底下蹭来蹭去的爱犬转身坐到了吃饭的桌前，拿起筷子刚要张口，瞧着余丹丹有些尴尬的站在客厅中间又有些于心不忍，冲着余丹丹招手说：“难不成到家里吃饭，还要我请你过来坐？” 余丹丹得了个台阶，立即也洗洗手上桌吃饭。 第354章不甘心的女老板（一） 两个女人简单的吃了饭后，余丹丹瞧着女人的脸色好看多了，低声说：“我这次过来，有件事想要找叔叔商量一下。” “你把你叔叔当成什么人了？整天就忙着盘弄你那点小事？”女人不耐烦口气。 “老冯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一直在想办法找人可就是找不着，今儿一早接到了威胁电话，又收到了老冯的一个手指头，我这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所以开车到这里来了。” 女人不由睁大了眼睛，发生这样的事情那都是电视上看到的，她不可置信的口气说：“什么？你是说，老冯竟然被绑架了？还有人把他的手指头给剁下来送给你？” 余丹丹点点头。 “天哪！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女人虚张声势起来，“丹丹，老冯怎么会突然被人绑架呢？这些人绑架老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老冯不过算个打工的，难道……？” 女人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余丹丹。 余丹丹没有办法，只得把自己跟蒋老大合作想要报复陈大龙，老冯一直帮助她和蒋老大之间联系，可是结果行动却失败导致蒋老大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本我以为，既然有人出面对付我的仇人，我稍稍搭把手也是应该的，又担心被人发现我跟蒋老大之间的合作，因此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的都会让老冯当信使，却没想到很可能因为这件事，老冯惹上了别人的记恨，所以才会连累的老冯被绑架了。” 女人听了余丹丹一番话后，心里不由一阵厌烦。 绑架之类的事情已经上升到了刑事案件的范畴，这余丹丹实在是个不省心的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胆大包天在底下跟人家合伙玩起了雇凶杀害官员的勾当？这可怎么得了？如果出事了，不要说余丹丹进去了，那么自己家人可能被牵连。 “你呀，到底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才多大的年纪这记恨心理就这么重？被人家关在看守所一段日子心理不平衡就想要报复，你干这种事之前，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现在倒好，事情没办成反而把老冯给搭进去了，你说你这脑袋里整天都想的什么呀？” 余丹丹不敢出声，任由女人斥责。 “早就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正常关系来往就好，不要得罪官场的人，县官不如现管，你叔叔很多时候不能干涉下面，再说，你一个开酒店的小姑娘，怎么就能跟当地的县长结下这么深的仇怨呢？难不成人家生意人也都像你这样？上次的事情已经是费尽周折才帮你解决妥当，现在人好不容易从看守所出来了，你却又不老实！非要跟人家陈县长争一个你死我活？你忘了你叔叔跟你交代的话了吗？让你离开普水你听话就是，怎么又弄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 “我现在是想走出普水，可是老冯怎么办呢？他被绑架了，我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问你，老冯帮你跟蒋老大联系的事情，还有谁知道？”女人没好气斜了余丹丹一眼问。 “应该只有蒋老大知道，可是蒋老大已经死了，死人怎么会泄露消息呢？” “你这什么脑子呀？你以为自己跟蒋老大之间的合作就天衣无缝没被人发觉，如果真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怕你们的计划早就成了，你们普水县的那个小县长，人家很会混事，你又不是没吃过这种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什么时候吃亏了？那混蛋陈县长是个例外，除了他，我还没受过别的小官吏这么大的气，真的是流年不利，赶明早晚要让这个人吃点苦头。”余丹丹不服气地说。 “得了得了，在我面前说狠话有什么用？” “反正老冯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跟叔叔讨个主意，到底老冯的事情是要走黑道还是要走白道解决？” 女人听余丹丹提到要走白道解决，呵斥了一句说：“胡闹！这种事情要是报警的话，老冯还有命吗？” “那可怎么办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就对老冯不闻不问了吗？” “我说过不管老冯的死活吗？我问你，知道老冯有可能是被谁下手的吗？” “还能有谁？八成就是那个陈大龙。”余丹丹咬牙切齿。 “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信口胡说，如果人真是陈大龙派人绑的，说明老冯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他这是在提醒你做事出尔反尔的后果很严重，让你赶紧兑现诺言。” 余丹丹两眼直直的看着女人，期待着女人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却没想到，女人提出的建议说：“丹丹你记住了，现在能让老冯平安回来是第一位的，人家再打电话提出什么条件都赶紧答应下来再说。” “难不成这口恶气就这么咽下了？就算是为了老冯那根手指头，我也绝对不能轻饶了绑架老冯的人。”余丹丹没想到女人竟然是让自己选择退步心里有些不乐意。 女人见余丹丹不听自己的劝，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指着余丹丹的额头教训：“你可真有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怎么被人弄进看守所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你要是有本事，老冯怎么会出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心里尽想着自己斗气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你以为自己还能有现在这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就冲着上次你酒店藏有犯罪嫌疑人和毒品那一件你已经进班房了，也许还会在里面呆一辈子。” 余丹丹无语。 她不得不承认，女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余丹丹很失望，这次的省城之行并没有达到自己需要的效果，难道自己这次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做的过分了？ 本来，她风尘仆仆的驾车来到省城是为了寻求帮助，却没想到被女人劈头盖脸的指责了一通，反而让她选择退一步，这让余丹丹的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在普水县那样的小地方竟然混到这种地步？可悲啊！ 瞧着余丹丹默默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车钥匙要离开，女人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余丹丹的肩膀说：“孩子，你听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总跟自己过不去，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哪能这么任性呢？你放心好了，回去之后赶紧兑现承诺等到老冯一回来就远远的避开普水县，另外，酒店尽快出手，之前不是听你说有个老领导一直想参股，不行就低价卖给他算了。” 听女人提到的老领导，余丹丹心里有了主意，这个酒店老领导一直很想参与，当初就提出注资三千万，只要自己价格低些转给老领导说不定能成。 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心情，余丹丹离开了省城，路上车子拐了个弯，去了老领导所在的普安市区。 普安市委市政府四楼的市委宣传部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自从两个儿子被绑架后，老领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以往一些爱好全都抛之脑后，这两天一门心思都在寻找儿子这件事情上。 一根接一根的在办公室抽烟，盯着电话等消息，成了他这两天唯一干的事情。 在官场行走这么些年，老领导也算是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人脉，这次的事情却真是见鬼了一般，两个儿子全都莫名其妙神秘失踪？老领导心里怀疑整件事都是陈大龙在背后搞出来的名堂，正因为自己绑架了吕志娟，所以陈大龙才会睚眦必报，可这个官场老妖心里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办公室的门被谁敲响了，老领导有气无力的冲着门口说了一声：“进来。” 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冲着老领导请示说：“部长，有个叫余丹丹的在门口求见，说是您朋友？” 蔫头耷脑的老领导头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年轻貌美又精明强干的酒店老板娘形象，这种时候，她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普水县传来的任何风吹草动老领导都会在意，于是嘱咐办公室主任：“让她进来吧。” 老领导在普水县任县委书记最后一年的时候就跟余丹丹有些交往，那时余丹丹在普水县刚刚投资第一家鸿儒酒店分店，开业当天省里竟然来了身份独特的贵宾亲自送来为酒店剪彩，这让一向政治嗅觉敏锐的老领导意识到这位年轻女老板身后背景的不简单。 在那一年里，老领导对鸿儒酒店生意照顾有加，同酒店老板余丹丹也成了熟人，自从老领导职位调整到市里后，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络，这种时候余丹丹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余丹丹踩着高跟鞋笑眯眯的走进了老领导的办公室，眼前的女人依旧年轻貌美，肤色白皙长眉秀目，身材高挑长发肩发，弯眉杏眼生得一张清瘦小脸施了淡妆，上身一件绿色t恤下面两条雪白的大腿裸露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第355章不甘心的女老板（二） 以老领导阅遍诸多美女的经验，最能体现美女身体基本条件的，不是胸臀腰而是小腿和玉足，不是说一个脸蛋漂亮有胸有屁股就是美女。一个真正的美女，越到细微处越生得漂亮细致，甚至可以入微至身体每一个微小的器官，对于美女下半身来说，小腿和玉足就是两个重要的衡量标准。 余丹丹的小腿不是很白，是那种如玉般闪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白，匀称修长与膝盖的过渡浑然天成，腿肚略有些圆润正好突出女人的柔感，与脚踝交接处渐细渐匀却又不显突兀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脚踝凹凸处展现出来，更衬得她玉足跟部匀称秀美。 以老领导的衡量美女的标准，眼前的余丹丹俨然算得上美女。 “您这里是要开烟馆吗？这满屋子的烟味，你也真是坐得住？”余丹丹一进门先是伸出芊芊玉手在脸前挥舞了几下掩鼻咳嗽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没见，余总脾气倒是一点没变，人也还是那么漂亮，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彼此都是熟人说话倒也不需要卖关子，老领导冲着余丹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后笑眯眯看向她问。 “我送礼来了，不知道老领导愿不愿意收？”余丹丹不见外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玉腿并列合拢在前，看起来倒也端庄像是大家闺秀。 “余总这玩笑开的可是有点大，谁敢有胆量收你送的礼？你这不是存心阴我吗？”老领导被余丹丹这句话说的云里雾里。 “实不相瞒，我在普水县的那家鸿儒酒店现在准备转让，你是知道的，鸿儒酒店那栋大楼当初盖起来的时候就花了八千万，这几年楼市涨价这么厉害，我那里还是以八千万的成本价想要转让给你，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余丹丹听了这话笑道。 老领导这才明白余丹丹来找自己的真实意图，原来这娘们是过来谈生意来了。 关于余丹丹跟普水县长陈大龙之间的诸多矛盾，老领导多少也听说一些，看得出来，这女人是在普水县实在混不下去了，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成本价就出手那栋普水县的标志性建筑鸿儒酒店的大楼。 老领导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依照鸿儒酒店现在的位置，生意要是做起来肯定不会差，现在余丹丹出价又这么便宜，这种买到手就赚钱的好事情的确是不容易碰到。 可是一想到自己毕竟已经离开了普水县，做酒店生意在本地没有一定的官方力量支撑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自己要即便是拿下鸿儒酒店也没法亲自插手管理，经营上倒是难度很大。 想到这里，老领导迟疑了一下说：“余经理，我对你的酒店的确感兴趣，只是这件事涉及到那么大的资金，所以我需要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余丹丹见老领导的态度看起来不是很积极，赶紧游说道：“当初我那酒店建设的时候成本到底是多少，你心里是有数的，这八千万的价码我可是一分钱都没赚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只要接手了鸿儒酒店即便是立即转手再卖，马上就能狠狠的赚上一笔上千万的差价。这样的好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老领导冲着余丹丹摆手：“我不是不想买，不过这么大的一笔投资总得考虑一下，你说是不是？” 余丹丹听老领导话里的意思对自己的酒店还是挺有兴趣的，这种时候，催逼的太紧了效果反而不好，于是见好就收说：“那行，我就先回去等你电话。” 余丹丹假意要走，走几步又回头冲着老领导说：“鸿儒酒店既然要转让，谁先掏钱签合同生意就算是谈成了，你这里要是拖延时间长了被别的老板捷足先登先付款买下来，我可就只能对你说不好意思了。” 老领导见余丹丹对自己采用激将法心里不由摇头，心说，“那鸿儒酒店要是当真在本地有买家接手的话，你余丹丹会舍近求远跑到我这里来？说到底，这年头有钱的主子不少真正资产过亿的却也不多，放眼整个普安市，有实力购买鸿儒酒店的人能有几个？” 老领导客客气气的把余丹丹送出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后，一个人冷静的思考起来。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以八千万的价格拿下鸿儒酒店肯定是不吃亏的，但是有陈大龙在普水县当领导，酒店生意能红火？鸿儒酒店在老领导眼里就像是鸡肋，看着眼馋真正要吃到嘴里又嫌它肉少。 余丹丹跟老领导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陈大龙的耳目，当底下人向陈大龙汇报，“余丹丹去了一趟老领导的办公室，两人谈了很长时间。”陈大龙立即警觉起来，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根据他的揣测，余丹丹最近正忙着售卖鸿儒酒店，老领导这会应该茶不思饭不想琢磨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到自己两个下落不明的儿子，尽管不知道两人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可是陈大龙的心里隐约感觉这两人见面准没什么好事。 余丹丹去了一趟省城后又直接去找了老领导，从常理推断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余丹丹在省城的靠山建议她请老领导从黑道想办法解决问题，毕竟这种事余丹丹之前也干过，上次蒋老大想要对付自己她不是一直在一边上蹿下跳的协助？ 另一种可能是，余丹丹在省城碰了壁只能低头认输，估摸着心里准备回来卖完酒店后就离开普水县，可是她既然要卖酒店走人，绕道去老领导那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难不成她去向老领导推销自己的鸿儒酒店？ 陈大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瞬想想，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性，余丹丹有酒店，老领导有钱，如果两人都有这方面的意向，这笔生意岂不是一拍即合？ 陈大龙不免有些焦急，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知道老领导和余丹丹见面到底在筹谋什么事情呢？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刚走进自己县长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余丹丹早已恭候多时。 办公室主任刘志宽见领导来了，赶紧上前解释说：“陈县长，余总说有事要找您，我这里还没答应呢，她非要硬闯进来。” 陈大龙心知，上次余丹丹在走廊上给了刘志宽一个很大的难堪，直到现在刘志宽一定还有些耿耿于怀，现在看到余丹丹又不请自来他赶紧先撇清自己的责任，只要自己这个当领导的一声令下，他一定会尽力拦住余丹丹让她立即离开。 陈大龙的回答让刘志宽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因为陈大龙的嘴里说了四个字：“你忙你的。”本想利用机会报复余丹丹的小算盘没有成功，刘志宽的表情有些尴尬。 当着领导的面，他憋着内心的不满恭敬的把领导的客人请进办公室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帮客人倒水，而是转脸回到隔壁办公室派了个下属过来伺候余丹丹这位姑奶奶。 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余丹丹的内心有种秋风扫落叶的凄凉感觉，自己这是主动过来向胜利者低头来了，今天的这场谈话一结束就意味着，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这场争斗彻底的结束了，对方是得意洋洋的胜利者，而自己却成了即将被赶出普水县的失败者。 即便是心里有太多的不服气，也只能先低头认输，忍辱负重有时候也是需要勇气的，没有了省城靠山的支持，自己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跟陈大龙斗？ 这混蛋实在是太狡猾了！自己不得不承认，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陈县长，鸿儒酒店正在对外出售，估摸我在普水县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临走之前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余丹丹话一出口，陈大龙就明白她话里所指，只不过，这种时候，陈大龙明白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因此随口应了一声：“余总神通广大，我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呢？” 余丹丹苦涩的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表情。 “鸿儒酒店有位老员工姓冯，他失踪两天了，此人是我的本家长辈，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帮我照应生意受了不少辛苦，我这就要离开普水县了可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余丹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破，否则事情就会变难办。 陈大龙不出声，静静的看着余丹丹自导自演。 “我到处打听老冯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临走之前我想要请陈县长帮帮忙，帮我找到老冯。”余丹丹始终保持相当诚恳口气对陈大龙说。 “余总，你手下的人既然失踪了你就该去报警，要不，我帮你跟公安局的魏局长打个招呼吧，让他们多派些人手帮忙找一找？”陈大龙听完了余丹丹的叙述后，冲着余丹丹亮出早已准备好的疑惑表情。 余丹丹赶紧摇头。 “老冯是个成年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一定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可是老冯这些年一直在我的酒店里本本分分的工作，按理说不太可能惹上什么麻烦。依我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连累了老冯，现在我已经明白自己以往做事的确是有些过分，想要尽量的挽回，老冯的事情还是请陈县长多帮忙吧，走公安的途径也好，从别的途径下手也罢，总之，只要老冯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必定对陈县长感恩戴德。” 余丹丹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陈大龙要是再藏着掖着就有些没意思了。 第356章不甘心的女老板（三） 他瞧着坐在自己对面，正有些紧张等着自己回答的余丹丹，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你余丹丹不是一向目中无人吗？你这臭娘们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 “余总，这茫茫人海要找到你说的那个老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余总不准备报公安的话，我一个县长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想要帮你找人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陈大龙装出一副无奈表情。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说到底，现在的普水县里陈县长的威信最高，只要陈县长稍稍跟底下人吩咐一声，相信那些背后对老冯下手的人，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余丹丹见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演戏，索性直言。 陈大龙听了余丹丹这一语双关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透彻！爽快！在余丹丹的心里听上去却更像是战鼓声声。 见陈大龙始终不肯在老冯的事情上对自己有个交代，余丹丹感觉到内心的仇恨就像是毒蛇嘴里的那根毒丝，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来一口咬死眼前正在狂笑的男人。 余丹丹的眼神变化没逃过陈大龙的眼睛，他只是想要逗弄一下这歹毒心肠的女人而已，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 “余总，你说的话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如果我真有那么高的威信，在这普水县里也不会总是要防备背后有人放冷箭想要暗算我？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世道要想过安稳日子，还是少惹事比较妥当，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相安无事才能沉下心里忙各自手里更加重要的事情嘛。”陈大龙总算是收住了笑冲着余丹丹说。 见余丹丹没出声，陈大龙又说：“这样吧，老冯的事情我尽量帮你问问，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联系你。” 余丹丹并没有陈大龙想象中的感激涕零的表情，只是在脸上微微的挤出几分笑意，冲他微微颔首：“那就多谢陈县长了。” 余丹丹把该说的话说完后，扭着屁股离开县长办公室。 瞧着女人那曲线分明的婀娜背影，陈大龙不由摇头，“看起来，这女人并没有对现在的结果心服口服，她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呢，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轻易罢手，能从自己手下安然无恙逃脱的对手不多，这女人算是个例外。” 余丹丹前脚走，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后脚到，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他扯着破锣嗓子在走廊里冲着底下人问：“你们陈县长在办公室吗？” “在！” “那行，我找他谈点事。” “王副书记，要不我先进去请示一下？”办公室主任刘志宽的声音。 “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你们陈县长什么关系？进他的办公室还用得着费那些程序？” “那倒也是。” 刘志宽应承的话音未落，王大鹏脚步声已经到了县长办公室门口，一眼瞧见陈大龙正独自坐着，先“哈哈”笑两声，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说：“陈县长公务繁忙，我王大鹏这个时候过来打扰，陈县长方便吗？” 听着王大鹏这幅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陈大龙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他心里不由奇怪，这王大鹏今天在哪里吃错药了？怎么跟自己说话成了这副德行？ 其实，旁人看着王大鹏说话假斯文不舒服，王大鹏自己摆出这副架势来也有些不习惯，可前一阵有熟人跟他建议，身为领导就该有点领导的派头，就是所谓的官架子。 当领导的官架子从哪能看出来？当然是一言一行。出门有专车专人伺候着这还不够，必须注意说话的语言方式，要是领导整天跟底下人一样说话随便，哪还能让人一眼看出你是领导呢？ 陈大龙忍住心里的笑，主动起身拿出一包上好的龙井出来递给晃悠悠走到面前的王大鹏。 “这是上次一个老朋友送给我尝尝鲜的，我觉着味道挺正，要是不嫌弃拿点回去尝尝，保管比你水杯里的胖大海味道强。” 王大鹏嗓门大，每次开个会就声嘶力竭的喊半天会议结束嗓子也就哑了，所以经常弄了胖大海在水杯里泡着。听了这话，王大鹏心里暗说了一句，“这陈县长心思还够缜密的，竟然连我每次泡茶都是用胖大海都注意到了。” 既然陈大龙主动示好王大鹏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陈大龙递过来的龙井茶说：“那我就多谢领导关心了，喝茶这点小事还惦记着给我留一份，陈县长真是太客气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他友好笑笑，这厮说话做事直率总体来说还是好应付的，一包茶叶立马就让他把刚才那斯文伪装给卸了下来，说话回归本原状态。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 “陈大龙，你嘴上说是兄弟其实心里根本没把我的事情当回事，上回说了请你帮忙的事情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王大鹏一副声讨语气。 陈大龙一拍脑袋，想起王大鹏请自己帮忙协调处理拆迁户中钉子户“红三代”的问题，他最近一直把心思放在跟蒋老大和余丹丹各种你来我往的各种明争暗斗上，早把王大鹏拜托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谁说我没把你的事情当回事？老子也是堂堂的处级干部，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不兑现过？”陈大龙心里有愧嘴上却还是很牛逼。 “那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王大鹏像是看穿了陈大龙一戳就破的表面，不屑眼神看向他。 “你也知道我最近有多忙，你那红三代那么难缠，总得先安排人调查一下这家人的具体情况然后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 “你少跟我里格朗，当初你对付蒋老二的时候可是欠了我人情，不管怎么说，这份人情你得还！” 陈大龙当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心说，“这位王大鹏同志好歹也算是一名官场老兵了，能不能在谈彼此相互利用对方条件的时候，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你笑什么？”王大鹏一脸的疑惑不解问，他觉的自己没说错啊！ “行行行！你也别整天跟催命似的，老子过两天腾出手来就帮你把难题解决了。” “那还差不多！”王大鹏进门到现在总算是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神情，“那咱们就说定了，两天后我等你消息。”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过两天’只是一个大概时间的意思，没你说的那么快啊！”陈大龙一不留神被这家伙抓住了话柄。 “你陈大龙说话一向是驷马难追，我最佩服就是你这一点，哈哈……”王大鹏一脸赚了多大便宜的神情，压根不理睬陈大龙的“抗议”二话不说扬长而去，那态度反正是说定了你陈大龙别想再耍赖！ 眼看又是周末，陈大龙决定回家一趟。 中秋将至，省市各种人脉关系过节总需要打点一二，有些事情需要回家跟老婆商量一下共同做决定，对老婆的尊重是好男人守则很重要的一条，不管最后是不是要听老婆的话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何况老婆昨晚上发了一条八个字的短信：“相思玄妙，如影随行”，这短信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枰然心动，虽说是老夫老妻，彼此之间全方位感情交流还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老婆的时候陈大龙心里甜蜜温暖，可是转念又想到正在受苦的吕志娟，一想到她正处水深火热中等着自己出手相救，心里始终不得安稳。 自从派人绑了老领导的两个儿子后，老领导几次三番透出想要跟自己面谈的意思，可陈大龙早就猜出老领导要跟自己谈什么？ 老甲鱼这次是动了真火，他心里认定了两个儿子在自己手里却又不敢轻易动手，他现在的心态跟自己一样，战战兢兢的说出每一句话都因为担心人质受到伤害。 老领导一定以为自己绑架他的两个儿子就是为了跟他提出交换吕志娟？可是他错了！ 自己一个国家领导干部，共产党员，自己怎么可能亲自出面跟任何人坦诚干出绑架之类的恶性事件呢？即便心里再怎么担心吕志娟的安危，也不能采取交换的方式把吕志娟给换回来。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也是一种谋略，到底能不能把吕志娟救出来就要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沉得住气了。对于陈大龙来说，即使老领导知道吕志娟是自己的马子又能怎样？青人和他的儿子比起来分量可就轻了。 现在对付老领导的行动已经拉开序幕，这出戏到底怎么演？到底会不会按照原先构想好的方式演下去？这一切现在都还是个谜。只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这出戏的开场还是谢幕之类安排，并不控制在老领导的手中，而是另有高人。 临上车前，陈大龙坐在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他对着电话听筒说话的声音是相当低沉的，低沉的几乎让哪怕是坐在身边的人都无法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送点礼物给老领导。” “是！” 第357章小礼物（一） 电话那头的人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到底是要干些什么，有些时候话多并不代表你能干，能把事情干成了才是真本事。 打完电话后，陈大龙在刘志宽的陪伴下一身轻松下楼上车，这次回家带上刘志宽也算是公私兼顾，市里一些工作上有联系的部委办局刘志宽出面联络一下感情最合适。 两人一起下楼上了车，小蒋悄然发动轿车，性能良好的轿车像是轻捷小船轻轻滑入宽阔道路人流车海驶向市区方向。 从普水县环城路一直往前走，一路上便可尽情欣赏郊外初秋景色，车窗外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让陈大龙不由想起那句“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 “一晃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快半年了，寒蝉碧树秋啊！”陈大龙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以超过一百码的时速向前飞驶，车上的人一边欣赏目不暇接的初秋美景，一边耳边听着一阵阵轮胎与路面摩擦的“沙沙”的声响，偶尔闲聊一两句时间倒也过的快。 当车进入普安市和普水接壤的地段时，高速公路的路面就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了，往来的车辆只得减速慢行。 有的路段正在进行维修施工，只能是单车道通行，等候通行的车辆排成了长队，高速路变成了“慢速路”。在路面施工的工人懒洋洋不紧不慢的干着活，有的司机不耐烦的按响了喇叭，长短不一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陈大龙见此情景不禁皱起眉头，小声嘀咕着，“怎么回事？这里路况怎么这么差？” 小蒋回头笑了笑说：“陈县长，您还不知道吧？这段路一直就是这样，好多年了。听说这段路建成通车不到两年时间就出现了路面破损塌陷情况，不停的修修补补，时好时坏，有时候刚修补完没多久就又坏了，然后又重新修补，劳民伤财啊。” 司机小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段路好象是普水县具体组织施工建设的，高速公路嘛，油水大……”刘志宽赶紧冲着小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陈大龙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中。 陈大龙个人有一个原则，他一般不会在人多场合和秘书或司机等身边工作人员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自己既然到普水做县长，那么普水的事情，包括眼前这段高速公路也属于自已工作范围以内的事情了，“看来得空得把分管交通这块工作得领导叫过来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他心里暗说。 车降低速度随着长长的车龙慢慢向前移动，市高速公路收费站已经遥遥在望了，此时车队却停了下来。前面又有一处路面在维修，路面上设置了禁行标志，只有一股单行道可以通车，刚开始还可以缓慢的通行，后来却干脆停了下来，堵车了！ 此时有一辆车身为兰白两色的警车由东向西驶过，向后面开去。 司机小蒋诧异地说：“咦，这里不是有警察在吗？怎么不指挥疏通车辆啊？” “不知道，可能是在执行公务吧。”刘志宽说。 没办法，只好耐心等待，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刚才逆行而过的警车又开了回来，后面却跟随着一辆造型时尚，前卫夸张的红色法拉利跑车，警车引导着法拉利在排队等候通行的汽车长龙旁驶过，直接驶向前面的通行路口。 警车好象成了法拉利跑车的前导车一样。 当警车引导着法拉利从车龙旁缓缓驶过时，不禁引来一片惊叹声。“啊，好漂亮的跑车啊，就这车少说也得几百万一辆。”那些站在马路边的汽车司车们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从眼前缓缓驶过的法拉利。 “哎！别的车都不准通行，为什么这辆法拉利可以搞特殊，它可以畅通无阻呢？”司机小蒋有些不满的嘀咕着，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陈大龙，此时陈大龙面无表情正在闭目假寐。 小蒋心想，“他妈的我这还是开着县长的专车呢，凭什么别人能走我不能走？不行，我得评评这个理。”小蒋见车后排座上两人都没反应，顺手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公路中间一伸手拦住了迎面缓缓开过来的警车。 警车停了下来，一个头戴大盖帽的警察从车窗里伸出头来，不耐烦的大声嚷嚷着：“喂，你是干什么的？不要妨碍公务，马上让开！” 小蒋不但不让路，反而迎面走上前去，对警察说：“这位同志，请问你们在执行什么公务？为什么别的车都不可以通行，而后面这辆法拉利却可以通行无阻？它难道有什么特权吗？还有前面堵车这么久了，你们当警察的为什么不指挥疏通呢？” 警察被小蒋这番煞有介事的问话给问住了，他瞪着眼打量了一番小蒋，怎么看他也不象是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 警察气极反笑：“喂！给你好脸了是吧？！你是干什么的？这话是你该问的吗？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工作吗？你马上让开，要不然我告你妨碍公务对你不客气了！” 司机小蒋跟陈大龙脾气差不多，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见对方耍横心里一阵反感，冲着警察冷笑道：“不客气？不客气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不过问了你一句就算是妨碍公务了？你还讲不讲道理？！” “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捣什么乱？”两个年轻警察从警车里下来了，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上前就推了一把小蒋怒气冲冲呵斥。 “把证件拿出来！”另外一个矮个子警察在后面厉声喝道。 “出什么事了？”这一声问话低沉平静却透着一股威严，陈大龙和刘志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小蒋身后。 两个警察打量着陈大龙，器宇轩昂气势不凡，嗓门不觉降低了几度：“请问这位同志是干什么的？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好吗？” “你们在执行什么公务？前面堵车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不马上组织疏通，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陈大龙轻言细语的几句话，主客易位，主动权到了陈大龙手中。 两个警察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陈大龙，有些摸不清深浅，态度温和了许多。 刘志宽适时的上前介绍：“这位是普水的陈县长，我们要马上赶到市里办事，请你们尽快组织疏通道路好吗？” 刘志宽轻轻的几句话却象一声炸雷，两位警察顿时怔了一下，虽说这个地方已经是市里交警队管理的，对于陈大龙这个普水县的县长他们的心里并不是很畏惧，可是谁不知道普水县长陈大龙的老婆是市局的领导？而且是相当强势的领导，有时候局长也要让着她，如果得罪了陈大龙等于是得罪他的老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矮个子警察好象是带队的，他立正敬礼，大声说：“报告首长，我是普安市高速公路巡警中队的中队长鲁定文，我们正在进行路面巡查，请首长指示！”高个子警察也马上立正敬礼。 陈大龙摆了摆手，笑着说：“小鲁同志，你们现在执行什么公务，可以告诉我吗？后面这辆法拉利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带它到哪里去？” 鲁定文马上卡壳了，憋得满脸通红，吭吭哧哧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个，是这样的，陈县长，她是……” 原来鲁定文带着警员小胡正在高速路上巡查，见到这里堵车正准备过来组织疏通，却接到了大队长的电话，要他马上把一辆法拉利车优先引导通行，法拉利车上坐着普安市鼎鼎大名的赵亚楠，她是普安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家，省政协委员。 鲁定文早就闻听过赵亚楠的大名，对她是仰慕已久，只是没有和她正面打过交道，今天能有这么个好机会能为她效力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中断组织疏通道路，亲自开车引导赵亚楠的法拉利车通过堵车路段，没想到却让陈大龙碰了个正着，觉得有些难为情。 正在鲁定文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向陈大龙解答时，法拉利的车门打开了，赵亚楠款款走下车来。 她已在车里观察了好久，本来不想出面的，可是后来见到陈大龙下车，听说此人是普水县长的时候，不得不移动了步伐。 赵亚楠身为省政协委员，曾经听说过此人的诸多传闻，心里多少了解一些这位年轻县长的实力，明白官商之间差别的赵亚楠不愿意因为这次见面给陈县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心里反而立即意识到，这次说不定是自己和他接近的大好时机。 精明的生意人是不会错过任何有可能发财的机会的，赵亚楠的心里此时早已想到，以后自己的生意如果到了普水县的地盘上，陈县长正是自己需要巴结的对象。 赵亚楠今天穿着一套v形低领的暗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鞋。这女人面容清秀甜美，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目光柔和，秀发齐肩刘海齐眉发梢弯曲内收，形成漂亮的弧度，如果她不是从一辆价值昂贵的法拉利跑车里走出来，人们绝对会把她当成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大学生。 第358章小礼物（二） 赵亚楠满面笑容的走到陈大龙面前，伸出双手去和陈大龙握手，十指纤纤的小手握在陈大龙手中柔若无骨，好象是握住了一团棉花一样。 “陈县长您好，我叫赵亚楠，很高兴能认识您！”嗓音清亮甜美。 陈大龙打量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人，她的皮肤可真白，象牛奶一样泛着细腻柔润的光泽，这样美丽的女子即使是在晴天丽日下也象是一个发光体令人目眩神迷，陈大龙尽管见多识广，沉稳有度，初见赵亚楠时也不禁怔了一下。 陈大龙微笑着打量赵亚楠，轻声说：“你好。” 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好象有二十几岁的样子，气质优雅。赵亚楠实际上已是年近三十了，只是因为生活优裕，加上极善于保养，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好几岁。 赵亚楠从随身带着的坤包中掏出一张粉红色名片，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陈大龙的手中：“陈县长，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您以后多关照！” 陈大龙微笑着接过名片，名片上印着几行烫金的字——普安市天京餐饮娱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赵亚楠。 陈大龙不觉又是一愣，眼前这位娇滴滴漂亮可爱的女人竟然还是一位商界女强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赵亚楠笑着说，“陈县长，是这样的，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马上赶回普安去，可是不巧这里却堵了车，我确实非常着急，情急之下我想到了有困难找警察，于是打电话请求人民警察为我解决困难。这位鲁同志一听说我确有急事，二话不说就为我引导开路，没想到却惊动了您，给大家造成了困挠和麻烦，一切都是我的错，和这两位警察同志无关，如果要处罚的话就处罚我吧，我愿意认罚。” 鲁定文用充满感激的眼神偷偷瞥了一眼赵亚楠。 赵亚楠不愧是一位心思灵巧的女人，几句话说得非常得体又恰到好处的承当了责任，让人无懈可击。赵亚楠说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陈大龙眼光中漾满了笑意。 陈大龙点了点头，转身对鲁定文说：“人民警察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应该鼓励和肯定，但是要善于对具体情况作出分析判断，任何时候不能只为少数人搞特殊化，这样影响很不好。你看这么多的车都在路边排队等候通行，你却不去组织疏通道路，单独为一辆小车做引导服务，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陈大龙的声音越是温和，鲁定文就越是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哭丧着脸几乎就要哭出来了，“陈县长，我错了，我一定认真反省，坚决改正。” 陈大龙一挥手说：“赶紧去履行你的职责吧，你看那么多司机都等着你呢。”鲁定文象得了大赦令一样，立刻又变得精神抖擞了。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聚积了一群司机和乘客在围观，鲁定文大声说：“请大家不要围观了，这样影响道路通行，马上回到车上去吧，大家听我的指挥按秩序通行。”说罢又向陈大龙敬了一个礼，跑回车上，发动警车向前驶去。 陈大龙又和赵亚楠握了握手说：“想不到在这个地方遇到赵总，也是缘分。” “听说普水是个好地方，有机会到普水去考察，到时候还请陈县长多多照顾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各自上车。 陈大龙乘坐的车很快就进入了普安市城区，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路两边的楼房越来越密集，前面就是城区交通主干道，人多车密，行人如织，交通压力也非常大。 下午六点多，陈大龙的专车总算是稳稳停在自家楼下停车场，一眼看见刚才在路上碰到的张扬法拉利停在一旁，他心里倒是情不自禁愣怔了一下，“难道那个赵亚楠也住在这小区？不应该呀？以前怎么没碰见过？” 心里揣着问号的陈大龙一路上楼，人还没到家门口，可能是听见自己上楼的脚步声，自家门已经被老婆从门内打开，一张熟悉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老婆，想死我了！”陈大龙跨一个大步站到门口，顺手揽过女人的小蛮腰，一低头冲着女人玫瑰花瓣似的红唇上印去。 “等一下等一下！”老婆面露窘态连连摆手，陈大龙以为她见门没关不好意思，拥着老婆进门后，脚用力一踢把门关紧。 “老公你等会。”老婆身体用力往外挣，“咱家有客人。” “客人？”陈大龙这才反应过来，此刻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扫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笑吟吟的女士。 “是你？”陈大龙讶异喊出声来。 “怎么？你们认识的？”老婆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左右望向两人，眼神里写满疑惑。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是今天在路上遇见的天晶餐饮娱乐公司老总赵亚楠，这女人怎么跑自己家里来了？陈大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佳媛，我跟你老公刚才在路上刚认识。”赵亚楠颇为优雅的从沙发上起身，冲着陈大龙老婆做了个招手过来的手势。 “路上？”陈大龙老婆奇怪眼神看向赵亚楠，美貌又多金的女同学登门拜访，一进门居然跟自己帅气出息的老公是早就认识？身为人妻难免忍不住多心几分。 “嗨！这话说来也巧，今儿到你家来的时候正好堵在路上，就在我给你打电话请你帮忙那会，你老公跟我堵一块呢。”赵亚楠像是解释清楚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堵车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你俩堵成了熟人？”陈大龙老婆心说。 陈大龙可不想被老婆误会，半点鱼腥没闻着却要被人误会吃了鱼，这么大的黑锅可不能随便背。 “老婆，你跟这位赵总之前就认识？”陈大龙一脸无辜问老婆，“我们刚才在路上刚刚头次见面，这究竟什么情况？” 陈大龙话里重点向老婆表白了他跟赵亚楠也是刚刚认识，这就杜绝了女人心里可能存在的诸多猜想，果然，老婆听了这话后脸色明朗起来，一手拉着陈大龙往沙发方向走，一边主动介绍起来。 “老公，这位是我大学同学名叫赵亚楠，亚楠，这是我老公。”陈大龙老婆站在中间，赵亚楠主动伸出手来跟陈大龙轻轻握了一下赶紧松开。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赵亚楠和陈大龙第二次握手，这让两人心里多少都泛起涟漪。 尤其是赵亚楠心里不由一阵窃喜，哪有那么巧的事？陈大龙居然正好是自己老同学的老公？一向生意头脑灵活的赵亚楠心里觉的自己今天好运气碰巧捞到了一条大鱼。 你要问现在做什么生意最赚钱？十个人有八个得回答你，跟政府合作的生意最赚钱，不仅赚钱而且还是赚大钱，生意人遇到类似陈大龙这种重权在握的一方诸侯能不激动的两眼冒光？ 几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寒暄了一番后，赵亚楠主动提及自己来找陈大龙老婆的目的。 “佳媛，最近我计划在市内再开一家分店，可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有现成的上档次大酒店拍卖或者是出租？” 赵亚楠的话一出口，陈大龙的心里忍不住猛的激荡了一下，他脑子里立刻想起余丹丹的鸿儒酒店，若是美女赵亚楠能把分店开到普水县的地盘上，岂不是好事一桩？ 余丹丹的酒店是肯定要出手的，而自己身为政府官员绝不能亲自出面处理此事，现在有了赵亚楠在前头打头阵，不妨怂恿她先把鸿儒酒店吃下来，等到赵亚楠在普水县的地盘上把酒店开业了，底下的事情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办都方便？ “普水县的好地段上倒是有一个酒店正要对外出售，就是价格有点高。” “多少？” 赵亚楠巴不得陈大龙搭话，她心里的本意就是想要到底下县区开分店，可是碍于老同学王佳媛一双眼睛滴溜溜防贼似的盯着自己，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现在陈大龙主动开口倒是正合心意。 “酒店好几年前造价八千多万，再加上装潢设施成本黄金商圈的位置，1.2个亿是稳稳的，但是因为酒店的负责人和地方政府的关系有些闹僵了，现在老板正降低价格急着出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太好了！那我今天可真是走路跌倒捡着宝了，能得到陈县长的鼎力支持不胜荣幸！”赵亚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行了行了，在家里也谈工作？人家亚楠头回上门做客，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人家。”陈大龙得老婆见老公和闺蜜撇下自己两人相谈甚欢，心里涌起一阵不快插嘴说。 “好好好，既然赵总是你的朋友怎么安排听你的。”陈大龙赶紧当着赵亚楠的面伸手拍了拍老婆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小手彰显一下老婆想要的主权感觉。 “开酒店的还要朋友请客，你们把我赵亚楠当成什么人了？走吧走吧，到咱们自己的酒店里挑最好最贵的吃。”赵亚楠不见外的伸手拉住老同学，眼神里荡漾着笑意顺道撇了陈大龙一眼。 第359章小礼物（三） “那哪行呢？老同学到我家里来做客，哪能要你招待？”陈大龙老婆假意推辞，一听就是没多少诚意的那种声音。 “咱们姐妹之间还客气什么？”赵亚楠不由分说推着陈大龙老婆要出门，陈大龙站在原地假装等老婆指示，听到老婆一脚跨出门口又回头冲他喊了一句，“人家亚楠这么客气，你还磨蹭什么？” “行，我这就来！”陈大龙刚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一杯水都没来得及喝只得陪着老婆一道出门。 就在当晚，距离陈大龙所住小区不足一千米的老领导所住小区大门口，老领导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这两天，老领导实在是疲惫至及，心里担心着两个儿子的安危，单位里的局面还得撑起来。每个下属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想要在一大堆的汇报请示和各式各样的会议中很快抓住重点，对工作做一个妥善的安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底是五十多的年纪了，体力大不如以前了，下班之前，有朋友还主动邀约说，请他一起去吃顿便饭，他摆手拒绝了。 家里的院门早已打开，自从儿子失踪后老婆白天几乎不关门，到了晚上也是一听见动静就赶紧起来开门看看动静。 儿子是老婆的命根子，这一点老领导心里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瞧着老婆这两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老领导才会心急火燎的放下所有的应酬回来陪陪老婆。 说起来，儿子会被绑架还不都是自己惹的祸？非要绑架陈大龙的小青人才害的儿子被绑架，害的老婆整天精神恍惚，老领导对老婆心里有愧。 跟前两天回家的情形差不了多少，听见门口有丝毫动静老婆赶紧急匆匆的出门来看动静，瞧着老领导下车来，赶紧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孩子有消息吗？” 老领导不能欺骗这个陪伴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女人，尽管明知道自己的回答会惹来女人的眼泪不停往下落，可他只能实话实说，见老领导轻轻的摇头，老婆果然又哭了。 这两天，老婆的两只眼睛成了水龙头，稍稍一碰就会流水半天，有时候没碰也会流出水来，让老领导心里担心老婆的眼睛再这样哭下去会不会出现问题。 老领导搀扶着老婆进屋，用眼神示意家里的保姆关上门后，小声劝慰老婆说：“没有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至少说明儿子现在应该没出事，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老领导似乎在安慰老婆又好像在安慰自己，这些天，他不停的想办法寻找儿子，也不停的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跟陈大龙见面，只要陈大龙承认绑了他儿子并放了他儿子，随便陈大龙提出任何条件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的。 钱可以再挣，儿子却一定要首先保证安全，这是必须的！ 老领导心里早已打好主意，如果事后证明两个儿子果然是陈大龙给绑架的，他必定以牙还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让陈大龙也尝尝这种每天凄惶度日，担惊受怕的滋味。 不！甚至还要用更加狠毒的招数来对付陈大龙，最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跪在自己的脚底下求自己，自己却一脚把他踢开，然后冷漠的口气告诉他，得罪了自己，这个下场已经算是轻的了！ 只可惜，依靠想象和意赢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的，现实中，自己的儿子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讯息，这让老领导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培植出来的势力网络也不过如此。 老婆总算是停住了眼泪，听到保姆隔着大门往外喊：“谁呀？” “送快递的。”外头有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保姆当即动手开门，老领导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送快递好像应该是先电话联系然后再有送快递的人上门服务，把快递交到收件人的手里，怎么这个快递员直接上门？ 就在老领导心里猜疑的时候，保姆已经打开门从快递员的手里接下了一个小包裹，冲着快递员说了声“谢谢”，保姆把小包裹拿着走进客厅。 老领导抬头对保姆说：“包裹拿来我看看。” 保姆听话的把手里的包裹递到老领导的手里，老领导看了一眼包裹的外包装，更奇怪了！ 包裹上面既没有快递公司的打印单，也没有任何收件人和寄件人的详细地址，一张白纸上写着老领导的名字，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快递公司在投寄快递。 联想到儿子被绑架的事情，老领导心里不由一慌，赶紧伸手要拆开包裹，坐在一边的老婆也凑过来，想要看看这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包裹一打开，老领导的老婆一眼瞅见了包裹里的东西脸色立即变成惨白色，尖叫了一声后当场昏了过去。 老领导颤抖着身体，先把手里的包裹放下后，又把依靠在身上已经晕过去的老婆慢慢的扶躺到沙发上，然后慢慢的仔细看着包裹里的那根手指头，两行老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出来。 青葱，雪白，看起来保养的很好的半截手指头，一定是儿子的手指头！ 儿子从小练钢琴，手指的指尖部因此比一般人的手指磨砺的程度稍微重些，可是每根手指却都是青葱雪白的，因为儿子不太喜欢室外运动的缘故，一个大小伙子的皮肤却比一般姑娘还要更白皙些。 这根因为失血导致显出几分青色的手指头，老婆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是儿子的手指，一想到从小在万般宠爱中长大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狠狠的剁下了一根手指头，老领导的一颗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有种短暂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觉。 老领导的心痛滋味无以言表，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一向把儿子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的父亲却要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儿子的半根手指头，无能为力的流泪，只有苍天才能知晓，此刻的老领导真是恨不得被剁下手指头的人是自己啊。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老领导立即意识到，很有可能是送手指过来的人打来的电话。 老领导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把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钱部长，你儿子的手指头收到了吗？” “你是谁？你想要怎么样？”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现在只要准备好赎你儿子这条命的钱就行了。” “你让你的主子亲自过来听电话，我要问问他，到底想要怎么样？有本事明枪明刀的冲我来就好了，绑我的儿子算什么本事？”老领导咬牙切齿。 老领导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当着对手的面把自己内心所想表露出来，是跟对手过招时的大忌。 “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如果你还想要你儿子一条命就准备好八千万，否则的话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中年男人在电话里没好气说。 “八千万？”这个数字正好是余丹丹提出要向自己出售鸿儒酒店的价钱，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狡猾如老领导遇到这种情况也有些糊涂了，原先内心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被陈大龙背地里派人绑架的，可是陈大龙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余丹丹之间酒店交易的事情，还确切的知晓交易价格是八千万？ 再说，陈大龙的小青人吕志娟在自己手里，现在他竟然让人剁下了自己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难道他不怕自己也把他的小情人毁容孽待吗？ 老领导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糊涂，中年男人的勒索电话，让他原本坚定的一些事情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老领导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对对方说：“你听我说，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兄弟有话好商量，你们既然一心求财就别再伤害我的儿子，不管你们是湖州地面上的黑老大，还是普安市地面上的黑老大，我多少也都有些交情，你看这样好不好？八千万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可不可以稍微少点？” 趁着还价的功夫，老领导仔细的从话筒里辨析中年男人说话的口音，尽管对方说的是普通话，可是从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里总能听出一丝端倪来，只要男人多说几句话，他一定可以判断出此人到底是哪个地头上。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要是舍不得钱我们也不会勉强，那就等着帮你儿子收尸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老领导听出对方想要挂电话赶紧说：“我需要时间，八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到银行去转账也要费些手续，你看能不能宽限些时间？” “那行，你现在就开始准备，明天下午我会跟你联系，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中年人爽快答应。 第360章小礼物（四） 老领导还想问，到底这八千万是买一个儿子的命，还是两个儿子一起买，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老领导再回拨过去，电话是通畅的半天却无人接听，老领导明白了，对方一定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 睡在沙发上的老婆哼哼唧唧起来，老领导赶紧放下电话，双手扶起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婆问：“你怎么样了？” 老婆醒过来后一眼瞧见放在茶几上的包裹，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起来，颤抖着一只手拿起包裹里儿子的那根手指，痛心彻肺的哭声回荡在老领导家空旷的一楼大客厅。 好不容易，老婆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抽抽噎噎的老婆拉着老领导的衣袖说：“老头子，咱们报警吧！儿子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现在又被人剁了一根手指头，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儿子真的就要没命了！” “老婆，你放心吧，刚才送快递过来的人已经打过电话来了，他们只是想要钱罢了，只要咱们交钱儿子很快就会回来的。”老领导伸手拍了拍老婆的手背安慰说。 听了这话，老婆赶紧要起身去卧室，老领导看出老婆的心思，她所有的积蓄都放在卧室的床头柜里，老婆一定是拼着把所有的老本都拿出来。也要把儿子给赎回来的。 老领导伸手扯住老婆：“不用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他们到底要多少钱？”老婆站定身子回头疑惑的眼神看向老领导问。 老领导不想说出那有些吓人的数字，只是冲着老婆挤出一丝苦笑说：“没多少钱，这些钱我能解决的。” 老婆眼里噙着泪坐到老领导身边开启碎碎念模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子赎回来，儿子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要知道儿子现在是我的一切……” 老领导伸手捋了一把老婆额头滑落下来的花白刘海，眼含热泪重重的冲着老婆点点头。 老领导现在是真的有些迷糊了，对方要价八千万，很有可能是知晓了自己要购买余丹丹酒店的事情，所以才会大胆开价，有了这条线事情就算是有了一些线索，到底还有谁知道自己要购买余丹丹酒店的事情，仔细的在脑子里捋一捋，应该有所发现。 从白道走的想法老领导不是没想过，如果报警的话，这件事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自己毕竟是普安市里有身份和地位的领导干部，自己的儿子被绑架本身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对于诸多看客来说，只怕最关心的还是这出戏的演出过程，而自己要的却是一个团圆的结果。 更何况，公安的介入意味着自己巨额财产有曝光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动了报警的心思，既然对方采取黑道的方式对付自己，自己也只能用同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门外已经是华灯初上，老领导家里冷冷清清，老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紧紧的抱着儿子的那根手指头，精神恍惚的模样，不说话，不吃饭，谁讲话她也不理睬。 饭菜早已放在桌上，可是没有人有心思去动筷子，老两口现在的心情都跟在冰窖里一样。 老领导有些坐不住了，总不能真的什么努力都没有，把八千万全都交给那些绑架儿子的混蛋，不行！即便是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一下，妥协一向不是老领导的性格。 老领导一个人迈步走进书房，关好门窗后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了黑道上的朋友打听最近哪里有绑架案件。 道上的朋友大多数摇头说，“没听说手下有人接下这样的勾当。”倒是有一个朋友猜测的口气说，“酒桌上听说过最近普安市有个团伙的老大绑了人，却不知道消息来源是不是准确。” 老领导立即兴奋起来，没错！如果是普安市上的黑道绑了人，八成就是跟自己的儿子有关，于是老领导立即请朋友帮忙打听一下，“到底哪帮人干的？怎么样才能联系上？” 老领导现在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绑架儿子的事情很有可能真不是陈大龙派人干的，就冲着陈大龙不可能知道他跟余丹丹之间的交易一事，这提出八千万赎金的人应该不是陈大龙的人。 可是，到底是哪帮家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帮人难道不知道自己也算是黑白通的厉害角色吗？ 如果儿子像自己当初断定的那样是陈大龙派人绑的，至少他可以确定儿子一定有一条活命回来，他了解陈大龙就像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样，官场上混的人，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背上人命官司。 但是，如果儿子现在真是被黑帮给绑了自己却要担心了。说不定八千万付了，那帮人也不一定把儿子给放出来，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老领导的一颗心几乎有种冰寒欲碎的感觉。 老领导一夜未眠，第二天坚持正常上班。 表面平静的生活底下暗藏着多少波涛汹涌，生活中发生巨变当事人只能藏在心里，生活的正常程序还是要走下去，这是必须的！ 老领导没想到普水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竟然会过来拜访他。 昏昏欲睡的脑袋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努力的睁大眼睛后才确认，站在自己办公室中央点头哈腰的冲着自己笑的那人正是刘杨光。 刘杨光也算是老领导的老下属了，在老领导的心目中，此人让人看不透不敢重用，正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在蒋老大和刘杨光等人之间要挑选一个放到开发区书记位置上的时候，老领导的心里天平偏向蒋老大。 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蒋老大到了开发区当领导后，的确为自己的钱包贡献了不少。 老领导对刘杨光的突然来访显然有些莫名其妙，即便是在普水县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冷不热，毕竟那个时候刘杨光只是个科级干部，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不值得重视的小角色。 听说他后来被周武看好提拔为副县长，按理说他应该是周武的人，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会突然找到自己门上来？ 刘杨光这样的角色绝不会浪费时间做无聊的事情，他这次是专程来找老领导谈交易的。 按照他的计划，如果这笔交易能成的话自己的级别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不需要花钱，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就能升官，这样的美事，刘杨光何乐而不为呢？ 刘杨光最近一直在心里惦记着普水县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自从蒋老大出事后，这个位置就空缺了下来。 这些年，蒋老大在开发区工委书记的地盘上赚了多少好处，刘杨光心知肚明。 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更加想要占据这空缺的工委书记位置，现在，蒋老大用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把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给让出来了，自己要是再不争取一下，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之前陈大龙已经派了个秦正道在开发区当主任，所有人心知肚明陈大龙这样的人事调整安排就是为了让秦正道顺理成章顶替蒋老大的工委书记位置，所以刘杨光要想夺得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只能另辟捷径。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难度挺大，刘杨光一个人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走老领导这步棋，他自信，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可以打动老领导的，就冲着老领导目前跟普水县的诸多官员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地位，老领导绝对有能力帮自己这一把。 刘杨光看出老领导眼里露出的疑惑，摆出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坐下后，冲着老领导说：“老领导，我早就有心来看你了，知道您忙一直拖着，直到蒋老大出了事，我这心里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抽时间到老领导这里来看看。” 一见面就把蒋老大的名字抛出来，这是刘杨光精心准备好的开场白。 人的情绪有时候是可以控制的，关键看你说的话能不能打到他的某个结点上，蒋老大是老领导一手提拔起来的爱将，蒋老大的自杀不可能不在老领导的心里泛起涟漪，而刘杨光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此一开口先通过蒋老大这个由头把话题方便扯到开发区上来。 老领导搞不明白刘杨光究竟为什么过来拜访自己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是清楚的：他并不想跟刘杨光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他需要考虑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种几乎不相干的人或者是事情他没有精力也不想搭理。 “刘副县长找我有事？”老领导一心快刀斩乱麻把这碍眼的家伙从眼前清除出去。 老领导的回应显然是出乎刘杨光的意料之外，在刘杨光的预想情形中，老领导至少应该在蒋老大的话题上跟自己说几句感慨人生的话题才对？却没想到，老领导根本就不接招反而直接跟自己点题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让刘杨光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如果刘杨光能明白老领导现在这种因为两个儿子被绑架的心急如焚感觉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信心满满的打着小算盘来找老领导谈帮忙的事情。 第361章不看好的下属（一） 刘杨光现在只能顺着老领导的思路往下走了，他微微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说：“老领导还是老样子，性格直爽说话直接，既然老领导问了，我也不妨跟老领导说句实话，我这次过来找老领导是请老领导帮忙来了。” “帮忙？” 老领导的心里对刘杨光增添了几分厌恶之情，这厮实在是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若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自己早就叫人他赶走了，老领导耐着性子听刘杨光把话说完。 “您可是普水县的老领导了，虽然现在离开了普水县，但是对县里各方面的情况应该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的普水县里，自从出了蒋老大的那件事后对大家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我们这些老同志感触良多啊。”刘杨光滔滔不绝。 “蒋老大虽然走了，开发区的担子总要有人去挑起来，那可是老领导您当初在普水县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基业，虽说，现在有个秦正道在那里当主任，可是毕竟开发区里大多数的人马还是当初老领导在普水县带出来的一帮人，秦正道想要在开发区坐稳位置显然是有些难度的。在既然蒋老大已经走了，就算是轮也该轮上我了，我想我能够控制开发区，您说是不是？” 老领导并没有被刘杨光一番论旧情的腔调所迷惑，听了刘杨光的一席话，他算是弄清楚了刘杨光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这厮跑官要官昏了头吗？你刘杨光想要当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自己想办法去找你们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好了，到我这里来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老领导心说。 “刘副县长，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年政治素质没什么长进啊？你心里要是惦记着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就自己想办法努力争取，去找你们普水县的县长商量就是了？找我这个过了期的人有什么用呢？”老领导冲着刘杨光摇头说。 老领导听说，自从陈大龙到任后对刘杨光相当重用，后来因为陈大龙对他逐渐疏远，他又主动投靠了王大鹏，对于这种墙头草老领导一向心里鄙视几分。 刘杨光听出老领导话里拒绝的意思，赶紧解释说：“老领导，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说现在普水县的县长换成了陈大龙，可是咱们这帮老干部心里却都明白，普水县有如今的模样，其实还不是老领导当初您打下来的基业，陈大龙表面上干劲十足，其实不过是窃取了您以前的功劳在市领导面前摆功劳罢了。” 不管怎么说，拍马屁总是没错的，刘杨光一步步把话题往深层次诱导，他今天来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说服老领导点头同意帮自己提拔，这一点必须做到。 “最近我一直在王大鹏副书记的指挥下负责项目的拆迁，也掌握了一些东西，我想，只要老领导能帮我弄到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我一定可以像蒋老大一样很好的控制局面，只要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程序运转，所有的事情处理原则都跟蒋老大在开发区当领导时一模一样。” “所有事情处理原则都跟蒋老大在开发区当领导的时候一模一样。”老领导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刘杨光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脸上露出短暂的愣怔神色。 老领导显然被刘杨光三下五除二爽快抛出来的有分量包袱给刺激了一下，他从现在开始不得不对刘杨光另眼相看。 此人内心是龌龊无比的，为了达到自己内心想要的目的，他不惜出卖对他重用的陈大龙，又不惜以抓住陈大龙的一些小把柄作为交换条件来游说自己对他的帮助提拔。 最重要的是，原来，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对蒋老大跟自己之间的某些秘密关系是心知肚明的，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在最后坠上一句，只要他能当上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所有的事情处理原则会像当初蒋老大在开发区当领导时一样，老领导心里清楚，他所说的一模一样意味着什么？ 这厮实在是太狡猾了！ 刘杨光说完这番话后，立即两眼紧紧的盯着老领导，想要从老领导的脸部细微表情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瞧出老领导内心的波动，刘杨光适时的用一种恭敬的口气对老领导说：“老领导，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即便我不争取那么别人也会争取，这次难得老天爷给我一个机会，还请老领导指条路子能让我心想事成，我要是真能兼职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总比把这位置让给陈大龙手下的秦正道要强的多啊！” 这句话再次直接戳到老领导的心坎里，谁不知道老领导和陈大龙因为蒋老大的事情已经结下深仇大恨？刘杨光此时提醒跟他竞争开发区工委书记位置的秦正道是陈大龙的嫡系简直就是在老领导原本深藏仇恨的心里又添上一把熊熊烈火。 老领导毕竟是官场老妖，他是理智的！ 仇恨并未完全让他泯灭所有的政治智慧，瞧着刘杨光那充满内容的眼神，老领导心盘算的是，在这件事上自己的得失！ 不可否认，刘杨光的游说的确是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 他心里对刘杨光这个人并不感冒，甚至今天听了他说出的一席话后，对他更加多了几分厌恶的成分，这是个典型的小人嘴脸，隐藏很深的本来面目直到今天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无论换上谁当上了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自己在开发区的那份油水肯定不会再有了，如果帮刘杨光当上了工委书记一职，一切还会跟以往一样每年都会有不菲的进账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年头，谁会嫌钱多？ 老领导最大的弱点就是：对金钱无比的贪欲，而刘杨光也正是精明的抓住了这一点才会让事情有了转机。 “小刘啊，不是我不想帮忙，现在陈大龙既然派出了秦正道过去只怕他不会同意你再到开发区插一杠子。”老领导有些为难的口气说。 刘杨光见老领导称呼自己从“刘副县长”瞬间变成“小刘”心里一阵窃喜，这说明自己刚才的言辞已经令老领导动心，他现在已经开始替自己盘算此事具体操作中可能遇到的困难了。 “老领导你放心好了，秦正道对我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什么障碍，他是政府办公室主任出身根本就没在实职上干过，他的执行力还是可以的，但是要说到领导能力，我自信只要我去了开发区一定有办法让秦正道听话。”刘杨光赶紧圆乎。 “既然你一切都盘算的挺好，王大鹏最近又对你很是看重，这件事你不妨主动找王大鹏龙商量一下，说到底，普水县的人事变动还是绕不过副书记那一关的。”老领导斜眼看着刘杨光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 “老领导说的只是表面现象罢了，王大鹏的确看好我，可是人事任免的大事，他一定会偏向于用一些自己人，我们这种前朝元老他是绝对不会给机会的。”刘杨光苦笑。 “那倒也未必，凡事总有例外。” “老领导您想想看，哪个领导不想用听话的狗？若是一条熟悉情况的老狗有自己的主见，主人用起来也会嫌不顺手，我们这些在普水县呆的时间比较长的领导干部，在陈大龙和王大鹏的眼里，只怕也就类似于一条老狗罢了。” 老领导不得不佩服刘杨光这个比喻虽然粗俗却把新上任的领导后前朝老部下之间的关系描绘的淋漓尽致。 可不是吗？一朝天子一朝臣，领导提拔谁，跟下属的工作能力没多大关系，考虑的关键点还是下属的忠诚度，能为己所用的下属才是好下属，否则的话，提拔起来又有什么用？ 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话糙理不糙！ 尽管老领导心里有种被别人利用的感觉，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刘杨光向自己提出帮忙的要求，的确是让自己心动了！ 老领导并不想让刘杨光觉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转变，一副为难的口气对刘杨光说：“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位置对于整个普水县来说位置还是比较重要的，要想竞争上这个职位你还是必须要争取贾达成王大鹏等人的支持，否则的话书记县长不点头，别人再怎么帮忙估摸着也是白搭。” 刘杨光见老领导态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积极索性话里有话：“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对于开发区蒋老大相关遗留问题查处力度很大，在这种时候，我主动提出要去开发区当一把手，只怕陈大龙会感到有些诧异，所以……” 老领导见刘杨光又提到蒋老大遗留问题的查处，心知他在提示自己什么，好不容易憋住内心的不痛快又冒了出来，哪有这样求人办事的？三句话不说就话里有话的要挟一样，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老领导不喜欢这种被刘杨光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冷脸对刘杨光说：“你来找我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现在要对你强调一点，如果一个县里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不同意某个干部的提拔外力再怎么帮忙也是无济于事的。” 第362章不看好的下属（二） 刘杨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中有些提示老领导跟蒋老大之间存在紧密联系，已经引起老领导心里的不痛快，因此当老领导说完后，他立即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态度连连对老领导点头。 “老领导说的对，对于这一点我会尽量想办法。” “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有需要再联系。”老领导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亲自下了逐客令。 老领导现在心里所想的是，他或许会帮刘杨光的忙，可也不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最后冷冷下逐客令就是要让他心里明白，既然是一条狗那就该当一条听话的好狗，始终要记得当一条狗的本分必须对主人唯命是从！ 刘杨光倒是不介意老领导的脸色，反正老领导答应帮忙办事就行。 从办公室出来后，他心里不由盘算起来，从刚才跟老领导谈话的情况来看，自己的事情还是有指望的。 以前老领导在普水县当书记的时候，刘杨光就掌握了一个规律： 只要是老领导心里不乐意干的事情，他回绝的特别爽快，总体说起来，此人做事的风格是果断拖泥带水的，既然他今天没有当面拒绝自己，说明他心里还是偏向于帮自己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老领导心里应该清楚，自己若是到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后，对他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一件事，开发区的蒋老大一出事，老领导对于开发区的控制立即就陷入失控状态，而把自己弄到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上，局面会立即峰回路转。 谁会跟钱过不去？ 刘杨光从市里回来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老青人吴莹那里。 老青人吴莹可是当年县委组织部的头号美女，还是当年县审计局长的千金，年轻时美貌不可方物，生就一张一副鹅蛋脸，一对眼睛澄清和秋波一样，不高不低的鼻子好似玉琢成的，樱桃小口不够一寸，小脸上皮肤白里透红简直吹弹可破。 刘杨光能有机会跟吴莹成为青人还得感谢多年前一次去外地出差经历。 那一次，刘杨光接到通知要参加外地的贸易活动，同行的正是美女吴莹，那天两人上了火车，刘杨光相当绅士的主动把自己的上铺让给美女，吴莹就往上铺上爬，正好她绷的紧紧的皮股对着刘杨光的脸。 没想到她的皮股这么丰满！刘杨光正看的出神，听到她说到：“帮我一下，没看到我使不上劲吗？讨厌！” 刘杨光赶快用手扶着她的大皮股往上推，好软！瞬间家伙就有反应了！ 可惜时间太短暂了，她很快的爬上去，翻身坐着张着红仆仆的小嘴出了一口气，刘杨光注意到她的脸红了，大概没有男人碰过她的屁股吧！ 哎！真他妈的幸福！刘杨光脱掉外套只穿着背心和四角裤用被子一盖便开始睡！随着火车的前进想着吴莹的大皮股，刘杨光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哎！小刘，快起来，吃饭了！”睡的正香的刘杨光听见女人声音猛的一怔，闭眼往起一坐，好香的嘴巴！ 原来小莹她喊了刘杨光几遍了都没听见，所以才趴到耳边喊，谁知道正好被刘杨光占了便宜！刘杨光按捺不住那什么顺手把她往怀里一拉，女人丰满的身子一下倒在他身上。 吴莹惊叫：“你怎么呢？”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都这样了，刘杨光索性大胆说：“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吴莹羞涩的抵下头说：“你真大胆，坏透了！”刘杨光见她没有反对便不客气的把她拉到被子里…… 后来，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女人怀孕了，却和刘杨光断了来往。 刘杨光这才知道，人家吴莹是前卫的不婚主义者，之所以跟他那样完全是想要借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当单亲妈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年的刘杨光不过是她看中的猎物罢了。 经过了这次的感情经历后，刘杨光受到刺激，很快找了个老实本分的女人结婚成家。 吴莹后来生下一个女儿，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刘杨光能不惦记着？因为孩子的关系，两人藕断丝连起来，好在吴莹倒也不排斥两人这种交往方式，就这样瞒着老婆的刘杨光顺势家外有家。 刘杨光整天在外头忙的不亦乐乎，对拆迁工作就显得没那么上心，同他一道负责拆迁工作的副县长葛佳俊一次次找到刘杨光副县长办公室跟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却总是扑空。 这天好不容易逮着刘杨光在办公室，刚说了几句开场白，刘杨光就挥手制止道：“葛副县长，你心里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用不得请示我的意见。” “那哪行呢？你是领导小组的……” 葛佳俊话没说完就被刘杨光打断，伸手拍了拍葛佳俊的肩膀说：“什么领导小组成员？你不也是成员之一吗？我最近特别忙，拆迁工程上的事情你一人做主就行了。” “可是陈县长说……” “领导的指示肯定是要执行的，可是针对特殊情况也要懂得变通嘛。”刘杨光的话里已经带着一丝不耐烦。 “陈县长还等着咱们去他办公室汇报拆迁工作紧张情况呢？” “你一人去简单汇报一下就行了，陈县长的心思全在共管区项目上，拆迁工作他能听进去多少？” 葛佳俊见刘杨光不配合自己工作心里也很无奈，人家是常务副县长呢！有权力对自己这个副县长的工作指手画脚。 葛佳俊一次两次都是一个人去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这让精明的陈大龙感觉到一丝异常。 “刘杨光去了哪里？他为什么没有跟葛佳俊一起过来汇报工作？葛佳俊不过是协助他工作如今倒像是成了主角？”陈大龙心里一连串问号。 当葛佳俊再次到乡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陈大龙表情有些严肃的问葛佳俊：“葛副县长，现在精诚化工拆迁工作就你一个人在推进？” 葛佳俊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陈县长心知肚明这项工作应该是刘杨光常务副县长负责，现在却又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刘副县长一直对工作进行指导和监督，我不过是负责一些小事的具体操作罢了算不上是一手推进这项工作，再说，就凭我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我有心一手负责底下人也不可能给面子啊，毕竟刘副县长是王副书记亲自委任具体负责拆迁的。”葛佳俊字斟句酌回答。 听了葛佳俊的回答，陈大龙的脸色凝重起来，葛佳俊吓的有些不敢开口，在搞不懂领导的意图之前，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赶紧闭嘴。 其实，陈大龙心里想的问题是，“既然刘杨光把水产养殖园区所有的工作都移交到了葛佳俊的手里，那么刘杨光自己这阵子到底在忙什么？难道是刘杨光和葛佳俊之间出现了什么摩擦？葛佳俊越级向自己汇报工作刘杨光知情吗？还是刘杨光当真就是向葛佳俊说的那样，只是担了一个指导和监督工作的名号，其他所有具体工作都是葛佳俊一个人在做？”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露出几分心神不宁的葛佳俊，心里明白葛佳俊必定是对自己的脸色多想了，从葛佳俊最近的表现来看，至少有一点陈大龙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葛佳俊最近的确干了不少实事。 “葛副县长最近辛苦了，等到拆迁工作结束后我会跟王副书记商量一下，赏罚分明也是必须的。” “谢谢陈县长！” 葛佳俊倒是从没痴心妄想被领导嘉赏，自从得知陈大龙手里握着自己的把柄后，他现在心里就想着四个字：平安是福！ 生活最吸引人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无法预知的未来吸引人们带着一颗强烈的好奇心一步步往前走试图早日揭开所有谜底，而真相大白之时，结果却又往往出乎人们意料之外。 神秘人的电话又来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缓，说话口气就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拉家常，听见电话里陌生有熟悉的声音，陈大龙竖起耳朵仔细辨析男人所说每一句话每一个词，试图从男人的语言习惯和声音中获取能确定男人身份的有价值的信息。 “陈县长，我最近打听到吕志娟的下落，你愿倾听其详吗？” 及时雨！雪中送炭！枯木逢春！ 陈大龙兴奋的差点要控制不住从座椅上跳起来！ 突然，陈大龙转念一想，此人竟然连吕志娟被绑这件事都一清二楚？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有如此神通广大？自从到普水县上任以来，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没能逃脱他的法眼？他到底为什么一次次帮自己解围？他究竟目的何在？ 一想到自己每做一件事身后都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陈大龙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男人见陈大龙没出声，对着电话问了一句：“陈县长，你在听吗？” “嗯！” 陈大龙从嘴里应了一声，无论如何，只要是跟吕志娟相关的消息，即便是明知有可能被监听却也还是要听。 “吕志娟现在被关在湖州市清远县城，在一个叫老雕的人手里，人是他绑的，关押地点也只有他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多少？”陈大龙忍不住问。 第363章谜底（一） 男人“呵呵呵”的笑了几声并不搭理陈大龙的问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也就这么多了，相信陈县长的实力应该是可以想办法处理此事的，就这样吧。” 瞧着男人要挂电话，陈大龙冲着电话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陈县长，我跟你说过，我一次次的帮助你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害你之心，我向你提供的吕志娟下落是可靠的，你不用花时间来怀疑我，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跟你见面，但不是现在。”男人解释口气。 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再次主动把电话挂断，不给陈大龙再提出质疑的机会。 握着电话的听筒，陈大龙稍稍愣神了不到两分钟立马反应过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吕志娟在湖州市的地盘上，自然要赶紧想办法救她。 既然是在湖州市地盘上的事情，自然要让侯柳海出面。 侯柳海以前在普水县当县委副书记的时候，私下里跟普水周边的黑白两道都有来往，早听他提过跟湖州市赫赫有名的黑老大蒋耀东关系不错，吕志娟又是他小姨子，这事交给他办陈大龙一百个放心。 侯柳海接到电话后立马行动起来，第一时间联系了蒋耀东请求帮忙，当然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兄弟情义归情义，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侯柳海当天就汇了一笔可观数目的款子到蒋耀东的账户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古今中外黑道通行游戏规则！ 蒋耀东应承下这件事后，心里不免盘算几分，湖州市清远县的老雕算是湖州市道上的后起之秀，在他蒋耀东眼里，这帮小喽啰拉起架势来称王称霸只要不过分张扬他并不想管的太多。 老雕的底细，蒋耀东也是清楚的。此人有个妹妹长的如花似玉，大学没毕业就成了原任普水县委书记老领导的小清人，而且还帮老领导生了个儿子，有了这么个有权有势的“妹夫”当靠山，老雕在清远县里这两年一下子冒出来。 这几年，老雕在清远县里也逐渐混出了一点小名堂，手底下招了几个小弟又开了一家不伦不类的公司，整天在大街上奇装异服的晃悠，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 对于这种没有多少江湖阅历的小人物，蒋耀东原本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老雕竟然背着自己做下了绑架的案子，而且绑架的对象是自己兄弟的小姨子，这个问题性质可就严重了？ 蒋耀东立即让底下人去了一趟清远县里打听一下，到底老雕手里最近是不是绑了一个女人？ 半天的功夫，底下人回话说，“确有其事，老雕绑了这个女人后一直派人看押着，听说是想要赎金，可是对方不同意给，一直拖着还没成交。” 蒋耀东不由动了怒，这帮底下的小混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在湖州的地盘上混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干出了这么大的勾当瞒着自己不说，还跟人家勒索赎金？ 蒋耀东冷脸对手下人吩咐说：“带几个人去一趟清远，把老雕以及老雕身边的那帮小喽啰全都给我控制住，不给点颜色给这小子看看，这小子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蒋耀东这么一说，底下人立即就明白了，老雕这次算是要倒大霉了！ 在湖州市的地盘上混，干出这么大动静的一票竟然连老大都不支会一声？可见此人做事不知分寸，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挑战老大权威的小混混，老大一向不会对其心慈手软！ 毕竟，蒋耀东这湖州市黑道老大的名头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这次不能杀鸡骇猴的话，底下人纷纷仿效老雕的做法，那还了得？ 底下人问蒋耀东：“老大，老雕的人马是彻底清除，还是吓唬一下就成了？” “这种事情还要我来教你做吗？按照老规矩办。”蒋耀东两只小眼睛死死的盯了手下一眼回答。 底下人立即就知道了处理这件事的分寸，老规矩那就是不给老雕留任何活路，这样的做法尽管有些残忍却能起到相当有成效的威慑作用。 此刻的老雕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不长了，蒋耀东指示手下人对他下手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开设的酒店包间内跟底下一帮兄弟正赌的痛快。 一边堵钱，底下有兄弟一边抱怨说：“老大，咱们绑来的那姑娘，已经这么长时间都弄不到一分钱，干脆让兄弟们享受一下然后放到洗浴中心当头牌算了。” 老雕赌性正浓头脑却还比较清醒，伸出一个手指敲了一下说话小弟的额头：“你能不能长点出息？那姑娘绑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不准随便动一个手指头，你小子要是起了什么歪心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过是提个建议罢了，这么娇艳欲滴的一朵花守着整天只能看不能动，是男人都得眼馋，我这也是想要废物利用嘛。”说话的小弟见老雕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赶紧讨好笑道。 “你跟在我后头混也不是一两年了，怎么就没点长进？看东西不能看表面，我姐夫说，那女人的作用大着呢，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要是那女人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们是问！”老雕看着说话的小弟直摇头。 “行了老大，咱们四个兄弟轮班二十四小时看着一个弱女子，还能出什么问题？你就放宽心吧。” 老雕正在玩的是最简单的赌博游戏，掷骰子。对手刚刚掷出一个相当不错的数字，却没想到，老雕一边跟身边的小弟说话一边随手竟然掷出了一个雹子出来，这下老雕还没怎么的，身边的一帮马屁精全都起哄起来。 “老大的手气就是好，随便一扔就出了个雹子！” “这是真本事！咱们老大赌钱的本事那可不是吹的！” “就是就是！咱们老大跟赌王有一拼！” …… 老雕也没想到这一局会赢的这么漂亮，高兴的冲着身旁的几个小弟说：“行了，老大我今天心情好，中午就请兄弟们好好的吃一顿。” “耶！老大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一群人正热火朝天的吹捧着老大，酒店经理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冲着老雕汇报说：“经理经理，不好了，有客人反映在我们酒店丢东西了。” “什么？这不可能？”老雕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在清远县里没有小偷敢在自己的地盘上下手。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那帮客人得理不让人的样子，好像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啊。”经理面露惶恐说。 老雕明白了，经理这是罩不住了才会上来搬救兵。 这种小事，在老雕看来算不得什么，于是他冲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头目“马脸”吩咐了一句：“马脸，你带几个兄弟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行，那大哥你们继续玩着，我下去看看。”马脸冲着老雕点头说。 马脸伸手招了两个兄弟，跟在酒店经理的身后一块下楼，刚走到楼下大厅，马脸和经理都惊呆了。 经理刚才上楼的功夫，酒店大厅的沙发和桌子以及台灯等一些装饰品全都齐齐的摔在地上，同时摔倒在地上的还有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兄弟。 看的出来，有人动手破坏的时候，这两个值班的兄弟是尽力出手想要阻止的，却因为能力有限被对方给收拾了。 眼见马脸带人从楼上下来，那两个保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带着哭腔冲着马脸告状：“大哥，这几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就开始砸东西啊！我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过来消费的，也根本就没丢什么东西，就是专程过来砸场子的。” 马脸瞧着对面的一个彪形大汉身后站着五个同样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这几人必定是道上的人，只不过，不知道这几位是哪尊庙里出来撒野的菩萨？ 马脸伸手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保安，摆出一脸的笑走到彪形大汉面前说：“请问几位，到咱们酒店消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们跟我说，我一定让底下人给各位老大赔罪。” 彪形大汉一副根本就没把马脸放在眼里的神情，冲着马脸一挥手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把你们老大老雕叫出来？” 马脸见对方直呼自己老大的大名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这帮人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难不成他们非要自己翻脸不成？ “想要见我们老大，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才行？再说了，要是每个人没有任何由头都能见我们老大，那我们老大成什么人了？”马脸冷笑一声。 “我们在酒店里丢了东西，不找你们老大过来谈赔偿的事情难道你能做得了主？”彪形大汉怒喝，那声音嚣张至极简直要把酒店的屋顶掀翻。 “只要是这酒店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我做不了主的，你们丢失了什么东西不妨说出来听听。”马脸拗起脖子冲着彪形大汉摆出一副地主的额架势。 第364章谜底（二） “我们丢失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既然是在你们这丢的你们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那古董价值两千万，现在就拿钱来吧。” 马脸和身边的几个兄弟差点没吓的把眼珠子跌落到地上，眼前这男人是疯了吗？随便一张口就要求赔偿两千万？就算是抢银行也得有个度啊？ 马脸短暂的惊诧过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这种事情还不好笑吗？这帮人一定是想发财想疯了，竟然说在这里丢失了价值两千万的东西，先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提出让酒店赔偿两千万的要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就算是把酒店给卖了，也就最多值几千万吧？更何况，他们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敢在老大的地盘上狮子大开口，简直是疯了！ 马脸笑声未落，对方上来一人，冲着马脸的脸部狠狠的捣出一拳，这一下子下手的力道实在是用的十足，一下子把正在狂笑的马脸打的跌坐在酒店一楼通往二楼的台阶上，不仅如此，脑袋还重重的撞到了酒店楼梯的栏杆上。 当着众人的面，对方竟然敢大胆动手？这让马脸一下子从爆笑状态一秒瞬间转为暴怒，他对着身后的两个兄弟吩咐：“赶紧去外面叫人，关门打狗！今天老子要狠狠的收拾一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得到马脸的指令，受伤的两个保安立即转身要关上大门，而身后的两个小弟迅速各自打电话去叫人，两分钟的功夫，大厅里的局面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六个客人被围在二十多个匆匆赶来的手拿武器年轻小混混中间，明显显出劣势来，六人并不慌张，其中一人立即拿出对讲机说了一句：“帮我联系老大，我们需要支援。” 见对方要搬救兵，不等此人说完话，在马脸的指挥下手拿木棍的一帮兄弟一拥而上，跟六人展开了贴身肉搏。 看得出来，六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打架老手，但是毕竟双拳不敌四手，在对方车轮战术的攻击下六人渐渐显出筋疲力尽的态势。 马脸刚刚吃了大亏，现在哪里肯放过这几个人？亲自拿了一根九节鞭就冲了过来，龇牙咧齿一副凶狠表情加入双方激战…… 楼上的老雕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正堵的兴起接到“妹夫”电话。 “我儿子的事有消息吗？” 一提起这件事老雕心里就堵得慌，老领导的儿子也是他亲外甥，自从听说外甥失踪的消息后，老雕想了各种办法去寻找消息却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这事让老雕的心里倍受打击，这几年他在清远县里混的风生水起，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感觉，真到了遇上大事的时候老雕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就只是在清远县里算个人物罢了。 “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有没有消息？”老领导在电话里着急上火。 “目前为止，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废物！全他妈的一群废物！你说你手下养的一帮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长时间了，连个大活人都找不着？” 老领导骂了一阵子气哼哼挂断电话，老雕的心情却因为这通电话瞬间从艳阳天变成了冰天雪地，他倒是能理解“妹夫”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失踪好几天了，自己这个舅舅明明是混黑道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黑道混的也太不成功了吧？ 老雕心里也清楚，自己作为湖州市道上行走的一股势力，有些事情还得向湖州市的黑老大蒋耀东汇报一下比较好，毕竟，蒋耀东在湖州市耳目众多，自己要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只怕会引起老大对自己的误会。 上次，老领导让自己绑吕志娟的时候，他起初就想要向蒋耀东备案的，可是老领导说，“不过是绑架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跟蒋耀东半毛的关系都没有，何必要多一个人知道呢？” 老雕觉的“妹夫”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听了他的话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可没想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自己绑架吕志娟后的第三天，蒋耀东手下竟然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做了肉票生意？ 当时老雕身上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硬着头皮否认说，“没有这回事”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自己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只要是在湖州市地段上混黑道的人对蒋耀东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此人在湖州市稳坐老大的位置近二十年，其人的本事和手段自然非一般人能比，现在自己竟然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欺瞒蒋耀东的人，这事情可不算什么小事。 老雕放下电话后，正有些心烦意乱，酒店经理又跌跌撞撞的进来汇报说：“经理经理，那个，那个，那个不行了，打起来了！那个……” “你慢慢说，没人跟你抢？”瞧着经理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老雕有些没好气。 “老大，你快下楼看看吧，马脸跟那帮人打起来了！”酒店经理这回说的倒是挺利索。 “又不是没见过打架？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打死人了？”老雕无所谓口气，道上混的人打架斗殴小菜一碟有什么好奇怪的？ “蒋耀东来了！”酒店经理又说。 “谁来了？”一屋子人的眼睛一下子全都聚焦在酒店经理身上，老雕脸上也当场变色。 “蒋耀东怎么会突然来到清远县这样的小地方？”所有人头脑中几乎同时冒出同样的问题，老雕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冲着经理嚷嚷：“还不快一起下楼去看看情况。” 屋里刚才还吆五喝六赌钱的一帮人，一听到蒋耀东的名字脸色全都变了默默地跟在老雕的身后下楼。 蒋耀东是得到了求援通知后过来的。 六个到老雕酒店没事找事的人正是蒋耀东派过来教训老雕的，为首的彪形老雕是蒋耀东手下有名的八大金刚之一。 此人身手十分了得，曾经在少林寺里当过几年的俗家和尚学了几手功夫，在蒋耀东的几个得力干将中，算得上是能打的硬角色，在蒋耀东手下八大金刚中排行老八。 这次，在蒋耀东的吩咐下，老八带领一帮人过来摆平老雕，按照以往办类似事情的规矩，几人进门之前是一定要留下一两个马仔在门口望风的，毕竟打架斗殴算是违法乱纪行为，一旦有警察正巧过来岂不是麻烦？ 却没想到进来后不久，老八和手下几个兄弟就被老雕手下的马脸带着二十多个年轻小混混给围困住了，蒋耀东手下的人见状心知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于是赶紧呼叫外面望风的马仔找援手。 马仔听到一声呼叫再回呼过去却再也没有任何回音，又见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小混混手拿凶器匆匆进入酒店后酒店的大门突然紧闭一下子慌了！门口的马仔猜到里头情况不妙，于是赶紧向老大蒋耀东汇报情况。 老雕居然吃了豹子胆敢对自己的手下人动手？听闻消息后蒋耀东勃然大怒！亲自在一帮手下的护驾下火速赶到清远县老雕开设的这家酒店。 二十分钟左右，酒店门口有两个保安在守门，见蒋耀东一群人从一辆商务车里下来，一个个看起来并非善辈于是上前阻拦，走到一行人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口，八大金刚中的老二顺手给了两个保安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两人被打的当场满嘴流血刚想还手又被老二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在身上，冲两人伸手恶狠狠说了两个字：“开门！” 不知是老二的身手吓坏了两个保安，还是一帮人的气势让保安一下子变的猥琐起来，两人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赶紧从身上把酒店大门的钥匙掏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老二的手里。 老三和老四在前面开道，老五和老六分别站在蒋耀东的身旁两侧，老七领着几个兄弟站在门口守着，老大则指挥着一帮兄弟分成两列，在蒋耀东进入酒店大厅之前先小跑进屋分列酒店大厅两侧。 就这样，蒋耀东在七大金刚的护送下，踱着步子走进了酒店大厅。 原本蒋耀东心里以为，清远县的老雕也不过是稍稍混出点名堂来的暴发户罢了，看到这装潢的还算是不错的酒店，他先对老雕的实力增加了些了解，只怕此人的财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些。 酒店大厅里，二十几个年轻人对六个男人的决战正在激烈进行中，尽管二十几个年轻人中有七八个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而六个男人却也伤痕累累，就在马脸举起手里的武器冲向八大金刚中的老大想要报复刚才的被推倒撞上栏杆之仇时，酒店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两队人马迅疾的跑进大厅。 大厅里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这两队人马所吸引，六个人只消看了一眼这帮人身上穿的一衣服心里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帮手来了！” 第365章谜底（三） 六人勇气倍增，撑起身子再次投入战斗，对方也在短暂的惊愕后对六人的再次进攻奋起反击。 “都给我住手！”蒋耀东洪亮的声音大喝一声，六人听到这声音后立即停手，并训练有素的小跑站回到队伍里，而正打的兴起的马脸却依旧不知天高地厚的伸手一指站在中间的蒋耀东，大声喝问：“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来管你大爷的事情？” 话没说完，马脸的腿上只觉一热一条腿忍不住疼痛的感觉一下子跪倒在地，再仔细一看，腿弯处一股鲜血慢慢的渗出，竟然是无声手枪！ 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无声手枪伤了自己的一条腿？马脸一下子呆愣住了跪在地上不知道如何反应是好。 八大金刚中的老二让人挑了把还算完整的椅子，先服侍着蒋耀东坐稳当后，朗声问站在对面的一群人：“这里谁是说话算数的主？” 马脸已经跪在地上不敢吱声，酒店经理只好壮着胆子唯唯诺诺的上前一步问：“请问……” “立刻通知你们老大，就说湖州市的蒋总亲自过来拜访，让他马上过来觐见。”老二并没有给酒店经理说话的机会高高在上口气冲他吩咐。 对方一群人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来路，竟然是湖州市的黑道老大蒋耀东蒋总亲自驾临？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排场？经理愣怔了一下转瞬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叫我们老大下来。” 老雕领着一帮人连滚带爬的赶到楼下，简直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呆了！ 自己的几个小弟因为受伤的缘故正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一群身穿深色休闲套装的男人已经堵住了酒店的出口，正虎视眈眈的怒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帮自己手下。 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下属马脸此刻正抱着一条腿痛苦的跪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痛苦却一动也不敢乱动。 老雕心知湖州市黑道上蒋耀东讲话的份量，此人要是一生气想要把自己这样的小势力给灭了，这清远县就再也没有自己的活路。 他好不容易鼓起笑容来到蒋耀东面前恭敬问好：“蒋总大驾光临，我这小酒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也不知道这帮不懂事的手下哪里得罪了蒋总？稍后我一定狠狠的收拾他们。” “听说我的人在你的店里丢了东西，现在还被打成了这副模样？你是这里的地头蛇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蒋耀东看也不看站在自己点头哈腰的老雕慢悠悠吐了个烟圈说。 尽管老雕还没有来得及问马脸事情的经过，瞧着酒店大厅里一帮受伤的兄弟那怯怯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心里也清楚，说起来，自己的人伤势不知道比他蒋耀东的人重多少，现在蒋耀东睁眼说瞎话自己却还不敢反驳。 “既然是打伤了人，自然是该赔礼道歉该赔偿的医疗费总是要赔的，这一点蒋总请放心。”老雕满脸堆笑态度良好。 “医疗费的事情咱们稍候再说，你手下的这帮人有眼无珠仗着人多竟然对我手下的老八动手，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先算清楚的，以下犯上算是坏了道上的规矩，严格说起来，按照规矩，这帮动手犯上的人都得剁掉一根手指头。”蒋耀东轻轻说。 老雕手下一帮人忍不住嘴里发出一声“啊”的惊呼，一个个乞求的眼神看着老雕，那眼神似乎在求饶说，“老大，千万不要剁掉我们的手指头啊。” 老雕心知自己底下这帮兄弟也是听命行事，现在既然蒋耀东提出要剁掉参与打架人的手指头，自己除了答应下来别无选择，否则的话，蒋耀东一生气，把自己的手指头全都给剁下来也是有可能的。 “老大说的对，我稍后一定严格执行。”老雕深呼吸一口气说。 老雕本想玩个障眼法口头上先答应下来，其实等到蒋耀东一走，他自然不会真的拿刀去剁手下兄弟的手指头。 老雕的这点把戏哪里能躲过老奸巨猾的蒋耀东？ 只见蒋耀东冲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老五轻轻的说了一声：“去吧，既然他们的老大已经同意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老五从身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领着两个兄弟往老雕手下的一帮小弟站立方向走去。 那帮刚才还挥舞着木棍喊杀喊打的小弟都傻了眼，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一时的痛快竟然要付出一根手指头的代价，年纪小些的小弟害怕的浑身发抖并哭出声来。 “蒋总，说到底这帮人也是听了指令才会得罪了您手下的兄弟，是不是惩罚几个以示惩戒就行了？这二十多个人，真要一根根的剁下手指头，我担心您手下的兄弟也挺辛苦的。”老雕听见手下小弟的哭声于心不忍赶紧上前向蒋耀东求情： 蒋耀东瞧了老雕一眼，又看了对面那帮毛还没长齐全的黄毛小子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给了老雕一个面子。 就这样，当着两班人马和各自老大的面，蒋耀东手下的老五手起刀落熟练的剁下了几个人的手指头，酒店的大厅里惨叫连连，被剁下手指头的几个混混无法控制的捧着那截断指蹦跳着，疼痛难忍恨不得撞墙才好。 老雕有些看不下去自己手下兄弟的惨样，轻轻的垂下眼帘眼里却露出极端的仇恨，这个蒋耀东实在是太过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今天要对自己的兄弟下这样的毒手？ 令老雕没想到的是，一切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如果老雕是个迷信的人，应该会记住今天这个对他来说改变一生的日子，这一天实在算得上是他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不幸日子。 手下的人手指头被剁下来了，老雕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下这帮瘟神总该走了吧？自己的人只是把蒋耀东手下的人打成了皮外伤却要接受剁掉手指头的惩罚？现在手指也剁掉了该报复的都报复过了，这帮人总该出气离开了吧？” 老雕这次又猜错了，蒋耀东稳稳当当的坐在酒店的大厅里，压根就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老五把几个手指头放在一个瓷盘上，端到蒋耀东眼前请老大过目后站回原来的位置，这时蒋耀东把手里的烟蒂扔掉，冲着老雕发话了。 “老雕啊，我的人在你的酒店丢了东西，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自然是该赔偿多少钱就赔偿多少钱，谁让我这酒店安全工作没做好呢？”老雕赶紧陪笑。 即便是心里明白对方十有八九是讹诈来了，老雕却还得把话给说圆了尽量给足蒋耀东的面子。 “好，有这样积极的态度，事情就好办，对了，你们都丢了些什么东西？价值多少钱？趁着这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笔账先理清吧。”蒋耀东轻轻点头说。 “好的。” “我们丢失的是一个价值两千万的古董，到酒店喝杯酒的功夫东西就没了。” 这下，站在老雕身边的酒店经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到老雕身边轻声说，“老大，这帮人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拎什么贵重东西，眼皮底下的事情我能不清楚吗？不信的话，我可以把监控调过来给大家看看。” 老雕赶紧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跟这伙人调监控讲道理相当于浪费时间，惹的蒋耀东不高兴一把火把整个酒店烧了都有可能，还谈什么监控？ “既然兄弟在我的地盘上丢了东西赔偿是必须的，但是古董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谁都说不清楚，两千万的价格对于我这样小本经营的生意来说实在是太多了，只怕我就是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干净，也还是掏不出这么多钱来，还请蒋总能宽限一下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个合适的价码，我一定尽力筹款。”老雕打落牙齿活血吞尽量顺着老大意思来。 “既然钱不够，那就正好把这酒店给抵押了，这种规格的酒店两千万应该也差不多了。”站在蒋耀东身边的老八冷笑一声说。 老雕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一片刷白，酒店是他所有的资产拿出来投资的，一帮兄弟们吃喝全都仗着酒店的经营盈利支撑着，要是蒋耀东的人把自己的酒店给抢走了岂不是要断了自己的活路？ 老雕把紧张的眼神投向了蒋耀东，他在心里祈祷着，“最好这句话只是老八的随口一说，只要不是蒋耀东本人的意思一切就好。” 没想到的是，蒋耀东听了老八的话后，立即微微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酒店拿来抵押当做两千万的赔偿款也还凑合。” 老雕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的扇蒋耀东两个嘴巴子，自己这酒店从买下土地到酒店建设装潢，何止两千万的投资？更何况，这两年的生意兴旺的一塌糊涂，每年都能给自己带来几百万的收益，他蒋耀东竟然说收就收了，还收的那么勉强？ 直到此时，老雕心里才算是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丢了东西价值两千万？什么以下犯上的小弟必须剁了手指头？蒋耀东今天率领八大金刚过来就是过来清除自己这个清远县的黑老大来了！ 第366章谜底（四） 老雕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蒋耀东对自己下手竟然会这么狠，抱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大胆问道：“蒋总，我一直对您相当恭敬，这湖州市的地盘上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多少违反黑道规矩的事情，即便是今天手下有小弟犯上，也已经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为什么蒋总还要收了我的酒店？” 蒋耀东倒也爽快，他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酒店的大堂走了一圈后，最终站立在老雕面前。 有些人的气场是天生的，蒋耀东就是这样，尽管他一言不发只是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着，底下一帮人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一个个屏住呼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老大的一举一动。 “老雕，你到底有没有对我阳奉阴违背着我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蒋耀东最讨厌的就是撒谎的人，你既然在我湖州市的地盘上混就要守我湖州市黑道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蒋耀东低声对老雕说。 “你要是实在不想把酒店让出来，也可以拿出两千万现金来解决此事，到底何去何？你可以跟我手下的徐管家谈这个问题，不过，从现在开始这酒店已经易主。” 蒋耀东轻声慢语的把几句话说完后转身往酒店外走去，八大金刚中的老大和老二留了下来，领着一帮兄弟跟老雕商谈一下接手的诸多手续问题。 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自己苦心经营的酒店就这样成了别人的私有财产？ 老雕有种想要拔枪杀人的冲动，可是他心里却清楚，不可以！在蒋耀东这种老大面前，自己不过是一只随便可以你捏死的小东西而已，自己跟蒋耀东的力量悬殊太大，如果一定要鱼死网破的话只会落一个更加凄惨的下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雕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 蒋耀东走了，他手下的两大金刚鸠占鹊巢成了酒店的新主人，而老雕领着一帮兄弟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一般在酒店外晃荡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巢被别人抢走的事实。 一些受伤的小弟已经去了医院自行治疗，一些看情况不妙的小弟也悄悄的溜走了，原本手底下几十个兄弟此时留在老雕身边就只有已经瘸腿的马脸和几个平日里对他比较忠心的兄弟。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口气，老雕冲着尾随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弟说：“走吧，今晚我请兄弟们吃饭。” 老雕领着一帮兄弟在离酒店不远的另一家小饭店包间里落座下来，心知老大心情不好的马脸招呼老板，“赶紧上最好的酒。” 眼看着酒店要关门的时候，竟然来了这么一帮子活菩萨，小饭店老板的心里叫苦不迭。 这帮人在清远县是出了名的霸道，吃饭买东西从来都不付钱，今天竟然跑到自己这样的小店来，也算是活该自己倒霉了。 老板一张脸差点哭出来，冲着马脸说：“各位小兄弟，你们要喝什么酒，我立即给你们买去，我这店里当真就是这剑南春是最贵，最好的。” 马脸还要发飙，老雕想起今天蒋耀东在自己的店里也是摆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架势，心里不免对老板的心态深有同感，头一回出言阻止说：“算了，就剑南春吧。” 既然老雕说了话，马脸只能狠狠的瞪了老板一眼，冲着老板吼了一句：“赶紧把最好的菜都给我上来。” 几人分坐在包间的座椅上，这里的条件显然跟自己原先开设的酒店不知道差了几个档次，可是如今丧家之犬的遭遇也就只能先英雄气短的将就了。 马脸毕竟身上有伤，每动一下疼痛感就让他有些龇牙咧齿，老雕问：“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马脸摇摇头，有些不服气地说：“老大，难道咱们就这么白白的把悦轩酒店拱手让人了？” “蒋耀东让咱们走，咱们不走又能怎么样呢？整个湖州市的黑道都是他说了算，今天八大金刚全都出场了，咱们的那点实力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老雕长长的叹了口气说。 “你们以为我心里想要心甘情愿的把咱们经营的不错的酒店拱手送人吗？那可是咱们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年的酒店？我宁可自己受点伤吃点苦，也不想把酒店送给别人，可是刚才的局面你们也看见了，难不成真就要钱不要命了？” 兄弟们都沉默了下来，马脸捂着受伤的那条腿，咬牙切齿：“老大，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整个清远县的老百姓都会知道酒店易主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咱们这些人被别人骑在脖子上拉s，不知道那些原本跟咱们有仇的同行们会怎么笑话咱们呢？” 老雕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眼下实力不如人，不甘拜下风又能怎么样呢？ “你有什么好办法？”老雕看着马脸问。 “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可是蒋耀东现在心里一定得意的很，绝对不会提防咱们杀一个回马枪，我看，我们只要召集人马，趁着现在酒店里正乱成一团没有正式接手的时候，说不定能把酒店给抢回来。” 老雕愣了一下：“抢回来？就算是今天抢回来了，明天呢？蒋耀东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他要是再派人过来怎么办？” 马脸冷下一张脸，整张脸显的更长了。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你们几个人想办法这几天跟踪蒋耀东的行踪，掌握他的生活规律，看看他每天什么时间段到底在什么地方？哪个环节上跟班的人最少？”老雕打起精神对几个心腹兄弟们说。 “老大是想要直捣黄龙？”马脸兴奋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蒋耀东，但是有一件一样是肯定对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先掌握蒋耀东的一举一动，才会有针对性的想出应付局面的办法。” “老大说的对，君子不报仇十年不晚！” “对！早晚这笔仇得报！” 那晚，老雕和几个心腹兄弟喝了个酩酊大醉，一个个眼泪往肚子里流，大口大口喝酒像是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咽到肚子里。 老雕并没有忘记把酒店发生的事情跟“妹夫”说一声，没想到“妹夫”听闻此事后反应很大。 老领导也算是老江湖了，他心知，能让蒋耀东亲自带着八大金刚出场的情况不算多见，竟然被老雕给碰见了？最主要的是，老雕的酒店是他注资的，这酒店一旦易主意味着他的损失不小这让老领导心里像是有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 “你究竟干了什么事情得罪了蒋耀东这样的角色？”老领导问老雕。 “不是我要得罪他们，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的，蒋耀东的手下坚持说，随身带着古董在咱们酒店被偷了要我赔偿古董的钱。” “那就赔偿好了，总比把酒店白白的让人家占了好啊。” “不是我不赔偿，而是他们说的古董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跟我酒店的资产差不多高，我从哪里给他们弄这么多钱去？再说了，他们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赔钱的结果也还是一样。” “这就蹊跷了，按理说，依照蒋耀东的财力，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那小小的酒店，他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你的酒店动手呢？难道……”老领导听了老雕的话有些疑惑的口气说。 头脑灵活的老领导立即就联想到了自己绑架吕志娟的事情上，早就听说蒋耀东跟侯柳海私底下有交往，普水县谁人不知吕志娟是侯柳海的小姨子？自己当初决定绑吕志娟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对付陈大龙，怎么就忘了这一层？百密一疏啊！难道蒋耀东已经查出绑架吕志娟的人就是老雕？ 老领导没敢把这句话给说出口，他担心自己一说出来老雕心里会怨恨自己，他还不是听了自己的指示才会绑架吕志娟？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好在是财去人安乐，等到事情平息过后再重新开个酒店就是了，毕竟蒋耀东这种人咱们是得罪不起的。”老领导安慰口气说。 “你的意思咱们就这么忍了？”老雕心有不甘。老领导听出老雕似乎还有别的想法，赶紧劝他：“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蒋耀东在湖州市的地盘上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就凭你那点实力想要跟他斗还嫩了点，你可别自作主张惹上什么麻烦事？” 老雕见老领导一副怕事的嘴脸，心说，“酒店没了，对你来说也就是损失钱财罢了，可是对我来说，酒店被人强占了，我这清远县老大的威名可就要一落千丈了！要是只能这样弯腰低头的苟活着，我为什么不能跟蒋耀东赌一场看看呢？” 老雕敷衍的口气对老领导说了声，“知道了”眼里却露出仇恨光芒。 老雕暗中派人跟踪监视蒋耀东的事情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一切早已在蒋耀东的人掌握中。 八大金刚中的老大头一个发现异常，向蒋耀东汇报说：“老雕的手下有几个人一直在左右晃悠着，要不要想办法解决掉。” 第367章谜底（五） 蒋耀东眉头皱了一下，老雕真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刚占了他的酒店就派手下人跟踪自己，报仇雪恨的意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想想此次对老雕下手的初衷是为了救人，蒋耀东伸手弹了一下手里的雪茄烟烟灰说：“不着急，找到吕志娟要紧。” 老大领命走了，蒋耀东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老雕既然想要找死，自己也就只能成全他了，竟然敢派人跟踪自己？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穷途末路的老雕此刻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绑着个女人，他听“妹夫”说过，那女人是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小青人？他心里寻思着，现在自己手里没了酒店损失惨重，如果能堤内损失堤外补从那女人身上榨出点油水来可就太好了！ 这样想着，老雕领着一帮小弟亲自来到了关押吕志娟的地方。 吕志娟被关押在离清远县不到三公里的县城城郊一个村子里，这里是老雕是手下马脸的家乡。 九十年代末正是农村年轻人出门打工盛行的年代，一个村子里几十户人家除了村头村尾有几家人是有人在家的，其他家家户户全都关门上锁，即便是家里有人的农户也全都住的是老年人和孩子，鲜少看到青年人的身影。 这里想起一件真事。 有一年，眼看着还有几天要过大年了，村里有一户人家住着祖孙三人，爷爷奶奶全都是古稀之年，小孙子才八岁。 大冬天正好孩子放寒假，一早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多睡会，小孙子耳尖听见自家院子里有动静。 “爷爷，院子里有人。” “瞎说，你爸爸妈妈年三十才能赶回来，这会哪来的人？” 小孙子见爷爷不信，索性从床上爬起来趴到窗口往外看，外面天色已明，小孙子清清楚楚看到院子里有个年轻人在鸡窝旁探头探脑，赶紧又回头冲爷爷喊：“爷爷我看见了，有个人在咱家鸡窝旁边。” “哪呢哪呢？”老爷子听孙子不像是说假话赶紧也趴到窗口看，“嘿！一大早就有贼上门偷东西？！” 老爷爷年纪大经历过事，一眼看穿事情真相来，昨晚上大门锁的好好的，怎么现在院门敞开院子里突然多了个年轻人？年轻人肩膀上还背了个蛇皮口袋在鸡窝旁转悠，这是偷鸡贼呀？ 老爷爷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开门出去，顺手拿了跟木棍壮胆“吱嘎”一声打开大门，冲着偷鸡贼大喊一声：“臭不要脸的小贼你给我站住！” 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出现了！ 面对手里拿着木棍喘着大气冲自己奔过来的老爷子，年轻的小偷不仅不跑反而站定了，伸手一指老爷子张狂道：“老不死你作死呢！老子拿你家几只鸡是看得起你！你有种过来试试，老子打的你半身不遂！” 小偷镇定的很！ 他已经很有经验了，上回偷鸡的时候，一个老大爷想追着他撵结果没跑几步自个反而摔倒了站不起身，把他乐的笑了半天直不起要，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是没什么防卫能力的老人和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以前夜里偷现在都改成白天了。 “你！” 老爷子气坏了！这世道怎么了？偷东西的贼还理直气壮了？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木棍冲着小偷身上砸过去。 结果？ 一个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个是走路腿脚不稳的古稀老人，这两人在院子里pk贴身肉搏结果可想而知，老爷子被小子重重推倒在地当场骨折，而偷鸡贼则打伤了人后又把这家鸡窝里的公鸡母鸡一个不剩全都装进口袋里“拿”走了，这里只能用“拿”这个字，当着主人的面拿东西能叫“偷”？ 老太太和小孙子在屋里瞧见老爷子被打受伤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赶紧要给出门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打电话，农村老太太平常哪用过手机？还是小孙子机灵记得父母的手机号码拨通了电话，等到屋里的祖孙俩电话打完，偷鸡贼早走远了！ 此事还有后续，儿子媳妇回家后对老爷子好一通抱怨，说他太冲动，为了几只鸡伤了一条腿还得住花多少钱？这钱可比损失鸡的钱多多了！ 老爷子心里肯定不服气却又无话可说，除了长吁短叹自认倒霉还记住了一件事，以后家里再来偷鸡贼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有人肯定较真说，“干嘛不喊人帮忙捉贼啊？”前面交代了，整个村子里大半房门紧锁压根没几户人家有人，就算是有也都是老人孩子，扯破了嗓子喊顶多招来几个同样年纪的老人，能顶什么用？ “那就报警啊！110多方便，打个电话几分钟就到！” 根据《公安派出所执法执勤工作规范》第55条的规定，接到出警指令后，城市公安民警要在5分内到达现场；农村要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这是全国统一的。 请注意对于农村出警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最快的速度是多长时间？小偷偷东西的过程能有多长时间？警察赶到的时候还能来得及抓住小偷吗？ 老太太为什么不报警而是先打电话给儿子媳妇也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相隔两家的邻居也遭贼了，半夜三更看门的狗被小偷下药毒死后，小偷翻墙入室偷东西，那家人倒是报警了，可是足足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警察总算是到了村口，却又打电话让报警人去村头接一下，说是乌漆墨黑的夜里看不清路担心找错了地方。 是！农村家家户户都没有门牌号，房子也大都建的差不多模样，可现在受害人家里正遭贼呢？还得出门接警察？这事荒诞到让人想笑都笑不出来。 千里大坝毁于蚁筑！就是这样一个两个不负责任的警察，一件两件让百姓心寒的事件，老百姓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敢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吗？ 当然了这是特例，警察队伍里正义之士还是占主流的。 言归正传，老雕来到村子里后，几个负责看押吕志娟的小弟都围过来问：“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可真是够憋闷的。” “快了快了！” 老雕敷衍了七嘴八舌围绕自己的小弟几句后，径直走到吕志娟身边，突然发现一丝异常来，吕志娟的脸色红的厉害，呼吸也很急促。 老雕心里不由一凉，不要说老领导千叮咛万嘱咐的这姑娘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他自己现在心里也想要利用这姑娘狠狠的捞一笔呢？怎么这姑娘看起来是病的不轻？要是姑娘小命没了自己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老雕冲着小弟怒声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成了这样？” “这两天生病了又没怎么吃东西，所以看起来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应该一时半会的死不了。”小弟见老大生气也有些怯。 老雕恨不得站起身来狠狠的扇手下的小弟一个耳刮子，自己一直嘱咐要好好看守的人，他们竟然一个个都不当回事？ “你们有人动了这女人？”老雕冷脸问。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起初还摸摸噌噌的，这两天连摸摸都没有了，听了老大的话哪里还敢再动手呢？”底下人赶紧喊冤。 “你们最好跟我说的是实话，否则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老雕冲着底下人恶狠狠瞪了一眼。 老雕瞧着吕志娟一副昏睡的模样，伸手推了一下她，轻声问：“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吕志娟早就注意到了屋里的动静，见老雕蹲在自己面前尽力睁开两只眼睛，这几天因为一直坐在地上，晚上看守他的人都上床睡觉了，可她却还得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不要说现在这样的季节，就算是三伏天人整天坐在地上，晚上睡着了身上一根布纱都不盖也肯定会受凉感冒。 老雕见吕志娟睁开两只眼睛，一本正经的对吕志娟说：“你打个电话给你老青人，告诉他，要是再不给钱的话，我们可就不会再对你这么客气了！你还这么年轻在这荒凉村野里把小命葬送了，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我现在只求财不求命。” 吕志娟冲着老雕挤出一丝冷笑说：“你觉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人来理会我的死活，你还能从我身上求来财吗？” “那，你打电话给你的父母让他们出钱来赎人，我相信，你那老青人不在乎你的死活，你的父母总不会不在乎吧？”老雕低头思忖了一会说。 “我父母早死了。” “那你家还有人吗？”老雕像是要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两眼巴巴盯着吕志娟。 “还有个姐姐。” “那就打电话给你姐姐。” “是不是我姐姐付了钱，你们就放了我？” 老雕心里压根就没想放吕志娟，即便是吕志娟的姐姐或者是陈大龙付了钱，他依旧不会放了吕志娟，让他抓吕志娟的人是“妹夫”，在“妹夫”没有发话之前，他是不会自作主张的。 现在，吕志娟两眼逼视着他要答案，他心里不免有些心虚起来，正不知道如何应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小弟失声大叫起来：“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老雕心里一惊，从昨晚开始，他最厌恶的就是听到这句倒霉话，他有些不耐烦的冲着喊话的小弟问道：“出什么事了？这穷乡僻壤的，见鬼了不成？” 第368章谜底（六） 话没说完，见到有个人影已经进了屋，竟然是跟在蒋耀东身边的徐管家。 徐管家负责掌控湖州市地面上诸多小喽啰的生意往来，只要是底下人接到了什么生意首先要到徐管家那里去报备，这算是行规也算是对老大的一种尊重。 就在一周前，徐管家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老雕，“最近有没有接下肉票的生意？”尽管老雕心里有些打鼓，嘴里还是敷衍说，“怎么会私自接下这么大的生意呢，请徐管家尽管放心。” 当时一通电话过后，老雕能够感觉到徐管家并没有怀疑自己，或许是徐管家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个清远县的小势力敢欺瞒湖州市的老大，所以他也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徐管家去出现在老雕认为他最不该出现的地方，一时有些傻了眼！ 他已经意识到，很可能徐管家一行人是跟踪自己而来，他真是后悔的恨不得用头撞墙，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到这里来竟然忘了观察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 既然人已经站到面前了，老雕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客套说：“徐管家，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呢？” 徐管家冲着老雕“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而是走到吕志娟面前问：“你是吕志娟？” 吕志娟轻轻的对着眼前的陌生人点点头，尽管她现在还不明白此人是敌是友，可是从老雕对此人的态度分析，此人应该是可以镇得住老雕的人。 “你被关在这里六天了吧？这帮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徐管家又问。 吕志娟又是点点头，眼泪差点要滴下来。 站在一边的老雕急了，赶紧冲着吕志娟说：“你倒是跟徐管家说实话啊，你在这里几天，我们可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并没有让你受一点委屈啊，你这么一哭，可就有些说不清了。” “你住嘴，我问你了吗？”徐管家掉头冲着老雕怒斥。 老雕赶紧闭上嘴巴，两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在几分钟之前还想要当成摇钱树的女人，看眼下这情形只怕是不成了，很明显，徐管家今天来这里的重点好像就是针对这个女人的。 吕志娟总算是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句：“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徐管家听了这话，放心了不少，转身吩咐两个随行的手下：“把这姑娘赶紧送走。” 手下应声过来扶起吕志娟，老雕一看徐管家要带走吕志娟不禁有些着急，上前抓住徐管家的胳膊说：“徐管家，你可不能把这女人带走啊！这不合规矩啊！你就这么把人给带走了，我可怎么向买家交代啊？” “现在这时候，你还想着怎么向买家交代？依我看，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这颗脑袋到底能在头顶上存放多长时间吧？”徐管家伸手一指老雕的脑袋说。 “我！？” 老雕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徐管家的人架起吕志娟出门上了一辆商务车。 徐管家却没急着走，他找了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后，问老雕：“上周五的时候，我还打过电话给你，我可是听你当时回答最近没做肉票生意，你跟我解释解释，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雕头上的汗渗出来，徐管家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此人是蒋耀东手下专门执行桂规矩的二号人物，深的蒋耀东的信任不说，就连蒋耀东手下的八大金刚若是违反了道上的规矩，也由徐管家来一律执行。 “其实，这女人并不算是肉票，是一个熟人请我帮个忙罢了。”当着徐管家的面老雕只好找合适的说辞应付。 “行了，这件事到底什么情况咱们暂且放下不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最近有没有个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徐管家又问。 老雕的心脏剧烈颤抖起来，“徐管家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派出监视蒋耀东的人已经被徐管家发现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徐管家，您也知道最近我的运气不好，手里的酒店没了，兄弟们也是四分五裂，要是徐管家这个时候再误会我，我可就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老雕支支吾吾。 “哼！误会？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我们老大收了你的酒店，当晚你就派人开始监视他的行踪，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徐管家随行而来的底下人，有人已经把别在腰间的手枪拿出来耍弄，那意思，只要徐管家一声令下，就立即送老雕等人去西天。 老雕和手下一帮人都吓坏了，这穷乡僻壤的，就算是枪声响起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过来看热闹，更别提有公安局的人过来了，老雕领着一帮兄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徐管家面前。 老雕控制不住的两腿开始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淌下来跪在徐管家面前哀求说：“徐管家，您是误会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让手下的兄弟跟踪老大啊！就算是我吃了豹子胆，我也不敢对老大有什么心思啊？徐管家，你是老大身边的红人，这次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们兄弟几个，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从今往后徐管家您就是我们这帮兄弟的再生父母！” 瞧着几个大男人齐刷刷的跪在自己面前，徐管家心里不住摇头，这帮兔崽子就这点胆量还想要跟老大蒋耀东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老雕，你要是真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跟我们蒋老板说吧。” 老雕吓的两腿早已发软，站也站不起来，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一个个被徐管家的手下押送上车，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陈大龙很快接到侯柳海的电话，吕志娟找到了！ 陈大龙在电话里对侯柳海说：“小娟找到了，我们也该和幕后主使者好好算账了，马上让手下人继续打电话给老领导，告诉他，一个儿子五千万，没有一个亿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陈大龙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老领导既然跟自己玩阴的就继续玩好了，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出戏演到最后，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竟然敢利用吕志娟来要挟自己，这厮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诸葛亮排兵布阵忙的不亦乐乎嘛？利用蒋老大来对付自己的同时暗地里还暗渡陈仓绑架吕志娟？ 老领导也不是省油的灯，老雕那边一出事他立即收到消息。通报消息的人说，“老雕和手下的一帮兄弟都被蒋耀东手下的人给控制了。” 老领导有些不解地问道：“如果蒋耀东有心抓人的话，那晚强占酒店的时候一块抓就是了？为什么要等到昨晚上才动手呢？” 通报消息的人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老雕被抓，是因为绑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正好是蒋耀东要保的。” “你的意思是，蒋耀东是因为发现老雕干了绑票的事情，所以才会收拾他？” “还不止这一件事，据说是老雕的酒店被蒋耀东强占后心里不服气，派了小兄弟跟踪蒋耀东，想要找机会对蒋耀东下手，没想到蒋耀东对这事早已有了防备，所以，老雕派出跟踪的人都被人家发现并抓住了。” 老领导不由有些头大，问那人：“现在情况怎么样？蒋耀东不会把老雕给解决了吧？” 那人说：“蒋耀东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心里还不清楚吗？此人心狠手辣不说，对底下人也是要求相当严格，这次老雕犯下了两个大错，按照以往的规矩，哪怕是留他一条命回来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老领导听了一颗心像是瞬间跌入冰窖，吕志娟是自己手里用来对付陈大龙的最后一张底牌，现在这张底牌没了，自己还拿什么跟陈大龙叫板？ 就在老领导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余丹丹的电话打来了，一开口就问鸿儒酒店的事情老领导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领导心里盘算着，说起来自己购买了鸿儒酒店必定不会亏本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形，余丹丹出价鸿儒酒店八千万，立即就有绑匪向自己提出要八千万的赎金，他估摸着，是有人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所以，他绝对不能跟余丹丹合作，否则的话，只怕底下有更大的麻烦等着自己。 老领导在电话里对余丹丹说：“不好意思余经理，因为最近资金太紧张了，你的鸿儒酒店暂时我就不考虑了。” 余丹丹没想到原本说的妥妥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又黄了！她不由有些着急的冲着老领导喊：“价钱的事情咱们可以再商量，你上次明明有意向要购买我的鸿儒酒店的，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改主意呢？” 老领导下定决心放弃购买鸿儒酒店，心里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件事上啰嗦，索性把电话“啪”的扔下，尽管意料之中，余丹丹在电话那头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难听的话来，可是他真是顾不上了，儿子直到现在生死不明，他不想让别的任何事情来干扰自己想办法救出两个儿子。 余丹丹见老领导竟然挂断了她的电话，气的也把电话一下子扔在了地上，嘴里骂道：“这个老甲鱼，竟然敢玩我？” 也不能怪余丹丹生气，在陈大龙那边逼的很急，她只要一天不走出普水县，陈大龙那里和省城那边的靠山都没法交代，可是走出普水县之前，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把鸿儒酒店卖个好价钱。 这段时间上门谈的人几乎没有，好不容易抓住了老领导有买酒店的心思到最后竟然又黄了，一切重新回到起点，照这样的反反复复，到底自己的酒店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呢？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余丹丹的心里快要急疯了！ 第369章谜底（七） 陈大龙心里一直在惦记鸿儒酒店的问题，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他琢磨着，按照时间推算余丹丹也该来找自己了？鸿儒酒店卖不出去，自己又给她限定最后期限离开，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过来求自己！ 余丹丹再次进陈大龙办公室的时间，比陈大龙预计的还要晚两天，瞧着余丹丹有些无精打采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陈大龙心里一阵窃喜，表面上却镇定客套：“余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办公室？” 余丹丹瞧着面前这张帅气的脸庞，真是恨不得立马把此人扒皮抽筋，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方才解恨。可是，这一切只能是臆想，在现实生活中，自己还得向此人低头，不仅要低头还要尽量想办法让此人同意自己提出的要求。 余丹丹仿若病号样的说话口气，气若游丝声音微弱，两眼瞧着陈大龙说：“陈县长，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两件事，只要这两件事办完我立马走人。” “余总言重了，我可没有让你立马走人的意思，只是给你规定了最后期限。”陈大龙笑。 “我能走得开吗？老冯至今下落不明，我的酒店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你让我怎么走？反正我把话撂在前头，老冯没回来之前，酒店没卖出手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普水县的！要是陈县长瞧着我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找个理由再把我关起来。”余丹丹苦笑。 陈大龙见余丹丹破罐子破摔嘴脸，忍不住摇头。 “余总没必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无用的话，你该知道，我陈大龙不吃这一套，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情，可你若是不能按照咱们说好的条件离开普水县，那怎么才能让你离开？那可就是我考虑的事情了。” “你？” 余丹丹听出陈大龙话里威胁的意味，心里尽管相当的憋气却也只能暂时忍下，她冲着陈大龙双手一摊说：“好吧，只要你陈县长能帮我找到老冯，并且帮我把酒店卖出去我转脸就走，这总行了吧？” “哈哈哈……”陈大龙心里早已畅快笑开了，他为了等余丹丹坐到自己面前说出上述这番话，已经苦心计划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总算是等到了收获的时候！ 尽管心里对预想的结果出现在面前很满意，陈大龙当着余丹丹的面却演戏，嘴里推脱说：“老冯的事情，公安正在尽力查找，你跟我着急也是无济于事，这件事上，我只能请你相信警方的能量，只要老冯还活着警察就一定能把他找到。” 余丹丹见陈大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心说，“行了，你就跟我装吧！继续装，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老冯明摆着就是你在背后搞鬼把人给绑了，现在又跟我提什么公安？你当我是好蒙混的吗？” 陈大龙早已猜到余丹丹心里在想些什么，接着说：“这样吧，老冯的事情我也帮你多催催，你自己也想点辙，你省城公安厅不是有熟人吗？正好，去找找你那熟人从省里打打招呼，让底下人能把这个人口失踪案件重视起来。老冯既然是余经理看重的人，咱们大家一起努努力，上下一起动起来，相信一定能把老冯找到的。” 余丹丹见陈大龙说的跟真的一样，心里暗想，“这厮演戏倒是一流，只怕我若当真把这件事捅到了高层老冯肯定没命了，就这么多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老冯还能活着回来。” “陈县长，省城公安厅我的确是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只不过，我想在陈县长英明指导下咱们当地的公安部门工作成效显著，肯定能把老冯给找到了，我再把事情往上捅不成了多此一举了？”余丹丹冲着陈大龙说。 陈大龙见余丹丹吃一堑长一智说话终于知道过脑子，心里一阵欣慰。 “那我就先谢谢余经理的信任了，这头一件事我倒是愿意帮你的忙，只不过，卖酒店的事情毕竟是民间私人之间的交易，最重要的就是你情我愿才行，这样的事情作为普水县的县长来说，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余丹丹见陈大龙跟自己在老冯的事情上显然已经彼此心里有了默契，赶紧一鼓作气劝道：“既然陈县长答应帮忙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吧，我这酒店到底价值多少钱，陈县长的心里也是有数的，现在只要八千万的价格就卖了，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这样的价格我是怎么也不会出手的。” “那不行，现在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官商勾结，我要是亲自出面帮余经理吆喝卖酒店，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陈大龙假装摇头。 “陈县长要是真心想要我早点离开普水县，这个忙不帮可不行。” 陈大龙明白余丹丹这句话隐含的深意，余丹丹手里的酒店实在是没什么合适的买家有购买意向，在这种情况下，余丹丹所能想到的最彻底的额解决办法就是希望政府出面，解决自己的酒店出售问题。 事情明摆着的，很多人不愿意购买酒店就是担心酒店周围的工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如果陈大龙能代表政府出面帮自己的酒店吆喝一嗓子的话，这就相当于给一些有心购买酒店的人一个信号，政府是支持酒店出售的。 瞧着余丹丹逼视自己眼神，陈大龙装出一种无奈的口气说：“这样吧，我以私人的身份私下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家？不过你那八千万的价格实在是有些太贵了，我既然有心帮你联系，你必须把心底的底价告诉我，让我好跟买家谈的时候也有个松动的余地。” “最多再让五百万的价格，要是再没人买的话，我宁可不卖也不会再往下降价了，我不求赚钱可也不能亏本太多是不是？”余丹丹皱眉想了一会终于咬牙说。 陈大龙见三两句话的功夫，余丹丹的酒店价格又降下来五百万心里也很高兴，冲着余丹丹说：“余总，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我尽力而为，你回去等消息吧。” 余丹丹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陈大龙：“那老冯的事情……？”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陈大龙冲她摆手说。 余丹丹这才放心离开，临走之前倒也不忘了对陈大龙说了声，“谢谢。” 余丹丹出门的时候，正好刘杨光进门。 刘杨光瞧着余丹丹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时脸上竟然是风平浪静的，心里不由嘀咕，“这女人不是前一阵子还跟陈县长斗的你死我活的，怎么这么快的时间就和平解决了？” 刘杨光没心思去烦别人的事情，他今天亲自来到陈县长的办公室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因此，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上次从老领导那里回来后，刘杨光仔细的想了一下老领导跟自己说的话，老领导的意思，即便是上头有人帮忙打招呼的话，县里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至少应该是不反对的态度，这样事情才能顺利。 刘杨光最近一直在盘算着，一旦县委书记贾达成和县长陈大龙接到上级来到的指示后，自己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人对自己的提拔不提出反对意见。 以刘杨光对贾达成的了解，此人相对好对付一些，可是，陈大龙这边却极难对付，先不说他把秦正道放到开发区，心里原本打算把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留给秦正道，就说陈大龙的心思缜密程度和狡猾的为人处世态度，自己想要让他真心帮自己的忙难度还是很大的。 思来想去，刘杨光决定，先到陈县长的办公室走一遭，他要先探探陈大龙的底，看看他对自己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等到摸清楚对手的心思后再对症下药，争取把陈县长的支持票弄到手。 瞧着久未谋面的刘杨光主动到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陈大龙心里很是疑惑，“刘杨光可是很久没到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了？” 刘杨光自然清楚陈大龙心里的疑惑，一开口就解释说：“陈县长，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拆迁遇到了难题，一直忙的很，所以没时间经常过来向您汇报工作。”陈大龙心说，“你那哪是没时间过来向我汇报工作？你那是抓紧时间另攀高枝去了吧？” “坐吧。”陈大龙语气平静。 “陈县长，今儿找您是有件事想听听您的意见。”刘杨光故意做出一副略带拘谨的神情，把自己装的没什么心机的官场愣头青似的。 “说”陈大龙却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您也知道，我在县政府当常务副县长好几年了，人挪死树挪活，我希望自己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能为党和人民多做贡献，如果有机会的话调整到某个部门为老百姓好好干点实事才不枉费组织和人民对我的培养。” 刘杨光说的入情入理，关键时刻搬出了党和人民的需要，陈大龙心里想笑，“这种货也配把党和人民的利益挂在嘴上？今天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副县长心里已经有理想职位了？” 第370章谜底（八） 刘杨光当着陈大龙的面自然不能一下子暴露自己的底牌，毕竟他现在还不清楚陈县长到底对自己的事情是支持还是反对的态度。 因此，刘杨光假装憨笑：“无论安排到哪个岗位上都是为了革命工作我不介意吃苦耐劳，只要有合适的位置就好。” 刘杨光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他一个副处级的领导干部想要调整到合适的领导岗位上去，眼下就只有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一职副处级的职位，而且暂时一把手位置是空缺的，他这是想要到开发区去当一把手呢！ 几句话交流后，陈大龙明白了刘杨光内心的想法，“难怪此人最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忙着上蹿下跳的找关系弄个好位置呢？” 陈大龙不反对别人有进步的心思，只要是有工作能力或者是有靠山的下属，有合适的机会，陈大龙是希望自己能对下属扶上马再送一程的，但是刘杨光做事实在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厮竟然背着自己正事不干，挖空心思想着提拔的美梦，他把自己这个领导当成什么人了？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还做梦想要提拔？ 刘杨光见陈大龙并没有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给出什么明确的答复，忍不住说：“这件事还请陈县长能多多帮忙了。” 陈大龙看了刘杨光一眼说：“刘县长最近为了拆迁的事情的确是辛苦了，你放心，你的事我心里有数。” 刘杨光听陈大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支持自己的，心里一阵兴奋，于是起身冲着陈大龙表忠心说：“放心吧，陈县长，不管我以后到哪个领导岗位上工作，我一定以陈县长马首是瞻，绝对不会忘了陈县长的提携之恩。” 刘杨光这一句话立马原形毕露，陈大龙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了？你以为你是谁？背地里跟老子玩阴的还想升官？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 这些话，陈大龙没必要对刘杨光说，他只是轻轻的冲着刘杨光点头说问：“刘副县长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刘杨光见陈县长下了逐客令，赶紧识相起身告辞。 瞧着刘杨光关门出去，陈大龙忍不住摇头，此人也算是在官场行走多年的老手，怎么说话做事竟然会如此的轻浮？开发区那边是个油水很大的地盘，即便是要安排一把手肯定也是要安排自己人过去，他刘杨光算是哪根葱？竟然想要来抢这块肥缺？真是白日做梦！ 刘杨光哪里能看穿陈大龙的心思，他听着陈大龙的话里不反对，那意思好像是支持自己提拔的，心里一高兴，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嘴里哼起了小调，惹的路过的人侧目看过来，一个个心里嘀咕，“刘副县长今天是遇上什么美事了？走路竟然还哼起歌来了？” 刘杨光的心里自认为自己已经拿下了陈大龙，剩下的事情，就该去拿下贾达成了，想到这，他伸手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拜托他请贾达成的女儿女婿一道吃顿饭。 贾达成的女儿女婿是出了名收钱办事的主，只要把两人喂饱了，贾达成那一关就算是过了。 在普水县里活动了一番后，刘杨光揣着好处费再次拜访了老领导。 老领导见刘杨光给自己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硬货心里很高兴，可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依旧是下落不明，心情总也好不起来，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应承下了此事。 老领导现在每天的心情就跟在油锅里煎熬无碍，儿子生死不明，他哪里能安下心来顾得上其他？就在昨天下午，绑儿子的一帮人又来电话了，说是，再不把钱送过来就再剁下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黔驴技穷的老领导当即答应付钱，此刻他压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在今天上午已经转账了五千万到绑匪指定的账户上。 钱已经付出去了，可是人呢？人在那？老领导现在最担心落一个人财两空下场，那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眼下已经是中午时分，老领导心里相当的着急，如果绑匪兑现承诺的话，这个时候儿子应该已经到家才对，可依照自己对老婆个性了解，儿子回来她一定会打个电话跟自己说一声，这么长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到底家里是什么情况？ 老领导忍不住提前下班，招呼下司机送自己回家，司机像是理解老领导急切的心情，把车子开的飞快，很快车子就稳稳的停在了老领导家的大门口。 大门时虚掩着的，这让老领导心里多少有些激动，这样的开门方式，说明很有可能有人刚刚进出过。 不到三十秒，老领导又在心里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自从儿子出事后，老婆整天都是开着大门的，即便是晚上睡觉之后，只要听见大门有丝毫动静老婆也会从床上跳起来，下楼打开大门左右看看。 老领导轻轻的推开自家大门，门内安静的让人感觉有些窒息，他内心的失望迅疾转变成为愤怒，难道五千万已经给了，绑匪却耍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哪怕是散尽家财也要把绑匪们一个个的灭了九族！ 老领导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客厅的门，客厅是空的，没有见到儿子，连老婆都没看见，他立即快步上楼，二楼的几个卧室，一个个的推门进去看了一圈，还是没人。 老领导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他立即转身准备下楼，发现客厅里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的老婆和大儿子，还能有谁？ 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眼里的泪却不争气的流出来，他赶紧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儿子面前，这才多长时间啊？儿子显得憔悴又苍白。 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老领导老泪纵横：“儿子，你受苦了，我一定不会轻饶了那帮家伙！” 儿子显然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被吓的不轻，尽管此刻就在自己的家中，自己最亲的父母就在身边，儿子却还是忍不住筛糠似的浑身抖动。一个大小伙子，被老领导搂在怀里一动也不动，低低的声音说：“爸，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老领导立刻感觉到儿子精神的异常，赶紧轻轻的把儿子从怀里推开仔细看过去，儿子的眼神是受惊的小兔般，惊恐，不安，还带着些许的恐惧，这让老领导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自己这儿子从小老实巴交，秉性随母亲，从来在外头没跟任何人有过争端和是非，正因为了解儿子的个性，老领导才会雇佣了司机接送儿子上下班，却没想到防不胜防，还是让善良本分的宝贝儿子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老婆站在一边伸手把儿子断了一根手指的那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瞧着那根断指，老领导的心痛无以言表，男人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他瞧着儿子的那根断指怜惜的口气问儿子：“疼吗？” 儿子“哇”的一声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无法控制，对于儿子来说，那帮人砍断他手指的血腥场景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抹掉的噩梦。 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儿子却见到了自认为人世间最残忍的一幕，竟然有同类拿起一把尖刀毫不犹豫的砍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钻心的疼痛被强烈的恐惧所掩盖。 他曾经担心那帮牲畜不如的东西会拿着尖刀把自己一寸寸的割裂开来，就像是对待一只动物一样，皮和肉是分开的，手和脚也是分开的，自己的身体将会在这把尖刀的切割下变成一个个软组织。 “不要剥我的皮！不要不要！”儿子狂喊一声突然狂躁起来，就像个疯子！ 儿子是被放回来了，可是心理受到严重伤害的儿子却让老领导看了更加心痛。 看着眼前的大儿子，老领导想起自己的小儿子，五千万换了大儿子一条命回来，小儿子还需要再打五千万过去才行呢。 男人是理智的，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后，轻声嘱咐儿子：“在家里好好的呆几天，心情好了再去上班，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那帮人迟早也是要遭到报应的！” 儿子轻轻的点头，以前不管父亲对他说什么他都会轻轻的点头，这一点跟他的母亲几乎没什么差别。 老领导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陌生的号码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绑匪要求付款的电话又来了。 老领导不想因为这个电话刺激到自己刚刚情绪平复下来的儿子，转身拎着手机和公文包出门。 大门口，老领导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钱部长，你的大儿子已经看到了吧？小儿子的钱也该转账过来了吧？”深沉的男中音说。 “还是同样的账户吗？” “是！” 老领导立即挂断了电话，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银行，这两天自己是银行卡一直随身带着的，他立即让司机赶紧开车，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去转账让小儿子能尽早安全回家。 老领导是个贪财的主，可是在儿子的性命攸关大事面前，付出再多的金钱也无所谓，钱没有了可以再想办法弄，可是儿子若是没有了，自己这样的年纪想要再有只怕已经不可能了！ 第371章谜底（九） 绑匪是信守承诺的，老领导转账后不到半小时就接到小老婆的电话，说是现在已经回到家里，让老领导抽空去看看娘俩。 老领导担心问：“你和孩子都没受到什么虐待吧？” “虐待倒是没有？就是吓的不轻，儿子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怕，跟那帮人相处几天，还以为只是外出玩一圈又回来了。” 老领导听见电话背景里小儿子正在嘴里嘟嘟嘟的忙着开玩具汽车的声音，心里总算是放心里不少，只要小儿子没像大儿子那样心理上受到刺激，自己就心安多了。 绑匪们这么痛快的交钱放人是老领导没想到的，这次的交易让老领导有种错觉，这帮人似乎跟官场上的种种争斗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求财并没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 两个儿子正好一个亿，这笔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成了别人账户上的资金，这对于贪财的老领导来说，无异于挖掉了一块心头肉。这可是他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冒着各种危险好不容易揽到手里的财富，就在这不到二十四小时内却转眼成了别人的财富。 老领导不死心！ 即便是为了帮儿子出口气，他也一定要找到此事的幕后主谋者到底是谁，如果让他确定此事跟他心里认定的那人有关系，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那人血债血偿！ 老雕原本是最适合帮忙调查此事的人，只可惜最近一段时间，老雕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联系不上，老领导心里清楚，老雕这次得罪了湖州市的黑老大蒋耀东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他那条小命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蒋耀东的心情。 这种时候，老领导没有心思去关心老雕的死活，既然两个儿子已经平安无事，他只想尽快的了解事情的真相。 老雕虽然联系不上，这些年在道上的朋友不少，老领导还是有别的途径来找到人帮忙的。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领导在黑道朋友的帮助下，重金悬赏线索，对于两个儿子被绑架一事，只要是能提供相应线索的就可以得到高额的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道上的兄弟传消息过来，普水县里有个叫阿三的知道此事的内情。 只听到对方说到“普水县”三个字，老领导的心里就已经断定这个叫阿三的人跟自己说的话，必定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于是，在道上朋友的安排下，老领导亲自见了阿三。 阿三体型瘦小，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个多年的瘾君子，朋友把阿三领到老领导面前后，先是冲着老领导客气的招呼，转脸冲着阿三怒斥道：“阿三，我可告诉你，当着我这位大哥的面，你要是敢有一句假话，从今往后你都别想在这块地盘上买到一厘白粉，听清楚了没有？” 白粉对于瘾君子来说，比亲生爹娘还要看重，听到此人的厉声呵斥，阿三弓着身子唯唯诺诺的点头，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老领导问阿三：“你知道有人最近做下了绑人的勾当？” “是啊，我听说有人在打听上次绑架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的事情，正好这事情是我一个老朋友参与做的，所以我知道一些。” 老领导精神不由一振：“你朋友现在人呢？” “大哥，你可千万别找我朋友对质，如果让他知道我泄露了秘密，只怕我的性命就难保了。”阿三赶紧摆手说。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老领导不耐烦冲阿三摆摆手。 阿三腆着脸往老领导身边走了几步说：“我这可是拼着掉脑袋的危险跟各位透漏消息，那奖金的事情……？” 见老领导有些嫌恶的表情看着阿三，道上的朋友上前踹了阿三一脚：“你还不快说？难道人家老大会跟你这样的小瘪三食言？” 阿三被踹了一脚，脸上不仅不恼，谄媚的笑容反而堆积的更多了。 根据阿三的交代，老领导得知这件绑架案是普水县的一帮黑道干的，只不过这帮黑道组织有其特殊性，他们在官场是有后台的，这个后台很可能还是在普水县里响当当的人物。 绑架那两个人起初并不知道为什么目的，人被成功绑架回来后过了三四天，上面老大才传话下来，说是要勒索赎金一个亿。 当时，好多兄弟都不敢置信，这年头做一个肉票生意，五百万算是高价了，竟然那两个人要价这么高？对方能付得起这么多钱的话，对方的家人岂不是财力相当雄厚？ 尽管底下兄弟心里都有些嘀咕却还是按照上头的意思办了，结果钱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了，竟然买主真的就把这么多钱汇过来了。 这两天，所有干这票生意的人全都得到了大额的奖赏，但是却也被要求离开普水县的地盘，三年内不准在普水的地界上露面。兄弟们干多少年的勾当也没有这一次获得的奖励多，因此一个个都赶紧拎钱走人，去外地风流快活去了。 老领导仔细的听着阿三的交代，想要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漏洞出来，毕竟吸白粉的人只要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排除眼前的这个阿三为了钱跟自己编故事。 老领导问阿三：“这些情况，你又怎么会知晓？不是说这件事过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普水县吗？而且又有要求保密的规定，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我有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这次就参加了此事，临走的时候觉着我可怜陪我喝了一顿酒，又给了我一笔钱，喝的有些多了才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我说的可全都是真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阿三担心对方不信拿不到奖金，赶紧赌咒发誓。 老领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道上朋友，朋友轻轻的点点头，这就意味着，阿三提及的朋友是确有其人，阿三刚才的话应该不是撒谎。 老领导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的确，时间上是吻合的，而陈大龙正是从普水县出来的干部，他本身又是普水人，只怕那帮人嘴里说的官场靠山很有可能也是陈大龙在普水县里提拔起来的领导干部。 老领导在心里暗骂，“这孙子实在是太歹毒了！绕了这么多的圈圈，把自己害的那么惨，这么多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不说，此次事情带来的伤害还会影响到大儿子一辈子的心理健康。” 尽管阿三并没有明确说出，到底是普水县的哪帮人干出了这件勾当，可是根据种种迹象，老领导心里早已断定，不管是哪一拨人干的一切必定跟陈大龙有关！ 阿三走后，老领导问道上的朋友，“是不是可以找到直接参与此事的小弟，这样一层层的往上挖，才能把最后主谋此事的人给挖出来。” 道上的朋友苦笑了一下说：“今天把阿三带过来跟你见面，我已经算是破了道上的规矩了。” 朋友这么一说，老领导心里明白了朋友的难处，此事恐怕也就只能调查到这里就要偃旗息鼓了，否则的话，害了自己的朋友不说还有可能惹麻烦上身。 老领导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到底要从哪里下手才能让陈大龙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思来想去，无论白道还是黑道自己都难以估量对手的实力。 难道就这样忍了？ 老领导突然想到了刘杨光拜托自己帮忙的事情，他一下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中国的官场，最惧怕的就是内斗，如果自己能把刘杨光这颗棋子利用好了，说不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这里，老领导的脸上露出几分诡秘的笑容，他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电话号码，他要请陈大龙吃饭，不管这顿饭他到底是不是接受自己的邀请，自己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陈大龙的口气依旧是公式般的客套，礼貌中带着几分冷淡的口气问老领导，“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老领导笑呵呵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请陈县长吃顿饭罢了，不知道陈县长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 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老领导是抽疯了吗？刚刚被人勒索了这么多钱，竟然还有心思笑眯眯的请自己吃饭？” 陈大龙在电话里敷衍说：“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要不等我有空的时候请老领导吃饭吧。” “怪我没有挑选好请客吃饭的时间，你忙吧，咱们稍候再联系。”老领导表现的特别和善，说话口气跟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忍不住多想了几分，“老领导到底在搞什么鬼？自己让人绑架了他的两个儿子，剁掉了他大儿子的一根手指头，又派人勒索他这么大一笔钱，他心里应该隐约意识到此事并不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要请自己吃饭？他这心里到底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老领导在陈大龙面前虚晃了一枪后，转瞬打电话给刘杨光，让他立即过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老领导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的电话够陈大龙琢磨一阵子的，底下还有让陈大龙更加需要费时间琢磨的事情呢！ 第372章谜底（十） “要么不出招，要么就出狠招，一招制敌打的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老领导现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陈大龙不是牛逼吗？你牛逼的资本是什么？若是没有了普水县代理县长的位置，你以为会有人多鸟你一眼？” 老领导这些年在位置上对官场人走茶凉落井下石的事情看的太多了。 打蛇打七寸！ 两个儿子安全到家让老领导再无后顾之忧，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排兵布阵跟陈大龙斗一个你死我活，既然刘杨光找上门来要自己帮忙提拔当普水县开发区一把手，何不顺水推舟给他一个更好的交代？这样，刘杨光和陈大龙斗的积极性也才能更加的高。 老领导现在已经改主意了，他要直接推荐刘杨光出任普水县长，把代理了半年县长位置的陈大龙给硬生生顶下来岂不是更爽？ 尽管刘杨光给出的价钱只够当开发区一把手的价位，可是这次老领导铁了心要给刘杨光一个大实惠，一个副处级的价格却能弄一个正处级的县长位置，刘杨光这次赚大发了！ 只要推荐刘杨光当县长，这厮就能替自己打头阵跟陈大龙在普水县正面斗起来，到时候自己在背后给刘杨光撑腰，倒是要看看这个陈大龙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刘杨光一接到老领导的电话，立即屁颠屁颠赶过来。 上次老领导跟他见面的时候跟他交代过，最近一段时间可能要领着他出去跑跑关系，毕竟这年月不跑不送原地不动，想要提拔进步背后的一些运作程序是必须的，而这些运作过程自然也是要花银子的，既然是为了刘杨光的进去运作，自然花银子的人也该是刘杨光。 “老领导，您找我？”刘杨光满脸谄媚进了老领导的办公室。 “来了？坐吧。” 老领导相当有风度的抬手示意刘杨光坐下，两只眼睛像是x光线上下扫描刘杨光。 刘杨光今天来的匆忙，进了领导办公室脑门上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浮在额头上，看得出来这家伙上楼的时候有些心急。 “越急越好，刘杨光越是着急说明他心里看重这件事，只要他心里特别重视这件事就越好办。”老领导在心里默默颔首。 “刘副县长，关于你的事情，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一下。”老领导端着官架子，昂起头俯视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刘杨光。 “领导，您请说，我洗耳恭听。”刘杨光赶紧应承。 刘杨光心里有数，老领导突然打电话叫他过来肯定是为了帮他提拔当开发区一把手的大事，这件事对于刘杨光接下来几年的仕途发展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大事，他能不高度重视？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老领导慢悠悠说。 “老领导有什么指示请尽管说。”刘杨光满脸堆笑一张嘴几乎要咧到后耳根。 “我准备这两天亲自带你去一趟省城，找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帮你运作你提拔的事，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办事不容易，尤其是省里一些重要的人脉关系，一旦用上了不仅是花钱打点那么简单还得背上人情债，我心里考虑，既然冲人家开口不放把这份人情用足了。” “您的意思是？” 刘杨光一向脑子不算笨，这回却当真没听懂老领导话里隐含的意思，“怎么样才算是把人情用足了？” “我的意思是，既然去省城托关系，人家也是有级别的领导干部，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在人家眼里根本有些瞧不上，不妨这次咱们到了那边就提出要一个正处级领导干部的职位，这样一来这钱花的也算是值了。”老领导相当淡定口气。 “正处级？！” 刘杨光瞬间心花怒放，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一秒的瞬间他又反应过来，老领导可是出了名的官场老妖，明明自己给的是副处级职位的价码他却要送自己一个正处级的职位？这怎么可能呢？就算老领导突然大发善心，也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老领导，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这还没完全准备好就要麻烦老领导，心里哪能过意的去呢？” 老领导明白刘杨光话里的意思，他无非是暗指金钱这一块他还没准备妥当，他哪里知道，自己原本帮他这个忙就不是奔着钱去的。 “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你现在只要对我说，我这个建议你刘杨光到底是什么态度就行了，你要是同意，我马上开始操作，你要是不同意，那就还按照原计划办。”老领导大手一挥逼着刘杨光立马对此事表态。 “同意同意！我在副处级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些年，做梦都有想要进一步的心思，只不过上头没什么脉络，想要弄个正处级的实职难度有多大我心里是清楚的，要是老领导真能帮我这个大忙，我刘杨光当真是感激不尽！”既然馅饼落到自己头上刘杨光肯定是乐的合不拢嘴双手接着，他赶紧一迭声向老领导表明态度。 “先别忙着感谢，我事先要把话给你说清楚了。”老领导冲着刘杨光一摆手说，“我想要帮你争取的位置是普水县的县长职位，你心里到底有什么真实想法可以当面跟我说出来，你要是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 刘杨光这次真是受刺激了！ 普水县的县长是陈大龙啊？怎么老领导竟然说要把自己弄到普水县县长的位置上呢？老奸巨猾的刘杨光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老领导这哪里是在帮自己提拔啊？他这是要利用自己来对付陈大龙呢？ 刚才对老领导充满感激的好心情一下子一落千丈，如果老领导的本意竟然是这样的话，自己必须好好的考虑一下到底这件事能不能做？ 陈大龙的实力，刘杨光心里是清楚的，而老领导的实力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两人只要斗起来，必定有一个严重受挫！ 现在的关键是：自己到底赌哪一方能笑到最后？ 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同，以往自己出牌的时间都是在大局稳定后，这次大战还没开始自己却要做出决定，这让刘杨光的确有些为难。 老领导见刘杨光突然哑了声音，笑道：“算了，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争取提拔个开发区的一把手算了，在副处级的位置上一直干到退休也是不错的选择。” 刘杨光心知老领导在对自己用激将法，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自己在官场行走多年，为的不就是一个更高的职位吗？这次老领导主动要帮自己操作一个正处级，难道自己竟然主动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刘杨光在心里左右盘旋了很长时间，总算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对老领导说：“既然老领导有心照顾我，那我就全听老领导安排吧。”老领导见刘杨光总算是松了口，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戏已经开场！底下就等着看自己精彩安排的剧情一一展现吧！ 身为市委常委成员市委宣传部长，老领导心里明白县长任命的流程：一般来说，县长的位置都是由市委市政府领导协商决定的，这些年县委书记都要经过省委组织部的研究公示所以省里那一关也很重要。 针对刘杨光的具体情况，最好的办法省里有过得硬的领导干部给市里的领导干部直接打招呼，一般情况下，市里的领导不会不给省里领导的面子，否则，那就是和自己的位置过不去。 只不过，陈大龙既然现任普水县代理县长职务，他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过来窃取他的位置，在得知消息后，陈大龙必定会为了代理县长位置之争跟刘杨光斗起来。 内斗的结果或许刘杨光会处于弱势，可是有他老领导在背后撑腰局面可就不同了。 陈大龙纵然有再大的本事，这件事后至少让他名声受损，如果顺利的话，就像刘杨光上次在自己办公室说过的，“在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上他对很多事情是知晓内情的”换句话说，“陈大龙还是有把柄抓在刘杨光手里的。” 双管齐下后就算不能动摇陈大龙的根基，至少要他一个大大的难堪。 打定主意后，老领导嘱咐刘杨光准备一下，跟他一道去一趟省城，老领导这次为了帮助刘杨光算是下了大赌注，连自己轻易不用的省城老关系都动用了，这次他领着刘杨光去省城要拜访的人姓查，现任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省城的建筑也像这些年的气温，一年比一年建的高了，老领导和刘杨光乘坐的专车来到省城立马感受到省会城市的繁华和喧嚣。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马路上犹如蚂蚁的车辆穿梭不停，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多不胜数，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构成了城市的血脉和骨架，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的主干道却还是一如既往无法承受超速增长的交通压力。 警察叔叔在路中心忙个不停，一边指挥着车辆，一边吹着口哨，绿灯一亮，过马路的行人脚步加速，交通枢纽路段却还是堵成了长龙般的车队。 第373章让别人对付你（一） 晚上，老领导和刘杨光在省城最繁华路段的红泥酒店款待查副部长，两人在酒店大厅坐等查副部长大驾光临的空，老领导对刘杨光交代了几句话。 “小刘啊！一会见了查副部长先别提正事，把贵客喝好了有些话说出来效果更好。” “是是是。”刘杨光唯唯诺诺。 “查副部长这样级别的领导平常日理万机，今儿能有机会邀请到他过来相当难得，一会人来了你可得看我的颜色借机行事。” “是是是。”刘杨光再次小鸡啄米点头。 今晚请查副部长吃饭对自己能否顺利升迁极其重要，这一点刘杨光心里跟明镜似的，事关仕途发展的大事刘杨光能不对老领导言听计从？一想到此次若是操作顺利的话，或许过一阵子自己就成了普水县的县长，刘杨光心里简直乐坏了！ “成败在此一举！今晚老领导让他做什么都行，哪怕喝残了也得拼了命挺着！”刘杨光心说。 老领导瞧着刘杨光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一脸的诚惶诚恐，两只小眼睛时不时冲着宾馆大门进出口方向瞄两眼，将他内心那种无比期待和略带些紧张不安看在眼里。 其实老领导心里有谱，凭着他和查副部长多年的老交情，帮刘杨光提拔当县长这件事操作起来还是希望很大的，可当着刘杨光的面他却必须要故意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 只有越难得到手的东西才会让人觉的越珍贵，老领导深深知晓这种感觉的必要性，自己这次是卖了个超级大的人情给了刘杨光，必须让他有很深的体悟，打心底里感激自己的恩德！ 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老领导和刘杨光一道不时拿眼睛瞅一下酒店大门方向，要说这省城的酒店跟普安市的酒店果然档次上大不同。 客人走进自动开启的酒店大门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充满鸟语花香的公园，花草繁茂清泉潺潺，红鲤青卿漫游其间，山上有亭翘角飞檐，亭下有泉先成渠水汩汩流出，倏然间，又沿山崖飞流直下形成飞瀑宛如玉带轻飘明珠四溅，一派明快的大自然景象。 绕过假山瀑布沿着精致明亮的行廊直走却又立马让人感觉到五星级大酒店于装修精帧处处透出的典雅和高贵，别有洞天的巧妙设计让来过这家酒店的客人一下子对酒店的装潢风格首先是印象深刻。 查副部长姗姗来迟，出现在刘杨光眼前的查副部长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挑，面容清瘦，二八开的分头梳理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皱褶的痕迹，一看就是那种精于打理，经常在场面上行走的领导干部。 查副部长是刘杨光有机会私下小范围接触过的最高级别行政长官，一见面，查副部长身上的那股说不出来的气势就让刘杨光感到有些紧张。 眼前的这位可是正厅级的领导干部呢？就算是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也不过是这个级别？自己平日里在县里当一个副处级干部，哪里有机会面见市委书记和市长呢？眼前的这位能在这种私底下场合见着，真是多亏了老领导从中牵线搭桥了！ 刘杨光忍不住看了一眼老领导，老领导满脸和气的笑容显然是冲着眼前的这位查副部长来的，他伸手跟查副部长握手后，转脸随便的口气介绍说：“查副部长，这是我的老下属了，普水的刘副县长，认识一下吧。” 查副部长敷衍的冲着刘杨光点点头伸手轻握了一下，转脸冲老领导说：“老钱啊，你可是难得来一回省城消遣，今晚我做东，咱们两个老同学可要好好的聚聚，多喝两杯！” “老同学？”刘杨光心里愣了一下，“难怪老领导一个电话就把查副部长请来了，原来两人竟然是老同学关系？好啊！既然两人关系这么近乎，自己当县长的事情把握性岂不是更大？”刘杨光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老领导见查副部长一副不见外的口气，冲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要说喝酒，那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应酬的手段罢了，咱们两兄弟在一块，喝酒这种苦差事就免了吧，多吃点好菜聊聊天倒是可以的。” 在老领导和刘杨光的左右陪同下，查副部长抬脚上楼进了早已订好的包间，三人分宾主坐下后自然是少不得一阵把酒言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领导适时把话题转到了刘杨光身上。 “查副部长，我这个下属在县里做了多年的常委副县长，听说最近市里有一次大规模的领导干部调整计划，我是请你帮忙来了。” 查副部长看了刘杨光一眼，刘杨光赶紧冲着查副部长讨好的笑笑。 今晚的招待桌上一直是老领导和查副部长谈笑风生，刘杨光坐在一旁插不上话，他干着急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对查部长的敬意，只能不停的冲着查副部长笑着，那模样看起来倒也显出几分憨厚来。 “老钱，你这下属看中了什么位置？情况都打听清楚了？”查副部长跟老同学说话一针见血。 “我办事你放心。”老领导冲着查副部长笑道，“我这个下属为人忠厚老实，在普水县县委副书记的位置长呆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动动，我想着，就他这年纪要是再不调整一下弄个正职干干，那可真是要在副处的位置上退休了，你要是方便的话，看看能不能考虑一下普水县县长的位置？” 说到关键处，刘杨光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虽说脸上依旧是堆满笑看向查副部长，那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惴惴不安。 查副部长脸上的表情稍稍凝滞了一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早就听说过普安市有个年纪比较轻的县长叫陈大龙，此人相当能耐，不仅上下逢源的很好在省里也有不少相交至好的人脉，不会老领导这位下属想要的位置就是这位县长的位置吧？ 查副部长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对于底下各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干部位置安排比较熟悉，而县里的一些领导干部就不甚了解了，因此心里并不能断定。 “老同学平日里从未少了自己的好处却从未开口请自己帮过忙，这一回好不容易开口，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事情不会那么巧吧？底下那么多县长，正好这个县长的位置就是那个叫陈大龙的？”查副部长心说。 冲着老同学的面子，查副部长承诺说：“尽管这县长的人选从推荐到提拔也要走不少程序，但是既然你亲自开口了，我稍候跟普安市的刘国安说说看吧。” “那我就替我这下属多谢老同学了！” 老领导说话的时候眼里稍纵即逝一丝狡黠，他并不是没注意到查副部长刚才脸上停留片刻的犹豫，他几乎能猜到老同学心里再担心什么，可是他却不能说也不想说。 跟他坐在同一条船上跟陈大龙为敌的人越多越好，现在已经有了刘杨光做前锋，再多一个查副部长做后卫岂不是更好！ 刘杨光激动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他在机关里混了这么多年，心里清楚机关的诸多游戏规则，只要查副部长认真负责的对待这件事，把这个要求跟市委书记刘国安提出来，刘国安是一定不会不给这位省委组织部领导面子的，也就是说，自己提拔当县长的事情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老领导在桌子底下轻轻的踢了刘杨光一下，刘杨光立即会意过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着查副部长弯腰鞠躬说：“我在这里先谢谢查副部长了。” 查副部长对于底下人的恭敬表现早已习以为常，随意的冲着刘杨光招手说：“坐吧坐吧，既然你是老钱信任的下属就不算外人，这些拘礼的东西就全都免了吧。” 刘杨光赶紧听话的坐下。 老领导和查副部长又聊了一会最近省委领导班子可能有微小变动的问题，老领导听说自己一直联系多年的靠山，省委常委中的某位并没有什么变动的消息后心里踏实了下来。 这年头，只有朝中有人，在底下做官才能做的踏实。 从省城回来的路上，刘杨光的心情是无比愉悦的，他现在终于领会到了那句官场俗语，不跑不动原地踏步，又跑又送很快进步。这次，自己在老领导的带领下，又跑又送，而且送的还是比较实权派的领导干部，自己离县长的职位越来越近了。 老领导看出刘杨光心里的乐观，在一边泼冷水说：“官员提拔的事情，任命文件一天没出来就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你底下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刘杨光愣了，心说，“这不是吃饭的时候查副部长已经答应帮忙了吗？怎么老领导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领导瞧着刘杨光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解释说：“我今晚是帮你引荐给了查副部长，查副部长的态度也比较热情，下面到底要怎么操作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第374章让别人对付你（二） 刘杨光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老领导话里到底什么意思，谦逊的口气问：“老领导，我也是头一次办这种事，您能稍稍指点一二吗？” 老领导瞧着刘杨光那副傻里傻气的表情，心里真是很瞧不起自己这老下属，难道这一步步的还要自己亲自指点他才能通？这不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吗？就算是查副部长跟自己有交情，跟你刘杨光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凭什么帮你这么大的忙？一个县长的位置潜规则的价格至少也要几十万，这还是条件差些的县里县长价格，现在你刘杨光不会是心里以为，查副部长那边的人情由我来替你周旋吧？ 既然已经帮忙到这种地步了，老领导也只能跟刘杨光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已经介绍你跟查副部长认识了，人家也是要有人情交往的，难不成你以为凭着一顿饭就能把事情办成了，你刘杨光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这点规矩还要我跟你明说？” 刘杨光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老领导话里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找合适的机会进贡查副部长，这好办！只要是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都好办！ 刘杨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明白老领导的意思了，老领导请放心，我会主动联系查副部长的。”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个打算，我也就放心了。” 瞧着老领导闭上眼睛假寐的表情，刘杨光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你老领导能巴结上查副部长，为什么我就不能？大家谁又不比谁聪明多少，要是有一天我能跟查副部长套上交情，我又何必要走你老领导这一关，还得看你的脸色。” 只可惜，老领导不懂读心术，否则的话，刘杨光这些心里话被他知晓，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本想把刘杨光当成是用来打击仇家的武器，却没想过这武器到底会不会完全对自己言听计从？从这一点来说，只能怪老领导想要对陈大龙报复的心思实在是太急切的，压根就没想过刘杨光到底是不是适合被自己利用。 陈大龙那里一来二去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磨的余丹丹把鸿儒酒店的出售价格降到心仪底价，这天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赵亚楠，通知她准备接手酒店。 “陈县长，鸿儒酒店的老板七千万就同意出售？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陈大龙几乎能想象到赵亚楠此刻拿着手机的表情必定是惊喜无比的，几年前建筑成本就达到八千万的酒店，再加上近百万的酒店装潢费用，酒店里成套成套的高档餐具用品等，竟然只要七千万就能拿到手？这简直就是做梦才能梦见的好事。 “没错，是七千万！”陈大龙口齿清晰把价格又说了一遍。 “什么时候签合同？”赵亚楠显然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身为酒店行业的老总，她对鸿儒酒店的品牌价值相当了解，何况这回要购买的鸿儒酒店地理位置相当优越，酒店地处普水县几个要道的四岔路口处，酒店的档次是整个县里最高档的，现有的各种设备即便是再过几年也并不算落伍。 这真是一笔铁定了稳赚不亏的买卖！ “我找人先把合同签下来，手续办妥为准。” “行，那我等您好消息！” 陈大龙之前跟赵亚楠说好了，这酒店虽然是赵亚楠出面经营，酒店产权采取股份制，作为隐形的幕后最大股东，签合同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派自己人，他已经让洪老板出面处理这件事，明儿一早洪老板的人就会主动上门找余丹丹谈购买酒店合同事宜。 第二天一早，为了避嫌，陈大龙找了个由头去了市区，自己不在普水县内，洪老板无论怎么跟余丹丹交涉都可以，只要能把购买合同签署下来事情就算是有了个成果。 自从吕志娟被救出后陈大龙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可是他心里却也清楚，吕志娟出事刚到家的一段时间内，周遭关注的眼光一定很多，尽管心里很是挂念却也只能忍着。 眼看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估计整件事已经风平浪静，拨通了吕志娟的电话。 “哪呢？” “家里。” “方便吗？” “嗯！” “等我。” “嗯。” 两人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听到彼此的声音早已心里明白对方的浓浓挂牵，打完电话后，陈大龙赶紧心急火燎赶过去。 推开吕志娟的家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白底蓝花的窗帘随风微微荡漾，白色基调的典雅客厅里熟悉的清香溢满房间，双目含情的美人在等着自己，可是当一开门四目相对的瞬间，吕志娟美眸里的泪刷的落下来，铁一般的汉子瞬间柔情满腹，一把搂住面前的女人，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紧紧的拥抱，就像是要把彼此揉塞进自己的体内用尽全身力气，男人强有力的臂膀一下子让女人感觉先前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你还好吗？”女人先从缠缠绵绵中清醒过来，轻声问男人，“他们抓了我一直逼问我跟你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你呢？我听说他们没敢把你怎么样？” “你都知道了？” “我欠你的！” “别这么说。”女人赶紧伸出柔嫩的小手捂住男人嘴巴，“姐夫告诉我，你为了我的事差点急疯了。” “我是差点急疯了，可我知道自己不能疯，否则就更没人能就得了你了。” 吕志娟听着男人这番话，原本止住的眼泪控制不住又流出来，自己没看错这个男人！她就知道，他绝不会狠心对自己不管不问，他心里一直在挂念着自己，就像自己一直挂念他一样。 “你别这样，看到你哭我心疼。” 瞧着吕志娟尽力想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哭出声来，陈大龙心里也有些悲凉，说到底吕志娟这次的劫难也是为自己所累，自己欠这个女人的越来越多了！ 多日不见的老青人再次见面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经历了此次的生死劫难后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原先肌肤之亲的所谓亲密关系，彼此心里都意识到一点，恐怕今生今世两人之间的情缘再也难以割舍。 陈大龙正和吕志娟缠缠绵绵的当口，竟然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让陈大龙去他办公室一趟。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刘国安毕竟是普安市委书记，只要是在普安市官场混的干部谁敢不给他面子？ “我去去就来。” “嗯！” 吕志娟身为官场女领导自然了解事情轻重缓急，理解神情看向陈大龙轻声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恋恋不舍目送青郎下楼。 要说刚接到刘国安电话的时候，陈大龙是真有些发愣，心里猜不透刘国安这厮为什么会突然找自己？要知道自己和刘国安之间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仔细想想，不管怎么说刘国安总是普安市的市委书记，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是绕不过他那道弯的，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尽量想办法和谐一些是最好的，尽管不知道他究竟找自己什么事情，但是对自己来说，倒也是个主动示好的好机会。 现在这年头，想要巴结讨好领导人送上不菲的礼物，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还得想些别的招数才行。 陈大龙是谁？脑袋要是不聪明的话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混到县长的位置上？他稍稍琢磨了一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次见到刘国安的时候，顺道提出让刘国安帮忙操作提拔普水县纪委书记刘红当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事情。 有时候，请人帮忙办事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做到，而是为了让对方有给自己施加恩惠的机会。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刘国安的心里一定会感觉到自己对他是心存感激的，上下级之间的关系立马就能拉近不少。 因为之前他跟刘国安之间有些摩擦，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冷处理后，再想办法把两人关系拉近是必须的，毕竟刘国安是市委书记，总要让这位顶头上司从自己身上也能感受到当领导的尊严和自信。 之所以决定提拔刘红当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的原工委书记蒋老大出事后，开发区的所有工作明里暗里已经由开发区主任秦正道一手抓起来。 一个人手里有权的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他政治定力和政治智慧的时候。 尽管秦正道有丰富的机关游走经验，却从未做过部门一把手的实职，突然成了开发区的一号人物让他最近显然有些得意忘形，以往三天一请示，五天一汇报的情形如今变成了两三个星期也很难接到他的电话。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 秦正道虽说是从自己身边提拔走的，却远不如刘红懂得做人做事的分寸，不过是一个开发区工委主席的领导岗位就让秦振道如此得意忘形，若是让他当了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他还不把尾巴翘上天去？ 领导提拔身边人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方便己用？你秦正道不主动积极靠拢领导，底下想要贴近领导的干部多的是！ 第375章让别人对付你（三） 虽说外界纷纷流传秦正道是铁定了要接工委书记的位置，可是陈大龙心里却早已另有主张，经济开发区的经济地位在整个普水县经济一盘棋中位置极其重要，这么重要的地方一把手肯定要用自己绝对放心的人选，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个重要领导位置让刘红来坐。 细节决定成败！ 秦正道正在做升官美梦的时候怎么也没料到，原本顺理成章提拔当工委书记的美事其实正是毁在自己手上。 上午九点三十分，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后的陈大龙准时应约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早已摆好了茶水，一见面，刘国安的态度是相当热情的，亲自起身招呼陈大龙坐下。 等到服侍的秘书端茶倒水后，关上门，陈大龙赶紧先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拎着一个小包走到刘国安身边说：“刘书记，我上次出差的时候，正好瞧见一样东西，看上去就特别讨喜，今天特意带过来，送给刘书记。” 刘国安没想到陈大龙竟然还给自己带来了礼物，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真诚，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太客气了！到我这里来还带什么礼物嘛？赶紧收起来，你的心意我领了礼物就不必了。” 陈大龙从包里掏出来的却是一张张图片，这些图片立即吸引住了刘国安的眼球。 图片上是一张张红木家具图，有沙发，有床，有茶几，还有书橱等等，尽管只是看图片，刘国安却还是能大致断定，这图上的物件必定都是红木家具，弄不好，中间有一张三人沙发很有可能是极其难得的鸡翅木打制而成的。 瞧着刘国安盯着一张张图片不说话，陈大龙不由笑了，要是送礼的人不弄清楚领导最大的喜好是什么，那送礼的效果就只能是事半功倍了。 刘国安喜欢红木家具，越是古老的他就越是珍爱，根据陈大龙的打听，刘国安在省里当厅长的时候，就喜欢到处去逛一些红木制品店铺，偶尔见着一个红木材料制作的小摆设都会喜滋滋的带回家收藏。 这世上的人有太多种，有人喜欢花草，有人喜欢字画，有人喜欢打麻将，还有人喜欢拼命工作在工作中寻求一种成就感，刘国安从小就在乎红木家具，一直到现在都没改了这习性。 陈大龙伸手指着那张三人坐沙发介绍说：“刘书记，您看这沙发，正宗的鸡翅木做的，可能是有些年头了，椅背上的菊花倒是还显得花团锦簇的没什么损坏。” “是啊，这种五屏式座围的沙发市面上可不多见，尤其是沙发的靠背板及两侧均雕饰几句话，冕下打汀束腰直翻马蹄，在牙条与腿的里侧另镶纹垛边，铜套足，其余背框肩角四角均镶铜质包角，这样的做工当真是精细啊。”刘国安连连点头应和，俨然跟陈大龙成了同道益友。 瞧着刘国安那聚精会神的模样，陈大龙知道自己今天的第一步棋算是走对了，不仅走对了，而且成效显著，两人谈论着关于红木家具的诸多话题一下子显得关系亲近了不少。 瞧着刘国安啧啧称赞的口气，陈大龙轻轻一笑说：“书记，这些家具我已经让人送到省城您的家中了，等您回到家，再慢慢欣赏也不迟啊。” 刘国安脸上表情的无比惊讶的，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竟然会平白无故的给他送礼？而且出手居然阔绰到令他吃惊的地步！ 刘国安嘴里忍不住“啊？”了一声，尽管心里不舍嘴上却还是坚决拒绝的口气说：“那怎么行呢？不行不行！你赶紧打电话让人拿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 刘国安不是傻瓜，他这些年都在跟红木家具打交道，一套家具中，单看一张沙发价值就有三万多，鸡翅木做的家具价格是年年在往上涨的，说不定明年又会更贵些，关键是，陈大龙送给自己的不是一张沙发，一整套沙发是五张，还有茶几和装饰品，这一套沙发的价格谁都知道那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不行不行，赶紧打电话让人别送过去。”刘国安冲着陈大龙连连摆手。 嘴里说着不行，陈大龙不打电话，他却也不催。 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陈大龙瞧着刘国安的表现心里有底，笑眯眯的立在一旁解释说：“听说书记搬新家了，我这心里想着，这么大喜的一件事总得送点什么意思一下？正好碰到卖这套家具的那位可能是以前的大户人家，现在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了，所以才会把家里的值钱东西都拿出来卖，赶了个巧，所以没花多少钱，书记要是不信的话这是收据，您看看。” 陈大龙还真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收据来，果然上头显示的金额并不算很多，这个台阶来的正是时候，刘国安原本见着这套家具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既然陈大龙想办法让他下台，他也正好就坡下驴了。 “即便是价格不高，以后也千万不能这样了，稍后让秘书把钱照原价给你，家具我是留下来，可下不为例啊。” 陈大龙适时转换话题：“刘书记，我在普水县工作这段时间，多亏了领导的照顾，各方面工作还算是顺风顺水，这次过来有件小事也想请书记能帮帮忙，不知道书记是不是方便呢？” 刘国安刚刚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焉有不方便的道理？于是满脸堆笑说：“有话请说吧。” 刘国安原本以为，陈大龙是想要谈及他自己的提拔问题，心里有些为难。 他却没想到陈大龙提及的普水县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人选事宜，说是准备推荐原普水县纪委书记刘红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希望刘国安能支持。 刘国安心里首先是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刘红老公是个生意人，和自己也算是有几分交情，现在陈大龙又鼎力推荐，不过是一个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职位倒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于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刘国安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跟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打声招呼的，到时候尽快的调整到位，都是为了工作嘛。” 陈大龙赶紧对刘国安的帮忙连声表示感谢。 见陈大龙把话说完了，刘国安开口问：“陈县长知道，今天我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陈大龙摇摇头。 “听说你们普水县有个鸿儒酒店，鸿儒酒店的老板名叫余丹丹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 陈大龙倒是愣怔了一下，怎么刘国安竟然也知道余丹丹其人？难道他也要帮余丹丹说话？或者这个女人和刘国安有什么瓜葛？ 陈大龙并未多言，在情况没有搞清楚之前，说什么话都有可能存在失误。 刘国安看出陈大龙心里似乎有些小纠结，笑着解释说：“陈县长，上次我在省里开会，倒也听说过鸿儒酒店的那个余丹丹处处跟你做对的一些事情，说起来，这年月，有钱有势又爱显摆的没教养姑娘不少，你看那跟自称红会什么总经理的郭美美，在国内掀起多大的风波？以我对陈县长的了解，那余丹丹要不是做事实在过份，你也不会弄到跟她势不两立的地步。” 陈大龙心说，“你既然知道我跟她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底下的事情可就好办了，不管你说什么，我总也有个退路。” “陈县长，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毕竟余丹丹背后有人撑腰，你是个男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跟一个姑娘家一般计较，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件小事。” 市委书记说要跟下属商量事情完全是给下属面子，陈大龙知道，今天不管刘国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自己都必须得掂量掂量才行。 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等着刘国安先自说自话的揭开谜底。 刘国安总算是吐出了实情，原来，刘丹丹已经决定走出普水，省里有人打电话请他帮忙协助余丹丹在市区开酒店。 余丹丹看中的酒店地址是在普安市和湖州市接壤的化工园区地盘上，有个老土粗菜馆的原址。 余丹丹的意思是把老土粗菜馆给买下来，然后再进行一番扩建和装修，一栋高档的酒店就要在普安市开发区的地盘上拔地而起了。 陈大龙立即明白了刘国安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为难的表情说：“刘书记，老土粗菜馆在化工园区的地面上可是开了不少年头了，酒店规模不算很大但是生意一直相当红火，余丹丹要是想开酒店的话，完全可以在老土粗菜馆附近重新挑选一块地段，跟老土粗菜馆正常竞争嘛。” 刘国安也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只能勉强的劝诫说：“陈县长，余丹丹其实也没有欺负人的意思她主要是看中了酒店的地势，对于其他的倒也没考虑过多。托我办事的人说，余丹丹接手酒店的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了老土粗菜馆的老板，反正做生意嘛，不就是为了一个‘利’字，只要是能多拿钱，这家菜馆的老板去哪里重新开一家酒店也是一样的赚钱嘛。” 陈大龙见刘国安把这种明显的仗势欺人，巧取豪夺说的相当动听，心里不由颇多感触。 老土粗菜馆的老板他是认识的，他经常到那里吃饭，老土粗菜馆的菜肴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全都是地方特色菜肴，尤其是一些家乡菜的确是做的相当地道。 第376章和女老板再次接触（一） 老板是个看上去特别憨厚的中年男人，大肚腩挺的高高的，整天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做生意也很能吃苦，人家开酒店正常九点半就关门了，他的酒店却一直到十点半门还开着。 有时候生意实在好，有些客人宁可坐等别的食客吃完后腾出位置来也要在他家的酒店消费，还有些客人是熟客，没事的时候晚上吃完饭出来散步，就站在酒店门口跟老板天南地北的吹牛。 谁都知道，做生意主要是依靠回头客，现在就因为余丹丹的一句话，就让老土粗菜馆的老板把自己的酒店转包给别人？可以想象，粗菜馆的老板心里必定是极其不情愿的。 陈大龙知道刘国安为什么找自己过来谈这件事，酒店现在周武的地盘上，谁要想动这个酒店，必须有周武的配合才好办，刘国安一定是心里担心周武是市长的人，肯定不会听他的话，可是自己也是市长的人，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瞧着陈大龙一脸为难的模样，刘国安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稍稍有点过份，毕竟陈大龙跟余丹丹之间不和是众所周知的，现在自己却指望他来帮余丹丹的忙，显然对他来说心理上就会有些排斥。 可是，上次常委会议研究常委人选，当时市长推荐周武进市委常委，自己很是反对，最后市长和自己差点撕破脸吵起来，最后，刘国安虽然捏着鼻子同意推荐周武为市委常委成员候选人，周武必定已经知道此事，心里正对自己满腹仇怨呢。 相比较而言，陈大龙做事比周武要眼力劲活络多了，他又一直跟周武关系打的火热，思来想去，这件事除了交给陈大龙去办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这不是为虎作伥欺负老实人嘛？这种缺德事也只有刘国安心安理得的答应下来，既然答应了别人那你就自己干呗，干嘛又把麻烦事扣到自己头上？”陈大龙在心里暗骂刘国安不地道。 刘国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陈大龙，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无奈，刘国安只好说：“陈县长，这件事算是一个政治任务，就算是有困难也要迎难而上，而把你找来单独谈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的特殊性，你就只当帮了我一个忙，成与不成的你今天当着我的面，总得表个态。” 刘国安也是罕见的低下身段求人，这让陈大龙进退两难，要说不应承下这件事，刘国安肯定心里对自己有成见，那自己之前的红木家具岂不是白送了？可若是应承下这件事，他心里又有些犹豫，明知道余丹丹存心强行霸占人家饭店还主动当帮凶？ 思来想去，陈大龙也想明白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市委书记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先答应下来再说吧，反正饭店在周武的地盘上，底下的事情见机行事再说。” 想到这里，陈大龙冲着刘国安苦笑了一下说：“书记，我理解你的难处，什么话都别说了，我稍候就跟周武联系一下，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尽力从中协调。” 尽管陈大龙并未满口答应下来，刘国安的脸色却还是舒展开，这件事总算是有下家应承着，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天，刘国安瞧着陈大龙远去的背影不由在心里暗暗赞赏这位普安市最年轻的县长的确是有胸怀，有魄力的领导干部，就冲他之前跟余丹丹斗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却还是愿意给自己面子协调酒店的事情？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啊！ 出了市委办公大楼，陈大龙稍稍思忖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武的电话，既然事情已经落到自己头上，一味躲避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迎难而上。 “周书记，你在哪呢？”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自然是在办公室里，你小子查岗呢？啥时候调到软件办了？”周武说话还是不拐弯的性子。 “中午想请你吃顿饭，要不一会咱们在市政府门口的园中园酒店见？” “好端端的你小子突然请客？无事献殷勤，这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周武开玩笑口气。 “呵呵！你可千万别来，来了可就今儿可就回不去了。”陈大龙顺着他的话调侃。 两人在电话里吹牛打趣了一番后，说好中午在园中园见面，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既然现在周武已经答应中午应约饭局，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到底一会两人见面的时候，他是把刘国安扣到自己头上的差事和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 思来想去，这事瞒着周武肯定不行，不说别的，就说周武的官场道行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其早晚被他看出端倪不如一开始就把话全都讲明了反而妥当些。 园中园酒店门脸不大，临街的门脸一进门迎宾通道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方，但是顺着迎宾通道往里走后面却有一个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带一个小花园，木制的楼梯，雕花的手把，亭檐上造型精致的宫灯都让这家面积不大的酒店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韵味。 中午时分，周武应约而来，一进门就冲着包间服务员自作主张点了几个这家酒店的招牌菜，因为园中园酒店距离市政府不足两百米的缘故，周武以前在市政府工作的时候是这里的常客，对酒店诸多菜品可是比陈大龙熟悉多了。 见周武不见外反客为主，陈大龙笑眯眯瞧着心里并不奇怪，他了解周武，这位是个有极重老大情节的官员，跟他在一块通常更多是出耳朵听他说就行了！ “说吧，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周武总算是腾出空来跟陈大龙说句话。 “有人请你还不好？” “你小子少来，我可是听说你上午在刘国安那。” 陈大龙心里一怔，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自己上午在刘国安办公室的事情这么快传到周武耳朵里？幸亏自己原本没打算瞒着他，否则岂不是让周武跟自己心生罅隙？ 陈大龙赶紧实话实说把刘国安拜托他的事情说出来，话中重点强调是刘国安主动打电话找他来办公室，省略了自己请刘国安帮忙提拔刘红以及送红木家具的事情。 “看来刘国安就是会找人，居然把这麻烦事扣到你头上？”周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 “既然是你地盘上的事情，怎么处理我听你的。” 陈大龙首先把自己的姿态摆出来，一方面自证清白，让周武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绝不会随便被刘国安牵着鼻子走，一方面也想弄清楚周武的底牌。 “这件事其实早就闹开了，我这两天正为粗菜馆的事情发愁呢？”周武说。 周武简单跟陈大龙讲述了此事前因后果。 就在两天前的一个中午，老土粗菜馆的张老板急匆匆的赶过来在办公大楼的大厅里堵住了周武，满脸委屈对周武说：“周书记啊，我那酒店开的好好的，上面既没有见文件下来，底下也没接到有什么通知，怎么说要征用就要征用了呢？那块地皮不是刚刚规划过吗？难不成你们的规划又改了？” 周武经常到粗菜馆消费，所以跟张老板也算是脸熟，只不过是生意人和老顾客之间的情义，倒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周武当时被张老板说的一头雾水，他有些不解的问张老板：“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谁说你家酒店的土地要被征用了？我这书记都不了解的情况你倒是先得到消息了，这还真是神了？” 张老板听了这话，把腰杆一下子挺直了说：“不对劲啊！今天有几个人到我家酒店丈量尺寸，明明说酒店要被征用了，怎么您这个书记竟然不知情呢？难道那些人不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我说你这个张老板可真是做生意做糊涂了，八成是有人跟你开玩笑开大发了！看把你吓成这样？这规划是一年前刚刚弄好的，哪里能这么快就有修改呢？你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啊？”周武哈哈大笑说。 “你瞧我这脑袋，可这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把我这七魂差点吓跑了六窍。”张老板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两人哈哈一笑后，正好周武要去吃午饭顺便就跟张老板一道去了老土粗菜馆。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粗菜馆的门口，张老板不由愣住了，周武顺着张老板的眼神望去，在张老板家粗菜馆的围墙上，竟然有个大红的“拆”字，写字的小伙子还拎着油漆桶站在一边，那情形似乎是在观赏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张老板着急了，快走几步站到离小伙子不到二十厘米处，厉声呵斥道：“你在这墙上胡乱画些什么呢？” 小伙子看了一眼张老板说：“难道你不认识字吗？我这写了一个‘拆’字，就是说，这堵围墙马上要拆掉的意思，这里很快要建一个大型的停车场，围墙有些碍事了只能拆掉。” “你说拆掉就拆掉吗？这是酒店的围墙，我是酒店的老板，围墙到底拆不拆轮不到你这个黄毛小子说了算！”张老板仗着有周武的话做底，腰杆也硬起来冲着小伙子就是一通咆哮。 第377章和女老板再次接触（二） 年轻人轻蔑的眼神看了张老板一眼说：“我们老板看得上你这小酒店是瞧得上你，我们老板要干的事情，这普安市里还没人能拦得住，既然这围墙要拆是我们老板的意思就必定会被拆掉。” 周武站在一边插嘴说：“小伙子，你张口闭口你们老板，你们老板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你平白无故的在别人家酒店墙上写字呢？” 年轻人斜眼看了一下周武，瞧着像是领导干部的模样说话倒也没敢过份放肆，只是说：“这酒店的地段已经被我们老板看中了，过两天这里要开始动工，经过改造后，这里将会成为一个更加高档的五星级大酒店，我不过是按照老板的要求，把哪里需要拆除的地方标示出来，方便过两天工人施工，至于其他的情况你们别问我。” 张老板听了这话，两眼瞧着周武，那眼神里的意思周武明白，张老板这是在反问自己呢？你周书记不是刚刚才说过，这酒店的地段并没有被重新规划吗？怎么现在已经有人过来要拆除动工建设新酒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自己一手开起来的酒店，说被人占就被人抢占了？ 周武上前一步对年轻人说：“小伙子，我不管你们老板是谁？这是人家张老板的酒店，你在人家的酒店围墙上写字就是不对，赶紧向张老板道歉，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叫派出所的人来。” “小小派出所来人又能怎么样？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呢？这字既然写上去，是不可能再擦掉了，谁要是敢擦掉，那就是跟我们老板作对。”年轻人不屑一顾。 年轻人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倒是让周武一时因为有些摸不清这狂妄家伙的底气。 晚饭后，周武正准备休息，张老板的电话又来了，说是来了一批人，在酒店的大厅里丈量尺寸，那意思好像要扒掉自己的房子似的，张老板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于是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对方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当着警察的面打了个电话后，警察竟然又走了。 张老板带着哭腔说：“周书记，你也知道，这酒店是我们一家人活命的本钱，要是把酒店给扒了，我以后可就没活路了，您是父母官，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武见事情有些蹊跷，立即打了个电话问公安局长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公安不依法保护化工园区老百姓的财产安全？ 公安局长大吐苦水说：“周书记，我们不是不想保护，是人家靠山太硬，我们没胆跟人家硬碰啊。” 周武问：“对方到底什么底细？” 局长回答说：“到底什么底细不清楚，不过，我们的警察去处理问题的时候，市公安局的赵局长亲自打电话交代说，不准得罪对方，还隐晦的意思说，对方省里有后台，谁要是得罪了后果自负。” 周武听了此话，心里明白了几分，张老板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武知道现在自己是竞争常委的关键时候，于是他就采取了委婉的方式，让张老板坚决不让步看情形再说。 陈大龙听了周武的一番话后，才明白这里面竟然已经发生了诸多的插曲，他心里也有些气愤。 这个余丹丹做事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始自己动作起来，从法律上来说，只要张老板没同意签署转让酒店的协议之前，酒店的归属权就还是人家张老板的，她凭什么派人在人家的酒店里胡乱折腾？ 陈大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给周武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民不与官斗，胳膊总归绕不过大腿，你回去以后跟张老板好好说说吧，这件事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 周武也叹了一口气说：“你刚才跟我提及这件事，既然是刘国安的主意，恐怕张老板这次的委屈肯定是大了去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才好呢？稍候我就让区人大的牛主任和你联系，一起处理此事情吧。” 陈大龙听周武话里的意思俨然是已经决定妥协，心里极其不舒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件事一边是没有任何势力背景靠山的酒店小老板，一边却是财大气粗靠山硬的余丹丹，要周武路见不平一声吼为了帮酒店张老板得罪权贵似乎的确勉为其难。 那么自己呢？自己又该怎么做？难道真要帮着心狠手辣的余丹丹为虎作伥仗势欺人？ 秋雨梧桐叶落，一清早秋雨绵绵滋润着大地，千万条银丝荡漾在半空中，尽管是个阴雨天，陈大龙今儿特意提前几分钟赶到办公室，昨天在市里忙了一天回来有些晚了，刘红昨天下午打电话要向自己汇报工作不得不推迟到今天上午。 刚走到楼道口便瞧见刘红已经手里拿着一捧材料站那翘首以盼，陈大龙赶紧快走几步冲着刘红微微点头问好后，两人前后进了县长办公室。 “陈县长，纪委近期针对开发区蒋老大案件的调查中又有新发现。”刘红刚一落座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神情向领导汇报好消息。 “能耐啊刘书记！你巾帼不让须眉，工作成效显著啊！”陈大龙听到好消息也是眉开眼笑，顺道夸赞了老同事几句。 刘红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绽放了，把手里的捧着的卷宗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打印好的纸递给陈大龙。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几个建筑公司的名字。” “建筑公司？”陈大龙在这张纸上只找到一个熟悉的公司名“宏远公司”，其他公司好像都是闻所未闻，“这些建筑公司都有问题？”他问。 “根据纪委的调查，这些年每次开发区工程招标的时候总是这几家公司在中标，种种迹象表明，这几家建筑公司多多少少都跟原任普水县长，现任普安市委宣传部钱部长有关联，现在纪委怀疑，不排除这几家建筑公司尽管挂着牌子不一样，却都是同一个大老板在幕后控制。” “你的意思是钱部长在背后掌控这几家公司？” 刘红的调查结果倒是跟自己原先揣测的差不多，陈大龙心里一直怀疑蒋老大的突然自杀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背后对他恩重如山的那个人，原本以为蒋老大没了这条线就断了，没想到刘红居然能从中找出相关蛛丝马迹，这让陈大龙心里一阵兴奋。 “你确定这几家公司都是由同一个人幕后操控？你确定操控公司的人有可能就是老领导钱部长？”陈大龙又问，语气里带着急切想要得到肯定答案的意思。 “正是因为暂时不确定，所以才会着急向你汇报，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点，这几家公司肯定跟老领导有些关联，但是到底关联有多大暂时没有任何证据。” 陈大龙这才明白过来，刘红今天是过来探底来了。 老领导在普安市也算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按惯例县纪委暗地里调查跟他有关的案子已经超越了职权范围，这种时候到底要不要深挖探底下去？就看上级领导到底什么态度，如果陈大龙发话停止调查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根据纪委掌握的情况，这几家建筑公司里头，哪一家是跟老领导联系最为紧密的？”陈大龙问。 既然有可能抓住老领导的狐狸尾巴，陈大又怎么会轻易撒手，他巴不得县纪委正好顺藤摸瓜通过这件案子抓一条大鱼出来。 “那肯定是嘉城建设，这家公司的老总是老领导的妻弟，一直在开发区从事建筑工作，公司的性质也比其他几个私有企业多了几分国有性质。” “国有性质？” 见陈大龙皱眉，刘红赶紧解释说：“嘉城建设是由个人投资和开发区集体投资的方式成立的，成立之后，所有的业务都由钱部长的妻弟出面打理，因此这家公司有几分国有性质。” “这样说起来，你们纪委调查的时候倒也更加理直气壮些，就先好好的查查这个嘉城建设，我倒是要看看，在蒋老大的这出戏里头老领导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要把老领导的妻弟查办到什么地步呢？毕竟是老县长的妻弟，是不是要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稍稍注意分寸。”刘红见陈大龙的意思显然是要继续往下深查，赶紧又问办案分寸把握问题。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这个案子因为蒋老大的原因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一切都要做到有法可依，严格查处。” 刘红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赶紧应声说：“好的，我一定按照陈县长说的办。” 刘红汇报完工作，正准备离开，却被陈大龙叫住了。 “陈县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已经往前迈出一步的刘红转头问。 “我瞧你最近一直在开发区调查蒋老大的案子，相信你对开发区的一些情况也比较了解了，我是想要问你一句，有没有兴趣到开发区继续发展？”陈大龙冲着刘红笑笑说，这个问题显然来的过于突然了，刘红一时有些意会不过来。 第378章人选（一） 开发区不是有个秦正道在那里当主任吗？ 现在机关不少人都在传闻，蒋老大出事后工委书记的位置非秦正道莫属，陈县长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有心让自己到开发区当主任，把秦正道的位置给顶下来？让秦正道升到书记的位置上？ 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嘛！自己一个县纪委书记到了开发区去当二把手？ 见刘红脸上阴晴不定，陈大龙索性把话说明。 “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总不能空缺时间太长，你这阵子在纪委干的不错，我想着，也是该动动的时候了。” “一把手？你说开发区工委书记？你要提拔我当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吗？自己纪委书记的职位上刚干了不到半年又要提拔？ 刘红脸上露出惊喜表情，如果陈大龙有心提拔自己到开发区当一把手，那实在是太妙了！开发区那样的肥窝，谁去当一把手都少不了好处！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这里还有很多工作做的不到位呢。” 陈大龙听刘红说话的口气心里还是相当愿意的，对她嘱咐说：“这件事，你要是同意的话我近期会亲自向市委刘书记提出建议，当然了，我也只是建议，底下有些工作你自己也得费心去做，万副市长那边要是能出点力的话，事情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万副市长原先是两人的老上级，以刘红的头脑灵活肯定知道如何才能让万副市长帮自己这次提拔的事情出点力。 “陈县长，我要是到开发区当一把手一定认真工作，回报领导对我的信任。”刘红感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陈县长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一分钱的礼物也没送，一顿饭都没请，甚至连想要提拔的心思都没有提及过，领导主动给了这么好的位置，这让刘红实在是高兴的不知道两只手该往哪里放才好了。 瞧着刘红一脸的兴奋，陈大龙倒是挺冷静，跟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后，重点强调了“保密”两个字。 此时此刻，余丹丹的鸿儒酒店里，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王老板正在跟余丹丹坐在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前，签署酒店买卖协议。 王老板是陈县长帮忙推荐过来的，按照七千万的成交价格，两人在各自的合同上签署了大名，瞧着合同在两人的手里转来转去，余丹丹的心里不是滋味。明明价值一个亿以上的酒店竟然以七千万的价格就贱卖了，自己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明知吃亏却别无选择，因为在市里的新酒店马上就要准备开工建设，一个新酒店的筹备是急需要资金周转的，没有卖老店的钱根本就没法支撑那边新店的开支。 按照协议签署的条件，协议签署三日内对方就要把资金全都打到自己的账户上，余丹丹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老板，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的模样，长相俊秀，说话的口音应该也就是普安市人，这厮能随便拿出七千万来？ 普安市的有钱人不算多，毕竟是个欠发达地区，除了一些官商勾结的货色，存有大量不敢轻易示人的不义之财外，凭着做生意挣到千万资产的老板寥寥无几，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生脸孔，余丹丹断定他应该不在普安市成功企业家的名录。 协议签好后，余丹丹随意的口气问：“王老板原本是发哪一行的财？” “我是做工程的。”王老板冲着余丹丹微笑作答。 余丹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是干工程的那就另作一说，毕竟做工程的老板全国到处跑，不一定经常在普安市的地头上混，在外头发了横财回来置些产业也是正常的。 “资金会按照协议自三日内到账，请余总放心，这鸿儒酒店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易主了，咱们合作愉快！”王老板礼貌的冲着余丹丹边说边她礼貌的伸出一只手，余丹丹无所谓的轻轻握了一下。 总算是还是把酒店卖出去了！尽管成交价格比原先预计的要低很多总比砸在手里强，一想到如果不是陈大龙那个瘟神一直对自己步步紧逼，自己怎么可能以这样的底价贱卖酒店？余丹丹就恨的银牙咬的咯吱响。 王老板拿着签好的合同出门了，门口一辆奔驰车早早的等在那里，车上坐着洪老板。 王老板一上车就把装合同的小包全都交给了洪老板，洪老板一言不发的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 “陈县长，协议已经签署好了，下一步是要打款吗？” “辛苦了洪老板，你要是有空的话，把合同带到我办公室来吧。”陈大龙见洪老板马到功成心里也很高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陈县长有指令，自然是要遵照执行，他可是自己这些年做生意的财神爷！ 很快，洪老板领着小王老板一起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里早已坐了一个贵气十足的女人，此人就是陈大龙老婆的好友赵亚楠。 陈大龙让洪老板把手里的合同交给女人，洪老板依言照办。 陈大龙对洪老板交代说：“你让小王跟这位女士先去做一下酒店老板姓名的变更手续，等到所有手续办妥当了把款项一起打给余丹丹，这件事就算是结了。” “行。”洪老板点头应承。 见洪老板转身要走，陈大龙阻止说：“让司机送赵总和小王去办事就行了，你留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洪老板听了这话，又把抬起的屁股坐下来，冲着自己的手下小王吩咐：“陈县长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吗？把所有的证件都带好，去把酒店法人代表的转让手续跟赵总办理一下。” “好的，老板。”小王赶紧点头。 赵亚楠和小王离开后，洪老板两眼盯着陈大龙心里琢磨着，陈县长单独留下自己肯定是想要问问最近工程情况，自己到底该向陈县长先汇报哪一个工程的进展情况比较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捡最重要的说吧。 “陈县长，我们公司今年的工程量比往年增加了不少，虽说工程多了，人手有些不足，但是我按照陈县长的要求，对于工程质量的要求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劣质的钢筋，水泥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咱们的工地上，这一点请陈县长放心。” “赚多赚少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这句话是陈大龙从认识洪老板第一天起就经常挂在嘴边念叨的话，洪老板这些年一直执行的非常到位。 其实大部分的做工程的大老板并非都是利欲熏心的主，若不是在承揽工程过程中经常遇上一些吃拿卡要的主导致工程成本超出预支太多，导致老板们不得堤外损失堤内补，他们又怎么会挖空心思在建筑材料上花心思想点子导致频繁出现豆腐渣工程的报道？ 这世上没有谁是天生想要做奸商，就像没有人一进入官场就抱着当贪官的目标去一样，都说成功的商人必须“唯利是图”，否则的话凭什么养家糊口，让底下跟着自己混的一帮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但唯利是图并非就意味着一定要出卖良心和做人底线去赚钱，说到底无非是多赚少赚贪心程度问题。 陈大龙见洪老板开口向这就汇报工程事宜，心知他是意会错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冲洪老板一摆手说：“先不谈工程的问题，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县纪委的刘红书记你是认识的，这两天抽个时间带上点硬货去拜访一下。” 洪老板有些糊涂了，陈县长今儿是怎么了？这种时候对县纪委书记刘红下注有何目的？没听说县纪委大楼要翻盖啊？ 陈大龙不说，他也不敢问，只不过心里的疑惑都表露在脸上。 “刘红很快要被调整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我想要你尽快跟刘红联系后，我再从侧面跟刘红敲敲边鼓，开发区里的一些工程就指望着跟刘红能配合默契了。”陈大龙低声说。 洪老板听到这里才明白了陈县长的真实用意。 “陈县长果然是高瞻远瞩！说话做事考虑长远，在安排人事变动和寻找新的工程合作上，心里自有自己的一盘棋。”洪老板心里由衷佩服陈县长的深谋远虑，他琢磨着，“看来最近的工程队又要多招人手了，眼看着开发区这块肥肉即将全都进入口中，总得安排出人手去吃才行。” 洪老板想起前两天跟一帮做建筑的同行在一块喝酒的时候，酒桌上不少老板都在说，这些年，因为政府监督机制越来越健全，想要像以前一样塞个红包给某实权领导换取工程的承包权已经越来越难了，现在的官员胆子越来越小，而上层监督的力度又越来越大，工程这块暗箱操作的空间被挤压的快要没有了。 洪老板听着这么多当大老板的老朋友异口同声的抱怨，心里不由庆幸自己及早的抱上了陈大龙这个大粗腿，找工程之类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他烦心，他现在发愁的反而是工程实在是太多了，每天从这个工地跑到那个工地督查忙的脚不沾地。 第379章人选（二） “好的陈县长，这件事我会尽快办妥当。”洪老板赶紧冲陈大龙频频点头说。 两人正说着话，赵亚楠已经跟王老板办好了相关手续，打来电话说：“陈县长，我现在已经到了鸿儒酒店的地盘上，只是这周围都是大坑想要收拾一下酒店正常营业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呢。” 陈大龙听出赵亚楠话里的担心，笑着对赵亚楠说：“赵总放心，酒店周围的大坑很快就会变成宽敞的马路绝对不会超过一周的时间，酒店开业的前期筹备工作你先做着，该招人的招人，该装潢的装潢，我绝对不会耽误你开业的时间。” 赵亚楠听了这话果然放心了不少，开玩笑说：“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鸿儒酒店是在你陈县长的地盘上呢，听着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有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啊？” 见洪老板坐在面前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陈大龙冲着电话说了一声，“你先忙着，遇上什么困难再跟我联系。” 赵亚楠立即意识到陈大龙现在说话不方便，识趣的挂断电话。 “赵总打来的电话？”洪老板问。 陈大龙点头。 “等到鸿儒酒店重新开业，咱们这些人在普水县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了，吃喝休息都有自己的地盘了。”洪老板不无兴奋的口气说。 陈大龙听了这话也轻松的把两只手垫在后脑勺往真皮座椅的靠垫上一倒说：“是啊，好日子就在眼前了，这酒店开业了对大家在普水县的发展也算是提供了便利条件，但是要记住了，酒店的利润不算是太高，远远比不上做工程来钱快又稳当，真要赚钱还得指望你手里工程那一块啊。” “放心吧，陈县长，我这边是绝对不会掉链子的，您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的为人你是最了解的，每天跟在陈县长身后有钱赚，我是真的相当心满意足了。”洪老板保证似的口气。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陈大龙冲着洪老板无比真诚绽放笑容。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洪老板赶紧随声附和，那声音透着无比坚定！ 洪老板走后，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候柳海，把老冯带到湖州的地盘上后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把老冯给放了，候柳海爽快答应着。 经过了一番波折，鸿儒酒店总算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按照原先的承诺交给赵亚楠来经营，从此以后，自己跟余丹丹之间不再有直接矛盾，她一心在市区的新酒店发财，而自己则守在普水县这块地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时候，把老冯留在手里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就余丹丹那种冲劲有余后劲不足的个性，陈大龙断定，她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做出什么针对自己的事情来。 接下来，自己要重点防御的对象就只有老领导那个老狐狸了。 最近一段时间，老领导那边看起来风平浪静的，陈大龙的心里却清楚，凡是闷声不响的主，反而是最难对付的，应该你根本就猜不透他到底在琢磨要出什么牌。 老领导到底会有什么办法来报复自己呢？自己不仅绑架了他的两个儿子勒索了他一个亿的钱财，还把他大儿子的手指头给弄断了一根，以老领导老甲鱼的阴险狡诈个性，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放过自己。 不管怎么说，先把酒店和工程的生意做起来多挣钱才是最重要的，这年头无论是官场商场各种人脉场，有钱就有面，有钱才有资本套人情。 什么叫人缘好？人际关系和睦？还不得靠花钱维持各种交际往来？你要是一分钱拿不出来空口白牙跟人交朋友，谁搭理你？ 陈大龙想着鸿儒酒店的归属权现在已经确定，周遭的工程必须要尽快完工才好，于是给葛佳俊打了个电话。 陈大龙说：“市政工程中，鸿儒酒店附近那一块属于交通要道，工期不能拖延的时间过长，这样下去会影响县城的整体形象，老百姓也会有诸多抱怨。” 葛佳俊接到电话后，立即明白了领导的方针有些变化，他心里其实有些郁闷，前一阵陈县长还隐晦的让自己把鸿儒酒店周边的工程停滞一阵子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这工程队的工作也是有计划的，看来，计划得重新调整才行。 既然领导开口了，葛佳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坚决执行领导指示是必须的。 刘杨光最近挺忙的，在普水县里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老领导头一回带着他去拜访过省委组织部的查副部长后，一切就要看他自己长袖善舞的功夫了。 给查副部长送礼是必须的，还得是重礼，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一般人，要是没有人从中穿针引线的话，即便是送礼，也没有领导够胆收下，现在老领导已经把路铺好了底下怎么把事情操作圆满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刘杨光在老领导的建议下，帮查副部长正在上大学的儿子买了个进口的山地车，这年头，送礼的学问实在是太深奥了，查副部长这样级别的官员什么样的礼物没见识过，要想让对方感受到你的诚意，必须要动心思琢磨才行。 好在，刘杨光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他听说查副部长的儿子一直酷爱骑山地车后，立即花了几万块钱，给查副部长家的大公子送了一辆名牌山地车。 根据刘杨光对山地车市场的考察后发现，购买山地车的学问实在是大了去了，最贵的trekmadon，价值500,000美元。这辆碳纤维自行车不仅是全球唯一一名七连冠冠军的坐骑，还由艺术家戴米恩·赫斯特进行设计，车框上装饰的是闪闪发光、货真价实的蝴蝶翅膀透明涂层。 稍次些的还有水晶版黄金自行车，价格：101,000美元这辆售价不菲的水晶版黄金自行车，拥有镀金车身框架、轮胎和轮辐，另有600颗施华洛世奇水晶。 山地自行车在某些人的眼里，已经成了某种标示自己生活档次的物品，早已远离了前人发明自行车的最初用意。 刘杨光在心里算计了一下，一个正处级领导位置应有的价码，考虑再三后，定制了一辆kgs自行车送到了查副部长的府上，这辆自行车的价格是32,000美元。 这种自行车的优点在于，骑车人可以随意的调整座椅、踏板和手柄，定单下达后，自行车生产厂家，kgs公司会邀请客户飞往公司位于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的总部，花费3个小时测量客户的身体数据和适合的骑车风格，然后在位于马塞诸萨州贝弗利的parleecycles工厂定制出自行车成品。 这样的一次特殊购买自行车经历，让查副部长的宝贝儿子简直乐坏了，他对刘杨光的印象一下子好的不得了，当着查副部长的面不止一次的对刘杨光充满溢美之词。 有人说，现在的父母，只要孩子高兴就行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很多三口之家的重心其实都在孩子身上，把查副部长的孩子先哄好了底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杨光知道查副部长的心里也有个价码摆在那里，凭着一辆人民币不足二十万的自行车就想要换一个正处级的位置显然是有些牵强的，于是，在送上自行车的同时，刘杨光又送给查副部长的夫人一个几万块的名牌手提包和一对劳力士的情侣表。 提到劳力士的手表，大部分人都久仰其大名，一款普通的劳力士机械男表零售价格是52420.00，不同规格的男表价格不同，有了这几件礼物送出后，查副部长对刘永翔的态度果然有了很大的转变，他极其贴心的嘱咐刘杨光，省委组织部的哪些人物应该如何周旋，这样才能保证底下推荐刘杨光提拔当县长的时候，上头能有人极力支持。 在查副部长的亲自指导下，刘杨光总算是忙完了省委那一套关目，回到了普安市。 下了高速进了普安市区后，他顾不得回家，径直找到了老领导的家里，把最近一段时间在省城活动的情况细细的向老领导汇报了一遍。 刘杨光的心里是最清楚的，自己上蹿下跳的托关系，找门路，从中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老领导老领导，如果不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查副部长哪会把他这个小小的基层领导放在眼里？ 老领导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静静的听取了刘杨光的汇报情况后，像是在研究某项工作的口气说：“省城的情况基本已经是差不离了，现在就要看市委组织部这边领导的态度了。” 老领导心里一直惦记着开发区的案子还没有最后终结，对于陈大龙来说，只要顺着那条线一直查下去，总有一天，蒋老大的案子会联系到自己这边来，如果刘杨光去当县长把陈大龙从普水县挤走的话，一切局面立即云开雾散，自己内心深处那小小的担心也会化为乌有。 说起来，老领导帮助刘杨光当县长也算是一箭三雕。 第380章人选（三） 首先是给陈大龙当头一棒！这么强烈的一个打击对于任何一个领导干部来说都是相当要命的，自己的县长位置被下属活生生的夺走了？这样的屈辱将会压迫的陈大龙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件事抬不起头来，等他从县长的位置上下来后实力自然大减，元气大伤，自己到时候再乘虚而入，还不让这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蒋老大的案子能早早结案。 这个案子查到最后必定会把自己本人给牵出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开发区到底赚了多少好处？自己的心里是有数的，一旦被纪委闻到任何味道后，对自己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再有一个目的就是，当刘杨光当上普水县的县长后，利用好刘杨光这颗棋子把普水县一些已经受到很大影响的旧摊子再收拾起来。 对于老领导来说，普水县有不少经济收入增长点，自从蒋老大出事后一切就全都乱了套，这次自己帮了刘杨光这么大的忙，以后得到的回报应该也是丰厚的。 老领导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好的，刘杨光心里倒也明白几分，只不过，真到了自己当上县长的时候，很多事情是不是要对老领导言听计从，刘杨光心里却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这次为了夺得普水县县长的位置，自己也算是大出血，无论如何上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损失的所有先补回来再说。 两个彼此心里都打着自己小九九的老领导和下属，在一种故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氛围中又聊了一会后，刘杨光主动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老领导破天荒的把刘杨光送到了自家楼底下，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刘县长，这提前恭喜你了，你这个刘县长上任以后可要好好的感谢那些对你有所帮助的人。” 刘杨光赶紧点头，紧紧的握住老领导的手感激滴零道：“没有老领导的提携，我哪里会有这次的机会呢？这县长的位置以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这次真是多亏了老领导了！大恩不言谢！等我上任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老领导的。” “我是年岁已经大了，对于你们这些老下级，有能力的时候尽力提携一把也是应该的，谢不谢的，还是等事情办成了再说吧。”老领导话里有话。 刘杨光心照不宣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的说着恭维话，他明白这种时候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应景的话，好在老领导也很给面子，凡是刘杨光主动讨好的话他全都笑眯眯的照单全收。 “既然你刘杨光能说得出口，我就能听得下去。”老领导心说，尽管彼此心里都明白各自说话的诚信度有多高？表面上功夫总是要做到家的。 这边两人聊的正欢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两人伫立的楼道口不远处，有个女人正睁大了两只眼睛，在黑暗里仔细的看着两人，过一会，女人又忍不住往两人身边走近了几步走近一个绿化荫影，侧耳想要倾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就是事有凑巧，老领导跟刘杨光在楼道口聊的正欢的时候，被张晓芳给看见了。 张晓芳是跟着赵亚楠过来的，赵亚楠和张晓芳是老邻居从小就认识，赵亚楠在市区的房子跟老领导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栋楼房，只不过相隔了一个单元楼罢了，但赵亚楠不认识老领导，而老领导自然也不知道赵亚楠到底是何许人物。 今天下午，张晓芳在赵亚楠的酒店缠着让她帮自己调动工作，她了解赵亚楠这些年做生意官场人脉多，只要她答应帮忙准能成，赵亚楠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勉强应承下来，说是得空找机会请普水县的陈县长帮忙协调此事。 张晓芳突然从赵亚楠嘴里听到陈大龙的名号心里还有些意外，赵亚楠什么时候跟那帅哥县长拉上关系了？后来听赵亚楠说自己的酒店都已经在普水县地盘上下个月要开张大吉了，忍不住撇嘴暗叹，赵亚楠果然是个人精。 刚才从酒店回赵亚楠所住小区的路上，张晓芳不停抱怨：“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势利眼了！以前蒋老大在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谁见了我这个领导的弟媳妇都要客气三分，就连我们单位的一把手，巴结我就跟巴结姑奶奶似的。现在倒好，一下子从十里香变成了狗不理了！到了单位后，连打扫卫生的勤杂工看你的眼光都有些不客气，狗日的！这什么世道！” “或许是你自己多想了，这世道人人过自己的日子，哪里有多少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你张晓芳的身上呢？”赵亚楠对张晓芳这番抱怨的话听的早已熟透了，只能随口安慰几句。 “赵亚楠，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反正我是已经想好了，在工作调动手续办理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再到那样的破单位去了，最后一次去单位，一定是办理调动手续。”张晓芳见赵亚楠一副不信的口气有些着急。 赵亚楠冲着张晓芳笑笑摇摇头，对于这位发小张晓芳的心无城府和口无遮拦，她大多时候也只能一笑置之。 张晓芳跟在赵亚楠的身后，在天色渐黑的时候到了她住处楼下，赵亚楠在前面走着，手里拎着东西准备上楼却看见张晓芳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站在楼底下一动不动的转脸看着什么。 赵亚楠站在楼梯口招呼：“张晓芳，你干什么呢？赶紧上楼了。” 张晓芳却冲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赵亚楠有些好奇的走回来站在张晓芳身边，顺着张晓芳的眼神望去，看见隔壁单元楼的楼道门口有两个男人正聊的热乎。 赵亚楠低声问：“你认识人家？” 张晓芳点点头，又使劲的摇摇头。 这可把赵亚楠给弄糊涂了，“张晓芳这是着了什么魔怔，连到底是不是认识人家都不知道，竟然还站在这里像个花痴似的看了半天？” “赶紧走吧，被人家看见了，把你当成什么人了？”赵亚楠伸手拉了张晓芳一把。 “他们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他们。”张晓芳解释说。 “算了，站在这里什么都听不到，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话上楼再说吧。” 张晓芳只得依言跟着赵亚楠上了楼。 到了楼上，进入赵亚楠家客厅后，张晓芳一边换鞋一边疑惑的口气说：“实在是太奇怪了，刘杨光怎么会跟市委宣传部的钱部长聊的那么亲热？这两人以前可是对面不啃西瓜皮。” 赵亚楠倒是听说过钱部长其名，从陈大龙的老婆那儿知道他跟陈大龙好像不是一条线上的？听张晓芳这么一说，赵亚楠立即问：“刚才那两人里头，有一个是市委宣传部的钱部长？” “是啊，所以我才会感觉奇怪。”张晓芳点头。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随便跟谁聊聊天那都是人家的自由，你管得着吗？你呀，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赵亚楠换好拖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换上家居服一边说。 张晓芳像是没听见赵亚楠的疑问句，充满疑惑的口气问赵亚楠：“赵亚楠，你知道刘杨光是谁吗？” “肯定是个官呗，普安市里这么多官员，我哪能个个都认识？” “他是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此人以前一直深受陈大龙的重用。”张晓芳毕竟身为普水县官场中人，对一些官场人所众知的事情脑子里还是心里有数的。 “你说这个刘杨光一直深受陈大龙重用？”赵亚楠此时也从张晓芳的话里听出味来，赶紧坐在张晓芳旁边略带疑惑神情问，“那他怎么跟钱部长看上去挺热乎的？” “对啊！这也是我心里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么晚了刘杨光一个人跑到钱部长家来，还跟钱部长聊的那么亲热，这事情你不觉的蹊跷吗？” “是挺奇怪的。”赵亚楠反应过来，“你是怀疑……” “说不定，人家刘杨光跟钱部长有几分私交也是可以理解的，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赵亚楠试图为刚才看到的情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对，以刘杨光那种小人的个性，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今天跟老领导在一起一定有文章。”张晓芳摇头。 “既然你心里有些怀疑，不妨打电话给陈大龙说说，正好卖个人情给陈大龙，省得你整天为了调动工作的事情粘着我。” 张晓芳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亚楠，我这不是闲着没地方去吗？家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单位里又不想去，这种时候，不投靠朋友还能指望谁呢？” 赵亚楠把张晓芳搂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胳膊拿下来说：“算了吧，你最好还是别把指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稍稍思忖了片刻后，赵亚楠建议道，“不管工作的事情操作的怎么样？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感觉心里不舒坦，打个电话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张晓芳见赵亚楠正好说中了自己的心坎上，赶紧迫不及待拿起手机站到了阳台上。 第381章人选（四） 正是天色渐晚的时候，陈大龙吃过晚饭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瞧见是张晓芳的电话号码，他心里当即明白，张晓芳这是有些着急了。 前一阵子，赵亚楠饭局上跟他提及帮老朋友张晓芳调动工作的事情，既然赵亚楠开口他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何况他跟张晓芳也是老相识了，力所能及帮一把倒也没什么不妥。 赵亚楠跟他说过此事后，他背地里已经做了些了解和联络，帮张晓芳找了几个相关下家，只是等着听听张晓芳自己的意见再决定下来，最近一阵子忙着鸿儒酒店的买卖事情，倒是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陈大龙对张晓芳印象不错，这女人没什么心机，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心里对大是大非的问题却有非常清晰的判断，按理说普水县机关里谁不知道自己和蒋家五鬼之间的种种纠葛恩怨？偏偏她张晓芳见了自己依旧亲热三分。 “哪位？”陈大龙放下手里的文件故意问。 “你居然没存我手机号码？”张晓芳咋咋呼呼。 “你谁呀？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存你的电话号码？”陈大龙假装在电话里急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陈县长，我是张晓芳，你要是不忙的话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张晓芳以为陈大龙真没存储自己的手机号码赶紧自报家门，说话口气礼貌中带着几分恭敬，陈大龙一边把手机贴在耳边一边忍不住咧嘴无声笑着，“这女人也有正经的时候？” “噢，是张晓芳啊！领导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吗？”陈大龙假装刚听出女人是谁，话里带着明显不羁。 “陈县长，我这有正事要跟你说呢，严肃点行不行？”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张晓芳居然让自己严肃点？自己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没法严肃起来。 因为张晓芳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娱乐精神的女人，即便是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表情，她还是能惹的旁人看起来相当的有幽默感。 张晓芳着急想要把自己心里的话给说出来，正准备开口，陈大龙那头却已经用一副调侃的口气说：“张晓芳，我正琢磨着你什么时候亲自打电话过来呢？看来，你的定力倒也不赖，能撑到现在都没打电话给我已经算是不错了，你工作的事情我正在落实，现在方便调整的工作单位有团委和妇联两家，就是不知道领导的意思到底偏向于哪一家？” 张晓芳听了这话激动的差点一蹦三尺高！陈大龙这话里的意思，自己调动工作的事情已经算是成了？还弄了两个备选单位任由自己挑选？ 这男人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陈县长，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呢？这么大的一份人情，我可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张晓芳是真心不好意思，这年头一份薄礼都没送人家就帮你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办妥了，到哪找这么好的好人去？ “能帮您服务是我的福气，我可不敢要您还什么人情，现在有了准信，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吧？”陈大龙笑道。 张晓芳瞧着陈大龙一边跟自己说正事，一边话里有种消遣自己的意味，忍不住脱口而出说：“陈县长，其实我心里原本打算着去县里接待办服侍你的，又怕你陈县长不同意，所以一直都没敢说。” 站在张晓芳身后的赵亚楠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脸上笑着轻轻的摇摇头，她早看出张晓芳每次谈起陈大龙的时候眼神直冒光，见过主动追男人的女人，从来没见过张晓芳这样不管不顾的主？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赵亚楠走到张晓芳身边附耳说，“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人家也是有妇之夫！” “关你什么事？”张晓芳冲着赵亚楠瞪了一眼没好气低声回了一句。 “行行行，过河拆桥是吧？”赵亚楠低声劝发小，“我是为你好，狗咬吕洞宾！” “行了行了一边去，没看见打电话？”张晓芳心知自己没理说不过赵亚楠，伸手推了她一把让她离远点。 赵亚楠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佯装挥挥拳头几乎用不出声的唇语说：“等着自作自受吧你！” 电话那头的陈大龙显然没想到张晓芳突然跟自己说出这样一句含义相当明确的话来，掩饰的“呵呵”笑了两声说：“接待办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你要是去了恐怕身体吃不消，依我看，你还是在妇联和团委这种清闲部门找个合适的职位混混算了，你又不是那种想要在官场大展拳脚的女人是不是？” “我听你的，那就去妇联吧，那地方事情不多环境又单一，倒是挺适合我的。”张晓芳无所谓口气。 “那好，过两天我让底下人通知你，把调动手续办了就成了。”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赶明我可一定要好好请陈县长大吃一顿，报答陈县长的恩惠。” “好，到时候把赵亚楠带上，咱们找几个老朋友一起聚聚。”陈大龙也很爽快。 赵亚楠此时又站到了张晓芳身边，她瞧着张晓芳一直跟陈大龙唠着关于工作的话题和一些闲话，早就忘了自己打电话给陈大龙的最初目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不出声的用口型提醒，“刘杨光”。 陈大龙那边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张晓芳这才意识过来，大喊了一声：“陈县长，你先别挂电话。” 陈大龙倒是被她的突然尖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张晓芳，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差点耳朵没被你震聋了？” 张晓芳赶紧连声说对不起，道完歉后赶紧对陈大龙解释：“是这样的，我其实打电话给你，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但是和你一聊天，差点把很重要的事情几乎给忘了。” 陈大龙眉头微微皱起，他是看在赵亚楠的面子上才会帮张晓芳一把，要是张晓芳此时此刻还想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的话，自己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尽管内心有些许不乐意，口头上却还是礼貌的回答说：“说吧，你还有什么指示？” 张晓芳把自己在赵亚楠家隔壁楼道口看到老领导和刘杨光态度亲密的热烈交谈了很长时间的事情向陈大龙说了一遍后，电话的那端一下子沉默下来。 陈大龙的第一反应是问张晓芳：“你会不会是看花了眼？天色既然已经黑了，你又怎么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老领导和刘杨光？” “陈县长，老领导在普水县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和蒋老大经常见面，我会不认识他？再说了，刘杨光分管我家蒋老二，我隔三岔五的总能碰见他，就算我的眼力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把刘杨光给认错了吧？”张晓芳见陈大龙对自己的话有几分怀疑，有些着急解释。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有些冰冷，刘杨光虽然不是自己人，之前他投靠王大鹏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刘杨光已经被老领导给拉过去了，这样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陈大龙不想让张晓芳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冲着电话说：“行了行了，谢谢你把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讲给我听，这官场的很多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说不定刘杨光正好顺路到老领导家里坐坐，总不能老领导离开了普水县，底下的下属都跟他不联系了？” “可是刘杨光他之前不是……” “你别可是可是了我这正忙着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陈大龙知道张晓芳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无非是说刘杨光之前一直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怎么会突然跟老领导在一块？有些话即便是跟张晓芳说了她也不会明白，索性敷衍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陈大龙有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到底老领导会从哪里下手对付自己？他想到了在方方面面布防，却从来都没想到刘杨光会在这种时候被老领导给拉拢过去。 不管张晓芳向自己透漏的消息有几分可信度，总之，不得不防！ 静静的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想着眼下的局势，如果老领导真的已经跟刘杨光勾结的话，他必定会有一连串的动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除了先下手为强没有别的办法。 陈大龙脑子里突然想起前一阵子，纪委书记刘红向自己汇报的关于老领导妻弟简直平的案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陈大龙立刻拨通了刘红的电话，问：“刘红，嘉城建设公司老总简直平的案子调查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把人先给控制起来。” 刘红听出陈大龙话里想要对简直平下手的意思，有些为难的口气说：“目前情况下，手里掌握的实证并不是很多，现在就抓人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对以后的调查进度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既然已经控制了一些证据，那就把人先抓起来再说，人进了纪委后严格审讯不怕他不交代。”陈大龙表态说，领导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刘红要是再不能领会陈大龙话里的意思，那就真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下属了。 第382章人选（五） “也好，或许陈县长的思路是对的，简直平被抓后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崩溃速度肯定会快一些，也只有在涉案人员精神防线出现漏洞的情况下，才能更加方便对案情的了解。” “干纪委这行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粗中有细，不仅要注意调查简直平建筑公司的事情，也要注意简直平的大后方，这次突然对简直平进行控制，他本人一定是猝不及防，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抓住破案契机的最好时机。”陈大龙话中有话提醒。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红一向对陈大龙言听计从。 刘红虽然不明白陈大龙为什么心血来潮要对嘉城建设公司的简直平下手，但是，陈大龙既然开口了，她必定会全力以赴，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要想顺利的坐上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没有陈大龙在背后操作肯定是不行的。 刘红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在这一点上，诸多男同事也会自愧不如。 第二天的上午，刘红夹着一个文件袋走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她是来汇报对于嘉城公司的老总简直平控制后的一些案情新情况的。 “陈县长，简直平被控制后嘴巴相当严实，好在，通过对他家里的搜查收获很大，对于家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问题简直平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经过了一夜的连番审问后，简直平的心理防线在慢慢的崩溃，按照纪委办案的经验，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只要对简直平采取车轮战术他应该支撑不了多久。”刘红汇报说。 “听说简直平的姐夫就是前任普水县委书记，这次的案子有涉及到他姐夫的地方吗？”这才是陈大龙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刘红忍不住多看了陈大龙一眼，如实汇报：“从眼下掌握的证据来看，并不能确定简直平的案子跟他姐夫有什么关联，但是从侧面了解的情况来看，他姐夫应该会跟简直平的案子有关联，只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以随便妄下断语。” 刘红这么一说，陈大龙自然明白了她言语中的双关之意，如果陈县长心里想要调查的重点是通过对简直平的调查牵出老领导来的话，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内，刘红能把案子办到这种地步，陈大龙心知她已经是尽力而为了，尽管心里着急想要抓住一定的把柄来对付老领导，可是有些事情的确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大龙叮嘱刘红：“简直平的案子出来之后，恐怕上面会有很大的压力，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陈县长的意思，简直平的姐夫会从上头活动，尽力保住简直平？” “简直平姐夫的实力不可小觑，我对此人也一向早有耳闻，你办案的时候，一切按照正常程序办事，尽量多收集一些人证物证，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案子办成一个铁案，任多高级别的领导过来说话，只要咱们这边的纪委做事公平公正，谁说情也是无效。” 刘红听出陈大龙内心想要收拾简直平和他姐夫的想法相当坚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刘红不是傻瓜，从陈大龙几次跟自己交代工作的时候，她能听得出来，陈大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表面上要对付的是简直平，实质上很有可能针对的目标是老领导。 “为什么一定想要利用简直平的案子来扳倒老领导呢？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罅隙？”刘红心里不明白却又不敢随便问。 领导是下属的衣食父母，没有“父母”赏赐官位哪来的步步高升？对于刘红来说，陈大龙是她命中的贵人恩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自己对他言听计从是理所应当。 陈大龙居然别出心裁突然对自己大后方小舅子下手？这一招让显然打的老领导一个措手不及。 老领导这两天心情逐渐好转，眼看两个儿子平安回到自己眼皮底下，他放心了不少，而刘杨光的事情进展超乎寻常的顺利，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老领导的印象中，刘杨光并不是那种能上得了台面的主，尤其是在外交这一块，一直给自己留下一个畏畏缩缩的印象。 他却没想到，这次为了竞争上普水县长的位置，刘杨光超能量的发挥了他某方面的潜能，不仅让查副部长对他的做事风格赞不绝口，从查副部长那话里老领导听得出来，显然这位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把刘杨光当成一个人才来看了。 老领导心里不由暗笑，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把刘杨光介绍给查副部长，自己倒是真成了刘杨光进步的阶梯了，自己的牵线搭桥作用过后，刘杨光现在倒是跟查副部长之间打的火热。 看样子，这次的县长竞争成功后，再有什么提拔的机会，刘杨光很有可能就可以绕过自己这道坎，直接跟查副部长联系了。 对于此次事件中出现的意料之外的情况，老领导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只要陈大龙的县长位置能被刘杨光取代，自己的第一步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作为一个县里的县长，竟然被自己曾经重用的下属背地里谋取了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奇耻大辱可是够陈大龙那厮喝一壶的，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落井下石，趁着陈大龙受辱后的心情郁闷期间，上上下下的周旋一下，怎么着也不能让这混蛋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一个曾经有权有势的男人突然变的一无所有的时候，那种内心痛苦的滋味应该是无语言表的，而老领导就是要陈大龙好好的尝尝这种滋味！ 老领导早已在心里盘算了多少回，到底要怎么对付陈大龙？在他的心里，要是找人一刀结果了他，简直太便宜那孙子！这些天，每每瞧着大儿子手上的那根断指，老领导心里对陈大龙的仇恨就会多加上一些。 这么长的时间过来了，那种憋在心里的仇恨已经磨成了厚厚的茧，刀枪不破，在这种厚重感的压迫下，老领导知道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这孙子跟我杠上了，那就摆开架势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老领导的得意好心情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一天正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的时候，接到了老婆打来的电话。 老婆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开口就说：“老公啊，出大事了！” 老领导听到老婆的话，起初并不以为然，对于老婆来说，即便是家里坏了个灯泡，她也会急吼吼的打电话过来说，“家里出事了”对于老婆的这种语言表达方式，老领导这么些年磨炼过来，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老领导不耐烦的口气问：“又怎么了？没见现在是上班时间吗？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不行吗？” “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啊？我可告诉你，这次真是出大事了，刚才我弟媳妇打电话过来说，我弟弟被普水县纪委的人给带走了！”老婆着急的口气说。 “什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老领导惊的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我弟弟可是一直跟在你的手下做事？那普水县的什么建筑公司也是听了你的话在那里经营，怎么好端端的，普水县的纪委会把人给抓了呢？你可得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背地里让我弟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我可告诉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老婆大嗓门吼道。 见老婆跟自己发飙，老领导不由连连摇头，这女人真是啰嗦！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怪这怪那的，真是一点头脑都没有。 老婆见老领导不出声，着急上火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看看你才走出普水县多长时间啊，那边的局面就控制不住了？你不是有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还在普水县里当领导吗？赶紧的打个电话，让他们想办法先把人放出来再说吧。” “你当我现在还是普水县的书记呢？人走茶凉的简单道理也不懂？” “那可怎么办是好呢？弟媳妇说，简直平被带走的时候，公司其他有几个领导也被带走了，眼下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是真要出什么大事吧？” “好了，好了，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要是想要我赶紧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的话，你就赶紧把电话给我挂了，别在这里浪费我时间。”老领导冲着老婆没好气说。 老婆听了这话，赶紧撂下电话。 老领导这头重重的放下电话后，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简直平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事？难道仅仅是偶然的巧合吗？” 不会！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老领导自己在自己的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件事让他不得不联想很多。 第383章人选（六） 自从跟陈大龙结下梁子以来，陈大龙每每出招都出乎自己的意料，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到底自己的年纪大了，心狠手辣的程度的确是不如这些生猛的年轻人，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往往比年轻人要慢一拍，很有可能，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 既然普水县纪委的人对简直平动手，陈大龙作为县长肯定是知情的，谁都知道普水县的纪委书记刘红是陈大龙的亲信，很有可能，刘红就是执行了陈大龙的指示才会对简直平下手。 可是，陈大龙为什么要对简直平下手呢？ 小小的简直平犯下的那点事，在陈大龙的眼里应该是构不成很大的威胁的，除非，他另有目的？这样一想，老领导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陈大龙这是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是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吗？ 不行！ 一定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简直平的那点本事，老领导是清楚的，稍稍受到有些审讯的压力能说不能说的必定全都秃噜出来，等到了那时候，正好给了陈大龙可乘之机，借着对付简直平的机会把利剑对准自己，而自己身前自从蒋老大出事后早已无遮无拦。 以前蒋老大在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所有的事情还能先由蒋老大出面抵挡一阵子，自从蒋老大出事后，简直平公司的有些事情是自己亲自经手的，要是让陈大龙在这方面闻出什么味道来自己立马就会变的被动了。 老领导冷静的思考一下后，决定从市委某领导下手，只要有市委领导干涉此事，相信陈大龙也不敢过分为难简直平，自己在背后多下点功夫，过一阵子把简直平捞出来也是有些希望的。 想到这里，老领导立即拨通了市委某经常联系的某领导电话号码。 跟某领导通话的时候，老领导的说话口气是谦恭的，先是客套的聊了几句场面话后，老领导才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老领导对市里的相关领导说，“妻弟是个守法经营的生意人，个性又比较的懦弱，每每跟别人有生意竞争的时候经常会着了人家的套，这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普水县纪委的人给带走了，自己想要请领导帮忙说句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大不了多赔偿些钱，只要人能平安出来就行。” 领导也不是白痴，就算是钱部长把话说的再怎么暧昧领导心里也是明白的，既然县纪委的人把人都给抓了，没有实际证据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钱部长导的这个小舅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领导不清楚，但是一定不会像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看在钱部长在县里做书记的时候孝敬的一份份重礼的份上，领导答应帮钱部长问问情况再说。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了回音。 领导为难的口气说：“这件事可不是我不帮你，你刚才说的这个案子，我已经跟市纪委的洪书记打听过了，这件案子已经有张市长表态了，要纪委严格查处这件案子，既然已经有张市长表了态，这种时候，我要是再说些什么，洪书记要是听了我的话倒也还好些，要是对我的话置之不理，我这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钱部长没想到这条路竟然已经被人提前堵上了？ 这种情况下，时间有可能就是决定一些胜败的关键！钱部长不敢怠慢，跟领导说了几句多有麻烦，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后，当即扔下电话。 放下电话后，老领导有些无奈的亲自拿起手机拨通了普水县纪委某人的电话。 听到老领导的声音，某人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冲着电话说了声，“钱部长，请稍等”，立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领导心里明白，必定是对方现在说话不方便。 又过了几分钟，总算是听见对方大大方方的声音对老领导问好说：“老领导，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怎么想起亲自打电话过来呢？” 老领导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几分温暖来，这是个知道感恩的下属。 老领导笑笑说：“你不是外人，我跟你之间也就有话直说，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要问一声，你们纪委是不是正在办嘉城公司简直平的案子？” “是的，简直平昨晚上被抓进来之后，一直在采用车轮战术对他进行严审，看样子上面的领导对这个案子还是比较重视的。”对方回答。 老领导总算是探听到了有关简直平现状的一点消息，只是这消息听在耳里，更加让他心急如焚。 纪委审案的车轮战术他心里是有数的，就是对犯罪嫌疑人采取不让睡觉，不让喝水，不让吃饭的二十四小时轮番有人审问的方式，争取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体力和思想上瓦解犯罪嫌疑人的道道防线。 自己的小舅子简直平一向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审讯方式下撑多久？ 钱部长问：“简直平究竟为什么被抓？纪委这边掌握的证据充分吗？” “老领导，这次的案子现在敏感的很，我心里倒是明白简直平是老领导您的小舅子，所以对这个案子相当的关注，从眼下的情形看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审讯的工作人员，攻关的重心好像放在简直平在一些工程建设过程中，采取各种违法手段跟一些领导干部官商勾结获取最大经济利益这一块，而不是在重点调查嘉城公司的财务混乱问题上。”对方叹了口气说。 纪委内部工作人员泄露的内容，更加坚定了老领导内心的某种猜测，纪委在这种时候抓住简直平果然只是个诱饵，他们想要找到的是简直平身后的背景力量。 说白了，就是想要通过简直平把幕后自己这个靠山给拖进泥潭里！ 老领导对对方由衷的说了声“谢谢”，随后挂断电话。 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能有人敢传播消息给简直平，而简直平肯定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要想彻底的解决麻烦，只有自己亲自出马去求自己在省城的最大靠山，没有他的帮忙只怕自己还真是不一定能过得了这次的火焰山。 老领导在心里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陈大龙那个狗日的！竟然背地里对老子下这样的狠手，等到此事了结后，自己一定要给陈大龙狠狠的惩罚，不管是用什么招数只要能让他痛苦就行。 老领导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对自己的专车司机吩咐了一声，“去省城。” 说完这三个字，老领导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他实在是太紧张，也太累了！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次是遇上了相当厉害的硬角色，此人不仅心机缜密而且善于利用官场中的诸多症结来对付自己。 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利用推荐刘杨光提拔当县长把陈大龙挤走的事情能狠狠的打击一下他的桀骜之气？却没想到，陈大龙在背后同时也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 哪怕自己全力以赴争取速战速决的话，只怕刘杨光坐上县长位置的时候，也正好是自己被陈大龙害的出事之时，两败俱伤的结果后，唯一得利的人却成了从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刘杨光。 老领导现在心里最大的希望就是，到了省城后，请自己维系了多年老关系的靠山亲自出面帮自己说句话，让这个案子从省城一层层的压下来，省委的领导给市委领导压力后，市委领导再给普水县的领导施加压力，只要这样一层层压下来，这个案子的结果才有可能不了了之，而简直平随便弄个处分，说不定也就出来了。 现在事情的关键是，省城的老领导会同意帮自己这个忙吗？老领导坐在车里眼神忧郁看向车窗外不断纷纷往后倒去的树木，心情从未有过的低落。 老领导心情恶劣，余丹丹那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余丹丹卖掉鸿儒酒店去市里重新择址开酒店后，原本以为有省里的亲戚在背后支持，普安市这帮领导敢对自己强占地盘开酒店的事情说个不字？没想到市里看中的地段却迟迟拿不下来。 前两天，她亲自去找了一趟市委书记刘国安，刘国安却告诉她此事已经交给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处理？这让余丹丹气的七窍生烟。自己可是被陈大龙那厮活生生从普水县地盘上赶出来的，这回居然还免不了要跟他照面？ 真他娘的不是冤家不碰头！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大龙那头半点消息后没有，余丹丹无奈之下极其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大龙的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陈大龙！” “我是余丹丹。” “余总有事吗？” “要是没事的话，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吗？自从我余丹丹走出普水县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来没想过以后还会跟你陈县长有任何瓜葛！” 第384章老对手（一） 两人互报名姓后通话声音带着相同的冷冽和不乐意，听到陈大龙那冰冷的声音余丹丹恨不得立马把手机摔到地上，可是理智告诉她，自己的新酒店要尽早开业还得指望这王八蛋从中帮忙周旋。 余丹丹的态度让陈大龙心里严重不爽，“这女人什么东西？刘国安让自己帮余丹丹搞定酒店的事情，自己不得不昧着良心帮这女人助纣为虐，这女人不仅不肯惦记自己的恩情，竟然还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 陈大龙的个性一向如此，遇强则强，你余丹丹就算是背后有再大的靠山，遇到难题还不是要通过我的手来解决？现在是你求我办事的时候，居然还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把老子惹恼了，就是不鸟你又能怎样？ 这样想着，陈大龙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算自己答应了刘国安帮忙从中协调此事，可自己只是答应帮忙解决难题，并没有说定了以什么时间为限，既然余丹丹是这种态度自己跟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陈大龙“呵呵”冷笑了两声说：“余总既然准备到市区来做酒店生意，这说话不中听的毛病可要好好的改改，市区的老百姓可不像普水县那小地方，居民素质总是要稍微高些，余经理如果用这样的态度招待客人，估计就算是有多少客人也早跑光了。” 余丹丹见陈大龙竟然借机调侃自己心里愈加生气，她采取不接招的办法，根本就不搭理陈大龙的冷嘲热讽，直接问：“陈县长，我那酒店的事情，你联系的怎么样了？” 余丹丹暗想，“反正是市委书记从上到下给你陈大龙布置的政治任务，你要是完不成我就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狠狠的给你上一上眼药水，在普水县的一些事情上被你占据了主动，到了市区我可没什么好怕你的。” 陈大龙打着哼哈说：“余总请放心，刘书记亲自交代的任务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完成，不过，你余总做事也太急躁了些，我还没来得及跟人家交涉呢，你那负责装潢酒店的工程师就已经跑到人家屋里量尺寸去了，这一点让人家老板心里相当不舒服啊。” “反正早晚是我的地盘，我什么时候让人过去量尺寸，你陈县长管得着吗？” “余总此话差矣，相信刘书记已经跟你介绍过来，这酒店的位置及其特殊，正因为它的位置特殊才能生意兴隆，这家酒店的老板自从酒店开业以来，生意蒸蒸日上挣钱挣到手软，你说这种时候人家能舍得把好好的酒店专卖给你吗？” “喂喂！陈大龙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这次的事情可不是我在求你帮忙办事，是刘书记他把任务交到你手里的，现在你跟我说那么多的里格朗的一点用都没有，有本事到书记面前说去，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能把酒店交到我手里？”余丹丹听了这话急的冲着陈大龙喊起来。 “唉呀余总，咱们两人可真是够有缘，你说好端端的，刘书记为什么要把这麻烦事交到我的手里呢？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尽量帮你做些工作，要是人家老板能退步的话，那自然是很好……”余丹丹越是着急陈大龙心里越高兴，索性不紧不慢说。 余丹丹不等陈大龙说完，抢话道：“我可不管人家老板到底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酒店的开业时间可是早就有计划的，到我要装潢酒店的时候，那帮人立马全都给我离开酒店！至于其他一些手续，你也得在规定时间内帮我办好，否则的话，我就直接去找刘书记，请他出面看看他指挥的下属是怎么替他办事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狂妄自己说话口气心里有个火苗在慢慢的燃烧，敢仗势欺压老子？这女人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余总，既然你一心想要用刘书记来压我，这件事我倒是宁可不接手了，谁愿意干谁就接手，谁有本事处理就请谁过来负责，实在不行的话，你余总也可以直接跟酒店老板面谈嘛，只要你余丹丹能把这件事给谈下来，就算你有本事。”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冷酷，余丹丹听了不免有些心慌起来，刘国安对她交代过，那块地势上的事情，除了陈大龙的朋友周武能把周遭所有的关系都理的相对顺溜外，这普安市里没人有他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为了顺利得到那块开酒店的黄金地段，余丹丹稍稍软下来的口气说：“陈县长难不成要跟我一个小女子生气吗？我现在也是托了你的福，手里的酒店低价出售了，这才会有了到市区重新开酒店的心思，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块地又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你说我这心里能不着急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陈大龙见好就收叹了口气：“余总，你现在对我恨之入骨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我陈大龙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看在余总是个女人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 “怎么？难不成陈县长还想让我像蒋老五那样活不见人？”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余丹丹狗鼻子还挺灵？ “余总可真会开玩笑，蒋老五的事情跟我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提醒余总，做人要懂得感恩，当初县公安局的警察把老冯送到你府上的时候，你不是感激涕零的表示要重谢那两个警察吗？你该知道，那帮警察全都是因为得了我的指示才会对寻找老冯的事情上如此用心。” 提起老冯的事情，余丹丹心里一股邪火冒出来，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陈大龙竟然还好意思利用这件事在自己面前摆功劳？此人真是厚皮赖脸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心里早就断定老冯出事跟陈大龙脱不了关系，否则的话，怎么会在自己答应离开普水县酒店出售后，老冯立即就被警察“找到”了？这时间也太巧了吧？ 余丹丹没兴趣跟陈大龙继续废话，冲着电话听筒来了一句：“陈大龙，我跟你说清楚了，酒店的事情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请你立即协调到位，一周后，我要开始按照设计图开始动工了，到时候要是事情还没办成，你可别怪我向你的领导反映这件事。” 见余丹丹“啪”的扔了电话陈大龙心里一阵憋火，“他奶奶的！这女人简直成了自己命里的克星！”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立即给牛大海打了个电话，此人是周武手下得力干将之一，余丹丹选中的酒店地址正在此人管理区域内。 牛大海是个明白人，就冲着周武和陈大龙的关系他也不敢不拿陈大龙的话当回事，接到电话后立马汇报口气说：“陈县长，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尽管酒店老板有百般不愿意，我把其中一些利害关系跟他讲清楚后，他总算是让步了，答应出售酒店，价格开的也不是太离谱。” “牛主任，我这么着急打电话给你就是要跟你交代这件事，现在情况有了些许变化，还得麻烦你亲自跟老土粗菜馆的老板再谈一次，你就跟他说，这酒店可以再多开一段时间而且是免除一切费用，就说政府在帮他跟买下这栋酒店的商人抬高价位，但是一定要让他保守秘密，任谁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否则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啊？”牛大海愣住了。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不用不用。” 牛大海见陈大龙今天说的话跟前几天交代的任务巨大反差不禁有些为难：“陈县长，这样做合适吗？周武书记让我尽快见成效，那是政治任务，我要是从中使坏，会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啊？” “你放心照我说的做，这事情我稍候跟周书记解释，想要购买酒店的人跟我是老熟人，我了解她的脾气，你要是酒店就这么轻易的给她弄到手了，她眼里根本就不可能记着你一丝一毫的恩情，要想办这件事办的漂亮，你听我来安排绝对错不了！” 陈大龙这么一说，牛大海立即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原来领导这是要使出三十六计来让购买酒店的人承他的这份人情，这样的说法牛大海立即转过弯来。 “行，那我马上再去跟老板深谈一次，相信听说陈县长能帮他争取到更高的出手价格，他是一定会乐意配合的。”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改天我会领着要买酒店的人亲自去一趟老土粗菜馆，你可要提前跟老板说好，让他把戏码给我做足了，对方不开到理想的价位绝对不能点头。” 牛大海在电话那头不停的应和着频频点头。 再说钱部长快马加鞭的来到省城后，拎着厚重的礼品，踏进了常务副省长常崇德的办公室。 山不转水转，省内官场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真正在省内官场跺跺脚就能让地皮抖三下的角色也就那么几位，人常说“官官相卫”，整天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各部门各单位领导低头不见抬头见好歹有几分交情，遇到事情的时候心理上稍有偏颇也是人之常情。 第385章老对手（二） 省里的高官各成派系，领导想要让自己扎根下来手底下必须有一帮人马调派方便，而下属们也是求之不得能够成为高官们所谓的圈中自己人，于是乎一些眼力劲活络的主和一些“求贤若渴”的领导便各取所需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根绳上的蚂蚱。 钱部长从一个小办事员爬到今天的位置，最大的靠山莫过于省委常委，副省长常崇德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话是钱部长这些年来混迹官场通用的黄金法则，为了能说动老领导出手帮自己度过眼前一劫，这回他来拜访常崇德可是下了重本，带来了一颗据说是当年慈禧下葬的时候含在嘴里的那颗宝珠。 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珠，老领导弄到手里有一段时间了，每到晚上，他喜欢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把所有的灯都灭掉，只留下这颗宝珠放在书桌上，房间里照样熠熠生辉，尽管不像灯光照耀下让房间亮如白昼，却也是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这颗宝贝是老领导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弄到手的，一直舍不得往外拿，这次是真的遇上紧要的事情了，才会把这颗宝珠带到省城孝敬常崇德。 常崇德的办公室里，“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对联装裱成古色古香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雪白的墙面映衬字体优雅的白纸黑字让人看上去忍不住频频点头称赞，好马配好鞍，好字挂在这么一个上档次的偌大空间更显出几分飘逸空灵。 钱部长有日子没来省城了，常崇德见他一声不响的突然冒出来心知必定有事，瞧着钱部长一进门二话不说先掏出一个锦盒来，常崇德心里倒是不由窃喜了一下。 钱部长这些年一向出手阔绰，每次上贡的礼物都会给他带来一份惊喜，不知道这回他又弄了什么好玩意过来？常崇德心里甚至有了几分期待。 “这是什么？”常崇德指着钱部长摆在桌上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锦盒问。 “我先帮您把窗帘拉上。”钱部长深知宝珠只有在黑暗的环境里才能显出最炫丽夺目的光彩，为了更好凸出宝珠的高贵典雅通灵气质，他放下装宝珠的盒子就开始动手拉窗帘。 “你个小钱又搞的什么鬼？”常崇德的胃口一下子被调起来，眼神里明显露出几分神采。 窗帘拉起来后，办公室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许多，钱部长这才又转回身当着常崇德的面亲手打开那盒子。 幽幽的光线从缝隙里慢慢透出，常崇德瞪圆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锦盒，“天哪！这不是……？”他抬头惊愕眼神看了看满脸堆笑向着自己的钱部长，脱口而出问：“这是夜明珠？” “前一阵从古货市场淘来的好东西，那些文物鉴定的专家倒是异口同声说是一颗名副其实的夜明珠，我一外行哪懂这个？”钱部长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看着眼前璀璨夺目的宝珠，常崇德两眼盯着发亮处心里却琢磨上了，“小钱这回突然来到省城又给自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到底有什么大事？” 官场中的领导能做到高官位置上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精，这一类人随便演戏都是小case，影帝影后的演技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常崇德很快从最初见到宝珠时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恋恋不舍把目光从装着宝珠的盒子上收回来后转瞬恢复常态。 “小钱啊，这次到省城来会是专程送这个小玩意过来的吧？是工作上遇上什么难处了吗？” 常崇德这句话正好说到钱部长的心里去了，他可不正是遇上了天大的难处求常副省长帮忙来了吗？这回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常副省长帮忙才能让自己躲过一劫了。 钱部长当着常崇德的面，说话倒是不喜欢藏着掖着，心里想什么，嘴里就秃噜什么。 “这次您还真是让您猜对了，我这次来找您，是希望您能出面帮我跟普安市的市委领导讨一个大人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常崇德心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拿在手里，就算是再怎么不方便，我也得尽力而为啊，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番心意。” “到底什么事情？瞧你这一脸为难的？” 钱部长如实汇报了自己的妻弟简直平被普水县纪委抓住了，现在普水县纪委紧抓这个案子不放松，自己担心妻弟别在纪委说漏了什么话再把自己给牵连出来。 提到“纪委”两个字，常崇德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官场混，最忌讳的就是玩法律游戏，运气不好的话很容易引火烧身。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常崇德问钱部长。 “我是想要请您能亲自跟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说句话，让我妻弟简直平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多担心什么了。” 常崇德听了这话，皱眉问：“你一个市委常委，在普安市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怎么这点小事难道你自己都摆不平？还得从我这里绕一个大弯子？” “这件事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法完全说清楚，总之，普水县的代理县长陈大龙因为诸多矛盾跟我已经成了水火不容的对手，这次普水县纪委对我的妻弟简直平下手，应该就是他指使底下人做的，因为普水县的纪委书记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钱部长解释。 钱部长话没说完，就被常崇德给打断了，不可置信的口气问道：“小钱啊，你刚才说谁跟你是水火不容的对手？” 钱部长瞧着常崇德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不会是陈大龙的手已经触及到自己的靠山常崇德这里吧？ 钱部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普水县的代理县长陈大龙。” 常崇德的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他慎重的口气对钱部长说：“小钱，今天这办公室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要是想要我帮忙的话，必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老老实实的给我说一遍，陈大龙那个人脾气秉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怎么你们俩人竟然会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呢？” 钱部长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跟常崇德多少年的交情了，就算是陈大龙现在已经通过什么渠道巴结上了常崇德，在常崇德的心里天平一定有所偏袒的。 既然常崇德要从头听起，钱部长也只好从头开始慢慢说起，蒋老大和陈大龙之间的争斗是一定要说的，毕竟一条人命被逼死了，而逼死人命的罪魁祸首自然是非陈大龙莫属；这次帮刘杨光竞争县长位置也是一定要说的，说不定关键时候这件事还需要借助常崇德的力量。 而自己的儿子被陈大龙暗地里派人绑架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这种事情涉黑太严重又涉及到天价赎金的问题，要是被常崇德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居然雄厚到这种地步，即便是用脚趾丫想想，他也能猜出这些年，自己在底下当县长和县委书记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在钱部长的叙述中，陈大龙变成了一个常崇德想象不出的形象，此人不但心肠歹毒而且相当的霸权，说话做事极其自私，谁要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必定会挖空心思让对方没有好下场。 而钱部长自己在这出戏里则成了一个可怜虫的角色，处处被动也就算了，不断忍让退步的同时，却遭到陈大龙的步步紧逼，到了如今这种无处可逃的地步。 难怪有人曾说过，“这世上的所谓真相，在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一个自认为的真相。” 当人们在叙述“真相”的时候，一定会重点说别人的缺点，而不会过多言及自己的缺点，这就是人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在作怪，总想要在听众面前树立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 等到钱部长把一长串的前因后果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而常崇德的表情却一直处于凝滞状态，像是在认真听钱部长叙述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钱部长总算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两眼盯着常崇德，想要从常崇德的脸部表情细微变化中探知常崇德对此事的态度。 常崇德此刻的内心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钱部长，竟然会跟自己的嫡系陈大龙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曲折折，这可真是：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此时的常崇德在内心翻江倒海之后，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绝对不能让钱部长和陈大龙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不管到最后的结果是谁被打倒了，对他来说都是不愿意看到。 想到这里，常崇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哎呀！你这个小钱，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不早点向我汇报呢？” 钱部长听着常崇德话里有话，一时猜不透常崇德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满脸堆笑的解释说：“您是了解我个性的，除非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好意思过来麻烦您呢？” 第386章老对手（三） “你不该客气的时候，倒是跟我客气起来，要是你再迟来一步，这次岂不是要犯了一个大错误？”常崇德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钱部长愣了一下，他是越来越听不懂常崇德话里的意思了，他几乎有些猜不透，常崇德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自己这件事？自己这边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他却好像并没有显出过分的着急模样，难不成他对此事已经胸有成竹？ 当着钱部长的面，常崇德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 在上班时间，意外的接到常崇德亲自打来的电话，让陈大龙心里颇感意外，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常崇德温和的声音问：“小陈啊，你最近忙什么呢？” 坐在常崇德对面的钱部长听到这句透着股不一般关系的称呼，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看来自己这次可真是要倒大霉了！陈大龙那厮的触角果然是伸到了自己最大的靠山常崇德这里，如果常崇德在简直平的案子上也站在陈大龙那边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有灭顶之灾？ 钱部长不敢有丝毫懈怠，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常崇德跟陈大龙之间的对话。 “是常副省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了？”电话里陈大龙那熟悉的声音传进钱部长耳脉。 听着陈大龙跟常崇德说话随意的口气，钱部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常崇德，他的表情的温和的甚至还带着几分亲近，这让钱部长心里更加连连叫苦。 常崇德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们市委的钱部长现在就坐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们之间的一些事情他已经跟我汇报过了，依我看，你们两人都算是自己人，相煎何太急嘛，你呢，给我个面子，他小舅子简直平的那个案子，找个理由把人放了算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要说钱部长，就连电话那头的陈大龙也差点吓的没把手里的电话听筒给掉下来。 在陈大龙的心目中，常崇德跟自己可以称为自己人也是正常的，他钱部长算是哪根葱？怎么也成了自己人？ 而钱部长心里更是惊诧万分，如果像常崇德说的陈大龙也是他所谓的自己人，自己跟陈大龙斗到现在，岂不是要冲着常崇德这尊菩萨的薄面，一切都得放下？然后依照常崇德的意思，握手言和？ “常副省长，您可是把我给说糊涂了。”陈大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口气。 常崇德悠悠的把自己跟钱部长之间的关系，尽量简单明了的解释给陈大龙听，陈大龙可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敢情两人私交有些年头了，没有常崇德就没有钱部长的今天。 陈大龙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钱部长跟常崇德有这一层关系，很多事情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现在倒好，斗也斗过了，狠也狠过了，到头来，钱部长在省城的靠山竟然是常崇德？” 陈大龙明白常崇德打电话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自己跟钱部长能握手言和，可是箭在弦上，当真就要把弓箭再收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能引申对付钱部长的命门，就冲着常崇德这一句话就刀枪入库了？ 或许是察觉到陈大龙的犹豫，常崇德笑笑说：“小陈啊，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跟钱部长两个人无论谁出了事我这心里都不好受，你是个懂事的年轻人，我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任何恩怨，记住了，到了我这里，你们两人必须统统一笔勾销！钱部长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他对于为官之道有自己的理解，在这一点上他身上有不少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依我看，在以和为贵的基础上，你们两人得抽空坐到一起好好谈谈才行，彼此都把心里的心结打开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俩谁对付了谁最终都不会有胜利者，反而是干了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崇德已经把话说到这么明白的地步，陈大龙要是再不明白常崇德的心思，那可就真算是有些白痴了！ “您放心，既然是您亲口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照办，纪委那边，我马上打招呼，简直平会很快放出去的，以后，只要钱部长不主动对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我也绝对不会针对他。”大是大非面前，陈大龙一向果断爽快。 “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这世道上的很多事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才是最大的福分。”常崇德见陈大龙明确表态心里也很高兴。 “常副省长说的有道理，要是早知道钱部长跟您之间的亲密关系，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他有这么多的冲突。”陈大龙应承说。 “现在也还来得及，小钱就坐在我对面，依我看，你们两人约定个时间有什么心结全都找机会端到桌面上来好好谈谈，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两人各有优势，要是真心相处相互帮扶着，倒也说不准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常崇德嘴里说着话把电话听筒递到钱部长手里，钱部长有些木讷的接过来，两眼瞧着常崇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轻声冲着话筒说了一声：“陈县长，你好！” 钱部长钱部长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跟陈大龙用这样的语气交流？ 尽管常崇德并没有向自己解释，他跟陈大龙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从常崇德说话的口气中，他能听得出来，陈大龙在常崇德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比较重的，否则的话，常崇德绝对不会说出那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话来，在常崇德的心里自己跟陈大龙只怕是分不出太多的轻重来。 电话的那头，陈大龙机械的应了一声：“钱部长你好。” 两人一时无话，见常崇德冲着自己使眼色，钱部长勉强的口气说：“简直平的案子就拜托陈县长了。” “省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简直平的案子，我一会就跟纪委那边说一声，钱部长请放心好了。”陈大龙在电话里笑笑说。 得到了陈大龙的肯定回答后，钱部长想要把手里的话筒交还给常崇德，常崇德轻轻摇头。 钱部长立即意识到了常崇德的意思，冲着电话又说了句：“陈县长，抽时间，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好的，我等部长的电话，等你记从省城回来随时联系我。” 钱部长再次把手里的电话听筒递给常崇德，常崇德伸手接下后，对陈大龙说：“小陈啊，钱部长的年岁比你大，他在官场行走的时间也比你长，有机会跟他多交流交流对你来说，不是坏事，记住我一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管谁吃亏谁赚便宜，从今往后，你们俩人一定要以和为贵，可不能瞒着我再出什么猫腻，否则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那哪能呢？我跟部长不是都已经握手言和了吗？大家都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这一点，请您一定放心。” “那行，我就看你们的行动再说吧。” 放下电话后，常崇德严肃的表情道：“小钱，陈大龙那边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这边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钱部长赶紧连连摇头，既然已经知道了陈大龙也是常崇德罩着的人而且关系比较亲近，自己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当着常崇德的面说出来了。 “很多事情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头上，一个巴掌拍不响，陈大龙的个性我也是比较了解的，他没你说的那么坏也没你说的那么不近情面，你看这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们之间的心结不是就解开了吗？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及时汇报，这次如果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到我这里来啊？从今往后，你跟陈大龙两人一定要和平相处，这是最基本的一点，明白吗？” 钱部长此刻除了频频点头的份，又能说什么呢？ 大方向常崇德已经给定下来了，他发话的事情就算是自己心里再怎么反对也是无效的，谁让人家是领导呢？而且是掌握自己官运的领导。 临走的时候，常崇德交代钱部长一定要给陈大龙做好表率作用，跟陈大龙之间的沟通要积极主动，毕竟年岁比陈大龙长些，以后在各方面要多指点陈大龙而不是在背后落井下石。 钱部长钱部长听了这话，心里直摇头，“自己凭什么指点他陈大龙啊？这小子脑筋转的比自己还快，心思的缜密程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真要是斗到最后，自己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呢。” 这样想着，钱部长突然心里冒出一种念头：多了这么一个聪明狡诈反应敏捷同一战壕里的兄弟，总是比多一个这样强大的对手强。 陈大龙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既然常崇德已经发话了，自己也只有落实的份。 第387章老对手（四） 接听常崇德电话的时候，陈大龙正和周武在一起，周武到普水来处理自己亲戚家里的事情，特意过来找到陈大龙。 陈大龙接完电话后，听周武的一番叙述基本上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弟弟王大辉前一阵子逢场作戏弄了一个叫周雪的女人，周雪正好是周武的亲戚，现在这个女人对王大辉认了真要嫁给他，可是王大辉不同意，所以周武过来让陈大龙帮他一块想办法，一定要王大辉娶自己亲戚。 陈大龙和王大辉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人家女人既然坚持要嫁他，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何况周武找上门来请他帮忙？ 陈大龙问周武说：“周书记，王大辉的哥哥是王大鹏，你直接说了难道他还敢不接受，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王大鹏那智商还真难说？他万一要是不同意我可就被动了，再说了，我那亲戚周雪是个女孩子，身体已经被王大辉给占了便宜，这种事情女孩子吃亏你又不能来硬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这事情只能智取。” “智取？操！一桩小事还用上兵法了？”陈大龙笑道。 “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你听听我这办法怎么样？” “你说。” 听完周武说的一番话，陈大龙差点笑疼了肚子，一边伸手指着周武一边笑道：“周书记，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也就只有你才能想出这样的损招。” “我这损招可还得指望你多张罗，毕竟普水县是你的地盘。” “放心吧，你周书记的事情就是我陈大龙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陈大龙见不得兄弟无助的表情，当即拍板决定包揽下此事，周武见陈大龙肯帮忙自然是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自古以来国人信奉“义”字，陈大龙骨子里是条重兄弟义气的汉子。 别以为所谓的兄弟义气就是拎着木棍在学校门口打群架，或者是三五成群一伙人横行霸市收取保护费，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兄弟，他们更配不上“义”字，只是打着兄弟义气的旗号去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情。 兄弟义气是任何人——大都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一种单纯的感情，类似于友谊，又比友谊更深了一层，朋友之间叫友谊，兄弟之间才叫做义气，现在很多人把“兄弟义气”和“不良少年”划上等号让人不得不为“兄弟”这两个字鸣不平，关老爷义薄云天义胆豪情，难道人们给他的定义就是“不良少年”吗？ 兄弟义气是一种感情，胜过江湖道义和血脉亲情的感情，而不是可以随随便便从几个小痞子嘴里说出的简单的几个字，兄弟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出现，他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他一定会站在你旁边，永远陪着你哭陪着你笑陪着你受苦。 人生得一兄弟如此足矣！ 隔天下午，普水县水上花茶座内，陈大龙推门而入立即有轻柔的音乐传进耳膜，身着中式白底兰花青花瓷短裙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笑殷勤的迎了上来。 今天，陈大龙应钱部长之邀来到这里，一进门瞧见钱部长已经坐在角落位置，赶紧大步走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也是刚到。” 钱部长冲他微微颔首，伸手指着正站在一旁服务的青花瓷裙女人低声介绍说，“陈县长，这是我二夫人，在这普水县的地盘上开店还请陈县长多多关照。” 陈大龙脸上神色不动的冲着钱部长的小老婆轻轻笑了一下，瞧钱部长说话这口气，连自己的小老婆都介绍给自己认识，他似乎的确是有诚意要跟自己敞开心扉谈一谈的。 自从昨天一通电话过后，无论是陈大龙还是钱部长都心里都明白常崇德亲自拨打的电话意味着什么，谁敢违逆上头的意思？除非他是不想在官场混了！ 领导发话，比天还大！ 再多的恩怨从那通电话开始也得放下，再深的仇恨从那通电话开始也得暂且搁置一边，这是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官场中人自上而下也有墨守成规的潜规则。 谁若是敢违背了领导的指示就相当于逆天而行，这句话绝没有丝毫夸张，官场中有多少不听话的小喽啰被领导收拾的欲哭无泪，又有多少领导被结下仇怨的小喽啰们挖空心思想要扳倒，结果呢？胳膊扳不过大腿！若是能板得过，那只能说明“大腿”还不够粗壮结实。 钱部长面色温和亲自领着陈大龙上了楼上的品雅轩，藤制的桌椅，幽幽盛开的玉兰花，一袭古色古香的隔断，还有摆在屋子中间茶几上的一整套精致茶具。 一进包间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觉，陈大龙不由感慨说：“部长可真是好福气啊！这里不仅地方好人也好，还有着幽香的好茶，工作累了，到这里来舒舒服服的坐上一会的确是一种享受。” 钱部长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说：“人老了，心里想要放下的东西也就多了，不像陈县长，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做事有魄力前途远大啊。” 尽管钱部长嘴里说的是夸奖的话，陈大龙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种滋味，他看了一眼钱部长，往藤制的沙发上轻轻落座后，冲着钱部长笑道：“这么好的地方，我以后一定会经常过来转转。” 钱部长也在陈大龙的身边坐下，伸手拍了一把沙发的扶手说：“陈县长，这个茶座也算是自己家的一份产业，有我二夫人在这里照应着，陈县长以后要是经常过来，所有的消费都算我的，一会我跟我二夫人说一声就得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到这里来混吃混喝可不是我陈大龙的风格，再说，这样做你同意，你的夫人也会有想法的。”陈大龙摆手说。 钱部长“呵呵”一笑：“陈县长这句话说的倒是实话，按照常副省长的说法，兄弟你的确是很有个性的年轻领导干部，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 提到常崇德，两人说话的气氛一下子融合起来。 钱部长当着陈大龙的面讲述了这些年在一些事情上常崇德对自己的诸多关照，讲完后，又问陈大龙“不知道兄弟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得到了常崇德的赏识和照顾？” 瞧着钱部长一副想要探清谜底的眼神，陈大龙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用两个字回答了钱部长的问题：“缘分。” 钱部长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失望，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钱部长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常崇德到底跟陈大龙是什么关系？ 人家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勉强，想到自己今天请陈大龙过来，无非是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尽量把许多事情摆到桌面上来，让彼此以后心里少些心结，因此他换了一种口气对陈大龙说话。 钱部长说：“这次去省城后，我被常副省长狠狠的批评了一通，按照他的说法咱们这是成了典型的窝里斗，我这心里也是挺后悔的，以前很多事情上，我这个老大哥的确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兄弟你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钱部长说话如此谦恭，陈大龙赶紧欠身放低姿态：“老大哥太自谦了，我比老大哥年轻，做事难免有些毛躁不到位的地方，以前有些事情的确是做的有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老大哥海涵。” 两人都采用了自我批评的态度来开始这场谈话，让两人之间感觉一下子关系接近了很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从表面上看，两人之间是兄弟情义挂在嘴边，人人脸上都是一团和气。 钱部长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首先当着陈大龙的面抛出一颗重型炸弹。 “陈县长最近在普水县各方面工作都做的不错，只不过，人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件事是有关刘杨光的，不知道陈县长收到什么消息没有？” 陈大龙想起张晓芳跟自己说过刘杨光和钱部长在楼道口亲密交谈的事情，又想起刘杨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理直气壮要官的口气，“呵呵”笑了两声说：“刘杨光最近可能一直在忙着活动想要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吧。” “陈县长，这次是真的猜错了，那个位置他现在是看不上啊，哈哈！”瞧着陈大龙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钱部长轻轻的摇头说。 “他的本事还能坐什么位置？” “是啊，我这不正要跟陈县长坦承说出来嘛，刘杨光最近一直忙着跟省委组织部的查副部长联系，心里想要争取的位置并不是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而是……” 说到关键时刻，钱部长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陈大龙紧追问了一句：“而是什么？” 陈大龙听了钱部长的话也有些吃惊，他倒是没想到刘杨光竟然都联系到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干部了？真是看不出来，刘杨光平素看起来不怎么样背后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背景？ “陈县长，跟你说句实话，查副部长是我介绍给刘杨光认识的，而刘杨光现在请查副部长帮忙争取的位置正是你普水县的县长位置。” 陈大龙一下子愣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钱部长竟然跟自己说，“刘杨光正在忙着从高层找关系要挤掉自己的县长位置？” 狗日的！这家伙野心不小啊！ 第388章老对手（五） 一股说不出的屈辱感觉从心内升腾起来，刘杨光背叛了自己不说，还想要在背后对自己动手？这混蛋的做法典型就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恩将仇报，还要反咬自己一口啊！ 陈大龙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钱部长，有时候是不是能心想事成，那也要看老天爷是不是答应，就算是联系上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也不能保证他的目标就一定能实现，你说是不是？” “兄弟，我既然把这件事跟你摊开了说，那就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人了，说起来，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然应该负责解决麻烦。” 陈大龙内心卸去的一道道防线重新又慢慢的筑起，而且比原先筑的更高，就算是看在常崇德的面子上，钱部长表面上愿意跟自己握手言和，谁又知道他心底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嘴上说什么都是次要的，最关键还是行动！ 陈大龙想到的问题，钱部长自然也想到了，既然有胆跟陈大龙实话实说，他也早已准备好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钱部长一副诚心诚意的表情说：“兄弟，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刘杨光这个人不难对付，稍后，我会告诉你解决办法，只要你依照我的话去做刘杨光绝对动不了你的分毫。” 陈大龙脸上的表情稍微融和了些，他心里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钱部长在背后支持刘杨光抢夺自己的县长位置，就算他再怎么当着自己的面装好人自己也不会搭理他，回去以后，让刘红继续狠狠地审讯简直平，一定要在尽量块的时间里审讯出一个结果来。 自己对付钱部长的同时，并不影响自己想办法对付刘杨光，绝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最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 钱部长心里明白陈大龙的担忧，解释说：“陈县长，我以前在普水县的时候，专门找了几个包打听的官员，没事就去收集这帮领导人的不利证据，你还别说，刘杨光的不利证据收集的算是最多的。” 陈大龙从嘴里“哦”了一声，显然对钱部长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刘杨光看起来相当清廉，说话，做事都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其实，这些表面的东西，都是刘杨光挖空心思装给别人看的。” “起初，我也不了解刘杨光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于是派人去打听他的一些情况，底下人汇报上来的消息倒是把我吓的不轻。” “刘杨光平素衣着简朴，人前人后都显出几分寒酸样，他那宝贝儿子在大学读书却开着别克车张狂的不得了，这还不算什么新奇事情，根据我手下的人调查，其实早在他儿子去省城读大学那一年，刘杨光已经在省城置买了房，你想想看，就算是几年前省城的一套房少说几百万吧？这么多钱，他要是为官清廉的话，钱从哪里来的？” 钱部长为了自证清白索性对陈大龙竹筒倒豆子，陈大龙是真被震住了！ 刘杨光背后居然隐藏着如此贪婪的一张脸？儿子开别克，省城有房子，就冲这两条所花费的钱也可以断定他绝不可能仅靠工资收入消费。 钱部长瞧出陈大龙内心的震撼，对他说：“有时候，看人不能看表面，路遥知马力这句话有道理，可是日久见人心却是未必，如果我没有派人在暗地里调查普水县一些主要干部的情况，只怕到现在，我也依然被刘杨光的假面具蒙在鼓里。” 陈大龙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伸手端起茶几上的香茶，猛然喝下一大口，把杯子放下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又是何苦呢，整天穿着几十块的衣服博同情，难道就是为了博一个清官的好名声？” “陈县长，当初我在普水县的时候，有两个人是坚决不用的，一个就是刘杨光，另一个就是秦正道，兄弟你到了普水县后，可是把这两人都给重用起来了。” 陈大龙忍不住问：“钱部长，这个刘杨光是个伪君子，自然不能放心把工作交到他的手上，可是秦正道这个人一直勤勤恳恳，做事也相当懂规矩，为什么也不能用呢？” “秦正道和刘杨光一样，天生反骨，有一颗永不知足的心，无论你对他再好，他都会很快的不满足于现状，总之，为了升官，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人。” 陈大龙听了钱部长的话，心里不免阵阵打鼓，钱部长果然像常崇德说的那样，是个适宜在官场混的料子，自己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琢磨出来的东西，他其实心里早已透亮了。 陈大龙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现在这年月可真是人心不古，长此以往真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工作总是要有人去做，要是人人都像刘杨光和秦正道这样，明里暗里的都披着两张外衣，你说咱们这些领导人岂不是每天都踩着刀尖走路？一不留神就得被刺伤，说不定还会被下属给害惨。”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刘杨光当初找到我的时候，打动我的条件就是，他掌握了你的一些把柄，你也知道，当时你我之间的矛盾几乎是半公开的状态，刘杨光不可能不知道我正有心要对付你，所以才会趁虚而入过来找我帮忙。我明知自己被人利用，却还是一门心思帮他刘杨光拉关系，说白了，都是‘报复’两个字在作怪。” 钱部长说完这句话后，心里突然想起儿子的那根断指不由一阵凄凉，看来，儿子的断指之仇，很难再有机会报复到陈大龙身上了，在眼下的这种境况下，不管是自己还是陈大龙都绝对不敢再私自挑起争端，否则的话，常崇德那边头一关就过不去。 陈大龙诚恳的口气说：“钱部长，刘杨光的事情既然事出有因，底下还得请部长鼎力相助想办法解决，至于秦正道暂时还在用着，不过我以后会小心提防此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及时互通消息，希望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放心吧，刘杨光的麻烦是我给你惹出来的，一会儿我会给你管用的证据，只要有了那些证据对付刘杨光是早晚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出来后，对你陈县长在普水县的威信只有增分的可能，绝对不会影响你领导人的形象。” 两人在刘杨光的事情上达成默契后，又谈及普水县的一些老干部，钱部长针对每个人的情况，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陈大龙静静的坐在一边听钱部长说着。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其实作为县长和县委书记这种万人之上的领导来说，更需要身边有个像钱部长这种看问题触及深层次的因果并且能随时方便谈天说地的朋友，帮自己分析一下当前的局面。 钱部长说他在普水县当县长和书记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给刘杨光任何机会掌握实权，就是因为看透了他是个双面官员，秦正道亦是一样。 陈大龙有些奇怪的问钱部长，“为什么当初明知道秦正道是养不熟的狼崽，对他再大的恩情他也会有反咬一口的那天，还要一直把秦正道留在政府办里工作留在自己的身边。” 钱部长回答说，“放在身边的优点是比放到别处更容易掌握其动向，何况他的确有才，安排他干些不重要的活计不让他闲着，他自然也没工夫出幺蛾子。” 跟钱部长聊了半天，陈大龙当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常崇德的评语是公正的，钱部长到底是在官场比自己多混了这么多年，他在诸多问题上考虑角度比自己更加完善，的确有很多需要自己学习的地方。 两人畅谈一番后，陈大龙起身告辞，钱部长以礼相待，一直把陈大龙送到茶座门口。 钱部长送陈大龙出门的时候，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说，“钱部长，我这个普水县的县长以后要是有了什么用人之类的问题直接跟你联系，征求你的意见倒是最有效的办法。” 钱部长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陈县长可真是太抬举我了，跟陈县长比起来，我也并没有高明多少。” 两人都明白话里的几层意思，两人心照不宣的并不点破，各自礼貌道别。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赶紧把县纪委书记刘红叫到自己办公室，有些事情，他必须跟刘红当面交代才行。 刘红是踩着约好见面的时间点来的，一走进陈大龙的办公室便笑着问：“陈县长，一大早的找我是有什么好事吗？” 陈大龙知道刘红所指应该是她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事情，冲她笑笑说：“有些事情需要走程序，要耐心等待才行啊。” 刘红被陈大龙这么一说，反倒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陈县长主动提拔自己，自己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在催逼领导似的。 见刘红一副尴尬的表情，陈大龙无所谓的笑笑把话题转到今天的正题上。 “简直平的案子现在出现了新情况，嘉城公司的案子牵涉到的所有人，所有情况调查工作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刘红原本正因为自己一进门说话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听陈大龙这么一说，猛然抬起头来，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大龙问：“陈县长，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第389章老对手（六） “这次的决定是慎重的，你也知道，凡事总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有些情况，对我来说也是猝不及防，所有才会调整对于这个案子的思路。” “陈县长，您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可是简直平已经被抓了，总不能什么说法都没有就放出去，毕竟悠悠众口还是要考虑到的。”刘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陈大龙。 “那是当然，既然抓了自然要给个处分才能放出来，说起来，对于嘉城公司案件的处理，我也是综合各方面的考虑。”陈大龙说。 “首先是你很快就要到开发区去当一把手了，人还没去，就先得罪了一批人，对以后的工作开展总是不妥当的，如果在嘉城公司的案子上继续深究下去，只怕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现在这种情况下中断案件的调查，让案子有个合理的结尾，对于这件案子牵涉的很多人心里必定会记住你刘红的恩情。” “另外，毕竟简直平的姐夫现在还在市委常委的位置上，上头的确也有些压力下来，出于这两个方面的考虑，我感觉对于简直平的案子，还是放一放比较妥当。” 刘红心里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当领导的，正反怎么说都是道理满满的。” “行，陈县长一句话的事，既然陈县长有了指示，我这个做下属的遵照执行就是了。”刘红爽快答应。 “简直平的案子咱们就先讨论到这里，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在离开纪委去开发区任职之前，你还必须帮我办最后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刘红问。 “关于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的贪污受贿案件。” 刘红的两只眼睛不由瞪的老大，她有些质疑的口气问：“陈县长刚才是说，咱们普水县的刘杨光？” “咱们普水县还有几个刘杨光不成？” “陈县长，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刘杨光家里的情况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你说他贪污受贿总得有个证据才行，就他家那情况，这案子只怕不好办。”刘红怀疑口气。 陈大龙冲着刘红摇摇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把老领导给自己一些材料摔到办公桌上说：“证据是现成的，就是要安排些人手把这件案子接手就成了，你放心，我既然让你办刘杨光必定有我的道理。” 刘红狐疑的表情伸手从桌上拿起陈大龙给自己的档案袋，这袋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了，封口倒是没有密封，只是拿一根细绳轻轻的缠绕着。 解开细绳，打开档案袋，里面的材料全都是涉及到刘杨光的猛料。 即便办过不少案子的刘红，看着手里的一沓材料，心里也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震撼，这材料里写的刘杨光跟自己平素认识的那个刘杨光果然是同一个人吗？ 材料中写的是刘杨光在乡里当乡长，书记时的一些违法乱纪行为，不管是玩噱头从项目上捞取大笔的钱财，还是在提拔干部的时候肆意的收取好处费，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人证的，甚至于弄材料的人连证人的联系电话，工作单位全都具体的一一记录在册。 这些年的工作经验让刘红心里断定，这份材料的真实性基本可以确保，也就是说，自己平素认识的那个清廉公正说话做事处处把人民利益挂在嘴边的刘杨光其实一直是在披着一层伪装的外衣在演戏。 刘红好不容易掩饰住内心的惊诧，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这可是我办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案子了。” “是啊，刘杨光这个人的确是隐藏的很深，很多人都被他一身正气的外表给骗了，却没想到，这种效果其实正是刘杨光想要的，我们这些人都成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笑话罢了。” “从这次材料上看起来，这位演戏的本事可真是不简单呢？这个案子要是真的办起来，只怕有多少不明真相的干部要为咱们这位‘为官清廉’的领导干部叫屈呢？” “不管怎么说，材料都在你手里，到底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就全靠你领人认真摸查证据了，记住了，一切都要以实际证据为准，毕竟刘杨光平素在人前树立的是绝对清廉的清官形象，要想让所有人都对纪委的案子心服口服，靠的还是证据。” 刘红点头表示同意陈大龙的观点。 刘杨光最近一副春风得意的派头，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刘杨光在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张窝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看到提拔的希望了，而且还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县长位置，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神经了。 他压根不可能想到，一直力挺自己提拔的老领导，其实暗地里已经把自己给卖了，他这阵子考虑的事情，已经是自己坐上县长位置之后如何协调处理一些关系的问题了。 在刘杨光的筹划中，只要自己当上了县长，县委书记贾达成是一定要想办法压住的，此人原本就性格软弱，自己一个本地成长起来的领导想要对付他贾大草包还不是小菜一碟？ 普水县的所有大型项目，自己是一定要插手的，尤其是开发区和水产养殖园区，自己要把这两个地方所有人都换成自己的心腹，这样一来，很多事情才会方便操作，至于秦正道等人都算是陈大龙留下的前朝遗老，这帮人是绝对不能在用了，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办事设坎。 前两天，查副部长已经有消息过来，他跟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已经进行了沟通，尽管刘国安的态度显出几分为难来，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可能要把陈大龙借机调整到市里某个还不错的岗位上，这样才能把普水县的县长位置腾出来给刘杨光。 刘杨光接到电话后，对查副部长免不了千恩万谢，他心知自己在查副部长一家人身上下的重注已经起作用了，否则的话，查副部长会都自己的事情如此热心？ 说到底，这年头，有钱就有一切，尽管有人会用鄙夷的口气说一句，“钱能买到健康吗？钱来买到幸福吗？钱能买到友谊和信任吗？……” 在刘杨光的心目中，说出这些话的人都还活在云里雾里呢，根本就没有看透生活的本质。有句话说的好，“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谁能活得下去呢？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健康，幸福和友谊之类的？ 金钱的确买不到健康，金钱也买不到幸福，可是没钱的日子是肯定熬不下去的？金钱买不到友谊和信任，整天为一日三餐发愁的人，能有时间去经营友谊吗？ 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渊源的，即便是上帝也不一定做到事事公平，刘杨光的金钱观是一种贪婪的心态，对金钱的渴望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而越来越强烈，正是因为内心这种欲望的迸发，才会让他宁可选择博一把，伸开两只膀子拼命捞钱想要为自己谋取一个更高的职位。 目前来看，一切都是顺利的，按照原先计划好的步骤在一步步的进行，刘杨光一想到当陈大龙听说自己将会坐到原本属于他的县长位置上，那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难堪，心里就想笑！ 你陈大龙不是能耐大吗？普水县赫赫有名的蒋家五鬼被你收拾的妥妥贴贴又能怎么样？到最后，你还不是败在我刘杨光的手里？ 刘杨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是五更天唱曲子——高兴得太早了！刘红背地里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调查工作很快就要让他乐极生悲了。 官员的喜怒哀乐无非是跟上上下下的升官提拔受领导重用有关，平头老百姓的烦恼可就简单多了。 王大辉最近有点烦，有个叫周雪的女孩老是缠着他。 周雪人如其名长的雪白粉嫩，那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摸在手里也是滑腻柔嫩手感相当不错，王大辉第一次见到这女孩的时候心里就动了心思，主动送名片送花邀约姑娘看电影，为了把姑娘弄到手倒也费了些功夫。 在王大辉看来，年轻人在一起谈谈恋爱干点那种事再正常不过了，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说不上是男人吃亏还是女人占便宜，偏偏遇上个叫周雪的姑娘却是个死心眼，一次苟合过后，周雪非要嫁给他，这下把王大辉吓的赶紧躲女人远远的。 这天晚上，王大辉又接到周雪电话，可能是担心王大辉不高兴挂断电话，周雪第一句话就说：“王大辉，我以后不逼你结婚了。” 王大辉心里一乐，呵呵！这妞总算是想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大家都是年轻人整天把结婚挂在嘴上吓唬人干什么？要说周雪人长的还是挺不错的，若不是她一直逼着自己结婚，两人还是可以保持“好朋友”关系没事在一块“交流”一下。 “这就对了嘛，你说整天把结婚挂在嘴上吓唬人干嘛？大家都是年轻人，做事就该痛痛快快的，要是上一次床就结一次婚，那我王大辉还不知道得当多少回新郎官？”王大辉见“危险”信号解除跟女孩周雪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王大辉，今晚我生日，我在某酒店等你，你来吗？”周雪说话口气听起来很平淡。 “去去去，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当然要去。”眼看着天要黑了，正好美人主动送上门来王大辉求之不得。 王大辉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今晚，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正慢慢的靠近他。 第390章陷阱（一） 周雪提前定好了高档的酒店套间，王大辉进门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摆放好了鲜花美酒，充满暧昧的音乐声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周雪身上穿的睡衣若隐若现婀娜身材，充满情调的房间和让人垂涎欲滴的小美人迅疾撩拨起男人身体里一股邪火，趁着酒兴正浓情到深处王大辉迫不及待把女人摁倒在床上…… 就在王大辉和周雪在套房里颠龙倒凤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宾馆套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闯进来一帮警察二话没说开始为两人“拍照留念”，警察小头目一进门冲着两人大声吆喝：“穿好衣服把手背到后面蹲到墙角！” “你大爷的，老子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的……” 慌忙之中，王大辉正反应过来准备喊出大哥王大鹏的名号为自己保驾护航，身体底下的周雪已经“嘤嘤”哭出声来。 王大辉有些奇怪，“嘿！这妞刚才不是叫唤的挺厉害？怎么突然就哭上了？八成是见了警察突然闯进来给吓的！” 王大辉觉的自己有保护马子的义务，赶紧先用床单把周雪裹起来，自己则冲着警察牛逼哄哄吼道：“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点法律？你们头在哪？把他给老子叫过来！” “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王大辉的脸上，领头的小警察个子不高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小，几乎是一下子蹦起来狠狠打了王大辉一下后，冲着手下人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人给老子拷上！” “你敢！我大哥是王大鹏！” “你爸是李刚也没用！” “嗨！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把你这身警服扒下来信不信？” 在普水县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对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弟弟动手？这让王大辉有种奇耻大辱的感觉，面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小警察他恼羞成怒，穿着一个三角短裤气的一蹦三尺高冲着小个子警察叫嚣。 小个子警察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不管王大辉杀猪似的大喊大叫，两个警察冲过来二话不说给他戴上手铐，逼着他蹲在墙角不准说话，而女孩周雪也被喝令穿好衣服后被警察带走了。 今晚提大哥王大鹏的名号突然就不灵了！这让王大辉有些抓狂。 不一会的功夫，陈大龙接到公安局魏局长的消息，“周武书记的侄女周雪涉嫌卖淫已经被派出所抓了。” 陈大龙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看到周武的车停在那里，魏局长比两人后到两分钟，看到前面的两辆熟悉的公牌车辆赶紧推开警车的门慌慌张张过来：“周书记，陈县长，你们都来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魏局长，我告诉你，今晚我那个亲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算账。”周武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 魏局长看到周武火了，心中暗乐，“心说你找我算账？干我屁事，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算账你去找那个陈大龙啊。” 有些事情，一旦戳破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当着众人的面，魏局长嘴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得意，小心翼翼的陪着周武进了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内就听到周雪的哭声，周雪今晚明摆着被刺激到了，只是哭，派出所的警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武看到周雪这番模样当时就火了，指着派出所所长的鼻子就骂：“你他妈还想不想干？想屈打成招吗？” “我说这位同志，我们没打她，你说话要考虑后果啊”派出所所长不认识他被他骂的有些恼火。 “魏局长，把他给我撤了，妈逼的，你看你领的这帮手下，都是什么东西？”周武气得怒吼。 魏局长赔着笑，狠狠瞪了那名派出所所长一眼，这下派出所所长明白了，敢情人家是个大人物当着局长的面都敢爆粗口。 周武看到周雪只知道哭，眼圈都红了，咬牙切齿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这位周小姐，今晚在海天大酒店和一位男人客人发生了关系，有人举报她涉嫌卖淫，所以……”派出所所长小心翼翼道。 “放你妈的屁，我侄女怎么可能卖淫？你敢侮辱她的清白，信不信我告你”周武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书记，我看还是先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她好像精神有些问题。”陈大龙慌忙劝周武冷静低声道。 周武红着眼睛盯住魏局长道：“魏局长，你现在就把那个欺负我侄女的人给我抓过来，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要是真的被人侵犯过，我要告他强将，你现在就去给我抓人！” 魏局长心里说“好嘛，今天有热闹可瞧了，周武发威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周武当众发狠说要抓欺负他侄女的人，王大辉根本就没离开大酒店，想走也没法走被警察拷着呢。 尽管在他看来和女人上床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他没想到好事干到一半突然冲进来一帮警察说是抓卖淫嫖娼，他心里倒是有底，有哥哥在普水县里的地位这帮警察不敢拿他怎么样，何况他也没嫖娼啊？ 他唯一有点怕的是哥哥一向对他整天在外头拈花惹草相当不高兴，如果要是哥哥生气，再发狠让他在看守所里呆几天，那就严重了。 直到自己被一帮警察拧转双手把手铐给铐上又被两个警察一本正经开始在房间里审讯似的问话，他这才真正害怕起来，大声哀号道：“干嘛抓我？干嘛抓我？” “你他妈还有脸问，你涉嫌强将妇女，现在跟我们回去调查”几名警察将床上的被单，还有王大辉换下来的内衣裤一并带走。 这都是证据！ 王大辉气的冲着警察急眼喊冤：“我没强将她，我们是自愿上床，我们是自愿的……” 一名警察抽出警棍照着王大辉的屁股就来了一下：“自愿个屁，那女的现在被你强将吓的精神不正常，你不知道啊？” “不可能！”王大辉坚决否定警察的说法，“刚才还好好的，哪能这么快精神不正常，真要是不正常也是被你们警察给逼的！” “嘿！这小子敢诬赖警察？”审讯一警察气的冲着王大辉又是一脚踹过来。 王大辉被警察刚抓没多大会，他大哥王大鹏就得到消息。 原先跟王大辉一起来的小跟班，之前守在酒店门口等着老大约会结束一块走，正闲极无聊搭讪酒店门口漂亮的迎宾小姐，突然瞧着王大辉被警察给抓了吓的躲在一旁阴暗处什么也不敢说，警察一走，他立刻把消息通知王大鹏。 王大鹏现在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的这个弟弟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跟他说过多少回了，现在这普水县的公安局长跟自己关系不太和谐，让他不要天天惹是生非，可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不又出事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王大鹏虽然恨王大辉不争气，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是王大鹏事先没有想到的。 他经过一番打听得知，王大辉这回的祸可是闯大发了，被他强将的女孩竟然是周武书记的侄女？而且更麻烦的是，周雪现在被王大辉日的精神有些问题，这就让王大辉的处境变得越发不妙。 当他亲自打电话给县公安局魏局长的时候，魏局长在电话中表现的爱莫能助，感叹道：“王副书记，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周武书记火了，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证据确凿，周雪的确和王大辉发生了关系，周武部长准备要告王大辉强将。”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王大鹏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后，问了一句“谁报的案？”他这句话问到了关键之处。 “王副书记，依我看这件事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事情闹大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魏局长像是没听见王大鹏的问话。 王大鹏只好又问了一次：“我问你，到底是谁报的案？” “辖区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把周雪抓走了，通知家属领人，到最后才知道她亲戚是周书记，周书记把我臭骂了一顿，当着我的面表明态度要告王大辉，王大辉是我抓的，我也是情非得已，周武书记那边我不能得罪啊。”魏局长避重就轻。 “辖区派出所那边是谁报的案？” “我不清楚，这件事我回头给你问问。” 放下电话后，王大鹏很是无奈，他知道周武那人很难对付，自己平时和这个人来往不是很多，还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对自己的弟弟王大辉下狠手。 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的王大鹏那晚思来想去总算是想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觉的自己和周武都是官场有头有脸的人，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家私了，请中间人从中说话，该赔钱赔钱，该认罚认罚，只要周武能放自己弟弟一马别叫他蹲班房，怎么着都行。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王大鹏头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最适合出面调解此事的人物：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普安市官场的一条狗都知道陈大龙跟周武一向关系最铁，这事情如果能请他出面协调一下，周武肯定给面子。 第391章陷阱（二） 王大鹏本想半夜三更打电话给陈大龙商量此事，又一想此事关系重大，有些话在电话里恐怕说不清楚，于是决定明天一大早亲自去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跟他把事情掰开揉碎了摆在桌面上谈清楚，无论如何要请他帮帮忙，劝劝周武私下解决问题，让自己的弟弟王大辉躲过这一劫。 第二天一早，当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王大鹏走进县长办公室，陈大龙见他进来赶忙热情招呼：“王副书记来了，快请坐！”陈大龙正坐等鱼儿上钩呢，鱼儿就来了！ 王大鹏见陈大龙对自己还算客气，因为时间紧急也没说任何拐弯垫底的话，开门见山道：“陈县长，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请陈县长帮个忙。”王大鹏一脸的乞求。 “王副书记，咱们是老同事，现在又在一起搭班子，只要是我陈大龙能做到的绝没二话。”陈大龙回答倒是爽快。 “陈县长肯定也听说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昨晚出了点事情，我知道周武书记和陈县长之间交情不错，想请陈县长看看能不能做个中介和事佬，私下把昨晚的事情给解决了。” 王大鹏求人办事态度良好，作为此事的全盘策划参与者陈大龙心里却有底，陈大龙心说，“周武的目的是王大辉娶那个周雪，怎么会同意私下解决？” “王副书记，王大辉的事情我的确听说了，现在公安局认定王大辉逼良为昌涉嫌强将，可若是王大辉跟那女孩是恋爱关系，那问题应该就没那么严重了吧？” 对于王大鹏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必须直接点题，让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否则的话，你跟他玩各种暗黑语言，他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陈大龙这么说，倒是让王大鹏感觉灵光一闪，“对啊！谈恋爱睡一块不犯法吧？恋爱问题造成姑娘精神出问题也不能全怪男方吧？” 王大鹏的思路一下子拐到陈大龙想要的轨道上来。 “陈县长，你说的很有道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能理解，也许是就是恋爱关系出了矛盾，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把事情闹到现在这地步。”王大鹏赶紧就势说。 “话是这么说，可也要王大辉和周雪本人都承认是恋爱关系才行，否则的话，事情还真有些麻烦。” 王大鹏觉的陈大龙这个家伙真是太聪明了！这个办法很实用，只要承认是谈恋爱，最起码王大辉强将的罪名就算是洗清了。 “还请陈县长帮帮忙。” 陈大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次的事情，从报案开始，一直到自演自导的把周雪送到了派出所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明确的，既然王大鹏主动找上门来请他帮忙，这忙他能不帮？ “你放心，魏局长那边我会想办法沟通，周武书记那边我也会尽量说话，但是周武书记的脾气你也知道。”陈大龙故意面露难色。 “我知道我知道，陈县长要是能帮我弟弟这一回，我王大鹏来日必定报答。” 陈大龙瞧着王大鹏诚心诚意恳求自己帮忙的模样心里一阵小得意，“呵呵！这件事办的的确高明，周武那边要记下一份自己帮忙的人情，王大鹏对自己也是满腹感激，其实也就是一个电话跟魏局长交代了点小事就能赚取两份大人情，真是赚大发了！” 这年头，拿钱可买不到人情！ 王大鹏走后，陈大龙立即跟周武打电话通报消息。 “周书记，刚才王大鹏来了，希望我出面跟你协商此事。” “不着急，多拖几天对王大鹏也是一种煎熬，他越是急着解决问题，咱们的主动性就越大。” “那行，我听你的！” “明儿我亲自去一趟普水，再给王大鹏下点猛药。”周武说。 “你一人来？唱铡美案还是逼婚记？” “我请市纪委洪书记陪我一道，不唱铡美案也不唱逼婚记，我得让王大鹏自己把结婚两个字说出来！” “那行，明儿我等你。”周武的本事陈大龙心里有数，既然周武明儿要过来唱戏，他只要当好配角适时为兄弟补漏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周武果然杀气腾腾出现在普水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陪同他来的还有市纪委的洪书记，普水县方面接待的领导有县委书记贾达成和代理县长陈大龙，另外公安局的魏局长也被招呼过来了，一大早一帮人坐在接待室里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贾书记，你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管教下属的？我侄女竟然在普水县地盘上被人欺负？” 周武一副找贾达成算账口气，贾达成是普水县委书记，冤有头债有主，他今天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贾达成。 贾达成瞧着周武和洪书记都拿眼睛瞪着他也吓的不轻，他一想起是王大鹏的弟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不仅惊动了市纪委书记亲自下来给周武坐镇讨要说法，还连累自己被周武当众呵斥，心里早已多少火苗腾腾腾往上蹿，他马上让人把王大鹏叫了过来。 王大鹏刚一进门，贾达成就怒气冲冲的质问道：“王大鹏，瞧你弟弟干的好事！” 王大鹏一眼瞧着周武等人正坐成一顺排盯着自己瞬间明白贾达成一大早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他有些心虚的回答道：“贾书记，我弟弟是成年人，他干的事情我哪能管的了？” “你还跟我装糊涂？你的弟弟跟着你一块过，难道他的一举一动你不知道？简直是过分，实在是太过份了！”贾达成愤愤然道。 贾达成唯恐自己表现的态度不够激烈，配合训斥声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 王大鹏有些看不起贾大草包这副奉上不奉下的嘴脸，他之所以当众给自己难堪无非是想要做戏给周武书记和洪书记看，可自己毕竟也是县委副书记，过一段时间市委换届选举结束后还有可能是县委书记，他贾达成一个快要过期的县委书记凭什么当众用这种口气教训自己？ “贾书记，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冲我喊有什么用？” “你什么态度？”贾达成被下属当场驳斥把他气得满脸通红。 “我就这态度，我弟弟犯错是他自己的事情，凭什么株连九族？” “行了行了，大清早的置气吵架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商量商量怎么解决问题吧？”陈大龙见贾达成几句话把火焰点燃，要是让两人继续争辩下去今天的这场见面肯定要跑题，赶紧把话题往回拉。 “咳咳”坐在一旁的周武轻轻咳嗽了两声，冲着王大鹏冷冷看了一眼：“陈县长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王大鹏准备怎么解决问题。” 周武这话一出口，接待室里一干人等全都把目光聚焦到王大鹏身上，王大鹏有种被人架着放在炉火上烤的感觉，其实他心里还没想好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才好？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偏偏陈大龙假装没看见避开了，他无奈只好口中嘟囔道：“周书记，其实男女这种事肯定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放屁！”周武一听这话火冒三丈，腾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着王大鹏的鼻翼骂道，“你狗日的王大鹏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弟弟强将了我侄女，居然还有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武对王大鹏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简直让王大鹏忍无可忍。 “周书记，我敬重你是领导，所以我跟你说话陪着小心带着客气，你侄女出事，你生气恼火我可以理解，但是身为一个领导干部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辞，你要是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我就没必要跟你谈下去了，事情闹到法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就这个态度，我就骂你了怎么着？你弟弟害得我侄女被强将，现在疯疯癫癫的，我没打你都是轻的。”周武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有什么凭据就说我弟弟强将你侄女？你侄女主动约我弟弟去宾馆的，现场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法律上得讲究证据，你说强将不算！” 遇到关键问题，王大鹏倒也不糊涂，当场为弟弟王大辉据理力争。 周武本来一直以受害者自居，满腹的委屈，骂人也是发泄心中的愤怒，可到了王大鹏这儿却碰了壁，他之前如果能称之为演戏的话，这下是真的被王大鹏的态度给激怒了。 周武正想要指着王大鹏的鼻子教训一通，陈大龙看出形势不对，赶紧拦住他，低声道：“周书记，你得冷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面对现实。” 周武憋得手足发抖，当着王大鹏的面说起躺在医院里的侄女儿，他一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神情：“……我侄女她精神有问题……王大辉是个畜生，怎么可以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孩子下手？” 周武的表演实在是太逼真了！坐在一边对此事心中有数的人，简直要佩服周武的演戏本事，这厮的确了得！ 第392章陷阱（三） 王大鹏看到周武悲愤交加的样子觉着于心不忍，再看看纪委洪书记和陈大龙分别站在他两侧两眼冒火盯着自己，有些心虚低声道：“周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我确实有督导不严的责任。” 陈大龙赶紧见缝插针说：“王大鹏副书记刚才说的话我认为也有道理，现在周雪受了刺激，在医院接受治疗，有些事只能问她才知道。” 周武摇了摇头：“陈县长，你说说他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还有假？难道我侄女会冤枉王大辉？这件事我绝对要一查到底。” “对！我也认为现在了解案件真相最为重要！”陈大龙配合周武唱双簧。 “怎么了解是你们普水公安的事情，总之这件事我一定要有个说法！” “周书记你先消消气，这样吧，我陪你到外头抽根烟，让洪书记跟王副书记好好谈谈。” “哼！” 周武冲着王大鹏狠狠瞪了一眼，却还是听了陈大龙的劝，在陈大龙的陪同下去了外面抽根烟解解闷。 周武一出门，接待室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洪书记在一旁惋惜口气。 “老领导，我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事情出来了，还请老领导一定要帮忙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王大鹏苦笑。 “周武书记刚才的情绪是激动了一点，不过你也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谁不着急上火？” “我明白，可是咱们也不能不讲事实？王大辉和周雪之间应该不是强将，也许就是恋爱关系，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去开房不是平常事吗？”王大鹏受到陈大龙之前的启发后，谈及此事的时候必定把“恋爱”两个字挂在嘴上。 “都有可能，麻烦的是周雪这次受了刺激，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 “要不，我去看看周雪？”王大鹏冲着洪书记征询意见。 “我也正有此意，一路过去吧。” 王大鹏点了点头，有洪书记陪伴更好，他正有些犹豫，自己去是不是不方便呢？现在此事最关键的就是周雪的说法，如果周雪能承认她跟弟弟王大辉是恋爱关系，这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洪书记出门征求了周武书记的意见后，一行人赶往市二院周雪住的病房，王大鹏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束康乃馨带给周雪。 一行人来到病房的时候，只有周雪的母亲在旁边陪床，周雪的母亲是个老实人，见到这么多领导专程来看女儿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知道一味的哭哭啼啼。 周雪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二十出头的周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脸色很苍白，皮肤上有几道抓挠的痕迹，不过长得还算清秀可人。 王大鹏轻手轻脚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看了看周雪的面孔，就在这时候，周雪忽然睁开了双眼！周雪看到眼前的陌生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起来。 大家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 “别害怕，没有人要抓你，他们是来看你的！”周雪的母亲赶紧过来抱住女儿安慰。 “我不要在这里，我没犯罪，我也没有病，我只是去找王大辉。”想起王大辉，她四处张望着，“王大辉呢？他人呢？” 王大鹏等人没说话，总不能跟她说，“王大辉涉嫌强将你已经被抓起来了。” 周雪的母亲含泪道：“雪儿，你醒了就好，千万别提那个坏人了。” “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还说喜欢我，说对我一见钟情，还想娶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周雪脸上透着柔情蜜意。 洪书记看在眼里，心说，“王大鹏没说错，这姑娘跟王大辉之前应该是恋爱关系。” “傻丫头，这种人说的话不可信。”周雪的母亲流泪道。 “我是认真的，他对我也是认真的，妈，你不可以这样说他。”周雪认真道。 周武此时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侄女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很清楚，她和王大辉之间的事情怨不得别人，她自己也有部分责任，他眼睛撇了一下站在周雪床头的王大鹏，瞧见他似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很显然，周雪能主动承认她和王大辉之间是恋爱关系，这让王大鹏放心不少。 “大辉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周雪这会儿情绪明显又激动起来了。 “小雪，你醒一醒，他欺负你已经被警察抓了，他怎么可能跟你好？”她母亲劝道。 没想到这句话又把周雪刺激到了，她尖声叫道：“大辉不是那种人，他爱我，他喜欢我，我还要给他生宝宝呢。” 周武听到这里臊得老脸通红，一转身退了出去，“这他妈什么事儿？” 王大鹏和洪书记，陈大龙三人瞧见周武出了病房门，也跟着走了出来，洪书记从背后叫了声周武，周武“嗯”了一声。 正要说话，周雪的母亲慌慌张张走出来，她一脸无奈道：“小雪寻死觅活的要见那个王大辉，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武和王大鹏对望了一眼。 “既然想见，干脆就让她见见，过去的心结还没解开，总不能又产生一个新的心结。”王大鹏道，说完这话征求意见眼神看向周武。 周武叹了口气，他低声道：“那就让他们见见！” 大约半小时的光景，王大辉被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押解下赶到医院，虽然只是被关押了一夜，王大辉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头发蓬乱，胡子拉茬，异常憔悴。 王大鹏看到这厮的模样一阵心疼，王大辉见到王大鹏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真没强将她！” “先去洗把脸，周雪想见你。” “她真的要告我？” “你先进去看看她，记得哄她开心点，说不定也有大事化小的可能。”王大鹏尽量压低声音对弟弟说。 王大辉从哥哥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慌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用水湿了湿头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这才把他领到了周雪的房间里。 周雪看到王大辉，激动万分，充满喜悦道：“王大辉！” 王大辉的脸上瞬间酝酿出一片深情，叫了声：“小雪”。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周雪是长周武书记的侄女，王大辉懂一些法律，自己的行为强将未必能算上，可是较起真来诱将是少不了的，真要是闹上法庭自己肯定要吃亏。 周雪伸出手，王大辉赶紧握住。 “大辉，你怎么了？你好憔悴！”周雪深情道。 “小雪，我没事，从你离开之后，我分分秒秒都在想你，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为伊消得人憔悴……”王大辉道。 “大辉！” “小雪！” “情到深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在场众人顿时傻眼了，敢情他们两个真的是两情相悦啊？！ 王大辉的到来果然让周雪的情绪安定了下来，握着王大辉的手沉沉睡去了，还别说，周雪可能是因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有些累了，戏演到中场总算是可以安心休息会了。 王大辉等她睡着，方才小心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退出门外。 王大鹏把他带到隔壁的休息室，周武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王大鹏给他引见道：“这位就是周书记。” 王大辉恭恭敬敬叫了声“周书记好！” 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认识到这位官员的实力，从官位高低上来说，哥哥无法和这个人抗衡，得罪了人家由不得他不低头。 周武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的事情？” 王大辉看了王大鹏一眼，王大鹏给他递了个眼色，鼓励他勇敢说话，不要害怕。 “其实……晚上……”王大辉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周武不耐烦，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茶几上，吓得王大辉心惊肉跳，赶紧哭丧着脸道：“周书记，我……我真没对小雪用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你和小雪才认识多久啊？居然有脸说真心相爱，你的感情也太泛滥了一点！”周武冷哼了一声。 “周书记，我和她其实之前早就认识的，我发誓，我对她是真真正正的心动，看到她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王大辉道。 王大鹏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弟弟，情话说来就来，难怪现在的小姑娘这么容易上当，不过想想王大辉确实玩过不少的女人，自己帮助他解决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以前都是花点钱就算了，这次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王大辉说得当然是违心的话，可他不敢不这样说，昨晚的事情让他惊魂未定，到现在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要坐牢？他不想坐牢。 “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诱骗无知少女的流氓罢了，我侄女的清白就坏在你手里了，你准备坐牢吧！”周武道。 第393章陷阱（四） 王大辉吓得脸色苍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坐牢的，凭他已经做过的事情，只怕这次十有八九是脱不开身了，王大辉越想越是害怕，他突然扑通一声就给周武跪下了，双目含泪，情真意切道：“叔叔！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这下不但周武，连王大鹏都愣了，这会儿功夫怎么周武变成他王大辉的叔叔了？ “我爱小雪胜过一切，她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人，我一定会对她负责，只要你们同意我愿意现在就娶她！”王大辉赌咒发誓。 王大鹏真真正正的开始佩服王大辉了！ 妈逼的，无耻啊！王大辉啊王大辉，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这些年只是看到你整天吃吃喝喝游戏人生的熊样，想不到为了保护自己，无耻起来真是高手！ 王大辉的这一招却把周武给将住了，“自己该不会听错吧？这小子这么快自己主动提出要娶小雪？”幸福来的太快，周武倒是愣了一会。 周武混迹政坛多年，稍稍动了下脑筋就已经看出王大辉现在是无奈之举，他害怕坐牢，所以才提出和周雪结婚，只要婚事成了，官司自然就打不成了，都领结婚证了他们上床也是天经地义，法院也不会无聊到去管这种事。 不过，这也是周武要的目的，此事情从头到现在目的就是“结婚”两字。 “你要娶小雪？”周武假装充满狐疑。 “是！我想娶她，我没有撒谎，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如果我撒谎，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王大辉重重点了点头道。 “行了行了，都什么啊这是。”周武听得心烦意乱冲他摆了摆手。 王大辉心中只有他的打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不做出点承诺，周武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要自己骗过周武，以后再说吧。 王大辉看到周武的表情似乎还在怀疑，他心一横，看来不下点猛药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于是道：“周书记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和小雪订婚。” 王大鹏在一旁看着，他一向见惯了王大辉玩世不恭的嘴脸，这种场面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当然能够看出王大辉是虚情假意，也明白他主动提出订婚也只是为了脱身，他真是不知道是该为弟弟的临场应变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弟弟的无耻表现感到羞愧，索性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王大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哭声，幸福的哭声，周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了，她是害怕叔叔为难王大辉并不是有心偷听，可刚巧听到了王大辉的这番深情表白。 周雪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大辉！” “小雪！”王大辉深情道。 两人又抱在一块了。 王大鹏心中暗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周武倒是冷静，冲着王大辉问：“王大辉，你真的愿意娶小雪？” 王大辉连连点头。 周雪幸福的一塌糊涂，王大辉就是她的梦中情人，为了王大辉她什么都愿意。 “那好，你们俩现在就去领证，我给民政局打一招呼。”周武道。 王大辉愣了，他根本没想到周武能来这一手。 他本来想用订婚取信，可周武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你王大辉会演戏，老子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连你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吗？ 周武也想得很透，看侄女这个样子是心甘情愿跟人家上床，你王大辉跟我虚情假意，我给你来个将计就计，我没要求你娶我侄女，你巴巴的往上凑，我不推你一把都枉费了你这么多的心机。 周武还有个考虑，领到结婚证，这就是事实，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笑话，你王大辉想离婚得拿出一半家产给我侄女。 王大辉戏演得好，可是论到心机，他差了周武不知有多少条街，王大辉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了。 陈大龙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姜是老的辣，周武这一军将的够狠，王大辉要是答应，周武肯定放他一马，如果王大辉反悔，只怕他没那么容易出来。 “叔叔！”王大辉看向周武道，“我和小雪是真心相爱的，我想先订婚。”这厮的心态也算一流了，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着镇定。 “你跟小雪还是领证吧，这样对你和对大家都负责。”周武坚持自己刚才提出的建议。 周雪在一旁喜孜孜的点了点头。 王大辉骑虎难下了，他脑筋一转，点了点头道：“好，明天我们就去注册。” “何必等明天，今天就领证！” “可今天是周日。” “周日怎么了？我一个电话，让民政部门给你们开个绿色通道。” 王大辉彻底没辙了，周武老奸巨猾，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给他封死了，他暗骂自己嘴贱，干嘛要提出娶周雪？自己这不是犯贱吗？可是如果不娶周雪，周武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你不愿意？”周武冷冷道。 王大辉短时内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咬牙做出了决定：“愿意，我愿意，叔叔，你看着安排吧！” 周雪激动的眼泪哗哗的，可毕竟还是没忘记矜持：“大辉，太突然了，你……你还没问过我意见呢。” 王大辉心说问你妈逼！你愿意，我他妈还不愿意呢？可形势逼人，不愿意也不行啊？ 心里这样说，表面上却握住周雪的手，深情款款道：“小雪，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周雪拼命点头。 周武已经到一旁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对王大辉和周雪道：“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办结婚证。” 王大辉真是欲哭无泪，他低声道：“我有话想跟哥哥说。” 周武点点头，他拉起侄女的手：“我们在外面等你。” 周武叔侄俩一离开，王大辉哭丧着脸向王大鹏道：“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王大鹏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周武也不是好惹的，王大辉现在被他抓住了把柄，这厮为了脱身刚才信口开河。 “你这么大人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话是你说的，说出来就得负责人，其实你也没吃亏，周雪长得不错又有个当官的叔叔，你便宜占大了，白得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别装委屈了。”王大鹏道。 王大辉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心说屁的黄花大闺女，她压根就不是，可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能乱说了，领证就领证吧，只要能不去坐牢，只要能把眼前这场危机平安度过，他认倒霉了！ “大哥，我跟周雪领证，你也知道我是不愿意的，可是……” 王大鹏也没有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不过也好，王大辉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爱他的女人结婚，于是劝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去吧！” 王大辉一副懊丧到了极点的表情勉为其难出门跟周雪一块去领证了。 陈大龙站在一旁完完整整看完今天这出戏，心里憋不住想笑，一切真跟演戏似的，王大鹏兄弟两人就像是慢慢的被拖进陷阱的猎物却毫不自知，而自己跟魏局长，周武以及周雪的配合都是天衣无缝的，至于市纪委的洪书记，他是唯一不知情的主要配角。 生活其实才是一个最好的剧本，每一个身边的平凡的人都是最出色的演员！ 此刻，普水县纪委书记刘红的办公室里，她正在聚精会神看厚厚的一沓照片，这些照片是县纪委调查常务副县长刘杨光收入消费情况时秘密跟踪被调查当事人偷拍的。 照片上，刘杨光领着一家人出去旅游，女儿身上背的是lv，一家人出去吃饭全都是高档餐厅，尤其有一次，女儿孝心大发拉着父亲在商场里买了一件上衣，等到两人走后，调查人员立即进去提取证据，一件普通的上衣居然花费八千多。 这样的消费水平全凭着刘杨光一个人的工资收入连一天都不够，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这一条，刘杨光是扛定了！ 对于刘杨光贪污受贿那块的调查，刘红也费了些心思，起初，有些人惧怕刘杨光现在还在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心里有所忌讳，什么都不敢说，经过纪委工作人员反复做思想工作后，有几个曾经在刘杨光手里买官的下属总算是吐露了实情。 刘杨光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私下大搞官帽子大甩卖，正科级多少钱？副科级多少钱？进机关单位多少钱？进事业单位多少钱？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办事。 刘红盯着手里的照片，诧异刘杨光这种拥有双重人格的官员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种官员人前人后两张脸，两种行事风格的领导干部她以前倒也见识过，却没有一个能像刘杨光这样隐藏的这么久，这么好。 明明私下过着极其靡费的生活，却是别人眼中清廉如水的清官？其中的天差地别他居然在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人的时候转换如此自如，这种人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当刘红把刘杨光案件调查情况向上司陈大龙汇报的时候，陈大龙倒是处变不惊，好像早已看透刘杨光的两面人本质，他对刘红交代说，“刘杨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都无所谓了，纪委的工作主要是把证据坐实了，把案子办好了，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普水县的老百姓自然会给刘杨光这个县委副书记一个公正，公平的评价。” 第394章必须帮助余老板（一） “是啊！”刘红心想，“其实刘杨光的案子纪委所做的工作不过是尽量还原事实罢了，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官员？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事后自会有公正评判！” 陈大龙办完了周武拜托的事情后正准备回办公室，突然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 这是两周内刘国安第二次亲自打电话过来，这让陈大龙很是诧异，他以为刘国安又是为了余丹丹开酒店的事情找他，心里不由嘀咕，“余丹丹背景真有那么厉害？连普安市的一号人物刘国安都心甘情愿被她随便差遣？” 摁下手机接听键后，刘国安说话的口气是相当柔和的，那声调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上级领导跟下属讲话。 “陈县长，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一趟吗？有点事情要和你谈谈？”刘国安问。 “现在吗？” “最好是现在就过来。” “好，马上到。” 领导的电话就是最高指示，陈大龙就算再忙也得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先去见领导，何况他今天为了帮周武的忙原本没安排什么重要的工作。 刘国安之所以今天对陈大龙说话口气特别柔和是因为心里有鬼，为了今天跟陈大龙见面，他推掉了之前所有工作的安排，在办公室坐等陈县长，因为有件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跟陈大龙当面谈。 约一盏茶的功夫，陈大龙的脚步已经踏上了市委办公大楼的电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大多对陈大龙是脸熟的，整个普安市下属县里所有正处级干部中，这位普水县的县长是最年轻的，这就意味着，从年龄优势上可以判断出此人以后的前途无量。 就像每次国家新任领导人名单出炉，很多人都喜欢关注几大常委中谁是最年轻的，最年轻的常委很有可能是这届常委们任期满后将要被委以重任的人物，这才是大家关心的重点。 陈大龙也是现在普安市官场中被众人关注的重点对象，不仅仅因为他年轻，还因为很多人都了解他在工作上的魄力背景上的雄厚，这样的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出色的人才，想要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也难。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陈大龙的仕途之路的确如大部分人所想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坐到了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只不过，其中的血泪辛酸倒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这个世界一向公平，每个人得到和付出成正比。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一向很少抽烟的刘国安今天破天荒的在没有任何客人需要招待的情况下，自己摸出了一包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来，叼在嘴里，点好，悠悠的吸了一口又一口。 自从他接到省委组织部查副部长的电话后，这两天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查副部长身为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专门管干部这块工作的，按理说，他请自己帮忙提拔一个处级干部并不算是什么过分为难的事，却没想到，他强调要的位置竟然是普水县县长的位置？这可就让刘国安感觉有些头大了。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得出来，陈大龙的位置是被人给盯上了！ 查副部长极力推荐的刘杨光到底是什么货色，刘国安并不清楚，但是他却更清楚一点，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要是得罪了查副部长日子必定不好过。 刘国安心里琢磨着，一会见到陈大龙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谈这件事？ 出于各方面平衡的考虑，刘国安心里已经想好了两个解决问题的方案，第一个方案是，跟陈大龙谈谈，问他是不是同意调整到市里哪个部委办局当领导，要是陈大龙能点头的话底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个方案是，陈大龙要是坚决不肯让位置的话，转头再跟查副部长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调整刘杨光到其他县当县长，正好有个县的县长年纪也快要到线了，提前几年让他下来，想必他心里会有所不痛快，但是行政权力决定的事情，也只能委屈这位上了年纪的县长。 查副部长在电话里一再强调，刘杨光的在普水县工作多年，也是在普水县一步步的进步上来的，对当地的情况相当熟悉，从工作的角度来说，刘杨光是很希望自己能在普水县继续大展宏图。 所以，刘国安现在定下来的目标是，尽量争取实施第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到底今天能不能做通陈大龙的思想工作，主动放弃县长的位置？就要看自己今天跟他沟通的结果了。 门外响起了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刘国安赶紧熄灭了手头的烟蒂，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老兵，端正坐姿后，冲着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陈大龙，一脸谦恭的笑，进门招呼后便打开话匣子道：“刘书记可是日理万机的领导，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还要到办公室来浪费你的时间，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话是这么说，从陈大龙的脸上刘国安却丝毫看不出陈大龙过意不去的影子，这厮在自己的面前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想来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在他的眼里权威性是不够的。 这也难怪，像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陈大龙有不少朋友都已经爬到同样位置，见的多了，也就不似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下属把自己当成神一样看待。 刘国安一脸亲和的笑容顺口调侃：“陈县长可真是会说话，要说有些事情跟别的下属招呼一声，那倒是可以的，跟你陈县长，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当面谈比较合适。” “刘书记这么看得起我荣幸之至，有什么话请刘书记直说好了。”陈大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刘国安见陈大龙说话痛快，倒也不想再绕什么圈子，反正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再难听的话也总要从嘴里说出来不是吗？ 刘国安低眉颔首的轻轻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陈县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这次找你来，其实是想要跟陈县长商量一下，看看市里有什么合适的职位，陈县长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稍稍的动一动，换个新岗位也换换环境嘛。” “刘书记这是嫌我在普水县诸多工作做的不到位？还是因为我在工作中出现了什么差错，有人背后捅到书记这边来了？”陈大龙心里一“咯噔”，自己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才半年时间，刘国安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不是，我也是考虑到你在县里时间比较长了，毕竟底下的工作环境不能跟市里比工作压力也不一样，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相关部门领导打个招呼，上来弄个不错的位置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说是不是？”刘国安连连摆手解释。 “刘书记，你就有话直说吧，是不是有人想要我普水县长的位置了？”陈大龙反应很快，心里迅疾想到之前钱部长跟自己交底刘杨光私下动作想当县长的事情。 刘国安见这话从陈大龙的嘴里说出来，他的表情依旧是平静自然，心里不由嘀咕，“难不成这厮已经收到了消息，这可怎么是好啊？一边是得罪不起的查副部长，一边是不敢得罪的陈大龙，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如今倒是成了夹心饼干了。” 刘国安有些尴尬的表情说：“那个，陈县长，其实事情的确是事出有因，省里有位领导的确是跟我打了招呼，想要提拔你普水县的刘杨光到县长的位置上来，我这不正跟陈县长商量吗？要是陈县长不同意的话，咱们自然还有别的通融办法。” “刘书记，这件事不需要你再费心了，刘杨光是不可能有机会再惦记普水县县长的位置了。”陈大龙冲着刘国安一摆手说。 此话一出，刘国安脸色骤变，饭可以乱吃，话却绝对不能乱说，尤其是官场中行走的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瞧着刘国安那满脸疑惑的表情，陈大龙轻轻一笑：“刘书记，既然您今天把我叫到办公室来谈这件事，说明领导心里是没把我当外人，这职位变动的事情，常委会一过任命下来之后，不管内心是不是愿意，还不都得接着。不过，刘杨光的事情，我倒是早前收到一些消息，正好县纪委正在调查刘杨光一些违法乱纪行为的时候上头却有人有提拔重用此人的心思，这件事也实在是有些过于凑巧了。” 刘国安想要张口解释说，其实这件事自己也是迫于压力，在陈大龙点头之前他并没有针对此事作出任何表态，还未来得及开口，陈大龙坦诚道：“在这件事上，刘书记不用多说，我这心里对这件事跟明镜似的，我的态度很明确，我陈大龙是绝对不会让领导难做人，您对此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真要是等到省委组织部有人下来考察刘杨光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谜底解开之时。我倒是要看看，对于一个涉嫌严重贪污受贿的官员，上面的领导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提拔此人当普水县的县长？” 第395章必须帮助余老板（二） 刘国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大龙，他只是刚刚说了个开头，话题就转到了陈大龙那里，从他说出的一番话来看，他可能对一切早已知根知底，否则的话，怎么会连省委组织部这几个字也随口说了出来？ 刘国安心里不由想起以前官场老友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个陈大龙看起来虽然年轻道行却不浅，谁要是想要跟他过不去，他必定跟对方死掐到底，绝不会给对方好日子过。” “陈县长你放心，刘杨光的案子如果是证据确凿的话，我会让市纪委的洪书记认真查处的，对于涉嫌腐败的干部，那是坚决要查处的。”刘国安索性卖了个顺水人情给陈大龙。 “我先提前谢谢刘书记的关照了。”陈大龙倒也大方的收下了刘国安的人情，冲刘国安真诚的口气道谢。 刘国安纠结了半天的心思，在陈大龙几句轻描淡写的谈话中，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刘国安的脸色也明朗了不少。 见刘国安微笑不语，陈大龙倒是趁此机会主动提及了两件事，其中之一是刘红的提拔问题。 陈大龙说：“刘书记，马无头不行，普水县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总不能一直虚位以待，这位置空缺的时间长了，难免多几个人惦记着，等到情况复杂的时候再把刘红推到位置上，对于工作的发展来说，说不定也会受到些影响。” 另一件事是普水县和洪湖县共管区的问题。 陈大龙说：“普水县和洪湖县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规模大，涉及面广，眼看着工程快要完工了，也到了该对相关领导进行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否则以后让下属做事也没有号召力。” 刘国安今天的心情算是比较好，“呵呵”笑着爽快的答应了陈大龙的所有要求，两人在愉快的气氛中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官场笑话，陈大龙的好口才把刘国安逗的哈哈大笑。 直到陈大龙在和谐又良好的谈话气氛中主动提出告辞的时候，刘国安才想起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跟陈大龙沟通呢，瞧着陈大龙起身要走，赶紧拦着：“瞧我今天跟你聊的高兴，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什么正事？” 刘国安伸手指了指陈大龙说：“你可别跟我装糊涂，余丹丹的事情，我可是放心的交到你的手里去办了，怎么样？这都快一周的时间过来了，也该向我汇报一下，这件事到底办的怎么样了？” “唉呀！我可真是该死！来之前，我倒是惦记着这件事来着，跟书记这么海阔天空的还真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陈大龙伸手一拍脑袋说。 “没事，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你这不是还没出门吗？” 陈大龙腼腆的笑笑，又重新坐下说：“那行，我现在就向书记汇报一下这件事的处理情况。” “刘书记您上次跟我交代过后，我已经吩咐底下人抓紧办这件事，现在最为难的地方是，这家酒店是有承包合同的，现在合同没有到期的情况下，余丹丹想要占用人家的酒店难免有些强人所难。对方提出要求说，如果想要中断合同的话，要价还比较高，我这心里担心以余丹丹的个性只怕很难接受对方的价格，所以这件事吧，我还在琢磨着希望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仔细的听陈大龙说完后，刘书记若有所思点头：“好吧，总之这件事是交到你的手里了，我也就放心了，到底该怎么处理，你自己拿主意，我只要看到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我可是要提前跟刘书记打个预防针，余丹丹这人吧，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说到做人，那可真是不敢恭维，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我是担心这件事要是稍微拖延的时间有些长了，余丹丹还真有可能过来骚扰刘书记，这一点还请刘书记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陈大龙笑着解释。 刘书记对陈大龙和余丹丹之间的种种不和传闻倒也有所耳闻，现在听陈大龙暧昧的口气说出上述一番话，公事公办道：“陈县长，只要结果是好的，我相信余丹丹鸡蛋里挑不出骨头来。” “那倒也是。”陈大龙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又聊了几句题外话后陈大龙才从刘国安的办公室里离开。 出了刘国安的办公室，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牛大海，让他通知粗菜馆的老板和余丹丹挑个合适的地方见个面，有些事情就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让余丹丹感受一下，想要横行霸道把人家的酒店霸占下来，没那么便宜的事！ 牛大海听明白陈大龙的用意后，请示的口气说：“那就定下午双方见面吧，我一会提前跟粗菜馆的老板打个招呼，有些话得提前跟他交代清楚了，否则的话，一旦上了场面别再被对方那气势给唬弄住了。” “行，你告诉粗菜馆的老板，作为地方领导干部你牛大海会尽量争取让他的利益最大化，死扛着一点原先定好的价格绝不能降下来，这就成了。”陈大龙耐心叮嘱。 “下午您也亲自过来？” “嗯，我准点到。”陈大龙允诺。 下午两点，当陈大龙赶到之前跟牛大海定好的见面地点时，好戏已经提前敲锣打鼓的开演了。 陈大龙一进门便瞧见余丹丹身后站着两跟班的坐在条桌一侧，粗菜馆张老板坐在对面，牛大海坐在顶头中间位置上，瞧见陈大龙进门赶紧起身招呼：“陈县长您来了。” 陈大龙冲着众人点点头，坐到中间顶头位置上，左右看看余丹丹和张老板脸色都不好看，心里顿时明白几分，“战鼓还没打响，两边就已经迫不及待撕扯干上了？好！今天这出戏可得好好演才行，余丹丹也算精明，万一被她看出蛛丝马迹来可就被动了。” “陈县长，您既然来了，赶紧说句话吧，反正这酒店我是买定了！”余丹丹声势夺人出口便是仗势压人的口气，好像生怕对方不知道她官场有背景靠山似的。 也难怪余丹丹这么生气，今儿上午接到牛大海通知双方见面的电话，她原本想美事以为今天下午是过来签署买卖合同的，没想到刚才一见面张老板张口就说自己的酒店承包期限还没到，绝不会同意出售酒店。 正事还没开始谈呢，粗菜馆的张老板先把所有的路给堵死了，余丹丹能不火冒三丈？牛大海瞧着火药味浓烈的场面正有些着急，恰好陈大龙进门跟见了救星似的。 “这下好了，管事的人来了，你们俩当着陈县长的面可不能耍脾气，要好好的静下心来谈一谈，只顾着发脾气到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牛大海打圆场说。 “大家都来了，余经理和胡老板谈的怎么样了？”陈大龙坐下后随意口气问。 余丹丹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张老板则把脸别转向了另外的方向，陈大龙皱眉看了一眼牛大海。 “陈县长，您进门之前张老板说，做生意靠的就是黄金地段，现在自己生意红火承包期限又没到，谁出面他也不同意出让酒店。”牛大海赶紧向陈大龙汇报情况。 “原来是这样。”陈大龙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里却暗说，“粗菜馆张老板的演技不错嘛，没想到他竟然一出场就如此生猛，难怪余丹丹脸色这么难堪。” 说起来，粗菜馆的张老板刚才的表现也完全是在演戏，想想好端端的酒店竟然要被人横刀夺爱，这一刀砍下来也就算了，牛主任还找自己商量这样那样做的计谋，尽管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被人抢走酒店的时候趁机多捞些银子，可这酒店要是继续让自己开的话，给多少钱他心里都不想换。 张老板刚才说话的口气的确很不礼貌，脸上的怒气却也是内心的真实感受，他的确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余丹丹小姐相当的生气！ 当着余丹丹的面，陈大龙劝解道：“张老板，你跟余总都是生意人，你的酒店现在的确开的生意红火，可是谁能保证你以后的生意一直都这么顺当呢？既然余总看中了你酒店的位置也算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还是在心里稍稍的估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出个合适的价格，咱们余总拿了你的店，自然会尽力补偿些钱给你，大家都各自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认真的谈一谈这件事好吗？” “陈县长，我这酒店生意刚好起来，你们政府部门就来行政干预的手段非要逼着我把酒店转给别人，我们不是有土地使用的协议吗？不是有合同吗？我每年一分钱的税也没少交啊，怎么现在就成了这种情况了呢？”张老板有了牛大海之前秘密授意底气十足据理力争，显然并没准备给陈大龙面子。 张老板一番话弄的陈大龙一时也感觉有些难以应付，他看了一眼牛大海，心说，“这个牛大海到底跟张老板是怎么交代的？不是跟他说好了，当着余丹丹的面做做样子也就算了，怎么这张老板还真像是要跟自己杠上了？” “张老板，一切事情都是在变化之中的，此一时彼一时嘛，总要根据实际情况看问题才对。” 第396章必须帮助余老板（三） “陈县长，我这酒店生意特别红火，这一年的利润上百万，换句话说，余总要是真买了我的酒店立马就能坐地赚钱，而我再找什么样的地盘重新开店也很难达到现在的生意红火，这样的交易不公平，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胡老板借着这次的机会，尽情的发泄自己的内心的不快，余丹丹坐在对面却始终保持一言不发。 对于余丹丹来说，陈大龙是得了刘国安的指示过来帮她搞定酒店的事情，不管张老板的态度如何坚决，酒店她是一定要占为己有的，至于怎么跟胡老板沟通是陈大龙的事情，跟自己无关，自己要做的就是等着签下一纸合同，赔偿一些款项就够了。 见胡老板的态度有些激动，陈大龙猜到了胡老板借机发泄的用意，换上一张笑脸说：“张老板，和气生财的道理，你比我清楚，你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对你以后的生意恐怕也没什么好处。” “陈县长这话什么意思？我开的好好的酒店有人过来要抢，你作为地方官员，还一心帮着要买酒店的人说和，你这是人民公仆的所作所为吗？” “你想怎样？”陈大龙索性开门见山。 “要店没有，要命一条！”张老板回答的也极其爽快。 牛大海愣住了！陈大龙和余丹丹脸上也同时怔了一下。 陈大龙心里不由嘀咕，“这位张老板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玩真的？不过是让他摆摆姿态把酒店出售的成交价抬高点，何苦要死要活？” “张老板张老板你消消气！”牛大海见情势不对赶紧冲着张老板使眼色劝道，“凡事总要好好谈谈，常言说得好，和气生财，你要是这种态度谈酒店交易的事情，对你可未必有好处。” 牛大海对张老板恩威并重。 张老板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泄愤言语有些过了，见牛大海出面打圆场赶紧见好就收。 “牛主任，陈县长，我也看出来了，余总是个有后台的人，所以你们当官的都帮她说话，自古民不跟官斗，我这次只能自认倒霉，可是你们赔偿款必须给齐了，一千万的补偿款一分不能少。” 张老板趁着火候抛出底牌，陈大龙心里琢磨了一下，“一千万对于余丹丹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大数目，只是不清楚余丹丹会不会舍得拿出来。” 陈大龙把眼神投向余丹丹。 “陈县长你出来一下。”余丹丹知道这种时候是该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她并不想当着胡老板的面多说什么，径直起身往屋外走去。 陈大龙瘪瘪嘴巴，只能紧随其后。 站在酒店外的走廊上，余丹丹冷冷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刘书记让你帮我拿下酒店，我今天是准备过来签合同的，怎么这张老板的思想工作还没有做好你就急匆匆的把人叫过来？你什么意思嘛？是想要当着我的面，让张老板说些难堪的话，让我心里不痛快吗？” “余总误会了，我事先也不知道这个张老板竟然会这么难搞定，不过，请放心，刘书记交代我的任务，我是一定会完成的。”陈大龙满脸难色低声道。 “陈县长还是等合同签署后再吹牛皮吧！我可实话跟你说，这家酒店的赔偿款，最多也有三百万，多一个子我都不会给的，我不管他现在酒店的生意怎么样，我拿到手后，一切都要重新装修的那得是多大一笔费用啊？想从我的头上敲竹杠，门都没有！”余丹丹斩钉截铁报出自己一方底价。 “人家开价一千万还是勉强挤出来的成交条件，你这一下子就拦腰砍还要少半截，三百万的价格张老板肯定不满意啊，这么大差距还怎么往下谈？” “那我不管，反正我只要你按时把酒店交给我，至于张老板的问题怎么解决是你的事情。” 一门之隔屋里头，牛大海和张老板都站在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外头两人谈话的动静，听到余丹丹坚持三百万的补偿款，两人相互对了个眼色蹑手蹑脚的走回到房间当中的位置。 陈大龙和余丹丹在走廊上正说话，突然听到里面牛大海大声嚷嚷起来：“你张老板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我跟你好说歹说你就说不通呢？” “牛主任，你也太过份了！你要跟我撕毁原先的合作协议是吗？我告诉你，那酒店是我一家老小吃饭的本钱，你要是不给我一千万，别想让我把酒店转给任何人，不仅如此，我还要带着家里人去告状，就算是告到北京去，我也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全国的老百姓都看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是怎么欺负人的！”张老板毫不退让的争辩。 “张老板，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牛大海气急的声音嘶喊。 “我早就说过，要命一条！你牛主任要是有胆子，今天就把我这条命拿去，否则的话，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松口，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你们要是再敢逼人太甚我明天就到北京上访！”张老板寸步不让照样嘶喊。 听到里面传来吵架声音，陈大龙赶紧转身回头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余丹丹也只得随后进屋。 陈大龙一进门伸手一指两人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这不是正在跟余总商量赔偿款的事情吗？人家余总表态了吗？人家说不赔一千万给你张老板了吗？没有啊？一切都没有一个定论呢，你们这就吵起来了，像话吗？” 被陈大龙这么一嚷嚷，两人都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样，各自闭嘴。 陈大龙转脸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余丹丹说：“余总，你看这样好不好？补偿款的事情你再回去考虑考虑，张老板这边的工作我们会继续做，今天暂时就谈到这里，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改天再约。” 余丹丹左右看了看房间里的三人，心情明显不痛快的从嘴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瞧着余丹丹走远了，陈大龙看了一眼牛大海说：“到你办公室去一趟吧。” “行。”牛大海赶紧起身应着。 张老板见陈大龙和牛大海要走，赶紧凑上前问道：“那个陈县长，牛主任，我的事情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呢？” 牛大海看了一眼陈大龙，转脸吩咐说：“你先回去等消息吧，生意照常做着，反正你那酒店迟早要换主子了，我跟陈县长会尽量帮你多争取一些赔偿款，你就放心吧。” “两位领导，不是我贪心，是我那酒店自从开张以来生意的确很红火，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我是真心不想撒手啊。”张老板看了看陈大龙又看了看牛大海重重的叹了口气说。 “好了，好了，你的酒店从开张到现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那酒店的收入情况，主要还不是靠我们每年几百万的公款消费在你那里，要是干部都不来了，你那酒店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牛大海低声说。 “其他的话都别说了，陈县长怎么吩咐咱们遵照执行就行了，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陈县长可是一心想要帮着你来着，做人要懂知足，明白吗？”牛大海伸手拍了拍张老板的肩膀，转身跟着陈大龙屁股后头离开。 牛大海的办公室里，陈大龙提及刚才一幕倒是重重的夸奖了一番张老板的高超演技。 “狗日的，如果不是事先心里有数，刚才差点被张老板那表情那声调给糊弄住了，实在是太有真实感了，简直就是一专业演员的模样！” “陈县长，其实张老板也是自己演自己罢了，酒店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指望，是一家人的活命本钱，他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把酒店转给任何人，今天这场戏与其说是在演戏，倒不如说是张老板的真实想法有机会表现出来。” “张老板也还是有几分灵性的，如果是那种反应迟钝的人这出戏不会演的这么出彩，我相信，余丹丹今天应该是对张老板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怀疑，你转告张老板，就是要摆出强硬的态度咬住了一千万的价码，我倒是不信了，她余丹丹到最后还能不让步？” “就那小丫头片子，哪能是陈县长您的对手呢？”牛大海笑着拍马屁。 “那是你没跟那丫头片子交过手，我可告诉你，这娘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还是小心点好。”陈大龙听了这话苦笑一声。 “好，我听领导安排就是了。”牛大海点头说。 人生最玄妙的一点莫过于变幻无常，旦夕祸福无从预知。眼看着中秋过后是国庆，市里传出消息对全市各大县区主要干部进行大规模调整，市委组织部对相关人员经过一番考察后，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全市此次县区主要干部调整方案新鲜出炉，涉及普水县干部调整的名单有： 原普水县纪委书记刘红任普水县县委常委，开发区书记。 原普水县湖东乡党委书记刘正风任普水县开发区主任。 原市纪委监察处处长柳韩影任普水县委常委，纪委书记。 原普水县开发区主任秦正道任普水县副县长。 原普水县公安局长魏建国兼任市公安局副局长，普水县副县长。 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原湖东乡党委书记刘正风。 第397章不平衡（一） 原本刘正风在普水县一帮乡镇党委书记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要钱不多，要靠山不咋地，政绩倒是有一些，可上头领导也并没因此对他青睐三分，反正怎么着也看不出有官运的迹象。 因为水产养殖园区的事情巴结上了陈大龙这条粗腿，这家伙一下子时来运转，居然弄了个开发区主任的位置干干，这真是让他感觉比中奖了还高兴。 乐极生悲。 生性豪爽的刘正风在任命公布的当晚，请了一大帮的狐朋狗友在酒店里包了个房间，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喝完酒后，朋友中有个开车来的迷迷糊糊的坚持说自己没喝醉，非要自己开车回家。 一帮朋友里头，压根就没几个是清醒的，竟然也就放他走了，结果半道上，这位把车开的东倒西歪，自己开着车冲河里去了。 朋友家人后来到法院起诉要打官司，认为刘正风一帮人要是不劝酒的话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导致当晚参加刘正风升迁之喜酒席的一帮人，个个都掏了腰包出来作为赔偿款补偿给人家，这是后话。 这次的人事变动中，最不高兴的人非原开发区主任秦正道莫属。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秦正道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给撸下来。当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副县长，表面上看好像是重用了，其实谁都知道一个县里的副县长跟开发区主任比起来，那实惠差十万八千里！ 秦正道第一眼看到任命文件的时候，吃惊的两个眼珠子差点瞪掉落地上，本能的随手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陈大龙，他是县长办公室主任出身，算得上是陈大龙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怎么这次突然没有任何前奏的就把自己开发区主任的职位给拿了呢？ 手指已经按下了陈县长的电话号码却又犹豫着停了下来，这样的人事变动，没有经过陈县长的同意组织部是不可能任命书下来的，也就是说，陈大龙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把自己开发区主任的位置给拿下来。 秦正道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陈县长不高兴了？他竟然不声不响就把自己的主任给撸了。 原本，秦正道还指望着开发区的蒋老大出事后，从此开发区就成了自己的地盘，是自己以后升官发财的钱袋子，不仅他是这样想的，开发区大多数的干部群众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情势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纪委书记刘红当了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自己竟然要走出开发区？ 成也萧何败萧何。 秦正道之前心里对陈大龙提拔自己的所有感激全都因为这次的任命化为乌有，不仅没有半点恩情，甚至心里还有些记恨上了，他心想，“说到底陈大龙跟贾达成其实都是一路货，把下属当成狗一样使唤，用得着的时候好生给一根骨头哄着，用不着了立马一脚踢的远远的。” “老子就算是条狗也说最名贵凶狠的藏獒，谁要是敢把老子不当回事，就别怪老子跟他翻脸无情！” 秦正道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任命公布的当天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狠狠的将那份任命文件撕扯成一条条细碎的纸片，这种无声无息的毁坏发泄方式让他心里稍稍痛快些。 人走茶凉是官场常见现象，自从任命书下来后，以前每天都围在秦正道身边拍马屁的开发区副主任贾振国等人一下子全都不见踪影，这帮人对此次的人事调整心里一时也有些调节不过来，都在各自消化同时更加关注收集新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的所有个人相关资料情报。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开发区广大干群对新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各种议论纷纷的时候，任命文件公布的第二天，刘洪书记在县委书记贾达成的亲自陪同下来到开发区正式上任。 刘红对自己此次调整的位置是相当满意的，她心里对老同事陈大龙的提携之情感激不已，但她在市县两级官场混了这些年，早已练就了喜行不露于色的道行，跟开发区诸多下属初次见面的时候，依旧保持一贯的低调作风，说话，做事，言行举止都相当的沉稳。 自从蒋老大出事后，开发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把手，众人翘首以盼总算是盼来了一位名正言顺的当家人，很多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听说是位女干部出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众人更是热情高涨想要第一时间目睹女领导的尊荣，一时间开发区的整栋办公大楼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贾达成和刘红乘坐的专车进入大院的时候，楼上各办公室窗口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看。 新任工委书记见面会在开发区办公大楼的小礼堂举行，贾达成简单的来了几句开场白后，便把话语权交给了刘红。 刘红说话底气十足，她当着在座的领导和到会的诸多下属面明确表示，她出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后必定会带领开发区的干部队伍不仅要完成县委县政府布置的经济招商等任务，还要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应该说，刘红在开发区干部群众面前的第一次亮相是相当成功的，但她心里却清楚，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要想很快在开发区站稳脚跟，只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见面会程序走完后，县委书记贾达成领着一帮人先走了，刘红书记当天便在开发区原主任秦正道，副主任贾振国的陪同下参观了开发区部分企业，并走访看望了一些开发区的老干部，明确向开发区内外所有人释放一个信号：开发区当家人换人了！ 参观结束后，刘红回到开发区的书记办公室，一眼瞧见装饰一新的办公室很是满意，冲着一直陪同左右的秦正道和贾振国面露微笑频频点头。 “刘书记，这间办公室原先是一间大的会议室隔断成几个套间成了今天的模样，这都是秦副县长精心考虑的主意。”副主任贾振国在一旁满脸堆笑充当解说员角色。 “是吗？难怪看起来面积不小。” 刘红波澜不惊在自己的崭新办公室里转悠一圈，眼前装修算得上奢华的办公室，面积不仅大，里头几个套间功能具备，看得出来为自己准备这间办公室的人的确是费了心思的。 “知道刘书记要来，大家都发愁到底挑选哪个房间给书记当办公室才合适，我琢磨着刘书记对咱们开发区的情况，到任后免不了有一阵子适应期，工作起来要是累了怎么着也得有个休息的内室，所以就自作主张把原先的小会议室改装成如今这模样。”秦正道在一旁当仁不让表功劳。 对于刘红的办公室到底用哪一个房间？秦正道之前心里也颇为纠结了一下。 按理说，既然刘红是过来当书记的，自然应该安排在位置和楼层俱佳的书记办公室，问题是，书记办公室原本是蒋老大用的，他在办公室自杀后那间办公室就一直封存着，人人走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心里都不免忌惮三分，当然不合适给新来的刘书记当办公室。 可是同一楼层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大房间，这让秦正道有些头疼，总不能把自己的主任办公室让出来？自己人还没走呢，刘正风正在那眼睁睁的就要过来，办公室一旦给了刘红，刘正风又坐哪去？ 还是贾振国提出建议说，“要不，把同一楼层的小会议室给装修一下，留做刘书记的办公室。” 秦正道听了这建议后，当时就对贾振国白了一眼，这孙子转的倒挺快，以前一直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面疙瘩的模样，新主子一来立即为新主子考虑周到起来。 会议室足足有两百多平方，那得间隔成几个套间才能改装成办公室的模样，最关键的是，刘红不过是一副处级领导干部，她凭什么享受这么大面积的办公室待遇？这女人抢占了自己的书记位置，自己却还要为她办公室的事情张罗，这口气的确是有些咽不下去。 权衡利弊后，秦正道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贾振国的建议，除了把会议室的面积腾出来，的确没有其他多余的空间可供选择。 眼下，贾振国跟蜜蜂见了花似的黏糊在刘红左右说长道短巴结着，秦正道心知自己如今算是成了开发区的局外人，索性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刘书记，这办公室哪有不满意的地方您说，我立马让人重新弄？”贾振国一副讨好口气。 “谢谢贾主任费心了，这么好的办公室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贾振国见刘红对自己印象不错心里美滋滋的，赶紧又跑到办公桌前，指着上面的一堆材料说：“刘书记，这是前几年开发区的工作总结，还有开发区各单位，各部门的领导情况介绍和工作人员名单，我让人准备好放在这里，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还需要什么材料您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尽力找过来。” 第398章不平衡（二） 刘红瞧着副主任贾振国一副放低身段巴结自己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做过副职的领导更加能理解副职面对正职时的那种复杂心态，羡慕，妒忌，却又不得不屈服，毕竟自己的升迁还指望着正职能帮忙多推荐多说几句好话呢。 “贾主任的确是有心了，以后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贾主任配合的地方，还请贾主任多支持啊。”刘红盯着贾振国看了一眼冲他友好微笑。 “刘书记太客气了，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只要说一声就行了。”贾振国假装受宠若惊。 瞧着贾振国当着自己的面故技重施巴结新任工委书记刘红，秦正道一颗心像是塞满了稻草难受，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索性从书记办公室出来，人家两人分别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和副主任讨论开发区的工作事宜，自己一个外人站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秦正道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一想到明天就要到县政府报道上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初从县政府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无比兴奋的，他以后自己终于有机会大干一场，尤其是在蒋老大后，他一直相当用心的经营开发区的一切工作。 前一段时间里，他还让底下人做关于开发区的工作规划，规划是已经做到三年以后了，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自己这张脸都要被丢尽了。 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头来却落得个兔死狗烹被逼走人的下场，秦正道不甘心！ 自从出任开发区的主任一职后，秦正道自认在这段时间里一向对陈大龙忠心耿耿，他让自己往东，自己绝不往西，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在不声不响之下就把自己开发区的主任位置给撸了，他这是脑袋里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坏了？ 他恨！恨透了不把自己当根葱的王八蛋！ 有人总结，在失败面前有三种人： 一种人遭遇失败打击后从此一蹶不振，成为让失败一次性打垮的懦夫。此为无勇无智者。 一种人遭受失败的打击并不知反省自己总结经验但凭一腔热血勇往直前，这种人往往事倍功半即便成功亦常如昙花一现。此为有勇而无智者。 另一种人遭受失败的打击后能够审时度势调整自我，在时机与实力兼备的情况下再度出击，卷土重来。这种人堪称智勇双全，成功常常莅临在他们头上。 秦正道是聪明人，他深知想要成功必须能屈能伸宠辱不惊，所以他眼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忍”。 副主任贾振国伺候好刘红后，适时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当他经过秦正道的主任办公室门前，习惯性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不由有些懊丧。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秦正道身上花的功夫不少，背叛了蒋老大，暗地里费尽心思就是指望此人当上工委书记后对自己有所感恩，到头来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什么都没捞着呢，秦正道却已经要走了？这次的投入可真是亏大发了！ 贾振国心里也不满意此次开发区领导班子人事调整，可是人微言卑不满意也只能在心里藏着，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切从头开始，慢慢适应巴结新主子刘红书记。 听说这女人是陈大龙的心腹，之前在市里就做过陈大龙的下属，算得上陈大龙嫡系中的嫡系，这回刚被陈大龙要到普水县纪委当了不到半年的县纪委书记，这会又提拔当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这女人官运亨通到简直令人眼红。 同样是陈大龙身边的人，这位刘红书记在陈县长心目中的分量俨然比秦正道不知道重要了多少倍，贾振国心里琢磨，“巴结好刘红就相当于巴结上陈大龙，只要自己费点功夫最终必定能得偿所愿，以陈大龙现在普水县官场说一不二的威信，想要提拔自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刘红上任后第二天，秦正道夹着公文包到县政府报道来了，说起来是个副县长的职位，总是比原先在这里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办公室主任要强些，所以诸多老同事见了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还算得上热乎。 既然回到了县政府，到县长陈大龙面前露个脸告知一声自己已经到位也是必要的程序，秦正道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总算是调整好了情绪，堆满一张笑脸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 陈大龙瞧见秦正道推门进来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赶紧招手示意他坐下。 “秦副县长回来实在是太好了！现在咱们县政府这边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有你在，我这手里诸多工作也好做多了。” 陈大龙嘴里说的漂亮，秦正道心里却冷冷的一哼说，“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瞎子脸上搽粉罢了，一点屁用都没有，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副县长的身份，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像以前一样整天跟在你屁股后头服侍你？” “真是要谢谢陈县长对我的照顾，这一年的时间没过呢，我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又被调整到副县长的位置上，不了解情况的人，只怕要在背后说陈县长这是对我有私心，一心只顾着重用提拔自己身边人了。”秦正道心里嘀咕嘴上却应付道。 陈大龙自从听钱部长提及秦正道的种种后，心里对秦正道也有了提防之心，之所以不把他放在开发区主任那么重要的实职位置上，就是担心他利用手中职权干出什么不正当的事情来。 秦正道毕竟是从自己身边出去的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也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使自己的声誉一并受到影响，把秦正道调回头正是出于这种以防万一的心理。 陈大龙对秦正道心里对自己的怨气心知肚明，却也不愿点破，好赖这厮以后还得在自己手下混事，想必他也不敢大胆的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论来，瞧着他今天这副态度，应该是自己心里已经把事情消化的差不多了。 “上级领导研究把秦副县长调整回到县政府，也是出于对副秦县长工作能力的肯定，你在这里做过几年的办公室主任，对政府这边的情况应该还是比较了解的，其他的我就不多嘱咐了，你是我身边的人提拔出去的，这次又回来成了跟我一道搭班子的领导，其中的变化是有的，你要尽快适应这种变化。”陈大龙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放心吧，陈县长，就算这次没被调整，我也正有心过一阵子跟陈县长好好谈谈呢，开发区那边的工作千头万绪矛盾又比较多，一着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这心里其实是对那边的情况没底的，正想着要是能够在陈县长手下干事也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这次回来，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秦正道赶紧表态。 秦正道说的跟真的一样，陈大龙也就权且把他的话当成是真心话来听。 “没想到，这次的调整倒是正好顺了秦副县长的心思，既然已经回来了，之前我跟班子几个成员也交流过，你把文教卫生那块工作接下来吧。” “陈县长请放心，我会很快尽快适应新的工作岗位。”秦正道脸上一愣却还是立即反应过来露出笑脸。 “那行，既然上任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陈大龙主动下了逐客令，秦正道没有理由再继续呆下去，只能不情愿的起身离开。 从县长办公室一出来，秦正道脸上立马晴转乌云，“原本以为陈大龙既然把自己弄回县政府，心里多少对自己有所愧疚，即便是有人想要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他迫于无奈也好，因为排兵布阵的需要也好，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却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分管寡淡的文教卫生这块工作！” 秦正道心里几乎要气炸了！ 耳里听着秦正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坐在办公室的陈大龙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大龙现在的打算是，先观察一阵子，秦正道到底还能不能继续用？毕竟人经过历练后总是会有所改变，万一秦正道现在脾气性格变的跟钱部长在这里当领导的时候不一样了呢？ 如果经常住考验，那就重用，如果不能，那就让他到政协去养老吧，毕竟一个副县长的位置也是宝贵的。 刘杨光这两天满腹牢骚，眼看着这次的干部调整计划把一些好位置都给占了，他考虑到的是，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当上了县长后，想要提拔几个自己信得过的干部岂不是没有了好位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杨光此刻早已在心里考虑自己当县长后对普水县官场的局面控制问题。 无论是对于县里的人事调整和财务控制，他心里已经开始慢慢琢磨一盘棋，而这盘棋的局面掌控者自然是他这位即将登上县长宝座的“刘县长”。 最让刘杨光感到生气的是，这次的人事调整过程，竟然没有人跟他这位县委常委说一声？虽说前一阵子自己一直在外头“出差”，可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打个电话也该有人通知自己一声？ 第399章不平衡（三） “狗日的贾达成和陈大龙太他娘霸权了！”刘杨光在心里暗骂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没什么眼力劲的家伙，“等老子当上了县长看你们还敢把老子不放在眼里！” 刘杨光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没有合适的人跟他说说，心里实在是的憋的难受，忍不住拿起话筒按下了钱部长的电话号码。 “老领导，您瞧陈大龙这手脚可够快的，转眼就把开发区的领导位置全都给塞满了，这还不算，还把秦正道弄回来当了副县长？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县政府这边和开发区那边，还有县纪委的领导全都调整了一遍，等到我哪一天想要提拔干部的时候，想要安排个自己人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刘杨光在电话里毫无防备对钱部长倾诉满腹牢骚。 钱部长在电话的那头忍不住摇头，自己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指望这样智商的人和陈大龙斗，简直就是严重的错误！幸好及时回头。 “刘副县长，县官不如现管，毕竟人家陈大龙现在还在代理县长的位置上，你就算是再怎么生气又有什么用呢？我劝你啊，还是少烦这些神了，好好琢磨琢磨你自己的事情吧。”钱部长话里有话敷衍道。 刘杨光见钱部长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有些发急的口气说：“老领导，不是我这人矫情，是陈大龙做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对于这次人事大变动，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把人员就已经调整到位了，他这样做事，明摆着没把我这个常委放在眼里嘛！” “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一向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再说，这次调整的几个都是副处级干部，那也是要经过市里领导同意的，你一个人穷叫唤也还是板上钉钉于事无补。” 刘杨光见钱部长不顺着自己的话说反而掉头教训自己，心里愈加不高兴，只是不敢随意表现出来。 “老领导，查副部长那边还请你多关心了，一切的一切，只有等我当上了县长后，才能有机会慢慢的调整过来，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忍着，百忍成钢啊！” 钱部长不置可否的笑笑，并不搭话。 “老领导，你看查副部长那边，要不要再多下点功夫？”刘杨光问。 “你最近跟查副部长走的比较近，相信他的性格你也多少了解，到底处理事情掌握到什么分寸，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了，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钱部长无所谓的口气说。 刘杨光听出钱部长话里的不待见，只得冲着电话态度良好的说了句，“老领导说的有道理”然后挂断了电话。 刘杨光感觉今天钱部长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些不正常，可最近他要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因此顾不得多考虑钱部长对自己的态度上有微妙的变化。 细节决定成败。 若是刘杨光足够智慧的话，这时候反应过来或许有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惜，功利心早已迷蒙住刘杨光的双眼，他此刻眼里只有县长宝座哪里还有其他？ 放下电话后，刘杨光在心里琢磨着，查副部长那边事情操作的很顺利，过不了多久就该进行到考察这一步了，到时候听到消息后的陈大龙免不了会在背后做些小动作企图咸鱼翻身，自己是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的，因此，巴结好查副部长才是目前最该做的事情。 就在刘杨光打电话给老领导钱部长的时候，普水县的宣传部长刘家辉正坐在老领导对面笑容可掬看向老领导。 刘家辉这是跑官要官来了！ 刘家辉以前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时候，一直是钱部长忠心不二鞍前马后的马前卒，那份做牛做马肝脑涂地的服务精神，别说是官场老甲鱼钱部长，就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位官场老妖一样被他的“赤胆忠心”感动几分。 据说刘家辉当初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时候，领导家里下水道坏了都是他亲自赤膊上阵给掏的，更别提换个煤气气喘吁吁拎到楼上（那会还没装管道煤气），逢年过节擦窗户换灯泡都是他常干的小事。 有人说，不是有专门的上门掏下水道的师傅吗？花点钱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低三下四自己动手？其实也就是三十六计中换汤不换药的苦肉计！ 一个市委宣传部的中层干部，整天成了领导家里不要钱的佣人随便使唤着，随叫随到免费服务而且还服务的热心周到，下属自降身份下贱到这种地步领导能不感动？ 跟着人大跑一年，不如给书记市长点根烟。 正是因为之前的长期情感投资下去了，刘家辉才有机会在市委宣传部的一帮中层干部中脱颖而出进入领导视线最终顺理成章被钱部长一手提拔到普水县当了宣传部长，一夜之间从孙子变官老爷。 刘家辉眼巴巴等着钱部长接完电话后，满脸堆笑对钱部长说：“老领导，有件事想向您汇报一下。” “说”钱部长说话口气里俨然还把刘家辉当成以前随便使唤的一条狗。 “老领导，您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市里正动人，我在普水县的宣传部长位置上也干了有些年头了，趁着这次大调整的机会，我也想要凑个热闹呢。”刘家辉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到了老领导钱部长面前他习惯性变回孙子。 钱部长倒是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刘家辉心里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既然身在官场有谁不想步步高升？何况刘家辉在普水县宣传部长的位置上的确是呆了不短时间了。 “怎么？你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职位了？”钱部长问。 “是啊，我琢磨着这次要是能弄个副书记的位置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副书记被王大鹏占了，那么就常务副县长吧。” 钱部长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刘家辉居然想要刘杨光的位置！！！ 看来刘杨光这厮最近的确是流年不利啊！他自己在谋算陈大龙的县长位置，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家辉在背后正琢磨谋划他的位置？亏他之前还跟自己提及说想要跟刘家辉、贾达成等人统一战线对付陈大龙，这都是哪跟哪啊？ “你这个级别的干部要调整，首先要过的就是市里那一关，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些把握了不成？”钱部长不动声色，从表面看不出任何心里的波澜起伏。 “老领导，我已经请咱们县里的王大鹏副书记去帮我沟通陈县长，他也表示支持我的想法，我想着老领导要是再搭把手的话，这件事办起来成功率到底要高些。”刘家辉低声汇报说。 钱部长明白了刘家辉话里的意思，对于刘家辉提出的要求，他自然是答应尽力而为。 “谢谢老领导！等我当上了常务副县长一准好好干！” 见钱部长颔首应承下这件事，刘家辉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神情，赶紧一迭声的冲着钱部长表示感谢，那说话口气竟让刘杨光刚才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话的口气，俨然已经认为自己提拔的事情稳操胜券了？ 刘家辉走后，钱部长心里不由为刘杨光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发出几声哀叹，刘杨光现在是多面受敌，可是他对自己的处境根本一无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出事怎么可能？ 提拔提拔，领导伸手提你一把你才有机会拔高一层，这道理刘家辉门清，他此次能不能提拔的关键在县长陈大龙身上。 如今的普水县，县委书记贾达成一心惦记着市委换届会议早点开，贾达成虽然人还没坐上市委常委成员的位置心思却早已不在普水县，王大鹏副书记看起来说一不二，其实在人事调整大事上根本玩不过陈大龙，瞧瞧上次调整的一批干部，个个明显都是陈大龙排兵布阵的意图。 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刘家辉自知陈大龙对自己印象不咋地，这两天没事就往陈大龙办公室蹿，挖空心思说好话博领导一笑，逮着空子就主动提出要请客吃饭，他把原先用在老领导钱部长身上巴结讨好的那一套全部照搬到陈大龙身上，可惜陈大龙一人在普水县工作住处没有下水道供他掏让他有机会表达对领导的“忠心”。 刘家辉聪明的利用王大鹏这个纽带来跟陈大龙套近乎，好歹王大鹏也是县委副书记，自己请客陈大龙可以随便拒绝，王大鹏三请四带陈大龙不可能不给面子，只要是上了酒桌几杯酒一喝很多话可就好说多了。 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嘛。 晚上，市政府对面不远的园中园酒店包间里，周武，陈大龙，王大鹏，刘家辉围坐一桌，今晚请客的人是名义上是王大鹏，可是在座的人个个心里都有数，刘家辉扛着王大鹏的名号拍马屁来了。 因为周武的侄女周雪和王大鹏的弟弟王大辉已经扯了结婚证，小两口最近正在忙着结婚事宜，因此周武和王大鹏算是亲戚关系，这样一来，跟周武一向关系很铁的陈大龙和王大鹏也成了自己人，而刘家辉一直跟王大鹏走的近乎，这一桌饭吃起来马马虎虎算是圈内人活动。 第400章不平衡（四） “陈县长，这杯酒我敬您！” 饭局一开始刘家辉便烧香拜佛，那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的爽快引的陈大龙和周武相视一笑。 “刘部长这人就是实在，什么话也不说冲上来就喝酒，谁知道你喝的酒什么名堂？”王大鹏深怕陈大龙不肯帮忙刘家辉提拔常务副县长的事情，话里话外一直帮刘家辉说话。 要说王大鹏这人也算是仗义，收钱办事天经地义，既然背地里拿了刘家辉的好处便一个劲的帮刘家辉吆喝。 “刘部长，今晚酒桌上没外人，你也不用拘礼。”周武在一旁说。 周武是什么人？火眼金睛的孙猴子都不如他，坐到酒桌上不到一刻钟已经从王大鹏和陈大龙的对话里听出端倪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刘家辉今晚主要巴结对象是陈大龙，他乐得在一旁自在喝酒，得空送两句风凉话打打岔得了。 “是啊是啊！你说你不先陪着周书记喝酒却陪陈县长喝当头炮，你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怎么着人家也是客人？哪有不先敬客人，自己人先喝上的？” 王大鹏见周武话里似乎有责怪的意思，知道周武和陈大龙一向是关系紧密的穿一条裤子，周武不高兴，那就是陈大龙不高兴，赶紧转脸冲着刘家辉假装教训。 王大鹏说话不留情面，刘家辉倒也不尴尬，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若不是自己跟王大鹏多了一份友情在里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这里外里的关系他掂量出轻重来。 “人家周书记可不会像你王副书记这么斤斤计较，依我看，你这是白当了一回恶人了。”刘家辉笑着回呛了王大鹏一句。 “就你这态度还想提拔当常务副县长？要我说，你今晚陪着陈县长和周书记多喝两杯，周书记要是能帮你多说几句好话，别说提拔当常务副县长了，以后提拔你当副书记也是有可能的。” “您还是饶了我吧，我这常务副县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这么高抬我，当心别把我从高处摔下来。” “哈哈哈……” 刘家辉一边说话一边做动作，那神态表情故意夸张搞笑，果然逗的酒桌上众人咧嘴哈哈大笑，一时间倒是让酒桌上气氛显得和谐愉悦。 “对了，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不是刘杨光吗？有他占着位置，就算是陈县长有心提拔刘部长恐怕也不好操作吧？”周武在一旁提出疑问。 “周书记请放心，我跟刘杨光同事多年，他的老底我是最了解的，要是想让他把位置让出来，只要多花些功夫不算难事。”刘家辉见领导对自己提拔一事提出质疑赶紧解释。 陈大龙听出刘家辉的话里像是早已就掌握了关于刘杨光的什么把柄，心里不由暗想，“刘杨光的问题自己已经让刘红调查处理，瞧着刘家辉这说话口气他好像有自己的办法让刘杨光屈服？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刘家辉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对付得了刘杨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反正陈大龙早已准备对刘杨光下手，既然刘家辉也有此意自然再好不过，两股绳子一起拉力道自然更大些。 “那我和周书记就等着听刘部长的好消息？”陈大龙冲着刘家辉笑了一下端起手里酒杯说。 “小case！” 刘家辉做了一个相当潇洒的手势嘴里冒出一句不伦不类的英文，他是见陈大龙总算开口心里万分欣喜有些得意忘形。 刘家辉了解陈大龙一言九鼎的个性，刚才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应该是支持自己争取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刘家辉心里暗暗窃喜，“现在的普水县，只要有代理县长陈大龙支持自己当常务副县长，这事情可算是已经成功大半了。” “周书记，陈县长，我敬你们！先干为敬！” 刘家辉的畅快和高兴写在脸上，周武和陈大龙也不多说话相互闲聊顺便推杯换盏，那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默契倒是让王大鹏在一旁心生羡慕。 谁说官场无真心？人家周武和陈大龙之间的革命友谊不是挺深厚？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受委屈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为你仗义执言，高兴的时候有人欢呼雀跃陪你一起庆祝，喝酒的时候有人手里端着酒杯陪你边喝边说说知心话，多好！ 陈大龙和周武说话的声音很轻，即便是坐在一旁的王大鹏也未必能听得清全部。 “周书记，你觉的刘家辉和刘杨光这事？”陈大龙低声对周武耳语问。 “刘杨光是小人，刘家辉稍稍有点脑子。” “从工作能力上来说，好像刘家辉更胜一筹。” “嗯，一个得力的常务副县长的确很重要，刘家辉这种个性最起码在工作上不会犯原则错误，到底是在市级机关混过几年，头脑中的条条杠杠更明白些。” 陈大龙从周武的话里听出味来，看来周武心里也是偏袒刘家辉出任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他对周武的用人眼光一向信得过，转脸再看向刘家辉的眼神露出几分认可来。 刘家辉请客吃饭的时候，刘杨光也没闲着，他此刻正在省委组织部的查副部长家里殷勤的伺候着。 查副部长一家人对刘杨光都非常熟悉了，见刘杨光再次带着贵重礼物上门一家人都很客气，查副部长明白刘杨光心里所想，一见面就告诉刘杨光：“这两天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两天后就轮到要对普安市提拔的正处级领导进行考察，你的事情快要走程序了，赶紧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谢谢查副部长关心！多谢多谢！”刘杨光听了这话大喜，冲着查副部长连连道谢后，征询意见的口气问，“查副部长，您看我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市里的领导？” “市领导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考察不要出大问题，那就基本可以定下来了。”查副部长沉吟了片刻说。 “真是要谢谢查副部长的帮忙了，等事情成了，有空一定请查副部长赏光到普水县指导工作。”苦心经营操作了这么久刘杨光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的心情无比激动。 “只要你刘县长诚信邀请，我自然抽空会去转转，只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回去之后把考察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就行。”查副部长微笑着点头。 刘杨光又是一迭声的感谢后，心满意足的从查副部长家里告辞。 刘杨光从省城回来的路上，他即将被考察的消息已经在普安市官场传开了，于是乎各种沸沸扬扬的说法疯传开来，那段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不明就里的闲人们捕风捉影说法多不胜数。 得到消息的陈大龙并不慌，他把新来的纪委书记小柳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她：“小柳，刘红原先手里调查刘杨光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陈大龙把市纪委的小柳挑选到普水县出任纪委书记也是有缘由的，小柳曾经跟陈大龙坐过同一个办公室，那会陈大龙还没结婚，小柳也是刚参加工作的愣头青，一个女孩子整天板寸头白衬衫打扮的超级另类，在机关里常常引得众人瞩目个个都是一副不待见的眼神。 陈大龙却欣赏她，倒不是因为她喜欢中性打扮看起来跟假小子似的，最重要的一条原因是：小柳重情义！ 那会大家都是资历浅薄的官场菜鸟，别说是领导经常呼来喝去随便差遣俩人，就连资格稍稍老点的同事都没把两个愣头青放在眼里，两人一起受气，一起背地里给狗仗人势的处长起绰号，一起相互安慰精神上支持结下了一段革命友谊。 在那一段略显青葱的岁月里，两人不止一次对彼此说过，日后不管谁有了出头之日必定忘不了提携对方一把！如今小柳在市纪委混到中层，陈大龙到底下当了领导，心里一直没忘记找机会帮当年的“患难至交”。 前一阵子，陈大龙动了把刘红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心思后，就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替代刘红的位置，几乎没怎么考虑，小柳就成了他心目中不二的最合适人选，老搭档的默契，老朋友的感情非一朝一夕能磨练出来的。 小柳还是那副老样子，永远的白衬衫休闲裤，即便是坐上了普水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依旧没什么官品，随随便便往县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攥起拳头先敲后背。 “累死我了！当一把手还真是挺累的，这没日没夜的加班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小柳虽然性格像个假小子到底还是个女人，见了领导不怕马屁不谈工作先谈黑眼圈？ “刘杨光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陈大龙此刻没心情跟小柳闲聊，开门见山谈重要问题。 “还能怎么样？刘红临走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我也就是顺手捡了个大便宜，就等着你陈县长什么时候同意我们跟市里打报告采取行动，我们就什么时候抓人。” 第401章不平衡（五） 小柳耿着脖子没好气道：“你说这么好的案子留给我侦办多好，非要让刘红把案子弄完了才交到我手里，让我这一来就欠下前任纪委书记这么大的人情，这么大的案子出来，哪怕是荣誉再多我也脸上无光。” 陈大龙知道小柳这些年在市纪委办过那些案子个个都是令人佩服的铁案，绝对的零瑕疵零申述，对于刘杨光这类的小案子小柳压根没放在眼里，这回吃了刘红的下胡她还有些不乐意，觉的自己没给她一展拳脚的好机会。 “刘杨光的案子还没完。”陈大龙说。 “还没完？这都证据确凿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怎么会还没完？你蒙我呢？”小柳听了陈大龙的话有些诧异。 “刘杨光在普水县工作多年，从基层一步步干到如今的常务副县长位置底下多少盘根错节？这家伙最近还一门心思活动想要我的县长位置，这种人可不得一棍子打死？” “还有这事？”小柳还是头一次听陈大龙说起此案隐情，“那行，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把从这刘杨光身上再多挖点东西出来，让他在大牢里多呆几年。” 小柳咬牙切齿，就凭她跟陈大龙之间的交情，有人敢在背地里对陈大龙下手那就是跟她小柳过不去！ “你初来乍到普水县，很多情况不是太了解，稍后我让刘家辉配合你这事。” “宣传部的那个刘家辉？” 小柳在市里早听说过刘家辉帮领导家里掏下水道掏出一个县委宣传部长官帽子的说法，她对此人印象一般。 “咱们县里就一个宣传部长刘家辉，除了他还能有谁？”陈大龙冲着小柳笑了一下说，“刘家辉一心想要刘杨光的常务副县长位置，这件事上他绝对全力以赴，从对付刘杨光这一点来说，他跟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陈大龙简单把其中利害关系阐述给小柳听，让她能尽快通晓此事内幕。 “行吧，你怎么说我执行就是。” 对于小柳来说，只要是对陈大龙有利的事情她不会反对，多一个人对付刘杨光不是更好？只要是能让刘杨光更痛苦难受的事情她都表示支持，谁让这孙子在背后对陈大龙下刀子呢？ 在刘家辉的精心安排下，王大鹏的弟弟王大辉开始行动了。 傍晚，王大辉故意在刘杨光家附近转悠，“碰巧”遇到了刘杨光的弟弟刘杨鸣，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原先就认识，最近王大辉事多跟刘杨鸣就有些疏远了。 这次见面，王大辉显得格外热情，伸手搂着刘杨鸣的肩膀邀请说：“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天兄弟遇上了也是缘分，不如跟哥哥去潇洒一下？” “还是算了，王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刘杨鸣自然明白王大辉说的潇洒是什么意思，冲着王大辉伸手挡了一下说。 “怎么？连王哥的面子也不给？”王大辉见刘杨鸣拒绝自己的邀请，脸上顿时露出明显不悦。 刘杨鸣脑子里突然想起大哥刘杨光倒是在家里提及，很快他就要当县长了，跟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等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良好互动才行，否则的话，身边没几个帮手工作也不好做。 想到这里，刘杨鸣松了口：“我陪王哥喝杯酒就回来，底下的活动王哥可别拉着我一块参加。” “行行行，两条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要是真想走没人拦你。” 王大辉嘴上不在乎心里却有数，只要鱼儿上钩就好，今晚准备了上好的鱼饵，只怕到时候拿棍轰刘杨鸣也未必舍得走。 兄弟俩搭着肩膀上了王大辉的车，不一会的功夫到了城东一处比较偏僻的酒店，从远处看便能看出酒店档次不一般，一进门瞧着酒店的女服务员更是个个都长的如花似玉水嫩的不得了。 刘杨鸣跟王大辉一脚踏进酒店大门就被身边的莺莺燕燕给迷的有些眼花，要不是自己亲自来一趟怎么也不敢相信，普水县里还有这样一家美女如云的酒店？ “王哥，这酒店的姑娘真漂亮！” “这都是配菜，跟真正漂亮的姑娘比起来，这些都是次品。”王大辉的话一下子吊足了刘杨鸣的胃口，他眼神几乎要放出光来。 “真的假的？那不是长的跟仙女似的？” “既来之则安之，王哥还能亏待你？” 王大辉伸手拍了拍刘杨鸣的肩膀，跟他一块进入包间，冲着身边人一使眼色，不一会的功夫立刻有几个气质非凡的年轻姑娘涌入包间分坐两人一侧，那意思是专门陪酒。 “王哥，咱们这不是吃饭吗？怎么还……？”刘杨鸣瞧着身边姑娘一个赛过一个漂亮，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欲拒还迎。 “我今儿个是花了血本请兄弟开开洋荤，这个酒店一边吃饭还一边有姑娘给咱们表演节目，跟以前电视上看的老地主享受的档次差不多。”说到这里王大辉放低了声音说，“待会表演节目的姑娘里头，要是有兄弟看得中的可以随便带上楼娱乐一下，反正今晚是哥买单，只要兄弟高兴干什么都行。” 刘杨鸣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他没想到王大辉说话会这么直接，他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冲着王大辉皱眉说了一句：“瞧你说的？兄弟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人吗？” “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兄弟你随意就行，总之要开开心心的也不枉大哥我请你玩一场。”王大辉见刘杨鸣显然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氛围冲他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酒宴开席，表演即开始，不出王大辉所料，刘杨鸣眼珠子滴溜溜在表演的美女脸上打转。 一群身着古装的女子热热闹闹的跳了一个开场舞后，又有手拿琵琶，扬琴等民族乐器的女子，大约有十多个人，全都身着民族服装，表演了一两首曲子。 酒至中旬，悠扬的民族乐器声中，一个跳舞的女子背影上场。 “兄弟，今晚你可是有眼福了，正好咱们酒店的头牌今晚有空，这价钱可不是一般的贵，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仔细了。”王大辉凑近刘杨鸣耳朵轻声说。 “是吗？这姑娘就是头牌？那我可得看仔细啰。”王大辉这么一说，刘杨鸣愈加来了兴致，两眼紧紧盯着场上女子背影，一刻也不敢眨眼睛似的。 悠悠乐曲声中，从背后看那女子，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果然是一副极好的身段。 只见她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轻盈迈步，慢慢走向小舞台中央。乐曲声中，声调稍变，女子慢慢转身，刘杨鸣立马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几乎不能自已，这女人实在是太美了！ 只见女子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刘杨鸣从未见过有女子竟然会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女子跳的舞蹈好像是在表演一个等待情郎来约会的姑娘，心里明明是巴望着情郎早些过来，心里却有害羞，每听到些许动静便露出含羞表情。 柔柔的舞姿，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女子的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直把刘杨鸣看的几乎眼珠子要掉到地上来。 女子亲启朱唇，悠悠的唱出一段李白的《长相思》。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莺歌燕舞美色当前，刘杨鸣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为何而来，两只眼珠子几乎要镶嵌在正边唱边舞的美人身上。王大辉瞧着刘杨鸣一副入迷的模样，眼神里露出轻蔑。 今晚来之前，王大辉早已跟酒店的老板提前支会过，今晚自己要到酒店招待贵客，请老板把省城最有名的花魁请来，一定要哄自己的朋友尽兴才行，老板不惜重金请了这么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为的就是服侍好刘杨鸣。 跳舞的女子一曲跳完后，袅袅婷婷的冲着酒桌方向走过来，王大辉立即使眼色，让其坐到了刘杨鸣身边，再看那刘杨鸣，美色当前早已有些激动的不知所以。 姑娘坐下后，自我介绍名叫牡丹，这名字倒也跟她的气质和舞姿相当匹配，自古人称，牡丹为百花之首，若是把女人比作花的话，这样说来倒也合适。 刘杨鸣看着眼前国色天香的女子冲自己盈盈举起酒杯，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头脑中只能想到一句话，“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只有见过了如此美貌的姑娘，才明白自己以前留恋的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 底下的事情就不需要王大辉操心了，鱼儿既然自愿上钩，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早早的结束了酒席，安排人领两位上楼快活就是了。 第402章出手（一） 眼瞅着刘杨鸣扶着美人上楼后不到五分钟，王大辉打了个电话给开发区派出所的李晨浩所长。 开发区派出所的李晨浩对诸多事情其实并不知情，只是接到有人嫖娼的举报电话后立马兴奋起来，抓到一个嫖客那就意味着有了创收的机会，派出所的那点福利全靠这方面的罚款收入，有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赶到现场后，李晨浩也有些傻了眼，那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见了那么美的姑娘估计哪个男人有想要弄一次的冲动，偏偏今晚抓住的嫖客身份也很特殊，竟然是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的弟弟。 李晨浩并不知道刘杨光和陈大龙最近闹的厉害，他只是潜意识里感觉遇到这么重大的事情一定要向陈县长汇报，因此抓住刘杨鸣后，他当即先打了个电话向陈县长汇报请示处理意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陈大龙态度明确，“李局长，最近县公安系统正在扫黄打黑行动整治期，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还有人顶风违法，对于这种行为必须严惩！” “好的好的。”县长的指示李晨浩自然不敢轻视赶紧满口应承下来。 十五分钟后，刘杨鸣被开发区派出所的警察从楼上仅穿着一条大裤衩带了下来，而此刻，王大辉早已回到了家里。 老婆周雪闻着他一身的酒味，忍不住问：“这是又在哪里灌了一肚子的猫尿？” 王大辉对老婆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脸坏笑着，把刘家辉交代的任务给说了一遍。 因为周雪跟周武之间的亲戚关系，王大辉现在感觉娶了这个老婆倒也不吃亏，到底也能帮自己弄点后台不是吗？因此，两人结婚后感情倒也不错，只不过周雪总是担心他在外头拈花惹草，因此在时间上管理的比较严格。 周雪不太懂官场的一些事，但听说王大辉引诱刘杨鸣去嫖娼，没好气质问：“你干嘛这么害人家？人家要是因为这事被公安给抓了，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跟他一道喝酒，我怎么就没搂着姑娘上楼去呢？这就是各人的素质问题，有些人即便是我不引诱他这一回，下次迟早还是有出事的一天。” “可我听你刚才说明明存心想害他。” “怎么说话呢？从刘杨鸣的角度来说，我是免费请他享受，对于刘家辉来说，我可是帮了他大忙了，这事压根跟我没关系，我害谁了我？” “那倒也是。” 周雪头脑转的慢，被王大辉这么一说仿佛又觉的他也有几分道理。 很多人都会有同感，任何人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应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没理都能周出歪理来，有理更是腰杆挺直了理直气壮，这是做人的第一境界，心思和眼界还没开阔到放眼全局，尽顾着一己之私。 马斯洛五个需求层次理论上，做人共有五个境界，个人素质和文化修养以及周围生活工作环境的熏陶往往会决定人的眼界和思维高度，王大辉这种人什么境界明眼人一看便知。 第二天一大早，魏局长夹着公文包进了县长办公室，昨晚上开发区公安分局长李晨浩抓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嫖客，虽然李晨浩已经把事情前因后果以及领导态度向他详细汇报了一遍，可他心里却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刘杨鸣是县里常务副县长刘杨光的亲弟弟；毕竟刘杨光曾经是陈大龙县长手下的嫡系；毕竟陈县长没有亲口交代对此事处罚的分寸到底如何掌握？不亲耳从陈县长的口中听到他对此事的确切指示总觉的不踏实。 “陈县长，最近咱们县公安局的扫黄打黑整治已经进入最后的攻坚阶段，整治活动效果显著啊！”魏局长一进门开口报喜，果然领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扫黄打非是公安系统工作重要内容之一，既然做出了一定成绩还得再接再厉才行。”一早瞧着魏局长进门陈大龙心里早已猜到他所为何事，看向魏局长的眼神露出几分赞赏，一个懂得对领导心意体察入微的下属才是真正称职的好下属。 “是是是，陈县长的指示我们公安部门坚决执行，不过对于一些涉嫌黄毒嫖的初犯，从法律上讲倒也算不得什么重罪，抓不抓主要看情节是不是严重，昨晚上抓的人中，倒也有情节不是太恶劣的初犯人员，若不是因为正好碰上扫黄的行动，依照平时的案件处理标准，交了罚款就该放人才对。” 魏局长话里有话，陈大龙心里门清。 “初犯也好重犯也罢，只要是撞到了枪口上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一律重重处罚，不管谁说情都不能开口子，只要一切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办事没人能说出一个二五六来，另外你们公安系统此次活动成果要增加宣传力度，报纸，电视，网络，所有的新闻媒体要加强报道篇幅，一定要进一步巩固之前的工作成果。” 尽管领导和下属都没有提到刘杨光弟弟刘杨鸣的名字，魏局长的心里却已经明白了陈县长对刘杨光弟弟的处罚态度就两字：重罚！ 魏局长刚从县长办公室出门还没来得及坐车回公安局，接到刘杨光亲自打来电话。 刘杨光得知弟弟被抓的消息后，气的暴跳如雷，这小子实在是太丢人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撞到公安局扫黄打黑活动的枪口上了？哪怕是再怎么生气，刘杨光心里却也丝毫没往别处想，气过一阵子后心里考虑更多的问题是，“到底想什么办法才能把弟弟从公安局给捞出来？” 刘杨光认为自己身为县委常委，公安局长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不过是嫖娼这种小事罢了，普通人交了罚款一样放人，何况自己有此身份？ 刘杨光却没想到，让家人到公安局缴清了罚款后，那帮警察还是不肯放人，说什么扫黄打非整治活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昨晚抓的嫖客顶风作浪罪加一等暂时都先扣着不放人。 刘杨光跟公安局底下那帮小喽啰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迫于无奈，他只好把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一把手魏局长的手机上。 “你好你好，刘副县长！” 电话里传来魏局长热情洋溢的声音让刘杨光心情总算是好受了些，底下人那帮人有眼不识泰山，他相信魏局长还是能拎得清轻重的。 “魏局长，有件小事想请您高抬贵手，不知道魏局长肯不肯给面子了。”刘杨光心里依仗着自己很快要当县长，说话口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刘副县长，县里扫黄打非的工作正在进行中，要是领导首先开了口子，底下人做事的激情可就没了，有些事情我这个当局长的也要给下属做个表率，还请刘书记能够理解。” 刘杨光还没张口，魏局长已经话里话外的把他想要提出的事情软拒了，这让刘杨光顿觉心里一阵恼火，给脸不要脸是吧？给你魏局长几分颜色你还真想开染坊了？什么东西！ “魏局长，事情总要特事特办，我那弟弟年纪轻又是初犯，要是因为这点错误呆在看守所里，别再结识一两个不像样的朋友以后岂不是容易出大问题？还希望魏局长能理解我这个做大哥的心情。”刘杨光竭力压抑心里的怒火在电话里对魏局长说情。 魏局长心里早已对此事有自己的决定，无论刘杨光用什么样的招数，他又岂敢为了这件事惹陈大龙县长不高兴？ “你看这样好不好？这次的扫黄打黑行动影响挺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什么影响大局的事情来恐怕不妥，还请刘副县长能理解我这个公安局长的难处，不过，我可以答应您，等着这阵风声一过，我肯定想办法通融，让你的弟弟尽快的出去。”魏局长在电话里深深叹了口气对刘杨光说。 刘杨光听了半天，魏局长话里的意思还是不肯放人，心里恨不得当场发作却又心有忌讳，毕竟自己现在还没当上县长呢？又是求人办事的时候，万一跟魏局长闹翻了弟弟刘杨鸣的事情岂不是更麻烦？ 万般无奈，刘杨光问魏局长：“到底公安局准备关人多长时间？” “不确定。”魏局长回答。 刘杨光气的恨不得把魏局长从手机里拖出来狠揍一顿，心里真的火大了，“狗日的魏局长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也是普水的响当当的人物，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居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求错帮忙对象了，这个魏局长原本就是陈大龙的人，他平常连县委书记贾达成指示都不放在眼里只认陈大龙做唯一的主子，自己这个副县长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妈逼等着瞧吧！等老子当了县长头一个就要把你魏局长的官帽子给撸下来！”刘杨光一边狠狠挂断电话一边在心里暗暗发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杨光心情无比郁闷挂断电话后不久，接到省委组织部查副部长亲自打来的报喜电话。 第403章出手（二） “小刘啊，省委派出的考察组明天就要到普安市了，你那里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上头的头绪我都帮你理顺了，底下的一些事情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查副部长话里透着一股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 “谢谢谢谢！感谢查副部长关心，您放心吧查副部长，我一定做好充足准备工作。” “行，那我在省城等你的好消息？” “一定一定！” 接完查副部长的电话后，刘杨光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两天不顺心的事情不少，可是只要自己再等几天走完了提拔当县长的所有程序后，一切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刘杨光一脚踏进家门的时候满脸喜悦挂在脸上，老婆见了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小叔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人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老婆你放心吧，用不了几天，公安局的那帮狗东西主动会把弟弟给我送回家来。”刘杨光洋洋得意说。 “老刘你没发烧吧？这说的什么胡话？今儿一早还为公安局不肯放人生气，这回又说公安局会主动把人送回来？”老婆狐疑口气问。 “跟你一个女人说不明白，反正过两天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那个陈大龙蹦踧不了几天了，这普水县的天就要变了，我刘杨光有了出头之日后，你以为那帮混蛋还不忙不迭的过来巴结？”刘杨光说这发话的时候何止是洋洋得意能形容得出，简直就是有种翻身农奴的解放的酣畅淋漓痛快。 “县长的事情，要公布了？”老婆这才明白刘杨光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惊喜赶紧凑过来问。 “明天省委组织部就到普安考察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重要，等老子当了县长，狗日的魏局长就算是主动把人给老子送回来，老子也要把他当一条狗一脚踢开，这就叫现世报！”刘杨光咬牙切齿，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当上县长后，魏局长被自己随意侮辱的场景。 “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子当了县长后必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魏局长你个王八蛋等着瞧吧！”刘杨光心里恶狠狠发誓。 “这么说我就快成县长夫人了？” 几句话让刘杨光的老婆也高兴起来，两口子之前因为小叔子刘杨鸣被抓的不快瞬间一扫而光，恨不得立马拿瓶酒出来喝两杯，提拔当县长这么大的喜事，摊到谁头上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第二天，由省纪委的朱副书记带队，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方处长等人作为组员的考察团果然乘车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普安市。 热烈的欢迎是必须的，简单的工作餐后，工作组的领导首先对此次计划提拔的副厅级干部进行推荐和考察的程序。 陈大龙作为普水县县长也参与了推荐，所谓的推荐那都是走过场，推荐活动结束后到酒店参与接待，竟然正巧碰见张晓芳，陈大龙不得不停下脚步跟张晓芳打招呼。 他明白张晓芳的个性，自己若是假装没看见她从她身边走过，这娘们说不定会立即追过来，非要跟自己搭上话才行，与其听见张晓芳在这大酒店门前大呼小叫的，还不如站下来主动搭腔合适。 张晓芳看见陈大龙的表情是兴奋的，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过来，飞到陈大龙身边依旧是满脸激动的神情。 “陈县长，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这种无厘头的问话，陈大龙闭口不答，女人就是麻烦，这酒店是公共场所自然是谁来都可以的。 “陈县长，你对我可真好，上次麻烦你帮忙调动工作的事情，我一直跟赵亚楠说找机会好好感谢你，可你一直忙，直到现在也没对你表示呢。”即便是陈大龙面带微笑一声不吭，张晓芳一人也可以兴致勃勃自说自话。 “你怎么到市里来了？”陈大龙岔开话题问。 “单位派我到市委党校学习，没想到今晚正好碰上你，我跟你说……” 张晓芳嘴里说着话，两只手伸过来扯陈大龙的胳膊，大庭广众之下见张晓芳举止豪放陈大龙赶紧往后退，这是什么样的场合？跟一个妙龄女子拉拉扯扯万一被有心人瞧见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是非来？ “我这忙着接待省里领导呢，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联系。”陈大龙急着脱身，嘴里一边说话脚底下早已一溜烟加快速度。 “陈县长，我其实有事……”张晓芳见陈大龙要走有些着急，赶紧伸手想要拉住他胳膊，却被男人灵活避开。 “有事以后再说。” 陈大龙以为女人又要拖住自己说些感激的话，趁空脚底抹油，他帮张晓芳调动工作压根就没打算她对自己投桃报李。 有时候，人总会情不自禁做一些顺着自己心意的事情，即便是没有赵亚楠出面帮张晓芳牵线搭桥求他帮忙，他也会帮张晓芳调动工作，或许这就是缘分，他从内心深处是欣赏张晓芳心无城府大大咧咧的个性，不愿意看到因为蒋家五鬼的事情对无辜女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张晓芳见陈大龙撇下自己急急走了本想追上去却又有些犹豫，她今晚是的确有事想要对陈大龙说，可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近一个月，张晓芳一直在党校学习，却没料到，学习中遇到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可能是看上了张晓芳信感可人的外表，又听说张晓芳的老公被纪委查处现在正坐牢呢，色胆包天的屡次勾张晓芳。 张晓芳尽管在男女关系方面比较放得开，可自从遇见了陈大龙之后，整天就像害了相思病一样，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头脑中都是陈大龙那张帅气的脸庞。 女人心里一旦有了人，见到其他人立即视若无物，枉费那男同学殷勤伺候着，张晓芳始终水泼不进。 这两天，眼看着学习班的课程快要结束了，男同学有些着急起来，到嘴的嫩草竟然吃不上，单独见面的场合男人竟然开始用强。 张晓芳每每都能挣扎逃脱，却对男人有了心理阴影，只是这样的事情很难说得出口，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有家庭的人，不管是为了声誉也好，还是为了各自以后的发展，这种事情传出来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因此，今晚有同学请张晓芳吃饭，她在酒桌上不停的喝闷酒倒是把自己喝了个半醉，恰好出门的时候遇到陈大龙，张晓芳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拉着陈大龙的衣袖，希望男人能花点时间听听自己内心的苦楚，却没料到，最终，陈大龙还是匆匆先离开了，她也只好落寞的转身往回走。 不过，陈大龙今晚确实很忙，两桌酒席连轴转，一边是官方接待，一边是钱部长私人邀请，幸亏安排在同一家酒店，否则真是忙不过来。 酒店另一层楼的包间里，陈大龙进入包间后一屁股坐下来气喘吁吁：“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来晚了自罚三杯！痛快点！”搭腔说话的是周武。 钱部长今晚邀请的一帮都是自己人，钱部长和周武都是这次省里考察组的考察对象，钱部长是要做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周武目标是钱部长的市委宣传部长位置，这个时侯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各自达到自己的目的。 酒场官场密不可分，先有酒桌上的和谐才能有包厢外的和睦，“重要的事情在包厢里决定”这句话早已在官场流传甚广。 “喝喝喝！周书记的指示坚决执行。”陈大龙仗着酒量大，刚才一桌上陪着省里各位已经灌下去不少，到了这一桌依旧豪爽痛快。 “好！不愧为鼎鼎有名的霸王龙！痛快！”周武率先鼓掌叫好，一桌人赶紧配合鼓掌，酒桌上的气氛因为陈大龙的到来瞬间空前高涨。 “今晚钱部长请客，我周武请各位饭后休闲。”周武冲着大伙一摆手痛快道。 “档次低的地方咱们可没兴趣，老掉牙的娱乐项目你周武也别端出来浪费咱们时间，要玩就得有新鲜的，否则免谈。”陈大龙故意跟周武唱对台戏。 “放心吧，我周武安排的娱乐项目包管各位满意。”周武拍着胸脯保证。 “哪呀哪呀？”酒桌上的各位纷纷两眼放光打听，他们了解周武可不是随便放空炮的主，一个个兴趣被调动起来。 “红高粱！”周武爽声说。 “红高粱？”有几人不约而同重复了一句，“这不是小说名吗？最近还被拍成了电视剧？周迅主演的那个？” “连红高粱都没去过，你瞧你这点见识？”酒桌上有人去过此地，一脸鄙夷冲着那几人主动介绍，“红高粱不在咱们普安市内，在湖州市一处很隐秘的地方。” “没去过的人会以为那里是某个富豪修建的度假山庄，其实那就是一个档次不错的豪华娱乐会所，会员制，从来都是只接待贵宾级人物。” 第404章出手（三） “那里头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里面姑娘一个赛一个漂亮！”说话的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只要你进了红高粱包管你有当神仙的感觉，好东西可一向都不便宜，周书记今晚请咱们一大帮人去娱乐，那可是要花大本钱的。” “那咱们还等什么？到红高粱接着喝就是了？”几人听了此人介绍后迫不及待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走，周武瞧钱部长笑眯眯没什么意见，冲着大伙一挥手，“出发！” 红高粱的确名不虚传。 三十多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在湖州市一处风景优美的偏僻郊外别墅区停下来，换上一辆会所内专用接待贵宾的加长林肯，一行人又经过了大约五分钟的车程才得以见到“红高粱”的庐山真面目。 大红灯笼高高挂，仿照清朝王府贵族庭院设计的楼房处处显出尊贵奢华，走进会所富丽堂皇大厅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角落里白色的三角钢琴有身着表演礼服的美女正在弹奏悠扬曲目，大厅正中一座流水小桥上身穿晚礼服的美人腰间挂着号码牌顺溜站成一排，等着从桥上经过上楼消费的贵宾随意挑选。 十二名佳丽个个身材修长面容俏丽，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迎接来宾，下了桥拐弯里面更是别有洞天，清一色的泳装美人分列两旁，看的一帮男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各位先生里面请。” 泳装佳丽左右两名引领一帮人进入一间造型特别的房间，进去时人人都脱去鞋子、外套，来为每人换上一套崭新的宽大的睡衣似的绵绸服，脚上穿一双木屐，这打扮土不土洋不洋有几分日本倭寇的样子。 小妹伺候众位大爷换好衣服后，跪地推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这又是一间很宽大的房间，中央空调暖洋洋的，靠北边是一溜茶几，上面有新鲜的水果，还有茶水，各式糕点，茶几前面空出一大半场地，空荡荡的没有一物，看样子是搞什么表演的场所，茶几后面是布垫，每个人都席地而坐。 陈大龙位侧面看过去，见周武、钱部长一脸轻松自如，好像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随意喝茶吃水果，不一会，隔壁乐起，又一侧一扇门悄然滑开。 众人眼前一亮，五名妙龄少女身着古装、梳着云髻，手握小纸扇进来了，碎步如流云，衣角夹香风，随着音乐的韵律在桌前翩翩起舞，这些女子都不过二十岁，个个明眸善睐轻盈飘逸，伴随着古典民乐，颇有点飘然出尘的样子。 “……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是三国时曹植写给自己嫂嫂甄妃的《洛神赋》里面的句子，此时听起来说不出的仙乐飘飘。 钱部长用手指敲着桌面跟随曼声吟唱好似对女孩们表演的舞曲旋律很熟悉，周武等人目光则更偏重对跳舞姑娘的身材肥瘦悄声评论。 众人正看的兴浓，场内有了变化，这些女子或脱外衣、或脱长裤、或少饰物、或解胸抹……反正身上少了一样东西，半露，玉腿纷飞，女子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而耳边的音乐也突然变成了妇人之语，听得人血脉喷胀，呼吸滞重…… “我给兄弟们每人开好了一间房，喜欢找哪位姑娘单聊的自便。”周武瞧着身边一群人如狼似虎盯着眼前跳舞的姑娘适时放话。 一溜烟的功夫，除了陈大龙和钱部长，周武，其他人全不见了！ …… 陈大龙从会所里出来后，坐车里等了半个多钟头，其他人才慢慢溜出来，大家心照不宣直接上车走人。 从娱乐会所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陈大龙正累的昏头昏脑想要倒头大睡一觉，手机铃声叽里咕噜响个不停。 “哪个神经病这么早打电话？”陈大龙嘴里骂了一声，顺手拿起手机看一下手机屏幕显示号码。 “操！三十一个未接电话？”从昨晚上了酒桌手机就调成静音，看来打电话的人肯定有急事，要不也不会接连打了三十多个电话还在继续打？ 陈大龙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通讯名，“余丹丹？”陈大龙心里明白过来，“不可一世的余丹丹终于熬不住了！” 每次只要见到余丹丹这个人，陈大龙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本以为绞尽脑汁把女人赶出普水县后以后两人再无交集，却没想到直到现在却还是无法摆脱女人带来的各种骚扰。 余丹丹着急打了许多电话给自己必定是为了酒店转包的事情，这件事已经拖延了快一周了，这个余丹丹显然是有些急不可待了。 “你也有求老子的时候？” 陈大龙瞧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来电显示低声讽刺了一句，关于余丹丹转包老张粗菜馆事宜，他跟市委书记刘国安之间沟通的很顺畅，刘国安心里也了解此事的难度，因此并没有给陈大龙什么解决问题的时间表之类的硬杠杠，这就让陈大龙对此事的操纵有了便利条件。 陈大龙把手机放到枕边，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听着耳边的手机铃声被挂断后又再次响起，这才不紧不慢的摁下了手机接听键，电话一接通，余丹丹那刺耳的女高音刺进耳膜。 “陈县长，酒店的事情你联系如何了，也该给我准信了吧？” “余总，你以为我不想尽快的解决事情吗？上次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个老板倔强的很，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根本就不肯合作，你让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不肯多掏钱，他就不肯转包，我倒是夹在中间受你们的夹生气了。”余丹丹着急，陈大龙却不急，慢条斯理的口气说。 “陈县长，我可不管你什么气不气的？这是刘书记交代给你的任务，你就得执行指示，赶紧把事情给办了，不管有没有难度，我只要看到结果。”余丹丹搬出市委书记刘国安来对陈大龙颐指气使。 见余丹丹竟然用这种蛮横的态度跟自己讲话，陈大龙心里暗暗冒火，这娘们既然蹬鼻子上脸，自己又何必给她面子？ “余总，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余总要是对我处理此事的速度不满意，赶紧向刘书记反应一下，最好另请高明，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什么人都想沾手的香馍馍？我的本事就这么大，于经理要是不满意我也没法子。”陈大龙立马掼脸色给余丹丹，说话口气中带着冰冷。 见自己搬出刘国安来威胁也丝毫不起作用，余丹丹一下子有些蔫了，昨天她刚去过一趟刘国安的办公室，对这家酒店的复杂背景询问的清清楚楚，按照刘国安的说法，要是连陈大龙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怕普安市没人能解决这问题了。 余丹丹心里憋屈的要命，在普水县的时候，自己没斗过陈大龙，心里这口恶气还没来得及出，竟然又跟这混蛋纠缠在一起，若不是因为那酒店的地段相当好，她真是宁可少赚些银子也不想听到陈大龙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陈县长，不管怎么说，是你答应刘书记帮我弄到酒店，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是想要言而无信吧？”余丹丹说话的口气稍微软下来。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现在正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在办，要想拿下酒店，必须要在相互妥协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你要是对我的处理方式不满意，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顺手挂断了电话。 他早就想给余丹丹一点颜色看看，这娘们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屡次被自己放一马，不仅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想要给自己脸色看？简直不识抬举！ 被余丹丹的电话一搅合，陈大龙早已没有继续睡觉的兴致，索性穿衣服起床，准备下楼，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在饭店转让的事情上，若是不让她余丹丹褪下一层皮，她就别想得偿所愿！ 急匆匆走到楼下，陈大龙不由傻了眼，余丹丹竟然堵在那。 “操！这娘们简直成了追命无常了？看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必定已经站在这里了。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也只能先兵来将挡了。”陈大龙心里暗想。 余丹丹瞧见陈大龙出来，笑眯眯的迎上去问候：“陈县长，你起床可真早啊！” “余总，关于酒店的事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如果还指望我来周旋这件事，就必须给我足够的时间，否则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谁有本事谁来接手，我倒是省得操这份闲心了。”陈大龙满脸不耐烦的。 “陈县长该知道，对于生意人来说，时间意味着金钱，早一天酒店开业，就意味着早一天有进账，你这样一直拖延着，又不给我一个时间表，你说我能怎么办？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在普水县的时候，咱们之间的确是有过一些误会，我是有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可那些事情不早都过去了吗？难不成陈县长还不如我一个小女人想得开。” 第405章出手（四） 陈大龙听余丹丹的意思，自己拖延酒店的事情，好像是为了报复她似的？尽管实情的确如此，可若是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敢把引起对方不快的实话从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余总想的太多了，当初你走出普水县的时候也是有条件的，既然余总达到了条件，那些事情在我这里早就过去了，余总要是这么说话的话，即便是刘书记再怎么说好话，这件事我是反正不接了，得空我就跟刘书记好好解释一下，余总还是另请高明吧，也省得你看我不顺眼。”陈大龙说完这话，做势拔腿就走。 这下余丹丹慌了神，赶紧拦住解释：“陈大龙，我也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一个县长怎么还真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呢，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就说现在酒店的事情，我请陈县长到附近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咱们就这件事好好的商量一下，行吗？” 陈大龙也是故意演戏罢了，见余丹丹给了台阶下，也就顺势就坡下驴，假装不情愿的点点头。 余丹丹和陈大龙前后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咖啡店里一大早没什么生意，除了陈大龙和余丹丹以外，剩下的全都是服务员。 咖啡店内弥漫着温馨和休闲的味道，陈大龙全程黑脸端坐像关公，搞的余丹丹也不敢摆出轻松姿态，两人随便点了杯各自口味的饮品，余丹丹率先主动开口。 “陈县长，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那酒店开发区出租的时候，租金是一百万一年，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把租金补上后，按照合同上的期限，给酒店老板五十万一年的损失赔偿费，这也算是仁尽义至了，他什么事情都没干，白白一年拿了五十万，到了别处继续开酒店照样赚钱。” 眼看着余丹丹的强硬态度有所松动，陈大龙心里不由暗笑，“这女人表面上精明其实脑袋并不聪明，明明心里对两人之前的不和心有忌讳却还是毫无保留当着自己的面把底牌和盘托出。” “余总，上次的情形你是看见的，现在关键的矛盾在于，人家老板根本就不想把酒店给你，你要是出的钱多些还好说话，五十万这样的数字，我是开不了口的，明知道不可为说了也是白说。陈大龙神情严肃摇头。” “那陈县长到底是什么态度？总不能因为赔偿损失款的问题没达成一致就一直这么拖着，我可拖不起啊。”余丹丹有些着急的口气问。 “余总，不是我要为难你，那酒店的老板你也见识过的，根本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你区区五十万要是能打发了那才是怪事。”陈大龙看了余丹丹一眼说，心里再琢磨余丹丹的承受底线。 “难不成陈县长是怕了？那老板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我就不信陈县长没有手段制服得了他。”余丹丹现在最怕陈大龙当真撂挑子，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余总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我，这本是余总跟酒店老板之间的交易，那边不是我的地盘，既然我受刘书记之托插手了，自然想要尽量稳妥的解决问题，要是因为这件事损伤到我的名誉，我一点好处都没拿到还要弄个坏名声，这种事情任傻子也不会干的。”陈大龙索性跟余丹丹“敞开心扉”说出了“心里话”。 余丹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陈大龙是明摆着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去得罪别人，更何况，自己跟他之间也的确没有这份交情。 “陈县长，我现在倒也不想让你为难，只不过，总不能任由那酒店老板心口开河的开价，陈县长倒是给我露个底，到底多少钱才能帮我把酒店给拿下？”余丹丹无奈道。 陈大龙假装低头思忖了片刻说：“余总，我也是诚心想要帮你把事情办成了，如果不想帮助你办事，谁出面我也不能接，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找机会再跟那张老板当面谈一次，看看能不能把价格降下来，到时候咱们都随机应变，尽量谈出一个合适的价位来。” 余丹丹琢磨，除了这个提议倒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于是点头应承：“陈县长看着办就好，只不过时间上要抓紧，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那行，余总等我电话。”陈大龙好不容易控制住想要捧腹大笑的感觉，赶紧礼貌和余丹丹告辞。 从咖啡馆出来后，陈大龙亲自去了一趟开发区，既然余丹丹已经着急了，总不能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他要找牛大海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因为之前电话联系过，牛大海早早的站在门口迎着，远远的见到陈大龙的车子停下来，牛大海立即上前迎接，两人上楼后，等下属泡好茶离开，两人开始谈正事。 “酒店的事情现在什么情况？”陈大龙问牛大海。 “酒店老板已经找到了另外合适的新酒店地点，目前正处于装修的阶段，这边的酒店到底什么时候过手，就等着咱们这边的招呼了。” “行，恐怕今晚还得当着余丹丹的面演一场戏，要想让这女人多出血，只能采用一拖二诈的办法，你提前跟酒店老板说一声，省得到时候临时上场再让人看出端倪来，就像上次那样不真不假的演法，效果就挺好的。”陈大龙对牛大海的工作成果显得很满意。 “一切听从陈县长安排。”牛大海点头应承。 下午，陈大龙让牛大海电话邀约粗菜馆的张老板和余丹丹一块到化工园区的小会议室里，早早的，三方会谈般的架势就摆了起来。 余丹丹是头一个到的，坐在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的里侧，酒店的张老板是踩着准点过来的，坐在会议桌的外侧，陈大龙和牛大海则在顶头位置坐。 小小的会议室里，因为余丹丹和酒店张老板的冷脸充满了火药味，陈大龙瞧着张老板的表情做的比较到位心里颇有几分赞许。 眼下这件事的处理上，他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就是张老板的表现，此人实在是个演戏的天才，若不是自己提前了解安排诸多情况，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被他蒙骗过去。 既然当事人三方都已经到场，陈大龙轻轻的咳嗽一声，像是法官断案的口气说：“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陈大龙一句话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牛大海，牛大海赶紧接话：“张老板，余总，陈县长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帮忙解决你们两人关于酒店转包的问题，还请大家趁着今晚的机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看看大家在这件事上能不能找到一个合作的共通点，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也省得老是耽误领导的时间，大家说是不是？” 张老板的嘴里轻轻“嗯”了一声，余丹丹那边却一言不发。 牛大海话音刚落，张老板立即转脸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我知道你也是想要把酒店的事情处理妥当，可我那酒店的实际情况，你是最清楚的，那酒店我辛苦经营了几年，现在那是黄金地，叫我放手我的确是舍不得。” 今晚张老板说话的口气不再决绝，总算是给事情的解决留了些空挡，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即便是心里舍不得要是对方价位合适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 “张老板，你跟余总都是做生意的，有道是和气生财，咱们慢慢谈，总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说是不是？”陈大龙假意劝道。 “陈县长，不是我要故意为难领导，而是这酒店的问题，早在两年前签合同的时候，一切早已小葱拌豆腐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说合同到期了，政府有什么新的规划，那我也无话可说，眼下我的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凭什么就要把我的饭店给别人做？” “这种事情，我想不通，也没法理解，反正我只认合同，要是领导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就拿着合同去法院告去，我就不信，合同上的白纸黑字不能保我留着酒店，如果真的闹到什么地步，我想水而已开不成什么酒店。”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绝，张老板的这个由头相当有分量，把法律武器搬出来保护自己，说明他之前是动了心思考虑的。 “张老板这是认为我陈大龙没有本事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妥当吗？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到法院告状，民不告官的道理，相信你也听说过，法院怎么判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张老板要是存心跟政府领导作对，只怕你心里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分量？”陈大龙心里对张老板的表现频频点赞，表面上却冷若冰霜的表情。 听着陈大龙带着几分威胁的话，张老板的脸上果然变了颜色。 余丹丹一声不吭的听着两方的辩论，始终一言不发。 “陈县长，你也不用这么吓唬我！现在是网络社会，网络这么发达，要是我冤屈大了，我宁可拼了这条命也要逐级上访，哪怕是上访到中央去，我也要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张老板掷地有声，脸上露出愤怒神情。 陈大龙又是一愣，张老板搬出了上访的绝招，这招用的的确很到位，当官的最怕就是这两个字，所以才会每年有“维稳”的任务。 第406章出手（五） 陈大龙装出一副受惊的表情看了一眼余丹丹，余丹丹立即会意的接话说：“张老板，咱们不说这些没用的，说起来，你的酒店生意好，还不是因为公款招待这块对你的酒店多有照顾，要是得罪了化工园区的领导，你那酒店的生意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现在在商言商，你倒是开个价，到底多少钱你才能同意成交？” “要是余总真心想要我的酒店，两年的转让金五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张老板估计早已考虑妥当要出什么数字，脱口而出道。 “张老板可真是会狮子大开口啊，根据我的调查，你去年的酒店利润不过是区区一百五十万，两年也不过三百万，你平时张口跟我要这么多的转让金呢？”余丹丹冷笑。 张老板没想到余丹丹背地里竟然把情况打听的这么清楚，有些迟疑的口气反驳：“余总说的没错，我酒店的利润去年的确是一百五十万，可行家都清楚，酒店的生意做的时间越长，回头客越多，酒店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余总又怎么知道，我今年的利润到底有多少呢？说不定我今年一年的利润就有五百万，跟余总说这个数还算是我少说了呢？” “你这话骗骗外行人还差不多，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酒店，从来就没见过在周围环境没有任何改变的情况下，利润成倍增长的，咱们不说这些虚的，还是请张老板给个实在的价格吧。” 张老板见自己的话被余丹丹揭了短，索性不跟她啰嗦，强调说：“五百万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否则，酒店就给别人了。” 余丹丹听后边摇头，边笑道：“张老板，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早就探听到，你已经在不远处重新挑了个合适的地点准备继续开酒店，酒店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难不成张老板想要两个酒店一起开？你那点资金能周转得过来吗？” 余丹丹一句话，不仅让张老板吃惊不小，陈大龙和牛大海也愣了一下，他们都没想到余丹丹背地里竟然没闲着，把张老板私底下干的事情摸了个清清楚楚。 好在张老板反应也快，立即冷笑道：“既然余总已经知道了内情，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确是有在别处继续开酒店的心思，只不过，现在手里的酒店却不一定要转给余总，有个比余总更大方，更合适的买家一直在跟我接洽，若不是冲着陈县长和牛主任的面子，我手里的酒店早已出手了。” 这下倒是轮到余丹丹吃了一惊，她担心对方话里有诈，没好气说：“看来张老板对酒店转让的事情的确是没什么诚意跟我谈啊，我就不信，你那酒店一般人就能随便接手？那还得看化工园区的领导是不是给他这个面子吧？” 余丹丹心说，“我不当面揭穿你的鬼话是给你面子，有本事你就继续装吧。” “余总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普安市天京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板周华瑞的大名，不知道余总听说过没有，她现在正在和我谈酒店转让的问题，人家出的价格可比余总大方多了，若不是看在陈县长和牛主任的面子上，余总以为，我还有耐心跟你这么谈下去吗？”张老板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说。 听到周华瑞的名字，余丹丹一下子急了，要说别人她不了解底细，周华瑞的大名，她可是久仰多时了。 周华瑞是普安市出了名的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女强人，声名赫赫不说，据说此人背景也很厉害，她的手底下有花好月圆夜总会和好人缘酒楼两个经营实体，在整个普安市都是属于最高档次的休闲场所和酒楼，她要是真心想要张老板的酒店继续扩张生意，的确是有很大可能的。 张老板感觉到余丹丹内心的震动，趁势转脸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我张某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陈县长的面说假话，说起来，不管酒店是转让给哪位老板，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现在关键是谁给的钱多，我就偏向于哪一方，人家周总开出的价码不低，若不是考虑到陈县长和牛主任的面子，我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跟余总浪费时间吗？” 余丹丹心知张老板说的也是实话，她一时有些哑语，要是出价开到五百万，她心里感觉有些不值，可张老板的话里似乎又没有商量的余地，无奈之下，她只能把求援的目光转向陈大龙。 “张老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的意思呢，这做生意总有个先来后到，咱们余总总是比那个早一步跟你谈及此事不是吗？今天大家都给对方把底给漏出来了，这下也就好谈了，我建议，今天先协商到这里，到底余总是不是同意张老板的价码，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考虑，咱们稍候再说行吗？”陈大龙适时加进来和稀泥。 “行吧，既然陈县长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老板一副受气包嘴脸。 简单的洽谈告一段落，张老板在牛大海的陪同下先出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像是斗败公鸡一样的余丹丹和静观其变的陈大龙。 “陈县长，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这个张老板真的很难对付。”沉默了一会，余丹丹低声说。 “余总，我可是从头至尾一直在帮你啊，可现在半道上杀出个周华瑞来，这情况你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陈大龙见余丹丹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倒也温顺了不少，轻声劝道。 “这个周华瑞为什么单单看中了这家酒店呢？这不是虎口夺食吗？现在有了周华瑞插这一杠子，只怕张老板那边的价格更难往下侃了。”余丹丹有些泄气。 “到底都是做酒店的人，知道好地段对生意的影响有多大，余总看好的酒店，周总也能看中，说明你们也是英雄所见略同安全，依我看，余总财大气粗区区几百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顺了张老板的意思得了，否则的话，一旦迟则生变，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心说，“又不是从你的腰包里掏钱，你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算我再怎么有钱，这几百万总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县长，你能不能私底下让人找张老板探探底？看看周华瑞到底出的是什么价？生意人做事，总是利字当头，我怎么知道张老板是不是在随便蒙混我？要是周华瑞出价还不如我高，我岂不是要当了冤大头？”余丹丹商量口气。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送走了余丹丹，再次回到牛大海的办公室，张老板和牛大海正坐等陈大龙给出最新指示，见陈大龙推门进来，两人赶紧起身相迎，陈大龙冲两人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三人落座后，陈大龙对张老板说：“今天的谎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只要余丹丹随便一打听就可以弄清楚，到底周华瑞有没有对酒店有兴趣，要是被余丹丹知道真相，事情说不定就难办了。” 张老板笑道：“陈县长，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周华瑞的确跟我联系过，就算是余丹丹打听也是一样的。” “这么巧？”陈大龙有些奇怪问。 “陈县长，张老板说的话的确不假，随着化工园区的扩大，不少大型企业进驻了化工园区，咱们这地方是比一年前人气旺了许多，周总估计是看中了这里的发展前景，所以之前的确跟张老板联系过想要转让酒店，后来得知张老板还有两年的时间房屋才到期，才表态说，两年后再考虑此事。”牛大海在一旁解释说。 “就在上周，也不知道周总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的酒店要转让，特意亲自打电话跟我商量，如果有心转让酒店的话，一定要先转给她，价钱的事情好商量。”张老板接着补充说明。 “周总这电话倒是来的挺及时的，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事是确有其事就会给余丹丹造成压力，对补偿款的金额增加来说，应该是有利的。”陈大龙欣慰道。 “好，眼下的情势倒是微妙起来，看来咱们张老板是要有机会发笔横财了。”陈大龙笑逐颜开调侃。 “那也得余总那边松口才行，否则的话，不亏本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有发财的心思。”张老板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只要张老板能尽力配合，我陈大龙绝对不是那种让替我办事人吃亏的主，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张老板只要管住自己的嘴巴等牛主任的消息，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张老板闻言，赶紧冲着陈大龙连声道谢。 最近两天，整个普水县里心情最好的人莫过于刘杨光了。 自从得知考察组要下来考察的消息后，刘杨光一直忙着请客吃饭联络感情想要顺利的通过考察这一关，接连几场的酒席喝下来刘杨光却丝毫未见疲态反而一脸兴奋，见了谁都要客气的说两句，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低调和收敛。 眼看着到了考察的那天，一大早，刘杨光心里对自己说，“狗日的，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自己就离县长的位置更进一步了，作为普水县未来的县长，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可太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赶在规定的上班时间之前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指望着今天考察一结束就把政府办主任刘志宽叫到自己办公室好好深谈一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要是对上一任县长死心塌地，自己可就不得不当回恶人把他头一个调整到别处，办公室主任是一定要用自己人的。 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刘杨光觉的今天的好天气像是专门为了配合自己的好心情，上楼去办公室的时候嘴里情不自禁哼起了小调。 第407章出手（六）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刘杨光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三楼，一出电梯口拐弯，瞧见自己的常务副县长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位陌生面孔的男子心里不禁疑惑，“这些人看起来眼生的很，一大早的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充满信心以为自己即将成为普水县未来县长的刘杨光此时摆出了领导的派头，脸上不苟言笑信步往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边走。 站在门口的几人中有个高个子，瞧着刘杨光迈着虎步往常务副县长办公室方向过来，迎上来问：“请问你是刘杨光吗？” 刘杨光冲着高个子斜了一眼，心说，“这哪个单位来的愣头青，怎么半点规矩都不懂？对领导竟然直呼其名？就算暂时老子还没正式任命县长好歹也是个常务副县长，怎么说话呢？” 刘杨光没出声，冲着高个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高个子几人立即尾随而入。 “请问你是刘杨光吗？”高个子居然面不改色又问了一句。 “你谁呀？谁让你随便进领导的办公室了？出去！”刘杨光火了，这帮目中无人的家伙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领导也是有脾气的！ “刘杨光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的。”高个子见刘杨光黑脸，不但没听话出去反而往前又迈了两步，身后几个人也一拥而上把已经坐在老板椅上的刘杨光团团围住。 “市纪委？你们找我有事？”听对方自报家门后，刘杨光小心脏“咯噔”猛烈跳动了一下，“对于一个未来县长的考察需要市纪委的人出面？没听说过呀？” “请问你是刘杨光吗？”高个子第三次问出同样问题。 “我是，你们找我有事？”刘杨光瞧着办公室里不请自来的几位市纪委的不速之客皱眉问。 “刘杨光同志，鉴于市纪委收到针对你的诸多举报经初步查证部分情况属实，市纪委决定从现在开始对您实行双规！” “你说什么？” 刘杨光一下子从老板椅上跳起来，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看向正冲自己说话的高个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举报我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天上地下的感觉让刘杨光瞬间浑身像是冰冻样血液凝固，巨大的反差刺激的他脑袋有些发蒙，今天可是他被上级考察即将提拔当县长的日子？怎么一大早考察组成员还没到，市纪委的人先来了？居然还要对自己双规？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要抓的刘杨光是我吗？我可是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我这么些年一直在自己的位置勤勤恳恳工作，兢兢业业干事，从来没有犯过任何涉嫌违纪违规的错误啊！”刘杨光无比诧异口气替自己申辩。 “如果你是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那就错不了。” 高个子确定了刘杨光的身份后，并没有搭理他的解释，冲着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即上前各自抓住刘杨光的胳膊和身体其他部位。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刘杨光拼命扭动身子挣扎，脑门上一早精心收拾过纹丝不乱的头发因为大幅度动作耷拉下来。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高个子声音里透着一股冷峻。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是省里马上要考察提拔当县长的，怎么可能突然被双规呢？你们一定搞错了！真的！你们一定搞错了……” “刘杨光同志，如果市纪委没有确实的证据，是不会对你进行双规的，有什么话还是回到纪委后再说吧，如果你想要吆喝的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你这个曾经的普水县常务副县长到底是怎么被押解上纪委办案车辆的，你尽可以大声叫喊。” “你们？”高个子这句话一说完，刘杨光立即闭上了嘴巴。 尽管他现在头脑一时还有些蒙，心里却明白一点，纪委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不敢随便抓人的，何况是抓自己这个即将被提拔当县长的角色？ 考察组的人还没到普水县，被考察的对象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已经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这件事成为普安市最轰动的新闻！此事一出，导致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也陷入被动。 当天，考察组的工作人员把这一意外情况向省委组织部的一把手孙部长做了汇报，孙部长听后大发雷霆，这个刘杨光原本此次推荐提拔的考察名单上是没有的，是查副部长极力推荐后自己才会点头同意对此人进行考察，却没想到考察工作还没进行人就已经被双规了。 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一边违规一边提拔”，如此严重的错误简直把省委组织部的脸都丢尽了，孙部长把这件事迁怒到了查副部长身上。 查副部长听到消息后也吓的脸变了色，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急转直下到这种地步，一想到刘杨光送给自己的那些东西，再想到刘杨光现在已经被双规，到了里面以后别再牵连到自己？查副部长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想到当初决定添补上刘杨光作为考察对象，完全是自己费尽口舌游说孙部长的缘故，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孙部长必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说不定找个机会就让自己滚出省委组织部了，查副部长越想心里越慌张恐惧。 事到临头避无可避，查副部长思前想后琢磨了很长时间，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尽力改变自己在孙部长心目中的不良形象。 这种方法就三个字：装孙子！ 还没等孙部长电话打过来，查副部长先主动进了部长办公室，一进门先低眉顺眼的自我检讨一番后，又适时的说出自己也是被蒙蔽的天大委屈，并且明确表示此事造成的一切严重后果都由自己个人来承担，绝不会影响到领导决策英明形象的一丝一毫。 孙部长平日里对查副部长的印象不错，否则也不会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添加了刘杨光的考察提拔机会，现在事情出来后见查副部长像是日本战犯似的站在自己办公室低头认错，言语中尽是自我贬驳，每一句句话说出来都带着自降身份的意思，这让孙部长心里感觉稍稍舒服些。 “查副部长，你在组织部门工作这么多年，识人的本事早该练出来了，怎么这次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明明是要被纪委双规的干部竟然还被纳入提拔考察名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现在那些媒体记者整天跟苍蝇似的就等着哪个部门有个坏鸡蛋一窝蜂过来找新闻点，你说刘杨光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省委组织部的集体名誉还要不要了？” “毕竟这是一个县长的人选，你怎么就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就把这件事给拍板决定了？这幸亏是考察还没开始人就被纪委双规了，要是任命文件下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你查副部长可就要出大名了，这可真是‘用人为善，慧眼识珠’了。” …… 孙部长拍着桌子吐沫横飞，查副部长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敢吭声，他心里清楚，只要孙部长还肯骂他，这事情就还有转机，为了收下刘杨光那点东西，害的自己在工作上犯下了这么大错，自己也的确是太大意了，这顿骂挨了也是活该。 “一会赶紧把刘杨光送的东西折成现金全都退还到廉政账户上，否则的话，一旦有些事情从刘杨光的嘴里交代出来，性质可就不同了。”查副部长一边假装虚心听孙部长“淳淳教诲”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查副部长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刘杨光已经是被纪委盯上的人，说什么当初他也不会跟这种人有半点瓜葛，这事主要责任都怪那个钱部长，若不是出于对钱部长老交情的信任，他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下刘杨光如此贵重的礼物。 “狗日的钱部长！你他娘的等着瞧！”查副部长在心里默默发狠，转而将此事的罪魁祸首安在了钱部长头上。 孙部长骂了一段时间总算是有些累了，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查副部长赶紧殷勤主动伺候着，添水，递烟，拿起打火机帮孙部长点烟，很长时间没做过的服侍人的活计，重新做起来，倒也还算顺手。 孙部长见查副部长认错态度总算不错，骂也骂了还能怎样？难不成真要因为工作上的失误把一直以来关系和谐的老下属给撵走？ “行了行了，你回自己办公室再好好反省反省，记住了以后绝不能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孙部长的这句话算是教训了半天的总结语。 “是是是！孙部长请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检讨，好好反省，以后坚决杜绝犯此类错误！”查副部长马屁拍的咚咚响，孙部长说什么立马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你老在我办公室干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不用干了？”孙部长没好气瞪了查副部长一眼。 “那行，孙部长您先忙着，我这就回去。”查副部长也明白孙部长瞧着自己心烦，既然孙部长下了逐客令，赶紧弯腰退出孙部长的办公室。 第408章出手（七） 查副部长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马猴子变大王，憋了一肚子火的无处发泄，于是他第一时间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钱部长的电话，不由分说的疾风暴雨把钱部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什么世道，给老子介绍刘杨光这样的货色。 查副部长教训钱部长的时候真是过足了骂人的嘴瘾，那口气何止是老子教训儿子，简直跟主人训斥一条狗差不多，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 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烧心堵肺的电话，钱部长心里也真是超级郁闷，他心里暗自寻思，“查副部长太不是东西了！自己的确是介绍了刘杨光跟你查副部长认识，可并没有让你查副部长收下刘杨光的重礼啊？现在东窗事发了才想起怪罪他人，收东西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自愿的吗？” 官场的游戏规则历来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实在没有泄气的对象了，便来糟蹋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 这就等同于动物世界的生存法则，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最弱势的群体永远没有真正的自由地位。 钱部长手里拿着电话，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摇头叹息，查副部长到底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在他面前说不出什么道理来，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也正在被考察期间，这种时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组织部的领导，面对查副部长的斥责，他也只能闷声不吭的忍着。 考察组走后第二天，陈大龙接到市纪委洪书记的电话，在电话里，洪书记相当客气的说要邀请陈大龙吃饭。 市纪委书记请一个代理县长吃饭？陈大龙心里稍稍转了几个弯意会过来，早就听说周华瑞跟市纪委洪书记关系不一般，看来此事必定另有文章，只怕洪书记这次请自己吃饭摆的很可能是一桌鸿门宴。 前两天，粗菜馆的张老板向牛大海透露，不知道周华瑞从哪里得知自己酒店正在跟余丹丹商谈转包的消息亲自打电话过来要跟张老板面谈，张老板倒是没答应跟她见面，只是明确告诉他，粗菜馆不论转包给谁都必须先过开发区领导这一关，饭店在人家的土地上，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也做不了主。 周华瑞是个聪明人，她肯定是已经看透了此事当众的诸多玄机，这才会动用市纪委洪书记的关系请自己吃饭。 恐怕洪书记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就是想要逼自己答应从中做工作把张老板的酒店转包给周华瑞开，从目前的形势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答应了刘国安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尽管心里什么都明白，这顿饭还是得去吃，不仅要去，还要提前去，不能在请客的主人面前显出内心的丝毫不快来，这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愿或者是不情愿，很多事情只能选择面对，除非你决定金盆洗手，否则的话必定有不断的是非寻上你。 洪书记请客的地点就设在周华瑞开在市区繁华位置的酒店，这酒店陈大龙以前倒也来过，只是从不知道酒店里还有一个新装修的豪华餐厅，看起来应该是酒店老总搞特色话服务，特意为一些vip贵宾准备的包间，从装潢到服务都相当的上档次。 踏进贵宾包间门，包间吊顶水晶灯上镶嵌的竟然是一颗颗闪亮的钻石，这种钻石，普通女人拥有一颗就已经开始向身边人炫耀了，在这里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装饰罢了。 单单就这么一盏水晶灯，价值估计至少几十万，还不包括满屋古色古香的古董桌椅和一些精致的配饰。书架上的书都是线装本的，市场上鲜有见到，桌上摆设的餐具都是纯银制造的，据说银子是有鉴别毒性的作用，很多讲究的大户人家都用银制餐具作为饮食用具。 陈大龙是提前半小时赶到酒店大厅，在周华瑞的亲自引领下上楼进入包间，早有面容清秀的小妹满脸堆笑的伺候着，帮忙脱下外套摆放好公文包后，又有茶艺师过来现调制了一杯可口的香茶，让客人润口。 陈大龙进入包间五分钟左右就传来洪书记那重重的脚步声，这让他不由怀疑洪书记是不是就藏在酒店楼上某个房间里？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分明没注意到洪书记的专车，他这么快就能赶到楼上来，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前陈大龙只是觉的洪书记铁面无私工作态度极其严谨，今晚见洪书记和周华瑞在一块才感觉到什么叫铁汉柔情，再钢铁的汉子到了柔情似水的美女面前也变的圆融了许多。 “来了？”洪书记一进门跟陈大龙热情寒暄上了，“你哦普水的刘杨光被双规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事？” 纪委工作的人开口闭口都是跟工作有关，最近一段时间普安市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关于普水县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被双规的事情，洪书记也是张口就来。 “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平时看起来如此清正廉洁的干部，到最后竟然查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咱们纪委的监督工作没做到位啊，如果不是因为举报人的材料比较充分，只怕刘杨光直到现在依旧遥遥法外。” “洪书记过谦了，我倒是觉的近几年洪书记出任普安市的纪委书记后，普安市的整个官场风气都清廉了不少，有洪书记为廉政把关再狡猾的狐狸还不是一样逃不脱洪书记的手心。” 陈大龙了解洪书记的个性，明知道今晚洪书记请自己办的事情肯定不成，言语中多少带着巴结逢迎的意思，先哄领导开心再说。 洪书记对陈大龙这明里暗里的夸赞笑眯眯的欣然接受，嘴里客套说：“这都是我们干纪委这行应该做的工作，说起来，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好，纪委也是顾头不顾尾，遇到了像刘杨光这种隐藏的比较深的贪官，只怕还是得多费些时日才行。” “是啊，没在纪委工作过的人，把纪委办案想象的神秘不可测，其实办案是最苦的差事，那才真是有家不能回，有小病得撑着，大病还得请示领导才能决定是不是要上医院，表面上是个自由公民，一旦进入案件审讯程序，还是必须得保持跟犯罪嫌疑人的‘同呼吸共命运’，犯罪嫌疑人一天不交代，办案的人就得二十四小时陪着，这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啊。” 洪书记听了陈大龙这番话，心知他也是切身经历后的肺腑之言，笑道：“其实纪委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陈县长从咱们纪委系统出去后，一直步步高升，这说明咱们普安市纪委还是出人才的好地方嘛。” 尽管洪书记的级别比陈大龙高，在言语上却并不敢过分拿强，在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陈大龙是个出了名的刺头？ “你们别聊了，今晚这一桌子好菜可都是我让大厨特制的，两位领导给点面子先尝尝？”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周华瑞像是居家女主人亲自端菜倒酒在一旁伺候着，洪书记和陈大龙笑吟吟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后，洪书记总算是把话题扯到了今天请客的正题上。 “陈县长，我有个朋友看中了化工园区地盘上一家生意不错的酒店，知道周武和你那是兄弟，想要请你从中牵针引线，帮忙把那酒店给盘下来。” 洪书记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华瑞在一旁假装无意低头看向酒杯里的白酒，两只耳朵却高度紧张竖起来想要听清楚陈大龙回答的每一个字。 按理说，周华瑞跟陈大龙也算是自己人，大家既然一起合作在普水县开了一家酒店彼此的信任度也是有的，但是跟洪书记比起来，陈大龙和自己的关系显然远了一层。 周华瑞跟洪书记多年的老交情，两人一个是春风得意官场领导，一个是貌美如花的酒店老板，因缘巧合凑到了一块。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很难用一两句话能说清楚，按照洪书记的原话说，“周华瑞几乎跟他的初恋长的一模一样”，怀中搂着“初恋”的洪书记想要的可能只是一种失落已久的感觉，可是对于生意人周华瑞来说此事却未必如此简单。 尽管陈大龙心理明知洪书记口中所指是张老板的粗菜馆，却还是皱眉问道：“洪书记说的是哪一家酒店？竟然入得了洪书记朋友的法眼？” 洪书记笑着说出张老板粗菜馆酒店的名字，陈大龙的脸色立即阴下来。 不管是出于那种角度考虑，此刻他的脸色都必须立即发生变化，洪书记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子，想要当着他的面尽量自然的把很多事情处理妥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很多演员在演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剧中的女主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男主角的眼神里没有那份情意在整个片子看上去就会相当的拙劣，关键是男演员也是人，你不能要求男演员在拍电视剧的时候爱上某女主角，电视剧一拍完立马把整个情绪调整过来，这是不现实的，情绪的转变总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生活很多时候就像是在演戏，不管是真演员还是群众演员，目的都是为了让外人相信自己的演出来的效果是真实的，这就是考验每个人演戏功底的时候了，到底你有多厉害，得看客说了算。 果然，洪书记见陈大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忍不住问：“陈县长，莫非这件事操作起来有难度？” 这正是陈大龙想要的效果，他正等着洪书记这句问话呢，只不过，却不能太急切的把谜底说出来，否则的话，就有些操之过急的感觉。 陈大龙有些为难的口气说：“我真没想到，洪书记的朋友也看中了那家粗菜馆的位置，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陈县长的意思是……？” 第409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一） “不怕洪书记笑话，我现在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市里某位领导的朋友一早就中了粗菜馆的地势，想要转让酒店，可那酒店的老板跟化工园区签订的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所以酒店老板占住了这个理，就是不肯松口，我这里正发愁，不想洪书记的朋友也看上了这家粗菜馆，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陈大龙无奈的口气说。 “哦？”洪书记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一声，这种情况倒是他没想到，原本以为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难不成还有难度？ “陈县长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市里哪位领导也看中了那家粗菜馆？”洪书记问。 陈大龙明白洪书记的意思，这种时候，谁的级别高，谁就在这件事情上占据主动权，他尽力的把矛盾转化，只要洪书记不以自己为目标想要来攻克这件事，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陈大龙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说：“洪书记，这句话咱们在这里说过了就此打住，还请洪书记保守秘密。” 洪书记立即凑过耳朵来，只听陈大龙低声说了一句：“刘国安书记的亲自交代的事情，他的朋友也看中了那家酒店的好地段，正逼着我执行指示呢？” 洪书记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来，若是别人还好说，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朋友看中的酒店，自己的竞争优势可就不那么明显了。 陈大龙心里早已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向洪书记建议说：“洪书记，既然刘书记早就看中的酒店，你要是在背后争取，只怕传到刘书记的耳朵里，也不好交代，我倒是瞧着离刘书记朋友看中的粗菜馆附近有个不错的地段，三岔路口，八方来客都方便接待，尤其是那里是湖州市和普安市的交界处，人来人往，很适合做酒店生意，洪书记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人带你的朋友去看看。” 洪书记听了这话，眼里又有了几分神采，他之所以帮忙办这件事也是为了哄周华瑞开心，既然粗菜馆已经被刘国安的朋友捷足先登了，弄一个其他合适的地段也未尝不可？毕竟做生意嘛，地点虽然很重要，其他的各方面做到位一样可以把生意做的红火。 “既然人家刘书记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件事也就只能先这么着了。”洪书记自己端起酒杯把眼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有些失落的口气说。 陈大龙见洪书记的表态跟自己预料的结果差不多，赶紧好言好语劝慰道：“洪书记，你是我的老领导了，这种事情说起来我心里也有自己的分寸，虽然说刘国安书记的朋友早就看好了那粗菜馆的位置，现在因为粗菜馆老板的强烈反对，闹了很长时间转让的事情还没办好。” “粗菜馆的老板已经放出话来，要是当官的敢用强，他宁可拼命告状到北京去，也要给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我心里倒是以为，粗菜馆的事情多少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即便是最终能弄到手也会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这多少对于领导的声誉还是有些影响的，我推荐的地段离粗菜馆距离不远，一样的迎来送往做生意，洪书记放弃粗菜馆，退而取其长，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呢。” 洪书记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意思，这些年，随着网络的发达，一些老百姓真要是想闹事也能造成一些恶劣的后果，不少官员不正是因为网络反腐而落马吗？陈大龙这个提醒还是有道理的。 洪书记心里的一丝不愉快很快被隐藏起来，他端起酒杯对陈大龙说：“陈县长说的有道理，到哪里开酒店还不是都一样的发财，那么就按照陈县长的建议办了。” 说完这句话，洪书记先一饮而尽，这事情就这么定调了。 坐在一旁的周华瑞一直一声不吭静静听着，洪书记并未说明今晚这顿饭局是为了帮她争取转包粗菜馆，她只能在一旁闷不吭声，当听到洪书记最后一句话，心里却相当失望。 陈大龙走后，洪书记并没有离开，他在周华瑞的酒店里有一个长期固定的包间，陈大龙一走，他立刻甜甜蜜蜜和周华瑞相拥进入包间享受二人世界。 “我觉的陈大龙说的话也有道理，既然刘国安的朋友抢先一步看中了酒店并且正在商谈，这个时候咱们插一脚显然是有些不合适的，否则的话，被刘国安书记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反正酒店的生意，地段仅仅是一方面因素，在不远处重新开一间更好的也未尝不可嘛。” 听着洪书记轻描淡写的说话口气，周华瑞心里不由嘀咕，“你洪书记只知道年底分红的时候数票子，哪里知道做生意的甘苦？化工园区粗菜馆的位置可是我早就看中的，如果不是因为合同的问题，我早就动手抢了，却没想到现在费尽心机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周华瑞心里的诸多想法自然是不会当着洪书记的面说出来，以她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洪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个男人心里是爱官位甚于一切的，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去主动冒犯市委书记刘国安。 周华瑞撅起好看的小嘴冲男人撒娇：“这普安市里还有人敢抢了我周华瑞看好的酒店，这口恶气，我这心里可真是有些咽不下去。” 洪书记心知此事没能办的让心上人满意，心里也有些愧疚，安慰说：“等以后你的新酒店生意比抢了那家粗菜馆的生意更好，自然就是对对方最大的打击，做生意方面你是高手，我完全相信你的实力。” “我的实力还不是借你的东风？不管怎么说，酒店的事情麻烦你费心了，今晚我可得好好的报答你才行。”周华瑞媚笑道。 见周华瑞并没有以此为由头，找自己的不痛快，洪书记心里也很高兴，美人当前良宵苦短女人既然主动贴身上来，洪书记毫不客气的把女人一把按倒在自己的身底下…… 洪书记已经开始快活的时候，陈大龙却还是歇不下来，刚从酒店出来，就接到钱部长的电话，一副急切的口气问：“你在哪里？” “在市区。” “那你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钱部长一副自作主张口气。 “行，我一会到。” 陈大龙挂断电话赶紧心急火燎的赶过去，他心知钱部长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既然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必定有事。 果然，一见面，钱部长并没有跟他多客套，直截了当的口气说：“我刚从省城常副省长那里回来，聊了一下午，说了一些事情。” 一听说跟洪常崇德有关，陈大龙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他心里最担心的是这次的人事调整中，自己的靠山别在出什么差错，否则的话，只怕自己面临的局势立即会发生变化。 官场中混的人，有时候嗅觉比猎狗还要灵敏，一旦发现某条狗背后的主人失势了，所有人都会同时对你转了态度，这一点是一定要提前得知消息后，做些适当的准备工作的，否则的话便会突然之间诸事不顺起来。 “这次考察结束后，我可能要离开原来的位置，周武到我的位置，这次周武的书记位置是空下来了，常崇德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动一动的心思，现在要是争取的话，还能来得及。” 陈大龙没想到钱部长要跟自己谈的是这个问题，皱眉想了一会，“能提拔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普水县的摊子刚刚铺起来，这个时候到了外地后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钱部长见陈大龙的态度对自己提出的建议不是很积极，倒也不强逼，只是帮陈大龙分析说：“你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间再长干出来的功绩从上头来说，还是得记在贾达成的头上，贾达成不是个能干事的人，帮这种人做嫁衣，我认为没那个必要。再说，最近刘杨光的事情，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都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刘杨光就被纪委双规了，底下人的说法很难听，形容你们这是狗咬狗，窝里斗，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总之对你的声誉还是有影响的。” 陈大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心里琢磨着，一定是钱部长当着洪常崇德的面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说了，常崇德才会担心自己的仕途发展，想要让自己赶紧离开普水县的是非之地。 陈大龙的心里感觉自己对局势控制的还是不错的，至于说一些空穴来风的传闻，只要是有干部出事都会出现一大堆，等到时间长了自然就会风平浪静。 他明白钱部长也是一片好意，有些为难的口气说：“钱部长，你的提议虽然不错，可周武书记一离开，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那书记的位置呢？我这个时候插一脚合适吗？至于刘杨光的事情，他也是惹了众怒了，不仅我在背后对付他，刘家辉也是功不可没，人心所向，刘杨光这次也算是在劫难逃。” 第410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二） “你说的不对”，钱部长摇头，“就算刘家辉的确在背后也对刘杨光捅了刀子，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是会集中在你的身上，谁让你是普水县的代理县长呢？还有贾达成，听说了种种传闻后，难免心里对你会有些成见，先让自己进一步弄个一把手干干办事主动权大一些。”钱部长摇头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我提拔了，新的新闻点必定会取代旧的新闻点，而且外界的评论也会更加有益，说明我在刘杨光的案子上是出自公心，所以才会被上级领导提拔重用。” “你总算是明白了常崇德的这番苦心了，他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继续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先把贾达成弄下来，可能要费些时间，到别的地方当书记程序要简单些。” “那行，我稍后会跟洪常副省长联系，部长的话，我也会记在心上的。”陈大龙点头说。 重要的工作在包厢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该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升官提拔一向是官场最为敏感的话题，老官油子都明白一个道理，头上扛着人民公仆的名号，干的却是给高官当家奴的勾当。 要想有进步，常去组织部，要想被提拔，常去领导家，去领导家干嘛？自然是逢迎拍马巴结讨好无所不用其极。 身在官场最重要是信息灵通，上头到底什么意思心里一定要有底，若是连上级领导的意图都不能及时领会，那只能说明距离政治核心太遥远，必定导致其升官提拔的希望很渺茫。 陈大龙从钱部长家出来后已经是半夜时分，回到住处洗漱躺下正睡梦酣甜突然床头手机铃声大噪，半梦半醒的男人恨不得随手把手机扔在地上掼一个粉粉碎，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都几点了哪个二百五打电话？ 强逼着自己撑开眼皮看了一眼黑暗中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张晓芳”三个字跃入眼帘，“操！还真是个二百五打来的电话！” 陈大龙在心里无奈摇头，别人的电话不接倒也还行，张晓芳的电话若不接听，除非关掉手机，否则以她有些二的个性即便是挂机后，她也会继续不停拨打。 “张晓芳不是在市委党校学习吗？大半夜的突然打电话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陈大龙心里琢磨着，一脸不耐烦摁下接听键。 “陈县长，你快来救我！”电话里传来张晓芳极度紧张导致微微发颤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陈大龙心里一凛，以张晓芳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个性，什么事情居然把她吓成这样？ “我在宏远酒店，有人要……” 张晓芳话没说完电话突然挂断，陈大龙握着电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说半截突然就挂电话，难不成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可酒店里人来人往的，会有什么麻烦呢？她刚才最后一句说‘有人要’，有人要干什么？是有人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 陈大龙此刻睡意全无，哪怕是冲着张晓芳和赵亚楠之间的深厚交情，他也绝不能在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坐视不管，看来觉是睡不成了，还是赶紧叫上司机小蒋去宏远酒店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凌晨三点左右，正是天将拂晓前最黑暗的时间段，马路上除了秋风荡起树叶不时低低盘旋没有任何活人踪影，甚至连流浪狗这个点都躲在避风处睡觉去了，坐在轿车里的陈大龙透过贴了遮阳膜的车窗两眼炯炯有神往外看。 记不清这是多少回半夜三更遇到急事出门，自从到普水县当了代理县长后整个人的工作规律和工作习惯一下子全变了。 以前在市级机关工作的时候正常朝九晚五，最不济也就是晚上有应酬吃吃喝喝娱乐到午夜时分，每天晚上回家睡觉的时间至少还能保证有几个小时，自从到了基层工作后，身为代理县长各种工作千头万绪，上班下班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基层工作最难做的莫过于维稳这一块，一般人可能不太了解，所谓的“维稳”就是基层部门严防死守看住本地老百姓上访的工作，维稳的工作在一些比较敏感的时间点上甚至要安排相关领导和底下人二十四小时值班，主要任务是看住一些老上访户，以防他们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其实那些上访户中，有些的确是有冤屈的，也不排除一些专程为了想要捞点好处费，才会找一些不成理由的理由去上访。对于这些人，以前领导的处理方式，往往是，上访一次领导就会拿些钱出来摆平，这笔钱自然还是由财政上支出。 自打陈大龙到普水县上任后，这种现象立即被叫停，那帮刁民都是喂不饱的东西，手里没钱花立即就摆出上访的架势，堂堂县政府倒是被几个刁民给要挟住了不成？ 陈大龙现在采取的方式就是死看硬守，没有人给钱，这些人也要吃饭过日子，时间长了，不怕他们不自己想办法自力更生，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政府财政岂不是要不停的拿钱填这个无底洞？ 陈大龙坐车极速赶往宏远酒店的时候，张晓芳此刻的确处于危险境地。 原本，今晚是张晓芳党校学习结束后的全班聚餐，聚餐结束后，一直纠缠张晓芳的那个男同学非要请张晓芳单独吃夜宵，见张晓芳不同意又拉了个同学一块过来请张晓芳一道去。 同学从中劝张晓芳说，“大家同学一场，这次分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只不过是请你吃顿饭的事情，难道老同学这点面子也不给？” 张晓芳心里琢磨着，反正是有人在场，吃饭的地点又是在大酒店，想必那男同学不敢动什么歪心思，稍稍心里一软也就答应了男同学的请求。 却没想到，男同学今晚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思，早早的就在给张晓芳准备的红酒中放进了药物，而自己和另一同学喝的白酒中却是干净的。 三人一边说着笑话，一边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后，张晓芳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内心有种控制不住的欲望在慢慢的升腾，直到此时她才怀疑对方动了手脚。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意思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只能尽量控制住情绪，拿出手机接着上洗手间的机会给陈大龙拨出了求救电话。 酒至中旬，男同学见张晓芳的脸上露出红晕，心知自己下的药物起了效果，于是低头附在另一同学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是想要请同学给他和张晓芳单独接触的机会，那同学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说自己出门打个电话后，再也没见回来。 酒店的包间里，只剩下男同学和张晓芳两个人，男同学的胆子大了起来，坐到张晓芳身边说，“我瞧着你这是喝醉了，要不就到楼上开个房间，你先休息一会好吗？”男同学尽量不让自己的话里露出什么猥琐的意思来。 张晓芳也是从男人堆里滚过的，哪里会不明白男人的险恶居心？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感觉，表现出平静的口气对男同学说，“不用了，你低估了我的酒量，这点酒对我来说。” 男同学看出张晓芳在尽力撑着，也不点破，只是不停的劝她多吃菜，不肯放她立即离开。 随着药性越来越强，张晓芳实在等不及了，站起身来一把推开男同学挡在面前的一只手臂说，“你要是再不让我走，我可就要报警了！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不想让你太难堪，还请你自重。” 男同学见张晓芳的脸部越来越红，说话的口气也急促起来，浑身激动的时候胸部的两只大白兔抖动的厉害，男同学心知药性已经发作，张晓芳不过是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只怕再过一会她立即会软绵绵的躺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摆布。 男同学赶紧顺势说，“也好，我就送你回学校吧。” 张晓芳此时两腿走路已经有些不利索，在男同学“贴心”的搀扶下，张晓芳踉踉跄跄的往酒店大门口走去。 男同学扶着张晓芳走出酒店大门，正准备怀中搂着女人乘车离开，正巧陈大龙及时赶到，他坐在车里远远看见张晓芳一摊烂泥样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赶紧吩咐司机小蒋把轿车直接开到两人面前停下来。 车子刚一停稳，陈大龙赶紧打开车门大跨步走到张晓芳面前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张晓芳强撑着的残存意识总算是没有白费，她口齿清楚的对陈大龙说：“送……送……送我回去，我不要这个人送我回……学校。”说完这话，张晓芳强撑着推开揽住自己腰的男同学往陈大龙的怀里倒过来。 男同学见好事快要成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赶紧伸手过来争抢张晓芳却被陈大龙伸手拦下了。 “你谁呀？你是张晓芳什么人？她现在喝醉了，我不能把她交到你的手里，请你走开！”男同学气急败坏嚷嚷。 “怎么？想要在酒店里动手抢人是吗？要不要把警察叫来，等张晓芳酒醒了，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大龙此时已经大致猜出张晓芳为什么要给自己打求救电话，冲着男同学冷笑说。 第411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三） 尽管男同学心知自己给张晓芳下药是个把柄，可同样身为公务员的身份，让他一向享受特权习惯了，所以并不惧怕陈大龙的威胁，冲着陈大龙叫嚣道：“你以为老子怕你吗？你是从哪只山洞里冒出来的猴子？市公安局的领导跟我是哥们，你小子要是识相的话赶紧躲开，别耽误别人的好事。” 站在一旁的小蒋见有人对主子出言不逊，冲上前猛推了一把男同学，教训口气道：“你这是跟谁说话呢？带眼睛出来没？赶紧躲远点，否则别怪我拳头不客气！” 男同学见对比自己多了一个人气势嚣张，自己明显处于劣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用强，只能不死心的盯着陈大龙怀里的张晓芳，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你是张晓芳党校学习的同学吧？我听她之前提起过你，你的胆子可真是够大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想对女人用强？” 男同学一下子被陈大龙揭了老底，也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正在心里暗自猜疑来人的身份，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兄弟，怎么回事？遇上难处了？” 男同学和陈大龙，小蒋三人几乎同时愣怔了一下，背后拍男同学肩膀说话的人竟然还是个熟面孔，普水县原县委办主任冯九阳。 冯九阳不是因为涉嫌强将原人大秦副主任的女儿秦小雨被警察抓走坐牢了吗？听说当时法院判了好几年的有期徒刑，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冯九阳和陈大龙四目相对也是愣了一下，两人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彼此的惊诧，这世界实在太小，到哪都能碰到熟人呵？冯久阳主动冲着陈大龙轻轻点头，陈大龙也点头回应。 “冯总，这两人要把我女朋友强行带走，你可一定要帮我一把。”男同学一见到冯久阳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赶紧伸手抓住冯久阳的胳膊说。 冯久阳却不搭理他，冲着陈大龙客套：“陈县长，这位小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你可千万别怪罪他，赶明有空我让他亲自登门给你负荆请罪。” 这下男同学的两只眼球瞪的比牛眼还大，任他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他也不会想到，眼前站着的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个县长？ 男同学心里转念一想，“就冲此人如此年轻，估计也就是个副县长罢了”，这样一想他的胆子又壮了不少，冲着陈大龙叫嚣道，“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今天把张晓芳放下你立即可以走人，否则的话，老子饶不了你。” “你想要怎么样？你要是再说一句，信不信把你的牙打掉！”小蒋站在一旁撸起袖子发狠。 男同学仗着有朋友冯九阳在场，心里并不惧怕，顺手操起酒店门口一块砖冲司机的头顶砸过去，冯久阳赶紧大喊一声，“快停下！” 已经来不及了，砖块随着手势的惯性，直奔小蒋的头部，好在小蒋是个练家子，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偏头躲过花瓶后，顺势抬起一脚，正好踹在男同学的裆部，估计是小弟弟受伤了，男同学双手捂住裆部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 冯久阳见男同学吃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冲着男同学介绍说：“我这话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忍不住动起手来了？我正要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普水县的陈大龙县长，大家初次见面也算是不打不成交。” 听到冯久阳的埋怨，男同学不由愣住了，“眼前这孙子年纪轻轻，竟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县长？” 官场的规矩一向如此，级别高低决定一切。 男同学说话的口气立马弱势下来，冲着陈大龙尴尬的笑笑说：“那个陈县长，不知者不罪，我不知道张晓芳跟您的关系，我这真是不好意思了，还请陈县长见谅。” “你错了，张晓芳跟我倒也没多大关系，可这女人为人厚道，我见不得她受到小人的欺辱，你既然识相，以后别再动张晓芳的心思了，否则，我头一个不会轻饶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男同学立即连连点头。 陈大龙让小蒋扶着张晓芳要走，冯久阳和男同学赶紧送了几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才转身离开。 等陈大龙的车子一离开，冯久阳忍不住从嘴里骂了一句：“他妈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男同学姓单，听冯久阳这么一说，赶紧凑过来问：“冯总跟这位陈县长有过节？” 冯久阳不想跟姓单的说太多，只是没好气地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了，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还不是出门没拜菩萨，计划很好的一件美事被搅了局，这笔仇哥们先记下了，迟早有报仇的一天。”男同学讪笑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陈大龙，他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此人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我就不信了，他有三头六臂不成？大家都是男人，真要是斗起来，谁怕谁？”男同学心里显然已经把陈大龙当成了假想情敌。 冯久阳心里想，“狗日的，就凭你小子那点智商和实力，十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不过顾忌男同学面子，没好意思说出来。 张晓芳上车后头脑明显有些不太清醒了，指的方向也是乱七八糟，陈大龙接连走了几次弯路，也没有找到她说的住处，最后干脆不听她的了，直接带到较远的邻市宾馆开了间房。 上楼的时候，张晓芳就软绵绵靠在了他身上：“我好渴……” 陈大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让你喝这么多的？活该！”好不容易打开了房门，张晓芳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嘴上还嘟囔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大龙暗暗叫苦，张晓芳摇摇晃晃的奔着洗手间去了，等到张晓芳从洗手间里晕乎乎走出来，令男人尴尬不已的是，张晓芳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胸贴和一条贴身的三角裤，张晓芳的身材也是相当的火暴，虽然比不上吕志娟的肌肤细嫩如水，可是浑身上下峰峦起伏，曲线极其诱人。 陈大龙虽然年轻力壮容易上火，可原则还是有的，拿起沙发巾走过去把张晓芳裹住了：“你喝多了……” 谁曾想张晓芳一把就把他给抱住了：“你好没良心……你好没良心……”沙发巾也从身上掉下去了，近乎滚烫的娇躯紧贴在陈大龙身上，陈大龙这个尴尬啊，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陈大龙心如绕指柔，某处却坚如百炼钢，此时真是热血上头，看到张晓芳这幅模样，他可怜的那点儿坚持就快土崩瓦解……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一睁眼就看到张晓芳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自己，他有些紧张的赶紧坐起身子说：“真是对不起，其实昨晚……” “我是自愿的，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都是我自己乐意的，你知道吗？我早就在心里想象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一早起来，看见自己被你搂在怀里。”张晓芳微笑着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唇低声说，陈大龙的理解是，张晓芳这么说，主要是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心理负担，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口说，“可是……？” 话没说完又被张晓芳捂住了嘴巴，张晓芳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着他，认真的口气说：“你帮我调动工作的事情，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救了我，还不知道我要受到怎样的，你是我命中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话说道这份上，陈大龙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两人相拥着坐在床上过了一会，陈大龙猛然想起昨晚在酒店遇见冯九阳事情，冯九阳是知道自己底细的，张晓芳的那个男同学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昨晚为了救出张晓芳，自己跟那人结下了仇怨，只怕那厮表面上臣服，背地里别再搞处什么动静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大龙赶紧问张晓芳那男同学的具体情况，张晓芳明白陈大龙的担心，详细的介绍起来。 张晓芳介绍完男同学的情况后，随口道：“你知道吗？听说咱们普水县前一阵进去的人好几个都出来了。” “除了冯九阳还有？”陈大龙问。 “冯媛媛，原普水县发改委主任冯成贵家的大美人闺女，听说冯媛媛出来后一直跟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侄儿混在一块，估摸她老爸离出来也不远了。” “你说吕阳伟？” “对，市招商局长吕阳伟。” 陈大龙的脑海里浮现出吕阳伟那副官二代的嚣张嘴脸，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冯媛媛那样的角色跟吕阳伟凑一块，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样的名堂来？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吕阳伟那样的货色若不是仗着有个大权在握的叔叔当靠山，别说是当局长了，能在底下胜任个乡长就算是抬举他了。 一早起床后，陈大龙首先拨打了常崇德的电话，常崇德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就估摸着你这两天得有电话过来，小钱给我的话都带到了？” 第412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四） “真是谢谢常副省长关心了，我还没想到的事情您倒是帮我想到前头了。”陈大龙认真的口气说。 “俗套的那些场面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我倒是想要亲自问问你自己的意思，有没有动一动的想法？” 陈大龙据实以告说：“我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间不长，代理还没有去掉，眼下刚刚把大局控制住，有很多工作其实还生疏的很，我的本意是想要再多锻炼一阵子，这升官提拔虽然是好事，要是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不能胜任，说不定也会变成麻烦事。” “是啊，年轻人在基层当领导，锻炼的机会的确很难得，在县里当基层领导干部成长的确比在省直机关当领导要成熟的快一些，这一点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啊。”常崇德听陈大龙说的有理，在电话那头点头说。 陈大龙见常崇德没有强逼自己的意思，赶紧顺势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这年纪在正处级的领导干部中已经算是发展较好的了，我是感觉在县长的位置上多干一段时间，也能积累多一些基层工作经验，磨刀不误砍柴工，对以后的仕途发展也还是有好处的。” 听了陈大龙的一番解释后，常崇德并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欣慰口气：“孺子可教啊，年纪轻轻就懂得退让的道理，后退的距离是为了下一次助跑的更快速度，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也支持你的想法，既然你心里有自己的立场就按照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吧。” 听了这句话，陈大龙的心里才安定下来，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个定音，他不必再为了如何应付常崇德的好意提醒而犯难了。 对近期普安市的政治格局变化形势心里有底后，陈大龙下定决心好好管理自己的一亩二分地，无论如何，政绩是要有的，不仅要有而且要为人所不能。 牛大根在洪湖县当县委书记期间，轰轰烈烈搞了个什么鸟螃蟹节，想不到一炮成名，不管每年县财政收入增加多少到底是名声在外，就连省里的领导只要是一提及普安市就对底下的洪湖县螃蟹节有印象，这就在领导印象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接下来挂号排队提拔还会远吗？ 一万块挂个号，五万块顶个帽，十万块把头翘，板上钉钉咧嘴笑，牛大根挂号顶帽程序结束，接下来就该顺理成章咧嘴笑了。 陈大龙正准备回县里，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张口就问，“陈县长，上次和你说的余丹丹看中那家酒店的事情操作的怎么样了？” 一接到刘国安的电话，陈大龙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必定是余丹丹背地里跑到刘国安面前给自己上了不少眼药水，否则的话，刘国安已经跟自己谈妥的事情没必要来电话催促。 一想到，说不定余丹丹现在就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逼着刘国安对自己施压，陈大龙立即摆出一副为难的口气说：“刘书记，你交代的任务作为下属肯定会时刻放在心上，我最近一直竭尽全力在完成，可是余总出的赔偿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对方老板的意见很大，无法把两个人的意见统一。” 陈大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两天正好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板周华瑞也在下功夫想要争取拿下那家酒店的转让权，粗菜馆的张老板更是心里有了偏向，在这种情况下，余总要是还死守住原先的价格，事情实在是难办啊。” “陈县长，不管多少人想要竞争酒店，这个酒店既然是余总先看中的，无论如何你也要想办法，让余总能得偿心愿，你我对上面也好有个交代啊。”刘国安一听就是打着官腔装模作样。 “刘书记，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余总的价格实在是没有商谈的余地，如果不是因为我和牛大海用行政手段硬性压制的缘故，人家酒店的老板早就跟别人把合同给签署了，依我看，这件事也要想办法让余总的思想上有些改变才行啊。” 刘国安可能是顾忌余丹丹在场，轻声说了句，“明白了”转瞬把电话挂断。 刘国安的电话挂断后不到十分钟，余丹丹的电话又到了。 余丹丹跟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少了几分颐指气使，多了几分平等商量的感觉，她客气的对陈大龙说：“陈县长，最近为了酒店的事情，的确是辛苦你了，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办到了这一步，不能中途放弃，还请陈县长能再接再厉，争取让事情有个很好的结果。” 陈大龙还是用敷衍刘国安的那套言论搬出来对余丹丹：“余总，你出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人家酒店老板也是做生意的，亏的太厉害他自然不同意，现在又从中杀出个周华瑞来，我倒是希望余总能够快刀斩乱麻早点做出决定，说不定事情还有把握能成。” 余丹丹知道陈大龙所说的快刀斩乱麻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自己多掏钱出来罢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陈县长，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也是我一点汗一点汗换来的，自然是能少花一点就少花一点，既然陈县长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了了，我就听陈县长一回，多付出血汗吧，不过还请陈县长能尽快安排时间跟张老板见面商谈一下这件事，争取早点把合同定下来。” 陈大龙听出余丹丹话里妥协的味道，心里很是得意，一个小女人和老子斗，那还是差远了，嘴上赶紧答应说：“行，这件事没问题，我马上会让牛大海联系张老板，咱们尽快抽时间大家一起商谈一下，把这件事争取谈一个结果出来。” 挂断余丹丹的电话后，陈大龙立即拨通了牛大海的电话，让他赶紧通知张老板做好准备工作。 牛大海问道：“陈县长，酒店确定给余丹丹吗？要是她出价还是没有达到标准怎么办？” “不是还有周华瑞吗？想办法让周华瑞一起参加商谈。”陈大龙思索了片刻说。 “陈县长，这两个女人要是见面了，岂不是有危险？”牛大海有些担心。 “那就要看张老板的嘴皮子功夫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跟周华瑞说这件事还得张老板亲自出马，只要说的好，周华瑞过来对于抬高价格有益无害。” “那行，我负责通知张老板。” 秋阳高挂空中，已经入秋快一个月了，夏日地火的威力依旧惊人，在室外站了半小时不到浑身晒的冒油，大肚翩翩的粗菜馆张老板接到牛大海的指示后，四处找寻周华瑞的踪迹。 起初打电话到天京餐饮娱乐公司办公室问赵总位置？办公室的人回答说，“出去了”，再问，“去了哪里？”接电话的人便不肯说。 张老板一没有周华瑞的联系电话，二不知道周华瑞确切位置，想要完成牛大海交代的任务真是难上加难，好在普安市总共就这么大地方，大家都是在餐饮行业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转来转去总有一两个熟人是彼此都关联的，张老板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才探听到周华瑞此刻所处位置。 说来也巧，周华瑞今天正在化工园区查看计划新开酒店的地址，新酒店距离张老板的粗菜馆酒店位置相距不到一公里，这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正在查看新酒店即将建设地段的周华瑞领着一帮手下正一路往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中年男人声音：“赵总请留步！” 周华瑞一回头，瞧见粗菜馆的张老板正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荡漾出礼貌笑意原地站定，等到张老板小跑过来距离面前大约两米远才开口问：“张老板叫我？” “是呵，刚才瞧着一群人从我酒店门口过，当时好像看到赵总也在，这不赶紧追上来招呼一声，赵总今儿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张老板明知故问，周华瑞却并未觉察，她哪里知道陈大龙私下和张老板之间的诸多勾当，更不可能想到张老板一个生意人会知晓市纪委洪书记和陈大龙之间秘密协商在此地弄一块地给自己开酒店的事。 “哦，张老板的粗菜馆舍不得出手，这不，我准备另选一块地开酒店。”周华瑞实话实说。 周华瑞这句话刚说完，张老板原本洋溢笑容的一张脸一秒不差晴转多云，冲着周华瑞不无感慨抱怨道：“不瞒周总说，我是真心不想把酒店转给那个叫什么余丹丹的经理，可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酒店开在化工园区的地盘上，化工园区的领导又站在余丹丹一边支持她，想不答应也不行啊。” 周华瑞听到余丹丹的名字，脸上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市里有两家还不错的酒店经理就是这个名字，只是拿下张老板酒店的人不是刘国安的朋友吗？怎么成了这个叫余丹丹的人了？余丹丹的年纪怎么可能是刘国安的朋友？ “哪个余丹丹？是经营鸿儒酒店的那个年轻姑娘吗？”周华瑞带着好奇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仗着自己官场有靠山，压根就没把咱小老百姓放在眼里，年纪轻轻张狂至极，若不是有领导背地里为她撑腰，老子会鸟她？”张老板愤愤不平。 第413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五） 周华瑞听着张老板的话里对余丹丹其实是一肚子怨气的却还是要把酒店转给她，又听说此人官场有些背景，心里不免多想几分，若是余丹丹接手了张老板的粗菜馆，以后两家酒店距离比较近在生意上必定是有竞争之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从自己夺走酒店的余丹丹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华瑞主动问张老板：“张老板跟余丹丹的合同签署了吗？” “约好了下午见面商谈此事，要是谈的顺利的话，这酒店明天就成了那姓余的女人资产了，老子真是心有不甘啊。”张老板痛心疾首的摇头说。 “张老板要是不想转包酒店给余丹丹，完全可以不同意嘛，为什么要为难自己，酒店是你自己的，就算余丹丹后台再怎么强硬，好歹现在也是法制社会。”周华瑞主动站在张老板的立场提出建议。 “赵总是没瞧见那女人嚣张跋扈的嘴脸，您要是见了一准知道她有多难缠。” “哦？张老板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一见尊容。”周华瑞听张老板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形容的如狼似虎般，好奇心被挑逗起来。 “那好办，今天下午那女人到粗菜馆来跟我谈合同的事情，赵总正好可以到场旁听，也给我壮壮胆。” 张老板见周华瑞主动提出要见余丹丹心里不由一喜，赶紧趁着绝佳机会提出建议，心里却暗暗佩服陈县长果然是料事如神，自己按照他交代的几句话随便一说，周华瑞果然上钩了。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周华瑞突然又有些后悔，考虑到自己反正是没希望争夺粗菜馆的地盘，人家双方争来斗去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何必掺合进去？ “赵总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想若是赵总下午能去帮我撑撑场面，说不准能让余丹丹把价格稍稍提升点，到时候多出的部分我必定跟赵总平分，还请赵总看在咱们同行老相识一场的份上，今天下午务必出场替我撑场面。”张老板趁着周华瑞动心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生怕周华瑞改变主意。 “谢谢张老板的信任，我这人是最乐意成人之美的。” 周华瑞是个聪明人，当即听出张老板话里隐含的意思，既然余丹丹抢了她之前看中的酒店，这会趁着双方谈判的时候落井下石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气吧！ 张老板听了这话心花怒放起来，跟周华瑞说定了下午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千叮咛万嘱咐周华瑞一定准时过来。 下午约定三点见面的时间，周华瑞倒是两点三十分就到了，张老板赶紧殷勤伺候着，一边嘱咐人端茶倒水，一边打电话通知陈大龙和牛大海。 两点四十五分，张老板的酒店前后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年轻男子，一身浅色高档休闲西服把原本修长的身材映衬的更加挺拔，再看那张帅气的面孔长的跟明星似的，这让周华瑞的小心脏猛烈的抖动了几下，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以前怎么没觉出陈县长西装革履竟如此气质非凡？说起来，普安市官场正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论外表，陈县长当之无愧第一大帅哥！”周华瑞心里啧啧几句。 走在陈大龙身后的人正是化工园区的牛大海主任，为了酒店转让的事情，周华瑞之前跟牛主任有过接洽，所以是认识的。 陈大龙一进门便冲着周华瑞和张老板的方向点头，张老板赶紧起身相迎并介绍说：“周总，这位是陈县长。” “认识认识，昨晚还一道吃饭来着。” “是嘛？你瞧我这脑子，咱们赵总在市里开酒店多年，陈县长这么年轻有为的领导干部怎么会没见过呢？”张老板赶紧摸着脑袋自责。 “哈哈哈……” 几人正欢声笑语的寒暄着，瞧见酒店门口停车场，一辆看起来相当霸气的玛莎蒂娜稳稳的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一名身穿白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此人正是今天众人等待的主角余丹丹。 没有人上前迎接，也没有人远远的招呼这个女人，倒是陈大龙冲着牛大海使了个眼色，牛大海立即会意往门口迎去，把余丹丹客气的引进了酒店的大厅。 见人都到齐了，陈大龙主动建议说：“大家一起去张老板的办公室吧？谈完了转让的事情，我还有其他的工作需要安排，时间比较紧张请各位抓紧时间。” 几人立即转身上楼，余丹丹却迟疑了一下。 她发现在一帮上楼的人中还有个看起来妖艳非凡的小妇人，她不明白此人的身份，但心里有种排斥感，自己跟张老板谈交易的事情，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角色竟然也掺合进来？ 张老板见余丹丹两眼盯着周华瑞，心里明白她心里多想，并不多言，只是催促几人听从陈县长的指示，一块上楼。 到了楼上张老板的办公室，一帮人各自挑选合适的位置坐下后，余丹丹没好气的指着周华瑞问张老板：“这位女士面生的很？是张老板请过来的客人吗？” 张老板刚要开言解释，周华瑞抢先笑道：“余总你好！我是周华瑞，初次见面，还请余总多多关照，我和张老板还有个事情要谈，所以到了这半年。”周华瑞说的是客套话，就凭她在普安市的黑白两道实力，哪里有什么需要余丹丹关照的地方？ 余丹丹一听到周华瑞自我介绍，心里不由阵阵冒火，她心说，“这个张老板竟然跟自己玩起了脚踩两只船的勾当，不是说好了，今天谈好价格酒店的事情大家好商量，怎么竟然把周华瑞给惹来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丹丹不高兴，陈大龙看在眼里，余丹丹眼里的充满的敌意，也被周华瑞悉数尽收，张老板担心两个女人别再闹起来，局面失去控制，赶紧对余丹丹说：“余总请放心，咱们说好的事情，自然还是按照说好的那一套来办，现在就看余总到底出价多少了？” 余丹丹两眼有些冒火的瞪着周华瑞，而周华瑞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她，这让余丹丹心里不由翻滚，心说，“臭女人竟然敢插手自己的生意，以后有机会必定要你好看。” 周华瑞的心里也同样在说，“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却是一副老手的模样，看来以后跟这种人相邻做生意，不得不防啊。” “余总，该说的咱们上次商谈的时候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看在陈县长和牛主任的面子上，可以稍微退让一步，400万的价格是一分钱都不能再少了，请余总今天表个态吧。” 余丹丹一方面心里的确是明白价格太低，张老板肯定不会妥协，另一方面又见周华瑞狠狠的盯着自己，那意思很明显，“你余总不要，我这里正等着呢”，因此，余丹丹牙一咬，心一狠，冲着张老板点点头。 “张老板既然爽快，我也痛快些，四百万的价格成交，请张老板把合同拿过来，我们稍候白纸黑字把事情敲定下来。” 张老板没想到听了陈县长的建议，把周华瑞请过来后效果竟然如此明显，喜滋滋的转身想要去拿合同，却听见周华瑞在一旁幽幽开口说：“慢，张老板，既然于经理出价只有四百万，我出四百五十万，你还是把酒店转给我吧？” 张老板愣住了，余丹丹也愣住了，心中有数的陈大龙和牛大海也没想到周华瑞竟然会玩这一出，赶紧盯着余丹丹的脸色观察其反应。 余丹丹抬头瞧着周华瑞那挑衅的目光，心里不由一阵冒火，心说，“这娘们简直是活腻了，竟然跟自己杠上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角色？” 出价四百万已经是余丹丹的底线，现在居然有人跟自己抢酒店，她把眼光投向了陈大龙，那意思，这酒店可是刘书记要你帮我拿下的，现在我已经妥协了却出现如今的局面，你陈大龙难道坐在一边，只顾看戏吗？ 陈大龙其实早就准备站出来说话，只是担心自己出言太急了，耽误了好戏上演，现在接到余丹丹求援的目光，赶紧开口打圆场说：“周总可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个小小的酒店你出价四百五十万的确是挺大方的，只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到底余总是先跟张老板接洽此事的，做生意嘛，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依我看，还请让余总跟张老板好好谈谈，他们两人要是谈不成的话，你周总再插手也不迟嘛。” 周华瑞见陈大龙话里话外的都有向着余丹丹的意思，嘴角微微上翘，冲着陈大龙讥讽的口气说：“陈县长可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余总年轻漂亮，是男人见了都会多照顾几分，哪像我这样的徐娘半老的年纪了，男人见了，表面上奉承其实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厌烦。” 陈大龙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周华瑞手势阻断说：“不过，陈县长即便是再怎么偏爱美女也不能改变做生意的市场规律吧？我认为酒店值四百五十万的价格，所以才会开价这么多，要是张老板原原愿意跟我合作这也是正当竞争，陈县长要是会用政府手段逼迫人家张老板，可不算得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 第414章还有人看好粗菜馆（六） 余丹丹见周华瑞寸步不让的想要跟自己争夺酒店，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周总，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是做生意的后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余丹丹不清楚，只不过，我不是那种需要依靠男人的女人，我的生意都是凭着我自己的双手一分分的苦出来的，周总就算是再怎么财大气粗，有些不适宜的话最好还是别胡乱说。” 余丹丹以牙还牙，话里暗指周华瑞是那种需要依靠男人发财的女人。 陈大龙以为周华瑞会变了脸色跟余丹丹斗起来，却没想到，周华瑞并没有过激反应，只是冷冷一笑说：“余总看人果然欠缺眼力，初次见面，余总就急着给我下评语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咱们今天可不是来斗嘴的，是来谈生意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这酒店我出价四百五十万，不知道张老板到底想要把酒店转给谁呢？” 周华瑞转脸问向张老板，倒是把张老板为难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才好。 张老板心里明白周华瑞这是在帮自己的忙，逼着余丹丹抬高价格，可又担心余丹丹别再一生气，把生意给谈崩了，现在四百万的价格相对于起初余丹丹开出的五十万价格，对于张老板来说，已经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周总，做生意首先要讲究的就是人品，我倒是要看看，同样是出价四百五十万，张老板到底是愿意把酒店给你，还是给我？”张老板正犹豫的时候，坐在一边的余丹丹狠狠口气说。 余丹丹自己主动又加了五十万，陈大龙三人心里不由一阵暗喜！看样子，今天把周华瑞拉过来的决策还是正确的。 谁料到，周华瑞今天反正是过来掺合的，她听了余丹丹的话后，立马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对余丹丹发狠：“余总，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几个小钱？我这人最不能因为钱受气，余总要是跟我杠上了，我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张老板，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位余总既然出价四百五十万，我就出价五百万，要是余总还有兴趣往上加，我照旧奉陪，一定比她的出价高出五十万，而且是现金，只要合同和老娘签订我立即付全款。”周华瑞冲着张老板说。 这下余丹丹简直要气疯了！ 眼前这女人根本就是个不理智的疯子，这张老板的酒店地势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出价这么高？她气呼呼的两眼看着陈大龙，那意思，这女人都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出面调停？ 陈大龙心里有数，周华瑞不过是过来搅局的，余丹丹才是真正的买家，别到最后把余丹丹也给气跑了，张老板的新酒店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岂不是要误了正事？何况事情要是办砸了，自己在刘国安面前也不好交代不是吗？ 想到这里，陈大龙起身对余丹丹说：“余总，你先跟牛大海主任到化工园区办公室稍等，我这里跟张老板还有几句话要谈。” 余丹丹心知陈大龙说的有话要谈，必定是帮自己压迫张老板跟自己成交，于是气哼哼的拎起小坤包，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周华瑞一眼。 张老板正担心局面不好控制，见余丹丹跟在牛大海的身后离开，心里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余丹丹一走，留下来的三人都忍不住相视而笑，尤其是周华瑞当着陈大龙的面笑的花枝乱颤，那低胸的上衣晃动处，不时的露出几分白晃晃。 笑完后，周华瑞热情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陈县长多多关照。” “周总说笑了，我这个级别的小干部，哪里能关照到周总这样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呢？” 周华瑞听了这称心的话，又是一阵轻笑，笑完后，冲着陈大龙说：“说起来，我也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陈县长到底是个国家干部，这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陈县长和周总都是为了我的事情在烦心，今晚无论如何各位请留步，就在我这小店弄几个拿手小菜感谢二位。”张老板在一旁对两人满腹感激。 “好啊！张老板发了笔横财也该敲他一顿竹杠才对。”陈大龙见事情办的圆满心情也很舒畅，痛快答应张老板请客要求。 当晚热热闹闹的饭局上，陈大龙和牛大海等人都很轻松，尤其是牛大海，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的劣根泛滥，面对花枝招展的周华瑞不时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话，桌上人人都能看出牛大海对周华瑞显然是动了几分心思。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天生好招蜂惹蝶，不是牛大海定力不够，而是此类女人的狐媚功底的确了得，好在陈大龙心里明白周华瑞是洪书记的女人，言语上并未过于放肆，顾忌到桌上人多，他也不方便向牛大海发出该有的警报，他心里清楚，稍候若是把周华瑞的底细跟牛大海说清楚，只怕借牛大海两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再对周华瑞有过分念头。 领导的小蜜也敢摸？找死！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空水澄鲜一色秋。” 国庆长假过后，城市马路边最常见的大喇叭花色泽更加浓艳，张开大大的花朵已经没有了初春时的羞涩，盛夏时的含蓄，仿佛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绽放，所以开的热情似火像是要用尽全力。草坪上，草儿低头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慵懒的趴在地上，褪去了绿色的装束换上迷彩服，此时再也没有疯长的斗志，枯黄正浸透全身。 “一年好景君需记，最是橙黄桔绿时”，在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里，人们欣赏了春的激情夏的狂热后，秋天表现出它特有的稳健和厚重。 城市里依旧车水马龙，一年比一年高的城市建筑群里，白天夜晚，红男绿女成群结队放纵这欢乐和欲望，数百万居民的普水小城里，日日上演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晚上七点左右，普水县碧绿汀酒店的包间里，陈大龙，周武，王大鹏三人坐在酒桌前却并未喝酒，三人脑袋凑在一块低声密谋着什么。 自从王大鹏的弟弟王大辉和周武的侄女周雪结婚后，王大鹏自然而然成了跟周武同呼吸共命运的圈内自己人，眼下省委组织部对于普安市厅级领导干部的考察即将开始，周武想要的市委宣传部长位置恰好也是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想要的，龙争虎斗必有一上，怎么办？ 三人今晚聚到一块要商量的正是如何帮周武在竞争中稳操胜券的大事！ “陈县长年轻，脑袋又聪明，这事还得你动脑筋想想办法。” 说话的人是王大鹏，冲着周武和自己的亲戚关系，王大鹏心里巴不得周武能在此次竞争中提拔到理想的位置上去，贾达成若是上了，他王大鹏能得到什么好处？周武若是能提拔，仗着两人的亲戚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是肯定的。 “大龙，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周武听了王大鹏的话，转脸看向陈大龙。 身为官场的老油子，周武的心里有三十六计可以对付竞争对手，可贾达成毕竟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嫡系，打狗看主人，有些上不来台面的做法是绝对不能用的，眼下既要让贾达成没资格参与竞争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又要让贾达成不至于陷入更深更大的政治漩涡引起普安市官场一场大风浪来，这件事重要的是操作尺寸的把握。 “好主意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陈大龙心里明白周武操作此事犯难之处，思来想去心里倒是早有了个主意，却又有些张不开口。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卖什么关子？”王大鹏在一旁催促，“快说出来听听！” “大龙，你跟贾达成搭班子这么长时间，你是最了解他的秉性脾气，咱们这回目的不是要扳倒他，只要能找到合适的由头让他提拔不成也就行了。”周武期待的眼神看向陈大龙。 “其实我的主意很简单，就三个字。”陈大龙欲言又止看向王大鹏。 “哪三个字你倒是说呀？怎么今晚跟个娘们似的说话吞吞吐吐？”王大鹏性子急，见陈大龙说话不干脆急的恨不得骂娘。 “大龙你说吧，哪三个字？”周武瞧着陈大龙一边是说话一边两只眼睛盯在王大鹏脸上看，心里貌似已经明白了几分，又补充了一句说，“咱们三人都是自己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 “既然周书记让我说，那我可就真说了？”陈大龙说话之前又垫了一个底。 “快说快说！”王大鹏没好气冲他摆手。 “这三个字就是，杨——盼——盼！” 陈大龙故意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把三个字从口中吐出来，尽管如此，王大鹏听到这三个字后却还是像当场被雷击一样呆若木鸡愣了足足两秒钟。 “怎么又扯上杨盼盼了？风牛马不相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吗？”王大鹏皱眉埋怨。 周武心里反应过来，妙啊！想要阻止一个领导干部的进步，无非是各种办法导致他失去竞争资格，若是在贪污受贿这一块上做文章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贾达成贪污受贿的话，他的主子刘国安能脱得了干系？ 第415章背后算计（一） 既然不能在这块做文章，那就只有在作风问题上做文章最为保险，贾达成干的风流事，总不能刘国安一块跟着干？ “好主意！” 周武拍手称赞，“这个擦边球打的好！既不会牵连甚广还能达到目的！大龙，真有你的！” 周武说话口气中带着兴奋，伸手拍了一下陈大龙的肩膀，那意思事情就算是定下了，坐在一旁的王大鹏反应比较迟钝，瞧着周武和陈大龙几乎同时笑逐颜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啊？这件事跟杨盼盼有什么关系？什么就好主意？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王大鹏的确是有些想不通，杨盼盼是他王大鹏的小青人，几乎傻孩子都知道，自从他到普水县当县委副书记没过久两人就勾达上了，怎么刚才还在商量如何对付贾达成，现在却把话题转到自己小青人身上了？ “大鹏，这件事还得拜托你了。”周武满脸诚挚对王大鹏说。 “周书记，拜托我什么？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行了行了王副书记，你也别舍不得你那小青人，杨盼盼那种货色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不正当关系，你犯得着为她怜香惜玉？” 周武以为王大鹏故意装傻，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神情。 “别别别，周书记你先别着急，这事情王大鹏估摸还真没转过弯弯道来，毕竟他小子头脑简单，你让我跟他解释解释。”陈大龙在一旁插嘴道。 “滚，老子怎么头脑简单了！”王大鹏皱眉很是不服气地说。 “杨盼盼是你王大鹏的小青人不假，可她现在不是跟贾达成一样打的火热？”陈大龙似问非问，紧接着又说，“你跟杨盼盼好好聊聊，她要是能利用特殊条件让贾达成在作风问题上出点纰漏，至少也得让省委组织部的相关领导知晓，这事情就算是成了。” 王大鹏这才恍然大悟，敢情陈大龙这是要利用自己和杨盼盼之间的特殊关系来算计贾达成？ 说的也是呵，这主意应付眼下的局面拿捏的尺寸刚刚好，伤及皮毛却又会伤及主干，只要贾达成能失去竞争机会，周武的事情岂不是大功告成？ “明白了！” 后知后觉的王大鹏一拍脑袋总算是明白其中是非曲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是最清楚杨盼盼那女人心里最想要什么，大不了事情过后给她提拔一下，到时候还请陈县长高抬贵手就成。” “一定！”陈大龙早已端起酒杯，三人解决了难题都很高兴，三只酒杯“哐啷”清脆撞击在一块后，三人一仰脖子痛快一饮而尽。 “你们说刘国安要是知道自己推荐的亲信贾达成没上，背后还是自己曾经的秘书王大鹏同志搞鬼，他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周武放下酒杯后意犹未尽道。 “还能有什么心情？顶多也就关在办公室里多抽几根烟呗。”当过刘国安秘书的王大鹏最了解刘国安的行为习惯。 “真到了那时候，大鹏你得空可得去好好安慰一下你的老领导。”周武开玩笑道。 “去去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连我一块绕进去了，什么人这是？”王大鹏佯装发怒，冲着周武瞪了一下，惹的周武和陈大龙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表面平静的官场揭开盖子底下其实暗流汹涌，无论是算计别人还是遭别人算计无非是跟“升官”两个字息息相关。 贾达成自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此次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碰上了周武这一类官场老狐狸当竞争对手，想要顺顺当当抢一个官帽子戴戴难上加难，可怜贾达成还在做着黄粱美梦时，哪里料到周武早已先下手为强。 又是一个月的光阴匆匆而过，众人关注的省委组织部考察干部名单和提拔职位公布出来： 原普安市洪湖县委书记牛大根，保留原县委书记职务，任普安市委常委。 原普安市浦和区委书记周武，任普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原市委宣传部长钱大强，任普安市委常务副市长。 …… 这批被考察的领导干部人选中，诸多人都得到了自己理想的位置，让很多人颇为不解的是，原先提拔风声最为响亮的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职位没有任何变动？ 考察结果公布后，贾达成头一件事便是跑到主人刘国安面前哭丧着脸抱怨。 “刘书记，凭什么牛大根和周武都提拔了，只有我一人还留在底下干熬着？这不公平！” “不公平？”刘国安瞧见贾达成那副倒霉样心里就有些添堵。 此次考察提拔的几位县委书记中，周武和牛大根都是张市长那条线上的人，牛大根在洪湖县螃蟹节搞的热热闹闹声誉在外，周武在浦和区招商引资工作成绩斐然，这两人伦资格论才干论政绩都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们提拔重用，再看看自己这条线上的贾达成，整天除了麻烦事不断就没见他能拿得出什么过硬的政绩来？ 就这，还有脸跑到自己面前来说不公平？ “你还好意思说不公平？我问你，杨盼盼是怎么回事？” 刘国安眼里冒着火星冲着贾达成问出一句话来。 “杨盼盼？”贾达成脸上顿时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杨盼盼”三个字怎么会突然从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嘴里冒出来？ “一定是多嘴的吕阳伟！”贾达成在心里暗骂吕阳伟不够意思，他现在整天跟那个普水县头号大美人冯媛媛如胶似漆哪哪都黏糊在一块，自己跟杨盼盼有点小情况算得了什么？ “刘书记，杨盼盼是县政府接待办的工作人员，您从哪知道她的名号？”贾达成假装镇定应付刘国安。 “我从哪知道她的名号？连纪委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你还稀里糊涂蒙在鼓里？你呀你呀，你这个小贾，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刘国安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把手里的一沓材料甩到贾达成面前。 贾达成瞧着灰色的档案袋上红色大字标注市纪委地址，心里不由一凉，“怎么回事？不会是自己和杨盼盼的事情被人举报到纪委了吧？” 怕什么来什么？ 贾达成手指颤动着赶紧打开档案袋，里面一张张清晰的彩色照片先掉落出来，那照片跟网络上流传的检举揭发雷政富的照片几乎差不多造型，其中有一张是自己正舒爽到极致的时候，两只眼睛微微闭着，一张嘴像是正在喝水的鱼微微张开，满脸的无限满足…… “刘书记，我？”贾达成手里拿着照片，后背瞬间汗湿，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这回为什么没能顺利提拔到理想的领导位置。 “要不是纪委的领导看在我的颜面上对你网开一面，你以为你今天还有机会坐在我面前抱怨？”刘国安抛出炸弹后，眼瞧着贾达成一张脸变成了灰白色又生气又厌恶的眼神看向贾达成。 “你说你干的这都叫什么事？省市两级的主要领导干部提到牛大根的时候，立马联想到螃蟹节，提到周武也是能干事肯干事的领导干部形象，可是提到你贾达成呢？却只能想到‘作风问题’四个字，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让我怎么在上头为你说话？还惦记着提拔？心里还觉的委屈？你委屈吗？我看你这两年在底下当县委书记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刘书记，我给您丢脸了！” 此时的贾达成几乎无地自容，差点就要屈膝当着刘国安的面跪下了，被刘国安及时喝令起来才有不得不把已经弯了半截的一条腿又直起来。 “小贾啊！你到普水县当县委书记也不是一两年了，被人举报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前半点风声都没听说？这是摆明了有人趁着这次考察提拔的机会想要把你拉下马，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你这个县委书记这些年在普水是怎么干的？”刘国安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 对于刘国安来说，贾达成无论如何是自己身边出去的嫡系亲信，有人背地里对贾达成下手，那就是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在他的观念里，自己手下的这帮人做错了事情，自己怎么教训都没问题，可若是受了外人的摆弄，他却又是头一个要站出来护着的。 “我对不起老领导对我的信任。” 贾达成这会真是恨不得把一张脸藏进裤裆里，他心里清楚，手里档案袋里这份材料既然已经流转到市委书记刘国安手里，至少在纪委一帮领导和具体办案人员手里转了一圈了，一想到普安市内很多人已经见识过自己如此龌龊的丑态，他感觉无地自容。 “对不起有屁用！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越是对手出下三滥招数的时候，越是要保持清醒的脑袋看清局面，你现在想要进步到市里估摸是不可能了，那就一心一意把普水县的一亩三分地给盘弄好了。”刘国安三言两语给贾达成指出了以后该走的路线。 “是是是，我坚决按照老领导制定的方针开展工作。” 此时的贾达成除了唯唯诺诺点头几乎无话可说。 “普水县的常务副县长刘杨光出事后，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一直空缺，这个位置很重要，你回去后挑一个合适的人选补缺。” “您放心，这事我一准办好。” “在底下当一把手，人权和财权是关键，你手里把这两方面的工作控制的好，领导威望自然也就上来了。” …… 第416章背后算计（二） 刘国安真是恨不得手把手教贾达成这个大草包如何把县委书记的位置坐稳当，身为官场老妖段级的官员，刘国安早已从此次有人背地里举报贾达成导致他未能顺利提拔成功的事情上联想到甚多，由此事延伸出的诸多可能性让他这两天心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百姓是水，政府是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换而言之，基层领导干部人心向背是水，上级领导干部是船，基层领导干部人心向背有时候同样能影响到船的命运。 从市里回来后，贾达成那两天几乎成了缩头乌龟了，整天窝在办公室里不肯露头。 这次因为被人举报没能顺利提拔当市委常委的事情对他的刺激性实在是太大了！而眼下更让他心焦的是对普水县官场局面的明显失控。 女儿最近也常在他面前抱怨，说他扛了一个普水县县委书记的名头，可说出话来还不如陈大龙那个县长有用，每每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任何问题，女儿都会听到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说要向县长陈大龙汇报后再做决定，而不是他这个县委书记。 在女儿的话语里，贾达成觉的自己几乎成了县委办公大楼众所周知的一个摆设，不过是挂着个县委书记的名头其实一点家都当不了。 女儿还说，也正是因为对于普水县的上下控制不利，所以父亲想要进一步的心思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因为市领导面前一个有名无实的县委书记能有什么威信呢？ 女儿的一番话尽管难听，贾达成心里却清楚，她说的全都是实情。 陈大龙初到普水县上任的时候，局面一直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后来县委副书记王大鹏来了，县里的局面慢慢开始发生变化，尤其是陈大龙在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蒋家五鬼的问题后，此人在普水县干群心目中的威信一下子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蒋家五鬼在普水县横行多年，几任县委书记都对蒋家势力避而远之，偏偏陈大龙根基未稳就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了，此人的道行之深的确是让人不服不行。 最近两个月，自己以为提拔当市委常委已经板上钉钉，更没有心思放在普水县的权力争夺上，这就让陈大龙有了可乘之机，几乎在这一段时间内完全鸠占鹊巢抢夺走自己手里人事财政等大权，俨然成了普水县说一不二的一号人物。 “不行，既然一时半会走不了，总不能把手里权力拱手让人？”贾达成在心里琢磨，“熙熙攘攘名来利往，既然老子得不到名那就一心求利好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若是再不为自己好好盘算盘算，再过几年到了退二线年纪就算是想要打算也来不及了。” 提拔为副厅级领导的梦想成了水中花镜中月的贾达成也想通透了，就算是提拔到了市里还不是一样为了谋取更多的好处为退休后养老打算？在哪捞钱不是捞？自己在普水县当了好几年的县委书记，到底地头还熟悉些。 “先提拔一批人起来，科长也好，局长也罢，交钱办事公平交易，单单这一笔应该就能赚不少钱。”贾达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一边愁眉苦脸一边在心里嘀咕。 “钱钱钱，市委宣传部长没当上，捞钱速度赶紧得跟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贾达成在心里安慰自己。 “老领导说的对，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得赶紧挑个合适的人选补缺，能不能控制局面，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在关键的领导位置上安插就人，可是找谁出任这个缺合适呢？”贾达成冥思苦想。 “要不，把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提拔起来？”贾达成心里琢磨，“李学文提拔当常务副县长后，正好县委组织部长空缺，再挑选合适的自己人把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占住，自己对普水县的控制便又能增添一份力量。” “人事调整到位后，工程上绝对控制权一定要从陈大龙手里夺回来！”贾达成暗下决心，“陈大龙最关注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工程即将全面竣工，按照之前的规划设计，此次工程竣工后养殖园区大部分水面划分到原养殖户手中，而划分完水面后还将剩余两万多亩水面，其中一半在普水县区域范围内，一半在洪湖县的区域范围内，县政府早就喊出要对外承包这块水面的口号，不管到最后给哪位大老板承包水面，具体操作此事的人好处肯定不少。” 贾达成心里默默开始筹备如何打那两万亩水面的主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贾达成心里谋划着想要提拔自己人占普水县常务副县长位置早就被现任县委宣传部长刘家辉盯上了。 随着一批领导干部提拔到更高领导职位上，有几个相当勾人眼球的好位置空缺下来，表面平静如昔的普安市官场像往常提拔干部后遗症一样又一阵众多官员跑官要官的秘密跑动高潮，机会稍纵即逝，抓不住就得再等几年，一寸光阴一寸金哪。 刘家辉在刘杨光被纪委双规前就已经盯上了这个位置，眼下见大局已定，他立马兴致勃勃主动跑到县长办公室找陈大龙，他了解陈大龙一言九鼎的个性，上回在酒桌上陈大龙答应帮他竞争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这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呢。 一大早，刘家辉满面春风出现在县长办公室。 “陈县长，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刘部长太客气了，快请坐！” 此次能够顺利扳倒刘杨光，刘家辉功不可没，陈大龙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领导，刘家辉的功劳他心里记着呢，这会见刘家辉一大早特意亲自来到自己办公室，心里立即猜到他所为何来。 “陈县长，上次你和王副书记在酒桌上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为自己跑官要官这种事没什么好客气的，刘家辉屁股一落座立马开门见山，两眼充满期待看向陈大龙。 “我陈大龙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刘部长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刘家辉说话不绕弯子，陈大龙也跟他直来直去。 “那我就先谢谢陈县长了，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心贾书记那里，你知道他这回没能顺利提拔到市里当市委常委，这两天正心情不好，万一他要是横加阻拦使绊子，那……” “我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刘部长请放心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陈大龙大包大揽的口气让刘家辉定心不少，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刘家辉心里清楚现在官员提拔其中有多少暗箱操作的程序，陈县长什么条件都没冲自己提，爽快一口答应帮自己谋取想要的位置。 真汉子！够爽快！ 刘家辉心满意足的走了，陈大龙却放下手里的文件细细思忖起来，刘家辉的事情操作起来说难不难，说不难也有些难度，关键还得看县委书记贾达成对这件事的态度。 前一阵子刘家辉一直对县委书记贾达成马首是瞻，最近这阵子明显刘家辉跟县委副书记王大鹏以及自己走近了许多，对于贾达成来说，刘家辉便成了他阵营的叛徒，他能轻易点头同意提拔一个“叛徒”？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跟贾达成开诚布公谈，否则结果一定不理想，现在最合适的办法只有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最好是等到贾达成有什么事情主动过来求自己的时候，再以此事作为交换条件提出来，成功率会更大些。”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琢磨了一会做出决定。 陈大龙细想此事不觉好笑，记得自己初到普水县的时候，刘家辉跟自己势不两立，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要大包大揽出面帮他争取县政府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还真是应了那句： 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贾达成心里惦记两万亩水面承包的事情，陈大龙也早有打算。 既然当初建设水产养殖园区的目的是为了百姓利益考虑，多余出来的水面自然还是该还水面于民，对于一些有能力，懂经营的水产养殖大户来说，都是只恨承包面积不够大，哪还有嫌多的？ 县政府准备把剩余的水面对外公开招标承包人，行内人都知道这几年水产养殖收益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大面积的养殖利润比其他一些行当要大的多，只要消息一放出去，本地的水产养殖大户肯定挤破头往里抢。 陈大龙倒是做梦也没想到贾大草包会背地里打起这两万亩水面的主意。 水产养殖园区项目竣工后不久，贾达成的女儿经朋友介绍结交了经营水产养殖的大老板陈思璇，此人相当会做生意，她跟贾达成的女儿几次见面后，便给她开出了相当优惠的合作条件。 陈思璇承诺，“只要贾达成的女儿能帮她顺利承包下两万亩水面，在一分钱不要的情况下入股，每年还可以有不菲的分红收入，这让贾达成的女儿相当动心。” 尽管以前也有人因为贾达成的女儿是县委书记千金的身份想要拉拢她一起合作做生意，但是像陈思璇这样的大老板不要自己掏一分钱还对自己出手如此大方的情况，贾达成的女儿也是头一回遇见。 这世道，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第417章背后算计（三） 于是贾达成的女儿便跟父亲好好的商量了一下此事，按照贾达成女儿的说法，“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可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女儿把情况跟父亲介绍了一遍后，贾达成当即点头答应尽力帮陈思璇争取此事。 贾达成女儿说起发财梦的时候唾沫横飞，而贾达成显然要比女儿更加理智。 他心里明白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是在陈大龙的一手策划下完成的，先不说水产养殖园区这块的负责人全都是陈大龙的人，就说陈大龙还指望着靠这个项目给自己在领导面前争取形象分，只怕陈大龙也不会答应把水面承包给半道上的陈思璇，要想让陈大龙答应这件事可能还要费点脑细胞。 时间不等人，陈思璇那边一天一个电话催促着，贾达成的女儿只好不停的催促自己的父亲，无奈之下，贾达成挑了阳光明媚的周一上午，主动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 周一的早晨往往是机关单位各部门最忙的时候，周五没心情办的公务全都押至周一处理，又是一周刚开始的头一天，诸多繁杂事务都要统筹安排，陈大龙一进入办公室就开始打电话，贾达成在门口敲了几下门他居然没听见。 贾达成推门进来，让他脸上明显露出吃惊神情，贾达成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也不知道这次过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赶紧放下电话起身招呼。 “贾书记过来检查工作，怎么也不提前让秘书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也好到门口迎接你啊。”职业笑容瞬间溢满脸庞，贾达成的反映也不慢，同样笑容可掬迈步往里走。 “我这随便过来串串门，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嘛？”贾达成见陈大龙对自己说话态度还带着二分尊敬的意思心里感觉不错。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暗暗猜测，“这个时间段，贾大草包亲自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嘴里说的串门这么简单，他到底能有什么事？” 要说贾达成主动到陈大龙的办公室的次数不是没有，可几率相当小，小到陈大龙几乎都记不清上一次贾达成到自己办公室来的时候到底是哪一天，为的又是什么事情？ 贾达成不说，陈大龙也按兵不动。 好在贾达成并不是个城府深的人，两人几句客套话说完后，他立即憋不住把话题扯到了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上。 “陈县长，水产养殖园区可是陈县长一手弄起来的大项目，听说最近工程已经完工了？”贾达成一副关心的口气问。 陈大龙心说：“你这不是没话找话吗？工程竣工典礼都已经举行过来，可不是已经完工了吗？” 贾达成见陈大龙只是笑着并没有搭话，只能伸手挠了挠鼻尖继续往下说：“陈县长，我有个朋友是水产养殖大户，她有心要承包咱们县里的水面，不知道陈县长能不能行个方便？” 陈大龙听了这句话，脸色不由黯淡起来。 贾达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犯了官场大忌！ 水产养殖园区是自己手里的工作，现在工程虽然结束了，所有的事情也该由自己说了算，他贾达成这种时候想要过来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见自己的工程好不容易完工来，过来抢功劳来了？ “贾书记，水产养殖园区的水面原本就是两个县里的渔民所有，我们两个县政府的官员，只不过是在资源整合以及产业提升这块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项目既然已经完工了，自然是要还水面于民，贾书记怎么说出这种没道理的话来，要是被渔民们听见了，还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陈大龙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贾达成见陈大龙拿渔民闹事来压他，心里也有了几分不痛快。 “陈县长，这些基本的情况，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的意思是，渔民们分完水面后，不是还有项目扩充出来的两万亩水面吗？那水面给谁承包还不是一样的收钱，陈县长何不卖个面子给我的朋友？” 陈大龙见贾达成步步紧逼的口气，心知在这件事上，自己要是不拿出一个坚决的态度来，只怕贾达成会不死心。 “贾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要不还是等上了常委会，大家研究一下再做决定吧？”陈大龙目光如炬看向贾达成，原则问题上就算他说破了嘴，自己也绝不会轻易松口。 贾达成却并不上当，他心知现在的县委常委成员中多是站在陈大龙一边说话的，真要是把事情闹到了常委会上，自己不仅占不到丝毫便宜，还会因为这件事的一边倒丢了面子。 “陈县长，这原本就是你一手负责的工作，只要陈县长点头同意了，底下根本就没有会提出反对意见，陈县长不会是不想帮我这个忙吧？”贾达成有些不高兴的口气说。 陈大龙不由一愣，贾达成从来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明显的带有敌意的话来，看来贾达成是有备而来啊！ 既然贾达成把自己逼的无路可走，陈大龙也只好拉下脸。 “贾书记，咱们国家的行政机关从上到下都是集中制的决策方法，我要是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私底下就拿出态度来小范围的敲定，岂不是要被普水县的干部群众在背后骂我陈大龙没有群众观念？在背后搞一言堂吗？贾书记这可是在逼着我陈大龙做出不合常规的决策来，你说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能答应贾书记的非份要求吗？” 贾达成没想到陈大龙几句话就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心里尽管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然的冲着陈大龙说了一句：“既然这样，那就随便陈县长怎么办吧，反正我这个县委书记的话，在陈县长面前是不起任何作用了？” 贾达成竟然扭头走了，连给陈大龙一个说软话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这下倒是把陈大龙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跟贾达成这厮建立起来的和谐基础，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一下子毁灭殆尽？ 陈大龙心里不由猜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背后拜托贾达成帮忙，为了此人，贾达成竟然宁可跟自己闹翻？” 贾达成气哼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泄，他有些不痛快的拿起办公桌上的零碎东西敲敲打打，还没摔出几样东西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谁敲响了。 贾达成没好气的冲着门口的方向说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副县长秦正道，瞧着地上有几件东西，秦正道心里不由有些后悔，看眼前的状况，贾达成好像心情不佳，自己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既然人已经进来了，退出去显然是不合适的，秦正道只能硬着头皮汇报说：“贾书记，近段时间，县里要召开一个文化体制改革会议，想要邀请贾书记到会做个报告，也不知道贾书记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参加？” 尽管是疑问的口气，秦正道看着贾达成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几许期盼的神情。 现在的秦正道分管县里的文化工作，他心里自然是希望自己这块搞出来的活动，有越多领导参加越好，县委书记贾达成要是能亲自参加的话也算是从侧面表示对自己工作的一种肯定。 要是按照往年的老规矩，这样的会议贾达成是没必要参加的，毕竟县委这边有刘家辉作为分管领导参加会议，县政府那边，只要陈大龙这个当县长的能排出时间来也有可能参加，不过是一个不甚重要的文化系统会议罢了，他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参加，倒也无所谓。 瞧着站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秦正道，贾达成的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大龙一直对秦正道相当重用，怎么上次突然把秦正道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弄下来当了副县长呢？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正道既然曾经做过陈大龙身边的人，说不定手里有对陈大龙不利的东西？要是自己能把秦正道收为己用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贾达成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笑意，他冲着秦正道点头说：“放心吧秦副县长，文化体制改革对于全县所有文化系统工作的同志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个会议我一定会争取时间亲自去作报告的。” 秦正道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心里自然高兴，眉飞色舞的表情从贾达成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晚上，陈大龙和刘家辉约好一道去市里，钱部长高升为钱副市长，周武提拔为市委宣传部长，无论如何两人也该一道去恭贺一下。 去之前，跟钱部长联系的时候他的态度是相当积极的，还主动表示，晚上会多带几个市里的领导一道前往，这让刘家辉感觉相当兴奋，自己不过是县里的一个小小宣传部长，能有机会跟市里的诸多领导一桌吃饭，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赶到酒店的时候，才知道钱部长此次邀请了洪书记几位市里的领导，凑上陈大龙和刘家辉正好不到十个人一桌，一看就是小范围的聚聚，完全的私人性质，这样的聚会安排，让陈大龙感觉到钱部长在某方面的本事。 第418章背后算计（四） 请客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人家要是跟你没什么交情，即便是把人请来了，也会因为言语间的隔阂引起尴尬，看得出来，洪书记跟钱部长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两天了，否则的话，也不会随便叫一声就给面子，要知道这种地位的领导躲饭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愿意没事找事呢？ 周武见到陈大龙就调侃他：“行啊你，什么时候跟老的钱部长有这么深的交情？竟然连我都不知道。” “周部长是大领导也不代表什么事情都知道？我跟钱部长之间的交情是私事，凭什么也要向你领导汇报，这叫尊重个人隐私知道吗？受国家法律保护的。”陈大龙笑眯眯反唇相讥。 陈大龙话一出口，底下人就知道这个陈大龙和周武的关系那是更加的不一般。 周武现在是市委宣传部长，那是市委大院排的上号人物，谁敢对他的话说个不字？可是陈大龙竟然用这种口气跟周武说话？ 众人心领神会配合的笑起来，洪书记在一边插话说：“看样子，咱们周部长今天是遇到对手了，等会喝酒的时候可得当心点，省得还要我帮忙把你给抬回去。” “行行行，你们这些人都一个鼻孔出气，全都冲我放马过来吧！喝酒我周武怕过谁？今晚是恭喜钱部长升迁的大喜日子，没喝醉之前一个都不许走。”周武假装没好气道。 钱部长在一旁听了这话，呵呵一笑自谦道：“周部长，我这次提拔那是小事情，现在你可是市委宣传部的一把手，今儿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尽兴，今晚兄弟们可一定要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 “不醉不归！” “那还愣着干什么？开喝吧！” 众人在钱部长的招呼下，全都高举酒杯，在热烈的气氛中一起祝愿周部长，钱副市长步步高升。 一桌酒热热闹闹的喝着，刘家辉端着酒杯踱到周武身边，倚酒三分醉问周武：“周部长，上次你的亲戚王大鹏副书记谈过的帮忙竞争普水县常务副县长一事还算不算数？” “算数，凭什么不算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是王大鹏答应过的事情当然要算数。毕竟现在他是我的侄儿。”周武带着几分醉意当场表态。因为王大鹏的弟弟娶了周武哥哥的女儿，所以王大鹏现在被周武称呼为侄儿。 “向周部长汇报一下，县里的推荐那一关，王大鹏副书记和陈县长已经打了包票，市里这一关到底成不成，我可都指望周部长多帮忙了。” “放心吧，只要你们县里报上来绝对没问题。”周武心里清楚，一个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对他来说难度不大，索性铁板钉钉定下来。 “大恩不言谢！周部长这份恩情我刘家辉铭记在心！”刘家辉一脸的感恩涕零。 洪书记在一旁瞧着周武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笑道：“周部长果然是有魄力，这位置提升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嘛？” “那是，兄弟我从来也没有底气不足过呀，更何况是早就答应下来的事情，洪书记要是有什么亲戚在底下需要提拔的，只要是我周武能帮得上忙的，一句话的事。”周武见洪书记调侃他冲他哈哈一笑顺道送了个人情。 官场中交朋友，能交到像周武这样信守承诺，重情义的朋友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不管他的官品怎么样？人品怎么样？只要在朋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及时伸出援手，这就是一个很难得交到的朋友。 现在这种比较重物质的社会里，能结交到这样以为不羁率性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武和刘家辉在聊天，钱部长和陈大龙坐在另一侧也正低声聊着。 “听常副省长说，你想要在普水县的县长位置上再锻炼一段时间？”钱部长问。 “普水县诸多事情还需要一点时间操作，这次的调整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所以，我想等下一次再说吧，反正也就半年的时间，我这样的年纪没什么打紧的。”陈大龙心知钱部长狡猾，很多事情即便是不说破只怕他也能看得出来，因此实话实说。 钱部长听懂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领导干部离开老革命根据地之前，最重要是屁股上要擦干净，省得留下后患悔之莫及。 “安全第一”，这是官场混的干部最最要紧的一条思想警戒线。 “你这样考虑也有道理，不管到什么样的位置上，必定还是一样的迎来送往，要是手里没有一点积蓄的确很难办事。”钱部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还请钱市长当着常副省长的面，给我留二分面子。”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即便兄弟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倒不是担心常副省长心里对你有什么想法，这段时间你陈县长在普水县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有道是功高盖主，我担心贾达成心里会对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反而有可能耽误你的正事。” 陈大龙不得不佩服钱部长的精明，以贾达成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何止是误会那么简单，他那是明摆着跟自己因为那两万亩水面的事情结怨了。 “钱部长，我跟贾达成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很和谐了，毕竟各自有自己的利益需求，我总不能因为要团结牺牲太大？这件事也是我感到头疼的问题，贾达成这个人脑子有些浆糊，有些话，还真是跟他说不通呢。”陈大龙有些无奈的口气说。 “这也难怪，如果我手下的县长在县里说话做事比我的威信还要高，我自然也是不能容的，贾达成没有想办法从背后对你下黑手，打击你，就算是你的运气了，所以这样的状况要是保持下去，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为了赶走贾达成再去费一番功夫？毕竟贾达成的年纪也大了，总共也撑不了几年了，我又何必跟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干部找气生呢？”钱副市长听了这话，连连摇头说：“陈县长大意了。”他特意身体稍稍移动凑近陈大龙耳边低声警示，“人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跟贾达成日日相伴，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你的人我不清楚，但是作为一个县委书记来说，应该会在众多重要岗位上安插自己人，一旦你不小心有什么把柄被贾达成抓到了，对你来说，局面可就很难控制了。” “不会的，钱副市长是不明白贾达成的个性，他没有这么深的心机，也做不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他要是真的在背后对我有所动作，根本就瞒不过我的眼睛。”陈大龙不以为然。 “陈县长到底年轻气盛些，做事总是欠缺那么一丁点，大意失荆州的故事想必你是听说过的，做人做事如履薄冰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贾达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很清楚，但他既然能坐上普水县县委书记的位置，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你这样轻敌只怕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钱副市长部长见陈大龙听不进劝，忍不住口中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问题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瞧着那贾大草包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绣花枕头？”陈大龙显然有些不能理解钱副市长对贾大草包的问题居然如此看重。 “绣花枕头能在普水县的当了几年的县委书记平平安安半点出格的小事都没处？绣花枕头能在普水县弄一个十兄弟稳住阵脚？绣花枕头能给刘国安当了好些年的秘书？越是表面看起来缺心眼的人却是容易出幺蛾子，让你防不胜防。” 钱副市长一番提醒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敲起警钟，他赶紧把贾达成最近跟为了那两万亩水面承包一事跟自己闹矛盾的事情对钱市长细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陈大龙对钱副市长不无担心道：“这件事恐怕贾达成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贾达成想要插手水产养殖园区事情的原因，必定是想要从中得利，其实针对水产养殖园区来说，建设过程中的好处才是利益的最大化。那个时候贾达成没有插手进来，却选择在工程完工后插手进来，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陈大龙冲着钱副市长竖起大拇指。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积极想要插手，你不妨找个合适的理由跟他进行利益交换，索性把水产养殖园区的一切事务全都转交到他的手里，工程完工的功劳已经记在你的头上，他是肯定抢不走的，而水产养殖园区到底会搞成什么样子？就凭着贾达成的实力估计前景也没法乐观。”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辛苦建起来的水产养殖项目，绝不能被贾大草包给糟践啰。”陈大龙对钱副市长的意见第一反应是坚决反对。 “等到贾达成遇上麻烦脱不了手的时候你再出手，反而更加证明你的实力，说不定还能从中抓住贾达成什么软肋岂不是更好？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不打定主意去做呢？”钱副市长三言两语挑明其中猫腻。 第419章背后算计（五） 陈大龙听了钱市长的一番分析情不自禁连连点头，他不得不佩服钱副市长的确老奸巨猾，此人看问题的深度和远度非自己所能及。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玩转官场的老油子，跟钱市长深层次交流几次后才发现，什么叫山外山，楼外楼！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头痛欲裂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太阳高照，看了一眼家中卧室熟悉的紫色窗帘，又听见一墙之隔的客厅里父母小心翼翼说话吃饭动静，他已经想不起来昨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酒店回到家里。 在普安市官场无人不知霸王龙酒量大，昨晚上为了庆祝钱部长荣升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以及周武荣升市委宣传部长，一帮人全都喝大发了。 钱副市长喝到最后脸红脖子粗，硬要站到酒桌上给大家唱评剧《花为媒》，那副装腔作势的腔调逗的一桌人个个笑的肚子疼；周武喝醉酒倒头就睡，一头栽倒在酒店包间沙发上，瞧那架势估计连环炮也休想把他轰醒；刘家辉倒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虽说喝多了倒也并未作出特别出格的举动来。 连一向低调沉稳的市纪委洪书记昨晚那样的场合也喝高了，走路的时候歪歪扭扭愣是说，“墙也跟人一道走”，陈大龙喝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本想控制，无奈钱副市长不依不饶。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一副不把他灌醉不罢休的意思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应付，结果喝的人事不省。 人生难得几回醉！ 官场混的领导也是人，也有那份心里说不出的豪气冲云天，也有那份悲天悯人侠义心肠，也有那份热血男儿报国志，也有那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平日里人前人后都得装模作样端领导架子摆谱装稳重，昨儿倒好，一瓶瓶好酒推杯换盏，一个个平常不苟言笑众人眼里高高在上的领导同志全都卸下了武装的外表变成顽童般放肆一回。 酒，自古以来就是好东西！ 古龙一生只爱烟酒花，李白一壶浊酒问青天，陶渊明的酒梦人生，一壶酒，一个放肆的理由，在酒精的推动下，瞬间让人卸下所有的伪装恢复纯粹的人性，让人有血有肉，有笑有泪，尽情挥洒真性情痛快醉一回！ 酒醒了，天亮了，一切回到原先轨道。 酒醒后的陈大龙躺在床上想起昨晚酒桌上半醉半醒的洪书记提及周华瑞的新酒店已经开始动工，这让他一下子想起粗菜馆张老板酒店转让一事。 纸包不住火。 一旦让余丹丹知晓周华瑞不过是过来帮腔的，她立即会腰杆挺直了回头找自己秋后算账，到时候自己筹划已久的计划全都得落空，因此，他一清醒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要及早把这件事以文字的形式签订下来，一了百了。 只要合同白纸黑字定签订下来，即便是以后余丹丹知道了实情，也只能在背地里恶狠狠的咒骂自己几句，付出去的钱款是肯定要不回头了。 脑子里稍稍琢磨了片刻后，陈大龙拿起床头手机拨通了余丹丹的手机号码。 “你好余总！” 陈大龙对余丹丹的说话口气一向不温不火，谈不上多热情却也算不上冷淡。 “陈县长总算是还把我的事记在心上，我还以为领导人日理万机把我那点小事给忘到脑后呢？” 余丹丹貌似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距离上次跟粗菜馆张老板谈判已经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她心里急的像热锅上蚂蚁，不止一次打电话给陈大龙问此事办的怎么样，陈大龙却一直各种理由推脱，今天总算是来电话了。 “事情办妥了？张老板那边同意签合同了？”余丹丹急切口气问。 “余总，我和牛大海主任这两天一直在给张老板做思想工作，昨天晚上张老板总算是松口四百五十万成交，你准备好签合同吧。” “陈县长，四百五十万的转染费跟我之前计划的五十万相差也太大了吧？难道你们就不能再做做工作？”余丹丹对眼下的结果并未露出多少欣喜，满是抱怨口气说。 “余总，那天商谈的情景你也是亲眼目睹的，周华瑞要出价五百万而且全都是现款，张老板要不是冲在我和牛大海的面子上根本就不会给余总这个机会，依我看，余总要是真心想要这个酒店，干脆咱们趁热打铁把合同给签订了省得夜长梦多，当然，余总要是嫌价格过高，咱们也可以一道去刘书记那里说一声，这件事我是真的没心力再陪两位纠缠下去了。” “别别别，我什么时候说不签合同？都谈到这份上了，就冲着陈县长这份辛苦我也得受你这份人情不是？”余丹丹见陈大龙打退堂鼓，担心到嘴的肉别再飞了赶紧换了态度。 “你说吧，什么时间签约？” “那就下午两点吧，你和张老板都带好所需证件，我跟牛主任也到场，你们当着我们的面把合同签订，这件事就算是结了。” 余丹丹挂电话之前，总算是从嘴里蹦出几句人话来，冲着电话说了句，“这次的事情多亏陈县长帮忙，这份人情我日后有机会会还。” 陈大龙心说，“我要是混到指望一个女人来还人情，那才是个笑话。”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敷衍道，“余总太客气了，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当天下午，几人依旧是在张老板的粗菜馆，余丹丹终于捏着鼻子把合同给签订了，并且在陈大龙和牛大海的见证下付了张老板四百五十万的款项，转让酒店一事就此落下帷幕。 此事受益最大者莫过于粗菜馆的张老板，他做梦也没想到在陈县长的精心策划下，余总竟然乖乖的主动掏出了四百五十万的款项成交，这个数字远远的超过他原先的想象，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满意了。 而余丹丹却在心里认为，自己是利用特权战胜了比自己出价更高的周华瑞把酒店争抢到手，因此心里也有一种成功的骄傲。 陈大龙和牛大海眼见合同签订，更多的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觉，毕竟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即便是余丹丹事后发现真相，白纸黑字也是她自己自愿签署的，跟其他人无关。 此事三赢的处理结果让牛大海从头至尾见识了一回官场高手陈大龙的机智圆滑和心机之深，明明是挖坑给余丹丹往下跳，临了余丹丹还对陈大龙心怀感激，这其中经过的曲曲直直，各种突发情况若不是牛大海亲身经历真是想也想不出。 天才或许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天赋却是老天恩赐的，没有金刚钻休想揽瓷器活，当官是门技术活，入仕之路是多少士子毕生梦想，只是这当官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当，人人都能干得好的！ 毛主席说过，没有经历没有发言权！ 陈大龙若没有出入官场在乡下挂职几年各种挤压排挤的经历，以及后来在市级机关处于边缘小人物被人不当回事的经历，又岂能磨练出如今的定力和高瞻远瞩谋略？ 有得必有失。 瞧着领导坐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别忘了他们也曾经有过吃瘪受委屈的青涩岁月，挺过来总会阳光照到身上的一天，若是消沉下去便是连之前的苦累憋气全都白受了！ 处理完市里的一些事情后，陈大龙一回到县政府办公室，王大鹏便找上门来向他汇报关于拆迁中遇到的棘手难题。 红三代一家人如今成了精诚化工项目一大片拆迁房中的孤岛，这家人却仗着老爷子的名号铁了心坚持不肯搬走，这让王大鹏干着急没办法。 “陈县长，这事你得赶紧帮我想办法。”在王大鹏心里，陈大龙俨然成了足智多谋的智多星，凡是一切难题到了他面前必定迎刃而解。 瞧着王大鹏充满希望眼神看向自己，陈大龙心里也有些无奈，有些麻烦事是可以动脑子想办法解决的，而红三代的问题却只有一个字才能解决，那就是“钱”。这家人闹腾到现在无非是为了提高拆迁补偿款，可这却又正好是负责拆迁工作的王大鹏所无法达到的。 怎么办？新闻报纸上整天喊口号依法治国！各种相关拆迁条例都是现成的，为什么就不能遵照执行强行迫使红三代一家人搬家呢？ 不是不能，是不敢！ 基层领导工作中最大的难处在于一切绝不能照葫芦画瓢，就在前不久，邻县某县委副书记为了处理拆迁中的群众矛盾激化问题，在当地乡政府和派出所同志的护驾下亲临拆迁现场准备“以理服人”堂堂正正用法律的手段解决问题。 结果呢？正拿着高音喇叭对老百姓进行“有法必依”说教的时候，脑袋被人群中飞来的一块砖头正好命中脑门当场鲜血直流，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出来。 一旦干群矛盾激化的结果必将导致所谓的“大事件”发生，万一正好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机会四处扩散消息到网络媒体混淆视听，恐怕这位县委副书记付出了血的代价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把自己的仕途命运就此搭进去。 对于高层领导来说，想要看到的局面是花开百日红，无论基层领导如何努力，如何辛苦，只要你捅出了篓子给当地政府形象丢脸，那肯定没说的，结果只能是八个字： 丢卒保车！以儆效尤！ “等我忙完了科技园的筹备这块工作，一腾出手来就专门帮你处理拆迁中遇到问题，怎么样？” 第420章谁要给谁（一） 拆迁工作是王大鹏一手负责的，遇到困难就该自己解决，否则所有领导在工作中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无一例外捧到领导面前寻求帮助，堂堂一个县长岂不成了处处灭火的消防员？陈大龙能同意搭把手帮王大鹏的忙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科技园？什么科技园？” 王大鹏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三个字，有些费解的冲着陈大龙反问，“陈县长不会是准备在普水县搞一个科技园吧？咱们普安市还没有哪个县区搞科技园项目，您这是想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瞧着王大鹏吃惊的等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陈大龙微微一笑：“怎么？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你陈县长要干的工作我哪能不同意？”王大鹏赶紧表明态度，“我就是奇怪，你脑子里怎么老是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新点子？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刚完工，你又想搞什么科技园？这一准又是个大项目吧？” “对，科技园项目占地面积大，投资也不少，但是咱们却必须把这个项目如火如荼开展起来，只要科技园区建成后，咱们就能在利用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道路上更近一步。” “那得用多大面积的土地啊？”王大鹏这样的人面对陈大龙主导的科技园项目时所关心的问题超不出最基本的范畴，智商所限别无他法。 “科技园项目计划占地面积约1500亩左右，总投资应该在十个亿左右，园区分为科研商务和生活服务两部分，将建设科技企业孵化基地和加速器，专家公寓以及相关生活设施，等到科技园区建成后，将充分发挥本地资源跟全国著名高校联动的机制，全力打造以高新产业，现代化服务业为主的企业，加快优势科技成果转化，为地方经济发展长远目标奠定基础。” 陈大龙说的眉飞色舞，王大鹏坐在一旁似乎也能感觉到他此刻说这番话时内心的激情澎湃，他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何止是佩服？陈大龙的思维之辽阔，远非他王大鹏所及。 “科技发展不仅仅是社会进步的第一动力，也是地方经济发展的极其重要的因素，这个科技园项目要是搞起来，你陈县长手里可就又多了一个重磅政绩。”王大鹏不无崇拜对陈大龙说。 “政绩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老百姓得实惠，咱们这一届的县委县政府要是能把科技园项目弄好了，最得益的还是老百姓。” “陈县长真是爱民如子。”王大鹏慨叹。 王大鹏前脚走，开发区主任刘正风后脚进来向陈县长汇报关于养殖园区剩余两万亩水面如何安排事宜。 “陈县长，现在这两万亩水面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打主意？底下那些养殖大户差点把我家里的门槛给踏破了，眼下僧多粥少事情事情原本就难办，偏偏县委贾书记昨天亲自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言下之意，希望把两万亩水面让他的什么朋友承包？您看这事？”刘正风一进门满腹牢骚。 眼下刘正风新官上任，对陈大龙满满报恩心态，两万亩水面承包兹事体大，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请示陈县长的意见再做决定。 陈大龙瞧着刘正风坐在面前汇报工作时神情写满焦虑，稍稍沉默了一会，慢悠悠口气说：“正风啊！水产养殖项目已经完工了，我看底下一些工作你就别多操心了，最近一段时间，县里要筹备建设科技园的工作，我希望科技园项目到时候交到你手里全权负责。” 刘正风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领导心里竟然早已有了全新的打算？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水产养殖园区这块的工作让刘红多用点心也就够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把主要精力放在科技园项目上。” “坚决执行领导指示。” 刘正风一向是位执行能力很强的干部，领导布置的工作一向执行的相当到位，对于恩重如山的陈县长布置的工作任务更是二话不说指哪打哪。 更重要的一点是，刘正风从领导的指示里揣摩出特殊含义来。 刚才陈县长怎么说的？“水产养殖园区这块的工作让刘红多用点心，希望自己能把主要精力放在科技园项目上”，科技园项目建成后，新型科技园区将会在普水县的土地上拔地而起，那将是一个跟现在的开发区规模相等的新行政机构，科技园区建成后必将成立园区管委会管理各项事宜。 那么科技园管委会的主任以后会由谁来担当？当然是需要一位了解科技园区各项工作的领导来胜任！而自己，负责筹备建设科技园区的负责人，很可能是陈县长心目中科技园区管委会主任最合适的不二人选。 刘正风越想越兴奋，刚才因为那两万亩水面处理问题带来的种种焦虑一扫而空，整个人下楼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瞧着刘正风离开的背影，陈大龙心里不由暗笑，“贾达成那样的智商，还想要跟自己斗心眼？私下找刘正风又有什么用？水产养殖园区两万亩水面承包给谁的最后的决定权一样在自己手里攥着。” 陈大龙心里现在考虑更多的是把科技园项目做好，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意味着又一次财运滚滚来的机会送到面前，至于水产养殖园区那边的管理事宜，既然贾大草包想要那就送给他去折腾好了。 反正工程建成后本县渔民该得的益处已经有了，剩下那点水面单凭贾达成那点本事要是能把项目管理好那才是怪事！只怕到最后还得自己这个县长出面收拾局面，到时候，自己倒是要看看贾达成还凭什么在自己面前直起腰来？ 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想要做一个纯粹的清官好官意味着什么，人人心知肚明。 民间有句俗话，“蛇出一窟，鳖出一窝”，因为动物的生存必须要营造出一种氛围相互依赖，官员也是同理，如果上下级之间都为政清廉，自然没有幕后交易的种种氛围和土壤，怕就怕根子坏在主席台，要想当官很精彩一心一意为民谋福利，最起码你得保住官帽子。 聪明人当官的痛苦之处恰在于此，既有一腔报国志，又不愿随波逐流，内心的煎熬藏在心底最深处，该做的事情却还是一件不能少，高风亮节或许能让人独善其身，选择做一个庸人却能让你造福千千万万百姓，这样的选择题原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大草包今天打开电脑难得没看美人图片，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娱乐心情，手边的一包烟抽的只剩下没几根了，却还在一边呛的咳嗽一边一根接一根继续抽。 “陈大龙那边怎么还没动静？”贾达成在心里纳闷。 贾达成原本以为，自己上次对陈大龙态度强硬的表示要插手水产养殖园区的事情，陈大龙心里必定对自己有所不满，底下有什么动作针对自己也说不定。 却没想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陈大龙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贾达成倒是有些着急了。 陈思璇的电话一个比一个催促的紧，女儿一天三遍的问事情定下来没有，贾达成有苦难言，心里巴不得陈大龙能来点讯息什么的，让自己有理由找他谈事。 贾达成两眼盯着口中吞云如雾出来的烟圈，慢慢的在眼前聚集，升高，又慢慢的淡去，烟消云散却让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坐立不安。 他现在心里有两件事急着要跟陈大龙面谈，首要的一件事自然是那两万亩水面承包权问题，另一件事是想要把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推荐到空缺出来的常务副县长位置上去，让县委常委成员中多一个有分量的自己人。 这两件事都少不了要跟陈大龙沟通才行，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妈逼！倒是要老子去主动登门拜访？好大的架子！”贾达成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却又实在等不及，思来想去只能恶狠狠在心里暗骂几句，灭了手里还在冒火星的烟蒂后抬脚出门。 贾达成捏着鼻子好不容易挤出笑脸来，来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远远的就高声问站在县长办公室楼层的值班秘书问：“你们陈县长在办公室吗？” 秘书见是贾书记亲自光临，赶紧忙不迭的亲自上前迎接，边在前面引路便问：“贾书记，要我先去通报一声吗？” 贾达成原本也就是这个意思，要是陈大龙听了秘书的通报后，主动出来迎接自己，说明自己上次的发飙对陈大龙来说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是提醒了他，在这个普水县里谁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即便是陈大龙没有亲自出来迎接自己，自己摆出来的架势也算是比较到位的，起码在气势上没有先输一筹。 秘书很快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后，冲着贾达成满脸堆笑说：“贾书记，陈县长有请。” 第421章谁要给谁（二） 贾达成表面点头微笑，抬脚慢慢往已经敞开的县长办公室走去，心里却微微有了些许怒气，“这个陈大龙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自己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他竟然还摆起了架子来了！” 毕竟是自己有事找别人，贾达成只好自己推门进去。 一进门瞧见陈大龙却手里拿着电话，显然正处于通话状态中，见贾达成进来，冲他指了指办公室沙发的位置，那副态度简直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下属，贾达成恨不得扭头离开，想想自己来此的目的好不容易耐住性子坐下来。 贾达成屁股刚落座，陈大龙赶紧对着电话说一句，“再见，有什么情况以后再联系吧”，让人怀疑他刚才到底是不是在跟别人打电话，如果不是，那就是故意的怠慢贾达成。 陈大龙的态度是热情的，冲着贾达成表示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贾书记过来检查工作我也没亲自到门口迎接一下，都是以前的老兄弟，上次的人事变动中都有了好位置，一个个神气活现的打电话过来显摆，我这落寞的人，还得装高兴来说些恭喜的话，这做人可真是够难的。” 陈大龙一副把贾达成当无话不谈老朋友的表情，这让贾达成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他心说，“难道上一次的事情陈大龙竟然没放在心上？这怎么可能呢？” 既然来了，贾达成自然要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先说出来。 贾达成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官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自从刘杨光出事后，咱们县里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一直空着，我来找陈县长就是想要问一下，陈县长对这个位置有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立即明白过来，贾达成排兵布阵直接把阵势摆到自己面前来了。 陈大龙并没有回答贾达成的提问，而是想要先探听一下贾达成的底细，反问道：“怎么？贾书记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我是觉的组织部长李学文同志最近工作成绩卓越，政治素质也很高，要是能提拔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必定能做出更好成绩。”贾达成本来就是过来商谈这件事的，自然毫不隐瞒。 “贾书记说的的确有道理，县委组织部的李部长，不管是从工作能力还是从资格上，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陈大龙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说。 贾达成听了这话脸上不由露出喜色，赶紧问道：“陈县长的意思是支持我的意见？” “那是自然，我对贾书记做出的合理决策，只要是能配合的自然会竭力配合，但是，这件事要是直接推荐李部长到市里，我总感觉有些不妥当。” 贾达成见陈大龙话音又变了，心里不由一凉，又问，“这有什么不妥当？我看挺好的。” 陈大龙见贾达成有些发急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明明连只聪明点的鸭子都算不上，非得冒充天鹅跳到台面上蹦踧，就这点智商还想跟自己玩阴的？ “贾书记，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是认为组织部的李部长毕竟年纪相对轻一些，从市里到普水时间也不长，这次又要被换位置，难免引起一些老同志有看法，为了工作开展的需要，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总不能不顾及一些老同志的感受是不是？”陈大龙皱眉解释。 “陈县长指的是……？”贾达成有些绕不过弯来。 “贾书记请放心，你要推荐李部长，我是绝对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刘家辉和王大鹏都是老常委了，如果不给点甜头，只怕他们心里会对这次的提拔有意见，要是内部闹起来总是不利于领导班子的团结是不是？” 贾达成的思维此刻已经完全被陈大龙的话题说牵引，听陈大龙说的也有道理，赶紧频频点头道：“陈县长说的也有道理。” 陈大龙建议说：“贾书记，我建议咱们推荐李部长的时候顺带多推荐一个人，比方说刘家辉，总之要在推荐这一关表面上搞一下平衡，至于说到了市委常委会上到底定下来提拔谁，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了，就算是有人想要对咱们有意见也找不到由头不是吗？” 贾达成不得不佩服陈大龙的狡猾，他认为陈大龙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多推荐一个人作为陪衬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反正弄推荐材料的时候总有明显的偏颇，自己推荐的县委组织部部长原本就是整天摆弄干部的领导，他自然是能尽量的凸显自己的优势出来，说到底，挑谁做陪衬都无所谓，关键还是陈县长考虑的平衡效果。 贾达成听陈大龙这么一说，点头表示同意陈大龙推荐刘家辉作为陪衬的建议。 谈完了干部推荐的问题后，贾达成再次提及为水产养殖园区水面承包的事情，希望陈大龙能同意让自己的朋友承包两万亩水面。 起初，陈大龙的态度还是比较坚决的，他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工程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在自己手里起来的，建设的时候就是县委管理不对外承包的发展路线，现在突然有了重大转变只怕会给老百姓留下政府出尔反尔的印象。 另外，水产养殖园区项目是刘正风一手做起来的，他现在一心一意的扑在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上，要是原先的规划有了改动，刘正风立即就成了没事干的闲人。 贾达成听了这话，无所谓的挥手表态说：“陈县长，这个刘正风不是已经提拔为开发区的主任吗？他不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还可以回到开发区去嘛？” “贾书记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陈大龙假装思忖片刻后，对贾达成说，“要不，还是让刘正风去负责建设科技园的事情吧，他刚刚经手了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对于工程建设一块的工作比较有经验，何况，只有让刘正风的手里有事忙了，他才没功夫理会养殖园区的诸多事务，贾书记可以推荐个合适的人选过来继续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到时候很多事情到底怎么操作，刘正风就鞭长莫及了。” 听起来，陈大龙处处为贾达成利益角度出发，凡是贾达成提出的要求一概尽力满足，可是贾达成倒也没傻到一脑子浆糊的程度。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完他便意会过来，这家伙明摆着要跟自己谈一次利益交换。 既然自己一心想要逼他答应水面承包的事情，他索性把整个水产养殖园区的事务都甩到自己手里，到时候自己想要怎么决策他都会不闻不问，但是条件却很苛刻，要把刘正风弄到科技园负责人的位置上去。 贾达成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陈大龙实在是太刁钻了，此人真是一心只想着赚便宜，一点亏都不能吃啊。” 尽管贾达成心里相当不愿意撒手科技园这块大肥肉，可他心里也清楚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只怕自己要是不同意撒手科技园，陈大龙绝对不会在水产养殖园区的事情上对自己有妥协，说不定那个推荐李部长提拔的事情也被否决。 又想到女儿整天不停的催促自己，贾达成只能心一横，点头答应了陈大龙的要求。 贾达成违心表态说：“陈县长说的很有道理，刘正风的确对工程建设很有经验，让刘正风负责科技园建设，成立筹集班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陈大龙见贾达成总算是对科技园的事情松了口，心里也不由一阵轻松。 “看来贾书记也认为刘正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不知道水产养殖园区那边的工作，贾书记计划让谁来继续负责呢？” 自己吃肉总得让贾大草包喝点汤，确定了科技园区筹备建设负责人后，陈大龙顺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贾达成瞧着陈大龙正等着自己的回答，冲他诡秘的一笑，说出了“秦正道”三个字。 陈大龙果然是像贾达成预期的那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只不过，贾达成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大龙吃惊的是钱市长曾经提醒自己秦正道不可靠后，自己一直不敢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里，贾达成现在竟然敢重用他？ 陈大龙脸上的惊讶表情在贾达成看来，显然是另外一番解释。 贾达成的心里暗自得意道，“你陈大龙必定没想到，你身边的人竟然被我笼络过来了？你就慢慢等着瞧吧，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你身边的人统统为我所用成为我贾达成的人，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陈大龙还凭什么猖狂？” “贾书记真是慧眼识英才。”陈大龙的话里听不出任何其他意味。 “那是自然，秦正道在县政府工作多年，他的工作能力我一向是比较欣赏的。”贾达成带着几分洋洋得意道。 陈大龙看着贾达成那副笑里藏刀模样，心里不屑“切”了一声，心说，“行啊，既然你贾大草包如此欣赏秦正道，你就慢慢用着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422章谁要给谁（三） 两人又愉快的寒暄几句题外话后，贾达成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此时的他心情还算是比较愉悦，总算是想要办的两件事都办成了，尽管搭上了一个科技园区，这次的交易总体说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最重要的，自己不仅把水产养殖园的管理权争取到手，自己在县里又即将增添一名大将，这对于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实力抗争来说，将会增添重要的砝码。 贾达成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迫不及待的打电话通知县委组织部李部长这个好消息。 组织部长李学文的声调是充满感激的，捎带着还有些兴奋的感觉，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己并没有请贾书记帮忙，人家竟然主动想到对自己提携，贾书记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组织部长其实可以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但是如果从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走一遍，那就是熟悉经济，农业等其他方面的工作，以后做县长书记都有可能，所以李学文接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暗自作出决定，“一定要准备一些硬货，对贾书记好好的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在组织部门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更明白官场就是利益交换的权力场，不管贾达成想要跟自己交换的是什么，他能看中自己就是自己莫大的荣幸！ 贾达成在电话里嘱咐说：“李部长，现在县里虽然已经决定推荐刘家辉和你一起把名单都报上去，但是主要是为了照顾刘家辉是常委中的老同志情绪，此次提拔的重点在于市委领导心中的决定，眼下刘家辉对此事并不知情，希望你抽空尽快去市里周旋一下，争取马到功成。” 李学文相当自信的口气说：“贾书记请放心，我现在是县里的组织部长，原本就是从市委组织部出来的，市委领导心里自然也会有个分寸，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 贾达成倒是被李学文的乐观情绪给逗乐了，笑着鼓励说：“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去市里稍微沟通一下比较妥当，千万不能大意失荆州啊。” 面对领导的好意，组织部长李学文满口应承了下来。 贾达成向李学文电话报喜的时候，陈大龙同时也在拨打刘家辉的电话，当他在电话里告知刘家辉刚才贾达成在自己办公室商量同时推荐两人一起竞争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刘家辉在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会。 “真是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这个节骨眼上李学文过来凑什么热闹？”刘家辉不无抱怨口气说，“费尽心思把刘杨光拉下马，结果却成了替他人做嫁衣。” 陈大龙见刘家辉情绪低落，心里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开解道：“刘部长，哪一回提拔干部没有几个竞争对手？贾达成执意要推荐李学文，拦是拦不住的，以贾达成的个性估摸最近推荐提拔名单肯定会送到市里，眼下最要紧的谁才能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陈县长的意思是？”刘家辉心结未开说话声音透着股底沉无力。 “刘部长该明白，市委常委会议上怎么决定全看各自背后的功夫。”陈大龙提醒道。 刘家辉听到这儿才有些缓过劲来，“陈县长说的对，只要推荐提拔名单到了市里，县里的程序就算是走完了，至于市委常委会议研究结果，就看自己和李学文各自的背地里活动能力了。” 刘家辉想起上回酒桌上周武答应过，说是提拔自己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鼎力相助，眼下劳烦周部长出手相助的时机到了！ “我这就去一趟市区找周部长。”刘家辉脑子一转过弯来瞬间恢复活力。 “事不宜迟，必须赶在市委常委会召开之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到位。”陈大龙支持刘家辉的决定。 刘家辉跟陈大龙简单商量几句后，按照陈大龙的交代匆匆赶往市里一路走一路想，“此事只要周武部长亲口应承下来，以他的人品绝对会操作到位，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周武若是立场坚定在市委常委会上支持提拔自己，市政府常务钱副市长肯定也坚定不移站在周武阵营，张市长原本就是这一阵营中的领头老大，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市委常委会还没召开，已经有了三名分量最为重要的市委常委铁定为自己说话支持自己提拔，看来这回这次自己真是想不升官都难。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秋天是农家收获的季节，对于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来说，今年的秋天实在过的不那么顺心，市委常委副市长没能竞争上，曾经让他心情郁闷了好一阵子，可他心里的发财梦却很快扫清仕途不顺的阴霾。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态调整后，贾大草包再次从一个普水县官场甩手掌柜式的县委书记变成一位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二的“勤政”领导，傻瓜都知道，想捞钱离不开工程项目和人事变动两大吸金点，他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两块工作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跟陈大龙办公室谈话后的第二天，在贾达成的指示下，普水县委常委会议在县委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准时召开。 下午两点，普水县委常委成员系数到场，贾达成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摆在桌面上，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威严扫视全场，声调带着几分装腔作势宣布：“现在开会！” 陈大龙坐在贾达成身边，旁边依次是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宣传部长刘家辉，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县纪委书记柳韩影，县公安局长魏建国，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 看看眼下县委常委成员众人，一个个熟悉的人名跃入眼帘。 无论是刘红，柳韩影两位从市里调下来的常委，还是胡长俊，魏局长等本地归属于陈大龙阵营的常委，每一位对代理县长陈大龙的忠心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陈大龙就没有他们今天的位置，这一点人人心知肚明。 半年多的时间，一个刚到普水县任代理县长的时候连一条狗都不拿他的话当回事的代理县长陈大龙，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在县委书记贾达成的眼皮底下把普水县县委常委领导班子玩了一招乾坤大挪移，这不是单靠头脑聪明就能做到的，所谓的政治智慧，除了当官的技巧之外还包涵太多。 官场原本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名利场，当一个人选择入仕为官一展报国志，首先要学的不是如何做好官而是如何保住官位，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杀出重围争得自己一席之地。 “今天常委会的第一项议题是，关于科技园建设的问题。”贾达成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在座诸位常委说，“科技园项目筹建迫在眉睫，我跟陈县长商量了一下，这个项目将会交给刘正风同志负责。” “刘正风？”底下立马显出轻微骚动，有人低声问一句，“刘正风手里不是正负责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吗？” “正因为刘正风同志在水产养殖园区建设工作上成果显著，完成的相当出色，所以我和陈县长考虑他对园区建设上有丰富的经验，才会一致同意由他来挑起大任。”贾达成说话声音慷锵有力。 众位常委们耳边听着贾达成的发言，两眼却都不由自主的往陈大龙脸上瞟去，显然是在等着瞧陈县长对此事的表态。 陈大龙清楚大家心里的疑惑，趁着贾达成唾沫横飞说话的空隙插话道：“贾书记刚才说的有道理，刘正风在园区建设工作上已经积累了一定经验，希望刘正风同志此次接手科技园项目，一样能不辜负领导期望，尽快筹建科技园区的领导小组，争取在计划时间内圆满完成科技园建设的任务。” 陈大龙此话一出，底下刹时鸦雀无声。 陈县长支持的决定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坚决拥护执行，必须的！ 贾达成瞧着这一场景，心里不由一寒，“奶奶滴！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着自己的面把代理县长陈大龙的拥护之心表现的如此明显？简直是有眼无珠！政府从上到下一向是党指挥一切，本县最高行政指挥是谁？是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不是他代理县长陈大龙！” 贾达成怒气难消却又没什么合适理由发泄出来，他心里更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必须慢慢来，着急更会乱了分寸。 瞧着陈大龙说完一句话后即闭上嘴巴，贾达成继续放开嗓子发言道：“经过研究决定，原本由刘正风负责的水产养殖园区管理工作，由副县长秦正道负责，秦正道同志有在开发区当主任的工作经验，相信一定能把养殖园区管理工作搞好，把咱们县里的水产养殖园区建设成为示范园。” 听了贾达成这么说，底下人的眼神愈加疑惑起来了，贾达成今天打的几张牌显然都是出乎各位意料之外的。 “好端端的，秦正道怎么又跟贾达成抱成一团了？这么好的位置，贾达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了秦正道？对于这样的人事调整，陈县长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若是反对的话，就算贾达成再怎么坚持也是无用，可怎么看情形，陈县长居然对秦正道的任命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众人心里几乎有同样的疑团不解，人人不自觉又把眼神投向陈大龙身上。 由不得大家多想，贾达成已经把话题扯到了关于常务副县长推荐人选的问题上。 贾达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自从刘杨光出事后，常务副县长位置上就一直空缺，我跟陈县长稍稍商量一下，认为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和宣传部长刘家辉都是比较适合的人选，计划推荐两人到市委去由市委领导最终决定人选，不知道大家对我们的决定有什么想法？希望各位趁现在畅所欲言，不要事情结束后，在背后有什么不同意见。” 贾达成一副广开言路的嘴脸，底下人却都明白，既然是陈县长已经同意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反对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难不成县委书记和县长决定推荐提拔的人选，底下人还敢说出不同意见？ 第423章谁要给谁（四） 县委常委会议在贾达成的自说自话中结束了，会议议程即将结束时，贾达成倒是客套的问了一句，“陈县长，你作为政府的一把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陈大龙冲他微微的摇头，这都是定好的事情，一切也算是算了自己的心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能猫不叫。 一场常委会开下来，表面上看起来贾达成依旧掌控大局说一不二，其实内里究竟谁才是真正控制普水县政局的人物，在座的县委常委成员们心知肚明。 官场类似贾大草包这样的蠢蛋最可悲的一点是，当他自以为是狂妄自得把自己当回事的时候，在旁人眼里却不过是个笑话，就像是皇帝的新衣，没人戳穿真相之前皇帝自己一直确信自己的确是穿着衣服的。 常委会议结束后，陈大龙立即把刘正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科技园建设千头万绪，万事开头难，身为领导最重要的任务是一定要让底下人知道工作重点是什么？给出一个大致的方针方向让底下人清楚工作内容的大致框架。 对于刘正风来说，自从他被提拔为开发区主任后，内心一直对陈大龙充满感激，一分钱没送，一杯酒没请领导喝，认认真真干好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就颇得领导赏识得到提拔机会，这种事在当今官场说出来未必有人信，却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正风认定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县长必定是自己仕途前进道路上的贵人，虽说也是做过乡镇一把手的领导在乡下当土皇帝惯了，到了陈大龙面前他立马把自己糅成了面团。 殷勤的倒水点烟后，刘正风满脸堆笑的坐在陈大龙的办公桌对面椅子上，等着听领导的指示。 陈大龙瞧不得手下人当着自己的面摆出这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他跟刘正风的年纪相差不大，刘正风还虚长自己几岁，摆出这副恭敬模样让他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刘主任，以后你在我的办公室不用拘束，这里没有外人，刘主任大可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好了，没有必要紧张。” 听了陈大龙的话，刘正风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来，因为太看重自己在领导面前的形象，所以才会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却没想到被领导一语戳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陈县长，我这人没见过多大的世面，在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之前，一直都在乡下呆着，这官场的规矩什么都不懂，以后陈县长感觉我哪里做的不到位的，还请及时提醒，我一定会尽力改正让领导满意。” 陈大龙不由在心里摇摇头，“这个刘正风根本没必要在自己面前演这一出，自己的习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是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来用，就根本没想过把他当外人一般防备着。” 看得出来，刘正风心里跟自己隔着一层，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现在这种状态，明显是在自己面前演戏，他想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忠厚老实的下属形象。 只是，这样的表演怎么能逃过自己的火眼金睛？他这样做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陈大龙知道跟下属之间相互完全信任需要一个过程，因此并不点破，只是吩咐刘正发，尽快触及科技园的筹建方面诸多工程，把科技园的建设推上正轨，有任何重大的决策，必须亲自向自己汇报，如果工程能够建设了，那就上马建设，工程队还是用李峰的吧。 刘正风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严格执行领导的指示。 陈大龙见不得他那份拘谨的表情，冲他摆手示意让他先走了。 刘正风或许一时半会还想不透凭什么领导会重用他？没背景，没靠山，没钱送礼，没时间对领导溜须拍马，官帽子照旧神奇的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级领导一级思想深度。 以陈大龙的阅历和心胸早已看透，无论哪一级别的领导身边都需要几种人，头一种就是工作能力强能为领导取得政绩添砖加瓦的，刘正风正是这一类人，陈大龙之所以重用他，看中的正是他的工作能力。 另一种人简称“吹鼓手”，领导作出成绩来必须扩大影响，让更高级别的领导知道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就像洪湖县的县委书记牛大根，热热闹闹搞一个螃蟹节在国家级报纸刊物上花了多少“广告费”，可能有人不太了解，一些报纸上版面文字新闻，行内简称“软广告”，万变不离其宗，目的还是吹吹打打宣传自己的“产品”，只不过此“产品”跟普通人印象中的产品相差很大。 首先有了能干事会宣传的本事后，接下来才有可能谈其他，毕竟人民公仆为人民，一个领导干部在任期内半点实事都没做，就算是有后台帮忙协调提拔也难掩悠悠众口。 常委会结束后，县委书记贾达成也没闲着，他第一时间把副县长秦正道叫到自己办公室，轻声慢语交代一番。 “秦副县长，这次我极力在常委会上推荐你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管理，你可一定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千万不能在工作中出现什么闪失。” 秦正道怎么也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贾大草包坐在办公室里如此亲密谈话？想当初跟刘杨光面和心不合，每天提心吊胆防备刘杨光报复自己的时候，他绞尽脑汁想要攀交贾达成这把保护伞却总是找不到机会，现在却换成贾达成主动向自己伸出橄榄枝？ 时也运也，人生变幻莫测谁又能说得清？ “贾书记请放心，我绝不会辜负贾书记的信任。” 秦正道是个聪明人，眼下代理县长陈大龙跟他说话总是隔一层，县委副书记王大鹏又跟陈大龙关系紧密，眼下自己唯一能插队的阵营也只有县委书记贾达成这一队了，既然领导主动示好，对他来说就像是想睡觉的人恰好拿到枕头——求之不得！ “秦副县长，水产养殖园区的水面目前大部分都已经划分到渔民养殖户手中，但是剩余两万亩水面的承包问题还没能定论，这个问题必须抓紧时间解决。” 贾达成费尽心思绕来绕去做了许多文章，心里打的就是这两万亩水面的承包权主意，眼下好不容易操作到这一步，赶紧把最重要的问题提出来。 秦正道是多精明的角色？听贾达成这么一说立马猜出其中猫腻，赶紧满脸堆笑道：“剩余两万亩水面给谁承包其实都一样，反正政府只管收租金就行。” “对对对，如果能找个靠谱的老板一下子把两万亩水面全都承包下来，倒也不错。”贾达成慢慢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垫底。 “这么说，贾书记心里也就有了合适人选？”秦正道也不傻，配合演戏问道。 “的确是有个朋友对承包水面的事很感兴趣，不过你放心，没达到最基本的承包条件就算是关系再好也不行，这点原则性还是要有的。” 尽管贾达成话说的动听，秦正道又岂能没听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说白了，贾达成这是希望自己在他朋友承包两万亩水面的事情上出把力，想办法让他朋友顺利签下承包合同。 “贾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力办好。”秦正道识相当着贾达成的面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 贾达成瞧着秦正道俯首帖耳心里也很高兴，只要此事办成，总算是可以应付女儿每天纠缠的提问，家里今年的经济收入又将会有很大提升，这对他来说是最满意的。 秦正道之所以爽快应承这件事其实不仅仅因为站队问题，也是因为对贾达成的确心存感激，人常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到水产养殖园区当一把手可是比在县政府当副县长强多了，没有贾达成的鼎力推荐，他哪会有机会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 同级别的领导待遇天差地别。 比方说，县里的书记县长是处级干部，而省里一些单位的处长也是处级干部，可两者之间的待遇差别人尽皆知，尤其是在经济收入方面，在底下尽管是鸡头出门有专车，进门有专职秘书，诸多的收入点更是无法一一尽数，而省里若是一些好单位倒也罢了，一些差些单位的处长除了工资收入之外鲜有其他好处，那日子还不如在底下当鸡头惬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贾达成把发财机会拱手送到自己面前，秦正道能不感激？ 种种综合因素作用下，秦正道对于水岸养殖园区诸多工作的态度是积极的，在贾达成跟他谈话后立马联系了原先负责水产养殖园区项目的负责人刘正风，跟他做好关于诸多工作的交接事宜。 恰好刘正风心里也着急想要加快投入科技园筹备的工作，在交接工作的问题上，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很快完成。 等到接手水产养殖园区的管理工作后，秦正道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贾达成最关心的水面承包权的问题，剩余的两万亩水面，有一半是在普水县的区域范围内，另一半却在洪湖县水面区域范围内，尽管两边的水面连成一片，真要把两万亩一并签订合同承包出去，还不得不经过洪湖县负责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同意才行。 最关键的一点是，秦正道跟这那位洪湖县具体负责此项工作的翟志刚常务副县长没什么交情，甚至连脸熟都谈不上，更别说在相关问题上要做通对方的思想工作行个方便。 即便是明知山有虎，也还是要偏向虎山行。 第424章谁要给谁（五） 秦正道知道贾书记把自己放到水产养殖园区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所以只能亲自去了一趟洪湖县，拜访负责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县长翟志刚。 去之前，一向懂得官场诸事分寸的秦正道亲自打个电话跟翟志刚副县长沟通了一下，说是有工作上的问题需要见面磋商一下，翟志刚明显对普水县这边突然更换了水产养殖园区的负责人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的表示欢迎秦正道的光临。 上午九点多，正是洪湖县政府大院里最忙碌的时间，翟志刚在自己的副县长办公室热情的接待了秦正道一行。 一见面，秦正道就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现在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安排，希望翟志刚能在以后的合作中多提宝贵意见，共同把养殖园区的建设管理好，为百姓做点实事。 可以说，秦正道的态度是谦恭的，尽管同为副县长的身份，翟志刚的副县长前面多了“常务”两个字，份量自然要更加厚重些。 翟志刚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二八开的发型梳理的一丝不苟，一件看起来普通的白衬衣，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发现必定是价格不菲的大牌，品牌衣服和普通衣服的不同点，除了衣服面料的差别外还有版型和走线的诸多不同，懂行的人只要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出对方身上的衣服到底是不是大厂出来的品牌货，翟志刚下身穿着一条浅色的西裤，白衬衣塞在裤子里，倒也显得精神抖擞。 两人客套了几句落座后，秦正道提到自己来找翟志刚的主要目的。 “翟副县长，普水县一位大老板想要承包两万亩水面，其中有一半是在洪湖县的区域内，还请翟副县长帮帮忙行个方便一起对外承包。” 原本对秦正道笑脸相迎的翟志刚听了这话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他跟秦正道原本没什么交情，两人头一回近距离接触，此人就提出如此过份的要求，翟志刚感觉秦正道对自己有几分不尊重在里头。 “这么大的事情就冲他秦正道几句话简单做出决定？这想法不仅幼稚而且愚蠢！”翟志刚在心里暗想。 翟志刚当场拒绝道：“秦副县长，你们普水县的地盘上承包多少亩水面，我没什么意见，但是属于洪湖县的水域使用问题，我们是要经过统一研究才能决定下来的，恐怕秦县长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 秦正道见出师不利心里暗自着急，冲着翟志刚尽力争取道：“翟副县长，您是最清楚两个县水面相连的情况，水面原本就是连接在一起的，使用起来的时候自然也要统一规划才好，否则的话，难道还要从中间的连接点再分割开来？” “秦副县长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我们洪湖县的县政府对水面也有自己的规划，这规划是县政府领导统一研究决定的，我一个小小的常务副县长又怎么能做得了上级领导的主呢？所以这个事情还请秦县长别再难为我了。”翟志刚坚定的口气说。 翟志刚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就表示没什么转圜的余地，秦正道也只好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神情打道回府。 满腹无奈的秦正道一回到普水县后立刻情况当面向贾达成做了汇报。 贾达成听了汇报后也急了眼，他辛苦把秦正道弄到水产养殖园区的目的就是奔着那两万亩的水面去的，为了达成这件事，自己宁可抛弃了科技园的那块肥肉？这件事要是再办不成，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翟志刚还说什么？”贾达成皱眉问秦正道。 “一直强调洪湖县内那一万亩水面必须县政府领导统一研究决定。” “照这么说，这事还得通过牛大根才行。”贾达成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恐怕是这样。” 贾达成那点智商跟秦正道比起来相差较大，秦正道一向是做人做事首先考虑自己的个人得失，其次才是为主子策划周全，否则的话，以他的手腕想要搞定一个翟志刚虽然有些难度却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那种绝不会为了公事动用私人资源的人，哪怕是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贾达成也不行，既然贾达成口中提及洪湖县委书记牛大根，他更是本能的避而远之，当多大的官考虑多大的事，跟对方县委书记打交道自然是该同级别的领导干部出马。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洪湖县找牛大根书记好好谈谈这件事。” “事情到了这份上，恐怕也只有您亲自出马才能解决问题。”秦正道赶紧随声附和，对他来说，只要贾达成不把任务硬压在他头上，派谁去沟通此事都无所谓。 贾达成说走就走，跟秦正道没说几句话心急火燎下楼，让司机送自己去洪湖县找牛大根。 秦正道站在办公室窗口眼瞧着贾达成的一号专车消失在车流中忍不住轻轻摇头，贾大草包的确是没什么脑子，说话做事一拍脑袋全凭冲动，想想牛大根跟他之间并没有太大交情，人家凭什么给他面子买他的账？ 何况牛大根最近刚刚被明确为市委常委，虽然他和贾达成一样同为县委书记，人家牛大根那个县委书记的含金量可是比他贾达成高多了。 秦正道却不知道，贾达成那头，女儿已经收下了大老板陈思璇的不菲“活动经费”，贾达成指派秦正道去洪湖县谈合作事宜时，女儿已经迫不及待把喜讯报道出去，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头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吧。 十月的阳光依旧显出几分残余炙热，尽管是坐在打着空调的专车里，贾达成却还是感觉浑身上下燥热难耐，领导情绪不爽下属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出气筒。 “你这车里空调就不能打大点？”坐在后排座上的贾达成冲着司机没好气呵斥。 “贾书记，这已经是最大功率了。”司机不敢顶嘴却也不愿白挨了冤枉，低声下气为自己辩解一句。 “换车！”贾达成气呼呼冲着司机一摆手，“这破皇冠都开了几年了？那空调效果还能好？县委办主任两只眼睛长屁股上去了！” 贾达成话音刚落，司机好不容易憋住没笑出声来，贾大草包一向是这副德行，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上不来场面的话都能从嘴里秃噜出来。 五十多分钟后，贾达成的专车稳稳停在洪湖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停车场，车子刚一停稳，贾达成迫不及待自己亲自开门下车往楼上县委书记牛大根的办公室奔去。 此时牛大根的办公室里，常务副县长翟志刚正在向牛大根汇报关于普水县水产养殖园区负责人秦正道上午在自己办公室提出非分要求。 翟志刚说：“牛书记，那位秦副县长的意思想要染指咱们洪湖县区域内一万亩水面承包事宜，我当时琢磨，从行政区域划分来说，咱们洪湖县的地头上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普水县的领导做主，所以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回绝的好！”牛大根冲着翟志刚赞赏口气，“别说是一个副县长，就算是他们的县委书记贾达成亲自过来，这事也免谈。” “水产养殖园区建设的时候，经费大部分都是洪湖县出资的，现在工程建设好了他们倒是捷足先登想要安排起洪湖县这边的水面来了，这可真是本末倒置成了笑话了。”牛大根气咻咻道。 常务副县长翟志刚听领导的意思是支持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放心下来。原本秦正道走后他还有些后怕，洪湖县官场谁不知道牛书记跟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关系紧密，万一此事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让牛书记对自己心生反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后那个秦副县长要是再来纠缠你根本不必理会，该接待接待，该喝酒喝酒，想要插手咱们洪湖县内部事务痴心妄想……” “牛书记，普水县的县委贾书记来了！”牛大根正跟翟志刚说到兴头上，突然书记办公室的门被县委办主任推开，站在门口汇报道。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牛大根脸上似笑非笑冲着办公室主任随意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赶紧请进来吧。” 牛大根听下属通报贾大草包居然亲自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鼻子里忍不住不屑发出“嗤”的一声，冲着翟志刚调侃道：“看来贾大草包的绰号也算是名不虚传哪。” “哈哈哈……”翟志刚听了这话忍不住朗声大笑。 别说是牛大根书记，就算是翟志刚听到贾达成居然亲自过来，心里也不免对贾大草包产生几分轻视。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坐上县委书记位置的？上午刚派出一个下属打头阵，这才多大会功夫自己又亲自充到一线来，难不成他还以为他贾达成在牛书记面前能卖几分老面子？ 此次贾达成过来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家伙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以他这样的定力和修为，难怪此次竞争市委常委毫无悬念落败。 第425章无法达成一致（二） “噔噔噔”一阵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牛大根冲着翟志刚使了个眼色，翟志刚赶紧退出县委书记办公室。 牛大根则换了副淡淡的笑脸稳如泰山坐在老板椅上，瞧着贾达成步履匆匆进门，假装刚刚发现微微欠了一下屁股冲着贾达成假装热情伸出一只手。 “什么风把贾书记给吹来了？”牛大根装出一副惊讶表情，“快！贾书记可是稀客，赶紧把我收藏的好茶叶拿出来。”牛大根指使手下人。 “不用不用，牛书记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 贾达成一句话没说完，被牛大根大嗓门打断嚷嚷：“一会通知接待办的同志，普水县的贾书记难得到咱们洪湖县来一回，今晚可得定最好的酒店，我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牛大根客套的招呼贾达成喝茶，又不停的指使下属安排这安排那，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贾达成愣是没逮着插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贾达成早已急的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了，牛大根才慢悠悠的口气问：“贾书记专程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你要是想考察咱们洪湖县温泉，我这就让人安排？” “不不不，牛书记你误会了，我今儿着急赶过来不是为了考察温泉。”贾达成总算是逮着说话机会，赶紧张口解释。 “哦，我明白了，那你就是想要到咱们洪湖县经济开发区转一圈观摩一下？说起来咱们县里的经济开发区最近两年可是招商了好几个大项目，其中有两个还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正好我这两天也计划到开发区去转一圈，要不咱们稍后一块过去？”牛大根“兴致勃勃”又向贾达成推荐洪湖县的经济开发区新引进大项目。 “不不不牛书记，我也不是来观摩贵县经济开发区的。” 贾达成以为牛大根当真不明白自己所为何来，着急想要解释，却一而再被牛大根打断讲话心里又着急又窝气，却又无可奈何。 常言说得好，礼多人不怪，人家牛大根对你客客气气，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牛书记，我今天专程过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件大事。”贾达成总算是把心里一直憋着的这句话说出来。 “大事？怎么？你们普水县的防护大堤决口了？没听说最近有大暴雨啊？”牛大根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都秋天了，哪来的那么多暴雨天气？再说了，咱们江淮一带的水域都多少年没决堤了？”贾达成总算看出牛大根明显装傻充愣没好气道。 “那也未必，九八年那场洪水你还记得吗？那会咱们都还在市里当小科员了吧？那次洪水可真是建国以来前所未有，当时多少英勇的解放军战士差点把性命扔在抗洪抢险第一线上，嵇琪，还记得吗？抗洪大堤上10次晕倒后从昏迷中醒来又扛起沙包投入了抢险战斗的那个？还有为抢救战友光荣牺牲的高建成？当时看报纸都看的我眼泪哗哗……” 牛大根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好像贾达成紧赶慢赶过来就是专程为了陪他聊天来了，好不容易等牛大根说话歇口气的空隙，贾达成赶紧一口气把自己此次来来牛大根的大事说出来。 “牛书记，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有什么话说的不到位还请牛书记千万别见怪，现在您可是市委常委，也算是我的领导了。” “别别别，贾书记要是这么说，那可就太见外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这县委书记当的时间比我长，资格比我老，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牛大根瞧着贾达成被自己戏弄的就差要变脸了，反正也逗弄的差不多火候了，索性放他一马给他一次畅所欲言的机会。 “牛书记，情况是这样的，估摸贵县的翟副县长已经把关于水产养殖园区水面承包一事向牛书记汇报过了，我那下属不太会讲话，可能是意思没表达清楚，我今天特意过来找牛书记，就是想要把这件事情给理顺了。” “哦，你说。” 贾达成也不客气，把想要承包两万亩水面的要求跟牛大根说了一遍后，带着几分讨好口气说：“牛书记，咱们普水县和洪湖县原本在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建设的时候就没分过彼此，现在工程完工了，希望还能保持以前一样的合作状态，两家一起来尽力把水产养殖园的水面管理好，让两个县的渔民都能得到真正的实惠。” 牛大根听贾达成嘴里说的好听，说到底其实还是想要占用洪湖县这边的水面，冲他笑道：“贾书记，要说咱们两个县以前合作建设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的确是合作的相当愉快，但是，这毕竟是公事，两家合作的协议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相当明确。当时口头上虽然说，等到工程完工后统一管理水产养殖园区的事务，却并没有说明到底是哪一方占据主导管理地位，现在既然在水面承包的问题上有了分歧，我的态度说，我们洪湖县的水面早已有了自己的规划安排，是不太可能按照你们普水县的模式运作的。” “牛书记，说到底这项目的水面两家都是相连的，总是要有个统一的规划更加稳妥些，要不，牛书记也可以提出你们这边对于水面使用的建议，我们两家坐下来商讨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作的契合点？”贾达成一听这话有些急了眼，赶紧冲着牛大根劝道。 “贾书记，我们洪湖县的态度很简单，对于水面的管理承包也好渔民的养殖销售也好，我们完全按照原先合同上规定的模式进行，并不想有太大的改变，说好了，项目完工后各自经营，需要合作的情况下可以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有些微调，但是洪湖县这边的产业经营比普水县超前一些，自然很多方面都要参照先进的模式来进行。” 话说到这份上，贾大草包彻底明白了牛大根话里的意思。 说来说去，牛大根根本就是还想要普水县的水产养殖园区也按照他洪湖县的经营模式景象管理，而对于水面的承包权没有丝毫的退让，想想也是，这种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事情谁会乐意？ 牛大根要是不松口，两万亩水面承包一事谁也拿不下来，贾达成虽然糊涂对这一点却是相当明了。 “牛书记的意思我明白，等我回到普水县跟负责此事的下属商量一下，看看大家能不能尽量找出一个令双方都更加满意的合作模式？你看好不好？”贾达成不想把双方谈话的大门一下子给关闭了，求人办事态度自然要积极主动。 “贾书记既然这么说，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是了。”牛大根不置可否点头。 贾达成忙着花心思说服洪湖县方面同意承包水面问题的时候，陈大龙正在省政法委办公室大师兄王长安的办公室里。 最近省委也调整了一批干部，大师兄服侍多年的省政法委曹副书记被调整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接替了之前犯错被处罚的省委组织部查副部长位置，而大师兄王长安也随着老领导一块进了省委组织部。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大师兄以后可得多照应点。”陈大龙每次到省城看望大师兄从来都是出手大方，王长安对他自然也是另眼相看。 这年头，有因才有果，什么叫会做人？什么叫够义气？和平年代没那么多为朋友两肋插刀挡枪子的机会让人证明彼此之间的情义有多深厚，表达方式很简单，你跟我来往次数多一些，送我的礼物厚重一些，这就是情分。 “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孙子？我能照顾你什么呀？你小子要是想升官，还能用得着我？” 在省城机关混了这些年的王长安政治敏锐度相当之高，他早就道听途说陈大龙这小子人不可貌相，背地里打洞的本事牛逼的很，这会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装低调笑着调侃一句。 “一根筷子有毛用？一把筷子抱成团才能成事，大师兄寒碜我不要紧，赶明有什么事情搭把手就成。”仗着以前在学校那份老交情，陈大龙跟王长安说话并不见外。 “你小子，这些年在底下混的都快成精了。” 王长安也算是老官场了，自然能听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深意，所谓的小圈子就是这么来的，人多力量大，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名言。 当官不是打群架，但是需要打群架的时候却不少，古代称其为“党争”，革命时代称其为“拉山头”，现在换了种说法叫“小圈子”，无论换了哪种说法，总归是换汤不换药意思人人心知肚明。 大师兄服侍的曹副书记此次调整为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这是被提拔重用了，大师兄也跟着主子一块鸡犬升天，陈大龙得知消息后赶紧第一时间过来恭贺。 诸位可别小看了领导身边服务的小人物，为什么李真会被媒体称为“天下第一秘”？原因很简单，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就算是身边养一条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更何况是头脑聪明反应机智的人？ 更多的时候，领导身边的秘书充当的是体察领导心意后具体执行人的角，领导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他出面，领导心里所想的事，他扛着领导的名号来解决，久而久之，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早已水乳交融到分不清你我，利益息息相关，共荣辱同进退。 因此，巴结好领导秘书有时候甚至比巴结好领导老婆更重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平时不抱佛教，真要是事到临头的时候烧香哪能来得及？陈大龙正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一点才会特别关注省城一些领导变动消息并及时作出反应。 那天，他和大师兄坐在办公室一直谈了许久，谈话的中心自然绕不开本省官场各种风吹草动，身在此山中，往往更容易被眼前的幻像所迷，只有跳出小范围看大局，才能在心里对高层的政治方向有得出最清晰的判断。 贾达成从洪湖县回来后心情相当郁闷，他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安排的事情，竟然因为牛大根的阻挠成为泡影，他心里相当的不痛快一时却有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回家跟女儿说了实情。 第426章无法达成一致（三） 女儿见贾达成一脸为难的表情，心知父亲是已经尽力而为了，只能把情况如实向陈思璇说了一遍。 没想到，陈思璇听后却并未相显出多少不快，反而安慰贾达成的女儿说，“只要普水县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了，至于说洪湖县那边的情况，自己会亲自出面协调。” 陈思璇此话一出，惊煞了贾达成父女俩，贾达成父女都认为陈思璇有吹牛之嫌，贾达成亲自去找了洪湖县委书记牛大根一趟，他都不肯给面子，陈思璇出面能管用？ 贾达成的女儿半信半疑的挂断电话后，又过了一天，陈思璇那边传来消息说，“洪湖县牛大根那边已经同意把那一万亩水面统一承包。” 贾达成的女儿高兴之余也不得不佩服陈思璇的本事，这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自己父亲办不成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这可不是靠嘴皮子功夫吹牛能吹出来的，还是得有点硬关系才行。 贾达成得到消息后也是感慨良多，都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女儿新结交的这位朋友陈思璇看起来背景不一般哪，能让牛大根做出让步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物。 关于两万亩水面承包一事总算是定下来之后，双方商谈妥当后，陈思璇和普水县以及洪湖县的相关领导分别签署了合作协议。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协议签订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陈思璇竟然和别人又签了协议，要把辛苦争取到手的水面承包权转给了一个水产养殖的大户？ 这个决定导致后来出现的诸多扯皮问题，让此事的主使者贾达成相当的被动，当然这都是后话。 后来贾达成才知道，陈思璇其实办的就是一“皮包公司”，所谓的“皮包公司”想必人人都很耳熟。 公司老板可陈思璇仗着身份特殊背景不一般，她做的生意基本都是二转手的买卖，具体来说就是利用手中特有的政治资源去竞争一些外人很难竞争到的项目，空手套白狼赚取其中不菲的转包差价，或者是帮一些开发商去疏通关系争取一些打擦边球的政府批文之类，总之是动口不动手立等赚取不菲的好处费，其实所有工程拿到手之后全都转包他人。 类似陈思璇这一类的人物，场面上的人称呼他们为“编外领导”，尽管头顶不戴官帽子，说出来的话却在很多下级领导面前有相当大的威慑力，否则的话，以牛大根的个性又岂会轻易放弃立场？ 普水县水产养殖园区负责人秦正道在贾达成的指挥棒下团团转忙完了两万亩水面承包的大事后，开始梳理关于水产养殖园区管理的诸多事宜，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选择到水产养殖园区来当负责人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水产养殖园区里的养殖户手里都掌握着自己家水田的使用权，一心一意的发展生产，一切都是市场化操作的模式，根本就没有多少用得着政府协调的地方，也就是说，秦正道这个负责人没什么人过来巴结他，这让他心里感觉相当的不平衡。 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到水产养殖园时间不长，要是这个时候回去不仅贾达成面前不好开口，只怕陈大龙也不会同意，只好先在水产养殖园耗着日子。 秦正道心情不佳，贾达成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自从推荐了县里的组织部长李学文和刘家辉一起竞争常务副县长位置，贾达成心里稳稳当当的以为，李学文是胜券在握的，却没想到市委常委会上研究的结果出人意料之外，头衔竟然落到了刘家辉的头上！ 这个打击不仅对于李学文打击很大，对于贾达成来说也无异于当头一棒，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轻敌了！说不准陈大龙跟自己商量多一个人陪衬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把刘家辉加入推荐提拔名单原本就是另有阴谋。 市委常委会的结果一出来，即便是再怎么懊恼已经来不及了，贾达成心里琢磨着，绝对不能让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了，如果重要的位置都被安插上了跟陈大龙一个鼻孔出气的干部，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就快成为孤家寡人了，他很快把眼睛盯上了刘家辉空缺出来的县委宣传部长位置。 官场的规律就是这样，无论怎么流转总有人上上下下，只有懂得把握时机的人，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争取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要想把普水县的局面重新稳稳控制在自己手中，上头没人帮自己说话不行，直到此时贾达成才意识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一直忙着帮陈思璇争取两万亩水面承包事宜，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老领导办公室联络感情了。 作为一名在刘国安身边服侍过几年的老部下，贾达成对刘国安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既然要拜访老领导总得准备点投其所好的东西？他这回给刘国安准备了一份略显贵重的礼物，花了十多万从行家手里淘来一个紫砂壶。 这几年国人对于紫砂壶的收藏似乎热衷起来，现代紫砂壶的价格这两年处于稳步上扬的趋势，去年不少工艺师的作品价格上涨了50%。 前不久在加拿大多伦多举行的一场中国艺术品拍卖会上，被誉为“壶艺泰斗”的已故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顾景舟制朱泥文旦素壶拍出39万加元（含手续费），约合243万元人民币，比其9万元人民币的估价高出26倍，这样的市场行情在以往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正因为紫砂壶的价格这两年一直在水涨船高，所以官员中收礼收到紫砂壶的人也不少，尤其是一些喜欢在表面上附庸文雅的官员，送这样的东西是最合适不过的。 送礼也要与时俱进，这是常识。 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书法作品高挂于办公室后墙，一进门便能看见显得格外醒目，这两句话出于《宋史·范纯仁列传》，大意是只有节俭可以使人廉洁奉公，只有宽容可以使人养成好的品德。 这副字当初还是贾达成在刘国安身边服务的时候特意请了省书法协会主席亲自操刀之作，刘国安起初见到的时候不胜欣喜表情历历在目。 时过境迁，今天贾达成再次走进刘国安的办公室一眼瞧见这幅画，心里却忍不住鄙夷一声，“表面上全他娘是道貌岸然的君子，背地里不送礼别想办成事。” 刘国安坐在横幅下的真皮座椅上，瞧着自己的老下属贾达成拖着肥胖的身子像是大肉球似的滚过来，越来越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别的下属都是给领导脸上争光，贾达成现在是越混越不如从前了，上次推荐他进市委常委没成让刘国安心里不由懊悔，早知道贾达成这么不成器，当初就该把这名额让给旁人，这家伙整天就知道对自己溜须拍马，光是把自己一人伺候好了有什么用？ “刘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贾达成心照不宣把紫砂壶先放在领导办公室一角，注意到刘国安眼角余光瞧了一眼，泰然自若神情走到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满脸堆笑对准刘国安。 “嗯”刘国安看在礼物的份上，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刘书记，您是知道的，现在的普水县陈大龙那家伙虽然是个代理县长却一手遮天，现在连我这个县委书记的话在他面前都不管用了，工作上机器不配合，我想……” 贾达成自顾喋喋不休，却没注意到刘国安的一双眉头紧蹙，当领导的最怕遇到这种下属，竟然把打击政治对手的希望寄托在领导的身上，他这是把领导当成什么了？打击报复对手的武器？ “刘书记，陈大龙如今在县委常委中拉拢了一批人处处跟我作对，我琢磨着，普水县的局面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我这次来找您就是……” 贾达成依旧自顾嘴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刘国安实在是听的厌烦，突然打断问道：“小贾，你也算是一个老资格的县委书记了，最近这阵子人事调整，工作干的比较出色的几个县委书记都有了说法，你却还在原地踏步，你有没有自己想想看问题出在哪里呢？” 贾达成脱口而出想要说，“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关系没有后台撑腰。”头脑中转了一圈，这样的话当着刘书记的面说出来恐怕有些不妥，“刘书记不正是自己在市里的最大后台吗？自己这样说话，岂不是在暗里抱怨刘书记这个后台不顶用？”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贾达成硬生生的从嘴里说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到底下当县委书记也有几个年头了，不能光顾着搞一些噱头，得实实在在的干点政绩出来，同样是到底下当基层领导，你看看人家陈大龙，到普水县才半年多时间，水产养殖园区盘弄的风生水起，最近有忙着成立科技园项目，他可是一直都有政绩捧出来给领导看，你呢？你的政绩在哪里？” 贾达成愣住了，自己今天特意过来送礼巴结，没想到刘国安竟然帮着陈大龙说话挑自己的毛病？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刘国安心知自己跟贾达成谈的过深，以他的智商未必能完全领会，苦口婆心道：“小贾啊，陈大龙的绰号是霸王龙，他的脾气个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所以我更明白，他一般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你现在回去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跟陈大龙默契配合，把普水县的诸多工作做好，要是在工作过程中他的确有不对的地方，我自然会敲打他，但现在肯定不是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贾达成听了最后一句话心情又转变了不少，他听得出来，刘国安的话里其实还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待的，否则的话，他就不会说出敲打陈大龙的话来。 “刘书记请放心，回去后我一定重整旗鼓好好干。” 刘国安见贾达成答应的煞有架势，心里不由冷笑一声，“就你那熊样还好好干？再给你两年时间估摸你也干不出一件像陈大龙那样声势浩大的政绩出来。” 刘国安心里因为上次推荐贾达成提拔失败的事情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后来仔细总结了一下，不是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马力不够，实在是贾达成这家伙太不争气。 市委常委会上讨论提拔周武和牛大根的时候，牛大根硬邦邦“螃蟹节”三个字横扫众常委，立马让常委们心里有所偏颇，周武招商引资的大项目全市别无二家，这都是响当当拿得出手的政绩，提到贾达成的时候，有心帮忙说话的人绞尽脑汁想不出他在工作中有什么工作亮点。 “现在的执政风气正在逐步往良好的方向发展，从上到下领导阶层都开始注重被提拔干部的德能勤绩几方面综合成绩，其中政绩大小在其中占据分量越来越大。”这是刘国安最近一段时间深切感受到的干部用人风向的改变。 “不但要记住，还得做到。”刘国安说话口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痛快，“你在底下多干点政绩出来，我在上面也有更好的理由帮你往前推一步不是？你也知道一届领导班子一种执政理念，你要是不能在我手里提拔起来，估摸以后再想提拔可就难了。” 听到刘国安这番话，贾达成差点当场感动的流下泪来。 还是老领导念旧情啊！他跟自己说的可都是掏心窝的大实话，怪只怪自己之前太轻敌没能竞争上市委常委，连累的老领导也跟着丢脸了。 “老领导请放心，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琢磨琢磨老领导的话，一定干出点成绩出来！”贾达成像是被打了一阵兴奋剂，内心突然有种欲望膨胀起来，这种感觉让他说话情不自禁带了些许颤音。 “你也不用想太多，安心做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刘国安往贾达成身上施加了一些压力后赶紧又说了几句缓解的话，“你贾达成是我身边走出去的干部，全市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看呢，你要是干的好，我这个老领导脸上也有光不是？不过你也不能操之过急，做事情多动动脑子。” “是是是，刘书记的教诲我记住了。” 第427章信心来了（一） 回到普水县后，贾达成有种准备大干一场的冲动感觉，他心里断定，只要自己在普水县做出一番名堂来，说不定在临退休之前刘国安会给自己一个相当不错的交代，这个美丽的幻想支撑着贾达成头脑转动的速度加开起来，投入工作的热情也大了很多。 正所谓，熙熙攘攘，名来利往，一旦发现自己的前方有好处，再愚蠢的马儿都会撒腿拼力往前跑。 要想干事，首先得招揽人才。 现在的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早已不复之前贾达成一呼百应的“十兄弟”年代，原本十兄弟的中坚力量，林国海，侯柳海，王光亮等人双规的双规“投敌”的“投敌”，还剩下几个也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瘟神似的躲开自己远远的。 “人情淡薄啊！” 贾达成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却又不得不接受手下无人可用的事实，思来想去，贾达成脑海中浮现出“秦正道”的名字，这个人虽然是陈大龙的人，但是后来为自己所用，在工作上还是比较积极的，思虑妥当后，他特意把秦正道叫到自己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密谈。 贾达成的县委书记办公室里，一切摆设还跟从前一样，只是门前显然比以往冷落了不少，秦正道进门的时候，贾达成正一个人闲坐着上网看美女图片，要说贾达成这人有一点特别有意思，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政治环境下好美女色的毛病一直“保持”着。 瞧着秦正道满脸堆笑进门，贾达成一副神秘口气说：“秦副县长看上去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喜事？”秦正道心里苦笑了一声，“如果说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工作也能称之为喜事的话，他现在宁可把这喜事送给旁人。” “贾书记请放心，再过几个月后，水产养殖园区承包的渔民们就会收获第一桶金，到时候养殖成果肯定差不了。”秦正道以为贾达成突然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询问水产养殖园区工作进展情况，赶紧挑好听的向领导汇报。 “正道啊，我今天找你过来可不是为了问你水产养殖园区工作情况。”贾达成称呼忽然变的亲热起来，说话却卖起了关子。 “那您是？”秦正道一时之间猜不透领导心意，疑惑眼神看向贾达成。 “实话跟你说吧，我刚从市委刘书记那里回来，刘书记对咱们普水县的各方面工作发展形势可是相当关注。” “哦？” 秦正道心里“枰”的动了一下，他之所以选择站到贾达成阵营，大半原因也是冲着贾达成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嫡系，人常说，宰相家奴七品官，只要刘国安在普安市当一把手市委书记，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嫡系亲信吃亏。 陈大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不重用自己，自己现在等于就是贾达成的人，只有贾达成有机会吃肉，自己才能有机会蹭点汤喝，这一点秦正道心里门清。 “刘书记的意思，咱们普水县必须要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政绩来才行，我琢磨了一下，眼下的普水县委常委成员中，刘家辉得到重用后空出一个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如果你秦正道能把这个空缺的位置添补上，必定能为县里的各方面工作发挥更大的作用。” “天上掉馅饼砸自己头上？”秦正道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突然热血上涌那股无法控制的激动让他一时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没送礼没求人，没托关系没靠山，官帽子也能凭空砸到自己头上？这不是做梦吧。” 短暂的惊愕过后，欣喜若狂的情绪瞬间充斥秦正道大脑：“贾书记的恩情，秦某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贾书记请放心，以后您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正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瞧着秦正道中大奖似的惊喜中带着难以置信表情“忽”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着自己一连串的说着感激的话，贾达成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映，脸上带着宽容的笑冲他摆摆手说：“有什么话坐下说。” “是是是”秦正道像是最听话的家犬赶紧一屁股坐回原位。 “正道啊，你先别急着感谢，这件事目前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你也知道，现在的普水县里我这个县委书记说话有时候也不一定一锤定音，毕竟陈大龙和王大鹏也是县委副书记，都是正处级，需要他们的同意，王大鹏我想如果我提出来事不会反对的，但是我现在想这件事只要陈大龙那边不使绊子肯定没问题，按理说，你是他身边服务过的人，他对你的提拔重用应该高兴才对，你说是不是？” 秦正道没想到贾达成话锋一转，又把刚说出来的承诺给半收回去了，有些尴尬的笑笑并未出声。 “相信以你在陈大龙身边的服务经验，在这件事上应该有把握让陈县长开绿灯吧？”贾达成转而把问题抛到了秦正道手里。 贾达成说这番话的时候，幽深眼神看向秦正道，刚才他故意抛砖引玉想要从秦正道的话里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秦正道倒是沉着的很，这让他心里不觉有些遗憾。 对贾达成来说，提拔重用秦正道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弄的不好就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要想让秦正道彻底跟陈大龙翻脸完完全全站到自己这一阵营里，贾达成心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大龙和秦正道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也并未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以秦正道在政府办混了这么多年的道行，在没有确切把我之前，想要让他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到某一位领导身上显然是不现实的。 狡兔三窟！官场上多钻洞多条路，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谢谢贾书记关心，至于陈县长那边，我会尽量想办法。” 此时的秦正道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不是傻瓜，自然能听出贾达成话里话外想要挑拨自己背叛陈大龙的意思。 其实，从陈大龙把他从开发区调整到县里当副县长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心里就已经不再对陈大龙有半点感激之情，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陈大龙高兴的时候把自己捧上了天，情绪一转，又没有任何先兆的把自己从高处拉下来，他心里压根就没有顾虑到自己的感受，对于这样的领导，自己又何苦要顾忌他的感受呢？ 但是，他更了解贾达成的个性，就冲贾达成这点浅显的心机根本就不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刘家辉和陈大龙关系相当紧密，刘家辉又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这县里的领导干部心里的天平自然更加向陈大龙的那一方倾斜，如果不是因为贾达成主动向自己示好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跟他成为一伙。 在局势没有改变之前，秦正道并不想跟陈大龙把关系闹僵，否则的话，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对于贾达成建议他提拔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建议，他心里还是比较赞同的，也明白这次的确是个好机会，正好位置空缺出来了，县委书记贾达成又那么积极主动，自己自然要把握住机会。 “我是一向比较欣赏你的，若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县政府那边任职，我早就有把你挖过来的心思，这下总算是有机会能推荐你到更加合适的领导岗位上，依我看，咱们都尽力而为才行。”贾达成充分的向秦正道表达友好的诚意。 “多谢贾书记抬爱。” 秦正道一边态度友好的敷衍贾达成突如其来的“盛情难却”，一边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依照他对陈大龙个性的了解，这件事如果自己直接去向他求情，他有可能会一口拒绝，别说两人之间早已不复往日的紧密关系，就冲陈大龙一向标榜清官的个性，他也绝不会平白无故为了自己的提拔承担一个偏袒“嫡系”的罪名，毕竟在外人眼里，自己是从他身边出来的亲信。 “此次提拔机会虽然来的突然却机会难得，万一陈大龙从中使绊子自己又该如何应付？”秦正道突然想起当初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李峰的一些工程全都是陈大龙亲自打招呼后，他才会通过各种技巧手段安排进来的，关键时刻，要是陈大龙阻挠自己提拔的话，这些把柄有没有可能逼其就范？ “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找陈县长开诚布公谈一次，要是他能顾忌自己曾经作为他老下属的颜面给自己一次提拔的机会，以前的怨气自然是可以一笔勾销，如若不然，那可就不能怪自己翻脸无情了。”秦正道心里暗说。 坐在秦正道对面的贾达成两眼瞧着他脸上表情不时变幻，心里倒是一阵窃喜，对他来说，只要有人跟陈大龙过不去，他就乐得看好戏！谁让他陈大龙在普水县一手遮天，连自己这个县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要是秦正道真跟他为了提拔的事情干上了，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第428章信心来了（二） 官场混的人，整天等着盼着就是能够有升迁提拔的机会，刘家辉的位置空缺出来后，除了贾达成心里另有盘算准备推荐秦正道之外，县里有个李副县长也打起了这个空缺的主意。 李副县长是土生土长的普水县人，论起来跟刘家辉还是小学同学，就冲着这点同学关系，他一直跟刘家辉关系融洽，现在刘家辉成了常务副县长了他心里也跟着高兴，早早的就请了刘家辉一家人跟自己一家人聚会，恭贺荣升之喜。 请刘家辉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心里就在琢磨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一直到刘家辉的任命文件公布了，刘家辉正式开始走马上任了，他才笑眯眯的走进刘家辉的新办公室，恭贺一番过后慢慢把话题扯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上。 刘家辉的办公室是全新装潢的，不管是装潢材料档次还是空间面积自然比原先的宣传部长办公室上了一个档次。 现在的政府官员装潢办公室的时候都精明的很，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办公用具，其实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大品牌，虽然说摆在办公室里平常办公用又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没必要这么讲究，可在目前官场攀比风强烈的现实情况下，鲜有几个领导在办公室的装潢摆设上省钱。 对于领导干部来说，吃吃喝喝在办公经费上多花点都是小意思，就算是一个县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人，一人一年用一百万也不过是几百万的财政支出，相对于全县的财政总收入来说这些都是小钱，所以大部分的领导其实是在默许公款在这一块的超消费支出。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仿下效的习惯是累积多年的墨守成规，想要用“三严三实”之类的一阵风改变存在多年的老习惯显然难度很大。 李副县长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背着双手在刘家辉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后，口中啧啧赞道：“看了刘县长的办公室，才知道什么叫一级领导一级待遇啊！” “寒碜我是吧？”刘家辉笑容满面搭腔，他这两天升迁之喜，真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旁人说什么听上去都顺耳，“这几年我一直在宣传部工作，对那一块的工作也熟悉了，现在突然到政府口子，要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还有些不适应呢。” “以老同学的工作能力是早该提拔的，这次是常务副县长，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县长，县委书记，到时候老同学可一定要记得提携一下兄弟啊。”李副县长听出刘家辉话里的矫情和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却并不点破，一个劲的拍马。 “哈哈……”刘家辉果然被哄的开心，“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能亏待了你？” 李副县长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他对老同学刘家辉的个性是了解的，不管他是县委宣传部长还是常务副县长，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还是小时候跟自己一块尿尿和稀泥的那个小伙伴，要面子，爱慕虚荣，不甚为难的情况下喜欢做一些成人之美的事情标榜自己的重感情讲义气。 正是因为熟知刘家辉的这种本性，所以李副县长才会把自己提拔的希望寄托在刘家辉身上，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了刘家辉话中的漏洞，他立即顺着刘家辉的话意说：“老同学，我就知道你是最仗义的，你吃肉必定会想着给兄弟留一碗汤喝喝，是不是？” 刘家辉愣了一下，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却碍于话已出口只能点头应承说：“咱们相处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不是废话吗？” “哎呀，我就知道这件事找你老同学帮忙是来对了，本来我这心里还有些嘀咕怕你不肯帮忙，现在我总算是放心了！我这个副县长也做了好几年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帮帮忙想想办法，让我到县委宣传部部长办公室坐坐，那可是县委常委啊！” 李副县长赶紧顺杆子往上爬，冲着刘家辉推心置腹的口气。 刘家辉心里不由懊悔，早知道这厮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挖坑给自己跳，自己就不说之前的那番话了，现在可好，正好把事情摊到自己头上了让自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是能帮得上兄弟的忙，我自然会尽力。” 短暂的几秒时间内，刘家辉已经在头脑中转了一圈，考虑李副县长所言之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然后才换了一种慎重口吻说。 “县里宣传部部长的位置空缺下来时间不长，暂时好像还没听到风声说县里哪位领导对这个位置动心思，我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请刘副县长看在咱们老同学一场的份上鼎力相助，此事若成，我必定效犬马之劳。” 李副县长为了升官，瞬间把自己降格为动物。 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胜者为王败者寇，没有人会详细计较你成功的过程到底是怎样的，人们看重的只是一个最终结果！ “老同学，你也知道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可不是我一个常务副县长能够掌控决定的，最起码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也得有赞同的意思才行，陈县长那里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倒是好说，贾达成那边我可就没把握了。” 刘家辉索性把话摊开来说，提前把操作此事的难点说清楚让李副县长明白需打通关节所在，到头来事情成功与否不至于老朋友之间因为这件事有心结。 “放心吧老同学，只要你这边没问题，陈县长那边也能保证的话，贾达成那边就交给我来搞定。”李副县长漫不经心的说话口气让刘家辉深感意外。 “你小子口气还挺大，你小子凭什么有把握把贾达成搞定？” “没有金刚钻，能揽瓷器活？”李副县长不无得意的口气炫耀，似乎不方便把其中猫腻吐露出来。 刘家辉见他并没有明说的意思也不多问，只是叮嘱，“既然都是有把握的事情，赶紧操办就是。” 刘家辉寻思，“正所谓虾有虾路，蟹有蟹道，说不定老同学李副县长的确有自己独特的招数顺利通过县委书记贾达成那一关？” 李副县长满心欢喜的忙碌去了，而秦正道的心里一样高兴异常。 秦正道跟贾达成谈话后，一回到家就激动的搂着自己的老婆原地转了好几圈，把老婆转的晕头转向，一脸疑惑的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大龙不待见我，没想到反倒因祸得福了，贾达成现在特别的看重我，他今天找我谈话，表态说要推荐我当县委宣传部的部长。”秦正道带着一股中彩似的侥幸口气把好消息告诉老婆。 老婆听了这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兴奋之余猛然醒悟的口气问：“不对劲啊老公，咱们一没给贾达成送礼，二没帮贾达成做什么事，好端端的贾达成怎么会突然主动送你一顶官帽子？你是不是答应贾达成什么条件了？” 现代人的思维办任何事情一向是等价交换定律，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秦正道的老婆提出问题后两眼睁的滴溜溜圆看向自己老公，等着听他解释。 “你这都想到哪里去了？我把贾达成这个人的心理看的准准的，现在的普水县里局面被陈大龙掌控在手里，陈大龙和刘家辉狼狈为奸，他那个县委书记简直就成了空架子，这种情况下，贾达成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要赶快收复失地，尤其是现在，市委领导刚进行过调整，贾达成的靠山市委书记刘国安还在位置上，他这是心里有了盼头，所以才会想要拉拢一批有实力的人为己所用。” “就这么简单？”秦正道老婆匪夷所思口气反问。 “还能怎么复杂？” 秦正道见老婆一脸戒备神情差点笑出声来：“你也不想想看，就凭我一个没什么资历又没什么背景的副县长，贾达成能从我这得什么好处？贾大草包行事风格一向鲁莽冲动，不过是这回做出的冲动决定正好跟咱们有关。” 秦正道的老婆听他一番解释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一伸手揽住老公的脖颈道：“我明白了，贾达成之所以主动对你示好就相当于孟尝君当年召集门客，一旦门客中有实力的人多了，他的势力自然就会壮大起来，我说的对吧？” “知我者，老婆也！”秦正道在老婆的脸颊亲了一下得意口气说。 秦正道的老婆得知自己老公即将晋升为县委宣传部长的好消息后喜出望外，第二天上班到单位在同事面前言谈举止不自觉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傲气，跟同事聊天的时候虽然没把话说的过于赤露，同事们还是从她那得意洋洋的言谈举止中揣摩出几分味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秦正道老婆的话外弦音被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县委书记贾达成钦定秦正道作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人选，并且已经汇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那里获得了刘书记的首肯。”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一下子在普水县官场各部委办局炸开了！ 第429章信心来了（三） 接下来的几天里，人人见了秦正道的态度也显出几分特意的谦恭来，这让秦正道两口子心里都感觉美滋滋的，似乎秦正道成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福祸相依，这话用在秦正道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正道要被提拔为宣传部长的消息通过别人的嘴传到了“万事通”吕志娟的耳朵里，她听到这一消息后心里不由一阵纳闷，按理说县里这么重要的领导岗位有变动，之前怎么也该有些风吹草动才对，怎么这回秦正道要提拔的消息众人私下传的特别邪乎，坊间小道消息满天飞，正规渠道却没听说半点动静呢？ 吕志娟立即给陈大龙打电话，居然无人接听？ 这让她心里闪过一丝丝不安，越是电话打不通她便执拗的继续拨打，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电话听筒里总算是传来男人那熟悉的声音。 “喂！你今天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呀？我都打了八百遍了，要是你再不接电话我可要报警了！”电话一接通吕志娟便没好气的抱怨上了。 “出什么事了？”陈大龙今晚跟张晓芳在一起，两人快活的时候哪还能听见手机铃声？ “没出事就不能找你了？一会见面再说吧。”吕志娟依旧是气咻咻的口气。 “有话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人家都好几天没见你了？”吕志娟说话口气由抱怨改成了撒娇。 “好吧好吧，一会见。” 陈大龙想想自己自从跟张晓芳好上后，确实很长时间没和吕志娟一块黏糊了，也许是女人心里感觉自己有些受冷落了，瞧着女人说话那软绵绵的劲，陈大龙没法狠心对女人说出拒绝的话来。 男人跟女人关系融洽的最好黏合剂莫过于床上运动，“两口子打架不用愁，晚上一个小枕头”，床上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男女关系晴雨表，很多男女白天吵架矛盾丛生，但到了夜里一切问题都在床上化为乌有。 陈大龙一进了吕志娟的房门，就被女人一把抱紧在怀里不肯撒手。 “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女人噘嘴撒娇问。 “哪能呢？” “那你最近怎么从来都不主动打电话给我？也不问问我在底下乡长干的怎么样？” “我要是连你吕乡长的工作能力都不信任，那我还能信任谁呢？” “就会说好听的。” 女人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听男人说几句暖心话后，吕志娟脸上的笑容重新花儿似的绽放开来。 吕志娟拉着陈大龙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边伺候男人喝水一边撇嘴道：“你这个县长可真是够偏心的。” “我又干什么事惹的咱们吕乡长不高兴了？” 陈大龙暗猜吕志娟急吼吼把自己叫过来肯定有事，可又猜不透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顺着她的意思捋。 “我这乡长都快当半年了，也没见你对我提携照顾，倒是那个秦正道，一会到开发区当主任，一会到县政府当副县长，刚提拔当副县长没多久吧？眼看着又要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了？你说自己还不算偏心？” 吕志娟话音未落，陈大龙脸色微变。 “你这话都从哪来的？谁告诉你秦正道要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了？” 陈大龙的诧异神情证明了吕志娟心里的猜测，她有些纳闷的伸手拍了一下膝盖说：“我就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会事前一点风都不漏给我，敢情这事连你半点不知情？” “谁编排这种无聊的小道消息？”陈大龙不屑摇摇头。 “怎么成了小道消息了？要是小道消息我能郑重其事把你叫过来问清楚吗？这可是秦正道老婆在单位里跟同事聊天的时候亲口说出来的。”吕志娟见陈大龙似乎对此事的确一无所知赶紧向他解释。 “秦正道老婆亲口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说话也能当回事？” “可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贾达成极力推荐并且市委书记刘国安都点头了，如果刘国安真的点头了，一个副处级干部对于刘国安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官！” “贾达成推荐？刘国安点头？” 陈大龙明白吕志娟说到现在，这两句话才是此事重点中的重点。 “看样子秦正道要提拔当宣传部长的消息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跟贾达成走的很近，上次不正是贾达成极力推荐他负责水产养殖园区的管理工作？”陈大龙心里不由得重视起这件事来。 他耳边又响起之前钱副市长提醒过自己的话，“秦正道天生是个有反骨的下属，谦恭的外表下窝藏着一颗极不安分的心，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对任何一位领导忠心不二，哪怕是对他有恩的领导也不行。” “若是真让秦正道当上了县委宣传部长可不是什么好事。”陈大龙心里暗想。 吕志娟见陈大龙听了自己的话后，突然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心里有种没底的感觉，她弄不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这个消息对于陈大龙来说到底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但是从陈大龙那难看的脸色，她能够判断出陈大龙心里对这件事应该是抵触的，甚至是强烈反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正道不是他之前的办公室主任？又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自己人吗？ “你不会是不同意秦正道提拔的事吧？”吕志娟在一旁问。 “我是不是同意他提拔重要吗？” “可我怎么觉的……” 吕志娟欲言又止，陈大龙却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吕志娟跟所有的外人一样，只知道秦正道曾经是自己的老下属，却不知道自己和秦正道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微妙变化。 对于自己来说，秦正道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已经决定丢弃的棋子怎么可能再让他上棋盘？令陈大龙头疼的是，如果吕志娟口中说的秦正道将要提拔县委宣传部长的消息属实，以他的心机必定会主动找自己商量想要获得自己的鼎力相助。 自己若是极力促成此事倒也罢了，若是态度鲜明反对此事必将让秦正道从心底里怨恨自己，偏偏当初秦正道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他曾经帮自己办过一些事情，万一这家伙提拔不成后再破罐子破摔，自己岂不是被动？ 片刻之间，陈大龙脑子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圈，稍稍回神才发现吕志娟正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一下看到自己心底里去。 “我脸上有花吗？看的那么仔细？”陈大龙不想让女人察觉内心深处变化，冲着女人轻轻笑了一下调侃道。 “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变更帅了？” “不是，好像变的有些让我不认识了，虽然你就坐在我面前，可我却半点猜不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被逗笑了，这女人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若是连吕志娟都能随便看透自己心里所想，那自己这些年的官场摸爬滚打也算是白混了。 面对美丽可爱的女人，陈大龙脸上的笑容逐渐浓郁起来，几分释然几分玩味地道：“你真是个蠢女人。” “你骂我？”一抹突如其来的娇羞跃然女人脸上。 “打是亲骂是爱嘛。” 男人顺手揽过吕志娟的小蛮腰，由不得女人拒绝一手抄起女人的腰部，一只手托住女人的臀部抱着女人进了卧室…… 关于秦正道要当宣传部长的传说也传到了李副县长的耳朵里，他立即在第一时间赶到刘家辉的办公室，商量对策。 “老同学，这事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那个秦正道要是铁了心跟我争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可就麻烦了，听说贾达成是尽力推荐秦正道的。”李副县长做梦也没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这消息一出来瞬间严重影响他正在筹谋的升官计划。 人贵有自知自明，李副县长心里最清楚，无论从工作能力还是摆资历谈政绩来说，自己跟秦正道都不在一个层级上，竞争对手太强大意味着自己提拔的希望将会变的很渺茫。 “很多事情只要是没上县委常委会，这消息就成不了事实，你这么着急也没鸟用，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应付？”刘家辉也从其他渠道听到消息，见老同学着急上火赶紧安慰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秦正道现在是贾达成眼前的红人，我跟他相比优势并不明显。”李副县长哭丧着一张脸。 “我琢磨着，陈县长的心里其实也是不待见秦正道的，否则的话，就不会把他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给弄回来，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此人，才会把开发区书记和主任换成了刘红和刘正风，从这一点上来看，陈县长有八成把握是可以争取站到咱们这边。”刘家辉细细的思虑了一会提醒李副县长。 “对呀！陈县长如今在咱们县里说一不二，跺跺脚普水县城都要抖三抖，只要陈县长不支持秦正道提拔，他的宣传部长指定当不上！”李副县长听了这话脸上复又露出几分喜色。 第430章有人算计（一） “老同学，你也别太得意，咱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陈县长身上？万一陈县长要是顾及以前秦正道做过他办公室主任的情分上，同意了呢？” “那怎么办？”李副县长听了这话立马又有些灰心起来，冲着刘家辉哀求道：“你赶紧帮我想个解决办法吧，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 刘家辉瞧着李副县长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暗自思忖，“秦正道跟自己一向素无交往，李副县长跟自己却是多年的老同学关系，这两人竞争县委宣传部长位置自己当然巴不得李副县长上，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李副县长跟秦正道相比各方面的竞争指数实在是太低了！除非……” “其实，要想对付秦正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依我看，只要找到他的弱点，一招致命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刘家辉若有所思神情说。 “你的意思是……？”李副县长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领神会看向刘家辉。 刘家辉冲着李副县长用力点点头。 “我看人从来都没有走眼的，这个级别的领导谁的屁股都不可能是完全干净的，但要说问题有多大也未见得，总之，只要能找出秦正道有不适合提拔的证据一切就好办多了。” 李副县长的脸上笑容再次灿烂起来，作为土生土长的普水县人，想要从各方面下手找出不利于秦正道的证据，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扳倒竞争对手致命绝招：灵活运用法律武器合理合法达到目的！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阳光普照大地，一清早贾达成心情极好的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后，县委办主任立马把今天的工作安排摆放到他面前。 “贾书记，今天上午九点有个工业大会，会议讲话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十一点左右有个日本民间友好交流团过来，到咱们普水县一所乡村小学观摩，您看？” 贾达成看了一眼方方正正摆在眼前的工作安排日程表，并未回答县委办主任的问题，而是抬眼看向县委办主任问：“陈县长到了吗？” “到了，陈县长一向比规定上班时间提前十分钟左右进办公室，这会应该已经到了。” “什么叫应该？你得确定！”贾达成对县委办主任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让人打电话问问，陈县长到底在没在办公室？他办公室现在有没有其他人在？” 贾达成这几句话一说出口，县委办主任立马意会过来，看来贾书记是要找陈县长有事，赶紧回答道：“我这就让人打电话问问。” 分分钟的功夫，县委办主任又进门，冲着贾达成满脸堆笑汇报：“贾书记，这会子陈县长的办公室不忙，只有他一人坐那批文件呢，不过，政府办那边的人说，待会陈县长要亲自去一趟精诚化工拆迁工地，据说是应了王大鹏副书记的邀请，两人一道去的。” “知道了，让你问陈县长在没在办公室，你就回答在不在行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贾达成嫌弃办公室主任啰嗦，冲他没好气瞪眼。 “上午的工业大会，让分管领导去参加，至于那个日本民间友好观摩团，共青团妇联随便去个领导人撑场面也就行了，用得着兴师动众还得县委一把手亲自接待？” “好的。” 贾达成嘴里说着话，推开屁股底下的一直站起身来，冲着办公室主任道：“今天上午我跟陈县长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谈，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打扰。” “好。” 贾达成交代妥当后，迈着虎步出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直奔着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方向走去。 按理说，县委书记找县长谈工作，一个电话请县长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再正常不过了，贾达成却对自己如今的领导威信心知肚明，万一打电话过去陈大龙随口找个理由推脱，到头来更让自己丢份，还不如亲自跑一趟当面把话说清楚。 县长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 陈大龙开门办公的习惯一直保持着，只要他本人坐在办公室里，县长办公室的门就从来没关过，眼看着秋天到了，政府办刘志宽担心天气逐渐变冷领导坚持开门办公容易冻着，在陈大龙耳边劝了几次没效果只好作罢。 贾达成今天是专程来找陈大龙商量推荐副县长秦正道提拔为县委宣传部长一事，招揽人才扩充实力是贾达成目前心里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陈大龙正聚精会神批示文件，听见有脚步声进门，头也没抬冲着来人说了句：“先坐下稍等，我得先把这份材料看完。” 今天上午跟王大鹏副书记约好了一道去拆迁工地看看，陈大龙以为急性子的王大鹏早早跑过来催促自己，压根没想到进门的人会是贾达成。 贾达成进了县长办公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他看来，陈大龙简直是目中无人，自己亲自到他办公室来居然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两眼只顾盯着面前的文件看，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咳咳！”贾达成故意咳嗽了两声。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是贾书记呀？您瞧我这也没在意，快请坐快请坐！” 陈大龙耳边猛然听到熟悉的咳嗽声，心里一惊抬头，果然看见贾达成似笑非笑站在办公室当中位置，赶紧热情招呼。 “贾书记，您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好，怎么还亲自跑到我办公室来了？赶紧的，我让人给你泡一杯好茶。”陈大龙屁股从座椅上抬起来忙着要张罗却被贾达成拦下了。 “喝水自备。”贾达成把随身带的水杯往茶几上一放，肥胖的身躯摇晃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着陈大龙摆手道，“趁着今儿有空，我想跟陈县长谈点事。” “您说您说。”陈大龙见贾达成阻止倒茶，顺势重新坐下来懒得多客套。 贾达成两眼望向地面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陈县长，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空缺出来的县委宣传部长位置由谁顶上？马无头不行，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缺下去？” 贾达成一开口，陈大龙立马明白他话中有话，这家伙要是心里没有属意人选，他会没事跑到自己办公室来浪费时间闲扯？ “不知道陈县长心里有没有什么合适推荐的人选？”贾达成抛砖引玉，陈大龙却并不想轻易被他看清楚自己的底牌，反问道，“想必贾书记这么问，必定是心里已经有了理想人选？” “秦正道同志在政府办工作多年，在开发区当主任一段时间也相当尽职，现在让这么一个有能力，有头脑的年轻干部挂着副县长的头衔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如果能推荐他到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上，他肯定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贾达成说话不会绕弯子，一张口直奔主题，为了达到目的开口炫起秦正道的好处来滔滔不绝，让人听起来要是不提拔重用秦正道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却露出几分匪夷所思，“秦正道到底给了贾达成什么好处？居然让贾达成如此力挺他提拔？” “秦正道肯定不适合提拔为宣传部长！”陈大龙果断语气一锤定音。 贾达成愣住了！ 他没想到谈话一开始陈大龙就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抹煞了，“这霸王龙也太霸道了？老子过来跟他商量此事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居然一开口就驳了老子的脸面？他还真拿自己当成普水县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贾达成心有不甘质问：“陈县长凭什么说秦正道不适合提拔？说起来，秦正道原本还是陈县长的办公室主任？后来又是被陈县长亲自推荐到开发区出任主任一职，现在我主动推荐提拔陈县长看好的人，陈县长头一个反对？总该有个合适的反对理由吧？” “正因为秦正道为我服务过，我也曾经试着用过此人才会更加清楚此人当一个副县长倒是没问题，但是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要求相差太远。” “干部的成长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秦正道要是真有什么缺点的话，只要给他锻炼机会，我相信以他的聪明，必定能改变缺点在各方面素质都成熟起来。”贾达成耐着性子规劝陈大龙。 话说到这种地步，陈大龙心知，此时若是不断了贾达成的念头，只怕他以后还会为了这件事想办法过来找自己做思想工作。 “贾书记是什么样的提拔干部标准，我不愿意多参言论，但是对于推荐提拔秦正道的事情我是坚决反对意见，如果贾书记有异议，咱们可以把这件事提到县委常委会上讨论一下集中决策好了。”陈大龙索性冷脸说。 陈大龙这么一说，相当于打消了贾达成所有的希望，现在的县委常委中大半都是随着陈大龙的风向再走，就算是上了常委会只怕结果还是一样。 贾达成有些泄气的低下了头，他心里最清楚，没有陈大龙的支持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操作成功秦正道的事情。 第431章有人算计（二） 低头的瞬间，他猛然想到现在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上次在办公室跟自己说过的话，刘国安可是自己的老领导，有老领导做靠山，难道还怕这小小的代理县长陈大龙刁难？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坚定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县长，县委宣传部的部长到底由谁来担任最终还是得看市委领导的决定，你我在这里何必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先伤了和气呢？” 陈大龙见贾达成为了秦正道提拔的事情跟自己不依不饶纠缠，心里倒也一愣，他从贾达成看着自己的眼神里觉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底气，脑中稍稍转弯顿时明白了贾达成心里的想法，针锋相对道：“贾书记今天可是有点本末倒置了，不管市委领导是什么意见，县一级的干部提拔总还是要根据县里推荐的名单来，你说是不是？” 这一军将的贾达成无话可说，陈大龙说的是实情，就算他底气足又能怎样？没有陈大龙的同意，他还是无法操作秦正道入推荐名单的事情。 贾达成有些蔫头蔫脑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瞧见秦正道在门口候着，连招呼都懒得打，冲着秦正道看了一眼，有些无趣的自己先走进了办公室。 秦正道尾随进来后，察言观色了一番，低声问：“贾书记心里有事？” “什么东西！在老子面前还拽起来了？”贾达成并不答话，恶狠狠的口气自言自语。 秦正道见贾达成爆出粗口，脸上神色一变，意识到贾达成并不是针对自己说这句话，赶紧又腆着脸皮上前道：“贾书记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要是有谁敢给贾书记脸色，我秦正道头一个不放过他。” 秦正道两句贴心的话语说的贾达成心情有些少许改善，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抬头问秦正道：“知道我刚才在谁的办公室吗？” 秦正道摇头。 贾达成嘴里又“哼”了一声说：“为了推荐你到宣传部长的位置上，我特意亲自去找陈大龙商量，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这不是摆明了要跟我作对吗？我就不信了，离了张屠夫还吃不到带毛猪了，这件事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低头。” 秦正道一听说陈大龙竟然不同意推荐自己当宣传部长的事情，心里也有些来火，他冲着贾达成表态说：“放心吧贾书记，我私底下会亲自找陈县长好好谈谈，相信他跟我谈话过后，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应该会同意的。” “我的面子他都不肯给，难道会给你面子？我看还是算了吧？”贾达成有些不信的口气。 秦正道心说，“在这件事情上，你贾书记亲自出面办不成的事情，说不定我能办成，先不说自己对陈大龙和吕志娟苟切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单说开发区工程上的一些事情，陈大龙根本就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就冲着这两件事，陈大龙就不敢不给自己面子。” “书记，你等我的消息吧！” 秦正道信心满满从贾达成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直接进县长办公室，而是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冷静了一会。 此事关乎自己是否能提拔的关键，他琢磨着自己一会进了县长办公室必须首先注意谈话技巧，步步深入嵌入谈话目的，他心里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要说服陈大龙同意推荐他当宣传部长的事情，这是必须的！ 说起来，秦正道并不是不聪明，但是因为为了升官冲昏了头，导致还是勇敢的往前冲想要干出飞蛾扑火的事情来。 其实，生活在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短暂冲动下失去理智的行为，在官场中混了多年的老杆子，一旦明知自己很快将有可能得到盼望已久的权位时，大多数人都会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根本就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对手？有没有实力跟对方对抗？就匆忙把自己送上了战场。 冲动是魔鬼！ 秦正道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足足半个小时后，自觉一切了然于心，带着自信的心态迈步进了县长办公室。 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依旧是跟以前一样的窗明几净，自从到开发区当主任后，秦正道到陈大龙办公室来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回来当副县长后更是无事从来不踏进陈大龙的办公室门，毕竟秦正道的心里已经对陈大龙很是不待见曾经，这里的每一块玻璃上的一小块污渍都会牵动他的心，角落里的一点灰尘也会引起他大发雷霆，为了能获得陈县长的好感，他也算是煞费苦心，却没想到，幸福的感觉实在是太短暂，直到现在秦正道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陈大龙突然之间对自己变了态度。 秦正道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走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陈大龙对他的到来显然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惊奇，只是平静的口气招呼说：“秦县长来了，快请坐吧。” 秦正道无声的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后，一时不知道开如何开口。 原本他心里的计划是，陈大龙见他进来，肯定会主动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这样自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了，却没想到，陈大龙招呼自己坐下后只是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自己，那感觉倒像是在研究自己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秦正道也算是见过些场面的领导干部，遇到这种情况倒也并没慌张，慢条斯理的在心里调整了一下谈话程序，开口说道：“陈县长最近一段时间是在忙科技园的事情吗？自从陈县长到了普水县后，我可是听说咱们县里的老百姓都在背后赞扬陈县长呢。” “是吗？老百姓都说些什么？”陈大龙颇有兴趣的提了一下眉毛问。 这是秦正道谈话的第一步，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当领导的也不例外，自己先用一些好话给陈大龙灌下迷魂汤哄得他开心一笑，为谈起底下的正事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一招从兵法上来说，可以称之为，先礼后兵。 见陈大龙果然来了兴致，秦正道立即捡好听的说起来，什么清正廉明，一心为民之类的溢美之词一个个都往陈大龙的头上加听的陈大龙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冲着秦正道挥手笑道：“算了算了，这些可以写在牌匾上的话，还是留着给老百姓背后议论吧，到我面前就不必一一重复了。” 秦正道见办公室的谈话氛围已经被自己调动起来，赶紧就势说：“陈县长一向对我照顾有加，没有陈县长的提携，我秦正道也绝对不会有今天的位置，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希望有机会能报答陈县长。” “你自己出色才会有现在的位置，就算是换了一个县长，应该也是同样的安排，我不过是凑巧正好在这个时候当普水县的县长罢了，所以，你倒是不必对我过份抱有感激心情。”陈大龙摇头说。 “那怎么行呢？咱们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要是不报答陈县长，只怕别人也会用有色眼光看我，您说是不是？”秦正道一副情真意切的口气说。 陈大龙并不否认也不点头，只是重复说，“你只要好好的工作，争取干出点成绩来，就是对领导最好的报答。” 气氛融洽的聊了一会后，秦正道突然装作一副刚刚想起来的表情说：“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跟陈县长汇报，就在前两天，我向贾书记汇报水产养殖园区工作的时候，贾书记顺口提到县里的宣传部部长位置空缺，他有推荐我的意思，不知道陈县长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瞧着秦正道故意装出一副轻松模样其实眼神中却充满紧张的神情，陈大龙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摇头，这孙子到自己面前来演戏，功底还差点！ “是吗？贾书记是这么跟你说的？他怎么随便胡说呢？那是没影的事情，这贾达成竟然敢胡乱传开了，可见他的领导技巧或者说领导方式实在是欠缺火候啊，和县委书记的岗位还是有点差距。”陈大龙不动声色回答。 秦正道不由愣了一下。 他原先的想象中，这种时候，陈大龙要么就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是对推荐他的事情报反对态度，要么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尽量撇清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就是没想到，陈大龙会当这件事根本不存在！ 秦正道假装疑惑的口气说：“陈县长，贾书记可是跟我提起过，今天上午在您的办公室跟您正商量这件事呢？我这心里琢磨着，陈县长是我的老领导了，屡次帮我的恩情都还没机会回报呢，这次又要麻烦陈县长，心里可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陈大龙见秦正道自说自话的想要把自己的口给封住，并不上当，只是笑道：“秦副县长，你刚刚到县政府这边来当副县长，眼下应该做的事情是安心工作而不是想其他，县里的宣传部长推荐人选也是要符合一些基本条件的，你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有明显的不足，我看这次，你就别想这份心思了。” 第432章有人算计（三） 听到陈大龙竟说出这种决断性的话来，秦正道心里的失望几乎到了极点。 想当初自己对他陈大龙言听计从，他叫自己往东，自己绝对不往西，现在倒好，这厮用不着自己了，就不把自己当棵菜了？要是换了别人，兴许也就随便他怎么摆弄了，可自己是谁？是在县政府服侍过两任县长的办公室主任，是曾经的开发区当家人。 “陈县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依我看，只要陈县长对我的要求不要过分高，常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合的，陈县长认为呢？”秦正道关键时刻拿出杀手锏，换上一语双关的口气说。 瞧着秦正道咄咄逼人的眼神，陈大龙心里不由愤怒，“这混蛋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什么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是暗自自己也是有过失，有把柄掌握在他的手里吗？” “难怪钱市长说这混蛋是个有反骨的人，自己往日对他的恩情他竟然全都抛弃到脑后，一心只想胁迫自己答应推荐他当县委宣传部长的事情？这种人，自己更不能容他放肆了！” 想到这里，陈大龙冲着秦正道冷笑了一声说：“秦县长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先走吧，我这里还有工作要忙。” 秦正道没想到陈大龙听到自己一语双关的话后，做出的反应跟自己原先所想天差地别，心里一阵顿时乱糟糟却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更加明白的话来。 “陈县长，官场中行走的领导，不管是谁多少都会有些问题，其中的差别，不过是每个人的问题大小不同罢了，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秦正道这句话的威胁含义已经相当明显了，就差把心底里藏着的大实话秃噜出来，若是换了其他领导或许还这要三思而后行，可秦正道却忘了，他今天要应付的领导是普安市官场鼎鼎有名的霸王龙！ 别说他这点小伎俩，就算是换了更加狠辣的角色，想要硬逼着霸王龙低头？根本不可能！霸王龙的个性一向是遇强则强，怎么可能随便受一个下属的要挟？ “秦副县长，你今天的话已经说的够多了，依我看，你还是先把手里的工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干部是不是能提拔光凭一张嘴是没用的。”陈大龙脸上早已冷若冰霜，看向秦正道的眼神像是一道冰剑刺的他心里哇凉。 秦正道瞧着陈大龙搵怒的脸色情不自禁有些紧张，他尽量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甚至还虚伪的冲着陈大龙笑了一下以示自己的底气十足。 为了排除掉自己获得宣传部长位置的拦路虎，秦正道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别无选择。 秦正道终于没有理由继续呆在县长办公室，强憋住心里的一股怨气礼貌跟陈大龙告别后，心里愤愤然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什么东西！” 冲着秦正道的背影，陈大龙气的猛摔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嘴里低声狠狠骂了一句，发泄之后却又不得不多想了几分，“看来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采取措施的时候了，为了争取主动必须先下手为强。” 思忖片刻后，陈大龙拨通了李峰的手机号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拼到底！ 同时，常务副县长刘家辉的办公室里，李副县长满脸喜色。 “老同学，好消息！” 瞧着李副县长喜不自禁嘴脸，刘家辉暗猜这家伙口中所说喜事必定跟最近竞争县委宣传部长位置一事有关，没好气冲他一撇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时间听你卖关子！” 李副县长被刘家辉冷脸呵斥却并不恼，四下打量一圈隔墙无耳，这才小心翼翼走近刘家辉，一只手挡住嘴巴，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你小子相当什么宣传部长，让王大鹏的弟弟帮你出力？真亏你想得出来？”刘家辉听后脸上也露出笑意，冲着李副县长轻松调侃道。 “我这也是为了高效率把事情办了，反正请谁办事不要付钱？把王大辉拖进这趟浑水，王大鹏那一票可就希望更大了，本来认为贾达成那边还可以搞定，谁知道狗日的他推荐秦正道，我暂时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 “要说你小子还真是精明，王大辉干这种事原本轻车熟路，你找他帮忙算是找对人了。”刘家辉对李副县长的办法显然很满意。 “我估摸着，秦正道那小子做梦也没想到咱们会给他来这么一招？”李副县长不无得意神情冲着刘家辉炫耀。 “去去去，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噉瑟，你小子等红头文件下来再噉瑟不迟。” “红头文件下来我还噉瑟干什么？我直接跳舞给你看！” “哈哈哈……瞧你那点出息！” 就在陈大龙和李副县长暗地里都在花费心思对付秦正道的时候，秦正道却丝毫未察异样，现在的秦正道一心迷在升官大事上，根本就无心顾忌其他。 在秦正道的心里，阻碍他提拔的绊脚石就是陈大龙，至于李副县长心里同样惦记宣传部长位置的事情，他压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当竞争对手已经在蠢蠢欲动时自己却毫无觉察，这样的失误显然是不该发生的。 一场官位角逐的较量，要想笑到最后必须要做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得兼顾着对全局的形势考虑，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老谋深算的秦正道这回却俨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往日对官场风吹草动的关注耐心。 细节决定成败。 从一开始，这场争夺官帽子的战局注定了秦正道无法占据先机，毕竟他把自己可能遇到的困难想的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肉少狼多的道理！ 在陈大龙的催促下，刘正风抓紧时间把科技园建设工作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 原本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做出来的规划，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拿出来并已经安排相关部门和专家进行了论证程序过后，很快进入建设项目阶段。 刘正风向陈县长提出了关于项目资金的问题。 陈大龙心里早有打算，对刘正风吩咐说，“资金的问题如果暂时没有合适的来源，可以从开发区那边先垫付，总之，工程先上马再说。” 刘正风心里不由佩服陈大龙办事的效率和魄力，在其他一些领导手里至少要拖上大半年才可以做到的工作，在他的亲自领导下，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万事俱备只差开工了，现在既然经费已经有了着落，开工的时间迫在眉睫。 科技园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不仅惊动了普水县所有干部群众，也传到了贾达成的耳朵里，秦正道适时的把这个消息向贾达成做了汇报。 秦正道有些奇怪的口气问：“贾书记，没听说县委县政府作出任何事关科技园项目资金的规划问题，怎么科技园就已经开工了呢？这工程所需要的钱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刘正风先用自己的私房钱贴补吧？” 贾达成明白秦正道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怀疑，“是不是陈大龙在背地里玩了什么猫腻，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却是不知情的？经过大半年时间跟陈大龙搭班子干工作后，贾达成有理由相信，这种事情，陈大龙干得出来。” “刘正风不过是陈大龙身边的一条狗，他才得势几天？哪能有那么多的钱补贴科技园建设？就算有，他也不会傻乎乎拿自己的钱办公家的事？依我看，必定是刘正风听从了陈大龙的什么馊主意才会有了开工的资金。”贾达成浓眉紧锁咬牙道。 “这个陈大龙心眼太多了！先是极力阻挠我提拔，现在又玩这么一出幺蛾子！”秦正道提到陈大龙的时候脸上恨恨表情。 “你已经跟他直接谈过这件事了？”贾达成有些意外的口气问。 “为了让他支持这件事，我特意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没想到啊，此人一点情分都不讲，对我的事情不仅不支持还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来教训了我几句，我算是看清楚了，有些人，即便是把心掏给他吃了，他也未必对你有丝毫感激。”秦正道当着贾达成的面袒露心迹。 贾达成听了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正道一眼，这是秦正道头一次当着他的面表达对陈大龙的不满，他听了秦正道的话后心里相当受用。 “既然人家不领情，你倒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世道离了谁地球都照做，就算是陈县长不支持你，只要肯动脑筋你的事情未必就不成，毕竟宣传部长的位置不是陈大龙能给的，那是市委常委研究的。”贾达成借机挑拨。 秦正道抬眼望了贾达成一眼，四目相对，他看出贾达成眼里的期望神情，他心里明白来，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跟贾达成有个共同的敌人，为了对付这个敌人，两人只有紧密团结在一起才有更大的胜利把握。 第433章都有私心（一） 两个在眼神交汇中达成默契的男人，一时都有些无语，最后，还是贾达成先开口说：“秦副县长，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吧，老是在上班时间呆在我的办公室里难免让有心人说长道短，你的事情咱们各自都想办法争取一下，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把事情办成了，那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秦正道听了这话像是受了鼓励一样，冲着贾达成重重点头后听话离开。 秦正道走后，贾达成立即让自己的秘书通知陈县长，“请陈县长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有公务商量。” 吃过一次亏的贾达成不敢贸然行事，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必须保持冷静。 毕竟他还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过问一下科技园资金问题是分内的事情，他倒是想要听听陈大龙怎么跟他解释这比钱的来路。 十分钟后，陈大龙进了贾达成的办公室，都在一栋楼上班，县长办公室和县委书记办公室也就一两分钟的路程，那还是慢悠悠走路所花费的时间，陈大龙是从心里不太愿意跟贾达成那厮单独见面所以磨蹭了一会。 在办公室静静的把一杯茶喝完后，陈大龙才抬脚过来，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贾达成今天对自己的态度依旧不感冒。 “听说贾书记有什么公务找我？”陈大龙在贾达成的办公室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后主动开口问。 贾达成脸上连伪装的笑意都没有了，要是经过了上次在陈大龙办公室不被待见的事情后，他见到陈大龙还能笑得出来，至少说明他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现在看来，他还跟以前一样，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藏不住也掖不住。 “陈县长，听说科技园的工程已经动工了？” “有这事。” 陈大龙并不否认，这么大的工程开工动静不小，即便是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 “科技园规划等一系列程序全部都走完了？” 陈大龙又是轻轻的点头，似乎懒得跟贾达成搭腔。 这就是陈大龙现在对贾达成的态度，贾大草包明目张胆开始跟自己夺权了，自己根本就没必要跟他客气，何况，在这普水县里，贾大草包枉背了一个县委书记的名字其实实权早就被自己架空了。 一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贾达成瞧着陈大龙那副漫不经心的回答问题态度，心里阵阵冒火却也只能先忍着，若是自己脱口而出教训他几句，这混蛋别再摔门而去，自己的面子可就更加要丢大发了！ 贾达成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要发火的情绪，问陈大龙：“为什么科技园擅自开工之前没有经过县委常委会的讨论决定呢？这么大的事情，总该经过所有县委常委同意，再弄个开工典礼什么的，陈县长这么仓促的上马项目，是不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贾书记，科技园的负责人是上次常委会上敲定下来的，既然负责人都已经敲定了，难不成整个科技园筹建领导班子整天坐在那里闲来无事，当然是要把工程尽早做起来才是他们最该做的工作。” 贾达成被陈大龙冷冷的呛了一回心里愈加不痛快，他责问的口气对陈大龙：“陈县长，科技园开工的速度可是够快的，怎么所需资金的问题没听你汇报过呢？” 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贾达成，心里明白这才是他想要问的重点，不慌不忙的回答说：“科技园的项目启动资金是由开发区那边先垫付的，至于底下的资金还是得县财政支出。” “县财政支出？县财政今年搞的大项目太多，只怕没有那么多的备用资金啊？” 贾达成尽管心里的确不愿意支持陈大龙负责的科技园项目，但是在资金短缺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说完这句话后，他两眼紧紧的盯着陈大龙的表情，想要看他的反应。 没想到，陈大龙竟然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贾书记，科技园的项目既然在我的手里负责，关于资金的问题自然是由我来解决，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 “陈县长，你一心想要把科技园的工程做好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县里的财政眼下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勒紧裤袋的话日子还算是安稳，否则的话，一旦挪用了哪一块的资金，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我可不能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 陈大龙见贾达成的谈话焦点一直在科技园的资金来源上打转，心知自己要是不透点什么给他，只怕这老家伙死脑筋以后还得纠缠自己。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大龙回答贾达成道：“科技园以后的建设资金是比不小的数目，依靠目前县财政的力量恐怕不行，所以我的意见是，拿土地换经济。” “现在周遭的不少科技园或者是经济开发区都是采用同样的办法换取发展资金，总体说起来效果还不错，我想咱们也可以效仿一下，这样一方面解决了科技园所需建设资金问题，又不影响县里财政的规划，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贾达成不得不承认，陈大龙这混蛋脑袋瓜子的确相当好使，这样的办法，要是换了自己再怎么费劲心思也不一定想得出来。 从心理上来说，贾达成是佩服陈大龙的聪明和睿智，但是从理智上来说，他却并不打算配合他的所有工作。 “土地拍卖是件大事，现在国家三令五申杜绝土地经济，陈县长用这种办法筹措科技园的建设资金，恐怕也要县委常委会研究过后才能决定。” 这句话刚说出口，贾达成就有些后悔了，明知道常委大半都是陈大龙的人，自己还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来，这不是暗里给了陈大龙坐实此事的机会吗？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陈大龙坐在那里已经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贾书记提醒的有道理，这么大的事情的确应该县委常委会上过一下，既然贾书记这么说，那么本周内我会让秘书发出开会通知，贾书记等通知就好了。” 陈大龙是县委副书记，没有召集开常委会议的资格，现在贾达成说了，那么陈大龙顺水推舟。事情的主动权再次回到了陈大龙的手里，贾达成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嘴欠，一边把话题转到干部调整的问题上。 他态度鲜明的再次对陈大龙表态说：“秦正道同志提拔为县委宣传部长的事情还希望陈县长能支持，现在像秦正道这种德能勤绩各方面都不错的干部可不多。” “此事以后不用再提了，绝对不行！” 陈大龙断然口气否决，半点没给贾达成留面子。 “陈县长这是想要搞一言堂吗？你总是说秦正道不适合宣传部长的位置，还请陈县长能把理由说的更加充分些，秦正道可是曾经做过陈县长办公室主任的人，经过了陈县长的一番调教难不成还成了满身毛病的干部？”贾达成见陈大龙态度坚决也有些急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汗珠尽力为秦正道争取机会。 陈大龙心知贾达成在这件事上要故意跟自己作对，索性敞开对贾达成说：“贾书记要是极力推荐秦正道的话，我不妨实话实说，在县政府这边有比秦正道资格老的副县长，不管是周副县长还是李副县长，都有竞争这个位置的资格，如果贾书记坚持推荐秦正道，我作为政府的一把手更要把一碗水端平，不能偏爱一个打击一个。” “陈县长这话什么意思？陈县长这是说我贾达成没能一碗水端平吗？是不是陈县长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反而容易出现误差。” 面对贾达成的咄咄逼人，陈大龙心里并不想为了区区一个秦正道跟贾达成撕破脸，就算他这个县委书记不要面子，自己还需要顾及县长的身份。 “贾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对于推荐谁做宣传部长的问题都别争了，各自观点不同，争论也争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你我各推荐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接受组织的挑选怎么样？”陈大龙略微妥协的口气说，贾达成一下子想起县委组织部长和刘家辉竞争一职的事情，心里不由嘀咕，“我都上过一次你的当了，还想要给我设套？” “推荐的人多了，结果往往很难控制，依我看，就推荐秦正道一个人挺好。” “贾书记，不是要我故意泼你冷水，就冲着秦正道的群众基础，在县委常委会上，他就过不了推荐那一关，这样的人也要进班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陈大龙见贾达成跟自己耍赖，只好使出杀手锏。 这句话说的贾达成一下子目瞪口呆，他差点忘了，县里还有一关要过呢？如果连县里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凭什么把推荐名单报到市里呢？ 现在自己和陈大龙闹翻了，估计秦正道提拔半点指望都没了，这一军彻底把贾达成给将傻了眼，他有些空洞的眼神盯着陈大龙，想要说什么却一时开不了口。 第434章都有私心（二） “贾书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手里还有一大堆的工作没做完呢。”陈大龙一脸轻松的表情从沙发上站起来。 贾达成呆若木鸡的坐着，陈大龙自顾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陈大龙心里有分寸，“既然贾达成处处给自己颜色看，自己也没必要给他面子，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即便是自己一心求和，贾达成太强势也还是无济于事，与其让贾达成认为自己怕了他，还不如摆出同样强势的态度来让他瞧瞧，在这普水县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陈大龙走后好大一会，贾达成才慢慢回过神来。 今天的谈话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这边绞尽脑汁的想要对付陈大龙，可在人家眼里，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一盘菜，力量的悬殊对比让陈大龙有足够的理由不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妈逼，老子什么时候混成这副窝囊样？”贾达成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想当初这小子刚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候，老子随便动动手指头玩的他团团转，这才多长时间啊，普水的天就变了？” 不是贾达成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当一个人停步不前而同行之人却在加速往目标奔进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自然会越来越大，龟兔赛跑的故事妇孺皆知，说的正是同样道理，明白了这一点后，贾达成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很长时间后，神情黯然的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秦正道的手机号码，用一种近乎悲凉的腔调说：“正道啊，我刚才为了你的事情，可是跟陈县长翻了脸了，他要是实在不配合推荐你提拔的事情，县里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秦正道听了这话，像是被针刺样的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尽量控制住紧张情绪问贾达成：“贾书记，您刚才跟陈县长到底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坚持推荐你提拔？可是陈大龙的态度很坚决啊。”贾达成把陈大龙的表态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后有些沉闷的口气说，“陈县长说的有道理，他不同意的事情，就意味着上了县委常委会一样过不了，在这一点上我的确是不服不行，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县委班子里面现在陈县长的人占大多数啊。” 秦正道听着贾达成有气无力的说着丧气的话，一颗心慢慢沉底，冰凉的感觉在四肢幽幽弥漫开来，脑子里像是有个丧钟在敲响，心里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照这样的说法，只要他陈大龙在普水县当一天县长，自己岂不是再没有升官提拔的希望？” 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在秦正道胸口狠狠的戳了一下，戳的他心肝俱裂般疼痛，这种感觉让他感觉溺水般窒息，“不行！一个官员在黄金最佳提拔时间就那么短短的几年，这几年正是自己从年龄到工作经验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不趁着这两年进步以后只怕是希望更加渺茫了。” 秦正道心里盘旋了一圈后，思虑清楚眼前的不利形势，“幸好，县委书记贾达成一心一意想要帮自己，幸好贾达成背后有市委书记刘国安当靠山，哪怕他陈大龙手里有再多的棋子，又有哪一颗的实力能与市委书记刘国安相提并论？” 心里打定主意的秦正道赶紧帮贾达成打气：“贾书记请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搞定，不管是谁都不能阻碍我前进的脚步，陈大龙也不行！请贾书记千万别放弃希望一定要支持我，陈大龙竟敢当着您的面嚣张跋扈有恃无恐，咱们更不能让他得偿心愿，否则以后的普水县恐怕再也没有贾书记说话的份了。” 秦正道这句话算是一下子戳到贾达成心窝里去了。 “是啊，自己一个县委书记想要提拔一个人居然被陈大龙如此不待见，那以后普水县官场还有自己说话的地方吗？可是心里再怎么不服气又能怎样？这家伙现在腰杆硬的很哪。”贾达成心想。 像是看穿了贾达成的心思，秦正道在电话里低声说了句：“贾书记请放心，要想让陈大龙低头有的是办法。”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难道秦正道有办法对付陈大龙？”仔细想想秦正道毕竟之前是陈大龙手下的嫡系，正所谓“家贼难防”，陈大龙若是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倒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贾达成说话声音又多了几分生气：“正道啊，如今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有什么用得着我说话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成。” “我明白。” 秦正道挂断电话后，有种快要发疯的感觉，他没想到陈大龙竟然对自己无情到这种地步，他心说，“好啊！你陈大龙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倒是要看看，你陈大龙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副县长秦正道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任何动静，随着县政府大楼一阵喧闹脚步声过后，整栋办公大楼安静下来，秦正道像是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看向窗外头顶的天空。 寒露节气快到了，刚过七点天空已经暗黑下来，整个天穹的颜色却也并非是纯黑，更像是黑中透着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方，远方。 秦正道很想视线穿透空中那层黑幕，想要看清楚黑幕后的世界究竟有没有神奇的力量在主宰众生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宁可得罪霸王龙，不得得罪陈大龙？”空阔幽黑的办公室里，静坐已久的秦正道突然从口中不自觉吐出一句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天空刚刚露头的星星好像明白底下正有人心思摇摆谋划着什么，几颗不算明亮的星星可怜巴巴排列在夜空，说不出的稀疏冷清。突然，附近不知道是哪家办喜事燃放烟火，天空中礼花绽放雷鸣入耳，灿烂的烟花从眼前寂寥幽深的夜空中慢慢绽放，滑落，顿时让路上街灯霓虹全都黯然失色。 “一切总是在变化中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 秦正道自言自语像是在鼓励自己，等到烟花散尽黑暗中的一双眸子似乎便的明亮起来，“他陈大龙也是个人不是神，老子不信斗不过他！” 黑暗中，秦正道瘦削的身影“忽”的一下从真皮座椅上弹跳起来，突然从木头人状态变的鲜活起来，大踏步走到靠近门边的电灯开关摁了一下，原本黑洞洞一片的副县长办公室瞬间灯火通明。 眼神中透着一股莫名自信，秦正道无比慎重感觉轻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一下一下稳稳的摁出一个电话号码，这号码却是吕志娟的。 “你好吕乡长！” 当听到手机里传来秦正道的声音，吕志娟倒是吃惊不小，她跟秦正道一向毫无交集，这大晚上的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吕志娟是个聪明人，脑子里立马联想到最近坊间疯传秦正道要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却被陈大龙坚决阻挠的事情，这种时候，秦正道打电话到自己这里，让她有些无由来的心慌了一下。 “秦副县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有点小事想跟吕乡长面谈，不知道吕乡长肯不肯给面子？” 秦正道说话口气波澜不惊，吕志娟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秦正道突然要跟自己见面？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好意思秦副县长，我……” 当不了解对方底细深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不接招，吕志娟正准备说出拒绝的话来，电话里又传来秦正道的声音。 “吕乡长是在担心什么吗？还是想要跟陈县长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依我看倒是不必了，你我都带着司机在公开场合见面，难不成吕乡长还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秦正道虽然不清楚吕志娟曾经被绑架过的事情，但也知道吕志娟曾经以病假理由消失过一阵子，当时吕志娟的姐夫侯柳海对外统一说辞是，“吕志娟跟家人闹了点小矛盾，所以出远门散心一段时间”，这样的理由能挡住悠悠众口，却瞒不住心思缜密的秦正道。 “以吕志娟的年龄阅历还会玩离家出走这种幼稚的把戏？玩笑开大了吧？”那段时间里，秦正道曾经密切观察过陈县长的表现，尽管陈县长一如平常上班下班，却能从眼神中感觉到他当时的那种心神不宁。 不管当初吕志娟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过一阵子，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吕志娟在陈大龙的心目中是有一定分量的青人！ 吕志娟见秦正道对自己说话的口气相当不客气，不禁有些不高兴索性拉下脸道：“秦副县长不会是想要摆上领导的架子逼我答应你的邀请吧？如果是公事的话，还请秦县长从程序走，要是有什么私事的话，我自认跟秦县长并没有多少交情，我看还是免了吧。” 第435章都有私心（三） 吕志娟斩钉截铁表态后刚想要挂断电话，秦正道却冒出一句狠话来：“如果吕乡长不想自己跟陈县长一道身败名裂的话，最好过来跟我见个面，见面地点就在县城西郊的似水年华酒吧，一个小时后不见不散，否则的话，吕乡长可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秦正道倒是抢先挂断了电话，吕志娟愣住了，“秦正道刚才话里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威胁自己？这混蛋到底想要干什么？”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吕志娟当即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吕志娟哪知道陈大龙最近跟张晓芳走动紧密，尤其是到了晚上张晓芳恨不得把男人的手机电脑文件包全都扔的远远的，省得影响二人世界。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要是再不出门的话，深处乡下的吕志娟赶到县城后的时间就有些不够用了，情急之下，吕志娟发了个语音留言给陈大龙后，心一横叫上司机赶紧上路。 在秦正道规定的时间内，吕志娟赶到了似水年华酒吧门口。 似水年华酒吧是县里招商引资的项目之一，这个酒吧虽然地处偏僻，环境却很好，门口的宽阔广场上几个雕塑，一个喷泉，还辟出一小片作为室外喝咖啡用的区域，远远的望去，酒吧内外的浅色调装潢风格，让这里跟多了几分幽静的感觉。 此刻的吕志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她一下车就急匆匆的往咖啡馆大门口走去，不管秦正道对自己说的狠话有几分是真的，她都必须要亲自听听秦正道说说，他要跟自己见面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咖啡馆里，悠扬的音乐在店里每一个角落流淌，三三两两的有几对年轻情侣窝在沙发上卿卿我我，吕志娟一进门就瞧见，在店里的西北角秦正道站起身来，冲她正招手。 吕志娟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咖啡馆透明的玻璃门，又看了一眼咖啡馆里的走来走去的侍从，放心大胆的向秦正道的方向走去。 屁股一落座，吕志娟迫不及待地问：“秦副县长找我有事？” “吕乡长太心急了，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喝杯咖啡再说吧。”秦正道冲着吕志娟阴阴笑了一下说。 吕志娟不出声，随便点了一杯摩卡，两眼直直的盯着秦正道，想要看看他今天到底玩什么名堂？ “我就知道，只要一提到陈县长的大名吕乡长必定会赴约，看来还真是让我猜对了，可见吕乡长对咱们陈县长的感情真是非同一般啊。”秦正道自言自语的口气说。 瞧着带挑衅眼神看着自己的秦正道，吕志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左右扫描了一圈两眼盯在秦正道上衣西服口袋上。 “秦副县长说的叫什么话？你是副县长，我只是一个乡长，既然领导亲自打电话，我怎么敢不过来呢？你我见面跟陈县长又有什么关系呢？”吕志娟一边眼神闪烁一边敷衍道。 秦正道见吕志娟反应还挺快，摇头叹了口气。 “吕乡长，当着我的面，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初，你跟陈县长之间的约会见面，陈县长也并没有瞒着我，有些时候甚至是我亲自帮你们联系约会时间地点，吕乡长就算有心一口否认跟陈县长之间的私青，只怕有些确凿的证据是毁不掉的。” 吕志娟的脸色不由变了，这厮果然是不怀好意，早就听陈大龙提起过，前两天秦正道亲自到办公室找他谈了一次两人闹的很不愉快，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想要当宣传部长的事情罢了，看来秦正道这次是拼着要跟陈大龙翻脸也要谋上宣传部长的位置了，只不过，他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又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他随身真带了录音设备？ 吕志娟每每浏览网络上一些关于官员包小三的信息时，时常会看到有小三用可录音录像的手机录下证据逼着官员妥协达到自己目的的情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秦正道摆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黑的，可是谁又知道，这摆在桌上的手机是不是一个摆设？说不定他的包里，或者是口袋里还有另一个正在无声运作的手机或者是其他录音设备。 吕志娟深呼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小心，千万别在言语上着了秦正道的套，否则的话，自己和陈县长只怕会一起栽进去。 “秦县长，我敬你是领导，所以才会答应你过来赴约，却没想到，你竟然跟我说出这些无厘头的话来？你这是想要栽赃给陈县长吗？我跟陈县长的确关系不错，可我们是清白的上下级关系，还请秦县长自重！” 吕志娟说了这番话后起身想要离开，跟这种人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早撤退。 秦正道见吕志娟要走，低声喝止道：“吕乡长这是逼着我拿出让大家都难堪的东西吗？” 吕志娟浑身不由一怔，脚步控制不住停下来，她不清楚秦正道手里到底有没有自己跟陈大龙有私青的证据？听着秦正道说话底气十足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微微有些紧张，现在这种情形下，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秦正道见吕志娟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自己也站起身靠近吕志娟的耳朵低声说：“回去告诉陈大龙，让他做事别太绝了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的话，到最后，谁都没有好下场！” 吕志娟扭头目瞪口呆看着秦正道，他的表情是阴郁的，眼里还带着几分狡诈和得意的感觉，这双狡诈眼神里透着的那股自信让吕志娟心里不由开始相信秦正道手里的确是掌握着什么对自己和陈大龙不利的证据？ “如果没有什么证据的话，他说话怎么会那么底气十足？他手里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视频？录音？还是照片？”吕志娟心想。 见两人都站起身来，有侍从殷勤过来问：“两位还需要什么吗？” 秦正道并不看侍从一眼，依旧是两眼盯着吕志娟说：“这两杯咖啡还是请吕乡长买单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秦正道竟然就这样扬长而去，把吕志娟气的紧紧咬住下嘴唇，使劲的控制住自己不要骂出来，这男人以前在众人面前伪装出来的斯文，低调形象在今天的见面中被彻底打破，也难怪陈大龙会不再继续重用他，说不定陈大龙早已看穿了他的这张假面具。 吕志娟付款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拨打陈大龙的电话，这次电话倒是接通了，陈大龙低沉的声音问：“有事吗？” 吕志娟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现在必须见你。” “好，我一会过去。” 挂断电话后，吕志娟有些落寞的把手机装进随身携带的小坤包了离开咖啡馆。 她知道，今晚她必须要跟陈大龙郑重其事的说道一下这件事，如果秦正道手里真的有什么不利于两人的证据一旦公布出来，对两人的打击都会是致命的。 晚上九点多，陈大龙如约来到吕志娟的住处，进门之前，他依旧警觉的左右看看，直到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吕志娟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一听见开门声，立即像个小雀一样飞奔过来。 “你总算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我立马赶过来？”来不及换上家居衣服的陈大龙被吕志娟半拖半拽着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来。 “出大事了！”吕志娟咋咋呼呼。 “你这瞎嚷嚷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在这普水县里还没有我陈大龙搞不定的事情。” 瞧着陈大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吕志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脯说：“快别笑了，今天下午秦正道让我捎话给你呢，他说，要是你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别把事情给做绝了。” 陈大龙的微笑表情一下子凝滞住。 “今天秦正道去找你了？” “是啊，不但找了，还说了很多带有威胁的话，看来这人为了升官已经快疯了。”吕志娟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鄙夷。 “他到底跟你都说了些什么？”陈大龙换了副严肃神情看向吕志娟。 “还能说什么？还不是用咱们俩的事情威胁我，让我转告你别把事情做绝了，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就说这些？” “你以为呢？这些还不够？我看那家伙还真有可能揪住了什么小辫子，我看他说话的口气不像是耍诈。” 陈大龙脸上神情慢慢阴郁起来，吕志娟见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凶狠，心里不由一紧，赶紧伸手抱住陈大龙一只胳膊道：“秦正道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要不……” “不行！” 陈大龙心知吕志娟接下来要说什么，斩钉截铁一口否决。 他心里有数，若是秦正道找吕志娟威胁的话题是关于以前在开发区当主任时的一些勾当来说事，自己还会有些担心，毕竟做工程的那帮人，即便是上头老板嘴巴紧底下说不准就有漏风的，可秦正道威胁的重点竟然是想要利用自己跟吕志娟之间的事情做文章，这就不足为虑了。 陈大龙不是头一次有红颜知己，要是一点自保的技巧都不懂，还不早就被居心叵测的人给算计了？ 第436章寻找证据（一） 要是雷政富早一点认识陈大龙的话，他一定不会栽在女人的手里，官场中的诸多好色干部都输在“大意”这两个字上，要是每次行事都能小心谨慎必定不会有翻船的风险。 官员找红颜知己，第一条不能只看重女人的脸蛋，更要注重漂亮女人的个人修为，若是那种农妇样角色没有多少心计，只怕玩过之后后患无穷。 其次不能不挑选时间和地点跟女人在一起厮混，要是在任何宾馆的房间都像狗一样的纵情狂欢，难保不被人盯上，最安全的地方还得自己提前挑选妥当，去之前还得注意有没有人跟踪，这样尽管会累一些，安全系数却要大很多。 最后，让女人没有机会保留证据。这是很重要的一环，最简单的办法是，跟女人狂欢后别忘了拉女人一道“恩爱”洗澡，一边防备着某人，却一边要跟某人尽情作乐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安全第一”这四个字，相信可以做到。 陈大龙在这方面一向很谨慎，就算是吕志娟本人反水，他都可以想办法应付，何况是对秦正道这几句无厘头的威胁之语？ 他对自己所作所为是有把握的，绝对不存在让秦正道抓住实质证据的可能性。 “秦正道下次要是再敢骚扰你，你就别搭理他，也可以让他直接联系我，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信口开河的能蒙得了谁？”陈大龙安慰吕志娟说。 听着陈大龙一副自信满满的口气，吕志娟不由心情也开朗起来，问道：“你就这么确定秦正道是在讹诈我？” 陈大龙自然不能跟吕志娟解释自己玩女人的一些作战技巧，他只是微笑着点头对吕志娟承诺说：“信我的话没错，你不需要理睬秦正道，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你我之间事情的证据。” “耶！”吕志娟欢呼起来。 下午因为秦正道威胁带来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光，这件事，她自然是选择相信陈大龙的话，毕竟此事涉及两人的共同利益他绝对不会骗自己。 “狗日的，要是早知道秦正道这厮敢诈我，我就该当场骂他两句。” “算了，春宵苦短，骂人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吕志娟明白男人的心思，娇媚的笑容浮现在脸庞，轻轻的一吻后两人相拥着进入卧室…… 秦正道开始对陈大龙旁敲侧击的时候，李副县长那里也早已安排妥当，一切只等合适机会，秦正道在劫难逃。 秦正道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才能抓到陈大龙的把柄比他就范这件事上，压根没想到会有危险正悄悄逼近左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事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秦正道的确很聪明，很多事情就是怕琢磨，一旦琢磨思路开了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灵感，就在秦正道绞尽脑汁想办法对付陈大龙的时候，有一天随便翻看以前县委领导的一份电话通讯录，那上面还留有开发区工委书记蒋老大的电话号码。 看到蒋老大的名字，秦正道灵机一动。 当初陈大龙跟蒋家五鬼的争斗普水县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两眼盯着同学录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以蒋老大的个性，当初两人斗了这么长时间，他手里一定有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 现在问题是，现在蒋老大已经自杀了，人死一了百了，就算他手里有证据也早被他带进棺材埋进土里了。 “万一，蒋老大临死前一定会把秘密留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比方说他的老婆？”秦正道心里盘算。 秦正道不由为自己的聪明而有些得意洋洋，他心说，“就算是陈大龙再怎么狡猾，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蒋老大的遗孀身上打主意，这就是各人的命，活该他陈大龙要栽到自己手里！” 秦正道是个做事比较注重细节的人，他精心的准备了一些自认为合适的礼物，挑了一个傍晚去了一趟蒋老大的家。 原先的联体别墅早已被归公拍卖处理，蒋家的资产大半被收缴后，蒋家一家老小都记在一个不到几十平米的房子里，老的老，小的小，四五口人生活很是艰难。 蒋老大的老婆一直都是居家的，以前男人在世的时候，家里不缺钱花，也就没动过出门找工作的心思，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生活一下子窘迫起来，再想出门找工作，除了一些粗活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机会。 小姑子姜蔷不忍心看到嫂子快要半百的人了还要在外头受苦，退学回来后在外头靠着打工的收入贴补家用，只是现在一家人的日子过的相当不容易，如今一个月的花费竟是抵不上以往一日的花费了。 偏偏老太太身体时常不好，还得要花费不少的医疗费，该借钱的亲戚都借的差不多了，张晓芳工作是有钱而且有点底子，所以倒也隔三岔五的送些钱过来，可这个家的日子还是过的入不敷出。 秦正道没费什么劲就打听到了蒋老大遗孀的居住地，毕竟在普水县里，这一家人也曾经是风光无限，即便是现在潦倒了知名度还是有的。 在路人的指引下，秦正道站在一个有些斑驳的居民楼一楼门口抬手敲门，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秦正道有些搞不定此人的身份，只能试探着问道：“这是原先开发区的蒋书记家吗？” 中年妇女有些浑浊的眼神盯着秦正道的脸上左看右看，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蒋书记的老同事，也是蒋书记的老朋友了，以前的开发区主任秦正道，想要过来看看你们，您看能让我进去说话吗？”秦正道赶紧笑道。 中年妇女有些机械的打开门，看着秦正道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嘴里嘟囔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来看看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见客人是拎着东西进屋的，蒋老大的老婆赶紧热情的端茶倒水起来。秦正道则趁机扫视了一下屋里的设备，客厅有二十多平方，没有沙发，靠窗的位置铺着一张床，其余的大半面积都被纸盒子占领了地盘，秦正道只能坐在临近门边的一张半旧椅子上。 看得出来，这一家人现在过的日子应该很窘迫，否则的话，这一个纸盒子才几分钱的收入，蒋老大的老婆也肯在家里做？ 想到一年前，这家人的风光体面生活，再看看眼前的景象，秦正道不由得感慨人生万象，不过到那一步，说都不知道，接下来命运会有怎样的安排。 蒋老大的老婆瞧着秦正道面生的很，刚才介绍的时候没有听清楚，于是问道：“您贵姓啊？” “我是秦正道，原本在开发区当主任，现在是县里的副县长。”秦正道赶紧自我介绍说。 听到“秦正道”这个名字，蒋老大的老婆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她之前好像隐约听蒋老大生前提起过，有个姓秦的到开发区做了主任，他原本是县长陈大龙身边的人，到了开发区后，就是过来跟自己争权来了。 “您以前是陈县长身边的秘书？”老婆有些不死心的追问，她有些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秦正道为什么会摸到自己家门上来？要知道现在不比往日，自己家里好久没人上门了。 秦正道没想到蒋老大的老婆竟然还知晓自己的一些情况，赶紧解释说：“我不是陈县长的秘书，我之前在政府办做主任一段时间，那是必须要跟着领导的人的角色。” 蒋老大的老婆轻轻点头后，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起来，这个人到底是好意还是歹意还没搞清楚呢，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擅自放了这样的人进来。 秦正道感觉到蒋老大老婆的脸色变化，赶紧解释说：“嫂子，我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蒋书记待我不薄，自从蒋书记走后，我也被调离了开发区，回到县政府弄了个副县长混日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当初在很多事情上，我是站在蒋书记的立场上，所以得罪了一些县里的权贵。” 蒋老大老婆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看些，嘴里忍不住“哦？”了一声。 秦正道不想跟蒋老大老婆浪费时间，直接点题道：“嫂子，你们今天过的日子都是谁害的？这普水县里没有几个人不清楚，现在我只想问嫂子一句话，这么大的仇嫂子到底还要不要报？” 蒋老大的老婆毕竟当官太太多年，也算是对人心人事有自己辨析能力，她瞧着秦正道一副真诚的表情，并未放弃提防心理，冲着秦正道无奈的笑笑说：“秦副县长您也看见了，我现在一大家子的吃喝都得照应着，哪里有时间想那样的心思？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秦县长刚才说的话，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了。” “嫂子，您可别误会我了，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看看您和孩子，另外我也想要跟您说几句心里话。” 第437章寻找证据（二） 说到这里，秦正道装作左右查看的样子，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低声说：“嫂子，我被人硬生生的从开发区的主任位置上弄下来，就是因为之前跟蒋书记走的太近了，让某些人看的有些不顺眼了，现在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某些人一直在背后给我小鞋穿，我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才会悄悄的过来找嫂子寻找应付办法，还请嫂子能尽力帮我。” “秦副县长，我们要是有办法能帮你，也不至于一家人落魄到这种地步？我看秦县长今天是找错地方了，我们家也很长时间没有普水县的干部踏足了，秦县长也请赶紧回去吧。”蒋老大的老婆冲着秦正道叹了口气说。 蒋老大的老婆说着起身要站起来，言语中有逐客的意思，秦正道见蒋老大的老婆对自己有戒心，心知这也是正常现象，经过了家庭巨变的女人想要她打开心扉信任自己，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于是，秦正道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掏出一张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字条叮嘱说：“嫂子，我的电话就在这上面，您一定好记住了，想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秦正道以后到底会不会一直受某些人的欺负，就要看嫂子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了。” 蒋老大的老婆并不肯接受字条，双手把秦正道往外推：“秦副县长以后还是别再来打扰我们一家了，让一家老小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嫂子，我这怎么是打扰呢？我这是真心想要帮你啊！以前蒋书记待我不薄，我不能眼看着他就这样死的冤枉啊，我一直在收集证据要举报陈大龙，可是收效一直不是很明显，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想到，当初蒋书记手里说不定有陈大龙的把柄，这才来求您来了，难道您不想为蒋书记报仇吗？”秦正道情真意切道。 蒋老大的老婆被秦正道的一番话说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听了这番话后，她没有坚持伸手继续把秦正道往外推，只是嘴里坚持说：“你说的东西，我们要是有的话早就自己举报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还是赶紧走吧。”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蒋老大的老婆还是不肯配合，秦正道也只好暂时离开，他慢慢的挪动脚步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嫂子，如果你要是记得想起什么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蒋老大的老婆并没有出声，而是把门“啪嗒”一声关紧了。 晚上，姜蔷下班回家，蒋老大的老婆把下午秦正道来过的事情向姜蔷说了一遍，自从几个兄弟连续出事后，家里拿大主意的人就成了姜蔷，蒋老大的老婆每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跟姜蔷商量着办。 姜蔷听后，问嫂子：“哥哥当初的确留有什么后手吗？” 蒋老大的老婆说：“倒也说过一些相关的话，还有一个材料袋，一直也没工夫去理会，所以……” 蒋老大的老婆话没说完，就被小姑子姜蔷打断说：“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跟陈大龙斗，让陈大龙的日子不好过就是好事，秦正道是什么样的心思咱们不管，他愿意跟陈大龙狗咬狗，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妹妹的意思是，要是秦正道还来的话就把你哥哥留下的东西给他？”蒋老大的老婆听了姜蔷的一番话迟疑问。 “嫂子，咱家会变成今天这模样，全都是那个陈大龙的害的，只要是对他不利的事情，没什么好犹豫的。”姜蔷用力的点头说。 “行，我听你的。” …… 秦正道从蒋老大的家里出来后，心情有些郁闷，原本以为此行必定有所收获，却没想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探听到，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斗争路线是不是有所偏差，说不定那个妇人的确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情，自己却还要寄希望在她的身上，结果不会徒劳无功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秦正道不想回家，就喜欢去小青人那里转转。 秦正道早在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小青人，尽管家里的老婆贤惠本分，就因为生了个女儿，秦正道总是感觉心里有不满的地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在秦正道的思想中根深蒂固，自从当了副县长后，他一狠心找了个年轻漂亮的，这阵子正在热乎劲上，秦正道这阵子没少花功夫在小青人身上折腾。 秦正道的小青人名叫顾芬芳，是普水县四大美女之一。 普水县虽然地方不大，却也有民间评出的所谓四大美人，冯媛媛领衔普水县四大美人之首众所周知，其他三位分别是东门赛貂蝉，西门俏西施和北门浪桃花，顾芬芳正是北门浪桃花。 顾芬芳这名字听起来有些俗气，人长的却不俗气，丹凤眼，鹅蛋脸，樱桃小口不点自红，那皮肤更是嫩的能掐出水来，还是县文化局的工作人员，单位也不错，这姑娘二十多了，介绍对象的人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可姑娘父母就是不答应。 原因很简单，顾芬芳姐妹五个，她排行老四，除了一个妹妹还在上大学之外，三个姐姐都结婚了，婚后的几个姐姐生活条件都不太好，而父母也在前几年从工厂里买断工龄成了收入的下岗工人。 要说顾芬芳能进文化局工作，还是当初在学校谈的男朋友家人帮她活动的缘故，可自从上班后，父母和姐姐们把改变贫穷生活现状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长的出奇漂亮的四妹妹身上，看原先的男朋友就有些不顺眼，因为男朋友家里虽然愿意帮顾芬芳安排好工作，对其家人却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 时间长了，父母和几个姐姐对男朋友就有些冷淡起来，穷人家更看重每天的柴米油盐，一想到这小伙子家境虽然不错，而男方家里却不乐意提供一些援助，家人纷纷反对这门婚事。 顾芬芳起初有些看不上家人的势利，可瞧着父母和姐姐生活的清苦，也经常劝男朋友能不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帮家人一把，哪怕是帮一个姐姐弄份好工作，家人反对的呼声也小些。 男朋友却把心里话给掏了出来。 凭着自己的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找什么样单位的姑娘找不到？若不是因为顾芬芳长的好看，自己才不会让父母帮忙安排她的工作？现在工作已经安排好了，顾家的父母却要找出各种理由不肯让两人结婚，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自己已经上了一次当，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就这样，一句真心话让顾芬芳看透了男朋友爱的只是自己的容貌，于是对男朋友死了心，恰好秦正道前一阵分管县里的教育文化卫生，在一次搞活动中看中了顾芬芳的美貌。 了解清楚顾芬芳的家境后，他幕后做了不少工作，不仅帮顾芬芳的三个姐姐弄到厂里上班，还帮其父母办理了低保和一份旱涝保收的兼职工作。 顾家的日子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气色，一家人都对秦正道副县长感恩戴德，尽管明知秦正道早已有妻室，每每秦正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家人都是催促的眼神，示意顾芬芳赶紧接电话，答应秦正道约会的要求。 成熟的秦正道仗着一个老男人手里的权力优势，终于把顾芬芬弄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还特意买了套小房子把顾芬芳包养下来，而顾芬芳的父母对女儿的这种付出显然是心知肚明的，却并不点破，甚至几个姐姐心里每每还会有些几分窃喜，自己的妹妹总算是攀上了高枝了，一家人的日子仿佛都有了盼头。 这几个月，小到姐姐家孩子上学的问题，大到父母生病住院的医疗费问题，只要秦正道一个电话，全部搞定。 普通的老百姓看到有人利用特权办事的时候，往往会在背后咒骂几句社会不公之类的话，一旦自己也成为享受特权的人之一，心里却又会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顾芬芳的家人眼下就是这副德行，他们心里现在真是巴不得秦正道能把家里的黄脸婆给离婚了，赶紧把美貌的顾芬芳娶回家，这样一来，一家人就能更加理直气壮的仗着副县长亲戚的身份作威作福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是让人忍不住哀叹的，不说顾芬芳的几个姐姐对妹妹做领导青人这件事的态度如何？毕竟姐妹之间长大了，总有各自的小日子要过，姐姐们顾忌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总比顾忌妹妹要更多些。 单说顾芬芳的父母，都是平常百姓出身，应该也有一棵本分平常的善良心，怎么就能容忍孩子做别人的小青人？尤其是享受了很多特权照顾后，二老心里甚至还有几分沾沾自喜的？ 每每，秦正道的司机会到顾芬芳家接二老出来吃个饭什么的，街坊邻居们表面上看着不说什么，背地里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 为了过上所谓的有面子生活，耽误了女儿的一辈子清誉，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秦正道做梦也没想到，他去小青人家的路上早已被王大辉派的人一路跟踪。 第438章寻找证据（三） 秦正道来到小青人的住处后，轻轻抬手叩门刚敲了两下，门缝里露出小青人顾芬芳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两人亲亲热热关上门的刹那，紧随其后王大辉的人也看清楚了房子的门牌号。 王大辉是跟踪的老手，听了底下人汇报跟踪情况后，特意来到这栋房子附近仔细看了看秦正道所在楼层地形，一会儿的功夫，他立刻找到了一个能从高处看清楚这栋房子的理想场所。 就在秦正道居住小楼的正前方，还有一栋同样高度的楼房，只要站在前面楼房高两层的后阳台上，就可以把这个房间里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王大辉说干就干，找了个几个小弟敲开前楼看中那户人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一对看似本分的老夫妻，王大辉忽悠老夫妻道：“老人家，我们是公安局的，因为办案子需要想暂时征用一下你家的房子，你放心，我们不白用您房子，用多长时间给多少钱，还有你们住宾馆的钱全都公费报销。” 老夫妻瞧着王大辉看起来还像模像样，可他手下几个小弟却像是混混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犯疑，可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拿着警官证，又人多势众堵在屋里不肯走，除了相信对方的话倒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好在这伙人同意家里留个老人看守财物，这家人自然更加放心的离开了。 中国的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本分老实的，尽管满大街都贴着办证的小广告，可谁又能想到这帮年轻的小混混竟然连警官证都敢私自办理呢？ 占据了合适的位置后，接下来就是对于对面房间监控的问题了，起初几天，秦正道一直相当谨慎，只要进门就会把门门窗关紧连阳台上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 好在，秦正道也是个凡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天晚上恐怕是在外头喝多了酒，屋里亮着灯，一进门就不管不顾的把小青人顾芬芳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狠狠的弄了一回。对面的房型是客厅连通阳台的飞机型房子，阳台上的窗帘没拉，客厅里的情景只要用一副高倍望远镜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王大辉立即吩咐手下人收工。 就在当天晚上，老婆又接到秦正道的电话，说是今晚有应酬，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让老婆和孩子先睡。 普水县城原本不大，城南放炮仗城北听得见噼啪声响，秦正道跟顾芬芳之间的事情老婆其实早有耳闻却一直憋在心里，捉贼捉赃捉贱捉双，老婆对自己老公的聪明太了解了，手里没有证据就把这件事挑明，说不准还得被他倒打一耙。 忍字头上一把刀！ 秦正道的老婆也算是有些心机，尽管心里猜着秦正道说不定又是要去小青人的住处，还是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对说老公说：“这一周的时间，你倒是有大半时间不在家，孩子都有些想你了，今天一早还问，怎么爸爸几天都没见回来呢？我的意思是，要是今晚的应酬不是很重要的话，你就早些回来吧。” 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尽管男人在外头家外有家却还是尽力的想要把男人往回拉，如果秦正道及时回头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结过婚又有孩子的女人心里最清楚，维持一个完整家庭对孩子来说真心很重要。 秦正道听了老婆的话心里也难免生出几分愧疚来，就算老婆生的是个女儿，可这个女儿也是自己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宝贝，心里还是疼爱的。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答应老婆今晚回家，可一想到昨晚已经提前答应了小青人，今晚要陪她一起过生日的事情心肠又硬了些。 年纪轻的姑娘身上那种说不出的勾人感觉是老婆这种半老徐娘无法相提并论的，秦正道在电话里说，“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推掉所有的应酬，尽量赶回家吃饭。” 老婆的心一下子冷若冰霜，即便是自己抬出孩子来求他，这个男人竟然也拒绝了？这男人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吗？一天离了那小女人就过不了？ 老婆默默的放下电话后，两行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流出来，对一个负心的男人，自己心里竟然还抱有期望？自己实在是太傻了，她倒是要看看，那个把自己的男人勾的夜夜有家不回的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是，男人有了心思往往喜欢一个人藏在心里，而女人却是一定要找个闺蜜哭诉一番的。 秦正道的老婆有个闺蜜是县里有名的女律师，当秦正道老婆找她哭诉此事的时候，身为律师的那种正义感和对闺蜜好友受到不公平的抱屈感，让她迅速像是接手了一个离婚官司一样的反应。 女律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到你老公跟那狐狸精的确有一腿的证据，法律上讲究的是证据说话，要是仅凭着你一面之词，法官是不可能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对你有任何偏向的。” 秦正道的老婆听到这里，有些错愕的抬头说，“我为什么要离婚？真要是离婚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再说，那狐狸精说不定正等着我让出正房的位置呢？我就偏不能让他们这对狗男女如意？” 律师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要离婚，现在主动权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有他们两人苟切的证据，法律是会偏袒弱势一方的。” 秦正道的老婆问闺蜜，“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 律师斩钉截铁的口气说，“还能怎么办，捉奸捉双，自然是要对这对狗男女捉贱在床。” 闺蜜的想法倒是跟自己原先的打算不谋而合，秦正道的老婆也算是被男人伤透了心，痛下决心的口气说，“好吧，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律师此时显出当律师的理智来，她问清楚了秦正道今晚将有可能去小青人家的事实后，提出来自己先去跟踪秦正道，等到秦正道进屋后，再找个陌生人的冒充抄煤气的骗开房门，等到房门一开，秦正道的老婆拿着摄像机立即冲进屋，把这对狗男女光身子的形象拍摄下来。 听到这里，秦正道的老婆头脑中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男人跟另外女人在一起苟切的场景，她有些痛苦的表情说，“真的要当场捉贱吗？只怕事情闹大了，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毁了，即便是他想要有回头的心思也不可能了。” 律师从女人的话里听出了女人心底的意思，即便是男人狼心狗肺背着女人做出了苟切的事情，女人心里其实对男人还是抱有希望的。 律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对秦正道的老婆说，“既然你心里还有些念想，咱们怎么着也要想办法让那个狐狸精受点教训，让她以后不敢随便勾答人家老公。” 秦正道老婆听了这句话倒是立马来了精神，她咬牙切齿的口气对闺蜜说，“你说的太对了！要不是这女人主动勾答，秦正道一定不会有家不回的，其实他以前一直对我和女儿还是不错的。” 律师闺蜜又给秦正道老婆出了个主意，“找几个人在一个公共场合把小青人扒光了衣服，痛痛快快的打一顿，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狐狸精的现行。” 秦正道的老婆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这样做可以吗？” 律师稳稳的口气说，“放心吧，打过了就走，这小女人心虚的很，自然不会主动惹麻烦，只要她不去公安局告状就一定没事，再说了，就算是她真的有心找事，你是受害者，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做出过激行为来又没有伤及人命，不会有大事的，我是律师，我会帮你的。” 秦正道的老婆心里打定了主意，跟律师商量着，马上回去多找几个闺蜜，尤其是块头大下手狠的，一块去堵那狐狸精。 律师却建议说，“不要找的人太多，只要带上你妹妹就够了，两个女人对付一个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可以做出一种在街上偶然碰到的假象，跟蓄意伤害又是性质不同的。” 秦正道的老婆对律师闺蜜道谢后，从闺蜜家里出来后，两眼已经不再有泪水，女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庭，往往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这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自我防护的手段，尽管这样的手段并不一定起到改变实质性问题的效果。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正午的太阳正高高的挂在空中把整个天地头照耀的相当透亮，县文化局的工作人员顾芬芳正常下班后从单位车库里推出自己的电瓶车，骑上跟同事招手再见后，准备回家。 顾芬芳要回到住处必须经过县里最繁华的百货商店门口，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每天都要来回几次，她却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这门口被人剥光了一副羞辱，从此在普水县再也抬不起头来。 跟秦正道老婆预料的差不多，十一点五十分左右，顾芬芳骑着电瓶车来到了百货商店门口，正在人行道上慢悠悠的骑着，车龙头前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只见那女人竟然不管不顾的一把抓住了自己的电瓶车龙头，并顺手拔下了车钥匙。 顾芬芳很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她有些愤怒的表情盯着站在自己车前的女人，质问道：“你干什么？” 第439章制造证据（一） “啪”，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一个狠狠的巴掌已经煽在了顾芬芳那白皙粉嫩的脸蛋上。这突如其来的挨打让女人气愤起来，她立即下车准备还击，不料却又冲出另一个女人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长发，狠狠的把她拖拽跌倒在地上。 头部的剧烈疼痛让顾芬芳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发，原本站在车头的女人却开始解开她上衣的纽扣。 这下顾芬芳是真的被吓坏了！ 她带着哭腔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啊？快来人啊？快报警啊！抢劫了！” 周遭有人拿出手机准备帮忙报警，秦正道的老婆已经大声吆喝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狐狸精勾答人家老公啊！大家快来看啊！这狐狸精勾答人家老公啊！……” 秦正道的老婆一只手紧紧的拽着顾芬芳的头发，那一头乌黑秀丽，曾经招引多少男人侧目的黑发如今被秦正道的老婆紧紧的抓在手里，拖在地上，就像是一堆乱稻草，哪里还有以前的半点勾人眼球的模样？ 秦正道老婆的妹妹两手麻利的解开顾芬芳的上衣，一对被胸糟包裹的半圆立即凸现出来，顾芬芳此时已经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不顾头顶的撕心裂肺般疼痛，赶紧腾出两只手来拼命的想要护住胸前的敏感部位。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把顾芬芳身上的品牌胸糟一刀两断，两个白晃晃的半球立即呈现在所有围观群众的面前。 人群中有男人看热闹嫌不够事大，在一旁大叫一声：“好！再脱！” 群起哄之的人不在少数，周围人的呼声让秦正道的小姨子更加充满了斗志，一不做二不休的把顾芬芳的下身衣服也扒拉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样，普水县西门最有名的美人，在某日的正午时分，在县城最繁华的百货公司门口浑身上下被扒拉的一根步纱都没有光溜溜出现在众多围观人的面前！ 人群中有人是认识顾芬芳的，想要过来帮一把，可一听秦正道的老婆哭诉，正是这狐狸精勾答的自己男人有家不回，熟人犹豫着默默退到一边。 大多数普通人的心里对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是先入为主的痛恨，这种事情法律层面并没有明文规定判罪判刑，道德层次的约束显然对很多盲目拜金的小三们来说相当于空气一般，要说第一眼看到美人顾芬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了衣服不免同情心，可是当围观的路人瞧见秦正道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顾芬芳小三身份的时候，大多数围观群众的同情心立马偏袒秦正道老婆一方。 报应！既然有脸背地里当小三破坏人家庭，有今天的报应也是活该！周遭看客中有几个年龄大的老太太甚至冲着光溜溜的顾芬芳身上吐了几口唾沫表示厌恶！ 等到顾芬芳的几个姐姐得到通知后赶到百货公司门前时，顾芬芳已经被秦正道的老婆和妹妹已压制相一个多小时了。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起初顾芬芳还有挣扎的力气，后来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越挣扎，秦正道的小姨子竟然还拼力的扒开她的两条玉腿，让周遭的人能更加清楚的看她的私处。 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姑娘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就算是心理素质再怎么坚强的女人，相信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于是，顾芬芳在挣扎无果后终于认命了，随便秦正道的老婆和妹妹怎么摆弄自己的身体，都不再做出任何反抗来。 顾芬芳的几个姐姐赶到后，赶紧把妹妹从这两个女人的手里抢夺下来，一场三对二的战争再次上演，直到警察赶到干涉后双方才罢战。 六个女人齐齐被带进了公安局，直到此时顾芬芳才有机会重新穿上衣服，只是即便是穿上了衣服后，她的神情呆滞的令人心疼。 这个善良又单纯的女人，为了全家人的幸福日子牺牲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凄惨下场，让人不由想起那句红颜命薄。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立即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普水县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故事的主角一个是普水县的副县长，一个是普水县的四大美人中唯一未嫁的美女，这两人之间闹出来的故事想要不让人关注也难。 公安局的人把六个女人带进看守所做了询问笔录后，就把顾芬芳的几个姐姐先放回家了，独独扣下了秦正道的老婆和小姨子。 这样的蝇头烂事，公安局的人见的过了，受害方自知理屈不告，打人自然也不会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公安也是人，妻儿老小也是普水县普通的居民，老百姓的心里人人都有一杆秤，对于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当顾芬芳的几个姐姐犹豫着要不要告秦正道的老婆故意伤害的时候，当班的警察劝说道，“这样的丑事都做得出来，你们还有脸告人家吗？你妹妹勾答了人家的男人，人家打你一顿算是客气了。” 连公安局的人都说了这样的话，顾芬芳的几个姐姐也感觉此事闹大了也是面上无光，何况对方还是副县长正牌夫人？最终只好在警察的劝说下，怏怏把表情依旧有些呆滞的妹妹先带回家再说。 当着秦正道老婆和小姨子的面，警察却有另一番说法，“秦正道的老婆和小姨子所作所为有伤风化，是涉及影响公共安全的行为，所以要把人先扣下。” 就在当天晚上，有人把此事的视频放到了普水县有名的几个社区网站上，在网站图片上，不仅有顾芬芳被群殴的照片，还在照片下配备了文字说明，详细的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有在闹市被殴打的命运。 可怜的顾芬芳，在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后，社会舆论一边倒的在齐声骂她所作所为不过是自食其果，更有甚者，有人在网上留言说，这样的女人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此事的最大受害者非顾芬芳莫属，可在秦正道的心里却有另外的看法。 当听说这件事后，秦正道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考虑到顾芬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而是考虑到自己竞争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事情很有可能要黄。 虽然说当领导的有些作风问题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因为作风问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对声誉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事情闹到这种程度，肯定会严重影响自己提拔的事情。 秦正道顾不得自己的老婆还在看守所里，更顾不上身心遭受重创的小青人，赶紧先去找贾达成商议对策。 贾达成的办公室里，他正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是冷若冰霜的，他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秦正道竟然会传出这样的丑闻来？这对于极力推荐提拔秦正道的他来说，就像是脸上狠狠被人扇了一巴掌。 瞧着秦正道蔫头蔫脑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贾达成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你平时做事一向稳妥，怎么在这次的事情上，竟然处理的一团糟？” 秦正道心知贾达成嘴里说出来的问题其实是不需要自己回答的，他只好唉声叹气道：“有些事情，我也是没想到。” 贾达成心知，此刻说再多责怪的话也是无益，只得叮嘱秦正道做好此事的安抚工作，务必要尽快把整件事给捂下来，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秦正道点头说：“我老婆和小姨子还在看守所里呆着，估计她们就是想闹腾也没机会了。” 贾达成听了这话，立眉说：“你一个堂堂副县长，老婆和小姨子被关在看守所，竟然还沉得住气？为什么不赶紧打电话让公安局放人？” “贾书记，电话我早就打过了，可惜魏局长根本就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秦正道苦笑说。 贾达成的心头不由一颤，“这样的小事，魏局长竟然会揪住不放？不会是这里头有猫腻？”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推荐谁当宣传部长的事情，陈大龙跟自己的确有所摩擦，这孙子原本头脑转的就比较快，这件事不会跟他有关联吧？否则的话，为什么秦正道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一段极其轰动的桃色绯闻？ 要说贾达成自从跟陈大龙翻脸后，这智商总算是略有提高，尽管考虑问题的点不是完全正确，可他现在毕竟是懂得动脑子思考了。 贾达成不敢把心里疑惑的话说出来，毕竟没有证据表明陈大龙跟此事有关，他冲着秦正道说：“无论如何，这件事总要大事小小，小事化无，不能让影响再扩大了，你亲自去一趟县公安局，就说是我的意思，让魏局长先把人给放了，多大点事情，还揪住不放了？” 直到这时候，贾达成还是一心护着秦正道，如今的普水县副处级以上的领导没几个对他有真心话的，个个见了他这个县委书记都是阳奉阴违表面敷衍，其实背地里全都是归心陈大龙，唯独秦正道对他言听计从。 第440章制造证据（二） 马仔再差，好歹也有一个，真要是身边连个跑腿伺候商量事的马仔都没有，贾达成这个县委书记岂不是当的太惨了点？ “好的，我这就去一趟公安局，和魏局长去协商。”秦正道得了贾达成的指示赶紧起身应承。 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里，魏局长对于秦正道的到来表面上是比较客气的，谈起正事来，立马就变了口气。 魏局长一脸为难说：“秦副县长，你老婆和小姨子在闹市区干出这种事情来，这普水县里早就传扬开了，要是这种时候我们公安局把人给放了，岂不是给老百姓茶余饭后落下了诸多话柄？” 魏局长的心里清楚，秦正道已经投靠了贾达成，既然他不再是陈大龙的人，自己跟他就算是两个阵营的人，大家不在同一阵线上自然没什么脸面好顾忌的。 重要的是，这件事早有刘家辉是有交代的，要求魏局长一定要严查此事！ 秦正道的二分薄面跟常务副县长刘家辉的分量比较起来，魏局长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的，所以回答秦正道问题的时候，态度相当的明确。 “李县长，贾书记让我过来跟你交代一声，事情不算是什么大事，大事化小也就算了，说起来也不过是家事，李县长又何苦为难秦某呢？”秦正道见魏局长依旧不肯给自己面子只好搬出贾达成来压阵。 魏局长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稍微变了变，可能是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贾书记既然已经发话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做出一些态度上的调整？ 沉默了一会后，魏局长依旧是坚持的口气说：“不好意思，请秦副县长转告贾书记，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公安局的人的确不能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放人，请秦副县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督促底下人加快调查速度，尽量争取早些把秦县长的家人放回去。” 说到底，魏局长这是连县委书记贾达成的面子也不给了！ 秦正道顿时心里堵得慌，他意识到对自己这次主动送上门来简直自取其辱，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谈的？他冲着魏局长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秦县长，慢走啊。”魏局长倒是客气的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只是那话里明显带着不阴不阳的口气。 秦正道走后，魏局长刚才在心里把事情仔细的斟酌了一遍：秦正道是贾达成的人，所以贾达成才会愿意在这件事上为他出头；可自己是陈县长这条线上的人，刘家辉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家辉对自己说的话，说不定就是陈县长对此事的态度。 这样一来，事情就成了自己到底选择支持陈县长的意见还是贾书记的指示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清楚明了，早在最初站队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秦正道走出县公安局的大门时心情是无比凄凉的，他心里暗想，“早知道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把自己闹到如今身败名裂的地步，就算是天仙样的女人，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男人手里只要有了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为了一个女人若是丢了手里的权力，那才真是最亏本的事情，相当于为了一棵树丢失了获得整片森林的机会。”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秦正道在魏局长那里受了冷遇后，再次回到贾达成的办公室，把魏局长对此事的态度向贾达成说了一遍。 贾达成验证的口气问秦正道：“你跟他说清楚了没有？先把人给放了是我的意思？” 秦正道默默点头，这下贾达成忍不住发起火来，当着秦正道的面破口大骂：“魏局长真是个瞎了眼！竟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有机会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秦正道见贾达成为了自己的事情动怒，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他心里却也清楚，这种时候冲动对于解决问题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劝慰贾达成说：“贾书记，这件事我是处理不周，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我自己一个人名誉受到损伤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连累到您贾书记，我这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 秦正道的话让贾达成脑子里瞬间想到那句“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能感觉到，直到此时此刻，秦正道才算是真正贴近了自己，可惜，这颗棋子如今的“战斗力”经过此事折腾后却大不如前了。 贾达成冲着秦正道摆手说：“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这种小事他们到底想要抓住不放到什么时候？” 贾达成话里“他们”两个字让秦正道倏然从懵懂中醒过来的感觉，“贾达成话里的意思，摆明在说这件事幕后难道还有操纵者？” 他使劲的摇摇头，“不可能！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家庭婚外情败露导致的结果罢了？贾达成要是真有这样的联想，那就是他过于草木皆兵了。” 由不得贾达成在秦正道的后方起火的事情上多琢磨，县委办主任推门通知说：“贾书记，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明天要到普水县来驻村开展‘三进三帮’活动，这次孙部长联系的乡镇是本县的湖北乡。” “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要来？明天就到？”贾达成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跟省委领导莅临考察指导的大事比较起来，秦正道那点乌七八糟的小事算个鸟。 “接待方案准备了吗？” “正在拟草案。” “快快快，这件事可一定要慎重对待，把以前的接待省部级领导方案都先拿来我看看。” 贾达成和办公室主任忙碌起来，一旁的秦正道见贾达成眼下关心的主题早已改变，心知此时再用自己那点破事叨扰领导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赶紧识趣的退出县委书记办公室。 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到普水县驻村开展“三进三帮”活动，不仅仅是贾达成认为的头等大事，对于整个普水县官场来说，都是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就连代理县长陈大龙也绝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贾大草包？ 所谓的“三进三帮”，具体解释起来就是三句话： 进农村，帮增收促致富。 进企业，帮发展促转型。 进社区，帮创建促和谐。 尽管人人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次从上到下一次轰轰烈烈的形式主义，但既然省里的领导当回事，底下人自然不敢慢怠。 孙部长还没来，县委办主任把孙部长来到普安市普水县践行“三进三帮”的新闻稿都弄好了，在新闻稿中，不仅预留了刊登领导下乡新闻图片的位置，还重点强调了孙部长在此次活动中着重强调的几点，比方说，“三项结合”，着力在强宣传、谋思路、夯基础、解难题、抓长效上下功夫，全方位推进“三进三帮”活动深入开展。 通过“一挂二包三联”（挂县、包乡镇、街道、包重点信访案件、联村联企联户）的形式建立联系点，开展“进农村，帮排忧解难，促群众致富；进企业，帮优化环境，促快速发展；进社区，帮改善民生，促文明和谐系列活动……” 这些话自然不是孙部长在普水县“三进三帮”时说的，毕竟县委办主任准备新闻稿的时候，孙部长一行还没来到普水县。 领导没来之前就准备好新闻稿？看到此处的读者不必诧异，机关里一套普通的应付公务流程而已，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领导往下走一趟，锣鼓敲的咚咚响，要问领导多辛苦？新闻稿件见真相！ 贾达成对于县委班主任的笔杆子挺满意，宣传这一块的工作问题倒是不大，只是一想到湖北乡的老百姓那一关，却让贾达成有些头疼。 本来，省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领导过来开展“三进三帮”活动，这是一个能巴结上省委组织部领导领导的绝好机会，贾达成忧心的却是，一旦县里对乡里那帮老百姓的言论失控，这么好的机会却也有可能会变成进步的阻碍。 按理说，湖北乡的乡长书记都是贾达成的人，两人对贾达成也算是言听计从，贾达成心虚却是另有原因。 普水县的湖北乡位于洪泽湖的北边，水面很少，乡里的农民基本以种植为主，这个乡里的蔬菜大棚还曾经是全县的大棚养殖示范基地。 就在去年年初，贾达成的女婿联系上了一个大老板，说是要收购大量黄瓜作为乳黄瓜的酱菜，让贾达成的女婿跟老丈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专门弄一个乡里的菜农大棚里全都种上黄瓜，这样一来，自己收购黄瓜的时候，也不必四里八乡的跑腿了。 大老板请贾达成的女婿办事自然是要给好处的，看在好处费的份上，女婿跟老丈人提及了此事。 贾达成也是个榆木脑袋，他听后感觉这事情也是帮农民增收的好事，毕竟有大老板想要高价收购大量黄瓜，老百姓也省得为自己种植的产品找销路了，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政府即便是参与，也是帮农民增收的行为。 就这样，一纸关于全乡菜农集体种黄瓜的行政命令下达到了湖北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案头上。 第441章麻烦来了（一） 这两人都是贾达成身边的马屁精，赶紧遵照领导指示执行，还承诺老百姓，今年的黄瓜种多少就会被大老板收多少，而且价格还不低，于是开春后，很多湖北乡的农民把自己家的大棚里种满了黄瓜，就等着收获的时候狠狠的赚一笔。 没想到，这个消息很快传言开来，附近的几个乡镇，甚至邻县的几个乡镇都听说了有大老板要高价收购黄瓜的消息，纷纷把蔬菜大棚也都种上了黄瓜，供大于求的市场情况令大老板始料不及。 生意人原本就是重利的，因此当看到周遭有更好更便宜的黄瓜时，哪里还有空搭理原本跟贾达成女婿所作的口头承诺？ 就这样，大老板以相当令自己满意的成交价格收走了周边的大量新鲜黄瓜，独独湖北乡的大棚里黄瓜一个个长的特别肥大，却始终无人问津。 眼看，黄瓜已经成熟，却看不到有大老板过来收购的踪影，当地的菜农着急了，纷纷跑到乡政府找领导问缘由。 当老百姓听说，人家大老板已经在别处低价收购了大量黄瓜离开后一个个都傻了眼，明明是听了乡政府领导的宣传才会种了大量的黄瓜，现在这费劲功夫侍弄出来的黄瓜却成了没人要的废物，菜农们着急起来，冲到乡政府找领导要说法。 乡政府的领导眼见情况变化太大，心里尽管也有些抱怨县委书记贾达成当初不该随便说出让大家都来种黄瓜的指示却又不敢当领导面说出来，只能在领导和老百姓中受夹心气。 湖北乡的情况，贾达成心里是清楚的，可是底下人迫于各种原因没有亲自过来汇报，他也就懒得过问，说白了也是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跟底下人交代这个问题？ 现在，偏巧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三进三出”的联系乡镇就是湖北乡，要是再不想办法解决湖北乡的菜农黄瓜滞销问题，只怕等到孙部长来后再把问题闹大，可就有些不好收场了。 贾达成收敛心神，赶紧让办公室主任通知湖北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立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湖北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最近一段时间正被老百姓追的无处躲藏，连办公时间都要躲在僻静的地方处理公务。 老百姓也是实在没办法，眼看着成熟的黄瓜很快要大量的烂在地里，投资却没有回报的老百姓几乎要急疯了，他们只能四处找乡里的领导要说法，如果不是乡里当初鼓励大家大面积的种植黄瓜，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种了这么大面积的黄瓜的，现在既然黄瓜卖不出去，政府自然该承担起责任来。 接到县委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后，湖北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都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贾达成的办公室。 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贾达成见到两人后，并没有多拐弯，把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要来的消息跟两人说过后，严肃的表情问两人：“对于孙部长的接待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党委书记和乡长苦着一张脸说：“贾书记，您是知道的，今年的统一种植出现了一些问题，多少老百姓大棚里长的黄瓜就快要烂在地里了，农户们的意见很大，已经有几个带头闹事的人被乡里的派出所控制起来，这局势还有恶化的趋势，这种时候孙部长要是下去了，指不定底下的老百姓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即便是两人不说，贾达成之前对湖北乡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怪只怪自己的女婿当初没跟对方企业的老板白纸黑字签的清清楚楚，又收了人家不菲的礼物，现在人家收购了邻县的几个乡镇低价黄瓜，自然不会再到湖北乡来按照原先的高价收购黄瓜。 尽管心里明白，贾达成却并不想帮两位下属多承担一丝一毫的责任，他下达命令的口气说：“孙部长没来之前把你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去做好准备工作，尤其是那些菜农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眼下维护稳定的局面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贾书记，我们尽力而为吧，毕竟这次的事情涉及面太广，我们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压制住一部分的老百姓不老实，恐怕……” 两人的话没说完，就被贾达成打断。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我不管你们回去之后用什么办法，总之，明天孙部长来的时候一定不能出现意外情况，否则的话，我拿你们试问！” 两人面面相觑后怏怏起身离开了贾达成的办公室，想跟领导讲道理？那是刚进机关愣头青干的傻事，两人既然能成为乡镇一二把手，又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尽管贾达成重压两人一定要尽力控制局面，可两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众怒难犯的道理，总不能把所有闹事的村民都给控制起来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即便是乡里派出所所有的地方都腾出来也不够安置那帮老百姓的。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当官的说一句话轻飘飘的说出来，底下人立即要忙的屁颠屁颠的，他贾达成一拍脑袋做出的率性决定，现在出现了严重后果却要两个手下承担，两人的心里自然也不服气。 官场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事情出来了总得有人去扛着，顶着？而那些被牺牲掉的官员，基本都是某些事件的直接负责下属，这似乎已经成为官场一种墨守陈规的规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等到事件平息后，大鱼自然会给虾米一个交代。 湖北乡的两位领导为难态度，贾达成看在眼里，尽管当着两人的面，他说话口气相当斩钉截铁，心里却也清楚，只怕这件事不是凭借两人的力量能够摆平的。 说到底，只要现在有人收购了湖北乡菜农的黄瓜，这件事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到哪里帮那么多的黄瓜找销路呢？ 贾达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所谓的解决问题办法：召开县委常委会议，把难题抛给众位常委共同承担，尽量想办法说服常委们同意从县财政上抽取一部分资金收购黄瓜，只要黄瓜收购问题有了着落，那帮老百姓自然消停。 对于贾达成来说，这是个快刀斩乱麻的绝佳好办法，集体的力量最强大嘛。 当天下午五点整，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普水县的县委常委们均接到会议通知，请各位马上去三楼会议室，有紧急会议要召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突然通知召开的会议到底是什么议题，于是有人打电话给陈大龙的秘书想要询问些消息，得到的答案是，“陈县长也是刚刚接到开会的通知。” 问题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了，这次的会议是贾达成单方面突然做出的决定，所有人都把眼光盯到了陈县长的身上。 贾达成开会，却连陈县长都没有事先商量后再通知？这厮岂不是在挑战陈县长的权威？ 如今的陈县长虽然头上顶的是县长的官帽子，实质上却早已成为普水县官场众人心目中最高权威领导，他要是不同意开常委会，常委会铁定开不起来。 陈大龙是个有大局观念的干部，他自然不可能在开会这种小事上跟贾达成摆明了过不去，于是当常委们向他请示是否参加此次会议的时候，他的态度是肯定的，毕竟贾达成头顶县委书记的官衔，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下午五点半，众常委像是约好了一般拖拖踏踏踩着点迈进了三楼的会议室，每个人找合适的位置坐下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大家都想看看贾达成又想要搞什么名堂？ 贾达成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在当秘书通知他，县委常委一个不差的到达会议室后，他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这帮人还知道这县里的县委书记是谁？ 贾达成走进会议室后自顾坐下，先是重重的咳嗽一声提醒大家他这个领导已经到场了，两眼扫视了一下会议室各位，开口向大家通报了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要到普水县来“三进三帮”的事情。 贾达成严肃的口气说：“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过来后，市委一二把手必定有人相陪，这次孙部长帮扶的乡镇是湖北乡，而湖北乡的情况，相信大家多少有些耳闻，我希望针对眼下情况，请大家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看法。” 贾达成刚说了两句话，包括陈大龙在内的会议室众常委立马猜出这厮那点小心眼。 “自己女婿捅下的篓子眼看包不住了，现在省里要来人了，着急上火想要利用集体智慧解决难题？还真亏了贾大草包能想得出这馊主意？冤有头债有主！你女婿搞出来的问题凭什么常委会上群策群力帮你想办法解决？” 贾达成一句话说出后如石沉大海，底下一点回应都没有。 贾达成心知，这帮人都在等着看陈大龙的脸色行事，因此心里尽管有些不快却也只能耐住性子把话题转到陈大龙的手里。 第442章麻烦来了（二） 他转脸看向陈大龙的方向问道：“陈县长，对于这件事，还是先请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贾书记，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要来是件好事啊！领导既然挑中了咱们的湖北乡作为联系乡镇，这说明咱们乡镇名声在外，当地可是市里有名的养殖基地，正好趁着这次孙部长过来，说不定正好是扩展当地经济的大好机会啊。” 陈大龙装出一副压根没听懂贾达成话里含义随口敷衍道。 刘家辉立即明白陈大龙话里的调侃意味，接下话茬配合说：“我完全赞成，陈县长说的很有道理，这次孙部长过来，正好可以让乡里的干部好好的表现一下，争取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要是孙部长在上面随便说句话，对乡财政的发展说不定大有帮助呢。” 一帮眼力劲活络的常委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刘副县长说的有道理啊，咱们这次的接待工作可一定要做到位，这帮省里来的领导干部，对排场什么的讲究着呢。” 贾大草包真是有些懵了，他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这帮人到底是真的对湖北乡目前的乱象一无所知还是说的真心话？ “看来还是得把话说白了说透了才行。”贾达成本着善良的心意暗想。 “想必有件麻烦事在座的各位常委还不知晓，就在前一阵，湖北乡的乡领导班子在指导当地菜农种植项目时做出了错误的市场判断，眼下，湖北乡大批的菜农因为听信了乡政府的错误指导种植了大量黄瓜，却一直堆在家里卖不出去，因此菜农们跟乡政府领导之间有些摩擦没能及时解决，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孙部长要来？” 底下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声，众人不约而同把眼神转移到自己面前的水杯或者是纸笔上。 贾达成见没人搭腔，只好继续唱着独角戏：“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外扬，我们总要在孙部长来之前解决湖北乡菜农的情绪激化问题，今天召集这次的紧急会议，就是想要听听在座各位的意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贾达成的发言再次如石层大海波澜未惊。 贾达成无奈，只好把目光投向坐在身旁的陈大龙，陈大龙却并不搭理他，自顾两眼盯着手里拿着的水杯，仿佛那水杯能看出花样来。 贾达成见会议室里许久无人出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种莫名的尴尬让他恨不得拍桌子大发一通脾气，可是理智告诉他，若是此刻大发脾气恐怕只会更加让自己自取其辱，他担心这帮常委们万一受不了自己这股火气抬脚走人，或者是同样拍桌子针锋相对那自己可就糗大了！ 羞辱一位领导的最高明手段就是：当着领导的面明确表示，他说出的话对自己来说连放屁都不算！ 一位县委书记当到如此憋屈的份上，也算是难得一见，而贾大草包的个性决定了他在对手陈大龙面前防御能力不堪一击，从以前的威风凛凛到如今的不被人待见，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贾达成咎由自取！ 贾达成无助的眼神在一圈常委们冰冷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后，把充满希望的眼神聚焦在县委副书记王大鹏脸上，好歹王大鹏和自己都是刘国安的嫡系，关键时刻他或许会给自己面子。 王大鹏见贾达成两眼看着自己，冷冷的“哼！”了一声：“贾书记，你可别拿眼睛瞅我，湖北乡的菜农跟乡里的领导之间有摩擦，你应该找当地乡里领导研究怎么解决问题，我对其中内情一无所知，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参考价值的话来。” “王副书记说的有道理，湖北乡最近发生的民与官之间的纠纷的确应该把板子打在乡里主要领导的身上，可现在情况特殊，因为孙部长要来，这件事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单凭湖北乡的书记和乡长根本就没有能力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尽管王大鹏说话的口气相当不客气，贾达成却并不恼，他最怕的是常委会上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那样的话，很多话根本就没法自圆其说的往下进行。 “为了能尽快的解决问题，我建议从县财政上贴补一部分经费给湖北乡政府，由乡政府出面想办法解决菜农的黄瓜收购问题，各位对我的建议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贾达成总算是把今天紧急召开常委会的目的暴露出来，只听他话音刚落，常务副县长刘家辉高声说了三个字：“我反对！”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贾达成脸上全都转移到了刘家辉的脸上，只见刘家辉皱眉说：“贾书记这样的建议实在不妥当，表面看起来贾书记的办法是解决了湖北乡政府和当地菜农之间的矛盾冲突，其实，这种拿政府财政的钱去为乡政府做出的错误决策买单。大家可以想想看，这样的做法一旦被效仿，其他乡镇的领导一旦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必定首先想到依靠县政府财政的力量来解决难题，长此以往，县里的财政又有多少钱能去贴补这么多的窟窿，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菜农到底种植什么蔬菜是个人决定的市场行为，湖北乡的领导在不了解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就私自替当地百姓做了决定，这本身就是一种行政手段干预市场经济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坚决不可取，如果县政府为乡政府某些领导的错误决策买单，就是变相的在支持这种严重不合理的行为。” 刘家辉的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简直让人怀疑之前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功课？但是众常委却心知肚明，刘家辉这番话说的的确中肯。 贾达成一时无语，连刘家辉都能从自己的建议中挑出这么明显的毛病来，何况是聪明过人的陈大龙县长？这事要是陈大龙不点头肯定成不了。 贾达成意识到今晚的常委会很可能会是一个无疾而终的结果，端起水杯狠狠地喝了一杯水，像是等待法官最终宣判结果的口气问陈大龙：“陈县长对此事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陈大龙感觉到贾达成在常委会上建议受阻后的搵怒，他并不搭理贾达成投过来的带着挑衅目光，只是摇头说：“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的确很难，要不，贾书记还是问问其他常委们有什么好建议吧？” 连陈大龙都往后躲的事情，哪里还有人肯搭腔？ 坐在会议室里的常委们都知道湖北乡是贾达成的势力范围，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你贾达成一把手监管不力的责任，其他人挨不上什么大事。 紧急常委召开四十五分钟后宣布结束，贾达成在常委会上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常委会的无疾而终让贾达成不得不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先是给湖北乡的党委书记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孙部长在湖北乡期间，绝对不能让那帮刁民闹出什么事端来。 乡党委书记相当为难的态度回答他四个字：“尽力而为！” 贾达成没法用更加严厉的态度指责乡里的党委书记，这件事原本是因为他的女婿而起，现在好处费装进了自家女婿的钱包，出了事却要让乡里的干部承担？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贾达成又亲自打电话向老领导刘国安汇报了此事，他的本意是，“先在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打个预防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孙部长来普水县的时候刘国安必定会陪伴左右，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事件，还请刘国安能从中稍稍斡旋一下，尽量让孙部长的感受好些。” 刘国安接到他的电话后心里堵的慌，在他的心里，贾达成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就没干过一件让自己顺心的事情。 刘国安有些霸道的口气对贾达成说：“小贾你给我听好啰！普水县是你的地盘，要是连乡里的这点小事情你都拿不住，你这县委书记干脆别干了！” 贾达成听了这话顿时两腿吓的微微发抖，他一时搞不清楚刘国安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赶紧罗里啰嗦的解释了老半天关于湖北乡情况如何特殊的问题。 刘国安根本没兴趣听贾达成任何解释，领导需要的只是最终结果。 刘国安的最后指示是，“不管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孙部长到场的时候，湖北乡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谁要是因为某件事影响了在省委组织部领导心目中普安市的整体形象，后果自负！” 面对刘国安的咄咄逼人，贾达成除了唯唯诺诺的点头别无选择。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兮雁南归。 乍寒还暖的初秋是全国人民公认的旅游好时节，这样的季节白天不太热夜晚不太冷，喧嚣热闹的城市或许变化不甚明显，乡间却真是一副美丽天长的画卷。 飒飒秋风一吹，一大片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摆，远远望去，整个田野就像铺上了一块金色的地毯；果园里，黄澄澄的香梨，红彤彤的苹果，橙色的橘子……个个坠落在枝头，把树枝都压弯；芦花飞扬湖水碧蓝，瓜果飘香，明月高悬……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443章麻烦来了（三） 在这一年中最美的季节里，普安市普水县湖北乡三级领导干部有幸迎来了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积极参与“三进三帮”活动亲自进驻联系点湖北乡！ 普安市委领导对于孙部长的到来相当重视，孙部长莅临当天一早，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带着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一群人在高速出口处去迎接，普水县的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也领着一帮人在路口迎接上级领导的光临。 虽然没有放鞭炮拉横幅，从排场上看也是给足了孙部长的面子。 按照官场人的思维惯例，省级各单位的一把手中，底下人最看重的莫过于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等几个重要部门，要是换做哪个闲职的部门一把手到了底下肯定享受不到如此隆重的接待规格。 “跟着农业部，天天晒屁股；跟着宣传部，天天走猫步；跟着组织部，天天有进步！” 之所以这几句话流传甚广其实还是应了那句老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组织部是管干部提拔大事的，底下基层官员们敢不高看一眼？这么多人整天忙忙乎乎勾心斗角不就是升官吗？现在手里掌管底下官员们升迁大权的省委组织部一把手来了，谁敢不待见？ 上午十点左右，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孙部长的专车总算是姗姗来迟，远远瞧见孙部长乘坐的黑色轿车慢慢驶下高速，市委一帮领导立一个个原本平静的神情刻像是突然打了鸡血兴奋起来，以市委书记刘国安为首自动排成一队，按照官级高低站在路旁脸上洋溢着热情无比的笑容像是一排酒店迎宾恭候孙部长大驾光临！ 黑色轿车稳稳在距离一行人两米左右距离停稳下来，这是一位领导专职老司机才能精确出来的距离，别看这两米远的停靠距离，刚好就在孙部长从车上推门下来的那两秒钟，正好迎接的地方官员排头兵两步跨到领导身边完美无瑕的衔接上。 从车上下来的孙部长瘦高个，二八开小生头油光可鉴一丝不乱，刀条脸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乍一看有几分斯文气质，领导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正从车上往下拿，刘国安已经一个箭步头一个冲上去，热情握住领导一只手说着场面话：“孙部长旅途劳顿，先到市里稍事休息，吃完午饭再到底下开展工作？” “谢谢刘书记的美意了，这一趟跑下来也不容易，还是抓紧时间把正经工作做了比较好，这吃饭的事情倒也不着急。” 既然孙部长不同意留在市区刘国安也不好勉强，尽管心里有隐约的不安，他还是硬着头皮亲自陪着孙部长一块上车赶往孙部长此行目的——普水县湖北乡。 一路上，刘国安心里七上八下，就是担心贾达成没把湖北乡的老百姓情绪搞定，别等到孙部长到的时候再闹出什么闹心的事情来？ 为了慎重起见，刘国安特意安排前面开道的一帮人随时汇报路面情况，务必保证从市区到普水县湖北乡这一路上不要让孙部长听到看到任何不和谐。 郊外的秋日阳光格外明亮，坐在车里的孙部长顺手摇下车窗往外看，一望无垠的田野上苞米正咧开嘴笑，黄橙橙的玉米粒像是一颗颗金豆子，谷子弯腰像是正像领导鞠躬，一排排柳树静静立在乡间公路两旁静静的垂着柳枝。 因为昨天刚下过小雨的缘故，车窗打开后立即有一股清爽宜人的空气扑面而来，那空气中夹杂着野花野草的芬芳和泥土的香味，这让长期生活在省城的孙部长忍不住仰起头，来一次相当惬意的深呼吸感受这乡间独有的秋的气息。 孙部长的好心情并没保持多久，一排长蛇样的轿车队快要到达湖北乡时，车队在连接湖北乡一公里距离的邻乡刘桥乡地段上被一大帮举着横幅告状的男女老少老百姓堵住路面逼停下来。 孙部长刚想找个下属问问，“好端端的怎么停车了？”刘国安那张胖脸满脸歉意出现在车窗外，冲着孙部长连连点头哈腰解释，“孙部长，前面有几个老百姓不知道什么原因把路给堵上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把这几人赶走。” 孙部长把脑袋伸出车窗往前方瞄了一眼心里不由嘀咕，“这刘国安真是睁眼说瞎话，堵在车队前的那帮老百姓少说几百口人，那能叫‘几个老百姓’？” 最近几年，群众上访是常见现象，底下老百性感觉告状无门的时候，连省委省政府的大门都堵过？更别说堵住这乡间小路了，眼下看到此情此景孙部长倒也并未露出过多惊诧。 瞧着刘国安那副窘迫神情，孙部长也不想让他过于难堪，若有若无冲他点点头，伸手把电动车窗摇上去，那意思，“这是你刘国安的地盘，赶紧把堵车的人弄走赶路要紧。” 要说刘桥乡这帮老百姓闹事也是迫于无奈，眼看着满地的黄瓜快烂在地里却一直看不到有人收购的希望，一个个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对于种植户来说，土地种植经济是全家人一年春夏秋天生活开支的全部指望。没有钱拿什么给孩子交学费？拿什么给老人看病？拿什么供养一家人吃喝用度？一分钱憋倒英雄汉，老百姓若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想到扯起横幅堵住领导车头这一招。 没有乡政府一纸行政命令，菜农们绝不会满地全都种上黄瓜！现在黄瓜卖不出去，乡政府不管，县政府不问，他们正准备去市政府上访，昨晚上正好乡政府领导挨家挨户做工作，说是今天省里有大领导要来，无论如何请大家别闹事。 本来乡政府说出这消息是为了吓唬老百姓，让他们在今天能安分守己些，可惜那帮乡里的官僚们，低估了当地老百姓的智慧。表面上，菜农们有的默不吭声，有的勉强点头同意，可乡里的干部一走，大家立即到村长家里议论起来。 “既然省里领导都到家门口了，还去市里上访告状干什么？” 村长的家里今年也因为种植黄瓜遭受了巨大损失，积极带头商量着如何才能把动静闹大让此事引起省里领导的重视，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多少有几分告御状的意思，全村的老百姓都很重视今天的堵路告状行动。 等到市委书记刘国安急匆匆赶到车队最前面，看到的是几百号本地老百姓高举横幅，非常有秩序的站成一个方队把路面堵的水泄不通场景。 车队最前第一排显然是有人精心安排过的，几辆农用三轮车和平板车上摆满了大筐小筐成熟的黄瓜，车上插着醒目的标语，其中引人瞩目的几条标语是写在硬纸板上的鲜红大字，“政府言而无信，承诺收购却反悔”、“半年心血付之东流，吐血赔本大甩卖”。 尽管刘国安心里早就预感到今天有可能会出事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容？更没想到湖北乡还没到呢，在刘桥乡的地盘上就被拦下了？ “贾达成呢？你们贾书记在哪？”刘国安冲着正在软硬兼施试图规劝老百姓疏散的一些当地干部一声洪亮的狮子吼。 “我在这我在这，刘书记我在这。”贾达成满头大汗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把这些人全都弄走，否则后果自负！”刘国安伸手指着贾达成的鼻子下了死命令。 “十分钟？”贾达成一张脸顿时吓成了灰白色，“不是，刘书记，我……” 贾达成还没来得及解释，刘国安冲他气急败坏怒吼道：“还不快解决问题？难道真要孙部长在车里等你十分钟？” “是是是，我这就想办法解决问题。”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几乎当场喷出火来，整个人像是得了打摆子的病人浑身上下控制不住颤抖。 “你们这帮人全他娘的吃干饭的？还不快把这帮老百姓弄走？”贾达成一转脸冲着乡党委书记咆哮起来，“跟你们强调了多少回一定要严防死守，怎么还他娘的给老子捅出这么大篓子来？” 眼下这种情形，贾达成顾不上过多埋怨下属，现场乡干部极力想要堵住老百姓的情况他看在眼里，自己手下两个饭桶的确是尽力了。 时间紧急，领导还坐在车里等着呢？ 心急火燎的贾达成赶紧一路小跑着来到堵路告状村民的面前，挑了个稍微高些的地块上，扯着嗓子喊道：“老乡们，我是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派出代表来跟我谈一下，其他的老乡们还请先散了吧，上头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总不能把领导的道给挡了？” 贾达成的话音刚落，村长主动站出来冲着贾达成回应：“贾书记，我们不想为难领导，我们村里大棚种的黄瓜都快烂在地里却一根都没卖出去，要不是当初我们老百姓积极响应了乡里的号召也不会落得现今这样血本无归的下场，不管怎么说，乡政府的领导也该因为这件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吧？”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第444章麻烦来了（四） “只要政府能想办法把咱们的黄瓜给收购了，让咱们老百姓能不亏钱，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要是搁在以往的脾气，贾达成必定会狠狠的骂一句，“你们做梦去吧！一帮刁民想的倒美！堵路闹事让老子在领导面前丢人现眼，老子没让公安把你们抓起来就算是不错了，还想收购黄瓜？” 可眼下这情形，由不得他发狠，不发狠的情况下老百姓已经把路给堵了，要是真的发起狠来，闹出什么大的事故来，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估计也就做到头了！ 贾达成心知自己无法答应这帮老百姓的要求，起初在县里研究此事的时候，自己的确提出由县财政来解决老百姓黄瓜收购资金的问题，可是已经在县委常委会上给众位常委们断然否决了。 现在的情形让贾达成骑虎难下，不答应老百姓的要求，这帮人显然不会让步；可要是会答应老百姓的要求，自己却又办不到；到时候老百姓发现自己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文，只怕会激发更大的情绪波动引起更严重的骚乱。 贾达成手足无措站在高地上，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所有的领导干部此时都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站在左右，这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悲凉。 身为普水县的县委书记，除了头上的一定乌纱帽之外，手里的实权早已被身边这帮兔崽子给瓜分干净了，现在出了问题却还是要自己出头解决？这他妈的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贾达成也看出来了，在自己没有做出承诺之前，这帮老百姓是不会撤离的，正转动脑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瞧见刘国安又急不可待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刘国安此刻心里那个气啊！他是恨不得把贾达成立即揪过来，狠狠的骂一顿，“狗日的！这孙子到底能干出什么好事来？自己已经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孙部长来的时候绝对不能出问题！这目的地还没到呢，竟然已经出了问题，贾达成实在是大草包一个！” 这种时候，他顾不得教训贾达成，径直走到高坡上低声问贾达成：“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解决问题？孙部长的时间有多宝贵，难道你不知道吗？”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两眼冒火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发虚，情急之下，他只能对众人承诺道：“三天内由县政府出面帮忙解决你们的黄瓜滞销问题，我贾达成说到做到，请大家先回去等消息。” 村长有些不信的口气反问道：“贾书记，我们村里少说也有几十吨的滞销黄瓜，县政府能在三天内就帮咱们找到结局问题的办法？” 贾达成被村长的质问一时有些没有底气，刚想张口勉强再次确定承诺，听见刘国安在一边表态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在这里给大家表个态，三天就三天，一定帮大家把问题解决了。” 农民并不是好糊弄的主，他们立即追问，“农民的黄瓜政府准备怎么帮忙解决销售问题？到底是以什么价格来收购？可别只有几分钱一斤的价格，让老百姓亏本。” 刘国安只想尽快让这帮刁民把道路让出来，大手一挥说：“按照市场收购价格收购，绝对不会让老百姓吃亏。” 听了刘国安的表态，贾达成像是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源泉般，脸上露出笑来对站在面前的一帮老百姓介绍说：“这可是我们市委刘书记亲自表的态，这下大家该相信政府的承诺了吧，大家还是赶紧先回去吧。” 刘国安见贾达成扛着自己的令箭糊弄老百姓，心里忍不住火冒三丈，“贾达成简直是不识时务，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当着老百姓的面说几句穆棱两可的话，他竟然立即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来？好像这黄瓜的收购问题不解决，以后就成了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责任了？要是每个下属都向贾达成一样，把解决不了的难题全都寄托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身上，那自己就算是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转悠也忙不完啊。” “老乡们，都赶紧散了吧，刘书记都这样讲了，你们还用担心什么啊？”贾达成此时再次劝村民们散去。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观察事态发展的普水县长陈大龙对贾达成的表现也轻轻摇头，这帮老百姓大车小车地来，难道是指望在这边卖掉自己的黄瓜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想把事情闹大，以引起更高层次领导的重视好彻底解决销路问题。 刘国安为了面子才会当众打了包票，可以说村民们今天堵路告状的意图已经达到了，你贾达成只需当众做个诚恳的态度，表示会坚决拥护领导的决定，三天之内圆满解决销路问题，村民们意识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自然散去了。 谁知贾达成竟然傻到说了这么一句，“刘书记都这样讲了，你们还用担心什么啊？”这句话当众说出来，这让刘国安情何以堪啊？ 黄瓜卖不掉，我这个市委书记倒是要承担罪过了？你这个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却跟没事人一样？这像话嘛！难道我刘国安今天过来是帮你贾达成扛黑锅的吗？ 陈大龙心里想，“贾达成这是自掘坟墓啊！或许以前刘国安很器重贾达成，但从今天开始，刘国安肯定要把贾达成打入‘待观察’的行列了，除非贾达成舍得大牺牲……” 越是情况紧急就越是需要镇静，尤其是万众之首的一把手领导绝对不能乱，情急之下一句话不当，就可能给自己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官场行走一向应该如履薄冰步步设防步步小心，今天的贾达成显然是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 村民们听了县委书记贾达成的表态后，想想大家今天堵路闹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闹下去就没有意义，反正也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回去等消息就是了，到时候卖不掉大家直接找市委书记去。 少顷，几百名村民三三两两各自疏散，现场瞬间只留下留下掉落一地的烂黄瓜。 “刘书记，刘书记”贾达成此时才顾得上向刘国安进行解释，“今天的事，我要向您检讨……” 刘国安看都没看贾达成一眼，冷冷怒哼一声。 不管怎么说，闹事百姓总算是暂时被糊弄过去了，大家四处散开后，给领导的车队让出了一条通行道路。 在这样的情形下，刘国安没法也不想跟贾达成说太多，他只能先转身一路快步走回自己的座驾，吩咐司机赶紧启动车辆，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 一场风波耽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若不是这番波折，车队早该到达湖北乡的地面上了，车队在乡间公路上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来到了湖北乡的地面上，在众人的恭迎下，孙部长从座驾里下来。 当地的政府官员立即像是恭迎老佛爷一样的阵势，把孙部长等一干领导人全都迎接进了乡政府专门用于接待上级领导的会客厅。 令刘国安稍微松口气的是，好在湖北乡政府大门口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动静，看样子，贾达成必定是在背后做了些工作，否则的话，按照他的说法，湖北乡的黄瓜滞销情况是最严重的，相邻的乡镇老百姓都闹事了，湖北乡的老百姓能按耐得住？ 面积不大的湖北乡会议室里，因为省市两级领导的光临一下子变的有些拥挤起来，除了市里和县里的领导成员外，乡里的一干领导根本没有资格坐下来。 屁股一落座，孙部长就有些不高兴的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在座的各位都是市里县里的头头脑脑的，工作也都很忙，依我看，接下来就由乡里的干部陪我在湖北乡好好转转，其他人全都先回去工作吧。” 孙部长话音刚落，周遭人立即意识到，显然是刚才在刘桥乡被老百姓堵了这么长时间，孙部长心里有看法了！ 刘国安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当着众多下属的面，他也只好应承说：“好的，孙部长的指示，我们一定遵照执行。”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应景的干笑声，孙部长的脸上表情却依旧保持严肃，刘国安陪着笑了一下，见孙部长嘴巴没动也就停下来。 刘国安不得不领着自己的一套人马回到了普水县，至于孙部长那里，他交代了贾达成，让湖北乡的领导随时汇报孙部长的一切行踪和动向，哪怕是孙部长在湖北乡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细微小动作，都必须实时的汇报。 这就相当于在孙部长的身边安置了一个小型监控设备，他做什么都能及时了解，因此到底在不在孙部长身边陪着效果也是一样的。 孙部长留在湖北乡正式驻村计时开始，此次“三进三帮”活动中，上级文件规定相关领导至少驻村时间不少于一周，哪怕是对折算孙部长少说要在湖北乡呆三天左右，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几天里，湖北乡一定不能再出一丁点的幺蛾子，否则的话，别说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难辞其咎，就连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那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从湖北乡往县城赶的路上，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脸上一直是铁青的，他不出声，别人更不敢出声，今天事情有可能闹的很大也有可能无疾而终，就要看市委领导心里想不想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了。 第445章谁该倒霉（一） 一回到普水县城，刘国安片刻未歇，立马让人通知召开市委随行官员和普水县委领导班子召开紧急会议。 这样的情形倒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刘国安今天当着省里领导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份，他能不大发雷霆把心里这口恶气出来？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确定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再发生雷同事件，想要指望普水县的贾大草包撑住局面？可能吗？ 中午十二点，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市县两级领导干部却不得不空着肚子坐在普水县政府的会议室里，市里的领导坐在会议室椭圆桌的里侧，普水县的一帮领导班子成员自觉坐在桌子外侧，两帮人壁垒分明，却都不敢随便发出声音。 刘国安稳稳的坐在会议室正中位置，用严厉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相当不高兴的口气训斥道：“为了黄瓜收购这点小事竟然连路都给老百姓给堵上了？而且还是在省委组织部领导下来的时候？我这个市委书记都替你们害臊的慌！整天人五人六的坐在办公室里，不了解市场行情随便就指挥底下人种植这样那样，造成了后果却又没人能承担责任？请你们告诉我，这湖北乡黄瓜滞销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初政府要出面鼓励老百姓种植黄瓜？为什么黄瓜种出来以后却又出现这种状况？” 刘国安连珠炮似的提出几个疑问，把底下一帮人都吓的低下头，贾达成更是吓的心里一阵小鹿狂奔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刘国安偏偏点将到了贾达成头上，冲他问道：“贾书记，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难道你这个县委书记就没有一点说法吗？” 贾达成心慌抬头正好又和刘国安那犀利的眼神对撞赶紧心虚避开。 在这件事上，最无法给出正当解释的人就是贾达成，他的女婿要是不拿了人家老板的好处费，自然可以强逼着老板过来把剩余的黄瓜都给收购了，可眼下人家企业黄瓜储备已经够用了，又怎么会再过来收购呢？ 既然领导点将到了自己头上避无可避，贾达成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汗珠，低声汇报说：“刘书记，其实湖北乡的领导也是一番好意，为了想要让当地的农民增收，所以才会主动联系企业过来，想要定点养殖后，在不需要农民找销路的情况下，农作物成熟后企业到田间地头来把农作物收购。这样一来，不仅节省了农民每年都要为农作物找销路的时间，也算是政府为农民办了一件好事。没想到原本企业合作的乡镇就只有湖北乡，其他相邻几个乡镇的老百姓听说了消息后，竟然把自家的大棚该种了黄瓜，这样一来，到了收获的季节，相邻几个乡镇的老百姓大棚里的黄瓜以低廉的价格竞争了市场，反而让湖北乡的黄瓜落下了。” 贾达成字斟句酌解释此事的前因后果，既要考虑到护着湖北乡几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又要推卸掉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身上的责任，这一套说辞要编排出来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国安对贾达成的解释显然并不满意，他质问贾达成：“当初乡里的领导跟企业谈合作的时候，有没有签署合作协议？” 贾达成眼珠转了一圈后，回答说：“协议是有的，只不过……” “既然有协议事情就好办”刘国安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断贾达成接下来的解释，表态说，“会议结束后，立即让人联系企业负责人，让企业老板按照协议价格来把农民手里的黄瓜给收购了，这件事一定要速战速决，最好在孙部长没有离开普水县之前就把事情彻底处理妥当，你这个县委书记能做到吗？”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打鼓，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人家企业的大老板会愿意贴钱出来收购这么多的黄瓜？ 当着刘国安的面，贾达成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说：“好的，我马上让底下人跟企业老板联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底下人跟企业老板联系？你给我亲自打电话！”刘国安相当不满意冲着贾达成咆哮起来。 “是是是，我这就亲自打电话联系。”贾达成吓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赶紧低眉顺耳连声应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办？”刘国安此时看贾达成哪哪不顺眼，刚才路上没机会发泄的一腔怒火眼下全都肆无忌惮发泄出来。 可怜的贾大草包被刘国安没皮没脸教训一通，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憋成了猪肝色，不停擦汗慌的六神无主，旁边有人看了好笑，有人觉的他可怜，更多人觉的这家伙咎由自取。 谁让他纵容女婿从企业老板手里赚好处呢？活该！ 会议结束后，刘国安并没有离开普水县，而是留下来坐等贾达成处理上午农民上访一事的处理结果，刘国安这是摆明了不信任贾大草包的处理问题能力，这下可把贾达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贾达成会议一结束就亲自上阵跟企业的大老板进行沟通，可人家的态度相当明白，你总不能因为有老百姓闹事就让我贴钱去收购吧？对企业来说今年的黄瓜收购已经足够了，亏本的买卖谁会做？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贾达成在大老板面前说不出什么硬气话来，可思来想去，若是不把此事解决，只怕刘国安饶不了他，于是说尽了好话希望企业的老板能考虑自己的难处。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刘国安不时的派人过来催促贾达成，问事情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在吃晚饭之前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出来？ 贾达成心里明白，刘国安这是想要在陪着孙部长吃好晚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向孙部长汇报一下，让孙部长知道，这件事已经妥善解决了普水县闹事的老百姓黄瓜已经有了收购的下家。 刘国安的催促让贾达成一颗心急的快要跳出来，可他磨破了嘴皮也没能做通企业老板的思想工作，到最后，企业老板居然连电话都不肯接听了。 无可奈何之下，贾达成只好灰溜溜来到刘国安面前实话实说汇报。 “一个小小的企业老板都搞不定，你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干的？”刘国安瞧着贾达成那副不成器的模样，气的恨不得当场扇他两耳光，等了两个多小时却等来一个相当不满意的工作成果？简直就是废品一个！ “你说，那家公司叫什么名称？具体地点在哪里？法人代表是谁？你统统给我说清楚了，立马让分管副市长安排工商，卫生，税务等部门对这家企业严格检查，有问题一定要严惩重罚，没问题的话，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问题来！” 姜还是老的辣。 市委书记刘国安分分钟想出数个逼企业低头的招数来，一旁的贾达成却听的心惊肉跳，“我的个娘哎，刘国安要是真跟企业杠上了，企业大老板到最后一定会把自己的女婿收取好处费的事情给秃噜出来，到那时刘国安还不知道要怎么迁怒于自己？” 更让贾达成感到害怕的是，刘国安下达指示的时候又加了一句，“市纪委的同志要跟上，对于这件事的发生缘由进行彻底的查处，一旦发现普水县的各级干部中有人在这件事中有涉及腐败的行为，无论级别多高都要严厉查处！” 贾达成感觉刘国安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就像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两条腿不由自主的轻轻摇动起来。做了亏心事，能不心虚？ 陪同刘国安一道过来的市纪委洪书记听了领导指示后，当场表态道：“刘书记请放心，我会让纪委工作人员跟上这件事情的，只要涉及到党员干部参与其中，不管是谁一定严惩不贷。” “好！” 刘国安一锤定音拍板定局，洪书记转脸忙碌起来，贾达成呆在一旁心里像是十七八个吊桶七上八下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晚上的酒席是刘国安书记特意交代过的，不要把场面搞的很是隆重，陪酒人不能太多，但是一定要找几个口才好的，能挑起酒桌上气氛的合适级别干部过来陪酒。 官场关于陪酒的学问，其中的涵盖之广足够写几本书出来，听说已经有人专门归纳了一套所谓的酒桌文化，这里头的奥妙，非官场众人很难真正理解一二。 甚至连普水的贾达成，刘国安有些不乐意让他上酒桌，“这厮嘴巴笨拙也就罢了，办事不牢才会导致今天的老百姓堵路上访事件，这件事必定让孙部长心里有所压抑，今晚的酒席就是要尽量想办法消除上午的不愉快，他去了只怕又说出什么惹孙部长不痛快的话来。” 考虑到普水县是贾达成的地盘，一把手不参加接待多少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刘国安同意贾达成进入酒店包间，同时也提前让秘书嘱咐了他三个字，“少开口”。 贾达成听到刘书记的秘书向自己传达的几个字，心里尽管不舒坦却也只能点头默认，谁让自己犯错在先呢？ 第446章谁该倒霉（二） 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刘国安现在腾不出空来收拾自己，自己早就要被领导骂一个狗血喷头了，普水县老百姓上访堵住了省委组织部领导的座驾？这新闻要是传出去得引起多大的轰动效应啊？ 好在，刘国安对于此事压制的比较及时，不要说市县的电视台没敢放出一丝风声，省里有几个记者闻风赶到普水县后也被市委宣传部的人给想办法弄了回去，这样想来，刘国安的心里其实还是向着自己的，就冲着这一点，他贾达成也该对刘书记言听计从。 在刘国安精心安排下，所有参与接待晚宴的官员都明白一件事：今晚的任务就是要哄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高兴，不该说的别说，绝不能让任何人随便张口破坏酒桌气氛。 晚上酒宴安排地点也是费了番心思，县政府的领导原本安排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刘国安却提出把吃饭地点换成了一家档次稍微低些的酒店，酒菜上的安排却还是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带过去，这样一来，尽管表面上接待标准不是过分张扬，内里其实还是相当的够分量。 市委书记亲自对各种接待细节做出指示，足见刘国安对招待孙部长晚宴重视程度，对于刘国安来说，最近一段时间正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临近换届的敏感时期，这个节骨眼上省委组织部一把手来到本地，绝对是一次绝佳了解内幕的好机会。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官场上许多事情，上级领导往往一两句话的关照就能让底下人省去诸多中间环节，清楚明了正确的政治方向对于厅部级的官员仕途命运来说至关重要。 曾经有民间谚语这样形容领导下乡考察：领导来了怎么办？甲鱼王八馋一馋；酒足饭饱怎么办？带到舞厅转一转；一身臭汗怎么办？桑拿池里涮一涮；涮完以后怎么办？找个小姐按一按； 民间谚语的魔力在于能把官场特别复杂的一套程序瞬间让人简单理解，从某种程度来说，谚语的确如实反映了一些官场乱象。 晚上七点，按照湖北乡政府领导汇报的孙部长行程安排，孙部长果然在准点出现在刘国安等人翘首以盼的酒店大厅门前。 远远的，刘国安仅带着两名市委领导殷勤的迎接上去，同样身为领导的刘国安心里最清楚，其实领导并不喜欢被一大帮素不相识的面孔围着，只有一两个人烘托一下身份是最让领导感觉舒适的安排。 “你好你好孙部长！辛苦辛苦！快请进！”刘国安声音洪亮招呼。 “刘书记太客气了！” 孙部长机械伸出一只手跟刘国安早已迎上来的双手轻轻握了一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刘国安亲自引领孙部长进了酒店的包间，包间里布置的相当清雅宜人，原本能摆得下三张大圆桌的地盘，今天只摆了一张能坐得下十六个人的大圆桌。 圆桌上的陪客都是尽量精简后留下来得到刘国安认可的人物，自然都是刘国安这条线上的人，除了贾达成以外，个个都称得上是“酒精战场”考验的官员，这样的一群人是最懂得看领导眼色的。 众人客套坐定后，开始了领导下乡第一道程序：甲鱼王八馋一馋！ 所谓的“甲鱼王八”自然是泛指，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即便是比不上以前皇帝用的满汉全席，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一样不少，其中还有不少本地特色菜，比方说“开洋蒲菜”“平桥豆腐”等，这些菜就算是在省城的大酒店也没有本地名厨烧的地道。 在一旁马屁精的吹牛逢迎下，几杯酒过后，孙部长的脸色越来越和润，刘国安一直坐在一旁轻声慢语陪着孙部长边喝酒边闲聊，伺候的不能说不用心。 酒过三巡，孙部长主动提及了自己在湖北乡所见所闻，尽管孙部长下午在湖北乡的一举一动早已有人一一如实汇报上来，酒桌上的各位却还是做出侧耳倾听状，仔细听孙部长重复一遍。 “我今天在湖北乡看了一下当地的菜农目前生产生活状况，看出来比以前生活水平那是好多了，说明在座的各位平日里没少做工作，不过有一点印可能还是需要改进。” “孙部长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让我们这些地方的人也好好的学习学习？以后在工作上认真研究不短改进才能做好服务人民的这篇大文章啊。”刘国安满脸笑容适时提问。 这种戴高帽子的活计刘国安一向是很少当着下属的面表演，只是今天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贾达成惹出来麻烦却又没本事收拾不残局，眼下这种情形除了自己亲自出面救场，还能指望谁呢？ “其实很简单，基层政府在不了解市场规律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一知半解给老百姓的种植提出指导意见，这是很不好的，我们必须承认一点，乡政府领导或者县里领导的初衷应该是善意的结果却是相当不理想的。” 话题终于还是绕到了今天老百姓上访的敏感问题上，见孙部长提及话题的时候脸上神情并未露出不悦，刘国安赶紧点头应和：“孙部长说的对！以后在这方面我们可得强调遵循市场规律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坐在办公室里拍脑袋就做决策，好心却办了坏事。” 刘国安言语间几句话就把上午发生的数百名群众堵路重大上访事件消化于无形，那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充其量也就是基层领导因为本身知识能力所限，好心办了坏事。 桌上的其他人表面上配合刘书记连连点头，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本账，“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不过碍于刘国安的面子不愿意戳穿罢了。” 孙部长对刘国安说的话显然也有几分认可的，他有些严肃的口气说：“刘书记，湖北乡是我的联系乡镇，我既然下来了，一定要帮老百姓干点实事，这黄瓜必须按照承诺的在三天内全都销售出去，这是你们这些当地领导应该对老百姓做出的承诺，必须认真的做好不能打折扣，刘书记以为呢？” 孙部长猛然抛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来，包括刘国安在内大家都感到有些诧异，这兄弟是光顾着自己有个“三进三帮”的工作实绩，根本就不顾基层领导的工作难度到底有多大啊？如此大量滞销黄瓜，哪能三天就解决？ 刘国安见孙部长两眼盯着自己，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态意味着什么，可若是今天不能当场点头应承孙部长提出来的要求，恐怕很难过关哪！ 眼下这种状况刘国安别无选择，只能冲着酒桌上的一帮下属下达指示说：“孙部长的话，大家都竖起耳朵挺清楚了，三天内必须想办法帮老百姓把黄瓜全都销售出去，否则的话，该谁负责任的立即追究工作不力的责任！” 当着孙部长的面，就算是大家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这就是官场典型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孙部长要成绩，要好口碑，刘国安只能配合着，到头来实实在在的任务却还得一层层的落实到最下级官员的身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晚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看得出来，孙部长对刘国安的配合相当满意，到了酒席的后半场，跟刘国安推杯换盏之际，竟然嘴里也不时的冒出一两句玩笑话，这让刘国安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不少，只要领导高兴了，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酒宴过后，刘国安主动邀请孙部长去吼两嗓子，孙部长很给面子的答应了下来，于是一帮人把娱乐场所从酒店的包间瞬间转移到了某豪华ktv的大包间。 因为有省里和市里的主要领导在这里娱乐，包间提前做好了清场的准备，然后关好大门，一门心思只顾招待好今晚的贵宾。 要说国内现在没有特权，连三岁小孩估计都不会相信，大到项目审批小到领导娱乐，哪一样没有潜规则可循？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官场领导待遇真实写照！ 眼下已经启动领导下乡第二道程序：酒足饭饱后，带到舞厅转一转。 接下来的两道程序暂时省略，若是因此书因此被和谐就没必要了。 晚宴结束后，刘国安亲自陪同领导休闲娱乐，转脸冲着贾达成下了死命令，最迟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解决菜农黄瓜收购问题。 贾达成顿觉头上压了一座大山，尽管晚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却还是让县委办公室主任挨个通知县委领导班子成员开会。 明知道自己没本事解决当前棘手问题怎么办？借力压力，扛着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名号把解决问题的压力转嫁到其他领导班子成员身上是贾达成不得不做的决定。 夜幕中，秋月如钩，普水县政府三楼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在座的常委们半夜三更被贾达成叫过来开会，明显心里都有些不乐意，可没办法，贾达成毕竟还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呆着，有些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原先通知十点半召开的会议直到十一点人才到齐，陈大龙和王大鹏，刘家辉几人落座后自顾谈笑风生说些工作相关的闲话，俨然一副没把冷若冰霜坐在会议桌顶头的贾大草包看在眼里的神情。 第447章谁该倒霉（三） 在座的常委们都是眼力劲活络的主，众人见陈县长不待见贾达成一个个有样学样，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和县纪委书记柳韩影两位女常委正埋头窃窃私语，政法委书记胡长俊和公安局的魏局长瞧着陈大龙和王大鹏等人聊的正热乎饶有兴趣在一旁听着，常委中几乎没人多看县委书记贾达成一眼。 “现在开会！” 贾达成强逼自己忍住心里的不爽，冲着在座诸位大嗓门招呼一声，“今天的常委会要研究什么，相信各位心里也清楚，今天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专车被一帮上访的老百姓堵在路口足足一个小时才得以动弹，市委刘书记已经下达指示，责令咱们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解决群众上访问题！” 贾达成三两句话的功夫，把刘国安压在他一个人头上的压力转述压在了在座诸位常委头上，他自以为这话说出来常委们自然会积极踊跃赶紧一块想办法解决难题，却没想到，在座的常委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湖北乡黄瓜滞销问题完全是贾达成女婿一手造成的，你贾达成的女婿从中得了好处众常委没见到一分一毫，现在出了意外情况却要众常委想办法解决？怎么可能？ 贾达成一番话说完后，众常委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一个个跟没事人似的。见此情形，贾达成有些着急了，“狗日的，自己这里都已经快要火烧眉毛了？底下一帮人却都稳坐钓鱼台？这怎么行？”既然没人开口，他就直接开始点将。 贾达成知道王大鹏是个直脾气，只要自己点了他的名，他就一定会说话，不管他能不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只要底下有人带头开口了也算是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因此，贾达成把眼光投向了王大鹏，还没等他开口呢，王大鹏见他目光瞄向自己赶紧摆手说：“贾书记，这个事情你可别指望我有什么好办法，俗话说的好，谁种下的秧谁收成果，当初这个决定开会讨论的时候，我是坚决反对的态度，我当场提出这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错误决策，可你贾书记和当时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李部长都拍着胸脯保证说，这是利民的好事情，现在销售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却指望我们这些人帮你想办法，不该是我手里管的事情，我是肯定不会承担这个责任的。” 王大鹏一语道破众位常委心里想要说却又不敢说的心里话，“好处都被你拿了，我们为什么给你擦屁股？”见王大鹏说完后，一个个盯着贾达成的脸看动静。 贾达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表情，他有些不高兴的口气说：“王副书记，我们今晚开会不是为了追究责任而是为了解决问题，眼下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省里，市里两级领导都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解决销售问题，必须要拿出实用的办法来，发牢骚谁不会，可有用吗？” 常务副县长刘家辉见贾达成自己不反省还强词夺理，心里有些看不过，贾达成话音刚落便紧接开口说：“贾书记，当初不是说跟企业签署了合作协议吗？既然有协议，一切照着协议办就是了，哪怕是企业账面上还剩下一分钱，政府出面也得让他先把黄瓜给收购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刘家辉这句话逼的贾达成有些无语，他只能心虚低声解释说：“按理说，事情的确应该按照协议办，可谁也没想到企业会不守信用，人家老板不掏钱，这种时候花费时间跟企业打官司争个长短肯定时间不够，大家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吧？” “既然贾书记这么说，那我可就没什么好建议了，总不能发动全县的干部都来吃黄瓜吧？再说了，这么多的黄瓜，就算是干部们全都改吃黄瓜，一时半会的也吃不完啊。”刘家辉听了这话冷冷一笑说。 “哈哈哈……” 刘家辉话音刚落，底下诸多常委都控制不住的要笑出声来，“这建议真他妈的太绝了！想想看全县干部人手一根黄瓜的形象，想起来都感觉滑稽的很。” “干部吃不完可以带回家给老婆做美容吗？听说黄瓜切片美容效果挺好。”有人在一旁调侃。 “还可以酱黄瓜，现在酱下了冬天全县人民餐桌统一吃酱黄瓜。” “哈哈哈……” 一场原本应该严肃认真的县委常委会愣是被开成了联欢晚会一般，会议室里众人七嘴八舌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贾达成明知刘家辉故意调侃自己，心里阵阵冒火却不敢多搭腔，他现在关注的焦点是在黄瓜的收购问题上，而不是跟底下人制气来了。 贾达成把求援的目光看向了组织部长李学文，没想到他却一低头躲开了，常委成员中最有可能站在自己阵营的力量主动退缩，让贾达成心里阵阵苦涩。 他心里甚至有些后悔今晚召开紧急常委会实在是个错误至极的决定，事情没办成不说，还被人借机奚落嘲讽了一番。 开了半夜的县委常委会，陈大龙一言不发，其他常委即便是发言也全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让贾达成总算是明白了一个现实：指望这帮家伙根本就帮不上自己任何忙，恐怕这次的常委会注定白开了。 凌晨时分，贾达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女儿正坐在客厅里假寐一直在等着他。 “老爸，你回来了？” 听见门锁响动声音，女儿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迎上前讨好的帮父亲拿好拖鞋，殷勤的伺候左右。 贾达成心知女儿必定是有事，否则不会一直坐等自己回家，因为常委会上的事情正心情糟糕的贾达成没好气的冲着女儿问道：“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 女儿见贾达成说话的口气有些烦躁，心知这种时候把今晚来找父亲帮忙的目的说出来恐怕不妥，于是敷衍道：“老爸，我也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你。” “我还不知道你？你骗谁呢？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你能在家里呆到现在？说吧，反正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既然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贾达成一边换鞋一边冲着女儿斜了一眼。 “老爸，是这样的，陈思璇跟我合作的那个水面养殖呢，她的意思是想要动员一下两个县里的渔民同意养殖一个品种，具体的我不太明白，但按照陈思璇的说法，那品种在市场上紧俏的很，卖的价格也很贵，要是能动员当地渔民一起养殖肯定能赚钱。”女儿听贾达成这么说顺水推舟道出实话。 贾达成一听到女儿说的话，立马想到了正让自己头疼不已的黄瓜销售问题，气的把手里的公文包狠狠的往沙发上一摔，指着女儿的鼻子训斥道：“你说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上次说要动员农民统一种植黄瓜，这下好了，底下有好几个乡镇满地的黄瓜没人收购，惹的老百姓都开始上访了！现在居然又别出心裁的想这样的花招？你们要是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动员老百姓，别好处尽落到自己的腰包里，出了事情却要我来替你们受罪。” “老爸，黄瓜收购的事情有那么严重啊？老百姓都开始上访了？这一亩地的黄瓜也值不了多少钱啊？怎么这些老百姓为了这点小钱也兴师动众的要上访？”女儿见贾达成突然发这么大一通脾气，皱眉疑惑不解问。 贾达成见女儿说的轻描淡写，心知有些话跟她这种在蜜罐中泡大的人说不清楚，只是不耐烦的冲着女儿挥手说：“我警告你！以后任何生意都不要随便参与，不要因为拿了别人一点好处，就跟条狗似的到处帮人说话，你们要是想害我明说就行了，别用这些损招。” 贾达成也是因为常委会的事情心里憋屈，一时对女儿有些口不择言，见父亲说话的态度严厉还说自己想要害他，女儿委屈的眼泪立马掉落下来。 “老爸，我不过是想要多挣几个钱罢了，现在您在位置上自然是吃穿不愁样样方便，可您也不想想看，您都这年纪了还有几年就成了退休老干部了，就咱家院子里那些退休老干部你也是天天见着的，整天连个沾边的人都没有，哪里还有人帮忙张罗什么事情？我也是想要您退休后的生活才想趁您现在还在位的时候，多赚点钱，您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说我是在害你呢？” 贾达成见女儿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心里也有些不忍，在父亲的眼里，女儿不管多大年纪都还是个孩子，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尽管娇生惯养，对父母却还是极其孝顺的，就冲着这一点，贾达成不忍过多的责备他。 第448章谁该倒霉（四） 尽管身心俱疲，贾达成却还是强忍着已经往下耷拉的上眼皮，把女儿拉到沙发上坐下后，慢声细语的跟女儿交代：“女儿啊，我知道你一心想要赚钱是为了什么？也理解你的一片孝心，可你想想看，上次的黄瓜养殖项目是你们夫妻牵头搞起来的吧？为了这个项目，我跟底下乡镇的领导都打了招呼，所以人家才会执行我的指示，加大宣传力度动员很多菜农都种上了黄瓜。 可是结果呢？你们联系的那个企业根本就不讲信用，见附近有其他的乡镇种植黄瓜价格便宜立即就转了风向，把其他乡镇的黄瓜低价收购后，根本就不管黄瓜养殖基地上菜农的死活了。 你要知道，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是听了乡政府领导的号召才会种植黄瓜的，黄瓜卖不出去，他们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找乡政府的领导要说法，乡里的领导只好把情况再反馈到我这里，可你让我说什么呢？ 跟企业合作的好处费你们两口子已经装到身上了，就算是现在退还给企业，对企业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黄瓜已经收购足够了把钱收回来他还乐意呢，问题到最后全都推到我这里。 上头的领导已经发话了，勒令我四十八小时内必须解决黄瓜销售的问题，你以为你老爸这样上下不待见的日子好过吗？我这心都快急碎了。” 女儿听了这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问父亲：“要是四十八小时内解决不了黄瓜销售的问题呢？他们会怎么对您？” “我都快到杠的年纪了，如果真的出现问题最多也就是让我提前退休罢了，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你的老爸以后在普安市可就没脸见人了。”贾达成苦笑了一声说。 女儿脸上露出诧异神情，她没想到自己干出来的事情，居然会害父亲到如此地步？心里的愧疚涌上来，当着父亲的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贾达成见女儿低头不语，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说：“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多想又有什么用呢？这天都快亮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赶紧回家休息吧。” 女儿心里理解父亲的不痛快，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回家去了。 “嘭”的关门声后，屋子里瞬间静谧下来，贾达成翘起二郎腿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因为熬夜深凹进去有些发青的两只小眼睛里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寒气。 今晚的县委领导班子会议上，贾达成充分的见识了县长陈大龙的一呼百应，尽管他整场会议一言不发，甚至始终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是他手下那些忠心耿耿的爪牙却一个个出言不逊让自己当众难堪。 普水县的天真的变了！ 尽管贾达成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可是客观存在的一切让他不得不逼着自己认清处境，身为普水县一把手县委书记，自己的领导威望居然在本地一落千丈，成了连普通的县委领导班子成员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角色，估摸数遍全国两千多名县委书记中也找不到有第二个像自己混的这般窝囊的。 “老虎不发威，你他娘的当老子是病猫啊！”贾达成嘴里恶狠狠低声说了一句，“陈大龙！霸王龙！老子看你他娘的能猖狂到几时？” …… 贾达成坐在沙发上发狠的功夫，陈大龙在会议结束后进了赵亚楠开设在普水县的酒店。 自从酒店从余丹丹手里盘下后，在赵亚楠的经营下酒店生意一直红火，这一笔合法收入跟陈大龙正常工资收入比较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大了，今晚是每个月酒店总经理赵亚楠向真正的大老板报账的日子，若不是贾达成突然通知开会陈大龙也不会延误了一个多小时过来。 看着夜幕中霓虹闪烁生意兴隆的大酒店，陈大龙心里一阵踏实，毛主席说过，“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句话用在当今年代就成了，“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这年头，手里没钱寸步难行。 要想当好官，当大官，空手套白狼没人上你的当，从入仕第一天起就雄心壮志想当清官的陈大龙绝不会干那些贪污受贿的肮脏勾当，可是要想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干些实事，保住官帽子却是首先要做到的，无论是开酒店还是做工程，陈大龙力求挣一份清清白白的良心钱，问心无愧就好。 尽管上头文件三令五申禁止官员经商，底下很多官员官员采用了瞒天过海的招数，表面让自己信得过的亲戚朋友出面打理生意，自己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利用特有的官场人脉资源为生意铺路的人大有人在。 陈大龙却不然，赵亚楠跟他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主要是老婆的同学，由她出任酒店总经理能更好遮人耳目，酒店的法人代表虽然明确是赵亚楠，其实背地里他早已让自己的父亲和赵亚楠私下做了公证，公证书的法律效力和法院的判决书是一样的，两百块手续费的公证书解决了所有难题。 酒店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赵亚楠已然恭候多时，瞧见陈大龙推门进来赶紧亲自把早已泡好的绿茶又倒掉重新沏了一杯。 “陈县长可真是日理万机啊，半夜还得革命小酒天天醉？”因为洪书记跟陈大龙一向交好的关系，赵亚楠也算是自己人，跟陈大龙说话不见外。 “省委组织部孙部长来驻村，市县乡三级政府全都忙的鸡飞狗跳，这不，一吃完饭就到你这来了，今晚倒是让你久等了。” “我多等一会倒是无妨，可有件事我可一定得问问陈县长，还请陈县长实话实说。” 赵亚楠在陈大龙刚刚落座的浅黄色真皮沙发另一端坐下后，突然一副神秘表情压低声音问道：“陈县长最近是不是暗地里请了保镖？” “保镖？”陈大龙撑在沙发上的一只手臂伸直，整个人身体坐正两眼看向赵亚楠，“赵总怎么会这么问？” “您没雇保镖？”赵亚楠倒是一副比他还吃惊的模样，“那可就奇怪了？” 赵亚楠“倏”的也直起腰杆，神情严肃对陈大龙说：“陈县长，你难道一点都没发现，您来的时候有人跟踪？” “有人跟踪我？”陈大龙心猛的一紧，表面上假装轻松道，“怎么可能？除了你赵总，本地没人知道这酒店跟我有关，谁没事跟踪我干什么？” “信不信由你，反正酒店大厅当值保安不止一次向我汇报，最近一段时间每回您到酒店来都会有人尾随跟踪，直到您离开后那些人便一同离开，保安说那些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那都是您雇佣的保镖呢？” “不会是巧合吧？酒店整天人来人往的，凑巧碰上了？” “不可能！我已经调看了酒店停车场和大厅门前的监控资料，从图像上看，那人每次都开着同样车牌的号码，你下车后，他也立即下车，你进入大厅后，他立即就止步，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赵亚楠断然否决陈大龙的猜测。 “那人的车牌号多少？” “就知道你可能需要这个，早就抄写下来备着了。”赵亚楠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写着一行号码的白纸。 陈大龙伸手接过那张之后仔细看了又看，心里不由纳闷，“谁他娘的竟敢狗胆包天跟踪自己？这家伙可真是够有种哈！” 当着赵亚楠的面，陈大龙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峰的电话。 “最近有人跟踪我，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码，无论如何要搞清楚这帮人身份来历。” 李峰在电话里应了一声。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见赵亚楠正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瞧着自己，冲她笑了一下问：“怎么？吓着你了？李峰是跟我多年好兄弟，这件事交给他办绝对没问题。” “我只是感觉刚才的你好陌生，那说话的口气跟黑社会大佬似的。”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对于此类敏感话题，陈大龙并不准备跟赵亚楠深谈，眼看已是夜半时分赶紧让赵亚楠把这个月的酒店账目拿出来。 临走的时候，赵亚楠有些担心的叮嘱了一句：“陈县长，你最近可要当心点。” “放心吧！谁要是找上我，该担心的是他们还不是我！” 赵亚楠见陈大龙一副信心十足的口吻，忍不住笑道：“难怪人常说黑道白道不如灰道牛，您这也算是响当当的灰道吧？” 陈大龙瞧着赵亚楠那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游戏已经开始玩还妄想全身而退只怕很难，要想在这块土地上达到自己心里的政治野心和执政目标除了顶风冒雨昂首向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第二天一早，云朗风清天气极好。 普水县长陈大龙一早刚进办公室没多大会，秘书进来汇报道：“陈县长，秦副县长来找您，说是有事要亲自向您汇报。” “秦正道？”陈大龙眉头不由皱了一下，“这阵子秦正道整天跟贾达成好的穿一条裤子，听说他有事没事就一头钻进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跟贾大草包一聊就是半天，这会又跑到自己这来干什么？还想脚踩两只船的主意？” 第449章苦肉计（一） 陈大龙心里琢磨着，秦正道到底以前服务过自己一阵子，碍于这份老下属的交情见一面倒也无妨。 “既然秦副县长人都来了，怎么还不请进来？” “好的。” 秘书出门后一分钟不到的功夫，秦正道推门进来了，陈大龙一抬头猛然瞧见他脸上青一道紫一道肿胀像猪头倒是吓了一跳。 “你这脸怎么了？” “唉！一言难尽！” “先随便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陈大龙说的随便，秦正道却不敢真的随便，他挑了个自认为比较合适的位置坐下后，脸上满是尴尬神情看向老领导，刚才陈县长乍一看自己这张脸的表情反应算轻了，前两天出门邻居家孩子一眼瞧见自己这副猪头造型当场见鬼似的吓哭起来。 瞧着秦正道一副倒霉相坐在那里，陈大龙心里清楚，最近一段时间秦正道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因为小青人被老婆和小姨子当街殴打的事情被搞的臭名远扬也就罢了，还影响了推荐提拔？ 这还不算，魏局长坚持把涉及当街打人的秦正道老婆和小姨子全都扣在公安局看守所里，说是严重妨碍社会治安到现在都没放出来，一个原本在官场最长袖善舞的聪明男人因为找一个小三混到这种地步不可谓不悲哀！ 陈大龙问秦正道：“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最近真是撞了邪了，出了羞人的事情不说竟然还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秦正道当着陈大龙的面没敢把实话说出来，他脸上这副模样全都是拜小青人顾芬芳的几个姐姐所赐。 自从顾芬芬在大街上受到奇耻大辱后，回到家里被惊吓过度神经似乎出了问题，整天战战兢兢的躲在墙角里，只要有人靠近就吓的魂飞魄大喊大叫。 一家人见顾芬芳落得这副模样，事件的始作俑者秦正道却连探望都不来探望一下，心里都有些憋气，于是一家人商量，正好借此机会逼他跟老婆离婚，把可怜的顾芬芳给娶了，否则的话，瞧着顾芬芳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以后可怎么生活呢？ 没想到，秦正道此刻正极力想要撇清自己跟顾芬芳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为了一个女人耽误了仕途发展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当顾芬芳的几个姐姐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推说不认识几人让县政府的保安把几人赶出门去。 顾芬芳的几个姐姐都是厂里的女工出身，个个性格都比较直爽，见这男人出事后竟然翻脸不认人，立即冲上前去不管不顾的先揍一顿再说。 就这样，在三个女人的围攻下，秦正道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秦正道被顾芬芳的几个姐姐打完后，老婆的娘家人又找上门来，逼着秦正道赶紧想办法把老婆和小姨子从公安局里弄出来，否则的话就等着要好看吧。 秦正道处处受制，思来想去，还是得想办法把老婆和小姨子先弄出来再说，不管怎么说，老婆娘家的势力可不是顾芬芳那一家下岗工人家庭可以相提并论的。 老婆是正经的普水县城里人，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不少都是县里各机关单位的领导干部，要是得罪了这一头，自己以后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今天，他就是打定了心思过来求陈县长请他看在以往老下属的情份上帮自己一把，给县公安局的魏局长招呼一声赶紧放人要紧，他心里最明白，魏局长绝不会违逆陈大龙的意思。 “陈县长，我这是求您帮忙来了。”秦正道说话声调情深意切，“还请您看在我这个老下属忠心耿耿服务过您一场的份上，帮我一回。” 秦正道今儿是做足准备来的，一出场，一张猪头脸存心想要露给陈大龙看就是为了博取他心理对自己同情，稍后再使出精心准备的杀手锏绝招，他自信以自己的演技就算是面对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绝对能说服他伸手帮自己一把。 “陈县长我对不起你！我也是鬼迷心窍了，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下来后，心里总对你抱有一丝意见，又被贾达成一蛊惑所以才会听他的话，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这两天，因为家事的缘故我也想了很多，对以前的所作所为心里真是后悔莫及，希望陈县长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秦正道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呀？” 陈大龙见秦正道两句话没说完眼泪落下来不仅未被秦正道的眼泪攻势打动，反而心里想起钱副市长以前提醒自己的话，“秦正道天生反骨，对哪位领导都不会忠心不二”。 此刻，陈大龙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钱副市长的火眼金睛，“秦正道跟贾达成混在一块没一个月吧？转脸又想跟自己套近乎了？钱副市长果然是看人很准！” “陈县长，我对不起您！” 秦正道见自己眼泪攻势似乎并未凑效，眼里溢出的泪水数量极速增多，一边流泪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些抱歉的话。 “行了行了，有事说事，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我可要生气了！”陈大龙没好气道。 “操！老子都哭成这样了，你他娘的居然没有半点感动？你他娘的铁石心肠吗？”秦正道见陈大龙对自己眼泪攻势表现冷淡，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是逼老子非得用绝招啊？” “噗通！” 普水县副县长秦正道同志像是一根木头桩子直挺挺跪在县长陈大龙面前，满脸泪如雨下，嘴里哀求道：“陈县长，我老婆和小姨子被关在公安局好几天了，公安局的魏局长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还请陈县长一定搭把手帮帮忙，让魏局长赶紧把我老婆和小姨子放出来吧！我堂堂一个副县长，自己的老婆出点小事被公安局关了这么长时间不放人，我这张脸以后还怎么在普水县地盘上见人？” 又是哭又是下跪，秦正道总算把此次来找陈大龙帮忙的目的说出来。 本以为这招苦肉计必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怎么着也该让陈大龙情绪受到感染波动吧？却没料到，跪倒在地的秦正道偷偷用眼角余光官场领导表情居然依旧平静如常？这让他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祥预感。 秦正道老婆和小姨子被关在看守所的事情，陈大龙早就知情，包括贾达成亲自指示魏局长放人，魏局长却没给他面子的事情，陈大龙也心知肚明。 可秦正道今天一进门又是演哭戏又是下跪的倒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秦正道把男人最忌讳的两种行为全都表演了出来，这让陈大龙不得不佩服秦正道还真有旁人所不及的不要脸的本事。 陈大龙心里明白，秦正道这是清楚公安局的魏局长在普水县里一向只对自己唯命是从，这才会求到自己门上来，又担心自己不给面子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只可惜，这厮的演技太差！ 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眼角居然还在偷瞄自己的反应？他这演戏水平跟化工园区粗菜馆的老板相比可真是差远了！人家那戏演的，如果不是自己事先知道，一定会认为那是在玩真的。 看来秦正道今天为了把事情办成也真是拼尽全力了，要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又有身为副县长的身份当着别人的面跪下哭哭啼啼求人帮忙，这得有多大心理承受能力的男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下贱的举动来啊？ “你这是干什么？秦副县长，你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话，快点站起来！”陈大龙不悦口气呵斥道。 秦正道听陈大龙说话的语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诧，心里不由一凉，看来自己这一跪并没有达到想要的强烈刺激效果。 既然已经跪下了，也只好把戏继续演下去。 秦正道并没听话起身，而是装模作样低声抽噎着说：“陈县长，您是知道的，我现在后院失火，整个普水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还请陈县长能看在以前我曾经尽心尽力服侍过您的份上，救秦某于水火啊！” “你先站起来再说，你这样一直跪着万一被人看见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陈县长只要肯原谅我，我立即站起来。”秦正道执拗口气说。 陈大龙见秦正道执意要跪，心说，“你就是拿根绳子过来当面寻死，你看我会不会拦你？都混到这层级的官员了，整天玩这种蒙三岁小孩的把戏，还真不嫌丢人？” 陈大龙见秦正道坚持不起身不再劝阻，直言道：“秦副县长，你老婆和小姨子犯了法自然该有法律规定做出处罚，即便我这个县长总不能干涉公安办案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行政权力过分干涉公安办案，你让公安局以后还怎么处理同类问题？” 陈大龙一番话义正言辞抛出来，立马在秦正道的心里像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自己已经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陈大龙竟然还忍心不帮忙？ 秦正道无奈起身，冲着陈大龙可怜巴巴不死心哀求道：“陈县长，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哪怕是能先出来一个也行啊？” 第450章苦肉计（二） 陈大龙见秦正道又主动修改条件，摇头表态：“秦副县长，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依我看，这个事情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陈大龙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秦正道即便是再怎么哀求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含泪走出陈大龙的办公室。 从陈大龙的县长办公室出来后，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副县长办公室走的路上，秦正道是真的落下泪来了！ 只不过这泪不是为了求人可怜，而是屈辱和愤怒等诸多情感杂合在一起后形成对陈大龙的强烈恨意，秦正道边目不斜视往前走着边在心里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大龙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对今天加诸于我的屈辱加倍奉还。” 就有人这么不要脸！明明是自己主动上门求人帮忙，主动演哭戏下跪博取同情，临了却把所有的不满和仇恨情绪全都堆积在别人身上？跟这种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人讲是非对错，压根不现实！ 与此同时，下来驻村的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一大早在刘国安等人的陪同下，吃完早饭后再次去了湖北乡，既然来了，总要做做样子。 今天孙部长倒是没说让市里和县里的领导都不用作陪，因为眼下湖北乡的黄瓜滞销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刘国安并没有主动提出要陪孙部长下乡，而是等孙部长一离开赶紧召集市县的一帮领导人再次召开会议商讨解决问题办法。 面对老生常谈的黄瓜滞销问题，从会议一开始，市县参加会议的领导个个愁眉苦脸，刘国安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后，没有任何人敢多嘴说一句话，就连贾达成今儿也成了闷葫芦。 底下一帮官员全都鸦雀无声，刘国安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若是底下人都抱着这种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的工作态度，恐怕在孙部长走之前很难解决群众上访黄瓜滞销问题，到那时，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岂不是要在孙部长心目中留下言而无信的形象？ 事情闹到这地步，乡里农民的黄瓜是不是能销售出去已经成了次要的问题，他刘国安这个市委书记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都说说吧，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刘国安一句话说完后两眼探照灯似的左右晃了一圈，提问如同石沉大海。 “怎么？昨个会议开完了全都按兵不动？是等着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来帮你们吆喝卖黄瓜吗？”这话说的已经相当重了，在座的市里和县里两级领导干部都感觉到了刘书记心底的愤怒憋不住要冒出来。 坐在刘国安身边的分管副市长见领导两眼冒火逼向自己，赶紧识趣汇报说：“刘书记，昨晚到今天上午，我已经联系了原本协议要收购湖北乡菜农黄瓜的企业老板，在跟老板协商收购一事无果后，出动了卫生，税务，工商和其他一些行政执法部门对该企业进行了检查，检查中发现不少问题，现在已经对该企业下达了停产通知书，到底怎么处理？还得等最后的综合结果出来。” 底下一片哗然，领导们左右看看眼里都写着一句话，“看来那家企业算是倒了大霉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谁让这工厂的老板跟政府部门言而无信呢？这不是典型的鸡蛋往石头上碰吗？恐怕从此以后这家厂就得关门歇业了，政府部门想要找你一个企业的把柄收拾你还怕找不到？ 这让在座的诸位领导立马联想起，前一阵市里有家外资企业就因为跟政府部门关系协调的不好，政府部门实在是找不出人家什么把柄来，最后出了必杀技，一会停电一会停水，逼的那家企业老板投资上亿建设的厂房只能眼睁睁看着打了水漂，一个生意人居然敢不把政府放在眼里？试试看？ 分管副市长说完后，两眼盯着刘国安等着他拿出最后处理意见，既然厂子已经被勒令停产了，到底要不要严重处理让这个厂名就此消失？就要看刘国安对此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政府有些部门处理很多问题的时候往往弹性很大。简单地说，在马路上违反了左转弯或者是右转弯的规定，如果拐弯处没有监控，当场执勤的交警可以立即给你开罚单，而有人脉的人稍稍疏通一下关系，这张罚单就免了。 这都是小事，碰到一些大事大非的问题上，政府执法部门的工作力度也是有弹性的。 笔者有个朋友是做酒店生意，因为当地上头有人罩着，常年没有各部门所谓的检查上门叨扰，倒也让朋友省下了不少迎来送往的开销。 可这位朋友在外地做生意的时候，却经常受到各种打着正常执法名义的敲诈勒索，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外乡人在异地挣钱，各方面都没有渠道和人脉帮忙，自然成为当地执法部门眼里的唐僧肉，想吃的时候就过来挖一勺子？ 眼下这家收购黄瓜的厂子，虽然已经被勒令停产了，若是上头有人帮忙说句话，第二天就恢复生产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关键看领导的态度了！ 刘国安自然明白分管副市长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贾达成一眼问道：“贾书记对这件事怎么看？你认为这种言而无信的企业需要严惩吗？” 所有人把目光全都投到贾达成的身上，刘书记竟然在这件事上征求贾达成的处理意见？在外人看来，这是刘书记给了贾达成多大的面子啊！ 可贾达成的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向刘书记汇报过此事的来龙去脉，尽管掐头掐尾的隐藏了一些不该说的内容，以刘国安的智商又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猫腻？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刘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做决定我都是坚决支持的，毕竟这个厂子言而无信在先，依我看怎么处理都不过分。”贾达成有些紧张的口气回答。 贾达成聪明的把皮球又踢回到了刘国安的手里，只有他最明白，刘国安并不真的要他说出什么处理意见来，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因为心里不痛快将了他一军罢了。 “好吧，既然贾书记也是这个意思，这样的厂子留着也没什么用，看着办就成了。”刘国安最后表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分管副市长心里立即跟明镜似的，刘书记的态度是对这家企业斩尽杀绝，不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一家酱菜加工厂的命运就在几位领导的几句话中，决定了破产倒闭的未来！ 说起来，工厂的老板的确是有错在先，没有遵守协议原价收购湖北乡的黄瓜；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生意人做事自然是“利”字当头，有比湖北乡更加便宜的黄瓜送上门，人家工厂为什么不要？ 当初之所以跟贾达成的女婿口头协议，正是为了厂里利益的进退自如。这一点从贾达成的女婿收下礼物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永远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弱者！ 到底民营企业在国内有没有地位？这个问题大多数人心知肚明，敢于当众说出来的只有几个大佬。国家的确总是有好政策出台，目的是扶持一些中小企业的发展，可在这样的一个官本位体制下，哪一家民营企业能做到埋头不问窗外事，一心闭门搞发展？ 网上曾经爆出一个身价千万大老板报考公务员的新闻。 年近三十的浩宇出生在哈市周边的一座小城，大学毕业后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当上了老板。几年里，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在外人眼里，浩宇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可浩宇却渐渐有了新想法。“虽然衣食无忧，但总觉得少点什么，心里不踏实。” 春节期间，全家人一起吃饭时，父亲说，“浩宇呀，咱家都是经商的，自古以来，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都比不上当官的，咱们去各部门办事还得低三下四。今天这个部门来咱家商店检查，明天那个部门又来检查，咱家要是有个吃公家饭的，肯定不会这样，趁着你现在年轻何不试试考公务员呢？” 父亲的话得到家人的一致赞同。 “当上了公务员，在社会上，会被人高看一眼，交往的平台会非常大，可以形成重要的人脉资源，有利于家族企业的发展。”浩宇决定考公务员。 这个新闻标题看起来让很多人诧异，身价千万的老板竟然会羡慕工资只有几千块一个月的公务员？ 这就是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一种畸形现象，从这件事中足可见私营企业在国内的成长环境到底是怎样的。 近些年，尽管高层不停在各种场合呼喊着，行政机关转变必须要改进工作作风，今年的国家“两会”国务院推出了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等积极信号，可好政策的落地开花又需要花多长时间呢？ 在政策没有落实到位之前，难不成那些私营企业老板就这么眼巴巴的苦等着另一只鞋子的落地？生活总是要继续，任何人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私营企业也是一样。 会议开到这里，不遵守协议收购黄瓜的酱菜厂倒是被处理的干脆利落，可是养殖户们田里的大量黄瓜滞销问题却依旧没能解决，厂子已经被关，更不可能再来收购黄瓜，那么黄瓜滞销的问题怎么处理？ 刘国安把这个棘手的问题继续抛给下属来回答，此问一出，刚才还嗡嗡一片的会议室顿时又恢复原先的鸦雀无声。 第451章机会来了（一） “你们这样不说话，难不成是要市委掏钱买下这些黄瓜？要是大家实在没什么好法子，依我看，这几十万吨的黄瓜，在座的各位每人指派任务到头上，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解决黄瓜销售问题。”眼看着底下一帮人都不出声刘国安有些生气的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发飙。 刘国安话音刚落，底下人个个都抬起惊诧的眼神看向刘书记，那眼神似乎在问，“这件事原本是贾达成手里的事情，怎么捎带着把所有人都连累上了？” 盯着刘国安的眼光自然不能时间太长，更多的人把目光转向贾达成，这种时候，你贾达成怎么着也该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说句硬话了吧？ 贾达成有些心虚的轻轻低下头，似乎已经听到在座各位内心对自己发出的鄙夷声，他一声不吭的静静坐着。 还是分管副市长主动开口建议说：“刘书记，任务分解开来的确是个好办法，人人都有压力任务完成的速度要快些，可这样一来，只怕不太好统一协调控制？您看是不是成立一个专门的销售小组，大家统一行动说不定效率更高些？” 分管副市长的提议立即得到了众多领导的赞同，大部分人都在点头说，“是啊是啊，毕竟人多力量大嘛，团结起来才能干成事情。” 这紧要关口上，人人都想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要是真的把任务摊牌到每个人头上，没处躲没处藏的，完不成任务必定要倒霉；任务大家一起扛，共产党的老规矩是法不责众，多少安全系数要大些。” 刘国安瞧着底下这帮不争气的家伙心里不免阵阵冒火，平日里围在身边吹牛拍马一个顶俩，现在倒好！遇到这点小事，一个个全都跟乌龟似的缩起了脖子，全然不见平常的积极劲头了。 刘国安的脸色不好看，底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后，会议室后里的声音慢慢小下来。 刘国安注意到普水县长陈大龙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声，即便是刚才众说纷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联想到陈大龙算是头脑灵活的官员，刘国安的心里不由一动，“说不定这家伙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黄瓜滞销难题？” 刘国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眼神转向普水县一帮领导班子的坐的方向开口问道，“你们普水县委县政府这边有什么好办法吗？不妨畅所欲言说出来听听。” 贾达成作为一把手立即反应过来，苦着一张脸说，“刘书记，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在联系相关厂家，可现在大多数酱菜厂收购原材料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所以……？” 刘国安心里对贾达成随便插话心里有些不满，他没有接贾达成的话，而是直接点名陈大龙：“陈县长，你是政府的一把手，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刘书记，只要肯动脑筋，办法总是有的。”陈大龙胸有成竹道。 刘国安心头不由一动，“狗日的，看来陈大龙还真能别出心裁想出更好办法解决问题？”赶紧追问，“陈县长心里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立马全都盯到了陈大龙的脸上，每个人此刻心里的想法几乎都差不多，“要是陈大龙这厮能充大头把这件事给揽过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陈大龙环视周围射过来的目光并不正面回答刘国安的问题，而是诉苦说：“各位领导，想要解决销售黄瓜的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依我看有难度的事情反而是在事件之外。” 陈大龙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片狐疑，“陈大龙这是说的什么话？所有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他的嘴里竟然变成了不是什么难事？这话说的也有些过于狂妄了吧？”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听陈大龙的下文，贾达成的心里却暗叫了一声“不好”，他即便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陈大龙当着领导面前说的话必定没有他的半句好。 果然，陈大龙说：“各位领导，湖北乡的黄瓜为什么会滞销？这里头是有深层次原因的。今天当着市里领导的面，我不便多说，但是有人把问题惹出来却又没法自行解决，反而累的大家伙都跟着受罪？这种人于公于私都算不上是负责任的好领导。” 陈大龙话里藏针，刘国安自然能听出话外音来，作为市委书记，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在孙部长走之前能把黄瓜滞销问题解决的事情，至于对于某一位干部的评价晚些说也不迟。 “陈县长，你说的事情现在我已经让纪委和相关部门在查处，眼下重点还是谈谈如何解决黄瓜滞销问题吧。”刘国安适时打断陈大龙的话说。 陈大龙瞧着刘国安明摆着护住了贾达成便不再多说，冲着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从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在联系相关的厂家，邀约人家过来收购。” “结果呢？有厂家愿意过来吗？”刘国安迫不及待口气问。 刘国安不想再从陈大龙的嘴里听到“但是”两个字，否则的话，之前的所有话就相当于没说。 陈大龙给出的答案是令刘国安满意的。 “收购黄瓜的下家倒是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个小问题要是不解决的话，人家企业老板心里对此次的收购心里总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要有厂家愿意在三天内把湖北乡的黄瓜全都按照合适的价格收购走，一切问题都好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说句承诺，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全力去做。”刘国安大手一挥爽快表态。 “有刘书记这句话，我这心里可就有底了，我先替联系的厂家谢谢刘书记了。”陈大龙脸上露出欣慰神情。 这种神情贾达成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心里不由轻轻打起小鼓，一股莫名的担心在心底里弥漫开来，“狗日的陈大龙又想玩什么花招呢？”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正兴趣盎然听陈大龙说话，瘪了瘪嘴没敢出声，自己解决不了的大难题，陈大龙主动挺身而出，自己哪敢显露半点不满意？ “刘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我联系的几家企业态度都很积极，不要说湖北乡那点黄瓜，就是再多点他们也能承受下来。但是他们话里的意思却又对于到咱们普安市的地盘上来收购有些担心，因为每次收购后装车运离的时候总有太多的警察找麻烦。按照这些老板的说法，咱们市里有些警察的主要任务根本就不是在维护稳定的治安，而是拿着罚款单站在路口，专门等着有人撞上门来，成了此山是我开的角色，只要是经过某路段必定要交罚款上来。厂家们都有种被打劫的感觉，农场品的经销利润原本就不高，再被警察这么一闹腾，他们自然不愿意到本地来，所以收购黄瓜的事情几家企业一致意见那就是保证运输不出问题，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儿。” 陈大龙的话相当于是在普安市公安局局长的脸上狠狠的煽了一巴掌，这让坐在底下的市公安局长有些沉不住气了。 市公安局局长心里明白陈大龙为什么突然会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把矛头直指自己？因为自己上任后，他就动用特权把陈大龙的老婆调整走； 就在一周前，与陈大龙关系不错的酒店经理赵亚楠因为开车在市政府门口健康路和银河路交界处违章左转弯，被交警当场开了罚单并且扣了三分。 赵亚楠当时倒也认罚了，可交警不太会做事，对于前后不超过十秒同样违章左转弯的一个开车女士并没有做出罚款扣分的处理。 赵亚楠看在眼里，于是上前理论，交警不屑的口气回答说，“这位小姐，那位是某部门领导的夫人，您能跟人家比吗？” 说起来，赵亚楠并不是个好惹事的人，但是被人看扁到这个份上，只要是个人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气愤之下赵亚楠当场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 陈大龙接到电话后不以为然的顺手拨通了市公安局一位领导的电话，本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随便说两句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还真就不好办。 按照公安局某副局长透露的信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亚楠的车牌竟然上了公安局长指定要重点抓的黑名单了，自己好不容易跟交警大队的负责人联系过后，一张口报上车牌大队长就连连拒绝说，这事情还得市局的公安局长发话才行，否则的话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公安局的熟人问陈大龙，“什么时候得罪了新来的公安局长？因为上了黑名单的人多少是有些缘由的。” 陈大龙当即就愣住了，他跟新来的这位市局公安局长素无瓜葛，怎么他就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呢？ 第452章机会来了（二） 陈大龙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于是让赵亚楠先开车回来再说，以后迟早要给她一个交代。 赵亚楠倒是听话回来了，可陈大龙一上路看到交警心里就开始琢磨这件事，这次正好趁着绝好的机会，他有意无意的就将了市公安局的局长一军，“狗日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先不给老子面子，就不能怪老子下手不留情！” 刘国安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公安局长，公安局长赶紧憋红了脸表态说：“各位领导，陈县长说的问题我们也正在积极整顿中，不过……” “余局长，不过什么？我说怎么人家客商都不愿意到普安市来？原来你公安系统的管理工作就是这么搞的？今天的会议一结束，立即给我好好的进行工作作风整顿，这都什么时候了？全国都在提倡文明执法，你们倒好，仗着自己穿一身制服真把自己当成高人一等了？把大马路当自家客厅了？想要拦谁就拦谁？想要罚款就罚款？” 刘国安憋了半天的怒火总算是找到了合理发泄对象，还没等公安局长把一句话说完，蛮横口气打断。 公安局长被刘国安当众斥责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他的心里明白，要是真把刘国安惹毛了，向省局建议调整自己这个小小的市局公安局长，省局领导还是会给面子的。 市公安局余局长此刻心里恨不得对陈大龙扒皮啖肉，对他的打击报复却也只能先忍着。 他在省厅没下来当市公安局长之前就听说过陈大龙跟自己的亲戚余丹丹之间诸多过节，所以一直想找机会给陈大龙难看，针对陈大龙老婆的工作调整以及赵亚楠车辆进入公安系统黑名单，这些就是为了帮余丹丹出出气。 他却没想到这个家伙很快就反击了过来，而且机会找的相当绝妙！ 余局长瞧着陈大龙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心里暗说，“年纪不大心思狡诈，果然是个官场的老狐狸，难怪余丹丹会栽在他手里！” 前几日，当赵亚楠的车被罚款扣分后，陈大龙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余局长心里对陈大龙的定力就多了几分了解。 按理说，赵亚楠当时在大马路上愤愤不平已经闹开了，又当众给他打了电话，如此丢面子的事情传开，陈大龙能不主动上门来寻衅？却没想到，他等来等去一直没消息。 此事拖延的时间越长，余局长便越发能明白，为什么当初亲戚余丹丹在厚重的省城背景支持下，跟陈大龙斗了很长时间，还是没占到半点好处？这厮的确有过人之处！ 有刘国安顺着自己的意思说话，陈大龙愈加不给余局长面子。 “刘书记，各位领导，我认为这次的黄瓜滞销事件应该不是一件个案，如果我们的投资环境或者说是发展环境一直处于这种恶劣的状态下的话，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要是公安局整天把吃皇粮的警察都用在罚款创收上？所有的警察都把罚款欺负老百姓当成每天日常的工作？这普安市里还有哪位老板愿意过来收购咱们的产品？今天是黄瓜，明天又会是什么呢？这种影响力一旦形成，对于地方经济的发展也是有严重局限性的！因此，从地方经济发展角度来说，公安系统必须在道路管理问题上拿出新的服务态度来，这样才有可能吸引更多的客商到普安市来寻求发展机会，才不会群众这次上访事件再次发生。” 陈大龙顺势又给公安局的余局长添了一点眼药水后，转脸看向市委书记刘国安。 “陈县长说的有道理，眼下，所有的工作都要以在三天内完成湖北乡的黄瓜收购工作为中心，在座的每一位首先要想办法联系客商来收购，要是有哪个部门的工作没做好，影响了客商的收购热情，哪个部门的领导就必须负责任！”果然，刘国安赞同的口气说。 刘国安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座的所有领导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刘书记的最后一句话很明显就是针对这位余局长说的，今天这位余局长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刘书记，我先表个态，既然刘书记极力号召，湖北乡的几十万吨黄瓜，我先承诺联系客商收购一半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其他的根据联系客商情况再说。”陈大龙见刘国安当着这么多人面给余局长难堪心里很高兴，说话爽快多了。 “很好很好！要是大家都能像陈县长这样及时帮领导解忧，还有什么工作是不好做的呢？”刘国安冲着陈大龙赞许点头。 刘国安转脸又对众人说：“你们各位也要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到底能为黄瓜销售的事情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希望各位都能量力而行，我就不信了，陈县长一个人有能力销售十几万吨黄瓜，剩余的十几万吨分到你们这么多位头上还算什么难事？” 眼看着黄瓜滞销问题有了解决希望，刘国安心情变的愉悦起来，笑眯眯宣布散会后，赶紧脚底下加快步伐准备去向孙部长报喜。 刘国安头一个出门，其余众人一言不发紧随其后离开会议室，独有余局长一个人心思重重默默的走在最后，刚出门的时候，猛然看见陈大龙竟然站在门口正候着他。 余局长不屑的看了陈大龙一眼，转身想要绕开，却被陈大龙伸手拦下：“余局长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好看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普水还是有名医的，要不推荐一下？” 陈大龙言语中明显的调侃意味让余局长瞬间火冒三丈，他知道陈大龙不过是想要借机给自己多几分难堪，恨恨冲着陈大龙白了一眼发狠道：“陈县长的名医还是留给自己用吧，咱们走着瞧！” “余局长别着急走啊？您可是市局的领导，我陈大龙可得罪不起，可是有句丑话咱们可得说在前头，你在普安市打听打听，我陈大龙是不是随便被人当下酒菜的主。”陈大龙这句话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这让余局长原本铁青的脸瞬间涨红起来。 “老子是被吓大的！” “谁敢吓唬您呀？您可是咱们普安市的公安局长？要是连您也能被吓到，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 “哈哈哈……” 陈大龙话音刚落，不远处楼梯角落里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笑声，余局长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当面给自己难堪，居然还有人躲在暗处看笑话？ 余局长气的两只手有微微发抖，心里暗骂，“他娘的，自己一个从省厅下来的大机关官员，竟然在普水县这帮小喽啰面前失了威风？这笔账无论如何要找机会讨回来！” 健步如飞下楼回到自己的专车里，余局长立即给分管交通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长打了电话：“迅速调查清楚跟陈大龙社会关系有密切关系的所有车辆车牌号码，包括陈大龙的专车在内，只要交通警察发现其中任何一个车辆存在违反交通规则行为，给老子重重的惩处，不管是人还是车！” “局长，您的意思是包括陈大龙本人的专车？”分管副局长有些怀疑重复问了一句。 “你他娘的一句话还要老子重复多少遍？” 正在气头上的余局长气的冲着副局长破口大骂后，二话不说“滴”一声狠狠挂断电话。 此处加两句题外话，就在刘国安主持召开会议的当晚，之前未按照口头协议收购黄瓜的企业老板摸黑找到了贾达成的家中，陪同他一道前来的还有贾达成的女儿女婿，大老板从怀里掏出五十万现金码小山似的堆放在贾达成家客厅的沙发上，百般哀求请贾书记务必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厂子。 对于大老板来说，一个曾经摆摊小作坊的小本经营发展到如今固定资产数千万的私营企业，企业老板数十年的心血才熬来如今的企业规模，现在因为一点黄瓜收购的小事企业就被勒令关闭了？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经济损失上来说，企业老板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企业老板不死心，明知道此事木已成舟却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到了贾达成。 目前情况下，别说五十万现金，就算是五百万现金捧出来，贾达成也不敢动分毫心思，这是刘书记在市县两级领导干部面前表态过的话，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哪里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背地里跟市委书记唱对台戏？ “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确确实实帮不上忙。” 贾达成在这一点上绝对凭良心，一向做事拿钱，帮不上忙的事情绝不会胡乱收下好处，钱这东西是双刃剑，一面可以助人顺利登上人间极乐的阶梯，另一面也有可能让人步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这么简单的道理，贾达成自然明白。 “老爸，你就再帮忙想想办法，难不成眼睁睁看着热火朝天的企业就此关门？那也忒可惜了！”贾达成的女儿女婿显然早被大老板疏通关节，在一旁尽力帮着老板说情。 第453章机会来了（三） “两个不知死活的玩意，还不知道又拿了人家多少好处？”贾达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女儿女婿不争气后，冲着两人没好气道：“你们把你爸当成什么人了？市委刘书记亲自发话的事情，你爸头上有几个脑袋敢跟刘书记作对？” “没试过您怎么知道刘书记就不会通融呢？”女儿见贾达成气大，瘪嘴在一旁不服气嘀咕一句。 “刘书记现在正在气头上，找他说情通融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事就算是找到市长，市委副书记都没戏，更别说你爸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了！” 为了让女儿女婿对这件事的局面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贾达成气咻咻当着企业老板的面毫不留情的教训了两人几句。 老板见贾达成把话说到这份上，心知此事已成定局，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又把五十万现金抓起来放回旅行包里悻悻离开。 苛政猛于虎！ 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手中掌握权力魔杖的领导们依旧拥有对一些弱势群体的命运翻云覆雨的能力，私营企业的春天要想真正到来，参政议政力量必须增强增强再增强。 当晚贾达成正在家中接待大老板的时候，市纪委的纪洪书记亲自来到刘国安下榻宾馆房间，向他汇报了市纪委关于湖北乡老百姓黄瓜滞销上访一事调查情况。 “刘书记，根据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调查发现，当初企业口头协议此事是通过普水县的一些干部联系的，他们为了达成此事，送了二十多万的红包出去，这也是为什么企业后来不遵守协议却心安理得原因之一。”洪书记进门客套了几句后向刘国安汇报说。 刘国安脸上并未露出惊讶表情，他早就预料到这件事里头必定有猫腻，现在查处出来果然跟自己猜测结果不谋而合。 “这件事到底涉及到哪些官员？都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刘国安问。 “主要的涉案人员就是目前普水县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女婿，此人是此事中最大受益对象。” 刘国安一听说收取企业老板好处费的事情竟然跟贾达成的女婿扯上联系，不由心里暗恨贾达成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做事情不行，惹麻烦倒是一把好手。 刘国安稍稍思忖了片刻后，下定决心冲洪书记下达指示：“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有继续严查下去，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对相关人等都有个交代，最重要是让孙部长能满意。” “好吧，这个案子相对比较简单，我们纪委会加班加点整理材料，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出来。”洪书记领会了一把手的意图爽快应承。 洪书记走后，刘国安的心里不免有些顾虑，“贾达成毕竟算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这次的事情表面上是涉及到他的女婿，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太大牵连？要是当真查到最后，有证据表明此事跟贾达成有莫大关系，这颗棋子到底要不要丢弃呢？”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忙碌起来，他赶紧电话联系赵亚楠，请她帮忙敲定企业老板收购黄瓜一事。 要说陈大龙做事一向有谱，为什么此次在会议上突然主动充大头揽下湖北乡黄瓜滞销一事的烂摊子呢？此话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前一阵子，赵亚楠偶尔在陈大龙耳边提及，她有几个老板朋友一直惦记着北边几个城市低价农产品，包括黄瓜，西红柿，大白菜在内新鲜菜品全都有意收购。 赵亚楠说这话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就已经联想到湖北乡那批滞销黄瓜，于是开玩笑的口气跟赵亚楠说，“新鲜蔬菜多的是，就怕那些大老板没实力把所有蔬鲜一口吞了。” 赵亚楠问他，“你那普水县能有多少货？” “几十十万吨黄瓜。”陈大龙一口报出数字。 “几十万吨也算多？”赵亚楠不屑眼神看了陈大龙一眼说，“你知道几个做农产品生意的大老板一年要销售多少吨青蔬吗？区区几十吨毛毛雨罢了。” 正是因为心里有了赵亚楠当初这番话做底，陈大龙才有胆在会议上挺直腰杆说话，等到开会结束，趁着心情不错跟余局长斗了几句后，他片刻没敢耽搁赶紧给赵亚楠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系收购黄瓜一事。 直到赵亚楠那边有了肯定的回答，他这才一颗心放回肚子，吹牛也是要有本钱的，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谁敢在市委书记亲自主持的会议上放空炮？ 极强的自控能力对于野心家来说必不可少，尤其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嘴巴都控制不好，会让别人很难相信你其他方面的能力。就像一头狮子，如果连自己的脚步轻重都控制不好，老是弄出不必要的声响，怎么能让人相信他能猎到鹿呢？ 官场游戏规则类似于动物世界弱肉强食，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切忌张狂！ 忙忙碌碌一整天过去了，陈大龙正准备休息听见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他心里不禁一阵厌烦，“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陈大龙以为又是没头脑的王大鹏副书记扛着鸡毛当令箭找自己商量什么事，最近一段时间王大鹏貌似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谋士，工作中遇到难题头一个总是来找自己拿主意，看在兄弟周武的份上，陈大龙对他还算是客气。 “可这家伙也太分不清轻重了，这都几点了？”陈大龙心里抱怨一声。 “进来吧。”陈大龙打开门，冲着门口没好气招呼，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站的人居然是李峰？ “你怎么来了？”李峰半夜三更到访必有要事，陈大龙脸上神情一凛赶紧侧身让李峰进屋。 李峰看上去脸色不好，见了陈大龙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敷衍，不到一秒恢复严肃神情，眉头紧皱往屋里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 “半夜三更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工地上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对于工程队的情况相当看重，毕竟李峰的工程队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聚宝盆，这些年能够在高层攀附上一些有实力的人脉关系，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怎么行？ “工地上一切正常。”李峰说。 “那你这半夜三更过来？” 陈大龙一屁股在李峰旁边位置上坐下来，两道浓眉紧锁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既然工程队正常运转，还有什么大事能让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的老江湖李峰如此愁眉苦脸？” 李峰看出陈大龙心里不安，两只胳膊肘往两条腿上一撑，双手猫洗脸似的用力搓揉了一下面部肌肉有些紧张的四方脸，低声对陈大龙说：“陈县长，上次你让我调查跟踪你的人情况，已经查清楚了。” “那帮人什么来路？” 陈大龙这才明白李峰半夜三更紧张兮兮亲自过来找自己的原因，事关自己性命攸关的大事，他能不紧张？ “我说之前您可得稳住了。” “有话快说！” “跟踪您的人都是野狼的手下。” “野狼？” 陈大龙听到“野狼”两个字从李峰嘴里说出来浑身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只要你是普安市人，你就不可能没听说过“野狼”的鼎鼎大名。 “野狼”原名乔木林，从15岁犯下第一桩人命官司至今，两次入狱两次越狱，在道上成名多年，身上背负11条人命案件，年龄却只有二十六岁，当初跟他一道混的人大多被执行枪决，他却一直在公安部门的全国通缉下隐姓埋名逍遥法外，最可怕的是，“野狼”手底下一帮兄弟干的全都是不要命的营生。 “我跟野狼素无瓜葛，他手下人怎么会盯上我？” 陈大龙头脑中第一反应是野狼把自己当成谋财目标，“难道野狼消息灵通得知自己手底下掌控李峰的工程队和赵亚楠撑场面的酒店？了解自己不菲的财力想要勒索一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野狼派出三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分成三班监视您的一举一动。”李峰汇报说。 “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 “野狼的人出手自然是办大事的。”李峰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转脸看向陈大龙道，“幸亏我有个兄弟认识野狼手下一马仔，这两天费劲了心思才弄清楚此事根由。” “你的意思，有人雇佣野狼对付我？”陈大龙一边跟李峰说话，一颗心慢慢往下沉，“到底是谁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居然想到用野狼这样的狠角色来对付自己？” “那马仔说，有人出了重金请野狼对您下手。” “知道那人是谁吗？” “道上的规矩您也知道，那马仔只是见过委托人一面，根本不知道那人究竟什么身份。” 李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私下里把您周围有过节的熟人照片全都准备好拿给那马仔辨认，结果马仔还真从那些人里把委托人给认出来了。” “到底是谁？” 陈大龙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听李峰的话里找野狼对付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身边的熟人？这下更是强烈的勾起他的好奇心。 李峰脸上带着几分神秘莫测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陈大龙赶紧伸手拿起照片仔细看。 第454章机会来了（四） “贾大草包？”陈大龙发出惊呼声，“这，怎么可能？” 照片上是一辆黑色公车，车牌号xxxx001，这辆车正是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专车号码，照片上的贾达成显然正准备上车，一旁有司机殷勤帮他打开车门。 “那马仔一见到这张照片就认出来了，说前几天去联系生意的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上午十点左右。”李峰显然把情况了解的十分详细。 “不可能！” 陈大龙猛然想起三天前不正是贾达成和自己一溜排队在高速出口处等着省委组织部孙部长？那个时间段贾达成从来没离开过现场，别说上午，就算是下午或者是晚上他也一直跟在刘国安屁股后头接待孙部长，根本就没时间抽身干别的勾当。 “那马仔肯定是认错了，那天贾达成一上午都在忙公务，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跟野狼谈交易。” “出面谈交易的人是贾达成的专车司机，并不是贾达成本人。”李峰伸手指了一下照片上正弯腰给贾达成打开车门的司机说。 “司机？” 陈大龙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三天前贾达成跟自己一道在高速上迎接孙部长的情形，他隐约好像记得那天贾达成的确是换了一个司机开车，当时还有人问他，“贾书记的老司机哪去了？”贾达成一脸轻松回答，“病假。” “狗日的贾达成！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早晚玩死你！”搞清楚躲在背后对自己下手的主角，陈大龙反倒没那么紧张，脱口而出咒骂了一句。 “若不是那马仔确认，我还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平常看着贾大草包不像是那么有脑子的人，紧要关头居然会有如此歹毒心肠。” 李峰坐在一旁依旧是浓眉紧锁，尽管已经查清楚背后跟踪陈县长的人是贾达成幕后操纵，可陈县长的危险却并未解除，万一陈县长真出了什么意外就意味着自己从此断了财路，这当然是李峰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现在“野狼”肯定已经收下了贾达成佣金，他岂能随便放过陈县长？ “陈县长，您可的想想办法才行，否则……” “我还真是小看了贾大草包，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陈大龙的眼光中闪出一丝凶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这两句话从陈大龙口中出来冷若冰刀，激的坐在一旁李峰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凭他对陈大龙的了解，他心知对于此事陈大龙必定已经有了主意。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跟踪我的三个人先控制住。”陈大龙沉稳声音交代李峰，“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三人出面指控贾达成的司机买凶杀人。” “您的意思是？”李峰顿时明白陈大龙用意，可一想到对方三人是野狼的手下，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你先把人控制住就好，其他我自有主张。” “行。” 李峰对陈大龙的绝顶聪明脑瓜子绝对信任，这些年，他陪着陈大龙一起经历了多少宦海沉浮，哪一次笑到最后的人不是陈大龙？ “宁惹霸王龙，不惹陈大龙！” 普安市官场屈指一数的奇才人物“霸王龙”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就凭贾大草包那样的货色要是真能把霸王龙扳倒，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亚楠联系的大老板们很快都来了，为了稳妥起见，陈大龙亲自陪同几位大老板来到普水县湖北乡以及附近几个乡镇查看了一圈当地青蔬的种植情况后，大老板们当场跟种植户代表谈妥了价格签约收购。 湖北乡的菜农们见终于有老板过来收购黄瓜了，又听说此事多亏陈县长多方斡旋才把这些大老板引来，一个个对陈大龙感恩戴德，口中连声称颂，“陈县长真是咱们普水人民的父母官哪！”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整天尽想着把好处往自己腰包里搂不顾老百姓死活？谁才是一心一意为人民办实事的清官好官？老百姓心里有杆公平秤。 收购协议谈妥后，接下来就涉及到蔬菜运输问题，为了防止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对自己公报私仇，陈大龙多留了个心眼，特意在收购车队出发之前特意去找了一趟市委书记刘国安。 当着刘国安的面，陈大龙先用欣喜的口气向刘国安汇报了这两天湖北乡的黄瓜收购问题已经有了买主，接下来又有些发愁的口气向刘国安说出自己在运输问题的上的担心。 刘国安听说这么短的时间内，陈大龙如此迅速解决自己燃眉之急心里说不出的欢畅，他在心里暗自惋惜，“当初怎么就没看出陈大龙是个人才？偏偏让张市长抢先一步拉拢到他的阵营里，否则的话，自己身边有了这么个聪明能干人脉广博的下属，岂不是如虎添翼？” 刘国安心里现在最看重的是湖北乡黄瓜滞销一事早日尘埃落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让他向孙部长有个完美的交代，听陈大龙担心蔬菜运输问题，态度明确表示，“特事特办为收购蔬菜的车辆开通绿色通道，同时每一辆收购车辆上全都放上普水县颁发的车辆临时通行证，只要有此通行证，就表明是到普水县收购青蔬的车辆，不仅不需要缴纳过桥过路费用，而且在卡车禁止进城的时间段也可以特批进进出城里。” 陈大龙听了刘国安的话，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他心里清楚，有了刘国安这番话以及那个临时通行证，车队就有了在普安市任何一条道路上同行的尚方宝剑，市公安局的余局长除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否则绝不敢轻易动运输车辆的主意。 青蔬的保存是有时间限制的，企业收购了黄瓜等青蔬后当天下午即可返程，长长的车队足足延绵近一公里，陈大龙特意安排小蒋开着赵亚楠的奔驰车紧随车队左右主意观察，嘱咐小蒋至少要亲眼看着押车把车队送出普安市区域才能回来。 车队相当顺利的走出了普水县，在经过普安市某高速路口准备上高速的时候，却被市交警高速大队的几名交警给拦下了。 小蒋赶紧从奔驰车里出来，冲着伸手拦车的瘦高个交警问：“交警同志，为什么让咱们停车？” “咱们？”瘦高个疑惑眼神冲着跟他一起执勤的寸头交情看了一眼，冲着小蒋问道，“这后面一大队卡车都是跟你一道的？” 此时见行驶在最前面的奔驰车停下来，前面几辆卡车司机也熄火从驾驶室跳下来，走到小蒋身边问：“怎么回事？咱们还急着上高速赶路呢？怎么给拦下了？” “不知道。”小蒋冲着司机师傅双手一摊摇摇头。 这下卡车师傅们不干了！“这俩交警脑袋没毛病吧？车队一直匀速行驶，一没超载，二没超车，三没闯红灯，好端端的凭什么拦车不让走？” 小蒋和车队的卡车司机们一头雾水，站在他们面前的瘦高个和板寸头交警心里却乐开了花。 秋天下午两三点正是暖洋洋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让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高个子交警和板寸头正站在一旁抽烟醒神闲得无聊，两人边抽烟边闲扯的功夫，突然瘦高个两眼放光看向正朝收费站驶来的奔驰车车牌惊喜道：“兄弟，有好事！” “啥好事啊？” “赶紧的，把上头前两天发的黑名单拿出来。” 经常干这种事的板寸头立马意会过来，赶紧找出所谓的黑名单，两人仔细对照看后，板寸头脸上也露出兴奋神情，“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儿个落到咱兄弟手里，不把你剥层皮才怪！” 这话从何而来？ 诸位还记得前两天会议结束后，余局长对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局长交代的一番话吗？“调查清楚所有跟陈大龙有关的一些车牌号码，只要发现任何哪怕是轻微违规行为，严惩不贷！” 余局长亲口颁布的行政命令早已传达到路口执勤的所有交警耳朵里，而陈大龙的司机小蒋今天开的正是进入黑名单的赵亚楠车辆，两人瞧见熟悉的车牌号码出现在眼前，自觉巴结领导的机会来了！ 瘦高个率先走上前拦住小蒋的车，听小蒋说后面整个车队都是一伙的，心里盘算起来，“今天这事要是办的漂亮，老子想不升官都不行哪！好运气从天而降，还不抓紧？” 交警挺直腰杆绕着车队前两辆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两声道：“这些车不能走，必须接受检查。” “那得查多长时间呢？”小蒋在一旁问。 “你急什么？昨个检查的车辆还有没检查完的呢？现在犯罪分子的手段相当狡猾，你们这一车车的蔬菜里头到底有没有违法违禁运输的东西谁能保证？一会把车子先开到院内停车场，把车上的蔬菜全都卸下来检查，还有卡车的车轮，油箱等等这些都得仔细检查。” “把蔬菜卸下来检查？” 第455章停车被检查（一） 一旁的卡车师傅们差点当场晕倒，一卡车蔬菜十个八个农民一块上也要装车半小时左右，这么多卡车的蔬菜，一辆车只有一个司机师傅负责，真要是这样的检查法岂不是要查到猴年马月？再说，青蔬是有保鲜期的，时间上也耗不起啊！ “你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小蒋没好气道，“交警同志，这些卡车都是有临时通行证的，不信你们看？” 有几个卡车司机赶紧去车上把临时通行证拿下来，没想到两名交警瞄了一眼通行证上的公章是普水县公安局交警支队的大印，当场把临时通行证扔还给司机师傅，狂妄道：“你们的临时通行证早就失效了，这里是普安市的地盘，不是什么普水县？” 眼看着车队受阻，小蒋急了，一边安慰众司机师傅一边给陈大龙打电话汇报情况。 大卡车要是没装上货物之前被交警拦下了倒也还好，毕竟空车不存在什么损失，可现在满车都是新鲜的黄瓜，要是耽误的时间长了，这黄瓜可就真的都要变成“黄”瓜了？ 陈大龙接电话的时候正陪着刘国安在乡里调查，一听到消息，心里也吃了一惊，“狗日的！自己已经严密防范，竟然还有人敢对自己联系来的客商运货卡车下黑手？这帮交警的胆子也忒大了！” “你先安抚一下司机师傅们，我马上想办法。” 陈大龙立即小跑到刘国安面前，把此事低声汇报了一遍。 刘国安听了陈大龙的汇报，原本因为黄瓜被收走不少刚刚变好的心情，一下子再次跌入深渊，他面露搵色问陈大龙：“装蔬菜的车队现在什么位置？” “在高速出口处，据说货车司机已经拿出了普水县政府出具的临时通行证，可交警还是把车给扣下了。人家企业的老板听自家司机说了这事，可是气大发了，说咱们言而无信还说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那货物也不要了，干脆再拉回来全部退还，这才是收购的第一天就这样，估计明天就没有人来了。” 陈大龙添油加醋更加把刘国安气的脸色铁青，他顾不得底下还有计划好的行程，冲着身边的随行人员一挥手说：“走，跟我去高速公路出口处，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给我不长眼？” 在目前这种情势下竟然出现这样的状况，是陈大龙也没想到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心里竟然还惦记着跟自己之间的私仇？这孙子做事实在是太没眼力了！ 在刘国安的带领下，市县一帮领导人急匆匆上车，一溜黑色公务轿车直奔普安市的高速公路出口而去。 高速出口处，因为言语纠纷，几个交警已经跟几个货车司机吵闹起来，十几辆装着农产品的货车被强制开进了高速入口处的一个院子里的停车场上，等待处罚。 刘国安，陈大龙等人的专车只能按序停放在卡车后，众人打开车门步行往停车场传来争吵声的地方走过去，见到有一帮人过来，现场有负责人赶紧迎上来问：“你们什么人？过来什么事？这正在执法，请无关人员离开。” 陈大龙头一个冲上前问那人：“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不屑回答：“你算是哪根葱？老子干什么事情还得向你汇报？你当你是市委书记呢？” “简直是狗仗人势！当着刘书记面前竟敢出言不逊？”陈大龙故意大声强调“狗仗人势”四个字，故意撩拨面前交警的嚣张气焰。 “刘书记？你是刘书记吗？你要是刘书记，老子就是习近平！什么玩意儿？是猫是狗都敢到老子面前来装大爷！” 交警瞧着陈大龙年轻，身边又连个跟班的都没有，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冲着从后面车上下来后匆匆奔过来的刘国安等人呵斥一条狗样的口气说：“赶紧都给老子滚蛋！没瞧见这是公家的停车场吗？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全都出去！” “怎么跟刘书记说话呢？你算个什么东西！立刻通知你们余局长过来，告诉他，市委刘书记亲自到了！” 刘国安的秘书跟在一旁，听见交警居然敢呵斥刘书记“滚蛋”，气的恨不得当场揪住他衣领赏他两耳光。 一个交警队的小喽啰也敢对市委书记大不敬，看来这家伙是不想活了！ “刘书记？”那交警见刘国安秘书说话带着一股浑然的盛气凌人，再看看刘国安那张脸似乎有些面熟，猛然想起在地方台的电视新闻里好像的确经常看见这张脸露面不禁有些慌了神。 “那个，那个我这就向领导汇报！”交警抖抖索索拿出手机躲一边打电话去了。 小蒋和一帮卡车司机见有领导过来，心知问题可能要有解决契机，于是纷纷停下跟交警的争执过来围着领导坦诚遇到的不公平待遇。 “领导同志，我们来的时候还说这临时通行证是有效的，现在收购好了农产品要走了，这帮人却又不认账了，非说咱们这货车是超载还要罚款，咱们这车上装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要是再罚款根本就无利可图了，这生意还让人怎么做吗？” “领导同志，这帮交警明明就是没事找事，咱们这车又不是拖的水泥黄沙，哪能超载呢？他们这就是想要找由头多罚款，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呢。” “领导同志，咱们拖货走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没见过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交警，你们可一定得好好管管，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这帮人要祸害多少过路司机呢？” …… 陈大龙瞧着司机抱怨的话语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心里不由暗暗叫好，他倒是要看看，余局长来后刘国安会怎么收拾他，这孙子为了个人一点私怨，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余局长总算是来了。 尽管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可刘国安领着一帮人站在高速路口的夹道上静静的等着他，等待的时间显得极其漫长，远远的瞧见余局长的车子过来，站在刘国安身后的陈大龙立即听到刘国安的喉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瞧着余局长一路小跑样从车上下来，陈大龙抱着看戏的心情往旁边站了站。 只见余局长下车后，立即走到刘书记面前满脸堆笑解释说：“刘书记，市局已经为下发临时通行证的事情下达过指示了，想不到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严肃处理。” “既然你余局长已经下达过指示，为什么装运黄瓜的货车竟然会被扣住了？”刘国安眼神凌厉在余局长脸上扫视了一圈后质问道。 余局长一听到底下人扣住的车辆里竟然有十几辆是装运黄瓜的车辆消息时，就知道坏事了！眼见刘国安脸色如此难看心里更加发慌，说话都有些哆嗦起来。 关键时刻，推卸责任的老招数又用上了！ 余局长转脸呵斥站在自己身边的交警大队队长：“昨天不是已经给你们下达紧急通知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临时通行证的车辆还给扣下了？” 交警大队的队长一时有些矘目结舌，尽管心说，“上午放行，下午继续按照常规检查的指示后不是你余局长亲口说的吗？”可这话当着众多领导的面，他一时又有些张不开嘴，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是一边的交警大队副队长机灵，赶紧圆场说：“余局长，其实我们并没有扣车，只是例行检查，您也瞧见了，我们常规检查的时候，这几位师傅愣是不让所以才会起了矛盾。” 交警大队的队长此时也会意过来，赶紧点头哈腰的汇报说：“是啊是啊，我们并没有准备罚款扣分，只是例行检查罢了，可是他们不配合，我们没有办法，所以闹成这样。” 余局长此刻来了威风，冲着底下人吼道：“这种关键时候，例行检查也要为收购农产品的车辆让道，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一切工作先以服务好有临时通行证的农产品运输车辆为先，你们就是这样严格执行市局领导的指示吗？” 余局长教训下属几句后，转脸对刘国安换上一副奴才笑脸说：“刘书记，这完全是误会，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就琢磨着这事情可能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您看，底下人例行检查的时候，可能是引起了几位司机师傅的误会了。” 戏演到这份上，就看刘国安肯不肯给余局长面子就坡下驴了。 看得出来，刘国安对余局长的这一招推卸责任并不感冒，他依旧是严厉的口气说：“余局长，不管是什么原因，谁影响了农产品的收购，谁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我在会上一再强调的，既然是你的手下人执行任务中出了问题，你这个当局长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刘国安今天是铁了心要让外地客商们知道，普安市的软环境是没有问题的，敬请各地客商全都放马过来。 第456章停车被检查（二） 余局长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今天要是自己不出重拳的话，只怕这一关是过不了关，于是严肃的口气宣布，“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建议市委立即解除职务，对涉及此事的相关人等一律展开调查，等到事实查清后，另行处置。” 余局长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交警大队长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好不容易辛苦奋斗了十几年才混到市局交警大队长这样热乎的位置上，现在倒好，领导一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一切过往功劳全都给抹灭了，瞬间成了被免职的小兵噶？ 交警大队长嘴巴轻轻的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要说的话，其实在场的副队长和各位交警心里都是清楚的。市局对于交警部门的管理不能说不严格，先不说每位交警头上都有二十多万的罚款任务，一旦罚款任务不完成就要扣奖金，大家都是靠工资吃饭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些年，对货车超载这一块是进账最快也是最高的，于是很多交警都愿意到高速进出口附近来执勤，逮着外地的大货车就要拦下来，稍稍看到有些违规的地方立即罚款单开出来。 今天运送黄瓜的车辆都是外地的大货车，这帮红了眼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再加上小蒋的奔驰车又是黑名单中一个，于是赶紧拦下来以超载的名义要罚款。 关于临时出入证的问题，开罚单的交警也问了值班的领导一声，领导刚才的回答是“临时出入证只是针对收购湖北乡的黄瓜车辆开出的，这十几辆货车上全都有临时出入证，怎么着也得有几张是假冒的。” 领导既然这样说话了，底下人自然更不以为然，为了完成各自的任务，为了能年底的时候不被扣奖金，交警们毫不犹豫的扣下了运送黄瓜的车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眼看着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已经被当场免职了，其他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在场的司机师傅们见势赶紧扭头去开自己的货车，对他们来说，把一车车的黄瓜送到目的地，拿到自己的辛苦酬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当官的谁被免职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余局长丢卒保车，刘国安也不愿斩尽杀绝，临走的时候，他当着众人的面交代洪书记，“你们纪委的人要多关注这种狐假虎威的行为，凡是有人随便吃拿卡要的，不要嫌弃案子小，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都是代表政府形象的公务人员，犯了错你们纪委就得严肃查处，今天的几个人一定要认真查处。” 洪书记赶紧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站在对面的余局长脸上却满是尴尬。 送走了刘国安这尊菩萨后，余局长把在场的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副队长以及一些交警叫到院子里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他气急败坏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我的脸面全都叫你们给丢尽了！你们什么样的车辆不能扣？非要扣留这几个装着黄瓜的车辆？” 交警队的警员不服气的解释说：“余局长，就算是几十万吨的黄瓜都装上，也不会超过十辆车吧，可这拿着临时出入证明的车辆少说也有十几辆，而且前面已经走了一批，中间必定夹杂着鱼目混珠的车辆，我们把车扣下也是有原因的。” 余局长骂道：“妈的，刚才市委书记在的时候不说，现在才说出来有个屁用！” 见余局长一直骂骂咧咧，交警大队的一帮人全都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瞅着余局长，被骂是事小，千万不要把像倒霉的大队长一样被就地免职了，那可就立马凤凰变草鸡了！ 余局长对于下面的人的各种冤枉表情只当没看见，骂了一通后自顾离开。 回到自己的局长办公室后，余局长才有些回味过来，“卡车被查的小事怎么把刘国安给招来了？刘国安今天不是在普水县陪孙部长吗？难道……” 余局长立马把此事联系到陈大龙身上，“除了狗日的陈大龙，普水县没人故意跟老子过不去！”经过此事后，余局长心里对陈大龙的愤恨又多了一层，“狗日的陈大龙！竟然害得自己几次当众丢人现眼？看来这小小的普水县长是铁了心跟自己杠上了！那就走着瞧吧！” 刘国安亲自赶到高速公路发飙的新闻很快流传开来，此事引起的良好效果就是引来更多收购黄瓜以及其他农产品的车辆蜂拥而至。 其实，在普安市相邻的湖州市里就有一个国内知名的酱菜厂，那里每个季节都需要大量的黄瓜，芋头，胡萝卜等菜品供其储备做原材料，因为地理位置上相隔的距离比较近，普安市的农产品价格又比较低廉，要是能从普安市收购农产品的话，不仅运输成本低保存成本也低，总之从利润最大化的角度来说对厂里是有利的，就因为当地的软环境太差，企业还会宁可舍近求远。 这下听说了当地市委书记亲自督导下，对道路整治这一块出了重拳，精明的老板自然也乐得过来收购低价新鲜的农产品。 两天的时间里，陈大龙联系的企业已经拖运走了数万吨的黄瓜，以及其他一些农产品。 孙部长本人就呆在湖北乡，眼看着老百姓都兴高采烈的把黄瓜往收购企业的卡车上搬运，孙部长阴沉了两天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私下问周围的农民，“这些过来购买黄瓜的企业都是从哪里来的？” 农民们回答说，“具体哪里来的不知道，不过听拉货的司机师傅说，反正到了普水县后联系普水县的陈县长就是了。” 孙部长听了这话，不由在脑袋里仔细的回想着关于普水县陈县长的一点一滴，在他的印象中，陈县长是个比较年轻，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领导干部，怎么他竟然有本事解决连刘国安都犯难的黄瓜销售问题？ 一周的驻村时间到了，孙部长跟当地百姓“依依惜别”的时候，省市电视台的记者都赶到现场，拍下了不少官民鱼水情深的感人照片。 回省城之前，普安市县两级的官员们为孙部长举行了一个欢送仪式，在仪式上，孙部长颇有几分感慨地说，“各位，在普水县湖北乡驻村的几天里，我深刻的感受到了农民的胸怀是宽广的，尤其是在黄瓜滞销时间中，更是看出了农民兄弟的大度和坚忍。我们现在的干部只要真心为老百姓干实事，老百姓的心里是有数的，就像咱们普水县的陈县长，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农民兄弟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难题，这就是党的好干部，是农民兄弟都热爱的父母官！希望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对于黄瓜滞销事件有直接责任的领导干部，以后都能以陈县长为榜样，好好的改造一下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争取让自己也成为一个像陈县长受到广大农民兄弟拥护爱戴的好官。” 孙部长的话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看得出来，讲出这番话的时候孙部长的情绪是有些激动的，而底下的一帮官员为了配合孙部长的激动，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状态。 贾达成坐在底下一边漫不经心的鼓掌，一边在心里暗骂道，“他妈的，这件事倒是便宜了陈大龙那家伙，让他在省委组织部部长和市委书记面前出尽了风头。” 孙部长讲完话后，刘国安就势说了几句话里有话的拍马屁官话后，欢送仪式就算是结束了，一帮人恭敬的送孙部长一直到高速上。 孙部长终于走了，可是因为拦截孙部长专车引起的黄瓜事件影响并没有彻底消失，刘国安对纪委下达的指示是，对于这件事中出现的人和事都要严格查处，对于相关责任人该处分就处分，绝不留情。 刘国安这是担心改天孙部长想起这事的时候，会问自己最终的处理结果，自己到时候也有个合理的交代，可这些话贾达成听在耳朵里却不免惶恐起来，要是市纪委动起真格来，自己这县委书记的官帽子只怕就要提前被摘掉了。 刘国安走了，普水县的一帮领导干部才真正的歇了一口气，就像是压在头顶得那座大山总算是移开了，就在所有人都一身轻松的回去休息补给精气神的时候，独有县委书记贾达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次孙部长下来一趟，他因为湖北乡的黄瓜滞销事件胆颤心惊，而陈大龙却因为在此事中立了大功出尽风头？不仅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对他一再褒奖，连刘国安对他也是啧啧称赞？这样的形势下去，只怕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在普水县里真要成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了。 贾达成特意把司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秘密问他最近安排的事情况如何？ 要说贾大草包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做大事的时候倒有几分猛张飞的粗中有细，他也是恨毒了陈大龙悄无声息从他手里夺权。 第457章孤注一掷（一） 官场夺权之仇与谋夺性命无异，一名领导干部若是手中无权俨然失去政治生命，政治生命的失去有时候往往比生理上表述的性命更加让人痛不欲生。 自从头一回在县委常委会上发现自己被架空，成为众常委漠视的对象，普水县所有大小事权力全都被陈大龙一人攥在手心里，贾达成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利用野狼让他身败名裂活罪难逃。 贾达成的最初计划是，花大价钱请了道上的人跟踪陈大龙找到他贪污受贿或者是私生活不检点的蛛丝马迹，等找到合适的证据坏了他的名声后再对他迎头痛击。 他当然不会要了陈大龙一条命，杀人偿命的道理贾达成明白，陈大龙身为普水县代理县长，要是真出了命案到最后纸包不住火惹上了麻烦肯定不划算。他只要他从此变为废人，一个绝不可能有咸鱼翻身机会官场绝品废人！ 这一招若是成功，比要他一条命更狠百倍千倍！ 司机进门后脸上一直陪着笑，那笑容让贾达成觉的心里极不舒服，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说说吧，最近野狼的人跟踪陈大龙发现什么把柄没？” 多亏了贾达成心狠，若不是他无毒不丈夫一心想要置陈大龙身败名裂，假如他一早就让野狼的人动手，恐怕陈大龙难逃此劫，凡事最怕的就是自己毫不设防对方却早已冷箭齐发。 人心不足蛇吞象，过分贪心往往成为胜利的绊脚石。 “贾书记，这都好几天了，除了发现陈大龙跟酒店老板赵亚楠走的近乎些，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轨行为？”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泄气，现在领导干部有几个外头没几个红颜知己？陈大龙现在掌控普水县诸多大工程的发包权，难道就没有几个大老板拎着红包去他那叩门？哪怕是喝醉酒搂着女下属亲热一下拍张照片下来放到网络上臭一臭也能让他声名狼藉啊？怎么可能什么不轨行为都没有呢？ 从这一点上足以见陈大龙行为谨慎，最起码在需要注意细节公开场合，以陈大龙的智商绝不会有机会让旁人抓住不利于自身的把柄。 贾达成神情郁闷的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司机立马凑上前帮领导点好烟，一边点烟一边轻声安慰道：“再等两天吧，我就不信陈大龙的狐狸尾巴露不出来？” “还要再等两天？你知道现在陈大龙的气势有多嚣张吗？奶奶个熊的！如果再不动手的话，恐怕就算陈大龙出事了，普水县的局面也很难控制了。” 当着最信任的亲信司机面前，贾达成把内心深处的担忧和盘托出：“在他陈大龙眼里，老子现在连个摆设都算不上！这回湖北乡的黄瓜滞销问题解决后，你是没瞧见那家伙噉瑟样？现在就连刘书记都对他另眼相看，他陈大龙原本就是张市长的人，刘书记又对他赏识有加，这都十月份了，万一再有两个月年底动人的时候……” “您是担心他有意抢您县委书记的位置？”司机两眼往下一耷拉，眼珠子转了几圈疑惑道，“不会吧？您是刘书记的老下属了？刘书记哪能为了他陈大龙动了您的位置？” “此一时彼一时啊！你等着瞧吧，要是咱们这阵子还是没能弄出任何动静来，到了年底的时候，局面可就很难说了。” 贾达成重重的往外吞云吐雾，像是要把内心的不痛快全都通过那烟雾吐出来，司机听了他的话显然也多了几分担心默不吭声站在一旁。 领导一旦没了官帽子，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司机心里显然是认同贾达成的这番分析，他情不自禁轻轻点头道：“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没敢往这方面想，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县政府的小车班里，名义上我是班长，可是大家整天都围着陈县长的司机小蒋转悠，这种现象的确不正常！” “小车班那帮司机个个都是人精，服侍领导的时候一边开车一边耳朵竖起来，心里什么不明白？你呀，看人的火候差的远呢？” “要不，干脆直接让人下手得了？打的他一个半身不遂，看他还怎么张狂？”司机恶狠狠口气说。 “不行！”贾达成断然否决，“太冲动容易坏大事，做这种事之前必须要考虑到如何收尾的问题，如果能在动手之前找到陈大龙作风或者是受贿问题的相关证据，咱们也好把公安局的侦破案情视线往这方面引，无缘无故就动手，万一难以自圆其说肯定有麻烦？” 司机看向贾达成的眼神多了几分膜拜，“姜还是老的辣，到底贾书记官场混了这些年，考虑问题比自己全面多了。” “继续让人跟踪，我就不信他陈大龙能伪装到什么时候？”贾达成最后给出指示，他是铁了心要一击即中，绝不给对手留一丁点翻身希望。 司机连忙点头：“好的。” 秦正道显然比贾达成低调多了，他内心对陈大龙的仇恨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并不张扬，只是一个人悄悄的在背后玩些小把戏。 自从上次在陈大龙办公室里下跪没有效果后，秦正道心里已经明白过来，魏局长不过是陈大龙的一条狗，一切的一切跟陈大龙幕后策划逃不了关系，可是陈大龙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付自己呢？ 思来想去，秦正道自己得出的结论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跟贾达成走的太近乎了，陈大龙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点教训，让他明白这普水县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秦正道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似乎转化成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头脑不停的在运转，想要找到办法对陈大龙以牙还牙。 他再次来到蒋老大家里的时候，早已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他心里是认定了蒋老大跟陈大龙斗法的时候一定是掌握了关于陈大龙的不利资料，否则的话，当初蒋老大敢主动招惹陈大龙那混蛋？蒋老大的老谋深算可是本地官场出了名的。 现在，蒋老大已经死了，想要得到证据只要从蒋老大的老婆身上下手。 蒋老大的老婆似乎早就猜到秦正道还会过来，秦正道进门后还没开口，她便转身从客厅的一个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说，“秦县长，你以后不要再到我们家来了，我们家这两年已经够多麻烦事情了，请你拿了这个东西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一家老小了，行吗？” 秦正道一见到文件袋立马明白里面肯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到蒋老大家来第二趟就顺利达到目的，那心情简直欣喜若狂。 此刻的秦正道哪里还顾得上听蒋老大老婆嘴里说的什么话，他两眼紧紧的盯着蒋老大老婆手里拿着的文件袋，连连点头说：“放心放心，嫂子，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什么条件都没有，只要这个东西能对你对付你想对付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蒋老大的老婆说着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秦正道，秦正道激动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当场打开文件袋，立即心急想要当场打开文件袋，蒋老大的老婆阻止说：“秦县长还是回去后再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 “行行行，那就多谢了！”秦正道此刻东西到手，让他留在此地他也没有那心思，赶紧紧紧的抱着文件袋从蒋老大家里走出来。 从蒋老大家里出来后，秦正道首先要思考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到底要放在哪里保存？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抱在怀里？ 办公室是一定不能放的，毕竟县政府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钥匙，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那里都有备用的，要是有人趁着打扫卫生或者找个其他什么由头，到办公室拿了钥匙偷偷拿走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典型的做贼心虚心理，秦正道认为在自己心里认为极其重要的物件，总觉的周围人人都在惦记着。 东西带回家肯定也是不行的，老婆这两天刚才看守所放出来，见了自己跟见了仇人似的，不是打就是骂的，一不小心把手里的东西给损坏了，那更不行了！ 秦正道的老婆因为妨碍社会秩序的罪名在看守所里呆满了十五天后，就在前天刚刚被放出来，老婆回家的时候，秦正道却因为孙部长过来“三进三帮”活动正忙着当时没在家，老婆没有发泄的对象，一回家把整个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等到晚上秦正道回家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房间里整个就是一个废品垃圾站，好在老婆下手时多少有些控制，家里的电脑电视机几个贵重些的物品总算是保存完好。 只不过，老婆从看守所出来后整个情绪属于一点就着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秦正道绝不敢把重要东西带回家收藏。 “到底放在哪里呢？” 秦正道一下子犯了愁，“要是顾芬芳没出事的话，把东西放在包养顾芬芳的房子里是最合适不过了，可惜听说顾芬芳因为当街被凌辱的事情，精神上最近出了些问题，要不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对顾芬芳一家人全都照顾有加，还送了一套房子给顾芬芳，说不定顾家人一定还会找自己闹。” 第458章孤注一掷（二） 想到顾芬芳，秦正道不由想起自己久未联系的老情人，程卫平，此人是县医院的护士，离婚后常年独守空房跟秦正道之间有过一段。 写到程卫平，笔者眼前出现一个皮肤白皙，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看人时水波流动的美女形象，这位身材娇小的女人一向温婉可人彬彬有礼，印象中从未见她在任何场合失去那种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偏偏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遇人不淑，先是嫁了个牲畜样的老公，后又遇上了薄情寡义的秦正道。 容貌姣好的程卫平出生在一个卑微的平民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得近乎木讷的人，从程卫平记事起，软弱的父母就经常对她说，“好好读书，长大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免得像你娘老子一样看人的脸色受人的气。” 程卫平也暗暗在心里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自立自强，以后还要嫁个有本事的好郎君，但现实往往跟人们的意愿有太大的距离，卫校毕业的程卫平二十岁时，开始有人帮她介绍对象，医院也有几个男孩对她有意思。 但她当时心气很高，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她实在是太希望通过第二次生命的机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命运的重大改变，同事们介绍的那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程卫平知道自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决心用这个资本找一个可以为自己撑起门面的人，她心里符合标准的男人必须是个干部，最好有个一官半职，要么干部子弟也行。 但在那狭小的生活圈子里很难接触到这样的人，一次偶尔听医院的一位医生说某某研究所有个高干子弟，心里一动，那研究所离医院厂不太远，程卫平就留了个心，没事就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去那附近溜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男孩注意到程卫平了，并主动跟程卫平搭起了腔。男孩说程卫平是他看到的最让人动心的女孩，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好，程卫平本想矜持一下，但一高兴竟流出了眼泪。 这个梦只做了三个月。男孩的父母知道程卫平家里的情况后，坚决不同意他儿子和她交往，理由是现成的：门不当户不对。分手时，男孩拉着程卫平的手哭了，程卫平没有哭但心很痛。 不久，有人给程卫平介绍了在事业单位工作的丈夫，丈夫当时虽只是个小小的科员，但毕竟是个国家干部，当时的程卫平矮子里选将军，心灰意冷很快嫁给了他。 嫁后，生活比较平静。程卫平不断地鼓励丈夫求上进、努力向高处走，可丈夫好像对当官没有兴趣，只想过平稳的生活。在多次开导和刺激下，他才算是写了份入党申请书，并和程卫平一起登了他们科长的门。 一年后，丈夫顺利地当上了副科长，由于他性格好也比较听话，和科长的关系处得不错。一个事业单位的副科长，说起来也不是个官，他们从中初次尝到了当官的便利实惠。 一家子都很高兴，一向低人一等的父母在人前好像也直起了腰。程卫平鼓励丈夫再接再厉，争取更上一层楼。可是，从副科长到科长真的是个不好过的坎。虽然丈夫工作很努力，和方方面面的关系处得也不错，但三年过去了他仍在原地踏步。他心里很焦躁，程卫平也有些着急，两人都发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这时，正好他们单位有一个科长升职了，一个科长调走了，丈夫单位一下子空出来两个位子可以竞争了。程卫平让丈夫赶快去找主任谈谈，丈夫去了，但他回来时情绪有些低落，话里话外想让程卫平单独再去找一次主任。 程卫平哪知道丈夫心里龌龊的小算盘？为了丈夫的升官大事第二天晚上打扮的光鲜漂亮去了主任家，半百年纪的主任见了程卫平很客气，两人聊到程卫平丈夫升迁的事儿，主任说有一定的难度但他会关照的。末了又说：“我们共同努力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卫平一眼，看得程卫平心里毛毛的。 过了几天，丈夫被派到南方出差了，时间是一周左右。程卫平心想，“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那升迁的事还不泡汤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主任亲自来到了程卫平家里，丈夫出差前就把儿子送到他外婆家，那晚就程卫平一人在家。 主任一来就跟程卫平开那种很露骨的玩笑而后动手动脚的，开始程卫平正色劝他放尊重点，对他很不客气，后来他提到丈夫升迁的事儿，程卫平一下软了下来心里很矛盾，主任趁势搂住了程卫平的腰…… 两个月后，丈夫顺利地当上了科长。他很兴奋，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说是要给自己定个时间表，力争三年后当上主任。看着他那得志的神态，程卫平不禁一阵心酸，她当时单纯的以为丈夫对此次能升官的原因是不知情的。 一天晚上，丈夫喝醉了酒，回家后一根接一根抽烟坚决不肯上床休息，程卫平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难处就走过去好言劝他，他看都不看一眼，过了好久，酒后吐真言：“在我们单位，暗下里有这样的一种舆论，说我同时得到了两顶帽子，一是乌纱帽，二是绿帽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那晚过后，丈夫对她明显的冷淡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忙，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又过了两个月，丈夫突然提出要跟程卫平离婚。尽管有前兆，程卫平还是感到很意外。即使他在外面有了人，也不见得就要走离婚这条路啊？ 后来程卫平才知道，丈夫上级单位头头的女儿不知怎的看上了丈夫，两人暗中有了来往，那头头的女儿年纪比老公大近十岁，为了升官，老公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程卫平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在电视里才有的情节，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两口子的日子过到这种份上，再不离婚也没什么意思了，无奈之下，程卫平只好心里滴血同意跟丈夫离婚，而秦正道也正是在她跟丈夫刚离婚的那段最痛苦时间里趁虚而入。 善良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表面道貌岸然的秦正道跟那些贪图她美色的男人没什么差别，也不过是耍弄她罢了，错了一次又一次，被男人伤了一回又一回，程卫平索性认命了！ 秦正道和程卫平之间似乎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自从两人在一起从没人说分手，偶尔得空的时候，秦正道会过来，程卫平也不拒绝。 程卫平接到秦正道电话的时候心里并不奇怪，前一阵子四大美人之一的顾芬芳被秦正道老婆当街脱衣痛打一通的新闻早已传遍普水县大街小巷，她当时还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秦正道的老婆对付的不是自己，否则的话，自己可不是没脸见人了。 像秦正道那种花心的男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呢？顾芬芳那去不成，自己这就成了男人心里的替补么？ “我一会到你那去。”秦正道电话里一副平淡口气对程卫平说，好像他跟程卫平之间并未很长时间断了往来。 “好吧。” 经历了诸多感情坎坷的程卫平早已看透了男人的本质，好歹秦正道也是个副县长，跟他保持来往总比那些没官没权的男人实用些，万一有事需要找他帮忙呢？ 秦正道来到程卫平住处后，并未像以往一样猴急跟女人一番亲热，而是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上，着急动手打开蒋老大老婆给自己的文件袋仔细阅读起来，好像专程到这里办公来了。 “看什么呢？”程卫平心里暗觉奇怪，凑过来想要看一眼却被秦正道躲开。 “工作上的材料，保密的。”秦正道两眼依旧盯着那份材料一页页翻看嘴里敷衍程卫平道。 “秦副县长既然工作繁忙，又打电话到我这来干什么？”面对男人的冷漠程卫平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些材料相当重要，我想放在你这里帮我收着。”秦正道听出女人话里不乐意，一想到自己今天来有事相求这才冲着女人绽放了进门后的第一个笑脸。 “你连看都不放心给我看，放在我手里收着你能放心？” “放心放心，对你都不放心我还能对谁放心？”秦正道说好话哄女人高兴。 “那我怎么也得看看才行，万一你让我收的是什么违法的东西岂不是要害我受牵连？” 秦正道想想，程卫平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既然决定把这份材料交给她保管，哪能不让她看呢？于是顺手把自己看过的前几页纸递给程卫平道：“你看吧，这是蒋老大当初收集用来对付陈大龙的证据，这个蒋老大可真是没白死，临死还留了东西为我所用，我真该好好谢谢他！” “你跟陈县长闹翻了？”程卫平一边伸手接过材料一边疑惑问道，她印象中陈县长一手提携秦正道的老领导，是他的恩人哪？什么时候开始秦正道背地里要对老领导下黑手？ “何止闹翻了，简直是不共戴天！”秦正道咬牙切齿。 “有那么严重？你以前不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吗？还是陈县长提拔你当开发区主任的，以前你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你可是把他夸的跟一枝花似的？”程卫平有些意外的口气说。 第459章孤注一掷（三） 秦正道一时半会的跟老青人说不清楚，只能认真的交代说：“你听好了，这东西事关我秦正道这辈子的官运，我可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妥善保存，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来拿。”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保管，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大街上被人剥掉衣服打一顿，我以后可真是没法活了？”程卫平故意说。 秦正道见程卫平又提及顾芬芳那桩不愉快，立马冷脸：“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你要是尽说些不开心的可就没意思了。” 程卫平想起自己本家有个堂弟今天大学毕业还需要通过秦正道之手安排工作的事情，换了一副笑脸说：“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放心吧，东西放在我这里绝对没问题的，人在阵地在！” 听了这话，秦正道的眉头才稍稍有些舒展，他伸手点了一下程卫平的额头说，“青人还是老的好，这话一点都不错。” 程卫平见男人的眼里闪出熟悉的光芒，心知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半推半就依偎进男人怀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正道最近频频出现在蒋老大家的消息立马传到竞争对手李副县长的耳朵里，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还未尘埃落定，李副县长对秦正道落井下石正在进行中，上回“正房当街剥光小三衣服打骂”的好戏总导演正是躲在幕后的李副县长。 原本这幕丑剧闹的人尽皆知后秦正道跟李副县长竞争宣传部长的分量明显轻了许多，可正式任命文件下发之前，李副县长并不敢掉以轻心。 官场让人跌破眼球出人意料之外的任命结果偶有发生，若是有人在背后给秦正道撑腰的话，此事说破天也就是作风问题，算不得什么硬伤。 偏偏县委书记贾达成在各种大小场合都明确表态支持秦正道提拔，贾达成的态度有时候代表的可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态度，在这种情形下，李副县长又怎么敢随便掉以轻心？ 自从派出跟踪秦正道的人回来汇报说，“秦正道去了蒋老大家里，第二次回来的时候还从蒋老大家里拿了个文件袋出来，看起来像是另有文章。” 这消息让李副县长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蒋老大活着的时候跟秦正道对面不啃西瓜皮，现在蒋老大人都没了，秦正道为什么要去蒋老大家呢？ 李副县长想不通此事，便把此事说给自己的老同学刘家辉听，刘家辉听后也感觉有些不正常，表示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此事告知陈大龙。 要想李副县长顺利提拔，县长陈大龙的支持是最重要条件之一，尤其是当竞争对手秦正道的背后靠山是贾达成的时候，李副县长提拔的事情要想成必须把陈大龙拉进来。 “这样吧，得空我请陈县长吃饭，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跟他说一声，当初蒋家五鬼可是陈大龙的死对头，现在秦正道居然背地里跟蒋家人有联络，就冲这一点陈县长对他的印象肯定好不了。” “对，这事必须让陈县长知道。”李副县长对刘家辉的想法举双手赞成。 此时的陈大龙正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视察工作。 往日里在蒋老大手中盘弄的风生水起的开发区，如今到了陈大龙的一手提携的刘红手里更加处处显出勃勃发展生机。 要说陈大龙在给普水县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福利这一块的确是一片苦心，开发区的管理权自从刘红当了一把手后，之前在蒋老大手里引进的涉嫌严重污染的两家规模较大的造纸厂，印染厂全都被勒令迁移，政府宁可赔偿一部分钱给污染企业的老板也绝对要请这些污染企业走人。 前一阵子听说县里有赶走两家污染企业的意思，两家企业老板以为政府官员像以往一样不过是找个由头想要捞些好处罢了，码的整整齐齐的现金像小山样堆放在陈大龙面前，被他坚决挥手拒之门外。 不说陈大龙算是隐形富豪，哪怕他真缺钱，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也绝不允许他用老百姓的利益换自己的财路！ 这是陈大龙和贾大草包那一类的领导干部最本质的区别。 贾大草包当官奉上不逢下，对领导百般恭迎对下属不屑一顾，“老百姓”三个字在这种人心里更是不占任何丁点位置。陈大龙从始至终从未忘记一心为民的初心，或许争权夺利的手段会有些瑕疵，但是在他三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称其“清官”，为老百姓做的实事更是不计其数。 不说别的，就说他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大半年时间里，顶住各方面压力，坚决杜绝了一家背景雄厚的重污染企业落户普水县；另外多方斡旋终于促成了几任县里领导不可完成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有可能是贾大草包那一类的官混子一辈子的仕途生涯也干不出一件来！ 现在，开发区的经济发展规划蓝图在陈大龙的案头很快转化到具体实施阶段，政府不仅出资免费为老百姓休闲修建的钵池山公园，城南休闲广场；为了解决开发区老百姓孩子教育问题，还在开发区特意成立了县实验幼儿园和实验小学的分校；值得一谈的是陈大龙细心考虑到空巢老人的晚年赡养问题，开发区的敬老院规模和规格都由政府投资获得极大提升。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解决百姓生活迫在眉睫难题却很难谈得上什么宏大政绩的工作，陈大龙全都做了，而且做的一丝不苟。 这次来到开发区，他就是为了亲自视察城南休闲广场的建设情况，无论是从面积规划还是从广场上配套设施的修建，他必须亲自检验一下建设成果。 视察工作结束后，陈大龙正准备打道回府，开发区的副主任贾振国突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陈县长，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有重要的工作想向您汇报一下。” 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 何况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就站在陈大龙身边？贾振国居然当着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的面说要向自己汇报情况？陈大龙狐疑看了一眼这位不懂规矩的副主任。 “你有什么事向刘主任汇报就行了，开发区的所有事务都是刘主任一手负责，不用跟我说。”陈大龙岂会不顾忌老下属刘红的感受？冲着贾振国没好气回答一句。 “陈县长，我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有些话事关您私人，实在是……”贾振国像是算定了陈大龙会对自己的话不予理睬抬脚走人，赶紧提前一步站到他面前一步远距离，整个人像是木桩子定在他面前。 一个在官场混了十多年的老官油子居然会玩这一出？这让陈大龙心里感觉有些不平常，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红，稍稍思忖了片刻后低声对贾振国道，“正好我要回开发区行政大楼休息一会喝杯水，你一会到刘书记办公室吧。” 这是陈大龙对此事处理的底线，要么你贾振国当着刘红书记和自己的面把话说出来，要么单独向刘书记反映，自己选？ “好的。”贾振国咬牙应了一声。 十多分钟后，刘红的书记办公室里，陈大龙坐在正中位置，刘红和贾振国各坐一边。 “说吧，到底什么事？”陈大龙手里端着刘红亲手沏的一杯茶喝了几口后，神情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冲着坐在沙发上略显局促不安的贾振国发问。 “陈县长，刘书记，有件事我想向两位举报。” 陈大龙和刘红听了贾振国的这句开场白不由自主相互对了个眼神，“弄了半天，这家伙是背后告谁的黑状来了？”两人从心底里都不感冒这种喜欢背地里对人捅刀子的角色，既然贾振国主动要说，那就听听看吧。 “我要检举揭发秦正道副县长。”贾振国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对两人汇报说，“秦副县长之前在开发区当领导的时候，曾经让自己的胞弟秦振高弄了一批劣质水泥……” “劣质水泥？”刘红听了这话忍不住插嘴，“你说那批劣质水泥是秦正道的弟弟弄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开发区有两个小区建筑出现质量问题一直让工委书记刘红相当头疼，根据调查结果可以确定，小区的建筑质量频频出现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在该小区的建设过程中被建筑商掺杂了劣质水泥。 这种事关老百姓性命攸关的大事，居然也敢有人从中做手脚？刘红这两日正为了揪出此事幕后黑手头疼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前任开发区主任秦正道？ 刘红带着愤怒的眼神看向陈大龙，那意思，“这种事情陈县长您可千万不能姑息！” 陈大龙听了贾振国的话后头脑中考虑的却是另一层，贾振国不过是开发区的副主任，却能在蒋老大当权的年代里深得重用的同时在秦正道当主任的时候依旧得到领导信任。 现在他当着新任工委书记刘红的面举报秦正道显然又是主动卖人情给领导，看来这个贾振国很能蹦踧，不仅深谙官场之道还相当懂得如何利用手段贴近领导。 第460章反击（一） “看来这家伙不是凡角？”陈大龙心说，“听着家伙说话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贾副主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凡事总得有证据才能让人相信。”陈大龙两眼盯着贾振国做再次确认。 贾振国的表情很是坚决：“绝对假不了，这件事是秦正道的弟弟秦振高亲口对我讲的，当初他的劣质水泥是经开发区金副主任的手进了工地，这件事金副主任也是知情的。” “是吗？” 看陈大龙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贾振国急了，赌咒道：“陈县长，我讲的全是实话，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遭报应！我胆子再大也不敢骗您呀！” “你回忆回忆，那批水泥都在哪些建筑工地销售过？”陈大龙问道。 贾振国听陈大龙话里有几分相信的意思，提着的心瞬间落地，激动道：“秦正道做了开发区主任后，这小子近水楼台做起了建筑材料的生意，开发区的汕头小区和xx小区都是用的他弟弟提供的劣质水泥。” 刘红听这两个小区的名称正是最近出事的小区，冲着陈大龙没好气道：“真没想到秦副县长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为了帮自己的弟弟挣钱竟敢不顾老百姓死活？” 陈大龙没说话，沉眉琢磨着这件事，贾振国提供的这个消息倒是让自己看清了秦正道这个人，此人真不是能干大事的人，主任的位置还没坐稳就开始忙着往自己兜里搂钱了？ 贾振国又讨好口气说：“陈县长，还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红以为贾振国又是要检举揭发秦正道其他利用职权非法谋利行为，当过纪检书记的职业让她忍不住冲他白眼呵斥了一句。 “秦正道最近经常去蒋老大老婆那，上回还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了一个材料袋……” “你怎么知道？”刘红问。 “蒋老大老婆现在跟我侄女家住邻居，所以……” 贾振国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陈大龙心里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秦正道这种时候去找蒋老大的老婆干什么？还从蒋家拿了什么材料袋？难道……” “贾副主任，你汇报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稍后会跟刘书记研究一下你说的两件事，你先出去吧。” “是是是。”贾振国赶紧俯首帖耳转身出了办公室。 要说贾振国为什么突然背地里对秦正道落井下石？这里头原因众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秦正道的弟弟卖进开发区的大批劣质水泥一事，他本人也是参与者之一，那会他正苦心巴结秦正道，压根没想到秦正道后来工委书记没当成，主动揭发好歹也算是检举有功。 另一个原因是为了重新给自己找靠山，说白了就是通过巴结陈大龙从而得到新任工委书记刘红的信任，自从刘红上任后，他看出刘红是一位铁腕管理者，她不仅对开发区诸多工作管理相当严格，对开发区的各级领导考核也相当严厉，卖个人情给刘红就算不一定能获得升官机会，至少也要让领导感觉到你跟她是一条线上的，不至于对你不待见吧？ 官场里的人善于实践，老百姓善于总结。 老百姓总结出来的结论是，生命在于运动！官场人总结出来的结论是，升官在于活动！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该走动的还得走动，不走不动，走走动动，慢走慢动，快走快动，小走小动…… 贾振国早就总结过，官场的升官途径总结起来无非以下几种： 一是利用家族血缘关系。这个就不多说了，开国皇帝辛辛苦苦打下江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坐享其成？贾振国出身平民家庭，祖宗八代他的官算最大的，这一条没戏。 二是利用地域乡亲的关系。官场同乡观念，源远流长根深蒂固，虽说本地老乡的确有在省城当领导的，可是贾振国听说过人家，人家不认识他，彼此层级不同根本很难联络上，这一条难度太大。 三是利用联姻裙带的关系。通过政治联姻，使得那些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之间建立起密切的关系。这一点更是没戏，等到贾振国悟出这条道理的时候，同样是平民家庭出身的老婆已经跟他结婚快十年了，孩子还小更指望不上。 四是利用门生故吏的关系。类似于现在的同学会什么的，这一招对于贾振国来说同样没戏。 贾振国心里最想要联系上的领导是普水县说一不二的县长陈大龙，可通过以上几种方式，贾振国都联系不上他，狡黠的贾振国意识到利用陈大龙和秦正道之间的不和谐很可能一个绝佳契机，所以斗胆过来一试。 贾振国走后，陈大龙正跟刘红研究公务，接到常务副县长刘家辉的电话：“哎呀呀，陈县长，今晚有时间吗？”刘家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 “有！”陈大龙呵呵笑道：“你刘家辉相邀，有事也得往后推啊。” 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和普水县众常委关系和谐相处，刘家辉这个常务副县长在常委中分量举足轻重，以前两人之间又曾经有过一些心结，眼下刘家辉主动逢迎他自然给面子。 “今晚李副县长邀请你我一起聚聚！” “好啊，不过最好控制人数。” “放心吧！就我们三个人，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派人去请通知李副县长！”刘家辉哈哈大笑道。 “好，晚上见！”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冲着刘红交代道：“劣质水泥的事情必须调查清楚，该谁的责任谁承担，必须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别说是秦正道的弟弟，就算是贾达成的弟弟到我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成！”刘红斩钉截铁回答。 “行，那就交给你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任何难题给我打电话！” “好！” 当领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谋而不动！ 你见过刘备亲自上阵率兵打仗吗？你见过习大大亲自当法官审判贪官吗？领导最重要的职能是拿出大方针，大原则，大方向指导下属去执行，若是事事亲力亲为绝不是一名称职的领导，把时间都花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哪还有时间干成什么大事？ 男人最惬意的时刻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样的大好事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对于官场很多官员来说，三两杯好酒，三两个朋友，没有各种俗念在一块不分尊卑喝点小酒随便乐呵乐呵也是难得享受。 陈大龙最心仪一块喝酒聊天的对象自然不是刘家辉和李副县长，但是人在官场的无奈就在此，明明不情愿的事情却还要装作愉快的接受邀请。成熟的男人从不会因为内心喜好做出决定，冷静理智的头脑对于每一步的前进都很重要。 李副县长请客的地方选的不错，普水县郊区的某农家乐饭店，周围天高地阔满眼的原生态土壤种植的蔬菜水果，饭店门外一片美人蕉火辣辣绽放，一大片看上去生气勃勃瞬间给人一种田园休闲的感觉。 进入装帧原生态的饭店大门后，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有大树，有小花，一张石制圆桌几张石凳子，刘家辉和李副县长正坐在那边等边喝茶。 “陈县长！有失远迎敬请包涵！”刘家辉坐的位置正对门，一眼瞧见陈大龙跨步进来赶紧无比热情从座位上起身，冲着陈大龙方向迎过来。 “刘家辉和李副县长看起来关系的确不错。”陈大龙一边礼貌跟刘家辉握手一边想起吕志娟以前跟自己提及过刘家辉和李副县长是老同学关系。 “两个老同学今晚单独请自己吃饭会是为了什么事？”陈大龙一边和两人分别握手一边心里琢磨。 “陈县长快请进！这的桂花鸭可是出了名的纯天然胃口好。”李副县长和刘家辉一左一右像是保镖簇拥着陈大龙进了早已定好的包间。 三人进入包间后自然又是一阵客气谦让，推让了足足三分钟，才最终决定下来陈大龙坐在中间位置，刘家辉和李副县长分列左右。 官场的座位学问由来已久，座位在这里不单单只是给屁股找一个歇息的地方，已经演化成一种学问和技巧。座位象征着座次，座次代表着官职，官职意味着大小，那是绝对不可以乱坐的！ 清朝的时候，湖广总督张之洞召集各级下属官员开会的时候都是一圈座椅，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张之洞来坐。 可是每次开会不见得都是张之洞先到，有一次张之洞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惊奇的发现他的座位被一个叫陈变龙的七品知县先坐到那里了，张之洞勃然大怒，这简直比打他的脸还让他难堪，顾不得身份和脸面过去一脚把陈变龙从自己应该坐的座位上给踹了下去。 谁知，原以为是陈变龙初入官场无知所致，可是又一次开会，张之洞又是一个最后进的会场，他的座位又被陈变龙给坐上了。 第461章反击（二） 这次张之洞没有再用脚把他踹下去而是对他大声的呵斥，以后还发生了几次陈变龙抢张之洞座位的事，有一次张之洞回府，一个下属就问张之洞，“陈变龙如此的造次不懂规矩，竟敢屡次冒犯总督大人的虎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干脆拿下陈变龙治他的罪撤了他的官职，法办他算了。” 谁知，张之洞听后摇摇头说，“你们不要小瞧了这个陈变龙，此人若是没几分能耐背景敢一而再做出如此大逆举动？” 果然让张之洞言中，又过了几年，这个陈变龙也升任到总督的位置上，跟张之洞成了同级官员。 现在的人呢，远没有陈变龙这样的魄力和勇气了，一个个见了上级溜须拍马还恐来之不及，那里还敢抢领导的座位？就是破天荒出来一个抢的，大家不说他神经才怪呢？这是官场上的悲哀还是官场上的幸事呢？是现在人太聪明了还是古代人太愚蠢了呢？ 一个人要想打破一个根深叶茂的习惯和定势，不是难，而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比在窑子店里找处女都难！ 不大会功夫，包间里酒菜上齐，李副县长率先举起杯子说些场面话后，三人喝了杯开场酒暖暖胃。 酒壮三分胆！ 喝了酒的男人便有了左牵黄，右擎苍的气魄，陈大龙虽说行事原则性很强，平常与人交际却一向低调，刘家辉跟他算是老熟人，此刻酒酣胸胆尚开张，又瞧着李副县长乞求眼神望着自己，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 “陈县长，我必须敬您一杯，要说咱们普安市的这些县长里头，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陈县长，有胆有识有胸怀！”刘家辉提正事之前先弄点好话哄陈大龙高兴。 “兄弟过誉了！”陈大龙呵呵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政府这块的工作没有刘副县长的支持，我一人也是独木难成林，你也工作辛苦，借花献佛我该敬你一杯！” “别别别！领导敬酒哪能承受得起啊？”刘家辉假装受宠若惊。 “跟我你还客气，咱们从市级机关认识至今也近十个年头了吧？能一块在普水县搭班子工作也是兄弟缘分，喝！” “那倒也是！” 陈大龙的话让刘家辉心里相当受用，是个人都喜欢听顺耳话，原本是他主动拍陈大龙马屁，到头来自己也被陈大龙哄的开开心心，酒桌上的气氛显得愈加和谐轻松。 “陈县长，您尝尝这家的招牌菜。”李副县长不失时机殷勤伺候，把精致的菜肴摆放到陈大龙面前的时候顺道冲着刘家辉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催促刘家辉赶紧说正事。 刘家辉会意，瞧着陈大龙品尝了几口招牌菜口中啧啧称赞味道不错，赶紧就势说：“陈县长，咱们李副县长在县里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不瞒您说，他跟我是多年的老同学人品绝对过得去。” “是吗？李副县长跟你老同学？”陈大龙假装惊讶，就像是头一次听说这消息。 “我这老同学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好几年，按理说早该提拔了，这回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正好空缺，还请陈县长多关心。” 一顿酒喝到这里，最揪心的时刻总算是到了。 李副县长表面上看着陈大龙轻松微笑，其实内心紧张的要死，接下来陈大龙对刘家辉一番话做出的反应将会影响他到底能不能升官提拔的大事，私下做了那么许多的准备工作，就差这决定性的一锤定音，他能不紧张？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今晚这桌酒是刘家辉一手张罗的，李副县长又是一副渴求的眼神盯着自己，很显然，两个老同学私下里肯定是商量好了今晚请自己吃饭，特意为这事想要从自己这里得个准信。 “李副县长看起来倒也不是心思过于灵活之人，又有刘家辉的面子摆在这，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无论如何总得安排一个能跟自己合拍的人，若是自己点头此事，李副县长就算是欠下了这份人情，此事倒也可以考虑。”陈大龙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后作出决定。 “既然是刘副县长的老同学，咱们县里推荐提拔肯定没问题，不过市里那一关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花开落地！顺心如意！ 刘家辉和李副县长之前倒是预料到陈大龙可能会点头应允，却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刘家辉不过是刚说了一句，他就明确表态支持推荐提拔李副县长？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谢谢陈县长！陈县长请放心，我李某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以后一定好好干，绝不会给陈县长丢脸！” 李副县长简直高兴的语无伦次了，明明是想要表达自己内心对领导的感激之情，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激动端着水杯敬酒，两只手情不自禁抖索了好几下才稳住。 刘家辉也很高兴，陈县长如此给自己面子说明陈县长器重自己，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对于县级机关来说不可谓不重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陈县长就点头，太给面了！ “陈县长，我今晚可得好好多敬你几杯，人生难得几回醉，有陈县长这样英明的领导当头，是我刘家辉的福气！” “大家都是兄弟，说那么见外干什么？”陈大龙客客气气跟刘家辉碰杯喝酒，一饮而尽的豪爽让在座的两位下属竖起大拇指。 “对了陈县长，有件小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家辉放下酒杯后突然眉头微皱，冲着陈大龙低声说了句。 “有话直说就好，跟我还用得着卖关子？”陈大龙无所谓口气。 “听说，秦正道这两天经常去蒋老大家，昨天还从蒋老大家里拿了个文件袋出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没事跑那干什么去？” 陈大龙正在夹菜的一双筷子从表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其实心里却在刘家辉说话的同时情不自禁“咯噔”了一下。 “开发区副主任贾振国两个小时之前刚刚向自己汇报秦正道去蒋老大家的不寻常行为，这会刘家辉又好心提醒自己？秦正道这两天在背地里到底捣鼓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蒋老大家？他从蒋老大家拿了什么文件？他对自己和蒋家五鬼之间的恩怨应该是最清楚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主动接近蒋老大遗孀？” 一连串的问号压在陈大龙脑袋里，尽管表面上跟刘家辉和李副县长随口说着一些官场笑话，他的心思早已游离在外。 凡事往最坏结果考虑，这是陈大龙的思维习惯。 陈大龙联想到两天前秦正道在自己办公室那一跪，接下来他就去了蒋老大家？只怕此事必定跟自己真有关联？秦正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份材料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有些时候，人的第六感觉是相当神奇的，陈大龙联系前后时间段发生的事情慢慢想明白过来，“难道秦正道挖空心思想一雪前耻？”陈大龙在心里轻蔑笑了一声，“就他那点本事还想跟自己斗？” 应该说在此事之前，陈大龙的心里并没有想要对秦正道赶尽杀绝，可是如果他敢在背后对自己插刀子，自然另当别论。 坐在酒桌上，耳边听着刘家辉和李副县长各种演戏似的呱噪声，陈大龙心里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对秦正道的信任在钱市长老狐狸的提醒下适可而止了，否则的话，岂不是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就埋藏在自己身边却毫无防备？太险了！” 酒微醺，看身旁，恨不得，亲持柄，射恶狼！ 要想知道秦正道到底为什么去蒋老大家？从蒋老大家拿了什么材料？这件事最适合的打听对象非张晓芳莫属。 晚饭结束后，陈大龙立刻联系张晓芳。 漫天繁星的夜空下，陈大龙拿着手机站在靠近张晓芳住处的一条马路牙上，忠心的司机小蒋把车停靠在路边，明亮的车大灯照在几乎不见人影的空阔马路上，寂寥的斑马线上落叶孤独随风舞动，像是在做生命中最后的绝唱。 “张晓芳，你在哪？” 陈大龙了解张晓芳的个性，这女人自从男人坐牢后就像是脱了笼的小鸟夜生活极其丰富，白天上班时间找她或许容易，到了晚上反而摸不准她又到那里厮混去了。 “我正跟朋友一块吃饭呢，你今晚怎么这会才打电话过来？” 张晓芳以为陈大龙是想要到自己那过夜，电话背景里嘈杂音乐声中夹杂很多人说话的声音，看来张晓芳今晚跟朋友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 “我找你有事，你赶紧回家。” “现在吗？行吧，那你等我会，我开车得十五分钟左右吧。” “嗯！” 陈大龙挂断电话后深呼吸一口，秋夜中明显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蒋隔窗提醒他，“陈县长，外面温度低，上车等吧。” “嗯。” 陈大龙上车后，小蒋打开空调慢慢把车往张晓芳住处驶去，此时的张晓芳正跟一帮狐朋狗友说再见。 “嗨！不是说好了一会吃完饭去跳舞吗？你怎么先走了？”有朋友不依不饶拉着她不肯放行。 第462章反击（三）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今晚有事，你没见刚才人家来电话了吗？”张晓芳赶紧求饶。 “谁呀？不会是个小白脸吧？” “胡说，我又不是什么富婆，哪有小白脸看上我？” 张晓芳今晚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心情不错，临走时跟一帮朋友插科打诨说着玩笑话。 “那就是个老白脸？” “对对对！张姐长的那么好看，又半老徐娘独守空房，肯定是被哪个老家伙给盯上了！” “不跟你们这些没口德的家伙瞎掰！” “哈哈哈……” 被一圈朋友各种嘲讽，张晓芳脸上情不自禁泛起红晕，就像是就像是热恋中的女人被周围人一下子勘透了心思，紧张中带着几分害羞。 张晓芳的住处，黯淡的灯光下，精装修的房间搞的像是街头的洗头房一样，玫瑰花和蜡烛台在粉红色的灯光营造出的气氛下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暧昧，这是张晓芳的审美层级，在她的心里，这样的环境跟男人干那啥是最理想的。 张晓芳拉着早已等在楼下的陈大龙一进门先俯下身子帮陈大龙拿好拖鞋，伺候他脱下外套。 “这丫头不错，改天老爷收了做填房。”陈大龙见张晓芳体贴帮自己挂外套开玩笑道。 “真的？”张晓芳一回头眼神里满是渴望。 “假的。”陈大龙赶紧否认，就冲张晓芳那心思浅薄，她真有可能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 “我就知道你逗弄我？”女人假装生气撅起小嘴。 “别生气了，我找你有正经事。”陈大龙伸手把张晓芳的小蛮腰揽在怀里，蜜糖似的声音哄道。 “那要看有没有好处？丫头也是有骨气的，不是老爷随便吩咐做什么都行。”张晓芳一巴掌打开男人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娇嗔道。 “反了，反了，这丫头竟然也敢跟老爷顶嘴了，看老爷一会怎么收拾她。” “丫头巴不得老爷好好收拾一顿，老爷要是有精气神的话，今晚丫头陪你梅花三弄？” 瞧着张晓芳那挑衅的眼神，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操！这娘们竟然还有那心思？别说梅花三弄，以自己现在的情绪，恐怕弄一回的心思都没有。” “老爷现在有正事要办，没时间跟丫头废话，赶紧的，先伺候老爷喝杯水。” “德性！” 张晓芳笑着白了陈大龙一眼，转身帮他倒了杯水摆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你今晚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放好水杯后，张晓芳一屁股坐到男人腿上，伸手揽住男人脖颈问。 陈大龙也正想把找她帮忙打听的事情说出来，见她主动问及，于是把秦正道最近去将老大家的事情详细跟张晓芳说了一遍。 “秦正道去老大家里干什么呢？他不是你的人吗？你不是跟老大家一向相处的不和？是你让秦正道去的？”张晓芳听后一连串的问题出来。 陈大龙忍不住挠头，遇到这种有胸无脑的人不把话说透亮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无奈的口气解释：“秦正道之前的确是做个我的办公室主任，也是我一手提拔他到开发区当主任的，所以说，在当开发区主任的时候，秦正道还算得上是我的人。但是，自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位置给了刘红，主任的位置调整给了刘正风后，秦正道心里明摆着对我有意见，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整天跟贾达成走的相当近乎，跟我倒是疏远了很多。前两天，他突然去找蒋老大的老婆，据说还从蒋老大老婆的手里拿了东西出来，你倒是说说看，难道你不感觉这事情有哪里不正常吗？” 陈大龙解释的这么清楚，张晓芳就是再怎么笨，也听出了几分异常来，她连连点头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秦正道想要通过找我大嫂，做些不利于谁的事情？” 陈大龙冲她伸出一个大拇指，继续说：“想要知道秦正道从你大嫂手里到底拿了些什么东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至于你到底想不想帮我这个忙？你自己决定。” 张晓芳想都没想随口应道：“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跟大嫂毕竟是一家人，想来她是不会瞒着我的。” “那你明儿一早抽空去一趟你大嫂那里？” “那么着急？一定要明天一早去吗？”张晓芳诧异问。 “越快越好。”陈大龙点头。 张晓芳见陈大龙的态度很明确，立即点头答应，“那行，我明一早就去。” 当着张晓芳的面陈大龙有些话没法说，他之前跟蒋老大之间的斗争普水县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此事因为蒋老大的主动跳楼自杀已经有了一个结束，蒋老大毕竟是钱副市长的人，而钱副市长跟自己之间的关系已今非昔比，哪怕是看在常崇德的份上，他不想让这件事继续延续下去。 再说，毕竟蒋家兄弟五人都栽在自己手里，一大家人只剩下老幼妇孺。对付一群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女人，是他陈大龙不屑干的事情！但若是蒋老大的老婆的确在背后做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到时候就不能怪自己心狠了。 还是那句老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栋折榱崩！ 第二天一早，天空中一堆堆灰色的迷云低低压着大地，张晓芳急急忙忙赶到蒋老大老婆等人住处的时候，正好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这什么鬼天气！一大早就下雨还让不让人活了。”张晓芳一进门抱怨连连。 “她二婶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蒋老大的老婆正拎着篮子去菜场买菜，瞧见张晓芳进门连忙招呼。 自从蒋老大老婆带着婆婆，儿子，小姑子搬家到这里后，张晓芳隔三岔五的会过来看看他们撂下一笔钱，只不过，到底张晓芳跟蒋老二没有孩子的，在蒋家人的心里这女人估计是留不住了。 蒋老大的老婆一早见张晓芳打扮的风姿卓越站在面前，心里不免先有了几分不痛快，男人在牢里受苦，她倒是精神不错，把自己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 “他二婶，你今天不上班么？怎么一早就过来了？”蒋老大老婆竭力掩藏住内心不悦，冲着张晓芳挤出笑脸问。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有张晓芳月月贴补家用，一家人的日子更要难熬几分，这都是情分，蒋老大老婆心里记着这份情呢。 “嫂子，你先等会再去买菜吧，我有话要跟你说。”张晓芳伸手把蒋老大老婆挎着的菜篮子先搁置地上，拉着她的胳膊坐下。 “什么事啊？神神叨叨的？” “嫂子，我问你什么话，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我这心里肯定是向着自己家人的，有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蒋老大的老婆见张晓芳表情严肃，一颗心也有些不安起来，这个家如今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千疮百孔的小舟，可再也不能起任何波澜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嫂子，最近秦正道来找过你吗？”张晓芳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问道。 蒋老大的老婆脸色一下子凝滞住一般，半晌才反问道：“他二婶，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秦正道来不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晓芳听了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嫂子，你知道今天是谁让我来你这里吗？” “谁呀？” “普水县长陈大龙。” 这下轮到蒋老大的老婆矘目结舌了，任凭她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她也没想到秦正道过来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而且还指派张晓芳过来探底来了？那么张晓芳和陈大龙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蒋老大的老婆立即像个刺猬一样，坐直了身子浑身警觉起来。 张晓芳问蒋老大的老婆：“嫂子，你是不是给了什么东西给秦正道？” 蒋老大的老婆本能的否认道，“怎么会呢？秦正道以前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一向跟你大哥是不合的，这种人即便是上门来我也不会待见，又怎么会给他东西呢？” “不对，大嫂你要是真有这事可千万别瞒着我，陈大龙可是亲口说的，秦正道从你家里出去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东西的，他掌握的情况不会有假。”张晓芳摇头道。 “张晓芳，你到底是相信那个姓陈的还是相信自己家人？我说没有就没有！”蒋老大的老婆见张晓芳怀疑自己话里真实性恼羞成怒。 两人话不投机，蒋老大的老婆转身拎起菜篮子要上街买菜，走到门口冲着张晓芳回头说一句，“你中午要是过来吃饭，我们欢迎，你要是不过来也行，等会出门把门锁上。” “大嫂，你别急着走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张晓芳赶紧伸手想要拦住蒋老大的老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忘了你大哥是被谁逼死的？你忘了老二是怎么坐牢的？你忘了老五到现在都生死不明？这蒋家一大家人都被那姓陈的害成这样了，难不成你还帮他说话？”蒋老大的老婆激动起来。 第463章反击（四） 张晓芳被蒋老大老婆的一番话说的心里不由有几分愧疚，她涨红了脸解释：“我正是因为对这些事情全都明白，所以才会过来跟你好好的谈一谈，我知道你和姜蔷对我都有些不信任，可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把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到时候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不能怨我没有及时提醒你。大嫂，我理解你们心里对陈大龙的仇恨，可现在陈大龙在普水县里如日中天处处得意，就凭你跟姜蔷，你们有可能给他什么打击吗？到头来，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悔可就晚了。” 蒋老大的老婆听到这里站住脚步问：“谁告诉你，我们想要对付陈大龙了？有证据吗？没证据别胡乱往我们头上扣高帽子。” 张晓芳见到了这种时候嫂子还不跟自己说实话也有些伤心，这明摆着不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嘛！ “嫂子，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也不把我当成自家人，可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正道两次来找你都有人看见的，这就是陈大龙亲口告诉我。有人看见秦正道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你们要是真的跟秦正道准备勾结在一块做什么事情，我不想干涉，可我想要提醒你们的是，这个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你要是还想把日子平安的过下去，就别随便多事，行吗？” 张晓芳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蒋老大的老婆一个人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头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老大的老婆心里不免有些恐惧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张晓芳有些话说的是有道理的，秦正道现在根本就不是陈大龙的对手！自己说提供的那些材料秦正道要是没本事用好的话只怕就成了废品了，倒不如留在手里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 这样一想，蒋老大的老婆心里的后悔占了上风，她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小姑子姜蔷，告诉她张晓芳刚才过来跟自己说的话。 姜蔷在电话里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大嫂，张晓芳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我们肯定没坏心，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先走着瞧再说吧，你放心，这个家现在有我撑着塌不下来。” “你说陈大龙怎么就知道了咱们把东西给秦正道的事？”蒋老大老婆满是疑惑问。 “唉！我早说过当初就不该把材料轻易给了秦正道。”姜蔷在电话里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大嫂，事已至此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蒋老大老婆听小姑子话里有几分责怪自己做事鲁莽的意思心里也不是滋味，嘴里啰嗦了几句担心的话后挂断电话。 姜蔷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大嫂的做法，尽管她理解大嫂心里恨透了陈大龙，恨不得秦正道拿上证据后把陈大龙搞的身败名裂，可若是秦正道不是陈大龙的对手，大哥以前好不容易收集的材料随便拿出去岂不是白白浪费？ 前几天，副县长秦正道的老婆当街斗小三的新闻大街小巷热传，当时姜蔷心里就明白大嫂把材料给此人绝对是错误决定，一个副县长连自己的家庭琐事都处理不好，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刚才接到大嫂的电话果然证明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对于姜蔷来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倒也没那么意外，反正蒋家的日子已经落魄到如此不堪的田地了，还有什么样的日子比现在更惨呢？ 光脚不怕穿鞋的！姜蔷心里暗说，“陈大龙要是还不肯轻易放过一家人，她就算是拼了一条命也要跟他拼一个你死我活！” 张晓芳去找蒋老大老婆的第二天，蒋家又出事了！ 尽管这回出事的新闻听上去远没有之前蒋家五鬼各兄弟出事的消息听上去震撼周围熟人的耳脉，可此次出事对于蒋家的老幼妇孺来说却是致命的！ 蒋老大唯一的独生子遭遇车祸受伤！ 蒋家五鬼兄弟五人，看起来人丁兴旺其实下一代却只有蒋老大家一个儿子，其他兄弟几个要么没结婚，要么结婚后没孩子，现在兄弟几个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蒋家只剩下蒋老大儿子这颗唯一的独苗了！ 独生子出事后，蒋老大老婆只顾着呼天抢地，用无比哀伤的嚎啕大哭发泄内心的悲愤，指责老天的不公，为什么在蒋家经历了诸多的变故后还不肯饶过可怜的一家人，小姑子姜蔷却冷静的收起眼泪来到交警大队主动提出要看一下车祸现场监控。 监控画面显示，蒋老大的儿子骑着自行车上学路上，骑车位置靠近马路牙子，按理说这样的位置距离马路上行驶的机动车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可偏偏在要到学校附近需要拐弯的时候，一辆早已停放在路口的白色面包车突然启动冲向受害人。 不得不说这辆白色面包车无论是方向还是速度都控制的非常好，当车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启动冲着受害人撞上去的时候，角度的选择导致被害人因为撞击力相当准确的一头栽进身旁不远处的花丛里，这样一来，此次车祸对受害人造成的伤害结果将会大打折扣，尽管腿部骨折，大脑和上肢却并无大碍。 就连交警看到这份监控录像的时候也频频点头说，“这孙子真是个高手，如果当时车速稍稍快一点，被害人必定会被撞飞过绿化带，如果车辆稍稍慢一点，被害人便不会受重伤，至多被逼停在绿化带旁边。” 令人遗憾的是，尽管监控录像清楚无疑的拍摄了整个车祸过程，却因为面包车是套牌车辆，车上的司机又把整张脸用口罩和帽子罩的严严实实，此案很难找到肇事者。 只要是看过现场监控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面包车司机肯定是故意报复伤人，这家伙像是在警告什么？否则只需他脚底下稍稍加点油门，这场车祸绝对有把握要了受害人一条命！” 姜蔷看完车祸现场监控后，一颗心瞬间跌入冰谷，“一定是陈大龙！是他指派张晓芳当说客不成便急了眼开始动狠招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恶魔？他害了自己五个哥哥还不够？居然还要对蒋家如今唯一的男丁斩尽杀绝？” 姜蔷的心里就像是千万只蚂蚁爬难受至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让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姑娘恨不得立马拿上一把大砍刀去找仇家一命抵一命！ 任何事情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从姜蔷的角度来说，陈大龙是害了她蒋家一门的最心狠手辣的仇人，而对于普水县广大老百姓来说，陈县长凭一己之力费尽心神跟蒋家五鬼斗智斗勇，终于除掉了在普水县盘踞多年的蒋家这颗毒瘤则让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到底孰是孰非？后人自有评说。 当交警明确问姜蔷，“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姜蔷苦笑了一声并未作答，她能说什么呢？ 难道让她当着负责此次交通事故的小交警面前说此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普水县长陈大龙？就算是交警能相信自己说的话，然后呢？难不成自己还指望一名普通的交警螳螂挡车去跟高高在上的县长叫板？ 蒋家唯一的孙子出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不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尤其是这一年多来，蒋家已经不断涌现出好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后，这男孩不过是偶发车祸撞断了一条腿，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对于经受了过多伤痛的蒋家来说，这件事带给全家的心理压力是无比沉重的，尤其是蒋老大的老婆，几乎因为自责进入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癫狂状态。 瞧着儿子在病床上受苦，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孩子，为什么老天爷不惩罚我，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啊？” 蒋老大年迈的老母亲也看出了端倪，问儿媳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 瞧着姜蔷在一旁用眼睛暗示自己，蒋老大的老婆忍住心里的悲切安慰老人说，“好在人没出大事，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老太太平常一言不发心里却并不糊涂，古稀之年的老人眼看着几个儿子纷纷出事，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连小女儿姜蔷都不得不退学回家打工维持家里的开支？老太太心里也有太多苦楚却也无可奈何。儿子都是做娘自己的心头肉，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心里的凄惨可想而知。 如今，从小一手带大的孙子是老太太的精神支柱，现在孙子竟然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某种极限。 老太太当着大儿媳和女儿姜蔷的面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们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要是我的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就没什么活头了，你们明白吗？” 第464章反击（五）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两行老泪控制不住的从两个深眼窝里溢出来，蒋老大的老婆和姜蔷都忍不住上前搂住老人，三个女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紧紧搂在一块。 安抚好了老太太和孩子后，姜蔷把大嫂叫到一边嘱咐说，“嫂子，咱们以后别掺合普水县官场这些事情了，咱们现在这种处境，人家能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已经是要烧高香了，现在咱们根本就没有力量跟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抗衡，即便是心里有恨也只能在心里憋着，等二哥他们出来后再说。” 蒋老大的老婆也抹了一把眼泪说了心里话，“妹妹，自从孩子出事后我这肠子都悔青了，我哪里知道那人心肠这么歹毒？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就算是那个秦正道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把材料交给他。” 姜蔷瞧着大嫂日渐憔悴的容颜心疼不已，大嫂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太太到如今为了一日三餐而奔忙的妇人，她为了这个家的确算得上是鞠躬尽瘁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本意，哪个母亲心里会想要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姜蔷咬牙发狠道，“嫂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迟早会有彻底清算的时候。” 蒋老大的老婆瞧着眼神中露出跟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刚毅的小姑子，泪眼婆娑无声点头。 自从蒋老大去世后，姜蔷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任何事情大嫂都会听听小姑子的意见，独独上次，她没有事先跟姜蔷商量就把材料给了秦正道，竟然很快就有了后续反应，这件事对于蒋老大的老婆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孩子出车祸后，蒋老大的老婆被单位辞退了。 蒋老大的老婆原本一直在家里做家庭主妇，钱太多了用不了何必要上班呢？直到蒋老大出事后，家里的老底都被市纪委搜刮一空生活无以为继了，才不得不出来找工作做。 起初，因为年纪大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做，最后还是蒋老大原先的一个手下曾经得到过蒋老大的恩惠，悄悄的托人把她安排在自家亲戚的一个店面里当接待员。 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总能贴补些家用，因此蒋老大的老婆干工作很认真，老板对她的印象也很好，就在一周前，老板还提到给员工加薪问题的时候，拟定加薪名单上也有蒋老大老婆的名字，这让蒋老大的老婆当成一个重大的好消息回来汇报给一家人，让一家人都跟她一块高兴一下。 这两天因为儿子出事，蒋老大的老婆便向老板请假，当时请假的时候，老板还安慰了她几句，说是让她别担心岗位会帮她留着的。这话言犹在耳，竟然就无缘无故的把她给辞退了？这让蒋老大的老婆怎么也想不通。 为了弄清楚一个究竟，蒋老大的老婆特意去了老板的办公室一趟，想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倒也不隐瞒，对蒋老大的老婆解释说，就在蒋老大的老婆没上班这两天，工商和税务不停有人到店里来，到了这里，不查账，不问其他的，只是问店里有没有蒋老大老婆这个人。 老板起初也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于是实话实说，的确有这位大姐在自己店里上班，此人工作态度相当认真，为人处世也很好。 可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异口同声的警告说，看人不能看表面，要是店老板随便招聘了素质不合格的店员，很有可能要有麻烦。 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帮人来过两次后，店老板私底下请了人打听情况，中间人回复的信息就是，“只要解聘了蒋老大的老婆，一切自然平安无事。” 就这样，店老板尽管心里不忍心，却还是不得不解聘了蒋老大的老婆。 店老板瞧着蒋老大的老婆一脸落寞的表情，心里也很同情。蒋家以前的风光日子是全县人民有目共睹的，人家一年的花销够得上开多少个这样的小店面？如果不是因为出了后来的诸多事故，蒋老大的老婆现在照样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太太，现在为了生计，几十岁的人了还要重新走出家门适应社会出来干这种服侍人的活也真是难为她了。 店老板无奈说，“大姐，我补发你三个月的工资，要不你再到别的店里去看看？反正你现在已经有了工作经验，相信要是再找个类似的工作，不算是什么难事。” 蒋老大的老婆见店老板安慰自己，两行泪忍不住又要从眼眶中出来，这段日子，店老板对她颇为照顾，她也不想再为难人家。 蒋老大的老婆抬眼看着店老板，勉强挤出微笑说，“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干了多长时，就领取多长时间的工资好了，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开眼，当真要把我一个女人家逼上绝路的。” 蒋老大老婆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店老板的心里不由更多了几分凄惶，把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逼到这份上，背后使坏的人迟早要遭报应呢！ 儿子车祸住医院里正急需要用钱的时候，蒋老大的老婆却丢了工作！这让一家人的日子雪上加霜，依靠姜蔷那点微薄的收入根本连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都不够，哪来的钱交医药费？若不是张晓芳及时雪中送炭不时拿点钱过来救急，这日子真是要过不下去了。 《孙子·军争》中有一句，“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同样的说法出自《敦煌变文集·燕子赋》，“人急烧香，狗急蓦墙。” 心思聪颍的小姑子姜蔷眼睁睁瞧着家人的日子举步维艰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但她心里更担心背后对蒋家下手的小人再使出什么花招来，如今的蒋家老小真是不能再受到任何风吹草动的刺激，否则真有可能会要了老母亲一条命。 思来想去，姜蔷想了个险招，她想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仇家不敢轻易对一家人再动手！也想要用一条命让普水县所有老百姓都看穿那位县长大人的恶毒无比真面目！ 姜蔷的心态用一句话形容最为贴切，“兔子急了还咬人”！小姑娘忧心忡忡被自己内心的恐惧搅合的食之无味夜不能寐，下定决心尽己所能捍卫家人平安！ 初秋底澄清朗的天空像是一望无际的碧海，浅色的云彩在强烈的白光中飘飘悠悠随风而行，灿烂的眼光下，普水县政府大门外笔直宽敞的马路旁，绿化工人精心养护的半人高大花盆里如星星般闪动着一点点红、一点点黄、一点点紫、一点点粉，显出一种秋日难得的生气勃勃。 蒋老大老婆丢掉工作的第二天，普水县政府大门口来了一位身穿白色长袖衬衫配一条豆绿色半身裙的少女，她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碧荷默不出声站在县委县政府大门一侧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值班门卫正用狐疑眼神不停上下打量她。这姑娘站在大门口站了这么久，不靠近，不说话，也没见她掏出手机打电话找人，她到底站在这想干什么？看起来不像是神经有问题啊？ 姑娘个子不高，看起来十六七的模样，一双眼睛深邃动人，又亮又黑的眼珠子转动到眼眶中任何一个部位都显出几分灵动俏媚。 “姑娘，你找谁？”值班保安实在忍不住了，派了个年轻保安走到姑娘面前问道。 姑娘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问话的保安，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年轻保安在姑娘眼神的逼视下居然不自觉后退一步，心里情不自禁为姑娘那冷傲表情中透出的灵动摄魄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距离感，这姑娘看上去让人有种高洁如莲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 “那什么？你站在大门口老半天了，你到底找谁？”保安愣怔了一会后鼓足勇气又对姑娘说，“一会下班时间，大门口车来车往你站在这里一旦影响领导车辆通行……” “不会！”年轻保安的话没说完，被姑娘打断道，“我只站在这里，不会堵在大门口。” “那，好吧。”保安听了姑娘保证似的回答，三步一回头悻悻离开。 不一会的功夫，县政府大院果然有轿车，电动车，自行车从不同的通道蜂涌出来，下班时间到了，不管是领导还是下属各自奔向自己八小时外的目的地。 姑娘两眼紧盯着进出县政府大门的车辆，尤其是挂车公车车牌的车辆更是踮起脚尖看个仔细，一串串车牌号码从眼前掠过，却并未看见自己心里希望见到的“002”号车牌，姑娘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失望。 “等了半天，那家伙别今天没上班吧？”姑娘心里嘀咕了一句。 眼瞅着政府大院里出来的车辆一辆辆鱼贯驶入对面马路车流中，可自己一心等待的车牌号码却还没有出现，姑娘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眼角余光发现政府大院里好像又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往大门口处驶来，她赶紧驻足仔细观察，“002，就是这辆车！” 第465章反击（六） 此刻，陈大龙正坐在车牌号码为“002”的专车里，司机小蒋不紧不慢边开车边陪领导聊天。 “陈县长，今晚咱们去哪吃？” 领导吃饭往往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普水县城菜肴可口的饭店就那么几家，去哪都有可能遇见熟人，以陈大龙的身份在那样的场合遇到熟人免不了一阵客套，浪费时间倒也罢了，万一遇上个难缠的主更头疼。县政府领导居住的小红楼食堂师傅们尽管也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经常吃总归有些腻味。 “要不，找个偏僻点的粥店？”陈大龙建议。 领导干部的肠胃早已奉献给了革命事业，各种不同场合需要酒肉穿肠过，毒素腹中留，真有几顿饭是可以自主安排的时候，个个都想弄点清淡养生的饭菜调养一下负担沉重的肠胃。 车里的两人正闲谈吃喝，小蒋的轿车正缓缓驶出大门，突然轿车旁一道黑影奔着车头位置猛的一下撞过来，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别说站在值班室里的保安，就连坐在车后排座上的陈大龙也没看清楚到底刚才那短暂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找死呢！大白天往车头上撞，有病吧你！”幸亏小蒋是有经验的老司机及时刹车，就这也吓的浑身汗毛一凛，气的小蒋张口就骂。 等到大门口值班保安们发现后从值班室里冲出来，只见刚才一直站在大门口一侧张望的姑娘脑袋流血跌坐在车前。 “你想寻死也别存心害人！刚才车速稍微快一点，岂不是要出事？” 小蒋以为又是有老百姓为了达到上访引起领导重视的目的过来堵县长专车，气呼呼打开车门一脚落地站直了身子冲着已经奔到面前的保安呵斥道：“快把这女孩弄走！有事上访找上访办，没事往车头上撞算怎么回事？” 保安们见县长司机发飙了，一个个吓的脸上变了颜色，年轻保安赶紧过来用力想要拉起坐在地上的姑娘，一边拉一边冲着小蒋陪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这姑娘会突然从道边冲出来！”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弄走！”小蒋冲着保安没好气道。 就在小蒋正准备关好车门继续往前的时候，被保安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姑娘突然冲着轿车后座方向声嘶力竭：“陈大龙！你要是再敢动我家人一下，我姜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蔷？”陈大龙听到这名字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正在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的姑娘，“这姑娘就是姜蔷？蒋家五鬼最小的妹妹？小小年纪居然敢不要命到县政府门口撞车？” 打从姜蔷报出自己的名号，陈大龙心里立马跟明镜似的，“看来小姑娘脾气还挺倔，要是这回的事情不处理好，恐怕下回指不定她还得在什么地方突然往自己车头上撞。” 此时，小蒋已经重新启动车辆快要拐弯上马路，县政府门口老百姓上访堵门常有的事，小蒋倒是没放下心上，车子正准备拐弯上马路，陈大龙从背后伸手拍了拍小蒋的肩膀指示道：“回头。” “回头？”小蒋猛踩了一下刹车满脸疑惑扭头看向领导，“回县政府大院？” “我回办公室，你一会去保安室亲自把那叫姜蔷的姑娘带上来。” “刚才撞车那姑娘？” “对。” 既然领导已经发话了，小蒋自然是要遵照执行，他赶紧掉转车头又把车重新开回县政府大院的停车场，门口的保安们见陈县长的车去而复返心里也有些犯疑。 陈大龙下车上楼后，小蒋赶紧去保安室把那姑娘叫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冷问道：“你叫姜蔷？” “是！”姜蔷昂头鄙夷眼神看向小蒋，“你是陈大龙的司机？是陈大龙让你来找我的？他心虚了？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姜蔷虽然刚才被保安又拖又拽云丝散乱，白色的衬衫也被拉扯的变了形，可是姑娘那一身凛然正气却气场强烈的恨意，让年轻的小蒋心里也不由动了一下。 “这姑娘不仅长的出众，个性也挺有戏呵！”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总会不由自主多几分怜香惜玉，尽管女人或许并不感冒这份偏颇。 “陈县长要见你，跟我走吧。”小蒋是个没多少话的人，心里波涛起伏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执行领导的指示领着姑娘上楼是他过来的主要目的。 “你说陈大龙要见我？” 姜蔷愣了一下，她之前只是打算用自己一条命威慑陈大龙，让他见识一下蒋家人的骨气！ 别以为蒋家兄弟五个都不在，任何人都能随便把蒋家人当下脚菜随便欺负，只要由她姜蔷在，誓死也会捍卫蒋家老小的平安。 “好啊，我也正好有话要找他说。”姜蔷毫无惧色大步往前，倒是把小蒋撂到后头。 当身穿白衬衫豆绿裙子的姜蔷站在县长办公室中央位置，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陈大龙打量的时候，陈大龙也不愣了一下。 刚才在门口他并未看清楚姑娘的长相，现在仔细看站在面前的女孩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勾扔慑魄，秀挺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绝美。 “真没想到蒋老大居然还有这么个绝品美人胚子妹妹？”陈大龙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只是女孩脸上的表情跟她的年纪看起来极其不相称，恬静冷漠，仿若没有潮水的大海静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你为什么突然冲出来撞车？这样做会有生命危险你不知道么？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宝贵生命？”陈大龙冲着女孩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姜蔷冷冷的看着陈大龙，尽管心里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对眼前的男人食其肉，啖其血，表面上要尽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平静些，更平静些。 “陈县长，我想跟您单独谈谈可以吗？” 陈大龙看了一眼站在姜蔷身边的司机小蒋，心里有些捉摸不定，对于这样一个姑娘，就冲着她长的好看，自己就答应跟她单独谈谈？这事情好像有些过于荒谬了！万一她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诬蔑自己清白，自己岂不是百口莫辩？ “陈县长是不敢吗？您不是一直推崇开门办公，老百姓随时可以找您上访，怎么现在连给普通老百姓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瞧着姜蔷微微带着愤怒的表情，倒是把陈大龙惹的笑了起来，“这丫头有点意思！” 陈大龙冲着司机小蒋挥手说，“你先出去吧，门不用关。” 小蒋一出门，姜蔷立刻大着胆子开口说：“陈县长，我知道你跟我几个哥哥以前都有些过节，只不过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我们蒋家都已经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蒋家只剩下老人，孩子和女人，早已对你这个重权在握的县长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你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陈大龙瞧着姜蔷的眼里闪出仇恨的光芒，心里不由暗想，“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长相如此脱俗秀丽的女人，一旦思想上放开了，只怕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如果这姑娘当真心里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话，恐怕不得不防备些才好。” “姑娘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你几个哥哥贪污受贿也好违反刑法也罢，得到惩罚都是咎由自取！姑娘不会是想要连你大哥自杀的责任都往我身上联系吧？既然姑娘来了这一趟，我不妨跟你明说，不管你是谁的妹妹，只要是普水县的老百姓，我这个当县长的都会接待，但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被仇恨蒙蔽住双眼，硬要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别人的头上。”陈大龙一脸无辜的表情冲着姜蔷说。 “自从我到普水县上任以来，做了多少实事，老百姓是有目共睹的，人常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陈大龙在普水县老百姓当中的口碑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可以去访一访，至于你说的什么赶尽杀绝之类的话，想来是对我误会太深了，姑娘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希望说话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 姜蔷见陈大龙矢口否认不禁愣住了！ 陈大龙刚才有句话倒是说中了她的心思，“领导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好口碑”，陈大龙这个县长一向在当地老百姓口中有个“陈青天”的美名，若不是因为他之前跟几个哥哥之间的仇怨，自己对他倒也没什么坏印象。 难道自己真怀疑错了对象？ 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即便是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有太深的心机，她有些疑惑的口气质问陈大龙：“那为什么？我嫂子刚把一些东西给了秦正道副县长，家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陈大龙耐人寻味的从嘴里发出长长的“哦？”一声，反问道，“你嫂子给了秦正道副县长什么东西？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呢？这东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下，姜蔷倒是被陈大龙给问住了，“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听上去陈县长好像局外人似的？” 第466章反击（七） 陈大龙见姑娘一脸惊诧的表情，心说，“就这两把刷子也敢到县政府来找自己摊牌？这姑娘够胆的！” 他换了副笑脸道：“姜蔷是吧？我跟你哥哥也算是同事一场，你哥哥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很同情，但是人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哥哥受到了惩罚，那是国家法院检察院判定的事情，若是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任何人都动不了你哥哥分毫！你明白吗？”陈大龙一副相当友好的口气。 “今天你突然做出过激的举动来，想必是心里对我有诸多误会，我跟你哥哥尽管在公事上观点不同，但是私底下并没有私人的矛盾，你这个年纪还是好好学习，千万别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耽误了你自己的一生，当然，你刚才说你也是普水县的老百姓一员，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找我这个县长，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蔷两眼死死的盯着陈大龙，这个她在心底里咒骂了多少次的仇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可听了他一席话后，自己对他的印象竟然在慢慢的改观？ 她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的确是几个哥哥们咎由自取，上中学时候，就有同学当着她的面提及“蒋家五鬼”的威名，说话那口气自然是鄙夷不堪的。 可是，作为五鬼的妹妹，姜蔷觉的无论在任何一种环境下维护自己哥哥的声誉都是自己必须要做的，所以她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哥哥们这些年的确都做过一些违法违纪的事情。 今天一时冲动之下来找陈大龙，原本想要跟逼他能不敢再对蒋家人下黑手，却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承认蒋家发生的事情跟他有关？ 姜蔷感觉有些无语，听着陈大龙一番话后原先内心种种激愤情绪慢慢越来越少，到最后竟然感觉陈大龙其实是个讲道理有公心的领导，其实他跟自己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常言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姜蔷的到访倒是给陈大龙提了个醒，不管秦正道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的是什么材料必定是对自己不利的，这材料绝对不可以一直留在秦正道的手中，自己要抢先行动才行。 等姜蔷一离开办公室，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给李峰，让他无论如何要把秦正道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到的东西弄到手。 姜蔷从县政府大院出来后，回头望了一眼政府大院当中一根高高的旗杆上飘扬的国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飘荡。 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坏人和好人的区别是什么？可是几个哥哥们曾经做过那么多违法违纪的事情，他们现在受到的惩罚当真就像陈县长说的那样，是咎由自取吗？ 姜蔷前脚进家门，二嫂张晓芳后脚跟进来，一进门冲着姜蔷没头没脸呵斥道：“姜蔷，你是脑子缺根弦还是活腻了？你为什么要到县政府门口撞车？万一你要是今天出了什么好歹，你不是想要妈一条老命吗？” “谁到县政府门口撞车？他二嫂你把话说明白点？姜蔷头上的伤不是走路碰上了电线杆？”蒋老大老婆听了张晓芳的话赶紧跟着一块质问：“姜蔷，你跑县政府大门口撞车了？” 张晓芳这句话一出口，屋里人全都围拥过来，蒋老大老婆和老母亲围到姜蔷身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神情紧紧盯着姜蔷。 姜蔷没想到这事情传的那么快，居然连二嫂都知道了？眼见瞒不住她也只好实话实说。 “妈，大嫂，我今天去县政府找陈大龙去要个说法。”姜蔷自知此事做的有些鲁莽说话声音像蚊子。 “你疯了！你一个姑娘家单枪匹马去找陈大龙？” 蒋老大老婆先情绪激动起来，“万一那畜生要是把你怎么着了，那可怎么是好？”蒋老大老婆说到这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姜蔷啊，你今年都快十八了也该懂事了，怎么尽干些没头脑冲动的事情呢？你去找陈大龙能有什么用？你还能劝老虎不吃荤？你居然还傻乎乎去撞车？万一，万一你要是有个好歹，咱们这个家……” 蒋老大的老婆呜呜咽咽哭起来，惹的蒋家老太太和张晓芳在一旁听了也禁不住跟着一块掉眼泪。 “姜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陈县长是什么人？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斗得了的？你也不想想看，大嫂刚把材料给了秦正道，陈大龙立马就知情了，就凭着人家那手段，你凭什么跟人家斗？”张晓芳抱怨口气。 姜蔷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张晓芳这句话一说出口她脑子里立马有些回过神来，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被他一番说辞当场给糊弄住了，现在听二嫂这么一说立刻拨开迷雾。 “二嫂，照你这么说，陈大龙一直安排人监视我们一家人动静？” 张晓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继续说：“你们现在这是在走钢丝呢知道吗？陈大龙是什么背景？你们心里有数吗？你几个哥哥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都栽在了他的手里，就凭着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以为自己能干出点什么大事情来？” 张晓芳原本过来也是一番好意，当听陈大龙提及此事后，她心里的本意是要劝说姜蔷以后再不敢随便去招惹陈大龙，没想到却正好给姜蔷提了个醒。 “是啊，他陈大龙是什么人？一县之长啊！手底下这么多的狗腿子帮他守护一个县长的荣誉，可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己还想用撞车的方式逼他放手，实在是太幼稚了！”姜蔷在心里暗笑自己太天真！ 张晓芳见姜蔷一直不吭声，以为她心里又在盘算别的主意，赶紧劝她：“你们可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天衣无缝，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呢，你们背地里对人家做了不利的事情，人家不给你点难堪就算是不错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姜蔷感觉二嫂说话的口气有些不顺耳，忍不住反问道：“二嫂，你这嘴里不停的说‘你们’，到底谁才跟你是‘我们’呢？” 张晓芳被姜蔷这句话被堵住了嘴，稍稍停顿了一会才有些尴尬的口气说：“我是真心不想看到你们出任何事情，你二哥现在还关在牢里，哪怕是心里又再多的想法，等你二哥出来后再说不行吗？” 有些话张晓芳不想当着蒋家人的面说出来。 就在姜蔷离开县政府大院后她便接到了陈大龙的电话，电话里陈大龙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悦，他说，“本心并不想跟蒋家老小过不去，但若是再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让自己难堪，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陈大龙话里威胁的味道让张晓芳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认识男人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用这种冰寒刺骨的声音跟自己讲话，可见他是真的动怒了！ “蒋家的一帮女人和孩子能干成什么事？”张晓芳对蒋家目前的情况太了解了，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快成问题了，还敢跟有权有势的一乡之长斗？ 出于对蒋家老小的关心之情，张晓芳放下电话后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身为蒋家的二儿媳，同时作为受过陈大龙恩惠的女人，张晓芳不想看到双方中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姜蔷，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还有妈和大嫂，我知道在里面心里我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我张晓芳对天发誓，我对全家人没有半点坏心眼！不错，我能换工作的确是请朋友托了陈大龙的关系帮忙，可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自从大哥和老二相继出事，开发区那帮人个个见我跟见鬼似的，就差没往我脸上吐唾沫了，好不容易有人答应帮我调动工作难道你们让我拒绝？” 面对姜蔷对自己的质疑，个性直率的张晓芳索性当着全家人的面掏心掏肺，把心底里的大实话一股脑说出来。 “姜蔷，我知道你聪明，可你也别把旁人都当成傻子！我实话告诉你，你和大嫂虽然把材料给了秦正道，可这材料给与不给压根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你想想看，要是秦正道真有本事扳倒陈大龙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蔷见张晓芳又提及材料的事情咬着嘴唇不出声，她从张晓芳的话里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二嫂，或许心里的确是有几分关心家人的，可她的立场并不是完全站在蒋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以，她并不想跟张晓芳说太多。 四个女人站在略显促狭的小客厅里，张晓芳堵住门口，蒋老大的老婆和蒋家老太太分列姜蔷左右站着，听着张晓芳和姜蔷的对话，另外两个女人一会眼珠子转到张晓芳身上，一会眼珠子又转到姜蔷身上，关心至极却始终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等张晓芳说话停歇得空，蒋家老太太一只手拄着拐颤颤巍巍质问女儿：“你二嫂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真跑到县政府门口撞车去了？” 姜蔷沉默不语。 没想到老太太一下子反应激烈起来，抡起拐杖就要往姜蔷身上打：“你们这些败家的东西，你们这是铁了心要让我们蒋家断子绝孙吗？” 第467章反击（八） “妈，妈，有话好好说嘛？姜蔷年纪还小！……” 眼瞅着老太太的拐棍就要落到姜蔷身上，性格倔强的小姑子又不肯躲闪，张晓芳和蒋老大老婆本能的冲上去一个抱住老太太的身体，另一个用力抓住老太太手里的拐棍不让它落到小姑子身上。 “姜蔷！还不快跟妈保证说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情急中的张晓芳冲着姜蔷棒喝一声。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干傻事了，您就消消气吧。” 年纪不大却又心思敏锐的姜蔷被今天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搅的心神俱疲，眼下又见老母亲火冒三丈要打自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妈，姜蔷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吗？只要她下次别犯错就行了，您就别生气了！” “是啊妈，姜蔷一向聪明，以后绝不会再做傻事了。” 将老太太见两个儿媳妇替女儿说情，又见女儿涕泪涟涟站在面前，一股莫名心酸从心底里涌上来。 曾几何时，蒋家上下数十口人人丁兴旺万事顺心，这日子怎么就过到这样的田地？居然逼的小女儿姜蔷去县政府门口撞车啊？又想起还在医院里的孙子，老太太口中大喊了一声：“我的儿啊！”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过去！ 贾大草包今天心情糟透了！ 一大早女儿哭哭啼啼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一个坏消息：女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贾大草包心里立马联想到湖北乡黄瓜销售那件事，可是黄瓜后来不是在陈大龙的周旋下已经卖出了吗？怎么问题解决了，纪委的人还要对女婿下手呢？ “奶奶滴！我看县纪委那帮人真他娘太不是东西！居然招呼不打就把人给抓了，我马上亲自打电话给县纪委的柳书记，你别着急！” 贾达成以为是县纪委的柳书记仗着有县长陈大龙撑腰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压根没想到女婿案件的严重性，一边安慰伤心哭泣的女儿一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拨通县纪委柳书记的手机号码。 “老爸，你找县纪委的领导有什么用？抓人的可是市纪委的人！”女儿在电话里着急道。 “市纪委的人？”贾大草包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市纪委的人抓他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湖北乡黄瓜那点破事，听他单位的同事说，市纪委把人带走的时候只是说调查情况，可我总觉的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调查什么情况？湖北乡那点事一清二白早就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一向政治嗅觉灵敏的贾达成从这件事里嗅出一股不祥的味道，“不行！这事必须赶紧去找老领导刘书记帮忙，万一女婿在纪委的各种手段下说漏了嘴，那可就完了！” 贾大草包这些年在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到底干过什么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五毒书记”张某某的“五毒”指的是“吹、卖（官）、票、赌、贪”，而贾大草包则比他还要多“一毒”，纵容直系亲属扛着自己的名号非法牟利。 贾大草包这样的官混子真细究起来个个都够得上双规了，为什么他们能在官位上呆了一年又一年平安无事？这里头的原因错综复杂，但有一条，贾大草包虽然没什么执政本领却对朋友相当仗义，对领导更是比对自己亲爹还要恭敬。 官场很多事，只要内部身边人不出鬼，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贾大草包没工夫跟女儿多说，放下电话后立刻叫上司机送自己去市委市政府，临走时还不忘从银行拎了一大袋硬货，他太了解老领导的秉性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求他出马帮忙不塞点硬货怎么行呢？ 贾大草包自以为这回的事跟以前诸多的麻烦事没什么差别，只要自己送礼到位绝对万事大吉，他却没想到，其实这件事市纪委的领导正是执行了刘国安的指示才会有此一招，刘国安会因为他那点硬货出尔反尔自己煽自己嘴巴子？可能吗？ 贾达成火急火燎赶到市委办公大楼，步履匆匆径直进了刘国安的书记办公室，一进门赶紧满脸堆笑把一袋子硬货摆放在办公桌上。 “刘书记，眼瞅着快过年了，今年也没什么好东西，想来想去您喜欢什么看着买。” 贾达成当着刘国安的面说话一向直截了当，老领导那道行一眼就能把他看穿看透，越是故意遮掩越是容易让老领导心生反感，一手交钱一手办事，老规矩！ “你这是要干什么？”刘国安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冲着贾达成吼起来，“赶紧把东西收起来！你把我刘国安当成什么人了？” 贾达成愣住了！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刘国安见了这些钱居然不动心？ “不是，刘书记我这是一点心意……”贾达成试图解释，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刘国安厉声打断。 “贾达成！你身为普水县的县委书记，整天不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却总是往市里跑？你的工作岗位在哪里？在市委市政府大院吗？你要是想到市政府大院来上班人大政协位置多的是！” 刘国安真是有些气大了！ “狗日的贾大草包，老子忍了你多少回了？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给老子长脸呢？偏偏在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三进三帮的时候你弄了一出湖北乡黄瓜滞销事件出来？现在老子为了给上级领导一个交代，你女婿作为此事关键人物肯定少不了要受点罪吃点苦，既然市纪委带走了你女婿，尽量让你女婿少受罪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也就是了，偏偏狗日的不懂老子心里的算盘，这会上赶着掺合进来凑热闹！” 刘国安心里这些话不方便跟贾达成明说，原以为自己一发火这家伙能领会几分，可瞧着他瞪着一双眼睛吃惊的看着自己，明显还是没弄明白状况啊？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刘国安冲着贾达成怒吼。 “刘书记刘书记，您听我解释，我知道自己工作上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可我希望书记能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尽量把工作做好。” 贾达成被刘国安这么一吼吓的七魂去了六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替女婿求情还是替自己讨饶，反正一个劲的冲着刘国安不停说好话。 刘国安真是要被这贾大草包给气晕了！怎么不把话跟这大草包说清楚他就永远也弄不明白呢？刘国安心里暗暗摇头自己这位老下属的智商，笨成这样，也算是官场奇葩一枚！ “你说你整天这脑袋都是怎么考虑问题的？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好处，让你自己的女婿跟企业合作？到最后还闹出黄瓜滞销这么大的风波来？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要是头一天进机关也就罢了，偏偏你又是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的老机关了，怎么做事就没有一点分寸呢？” 见刘国安说话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些，贾达成斗胆求情：“老领导，黄瓜这件事的确是我处理的不够及时，可我的女婿还年轻，这次要是关进了市纪委，只怕以后的前途就全没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女婿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我看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刘国安冷冷口气。 “啊？”贾达成慌了，“老领导，我是您一手提携起来的老下属了，无论您把我放在什么岗位上我都没意见，可我女婿……”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你早干嘛去了？事情现在都闹这么大了，就算我有心想要保谁也是保不住了，还有你女婿联系的那个公司，不严惩根本就堵不住悠悠众口！你姑息养奸导致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女婿现在也是咎由自取，现在知道害怕有什么用？” 贾达成见刘国安今天对自己态度反常，话里话外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心里赶紧盘算开来，“老领导要是不肯出手，女婿的事情肯定歇菜，别把老领导惹毛了真把自己调到人大政协那可就完蛋了，眼下最要紧是先得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女婿的事情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贾达成赶紧冲刘国安解释说：“老领导，我女婿做事一向都是背着我的，具体的情况我根本不知情，还请老领导能明察秋毫啊。” 刘国安见贾达成总算是拎出事情轻重，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冲着贾达成没好气道：“这件事市纪委正在调查，我也希望这件事跟你没有联系，可毕竟是你女婿干出来的事情，就算你想要脱干洗净只怕也难，你还是把这些东西赶紧带走，看看纪委对你女婿的调查情况再说吧。” 刘国安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把贾达成带过来的装硬货的袋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赶紧走吧？还指望留在市里吃午饭？以后遇到事情自己多动动脑筋，没什么大事少往我办公室跑。” “是是是。” 贾达成在刘国安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可他从刘国安最后一句话里也听出了点意思出来，“遇事多动动脑筋”这句话让他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心里又有了希望，刘国安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第468章反击（九） 眼下市纪委的调查工作刚刚开始，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如果能有人主动站出来对黄瓜风波事件承担主要责任，那么最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利益是不受损的，女婿的责任也会小一些，可是到底找谁心甘情愿替翁婿俩背黑锅呢？ 贾达成灰溜溜从市里赶回来后，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燃烧，让他恨不得拎上一杆机关枪“嘟嘟嘟”把县里那帮整天围在县长办公室拍马屁的家伙统统扫射干净！自从陈大龙来到普水当县长后，自己的霉运好像就没断过。 “妈逼，老子最近的运气怎么就那么背呢？” 刚从市里回来的贾大草包一个人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自怨自艾，正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副县长秦正道推门进来。 秦正道一眼瞧见贾达成脸色不好看，赶紧主动上前关心口气问：“贾书记有心事？” 贾达成心想，“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秦正道年轻，脑筋转的比较快，说不定还真能帮自己想出点好主意？”于是把女婿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的事情对秦正道说了一遍。 “事情的真相还不是靠人嘴两张皮说出来？现在关键要看湖北乡政府的一二把手怎么说？万一市纪委调查情况的时候，乡领导能有人主动承担责任，这事也不能把责任全都一股脑推在您女婿身上。”秦正道一针见血指出此事最紧要的症结所在。 贾达成听这话说的有点意思，赶紧催促道：“你继续往下说。” “您的女婿虽然联系了企业老板到湖北乡收购黄瓜，可您的女婿又不是湖北乡党委书记，企业老板上门后到底怎么谈？收购协议能不能谈成可都是湖北乡政府一二把手说了算，您女婿顶多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您说呢？” “秦副县长的想法倒是跟我之前想的不谋而合，只要湖北乡领导班子一二把手中有一个人不当缩头乌龟勇于承担责任，我女婿就有救。” “就是这意思。”秦正道点头。 秦正道把话说到这地步贾达成总算理出头绪，他心里寻思着，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就看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湖北乡两个下属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忠心救主了？ 秦正道接下来又向贾达成汇报了负责的水产养殖场经营情况，贾达成此刻哪有心思谈工作？随口应付了几句，巴不得秦正道赶紧走人。 秦正道今天来找贾达成原本有重要的事情想跟贾达成商量，瞧他一副自顾不暇的神情索性闭嘴什么都没说便从书记办公室里退出来。 这两天，秦正道一直在发愁要不要利用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到的一些对陈大龙不利的把柄要挟他，让他答应帮自己搞定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一事。 眼瞅着推荐提拔时间迫在眉睫，秦正道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可是他心里又隐约有些担心万一跟陈大龙撕破脸却又没达到目的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霸王龙的个性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本想今天来找贾达成商量此事，没想到这大草包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女婿被纪委带走的事整个人早已慌了神，一看就是沉不住气干不成大事的主。 从贾达成的办公室出来后，秦正道站在走廊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就算自己今天不跟陈大龙摊牌，那明天呢？明日复明日，自己手里有底牌却不亮出来，耽误了提拔机会岂不是后悔莫及？” 脑子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秦正道决定，“早晚都要干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趁着陈大龙现在县长办公室没人现在就过去跟他摊牌！” 打定主意的秦正道迈开大步挺起胸膛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他连敲门的程序都省略了，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他是故意的。 一进门果然看见陈大龙脸上露出想象中的诧异眼神，这让秦正道心里不由一阵得意，“你霸王龙不是牛逼吗？今天老子就不鸟你，你又能奈我何？” “秦副县长，怎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给忘了？进门之前怎么不先敲门？”看着秦正道大摇大摆走进来，陈大龙脸上的诧异瞬间多了一丝愤怒，冲着秦正道责问口气。 秦正道本想脱口而出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不好意思陈县长，我一时着急疏忽了。” “有什么紧急事？”陈大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秦正道的解释而好看几分，依旧是两眼盯着秦正道不高兴问。 陈大龙的心里对秦正道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这孙子以前装的一副忠心伺主的模样，把自己这双火眼金睛都给迷惑住了，现在一旦自己稍有不待见他的地方立即现出原形来。 没良心不懂感恩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在背后和贾达成坑壑一气想要对付自己？这种连自己的旧主人都要反咬一口的狗，实在不是什么好狗。 秦正道见陈大龙对自己态度冷漠心里却并不以为然，他今天原本就是准备好过来跟陈大龙叫板的，所以腰杆挺的特别直。 他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到陈大龙对面，脸上奸诈一笑说：“陈县长，我这次过来是有个信息想要向陈县长汇报一下，不知道陈县长有没有时间？” 陈大龙见秦正道今天看起来态度有些反常，索性放下手里的文件，想要看看秦正道今天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玩什么名堂？ 秦正道见陈大龙不搭腔，自顾继续往下说：“陈县长，最近有个朋友送了份材料给我，那材料里的东西倒是跟陈县长有几分关联……”秦正道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抬眼看看陈大龙听了自己这番话后的表情反应。 按照他原先的推理，这种时候陈大龙的脸上应该变了颜色才对，可他抬起眼睛看的时候却发现陈县长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涟漪。 秦正道无由来的心里有些发慌，“陈大龙的定力竟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他竟然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感觉？” 话已经说了开头的秦正道退无可退，他只能继续往下说，“陈县长有没有兴趣看看？” 陈大龙早已从李峰那里得到消息，秦正道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的材料藏在老青人程卫平家里，藏的位置还挺有意思，被包的严严实实塞在程卫平家屋顶天花板的夹缝里，害的李峰手下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东西。 李峰拿到东西后连拆都没拆，就在第一时间给陈大龙送过来了，这当口，秦正道依仗着作为找陈大龙谈判资本的材料，早已被陈大龙放进粉碎机里粉碎过后又从冲水马桶那里被冲刷的不知去向。 秦正道一脸猖狂，陈大龙却一言不发，这让秦正道的独角戏有些唱不下去。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陈县长，说起来你起初待我不薄，我也并不想为难你，只要这次我能坐上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我一定把那份材料收藏的妥妥帖帖，一定不会有人利用拿来为难陈县长。” 陈大龙瞧着秦正道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庞无可奈何摇摇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秦正道作茧自缚到这种地步，自己要是再放过他，天理不容！” “秦副县长，你能从当初县委办公室主任被提拔到如今副县长的位置也算是进步了，一个人，要把脑子多用在正道上，否则恐怕没什么好下场。”陈大龙冷冷说了句。 秦正道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大龙明知道自己手里有要挟他的证据，竟然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秦正道索性把话扯开了谈。 “陈县长，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现在我手里正好有材料证明陈县长这些年在工作中有些不检点的地方，还请陈县长大局为重，只要你高抬贵手帮我提拔到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上，我自然会记住陈县长的恩情，这个事情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 “否则又怎样？”陈大龙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否则可不能怪我秦正道绝情不给您留活路！” “哈哈哈……” 陈大龙突然大笑了几声，看向秦正道的眼神里何止是鄙夷？痛恨？真是恨不得把他当场生吞活剥！哪怕养一条狗还知道冲主人摇几下尾巴？这家伙竟连畜生都不如！ “你笑什么？陈县长不相信秦某的话？” 秦正道听着那笑声心里忍不住莫名发渗，说话口气假装强硬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县长在来到普水县之前的一些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老谋深算的蒋老大。” “秦副县长可真是会说笑话，我陈大龙自从当领导以来，行得正，做的明，从来就没做过半点亏心事，秦副县长今天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话来，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秦正道见陈大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一口否认前账，忍不住发急：“看来陈县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如果陈县长存心要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秦某甘愿奉陪，一个副县长换一个正处级领导下台何乐不为？” 第469章不自量力（一） “秦副县长，要是你当真手里有什么我陈大龙干下违规事情的证据就该拿过来当场展示一下，就凭你这空口无凭你以为谁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吗？”陈大龙几乎是调侃的语气，一副压根没把秦正道的威胁放在眼里神情。 “那好，既然陈县长要看证据，我现在就会去拿给你。”秦正道下狠心似的冲着陈大龙重重点头，顺手推开身后的椅子转身出门。 眼瞅着秦正道当着自己的面露出狰狞面目，陈大龙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狠狠教训一下这畜生，只怕他以后还会在背后乱嚼舌根！”稍稍思忖片刻，陈大龙拿起电话拨通了侯柳海的电话号码，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侯柳海应声答应。 再说秦正道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门后，立即拨通了老青人程卫平的电话号码，电话是通畅却一直没人接听。 “奶奶个逼！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秦正道嘴里狠狠骂了一句，放下电话急匆匆往老青人程卫平住处赶过去，他就不信，把东西拿到陈大龙面前他还敢跟如此张狂？ 走在路上，秦正道还在心里盘算着，“一会拿到材料后一定要把材料多复制两份，否则原件要是被那厮给当场抢走了，自己可就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秦正道急匆匆赶到程卫平家门口，拿着钥匙打开门，只看了一眼立马惊呆了！这屋里到处被翻腾的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屋子原来的半点洁净？ 秦正道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迅疾转身想要回头往门外跑，却发现门后已经多了两个壮汉，门“吱嘎”一声被壮汉猛的关紧，他刚想要开口叫喊，嘴巴又被两人堵上了…… 普水县城郊的一处出租房内，秦正道的老青人程卫平已经被侯柳海的人关在这里。 程卫平从最初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后，问看守自己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负责看守程卫平的黄头发小伙子于是一脸坏笑的冲着程卫平说：“我们是拍电视剧的，一会你只要演出好戏给兄弟们看看，戏演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演戏？演什么戏？就算你们真是拍电视剧的？那也不能随便把人绑了？”程卫平一脸惊慌中带着疑惑。 “你不是有个老青人是普水县的副县长秦正道吗？一会他来了，你跟他配合一下，把你们在床上干的事情当着兄弟们的面再表演一次。”黄头发说。 程卫平听了这话满脸涨红，冲着黄头发的小伙子和几个站在一边莹笑的年轻人狠狠的骂了一句，“畜生！” 这是侯柳海的主意，陈大龙在电话里交代他一定要给秦正道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可陈大龙并没具体交代让他怎么做。侯柳海也是受了网络上一些官员被偷拍视频的启发，想要照样学样来一回给秦正道和小青人弄段视频。 黄头发的小伙子对程卫平这种半老徐娘的女人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理，他见女人竟然敢骂人，随手一拉就将女人一只软绵绵的手臂拽住，巨力一把拉进怀里抱住，顺势一双手搂住了女人的胸前，捏住两团汹涌的粉肉。 “你！” 女人惊怒交加！这个男人的力气太大如同钢筋铁骨一般，自己根本无法挣脱！而且，他根本不是玩浓自己而是有目的摧残！ “你放手！不然我要叫了，我要告你强将！”程卫平羞愤难当威吓道。 黄头发小伙子听了不以为意笑了笑，两只手抓着肉球稍微一用力，捏得程卫平口中立马发出疼痛呻吟声。 “手感不自然，你是后天做的吧？”黄头发的小伙子邪笑道，“你可以叫，也可以告我，不过在这之前，我会把你剥光了衣服扔大街上！想想吧，我领你坐上车去闹市区，然后一脚把你踹进商场大厅里，大厅这么亮堂的地方，人又多，你可以好好秀一秀你的身材。” 女人顿时脸色发白，如果真如这个男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从此身败名裂没脸见人？这招可是比秦正道老婆当初对付顾芬芳的时候还惨，最起码顾芬芳最后还有几个姐姐救回去了，自己呢？谁来救？ “畜生！流氓！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 “嘶啦！！——” 只听得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女人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下面的短裙已经被撕去了半边裙角，露出里面白色的长筒裤袜和白花花的腿肉！ “不要！你……你到底要怎么样……”程卫平吓得想用手去遮盖裙角，但两只手又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含着泪水哀求道：“求你不要……” “很简单，你只需要听我的，我不会为难你。”黄头发的小伙子冷笑道。 黄头发小伙子话音刚落房门从外面推开，秦正道被人从门口推了进来，脸上已经多了一些伤痕，看来一定是路上被打的。 秦正道一眼看到了程卫平正两眼含泪蜷缩在房间角落，忍不住惊呼一声：“是你？” “快救我！”程卫平此时此刻见到秦正道比见了亲妈还亲，赶紧冲着男人呼救。 “我？” 秦正道见了程卫平心里却像是一下子压上了无数沉重冰块，这帮人既然把程卫平和自己弄到一处，肯定是已经知道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哎，秦正道，你把和这个女人的事情演一遍，你就可以走了。”黄头发冲着秦正道发号施令。 “什……什么事情？”秦正道结巴地问。 “你之前做过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要我和这个女人做一遍给你看看吧？”黄头发小伙子努了努嘴说。 “你想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你们别想威胁我！？”秦正道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当着这帮人的面干那事？这帮人当自己是公狗么？他们这是故意羞辱自己！ “不不不，我们只是想留点秦县长矫健身姿的纪念，至于威胁不威胁，就看秦县长以后有没有惹到我了。”黄头发小伙子人一脸畜无害地笑道。 “你们最好现在就立马把我放了，否则……”秦正道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捆绑自己的绳索。 “啪！！”一巴掌重重甩在秦正道脸上。 “你……你敢打我！？”秦正道被骤然一打只觉火辣辣一片疼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黄头发小伙子颤声道。 “啪！！！”更响的一个巴掌落在他右脸上，红红的掌印浮起。 “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现在开始，你不照我的意思跟这女人做，我就一直打你，打到你愿意为止，狗日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这个畜生……” “啪！啪！！” 秦正道刚要开口，又是两个巴掌，打地他眼冒金星，怒火中烧地大嚎一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往黄头发身上撞过去，身为本地副县长，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欺辱？ “啪！！”刚要低头，脸上又是被黄头发的小伙子闪电般打了一巴掌！这一下格外的强劲，秦正道整个人被扇地坐倒在地半张脸立即浮肿了起来。 秦正道疼地掉出眼泪，畏惧地缩到墙角：“你……你别过来！我道上真有人罩着的，你要是对我下狠手，我道上的朋友不会放过你！” 秦正道此刻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糊弄住眼前这心狠手辣的年轻人，总之先少挨几下毒手就行了。 “你有没有人罩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就要听我的话，如果再不听话，我就帮你们脱了。” 程卫平此时早被吓傻了，看到平日里颐指气使的秦正道被黄头发打的爹妈都不认识了，瑟瑟地缩在墙角抱成一团，害怕眼神看着黄头发。 秦正道额头冒出冷汗，想要反抗，打不过，逃不了，心里一阵绝望。 “看来秦副县长是不肯配合了，很好，我帮你脱！”黄头发逐步走近伸出两只手。 秦正道突然大喊一声“停”，艰难地吞着口水说道：“我……我听你的。” 男人和女人都被解开了绑住手臂的绳索被带到里间的一张床上，女人眼泪哗哗地流淌下来，却是不得不屈服地开始宽衣解带…… 拍摄过程中，黄头发等人看得起兴，一旁还不断建议着，“不要只做一个动作，换换位置，对了，这样的角度拍出来效果才更好嘛！” 一时间，房间里倒真成了摄影基地…… 两人按照黄头发的要求拍摄完成后，黄头发果然遵守承诺放了他们，当听到黄头发说出那句，“你们可以走了。”秦正道最快速度抓起衣服一个趔趄与女人夺门而出。 逃出地狱般的民房后，两人都恢复了原本的廉耻心，女人先不管不顾的哭出声来，边哭边说：“秦正道，要是那种碟片被传播出去咱们可都没脸活了，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哪？” 秦正道此时心里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找陈大龙摊牌的时候，他的表情竟然纹丝未动？自己去程卫平住处拿材料却被人扣住带到这偏僻的郊区来，还录像了不堪的镜头？ 第470章不自量力（二） 只怕，这一切必定跟陈大龙脱不了干系，难道这孙子竟然跟黑道有染？秦正道想到这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路边。 他这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对手啊？魔鬼吗？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结交黑道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下属？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秦正道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自己根本就不是陈大龙的对手，即便是手里拿到了能对付陈大龙的证据又能怎样？就凭自己这点实力，敢跟背后能量神秘不可测的陈大龙斗？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见识过陈大龙手段的秦正道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赶紧乖乖的再次跪倒在陈大龙面前，向他表达自己再也不敢跟他作对的决心，这不是被吓怕了，而是真心对对手的强大心服口服！ 月黑风高的夜晚，小红楼一侧停车场旁，秦正道衣着单薄站在一辆轿车旁望眼欲穿，他正等着盼着陈县长的座驾赶紧打道回府。 白天发生的事情把他吓的不轻，一想到自己和程卫平的不堪录像落在旁人手里，他便成了惊弓之鸟。 冷冷的夜风吹的秦正道忍不住跺脚搓手，正等的有些心急，终于瞧见两道雪亮的大灯从大门口方向缓慢往停车场方向驶来，他赶紧立目仔细观察，尾号为002号车牌在车灯光映射下隐约可见，赶紧大步流星迎上去。 “陈县长，我等您好一会了。” 此时的秦正道又恢复之前卑躬屈膝奴才嘴脸，甚至于比以前给陈大龙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更多了几分下贱，那满脸的笑容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的。 “秦副县长？你怎么来了？” 坐在车里的陈大龙摇下车窗看了一眼站在车旁点头哈腰的秦正道，警觉的先仔细观察他手里是不是拿了什么危险物件？万一这家伙狗急跳墙不管不顾呢？ “我有重要事情想向陈县长汇报，还请陈县长给我个机会吧。” 哀求的口气，乞怜的眼神，烧熟大虾似的弓腰让陈大龙心里多少看穿秦正道今晚专门在此守候自己的来意，“看来这厮真是被吓破胆了！” “外头风大，进屋说吧。” 陈大龙冲着小蒋使了个眼色，小蒋会意点头跟在陈大龙身后陪同两人一起上楼。 进了楼上装修奢华的屋子里，和煦如春风般一阵温暖扑面而来，小红楼里的服务人员早早就已经把屋里的空调打开了，领导进屋的时候必须保证温度适宜。 陈大龙进门后换上舒适的拖鞋，随便招呼秦正道：“坐吧。”小蒋转身替两人倒了杯水，摆放好水杯后却并未离开默不出声坐在客厅角落。 尽管陈大龙说话态度依旧礼貌客气，此时的秦正道哪里敢跟陈大龙平起平坐？ 自己下半辈子到底是继续做人上人的副县长，还是做万人唾弃的丑闻主角就在陈大龙一念之间了，他不仅不敢坐甚至连站的勇气都没有了，“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陈大龙面前。 “陈县长，我不是人，我这阵子听了贾达成的蛊惑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还请陈县长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秦正道又开始演戏，哭戏加苦情戏。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好歹也是个副县长，怎么说跪就跪下了？” 陈大龙口中说着让秦正道起身，身子却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正道心里直摇头，白天秦正道面对侯柳海手下一帮人的那副德性他已经听说了，原本以为这家伙见有人动了他的女人，好歹也有几分血性奋起反抗一番？没想到随便几个小喽啰就把他吓的差点尿裤子。 “就这点本事居然敢威胁自己？绝逼作死！”陈大龙彻彻底底在心里把秦正道当成连畜生都不如的货色。 “陈县长陈县长，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家里孩子还小，老母亲快八十了，万一我要是出点什么事一家人就真的完了，陈县长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跟贾达成划清界限绝不会再受他摆布，我以后全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求您陈县长，我求求您……” “行了行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大龙算是看透了秦正道那点伎俩，若不是念在秦正道之前服侍过自己近半年的份上，对这种整天谋划着如何不择手段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小人他早就下重手了。 人嘛，凡事都不能做的太绝，不过是官场争名夺利种种尔虞我诈罢了，何必非要逼的对方走投无路呢？ “你先起来说话。”陈大龙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秦正道赶紧听话的起身坐上去。 “你好歹也是副县长，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可千万不能对我表现的太恭敬，否则倒是显得我这个县长当的有些独裁霸权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改正！”秦正道唯唯诺诺应承。 “要说贾书记也是个老同志了，观念陈旧也很正常，但是你既然最近跟他关系不错，不妨在他身边多帮帮他，省得他老是做错事自己还不知情。” “不不不，陈县长，我以后绝不会再跟贾达成有半点瓜葛，这一点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秦正道并没听出陈大龙话里的味来极于表明立场。 “我当然相信你，否则的话也不会浪费时间跟你说这番话。”陈大龙冲着秦正道一摆手道，“你是我的老下属不假，可是贾达成待你也不薄啊，这回推荐提拔你当县委宣传部长他不是挺卖力气？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以后经常跟贾达成在一块，他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可以及时向我汇报嘛。” “是是是，一定一定。” 秦正道这才醒悟过来，敢情陈大龙是要让自己身材曹营心在汉用了一招反间计，他这是要把自己安插在贾达成身边当内线以方便随时掌握贾达成的动态？ “陈县长请放心，我会继续保持和贾书记良好关系，他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一定及时汇报。” “行，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以后好好干。” “谢谢陈县长！” 秦正道又点头哈腰啰嗦了几句恭维话后，这才放心抬脚出门。这厮不笨，既然陈县长要他当内线就表示他目前不会对自己下手，他的目的不过是要把自己当成提线木偶，只要对他言听计从自然能保住平安。 秦正道走后，小蒋从角落里走过来不甘心冲着陈大龙说了句：“就这么轻易放过这混蛋？”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其实秦正道脑筋挺灵活，可惜心眼有点歪，他若是做事能有个最基本的底线，也不至于有现在的下场。” 这世道原本因果循环，无论官场商场还是其他各种名利场，谁是谁的棋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定要赢！ 贾达成这两天因为女婿被纪委带走一事寝食难安，县委书记的女婿被抓，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更深层次问题，比方说，市纪委此次抓人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类？ 尽管表面上县委县政府大院人人见了贾达成还一样客气三分，可他心里清楚，那帮人一转脸肯定在背后议论自己女婿被抓一事，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说不定正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每天在单位不顺心，回到家里一样心里堵得慌，女儿这回倒是不催促他帮忙托关系找人了，只是整天窝在家里以泪洗面茶饭不吃，眼看着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人瘦下来一大圈。 老婆心疼女儿，每次贾达成下班回家总要迎上来问一句，“女婿的事情有消息没？”回回都听到否定回答后老婆不乐意了，冲着贾达成大喊大叫嚷嚷，“别人家有事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倒是屁颠屁颠跑来跑去，怎么自己家女婿出了事，你倒是稳坐钓鱼台了？” 贾达成被老婆教训心里也不痛快，可瞧着女儿那消瘦模样又有些不忍，心里暗骂一句，“狗日的，我哪辈子欠你们的？”骂完后一个人躲进书房里抽烟，躲清静。 这天下午，贾达成蔫头耷脑回到家，正好老婆在厨房做饭没出来，他赶紧识趣躲进书房里，刚坐稳当，见女儿推门进来。 女儿眼圈红红的，俨然又是刚哭过一场，瞧着女儿憔悴脸庞贾达成无奈叹口气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不吃不喝天天哭就能解决问题吗？真要是有用的话，人人遇到事情抹眼泪就行了？” “爸，这个您拿着。”女儿看也不看贾达成，机械从手里拎着的提包里一沓沓拿出一沓沓钱来，冲着贾达成说，“这是上回陈思璇给我们的好处，您拿着帮活动活动，要是不够我再从银行取。” “你这是干什么？”贾达成见女儿误会自己不肯花钱疏通关系心里不高兴，冲着女儿呵斥道，“赶紧把钱收起来，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我不收。”女儿噘嘴负气道，“我老公都进市纪委快一周了，那种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呆的时间越长后果就越严重，我把这些钱拿出来就是希望您能帮忙上下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我老公早点出来。” 第471章不自量力（三） “如果有办法的话，我能不去做吗？”贾达成从女儿的话里听出她心里对自己的怨气，这让他憋了好几天的满肚子委屈也忍不住发泄出来：“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跟刘书记当面求过情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我有什么办法？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我送钱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我给撵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送的价码还不够？”女儿快速接上贾达成的话茬说，“多少钱能买平安无事？尤其是现在我老公已经被市纪委带走调查，说明市纪委的人手里多少有些不利于我老公的证据，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价钱分量不够，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你不了解刘国安的个性，他这回是真生气了，谁让湖北乡的事情让他在省委组织部领导面前丢脸呢？”贾达成尽力跟女儿解释。 “我老公不过是积极主动帮县里完成招商引资任务的时候被人家企业老板给忽悠了，这又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问题，凭什么纪委把人带走这么长时间还不放人？” “你冲我喊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纪委书记。” “可你是县委书记，还曾当过市委刘书记的秘书，我就不信你要是功夫做到位刘国安会不肯松口？” “怎么说话呢？老子为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就差跪在地上给刘国安磕头了，到头来半点人情都没有落了个满身的不是。” “磕头？你把脑袋磕烂了看看有没有人理你？您还是数数吧，这上面是二十万块，如果您把这钱捧到刘国安面前他要是还不答应帮忙，我就相信这世道真有清官！” “你？” 父女俩唇枪舌战，贾达成居然被女儿一通话教训的无话可说，他觉的女儿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难道真是自己送礼尺度太小，刘国安才会不帮忙？ “要不再去一趟试试看？”贾达成两眼盯着女儿摆放在桌上码放整整齐齐的二十万现金，“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在刘国安面前自己被骂的狗血喷头也不是头一回了，为了女婿能早点出来，就算是被他多骂一回又能怎样？” 脑子一开窍，贾达成屁股下像是安了风火轮，迫不及待的从书房的座椅上站起来，找了个合适的手提袋装上桌上的现金再次去找刘国安。 刘国安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贾达成坐在自己的专车里，吩咐司机注意盯着刘书记住处的动静，自己则闭目养神起来，他有些搞不定自己今晚的突然造访，刘国安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想到即将面临的狂风暴雨，贾达成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如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想办法让刘国安对女婿的事情松口。 十点多，刘国安的住处总算是清场了，瞧着最后一批客人走远，贾达成冲着司机嘱咐了一句，伸手拎起装钱的包慢悠悠的往前走。 刘国安的住处在二楼最东边一间，贾达成轻车熟路上楼后一眼看到他的房门还没关紧，因为晚上总会有各种不同目的的拜访者过来，所以刘国安已经习惯了只要没休息之前都不会把门关紧。 今晚对刘国安来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一拨拨的下属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过来向自己套讨好献媚。刘国安心里清楚，这帮人表面上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想要巴结上自己？这种人每天见的太多了，连八小时之外的时间还要应付着，对于刘国安来说应付这种人其实是件苦差事。 听见又有脚步声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来，刘国安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他娘的到底是哪个不知趣的东西！这么晚了还过来？” 正心里骂着，“不知趣的东西”已经把门推开，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向刘国安问好，看都贾达成那肥头大耳模样，刘国安满脸的不痛快冲他冷冷“哼”了一声。 贾达成随手把门关好，轻手轻脚的把随身带着的包往刘国安房间客厅的小桌上一放满脸堆笑没话找话：“刘书记还没休息呢？” 刘国安的眼角已经瞄到了贾达成带来的小包，瞧着那鼓鼓囊囊的小包，少说也有二十多万的样子，他脸上神情稍稍和缓些，冲着贾达成招呼了一句：“坐吧！” 贾达成见刘国安今天对自己脸色不错，赶紧顺着梯子往上爬：“刘书记，我来找你还是为了……” “行了，你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刘国安说，“不管怎么说，你女婿做事手的确伸的有些过长了，若不是看在你这个老岳父的脸面上，我是绝对要让纪委严查到底的，只要孙部长不追究事情自然好办多了。” “谢谢刘书记谢谢刘书记！”贾达成做梦也没想到今晚过来刘国安的态度跟上回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简直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刘国安适时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贾达成见状立即识趣的起身说：“那我就不耽误您休息了。” “嗯，回去后一定要下功夫把普水县的局面控制好，不管怎么说，你作为县委书记，很多事情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刘国安心里还对上回老百姓上访堵住孙部长车队一事耿耿于怀，在贾达成的地盘上出了事临了却要自己擦屁股？他心里肯定自然不痛快！ 贾达成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顺势当着领导的面给陈大龙上上眼药水。 “老领导，不是我不想控制普水县的局面，而是陈大龙身为代理县长在很多事情上根本就不配合，霸王龙那脾气您也了解，难不成要我天天跟他闹党政不和？” “这叫什么话？你一个县委书记，县里的一把手，难道还怕县里的代理县长在工作上不配合？这可真是成了笑话了！” 贾达成见刘国安的脸色又变不好看，赶紧识趣的点头说：“我明白，明白。” 贾达成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他离开后，刘国安迈步走到装有硬货的袋子前伸手拎起试了试分量，厚重的分量让刘国安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刘国安心里盘算着，“贾达成女婿的事情操作起来难度不大，但是贾达成在普水县跟陈大龙水火不容的状态，只怕以后普水县会因为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不和谐还会闹出事端来？或许在普安市里挑个合适的位置把陈大龙给调整了？把普水县县长也换上自己人？这样一来，普水县的局面就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曾经有人把管理称为“权力控制的游戏”。 如果从人与人之间利益博弈的角度来看，此言可谓确论。作为一个管理者，不论是古代的帝王，还是今天的一个组织领导，要想高效地运用权力，除了依靠明面上的制度和规则之外，更要有一些隐性的驭人手段。 刘国安当然也有手段也准备运用，可他却没想到，就在他心里下定决心对陈大龙下手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有省里的领导亲自打招呼，希望刘国安找机会提携陈大龙，那意思至少也得提拔个县委书记当当。 接到领导电话的刘国安心里相当为难，陈大龙并不属于自己人的范畴，弄一个不是自己人当县委书记，对以后的诸多工作来说无异于自找麻烦，可是上面的人自己又不能得罪，刘国安那阵子左右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陈大龙才好？ 省里亲自电话招呼刘国安照顾提拔陈大龙的人是副省长常崇德。 常崇德这些年从陈大龙手里得到的好处不可谓不丰厚，最重要的是，每一次陈大龙来到省城拜访他带来的礼物都能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现在这年月，有人送礼整箱整箱的烟酒往领导家里搬，那是最笨蛋的一种送礼费方式！类似常崇德这种层次的领导还能缺高档烟酒吗？对于送烟酒这种排场大又没有太大价值的礼物，领导心里其实是有些排斥的。 常崇德好赏鉴古玩，陈大龙便投其所好。他前几次带过来的古玩珍品，事后常崇德都想办法悄悄的找权威人士做了验证，每次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令人惊喜的，往往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价值却不菲。 陈大龙送的东西多了，常崇德心里不免有些没底，收了东西却没帮人办事总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就在一周前，陈大龙抽空再次拜访常崇德，这回陈大龙带来的礼物依旧让常崇德吃惊的差点眼珠子掉下来。 只见陈大龙进们后不慌不忙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文件夹里小心的夹着一张看起来有些旧的纸。 就在常崇德一时有些搞不懂陈大龙究竟搞什么名堂时，陈大龙已经把那张纸的正面翻过来，小心翼翼的先在常崇德办公桌上垫了一层棉布，然后才把那张纸摆放在棉布上。 常崇德看着那张纸，不禁当场傻眼！这一次，陈大龙带给自己的竟然是一整版80年猴票！ 第472章好消息（一） 只要是对邮市略之一二的人一定听说过，在邮市，有一猴子风头相当旺，它是迄今为止中国邮票史上最珍贵的一枚邮票：80金猴！ 80金猴被称为邮市的风向标，地位尊崇风靡整个邮票市场，三十多年已经过去，但是它依旧风光无限，魅力不减。庚申猴，80年猴票，又称“庚申猴”“金猴”“红猴”等等，是中国邮票总公司于1980年（庚申年）2月15日发行的一套生肖邮票。 猴票背景为红色，图案是由著名画家黄永玉绘制的金丝猴，由邮票总设计师邵柏林设计，由姜伟杰雕刻，采用影写版与雕刻版混合套印方式印刷，由北京邮票厂印刷。猴票尺寸为26x31毫米，齿孔11.5度，一版80张（8x10）。 2007年猴票的整版价值数万元以上，何况80年猴票？ 而陈大龙摆放在常崇德办公桌上的正是整版猴票，行家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正的雕刻版印刷，有质感，在猴子头上、手臂上和身上可以看到清晰的纹络，并且墨色非常深，油光发亮，且猴票的雕刻线条自然细腻，“庚申年”三个字的字体瘦而有力，摆在桌上的猴票，仅凭肉眼也可看出肯定是真票无疑！ 常崇德从最初的惊诧，惊喜过后，脸上露出惯有的职业性微笑，冲着陈大龙说：“小陈啊，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每次过来都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是却之不恭啊。” “一点心意，还望常副省长别见外才好。” 常崇德收了这么称心的礼物，还有什么好见外的？赶紧招呼陈大龙，请坐，快请坐，上茶，上好茶！ 常崇德心知陈大龙之前垫了这么多的礼物总不能是白送的，于是主动提及说：“小陈啊，你们普安市的市委领导班子可能要调整，接下来县里的主要领导干部应该也要动一批人吧？你这个普水县的代理县长也做了不短的时间，最近有什么想法没有？” 陈大龙想要的达到的效果正是如此，把礼物塞到一定的地步，让常崇德忍不住主动想要自己提出要求来。 “你在底下时间也有一年了吧？年轻人在下面锻炼几年也就差不多了，真要想往更高的级别进步，恐怕还得进市区，进省城才行啊。” 常崇德的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陈大龙想要调整到市里甚至是省里，他都是愿意帮忙的，就等陈大龙开口给自己还人情的机会了。 陈大龙做出一副憨憨模样说：“常副省长，我在底下当了一年的代理县长收获颇多啊，基层领导职位还是挺锻炼人的，我现在要是能弄个县委书记干干心里就满足了，哪里还妄想着进市区进省城呢？” 常崇德见陈大龙自己明确提要求，心里暗暗点头，“这小伙子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就凭他现在这个级别到了市里或者是省里也就一普通中层干部，他要是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好了，到市里弄一个好位置也是正常的，看来此人并非鼠目寸光之辈。” “年轻人要求进步是没错的，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尽力而为。”常崇德赞许眼神看向他陈大龙道。 话说到这份上，彼此也算是心知肚明了，陈大龙也好，常崇德也好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这一年的普水县冬季悄悄来临，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整个普水县官场似乎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当中，没有多少官员真正关心老百姓田里的耕种收割，官场中人更多的心思放在谁谁谁可能年底要走？谁谁谁又被纪委盯上之类的事关官场领导命运起落大事上！ 眼瞅着还有几个月时间今年的工作总结就要拿出来，市政府张市长着急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没完成，准备亲自率团领一批本市精兵强将赴香港，台湾等地招商，在张市长亲自确定此次赴港招商团队名单中，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名单赫然在列。 陈大龙接到市里准备随团招商的通知后，特意召开了普水的政府领导班子会议，在会议上，他亲自宣布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由常务副县长刘家辉主持政府工作。 刘家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陈大龙本来和他关系并不算和谐，现在竟然对自己委以重任？这种信任也是经历过诸多事情后磨砺出来的。 刘家辉是知恩图报的个性，他当即在会议上表态，“陈县长离开的这段时间，自己一定不负期望把工作做好。” 陈大龙交代，这阵子主要的工作有两件事，一个是科技园建设的工作必须加快速度。另一个就是刘家辉协助王大鹏副书记拆迁工作，要尽量争取在预订时间内完成。 刘家辉一边听陈大龙布置任务一边频频点头，那态度俨然一个认真听话的学生在听老师布置作业。 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后，陈大龙跟谁张市长率领招商团一行乘坐包机来到了香港。 香港不愧为“亚洲四小龙”之一，车水马龙的中环不仅是香港特区政府决策权力中心，也是香港商业、旅游、金融中心，汇丰控股、友邦保险、文华东方酒店集团、长江实业等在全球鼎鼎有名的集团总部纷纷设在香港，全球五百强企业在台湾落户的有六家，在相关落户的却有十二家之多。 陈大龙参团陪同张市长一行此次行程虽然时间安排紧，接见了一些港台祖籍为普安市的企业老板，却也忙中偷闲安排了招商团成员们休闲观光的时间。 来到香港后的第二天，陈大龙接到王大鹏的电话，电话里王大鹏一副告密的口气说，“听说你要离开普水县？” “无稽之谈！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消息？” 陈大龙不由敏感的看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张市长一眼，市长不在家，竟然有人要对自己一个处级干部下手吗？这不可能啊？没有市委常委会的同意，就算是刘国安想要动自己总得有个程序要走吧？ “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你跟贾达成争夺县委书记位置失败，很快要被调整到别的县了。” “这个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市里服侍刘国安书记的副秘书长，昨天到普水来公干在酒席上透露的消息。”王大鹏说话有鼻子有眼。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这消息出现的太蹊跷？怎么自己前脚陪同张市长到香港招商，后脚就传出这样的谬闻来？只怕这件事其中另有文章。 陈大龙对王大鹏说：“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不正忙着陪市长招商嘛，一切也只能等回去后再说了。” 王大鹏听了这话不无担心的口气说：“陈县长，你可要当心啊！贾达成是刘国安那条线上的人，他现在跟你又是这样的不和谐的状态，我担心刘国安听了贾达成的一面之词对你做出不利的举动？” “好啊，贾达成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我县长的位置可腾出来，你这副书记可要做好接手的准备，无论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陈大龙听出王大鹏倒也是真关心自己笑着跟他半真半假调侃。 “陈县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对不会在你的背后出坏招的，这你得相信我。”王大鹏听了这话吓的赶紧辩白。 “你放心吧，事情不会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要相信我，如果刘国安的确有动我的心思，他贾达成也别想把普水县长的位置收归自己人，除了你王副书记别人想都别想。” 陈大龙这话说的太牛逼了！在王大鹏心目中，这家伙可从来都不是随口瞎掰的主？难不成他心里当真有底？ 既然人家陈县长本人都没把这传闻当回事，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着急的？王大鹏感觉浑身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市招商团队刚刚完成此行招商任务准备打道回府，陈大龙接到普水县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的电话。 刘红在电话里说的消息跟王大鹏所说如出一撤，她问陈大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是真的吗？陈县长真的要走出普水县吗？这是要去哪？能不能把自己这个老下属一并带过去？” 陈大龙心里清楚，刘红是听了传扬后担心自己这个县长真要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作为老县长手底下的人难免受到冷待。 陈大龙安慰刘红道：“不管市里怎么安排我这个县长，暂时情况下，我本人并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即便我真的要走，你在开发区里好好干，你放心，绝对没人敢动你开发区的心思。” 陈大龙一语道破了刘红的心思，这倒是让刘红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她赶紧解释说，“陈县长，您要是有进步，咱们这些老下属也跟着沾光不是吗？现在市里对这件事传的厉害，人人都在猜测陈县长的新职位，我也是心里有些好奇，想要从老领导这里挖到第一手的信息，心里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陈大龙正色说：“这件事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这样的传言积极意义并不大，反而让我在短时间内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散布言论居心叵测啊。” “不会吧？谁会这么无聊？没影的事情传来传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刘红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陈大龙苦笑了一声说并未多说，安慰了刘红几句挂断电话。 第473章好消息（二） 刘红的电话刚撂下，赵亚楠的电话就打来了，问他从香港回来了没有？ 当听说陈大龙明天回来，赵亚楠一副神秘兮兮的口气低声说，“你回来后方便安排时间见个面吗？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非得见面说？就在电话里说吧。” 跟陈大龙猜想的一样，赵亚楠的问题跟刘红，王大鹏问题如出一辙，陈大龙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赵亚楠听陈大龙话里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在电话的那头分析说，“我就说嘛，你要是真要离开普水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该提前跟我支会一声，我这里什么消息都没有外头倒是传的热热闹闹，一定是假新闻！” 赵亚楠又说，“这普水县里，谁不知道我这酒店是你陈县长罩着的，你这一说要走，一些人就敢在我的酒店里撂脸子了。” 听了赵亚楠的话，陈大龙心里襥笑一声。 这世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是王大鹏，刘红，还是赵亚楠，个个表面上都很关心自己的调整问题，本质上更关心的其实是自己的官位和生意，没有了自己的照应，他们这些人在普水县对局面的掌控多少会受到影响，这才真正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可即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分得清得失，说到底，每个人心里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得失，真正关心旁人仕途前景的又有几人？ 背地里针对陈大龙放出各种不实谣言的人正是跟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陈大龙刚一回到普水县，副县长秦正道便秘密向他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贾达成的一举一动。 原来，前几日贾达成从刘国安那里得知省里有领导打招呼要提拔陈大龙当县委书记一事后，心里恐慌至极，一方面他担心陈大龙硬生生虎口夺食抢走自己的县委书记位置，另一方面也是红眼病发作，瞧着陈大龙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要提拔当县委书记心里诸多不痛快！ 贾达成担心自己要是再不折腾，只怕陈大龙提拔当了县委书记后，自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于是要提前挑拨起民愤来，故意编造陈大龙诸多恶名造谣，正好又有陈大龙在工作中得罪的一些人添油加醋一块起哄配合着，就这样趁着陈大龙不在当地，把他放在明处烧烤起来。 贾达成心里的小算盘是，等到陈大龙真要提拔当县委书记的时候肯定有考察组下来考察，到时候群众影响这一块对他肯定不利。 现在的贾达成就像是一个快要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他无力改变现实，却可以在玩具被抢走之前，先哭哭啼啼的向所有人抱怨对手对自己的无理欺负。 根据秦正道的汇报，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和县委书记贾达成一手炮制了各种有损自己形象威望的各种小道消息，目的就是要在普水县搞臭他的名声！ 官场领导的声誉实在是太重要了！俗话说唾沫星子淹死人，贾达成和李学文狼狈为奸背地里耍阴招虽然一时半会伤不了陈大龙筋骨，但时间长了对陈大龙领导形象的负面影响不可小觑。 陈大龙听了秦正道一番话后心里着实火大，贾大草包跟自己一向不对眼，他小人之心背地里编造些谣言中伤自己倒也可以理解；可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跟自己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明知他背地里跟贾达成关系紧密，只要他没过分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家伙背后竟然愈加骄纵起来？ 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陈大龙愤怒之余并未盲目冲动，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思考分析了眼下的局面后，下定决心要给背地里中伤自己的小人还以颜色。 从香港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陈大龙专程去了一趟市委组织部，跟市委组织部长关起门来足足聊了一上午。 市委组织部长是张市长这条线上的人，说起来跟陈大龙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是想要利用这位“战友”之手对付旁人也并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成的事。 这年头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官场中人表面上个个都是与人为善，若是没有一定的理由，谁会为了别人的恩怨动用自己的资源？ 好在，陈大龙正好抓住了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市委组织部长不得不收下自己一份人情的机会，此事说来也巧。 前一阵子，陈大龙去省城拜访常务副省长常崇德的时候，顺道去省委组织部看望了大师兄王长安，自从王长安服侍的省政法委曹副书记被提拔到省委组织部任常务副部长后，王长安也跟着到了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 师兄弟晚上喝酒的功夫，陈大龙从王长安口中得知，普安市委组织部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市委书记刘国安，前不久刘国安已经向省委提出建议调整现任市委组织部长人选。 按理说，官场人人自扫门前雪，官场不可能都关注别人的事情，可这回陈大龙却决定给市委组织部长卖一个人情。 一早陈大龙进市委组织部长的办公室时，组织部长正忙着，见陈大龙来了，心里有点不待见，也是组织部出去的干部，因为不是自己推荐出去的，也就不是自己的人，不过毕竟是一方大员，于是放下手里诸多杂务热情的招呼着。 “听说陈县长这次去香港招商，张市长亲自点了你的将，怎么样？香港之行收获不小吧？” “那是部长你没空去，否则哪轮到我们这些人陪领导出去招商的机会？”陈大龙随口说着客套话。 “你就别寒碜我了，咱们干组工这块工作的写写文章做做党建宣传还凑合，招商这么重要的大事我可没那本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大龙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组织部出去的干部，对于组织部的一切动态也是很关心，特别是对部长的事情很是关心，嘿！我说你怎么半点不发愁呢？难不成你真是半点消息都没听说？”陈大龙没兴趣跟组织部长侃大山，就把话题转到关键问题上。 “消息？什么消息？关于我的？”组织部长皱眉问。心里很是鄙视，认为自己是市委常委，难道关于自己的事情还用的你一个处级干部来说。 “部长，我还是那句话，我也是组织部出去的干部，还是很关心组织部的一切，如果不是跟你有关的消息，我能跟你说吗？” “我能有什么消息啊？”组织部长很是解。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着。”陈大龙冲着组织部长摇头道，“你当真不知道有人到省委建议你调整的事情？” 组织部长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不可置信眼神看向陈大龙问道：“陈大龙，你这从哪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心里却在想，难道真的有人想自己的位置。 “部长，你该知道我陈大龙的个性，不是轻易的说话的人，给我透露消息的人也是在省里有一定地位的领导，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拿来开玩笑？我还听说，那可是我们的主要领导亲自到省里去建议的！”陈大龙撇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上面。 不言而喻，指的是刘国安。 “怎么会这样？狗日的刘国安！老子招他惹他了？”组织部长有些发白的脸上露出怒意，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来。 “陈大龙，知道刘国安建议省里准备调整我到什么位置吗？” 陈大龙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说：“刘国安既然想要把你的位置挪给别人做人情，你安排到哪里对他来说应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吧？依我看，你自己要是不提前运作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位置，现在的官场谁关心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部长听了这话神色惨淡下来，身在官场多年，又在组织部门当了这些年的领导，他心里是最清楚大鱼吃小鱼的规律。 眼下既然风声已经出来了，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自己要是不争取努力一下的话，恐怕就只能在刘国安的随便摆布下随波逐流了。 部长有些恨恨的口气说：“狗日的刘国安！想不到这老王八蛋居然把老子当成一盘下脚料摆布，他么太欺负人了！老子也不是随便被人欺侮的！” “谁说不是呢？刘国安这事干的的确不像话！这不是背后插刀吗？一声不吭就把你给算计了？还真没把你当回事，我这心里也替你气的慌！我琢磨着，你也是从省里下来的干部，怎么着省里也该有些老关系，你要是不乐意走，现在找人想点办法说不定还有希望。”陈大龙故意叹了口气火上浇油。 “他奶奶的！我这级别的干部，在省里充其量也就是领导身边一个高级拎包的，在底下才几年啊？这份福还没享够呢？刘国安居然就来这一手？”组织部长愤愤抱怨。 “这会哪还有工夫说这些？还不赶紧的联系一下用得着的老关系？需要打点的尽快打点，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就算你想要花钱也来不及了。” 第474章以牙还牙（一） 组织部长听了陈大龙的话，赶紧拿起电话给省城的某老关系打了个电话，问询了一下关于自己的位置是否有风声说要调整的情况？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老关系回答说，“调整方案现在处于酝酿状态，普安市的领导人的确建议市委组织部长位置调换成其他人选，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得抓紧时间才行。” 组织部长赶紧嘱咐老关系说，“兄弟，你帮我先拖着，能拖延多长时间就拖延多长时间，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组织部长扔下电话后，立即起身冲着陈大龙说，“陈县长，很感谢你透露的这个消息，我得赶紧去一趟省城，再不行动恐怕就有些晚了。” 陈大龙见组织部长着急要走，一边起身一边随便的口气跟他说，“部长，我还有句话要对你说，就是听说你要走了，我那普水县的组织部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混蛋居然跟贾达成混在一块在背地里对付我，说白了，还不是仗着刘国安做了市委书记？认为跟贾达成混在一起就有了靠山，可以不把我这个县长放在眼里了，组织系统的干部啊，我看是该需要调整的时候了。” 此刻提到某人仗着刘国安的人当靠山狐假虎威立马让组织部长满肚子来火，对付不了刘国安，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县里组织部长？何况市委组织部长是个明白人，陈大龙可不是随便说话的主，要的就是这份人情。 参透了陈大龙说此话目的市委组织部长临出门前爽快回应陈大龙，“陈县长，等我忙完了这一遭，回头再狠狠收拾那不知好歹的狗东西，和陈县长作对，那就是不想活了！” 三天时间，在旁人眼里平淡无奇的三天，对于普安市委组织部长来说却经历了官场中一次终生难忘的绝处逢生，在省里活动了三天后，等到确定危机解除后，他心里最感激的人非陈大龙莫属，如果不是陈大龙透露消息，自己被人玩了还不知道。 回到普水，自己该是自己回报陈大龙的时候了，立即到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说最近组织系统从上到下开展“公道正派”活动，为了保证全市组织系统的干部在这次活动中做出样子，必须对部分组织干部进行调整。 由于组织系统的特殊性，刘国安也不好多干涉组织部的事情，于是就说，既然是组织系统调整，那么你们拿出方案，到时候常委会议研究讨论吧。 接下来的一些事就顺理成章了，过了没多久，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后，普水县处级干部中有两位领导干部被调整。 普水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调整为市级机关工委任工委副书记。 普水县李副县长提拔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应该说此次的人事变动中，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对于普水县组织部李学文的调整，作为一个组织系统的干部竟然明升暗降被贬到机关工委当副书记？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李学文对这样的调整结果郁闷至极！ 贾达成也被市里公布出来的调整结果气的鼻子都歪了，县委组织部长一直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现在竟然被明升暗降？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这丑真是丢大了！ 新上任的组织部长相当狡猾，他听闻陈大龙可能要离开普水县，也知道陈大龙是个不能得罪的人，而贾达成又是个怂包，是个不能做事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在两派之间始终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 这样一来，整个普水县的领导层中，再也没有人跟贾达成一唱一和，贾达成现在成了普水县领导层中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贾达成咽不下心里这口气，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自己的靠山刘国安心里对陈大龙也是不待见的，为什么又会做出这样的调整安排呢？这样做不就是给自己难堪吗，这样对刘国安有什么好处？ 贾达成为此特意去了一趟市里，亲自找到刘国安的办公室，向刘国安诉苦这次的人事调整让更多的干部选择了站在陈大龙那条线上，导致自己身边无人可用。 刘国安心里也正一肚子的气呢！尽管身为市委书记，可毕竟是上上下下的诸多关系他也要逢迎，即便是当上了皇帝做事情也无法随心所欲，何况是一个市委书记呢？就说市委组织部长，自己可是建议调整的，也开始了启动程序，现在竟然停止了。 刘国安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正好贾达成来了找到了个出气筒，听着贾达成抱怨这，抱怨那，他气的把桌子一拍，指着贾达成的鼻子骂起来：“你贾达成除了提意见，背后捣鼓其他干部，你还有别的事情可干吗？陈大龙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你自己呢？你作为一个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堂堂的一把手，对于眼下的状况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你要是做事有分寸的话，一个县委书记说话会抵不上一个县长？” 贾达成心里更加感觉委屈，见刘国安火大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嘴里嘟囔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陈大龙这个人善于拉帮结派，所以陈大龙要是离开普水，一定可以很快控制局面。” 尽管贾达成说话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被刘国安听到了，他冷笑了一声说：“你贾达成多大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陈大龙离开普水县你就能掌控局面？依我看，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县长坐镇，帮助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让老百姓看到希望，让上面看到希望，否则，普水县真交到你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刘国安根本就不给贾达成任何说话的机会，只顾指着贾达成的鼻子骂他不争气，骂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总结似的口气说：“行了，跟你说的再多也是白费，你给赶紧老老实实的回普水县去，陈大龙也是一个处级干部，有什么样的安排，轮不到你来考虑。” 贾达成捏着鼻子走了，尽管被刘国安骂的狗血喷头，他心里却有数，如果刘国安不把他当成自己人，绝不会当着自己的面骂的这么痛快，听他刚才骂人的口气，明明他心里对这次的调整也有些不满，真要是这样的话，底下必定还有好戏看。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尽管普水县内依旧有传言在说，陈大龙很快要离开普水县了，可陈大龙操纵大局的稳妥劲，让底下很多干部心里都踏实了不少，即便是陈县长要离开普水县，他能为下属做的事情毕竟都顺利做成了。 当下属的不就是为了领导给个提拔机会吗？不管陈县长是不是要走，自己的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考虑到眼下的局面，自己到重要的位置是必然的，但是到底会不会留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却很难说。 毕竟贾达成是刘国安的嫡系，若是自己把贾达成的位置硬生生夺下来，刘国安岂不是面上无光？看来，刘国安不一定会如自己所愿，说不准会弄一个其他区县的书记位置给自己？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给一个什么小局的局长，自己可就不愿意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陈大龙在谋划自己位置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年来一直在身边为自己服务的人安排妥当有个很好的交代才行。 官场无情人有情，陈大龙为官多年一直深得下属爱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对每一位忠心耿耿服务自己的下属都很关照。 有付出才有回报，当下属感受到领导的提携之恩，少有人内心不感激涕零的，这也是为什么当陈大龙后来仕途中遭遇瓶颈的时候，曾有下属宁可自毁前程也要挺身而出力助老领导脱离危险漩涡。 贾达成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塞牙。 最近一段时间，水产养殖园区的养殖户们因为承包水面价格过高以及周边养殖环境问题频频上访，因为当初水产养殖园区是通过贾达成女儿女婿作为中介承包给陈思璇，而如今负责水产养殖园区工作的领导又是贾达成亲自推荐的副县长秦正道，水产养殖园区养殖户们强烈反映的种种问题瞬间把贾达成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女婿在纪委里还没弄出来，又出了这档子烦心事，这让贾大草包急的直挠头，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这下更是乱了套，只好把秦正道叫到自己办公室虚心请教商量对策。 “秦正道，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得赶紧想法办法解决才行？你说那陈思璇怎么这么不地道呢？原本说好了要承包水面，没想到竟然又转包了一回？现如今她倒是赚取了大头，留下咱们给她搽屁股。” “这女人不能赚了钱就成了甩手掌柜吧？出了问题她得出来解决呀？总不能撂下一个烂摊子全都指望政府部门出面收拾？” 第475章以牙还牙（二） “她最近跟你有联系吗？这个项目可是你在全权负责，你得想个办法处理才行。” 贾达成喋喋不休抱怨，秦正道只是一味的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县委组织部长李学文帮着贾达成跟陈大龙作对的下场，秦正道亲眼目睹。他现在总结出一个规律，作为下级一旦卷入领导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很有可能最后做炮灰。 县委组织部长前一阵子依仗着贾达成的信任叫嚣的多厉害？可如今他灰头土脸明升暗降去了市机关工委任闲职，贾达成还不是一样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呆着？ 秦正道不想做炮灰，更不想跟贾达成这样的蠢货继续合作。 “贾书记，我虽然全权管理养殖场的工作，可当时我们跟陈思璇签订了协议后她那边单方面做出转包决定，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只是负责把水面承包出去做好后续的管理工作，至于转包的事情，合同上原本就没规定，现在出现这种状况我们政府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抓手，我哪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呢？” “奶奶滴！这娘们跟咱们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啊！她这是早有准备所以才没在合同上反映出来，可这项目毕竟是她签署的，现在事情闹大了她可不能不管不问，你赶紧跟她联系一下，无论如何要把转包权给收回来，否则的话，事情闹大了谁也脱不了干系！”贾达成懊恼口气说。 秦正道心说，“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把已经装到口袋的钱吐出来，再说陈思璇明摆着就不是做养殖的料，她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赚这个中间的差价，这种时候想要让人家把转包权给拿回来？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秦正道并没当面对贾达成的话进行反驳，跟这种蠢人说的多了，费尽口舌不说，跟他也说不明白，既然领导已经吩咐了，照办就是了。 秦正道冲着贾达成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贾达成又嘱咐说，“秦副县长，你跟陈思璇联系的时候跟她把话说清楚了，不仅要把承包权拿回来，还得继续保持养殖场的养殖规模，这么大的工程，陈大龙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一切都是稳当当的，这么短的时间就闹出事情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看我的笑话？” 秦正道心里不由一乐，心说，“你贾达成往那一杵，原本就是个笑话，真不知道这些年的官场是怎么混的？都一把年纪了，说话做事还那么幼稚！” 从贾达成的办公室出来后，秦正道应付差事的态度主动给陈思璇打了个电话，把养殖园区的情况跟她解释说明后，又把贾达成提出的几点要求跟她重复了一遍。 果然，跟秦正道预想的一样，陈思璇的态度是冷淡的，听说了秦正道打电话的来意后，陈思璇爽快的口气说，“秦县长，这件事情我已经向贾书记汇报过了，你要是有什么相关问题，直接跟贾书记联系吧。” 趁着秦正道发愣的功夫，陈思璇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秦正道心里其实早就转过圈圈来了，人家陈思璇原本承包水面的时候做的就是中介的生意，赚取了中间好处费后，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她怎么可能关注养殖场的规模和投资额度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人家说话的口气硬的不得了，明摆着是贾书记私底下拿了人家的好处。 “贾达成这是让自己在中间受夹生气罢了。”窥破此事其中猫腻的秦正道也成了甩手掌柜。 拿了好处的人躲在一边清闲，倒是把自己推出来受气，贾大草包还真把自己当成傻子玩呢？ 秦正道私下把此事一五一十向陈大龙做了汇报，陈大龙头脑反应多快？他立马意识到这是一次很好对贾达成还以颜色的机会，当即指示秦正道：“让底下人放出风声，就说县委书记贾达成伙同商人陈思璇合伙赚取水产养殖场承包费！由于贾达成的私欲导致如今养殖场这么好的项目不仅没有起到原先有利民生的积极效果反而成了养殖户们心头一件麻烦事，养殖场的承包合同原本存在欺诈养殖户的行为。” 很快，普水县各种场合传言四起，在四处扩散的传言中，有人明确将水产养殖园区养殖户利益受损一事的罪魁祸首，矛头直指县委书记贾达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贾达成伙同外地老板利用公共资源非法获利的消息不仅传遍了普水县的大街小巷还传到了市里，老百姓听说后都在骂，“这样不顾老百姓死活的贪官，怎么就还在位置上呆着呢？” 贾大草包的倒霉事还没完。 种种不利于贾大草包的消息传到普安市后，无可避免的传进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耳朵里，同时普水县养殖户们一封封举报贾大草包以权谋私的信件像是雪花似的飞到市委市政府领导办公桌上，刘国安自然也收到了不少。 刘国安气的拿起电话把贾达成臭骂了一顿，责令他必须用最快的时间解决此事，否则想要提拔到市里的事情彻底别指望了。 贾达成接到电话后顿时傻了眼，要是因为水产养殖场的种种矛盾影响了自己进步的大事，那可就亏大了？ 刘国安还在电话里提醒他一句，这么多的举报信全都是针对他一个人，这种现象一看就是背后有人故意跟他过不去，要贾达成提高警惕别再弄出什么纰漏来被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贾达成听了刘国安的话，当时脑袋灵光一闪立时冒出“陈大龙”的名字，“他奶奶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肯定是上回自己背地里传了陈大龙诸多谣言，这家伙趁机会落井下石来了！否则的话，仅凭那些养殖户哪能把这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贾达成恨的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接下来两天从早到晚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怎么解决养殖场事件对自己的声誉造成的影响？怎么出招反击陈大龙对自己的恶毒手段？ 就他那笨蛋脑袋瓜子，思来想去差点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好在，老天爷待他不薄，关键时刻给他来了场及时雨。 就在贾达成唉声叹气无计可施的时候，县委办主任进来汇报说：“贾书记，王大鹏副书记负责的拆迁工地出事了！” 贾达成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出事好啊！王大鹏那狗日的整天跟在陈大龙身边狐假虎威，他那拆迁工地上出点大事，最好能被重重处罚才大快人心，到时候陈大龙肯定抓瞎着急。” 他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员伤亡吗？” “是负责拆迁的拆迁公司的老板出事了。”县委办主任解释说。 贾达成一听连人员伤亡都没有，一下子没了精神，问县委办主任：“老板出什么事情了？跟王副书记闹掰了？” 县委办主任心说，“这位怎么老是把事情往歪里想呢？”于是细细解释向贾达成解释事情原委。 “贾书记，情况是这样的，负责拆迁的拆迁公司的老板在外地竞争其他工程的时候，因为涉嫌行贿已经被立案查处了，拆迁因为群龙无首也正处于半停工的状态，很多人都在传说，王大鹏负责拆迁说不定也涉及受贿问题。” 县委办主任这么一说，贾达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要是按照县委办主任的话来分析的话，这问题就很明显了，既然这家拆迁公司老板是惯用行贿手段拉工程，自然王副书记也是拿了别人的东西才会把工程交给这家拆迁公司？” 贾达成一下子高兴起来，憋闷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出气的机会了！他立马示意县委办主任把耳朵凑过来，轻声嘀嘀咕咕吩咐了一番，那神情恨不得立马看到王大鹏报应当场。 贾达成原本打算，对付了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相当于折断了陈大龙左膀右臂，只要能达到打击报复陈大龙的目的，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人要是倒霉万事不顺，贾达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策划的阴谋害人计划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起初，县委办主任应下了贾达成布置的差事后，立即跟承包拆迁工程的工程队副总联系，工程队的副总姓李，跟县委办主任是老乡。 接受了贾达成安排的人物后，县委办主任约了李副总到城中某酒店吃饭，当晚李副总兴冲冲推门进来却意外的发现，包间里只有县委办主任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李副总有些奇怪道：“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打电话说请我吃饭，哪怕不整个兄弟过来陪酒也得找几个姑娘过来伺候着，否则的话，哪里像是吃饭的样子？” 县委办主任冲着李副总笑了一下，伸手拖开身边的一张座椅说：“今天请你吃饭是假，请你办事却是真的，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 李副总听了这话调侃道：“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一个跑工程的小人物，哪里能帮得上你县委秦大主任的忙呢？你就别寒碜我了。” 县委办主任说话的空抬头看一眼包间门，门是关着的，他伸手先亲自帮李副总倒了杯水后又重新坐好。 李副总有些受宠若惊，他心里意识到，今晚县委办主任跟自己说的事情必定是件大事，否则的话，他一个县委办主任犯得着对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生意人这么客气？ 李副总伸手拿起水杯说：“老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赶紧先说来听听，否则的话，这桌饭吃下去我心里也不踏实啊。” 县委办主任见李副总两眼紧紧的盯着自己，伸手拍了一下李副总的肩膀轻松语气说：“兄弟你先放心我找你绝对是好事，犯不着紧张。” 李副总说：“我老大刚刚出事被抓，公司里现在正乱着呢，我能不紧张吗？” “你算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刚想跟你商量你老大的事情。”县委办主任伸出一个手指点了一下桌面说。 “难道你有办法把我老大弄出来？” “我哪有那本事啊？你要是真心想要帮你老大一把，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县委办主任笑着摇头说。 李副总疑惑眼神盯着县委办主任，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这厮今晚跟自己唱的到底是哪一出？生意人做事向来爽快，尤其是做工程的人，做事图的就是干脆利落。 李副总对县委办主任说：“老哥，我老大这些年待我不薄，你要是真有办法救我老大还请坦言告知，等到事成之后，我必定忘不了老哥的这份恩情。” “你不用谢我，有句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你要是真心想要救出你老大，这事就好办。”县委办主任冲着李副总摆手说。 “我当然是真心救我老大。”李副总是越听越不明白了忍不住问，“老哥你究竟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我们这些做工程的都是粗人，你要是不把话给说透了，我还真是有些不明白。” 第476章以牙还牙（三） 县委办主任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冲着李副总招招手，慢悠悠的口气对李副总说：“听说当初你老大能承包拆迁的工程也是送礼给王副书记的缘故，我伺候的主子一直跟这位心里有罅隙，趁着这次机会你要是把这件事的证据给坐实了，也就算是帮我主子报了一个仇，到时候他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你们老大的事情，只要你开口还怕他不帮忙？” 李副总听完这番话后总算是明白过来，“县委办主任这是想要跟他相互利用呢，他帮他们陷害王副书记，他们就会帮自己救出公司老总。” 李副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些年跟官场的人打交道，他们这帮承揽工程的老板扮演的都是孙子的角色，可现在县委办主任要他干的事情，明摆着是要跟王副书记明枪明刀的斗。 县委办主任见李副总有些犹豫，便在一旁幽幽的说了一句，“兄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李副总思来想去，总算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答应县委办主任的合作条件。 县委办主任和李副总喝的醉醺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背后拿起相机，把两人一路说笑走出酒店的情景拍的清清楚楚。 按照跟踪的人正是王大辉的人，最近拆迁工程出了事，王大鹏也长了个心眼，特意嘱咐王大辉对贾达成和身边的几个人要盯着，防止他们利用机会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来，他心里清楚贾达成最近心里对自己腹诽可不是一般的深。 以防未然居然还真有了收获？照片很快摆放在王大鹏的办公桌上。 这些年的官场生涯，王副书记已经不是当年在发改委和陈大龙斗的时候的幼稚，早已修炼成了人精，工程老板一出事，他不仅从内部想办法销毁一些账目，而且对公司的一些知情人实施了监控，现在看到县委办主任跟李副总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块亲热的从酒店里出来，由不得王大鹏不多想了几分。 王大鹏特意把刘家辉叫到办公室跟他商量此事，刘家辉的观点和他不谋而合，那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枉纵！ 刘家辉说：“王副书记，这种事情一向是后下手遭殃，依我看，县委办主任那种货色我拿眼睛瞧也能看出他绝不是干净货色，他敢在背地里下黑手，咱们就比他速度更快！” “不行不行，情况不明就轻举妄动会不会太过于草木皆兵了？万一人家只是普通的老乡聚会，随便聊聊？” “如果真是随便聊聊何必鬼鬼祟祟遮人耳目？依我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副县长的意思，咱们得赶紧先下手为强？” “最起码得控制局面，不能让他有背后联合那位李副总背后落井下石的可能。” “是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王副书记看着刘家辉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这个县委办主任留着也是个祸害，除非有办法控制他！否则的话，一旦此人跟李副总见面真是为了探听一些隐秘的事情回头报告给贾达成，咱们可就被动了。” 刘家辉闻言点头：“还是王副书记高瞻远瞩，这话说的有道理，必须给县委办主任一点厉害瞧瞧，让他看清楚这普水县里到底谁才是说话真正有用的主？” “说得对，想要抓住一个县委办主任的把柄应该不算什么难事，要不，一会让王大辉去办这事。” “我看行。” 王大鹏跟刘家辉商量决定后，立即把王大辉叫到办公室交代此事，没想到王大辉一脸无所谓口气说：“大哥，你要说别人一时半会我还真得费点功夫，可县委办主任的把柄现成在咱手里攥着呢。” 王大鹏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赶紧问王大辉究竟什么情况？ 原来，县委办主任在当县委办公室主任之前，曾经在县里的劳动局当过一阵子副局长，分管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那一块的工作，外人看起来，这职位好像没什么油水，其实不然。 试想一下，全县一百多万人的养老保险金和医疗保险金账户上有多少钱在账面上？这笔钱一般人不敢随便打主意，可是钱多了自然有人惦记着，当时的县委办主任身为劳动局副局长，心里就惦记着手里分管的巨额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资金。 起初，他伙同劳动局的会计拿出一部分钱来投资在股票上，结果那一年正是股票市场最低谷时期，炒股行动惨败而归赔了不少钱，为了能让账面上平衡起来，身为国家干部的县委办主任竟然动起了放高利贷的心思。 在劳动局当副局长的那段时间，就凭着拿公共账户上的钱放高利贷，县委办主任不仅填平了在股票市场上的损失，还伙同其他几个同行小赚了一笔。 后来，因为职务调整的缘故，县委办主任离开了劳动局，但是劳动局的其他相关领导发觉了其中的好处后，一直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王大辉是混黑道的，有些时候劳动局的领导因为追债的事情，会求到他头上来，王大辉一次次的帮忙后，跟这帮人混的透熟对其中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眼下，要是真想要抓住县委办主任的把柄，只要把当初执行县委办主任指示的小会计叫过来吃顿饭，趁着轻松吹牛的功夫，引诱他把当初县委办主任利用公款放高利贷和炒股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王大鹏听了这话觉的这方法靠谱，赶紧嘱咐王大辉，“行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王大辉帮自己的哥哥办事自然是不遗余力，很快就把想要的证据全部搞定。 现在很多报纸上常常看到有专家呼吁，政府账目上有巨额的住房公积金存款，养老金存款，医疗保险存款这些钱一旦不流动的话，将会随着货币的贬值而失去原先的价值，这些专家只会坐在书房里空想，根本不了解一些关于相关资金动向的实际情况。 基层政府部门，不管是县一级还是市一级政府，当财政上遇到困难的时候，领导什么样的钱不敢用呢？劳动部门的情况笔者不是特别了解不敢妄言，但是笔者确定在某些地区，组织部系统的领导习惯动用老党员们的经费以解“燃眉之急”。 所以说，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最高领导层的担心，底下人早已自学成才了。 题外话多说无益，回到王大辉对付县委办主任的事情上来，证据到手后，王大辉便向刘家辉和王大鹏交差了，三人经过一番磋商后，决定底下由刘家辉出面亲自找县委办主任好好的谈一次。 县委办主任那里对一切毫不知情，当他接到刘家辉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跟刘家辉素无瓜葛，刘家辉跟自己伺候的贾达成又是对面不啃西瓜皮，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县委办主任踏进了刘家辉的办公室。 县委办主任一进门，感觉刘副县长看向自己的眼光是温和的，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半点敌意，这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县委办主任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先冲着刘家辉礼貌问好后，主动问刘家辉，“刘副县长有什么指示？” 刘家辉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冲着县委办主任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后，开门见山问县委办主任：“最近在忙什么？” 县委办主任敷衍道，“每天干的都是同样的事情，朝九晚五的，整天盯着领导人身边服务罢了，倒也不算太忙。” 刘家辉听了这回答却摇头说，“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信得过的领导啊。” 刘家辉这话一说出来，县委办主任吓的脸色都变了，作为官场的老油子，他心里明白这话有多重，刘家辉这是要故意找碴收拾自己吗？ 县委办主任一时摸不准刘家辉的底牌，只能赔笑说，“刘副县长言重了，我这个县委办主任也不过混口饭吃罢了，领导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刘县长有丝毫的不尊重啊。” 刘家辉见县委办主任嘴里说的好听，冷冷一笑说，“你还是先听听这份录音材料吧。” 县委办主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刘家辉把一个录音设备轻轻的打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县委办主任在担任劳动局副局长期间，每一笔账目都在会计的嘴里说出来，从什么时间开始转账到股市，又从什么时间开始对外放高利贷。 一切再明显不过了，刘家辉在背后对自己下手，已经抓住了在的小辫子！ 县委办主任也算是久经考验的角色，心里稍作考虑，对眼前的局势有了判断，“如果刘家辉想要对自己下手，这些材料早就交到县纪委了，既然泄露给自己必定另有图谋。” 知道了刘家辉的底牌，县委办主任反而不着急了。他甚至还冲着刘家辉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刘家辉伸手把录音设备关闭后，冲着县委办主任竖起大拇指说，好！果然是个聪明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的话，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477章以牙还牙（四） 在这种情势下，县委办主任除了配合，还能做些什么呢？于是，在刘家辉的追问下，县委办主任把贾达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如实向刘家辉做了汇报。 刘家辉听后，当即吩咐县委办主任，尽快找到能证明水产养殖园区问题跟贾达成女儿密切相关的证据，最好是能把贾达成女儿跟陈思璇之间合作的签约合同拿到手，如果能证明贾达成从这件事上得到好处，那就更好了！ 刘家辉的这招以牙还牙不可谓不狠，但是说到底也是他贾达成种瓜得瓜，谁让他先起了要对王大鹏落井下石的心思呢？ 人的本性原本都是自私的，当遇到自己的利益有可能受到损害的时候，县委办主任首先想到的必定是先保全自己，至于自己的主子贾达成，就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 王副书记和刘家辉在背后搞定了县委办主任后，场面上的形势立即产生了巨大逆转。原本贾达成充满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扳倒王副书记给陈大龙迎头痛击，却没想到反遭对手算计。 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贾达成机关算尽结果害了自己！ 正当人们对前一阵关于陈大龙诸多谣言渐渐淡忘，街头巷尾热议县委书记贾达成诸多不利传言的档口，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来了，此次考察组要考察普水县三名处级领导干部，分别是，县委书记贾达成，代理县长陈大龙，县委副书记王大鹏。 按照当时的用人体制，县委书记，县长一级领导提拔必须经过省委组织部这道程序才能最终决定，对于贾达成和陈大龙的考察大家倒是并不觉的奇怪，毕竟两人都在市里分别有靠山，可是对于王大鹏也能好运气的搭上这班车却让很多人在背地里暗暗赞叹王大鹏的低调。 这就是各人的门道，你贾达成在背后活动，人家王大鹏也没闲着，没事的时候到以前服侍的老领导刘国安办公室转一圈，再到副市长亲家周武办公室坐坐，两位市委重量级领导都另眼相看的干部能不提拔？ 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对三人考察过程中，三人对待考察组工作人员的态度鲜明对比。 先是贾达成，当考察组的人问他对陈大龙县长和王副书记有什么样的看法时？贾达成担心陈大龙和王副书记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于是先下手为强，啰啰嗦嗦的讲出了一箩筐关于陈大龙和王副书记不利的话来。 贾达成明确对考察组的同志表态，“陈大龙是个只知道夺权，背后玩阴招，没有人任何大局观念的一个领导，所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提拔的。” 至于王大鹏副书记，虽说在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干了一段时间，可此人的素质不高，起码离一个一县之长的要求还相差很大距离，所以，如果领导有提拔两人的心思，自己作为普水县的县委书记是明确反对的。 而王大鹏显然很了解贾达成的个性，自然也是睚眦必报全力反击，当着考察组的面，把贾达成说的一钱不值。 王大鹏说，“贾达成一向小肚鸡肠，不管从性格上还是从工作作风上都比较的幼稚，哪里有一点领导人的作派？尤其是在工作能力上，差的一塌糊涂，自己做不成事情，还不让下属为老百姓干些实惠工程来，说白了，就是担心自己手里的权力被分走。典型的私心重，一心只顾自己政绩，不顾百姓死活的一把手，这样素质差的领导要是提拔到更高的岗位上去，对老百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成员这些年参与考察的基层主要干部也不少，像普水县这样一把手和底下人之间矛盾激烈到这种地步的却很少见，所以在考察组找陈大龙谈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指望陈大龙说出有关贾达成什么好话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大龙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陈大龙尽力的帮贾达成说了很多好话，并表示这样优秀的县委书记早就该提拔了，做了县委书记这么些年，就算是轮也该轮上去了。 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成员在短暂的惊诧过后，背后悄悄议论着，“真是瞧不出来？年纪轻轻的普水县县长竟然有这么高的思想层次，霸王龙的确是不可小觑啊！” 陈大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以贾达成的年纪，跟自己是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的，既然他想要动动位置，必定上头也疏通了一些关系，否则的话，省委组织部也不会安排人下来对他进行考察。 自己跟贾达成搭班子这么长时间，要是把贾达成说的一无是处，上头的领导肯定评价自己没有大局观念，最起码的表面团结还是要有的，正因为这个原因，陈大龙才没有对贾达成落井下石。 考察程序走完后，最关键的程序就要启动了，尽管几人之前都已经做了些功夫，到了关键点上却丝毫不敢放松。 贾达成在考察组离开的当晚就坐上自己的专车去了市里，而陈大龙到了省城后，先是去拜访了一下常崇德，然后又去拜访了现在的省委组织部的曹部长还有大师兄王长安。 事情已经到了节骨眼上，自然要向常副省长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领导人整天日理万机哪里会把自己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提拔的小事放在心上？只有到了关键的时刻，自己提前招呼了常副省长才能加深记忆。 王大鹏自然也不敢放松，该请客请客，该送礼送礼，忙忙碌碌好几天没在县政府露面。回来后，就到了陈大龙办公室，说了拆迁的事情，当时陈大龙答应帮助，可以一直没有动静，陈大龙这次要走了，也该帮助自己了。 王大鹏到了陈大龙办公室，也没有坐下，很是直接地说，陈大龙，你也要提拔走了，和我以前承诺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你也不要问是什么事，我直接告诉你，那就是把拆迁的事情办好。 陈大龙想不到王大鹏到了一个干部提拔的关键时候，还关心此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就问，王大鹏，你是不是头脑不够用，不去跑关系却他妈的让我给你去拆迁，再说，上次拆迁公司发生的事也被领导层利用，按照常规应该等到风声松了再去拆迁，你这么积极究竟是为什么？ 王大鹏很是直接地说，老子也知道现在是提拔的关键时候，必须小心做事求得顺利提拔，可是我现在拆迁就是为了升官。 陈大龙很是不解的看着王大鹏。 王大鹏知道，如果不说出实质，陈大龙不会帮忙。王大鹏就说，你也知道，那个化工项目自从吕阳伟因为帮助冯媛媛的事情被调查，也就无人在把化工项目放在心上，可是我却还是积极的打着为了化工项目落地去推进拆迁，原因很简单，一是可是让贾达成没有理由阻碍拆迁，毕竟化工项目是贾达成积极推进要求引进的，二是，我也想那块地尽快的空出来，但是那块地真的出来了，我根本就没有指望留着化工项目的落户。 王大鹏继续说，那块地其实是准备开发房地产的。 “房地产？” “不错，因为能够决定我提拔的人看好了这块地，所以我到了普水，第一要务就是把此地拿下来，这也就是当初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的真实原因。” “难道是？”陈大龙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天。 王大鹏笑着说，不错，确实是普安的天，不过不是本人，而是刘国安的老婆，他的老婆一直在普安的及各县区圈地开发，想到普水来，我当然要全力以赴。 陈大龙考虑了一下说，很好，既然是刘国安的老婆看好这块地，那么贾达成知道吗？ 王大鹏说，贾达成不知道，否则，也就不敢利用土地拆迁的事情让人来对付我，不过我现在已经控制了局面，以后再让人弄点举报信给省纪委，弄点实实在在的东西，狗日的，贾达成也想提拔，简直是做梦。 陈大龙笑着说，我一直认为你和贾达成都是刘国安的人，现在看来你们两人虽然都是一条线上的人，但是由于做事方式不一样，所以远近也不一样，贾达成永远也不知道你的底细，好了，我也不干涉你和贾达成之间的事情，不过你的土地拆迁既然是刘国安老婆的，那么就要认真的对待，否则，就是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样吧，你把具体的情况给我说一下，明天我和你到现场看看，尽快的拿出处理意见，保证你的提拔不会收到影响。 王大鹏说，现在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靠近路边的12户居民因不同意拆迁，当然这12户不同意拆迁的主要原因是东边的金成伟家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如果这家搞定了，其余的人家也就会配合拆迁。 陈大龙问，金成伟不配合，为什么？ 王大鹏说，金成伟的父亲金大明做过市里的领导，和刘国安不是一个路线的人，所以金成伟的父亲坚决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陈大龙说，他不配合，就要逼着他配合。 第478章以牙还牙（五） 王大鹏说，你也让人从他身边的人做文章，主要是他的儿子女婿都不在普水工作，根本和我们就没有联系，所以行不通。 陈大龙想了想问，金大明他现在住在普水？ 王大鹏说，这个金大明退休后，一直住在普水，一个远房侄儿在服侍他们夫妻两个，说农村的环境好，适合养身，能够长寿。 陈大龙说，既然他是看环境好，如果环境不好了，他还喜欢啥，还有就是他的侄儿服侍他，如果他的侄儿出现什么问题，谁来服侍他？让他在普水的念头都没有了，也就该滚蛋了。 王大鹏看着陈大龙。 陈大龙说，最近贴出告示，根据规划，为了城市的发展，那块地将用着垃圾填埋场，告示过后机械就进场，在他们的附近挖抗，开始填埋垃圾，让他从心里上接受。第二，让人调查他的侄儿，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立即控制起来，谁来打招呼都没有用，按照法律严格执行。 王大鹏说，行，告示和垃圾填埋我来负责，之余说他的侄儿那边，你就负责，毕竟公安的魏局长现在只听你的。 陈大龙说，好吧。 王大鹏走后，陈大龙一个电话，把秦正道叫了过来。 自从被陈大龙控制后，秦正道现在很是谨慎的做事，而且还把贾达成要做的一切告诉陈大龙，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陈大龙对于以前的不恭不计较，能够放过他。身边很多人的例子，让秦正道认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陈大龙的对手。 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心里嘀咕不知道何时，可是还是赶紧过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晚霞身子，很是谦虚的问，陈县长，有什么指示？ 陈大龙看着现在如此低调的秦正道，想到钱副市长对自己说过的话，此人天生反骨，不是没有道理，为了利益先是背叛自己，投靠贾达成，后来和自己斗失败，又背叛贾达成来做自己的狗，这样的人哪个领导敢重用，嘴上还是很公事地说，找你来是公事，你以前做政府办主任的时候，就让你配合王大鹏副书记的土地拆迁，现在拆迁遇到的问题你也知道，你就是想问问，你是普水人，和金大明一定接触过，也一定了解，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金大明答应拆迁。 秦正道在普水多面，在政府办多年，陪同很多领导去看望过金大明，私下也了解过此人，听了陈大龙的话，就问，陈县长，金大明我以前确实接触过，也了解过一些情况，我就是想知道，是想通过正规渠道还是其他的渠道解决问题。 陈大龙想不到秦大忠如此回到，就问，正规渠道如何解决？ 秦正道说，金大明做过市里的领导，和以前的市委书记关系很好，老书记提拔为人大副主任后，金大明就退休回到普水，他和现在的市委书记刘国安等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仗着做过副市长，仗着一些老关系也不把刘国安等人放在眼里，所以从正规渠道走，那就是无条件的满足他的要求，此办法肯定不行，否则，王大鹏副书记早就把此事情解决了。 秦正道继续说，要说从其他的途径走，那就是逼着他同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身边人入手，由于他的儿子和女儿都不在身边，现在服侍他的就是一个远房侄儿，此人是最好的解决途径，不过需要公安等部门的配合。 陈大龙很感兴趣的问，他的侄儿有什么问题？ 秦正道说，金大明的侄儿叫金海涛，此人自从服侍金大明后，以前的很多恶性就暴露了出来，为了能够给金大明吃上正宗的草鸡，多次到附近的百姓家里去偷鸡，还被派出所抓过几次，由于金大明的协调只能教育一通都放了出来，次数多了，金海涛更加胡作非为，认为金大明做过副市长，就是贾达成等人也要看金大明的脸色，弄的附近的邻居和百姓对他意见很大，如果找个借口就可以把金海涛控制起来，到时候逼着金大明同意。 陈大龙想不到还有此事，就问，除了金海涛外，还有什么可以利用？ 秦正道想了想说，暂时还没有想到其他的，自己回去一定继续调查。 秦正道走后，陈大龙给王大鹏打了电话，说，王大鹏，你那边要加快行动，让这些人整天生活在垃圾对大包围之中，只要他那边动起来，自己这边才有办法让金大明同意拆迁的。 王大鹏听到这儿，很是高兴地说，行，我这边保证马快就见到行动的效果。 后来，陈大龙给公安局的魏局长打了个电话，说，最近全县中心工作就是拆迁，对于不配合拆迁的一些人必须采取措施，要求魏局长派人盯着坚决不拆迁的金大明的侄儿，而且把这个人以前的胡作非为的材料都整理出来，留着备用。 魏局长不知道陈大龙和王大鹏现在变得这么紧密，竟然主动帮助王大鹏拆迁，简直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真是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啊，只有利用，还有就是金大明这个老家伙，不知道那个地方得罪了陈大龙，竟然陈大龙亲自指挥，也不好多问，回答说：“陈县长，你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人，保证高效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 布置完这一切，陈大龙找到下面就是等着事情闹出一点动静，到时候自己在行动，当前关键的还是自己的提拔问题，那可是关键。 就在陈大龙一边上班一边时刻关注提拔动静的时候，一天接到王大鹏的电话，说，陈大龙，事情闹大了，对我们很是不利啊。 陈大龙不知道说的是何事，就问，什么事情？ 王大鹏说，我已经按照和你上次商议拆迁的事情，先是贴出告示，说根据发展需要准备把拆迁的那块地转为垃圾填埋场，公示结束后就让下面的人执行，现在金大明等12住户的周围都是垃圾，他们认为这是政府故意二位，已经把此事情闹到了媒体，影响很大，刚才刘国安书记也很是关心事态的发展，问，怎么处理成这样？ 陈大龙很是不当回事地说，小事一桩，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要说党的干部，见识最多的就是上访、媒体瞎搅合，王大鹏，你现在能做的就说此事情已经交给政府这边处理了，有什么问题找县政府，我不怕什么媒体，更不怕背后的阴谋。 王大鹏很是关切地说，平时是不怕，可你现在是要提拔的关键时候，一步不慎，会不会对你的提拔不利啊。 陈大龙笑着说，一切是相辅相生的，事情是不断变化的，坏事对我来说，说不定就是好事，你放心吧，我心里有谱，闹的越大越好，老子越可以控制。 挂了电话，陈大龙让下面的人招来报纸，看到是晚报做了报道，说因招商引资化工项目建设需要，该村被列入拆迁范围。剩余的这12户居民并非是“钉子户”，而是很多农户只有这一套房子，被拆后无处居住，想有个现房能住下。 不同意拆迁的居民随之遭到多次的骚扰，供电供水经常被破坏，这次竟然将生活垃圾堆到住户周围，导致包括一名退休老干部和几位80多岁居民出行困难，无法正常生活，希望当时政府部门能对此事高度重视，给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 最后就是金大明说话，“我是坚决拥护搬迁的，希望按国家和政府文件规定的标准给与补偿……不能胡作非为……”。 陈大龙把报纸扔在一边，笑了笑说，简直是他妈的扯淡，要是拥护拆迁，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此人还知道运用媒体来给政府试压，简直是想的太简单了，先让你闹几天，等到老子出手的时候，金大明你也该歇菜了。 后来，陈大龙给政府办主任刘志宽打个招呼，说自己这两天出去有点事情，如果有什么事情帮助挡住，等自己回来处理。 几天后，等到陈大龙再出现在县政府的时候，政府办主任刘志宽火烧屁股的走进来，很是着急的汇报说，陈县长，你出去这几天，拆迁的事情闹的更大，贾达成书记似乎也想利用此事情对政府这边加压，今天市人大的丁副主任将带人到普水来，专门调研此事情，我们该如何处理？ 陈大龙胸有成竹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简单的道理有什么害怕的，等丁副主任等人到普水需要我出面的时候通知我，我想看看金大明这个老笨蛋到底能动用多少的力量，到底是谁给他撑腰，会让关心记得吗的人，主动离他远远的。 刘志宽出去后，陈大龙分别给秦正道和魏局长分别打了电话，说，拆迁已经闹了这么多天，也该结束了，他们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 当人大丁副主任带着调查组到普水，贾达成从内心，认为给陈大龙和王大鹏找麻烦的机会来了，让下面的人接待好，并主动到丁主任所在宾馆去探望，说，我作为县委书记，没有督促好下面的人做好拆迁工作，导致出现现在糟糕的局面，心里很是痛心，下面一定采取措施认真整改，给丁主任一行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479章以牙还牙（六） 丁主任曾经是金大明的下属，此次来就是给金大明撑腰的，面对贾达成的巴结，没有给个笑脸，很是不高兴地说，贾达成，你作为县委书记能主动认识工作上的失误那是可贵的，不过我们这次来不是听道歉的，而是要看到普水县委县政府面对失误采取的整改态度和行动，否则，我会就此事情向市委汇报，向省里的相关领导汇报。 贾达成当然希望事情闹大，最好闹到把陈大龙的提拔给闹黄了，说，丁主任，你放心，我一定督促相关的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不要说你不同意，我想就是市委领导也不能容忍，对了，我现在就让人通知陈大龙县长过来，他是这次行动的领导者，让他给各位领导汇报此事情。 贾达成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给陈大龙上眼药水。 等到陈大龙进入丁副主任所在的会议室，贾达成抱着看笑话的口气介绍说，丁主任和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们普水的陈大龙县长，最近是他负责工地的拆迁工作，所以关于拆迁的相关情况和具体事情还是请陈县长给大家介绍一下。 陈大龙很不屑贾达成小人作风，做什么事情的目的都被人一眼看出来，这么说不过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达到他的阴险目的，没有和贾达成计较，在位置上坐下来后，直接开口说：“刚才听了县委办相关人员的汇报，说丁主任带着市里的各位领导到普水考察锦城化工项目落户用地的问题，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领导的到来表示感谢，对普水的关心表示感谢。在此汇报该项目的来历，那是市招商局引进的重点项目，因为投资很大，市委常委钱副市长当时前来就该项目的协议签订和落户进行了拍板，协议签订后，市委要求普水县委县政府要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企业雪球，让项目落户。” “因为此项目是化工项目，在普水落户也有不同的声音，就说我，当时是坚决的不同意引进，和我们的一把手贾达成书记因为此项目还闹出一些不和谐，可是，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上面决定的事情下面必须去落实，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我能够明确大意，站在政治的角度抛弃个人所见，和普水的各级领导想方设法满足企业落户的需求，拆迁圈地，可是我们的个别住户却没有大局意识，更没有整治观念，为了个人的一点点私利，和政府讨价还价，坐地涨价，导致拆迁一直不能完成，导致项目一直不能落户，市委对此很有意见。” “前几天，王大鹏副书记到市委请示，经过市委同意，既然不能全部拆迁，决定将已经拆迁的地转为他用，作为全县生活垃圾填埋场所，可是，刚刚开始垃圾填埋，个别用户又别有用心的开始闹事，到网上乱言乱语，对我们的工作很是不利，我已经向公安局下达了指示，对于造谣诽谤的、对于胡作非为的，不管他职位多高，不管他后台多硬，只要和市委市政府的意见相违背，只要和发展大局不适应，必须采取措施，绝不手软。” 陈大龙汇报的时候，丁主任等人听出来了，陈大龙似乎是扛着市里领导的意见而为，已经向市领导汇报过，那就是说刘国安书记和张市长都知道，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就不好过问了，否则，就是得罪了刘国安，自己可没有那个胆量。 丁主任后来想到贾达成是刘国安的心腹，刚才和自己汇报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到市委同意的事情，必须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在陈大龙汇报的时候，适时的插入问：陈县长，我听到的似乎和你汇报的不一样，你说市领导的要求，是谁的要求，再说，即使你们规划得到市里的同意，也要考虑到住户的利益，网上说的现在住户已经很难出行，生活不方便……这些都需要改善吧，政府就是为人民服务，不能为了政绩而让百姓生活受苦，再说，听说住户里面还有市里的退休老干部，更要考虑他们的感受，不能退位了却受到委屈。 陈大龙笑着说，丁主任说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我们也不能为了照顾退休干部而把为100万人民服务放置一边，再说，有的退休老干部，根本就不知道尊重，说道这里我还真要介绍一个老干部，就是12户里面的，此人职位很高，副厅级，可是这样身居高位的领导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第一，他让他的侄儿偷盗百姓的草鸡给他养身；第二，他的侄儿被派出所抓了后，多次打招呼放出来，继续作案；第三……你说这样的干部我们需要服务他吧，现在他的侄儿已经被公安控制，具体审问结果，我想这两天县政府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对这样干部的所作所为在媒体上进行公开曝光，让全国的人民都看看这样的干部在家乡究竟干了什么事情，究竟是谁给他如此的权利胡作非为，是谁在背后支持他……明天我还准备到省纪委去汇报，希望省纪委对这样的干部进行调查……对包庇他的人进行调查。 陈大龙的话如此强硬，而是说的老干部是谁，丁主任肯定能听出来，当然很是不行陈大龙的话，问，陈县长，刚才你说一个退休老干部如此而为，究竟是不是真的需要推敲，而且对于一个老干部的所作所为如何定性，不是随口而言，是要有根据的，否则，就是诽谤。 陈大龙针锋相对的回答，丁主任，是不是诽谤我想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在这里要告诉给位领导的是，我说的任何话都是公安那边反馈过来，不加个人的任何色彩，刚才来汇报之前，公安按照我的吩咐已经组织一些记者和媒体对此事情进行了曝光发布，是否正确，大家从媒体上可以知道，当然很是希望丁主任一行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监督，更希望能为普水的发展出谋划策。 这个时候，丁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丁主任一看是金大明，为了方便说话，到了外面的走廊上问，老金，何事，我为你的事情已经带人到普水调研，备要求他们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金大明颓废的口气说，丁主任，事情发生变化，昨天晚上派出所趁我侄儿外出的时候把他给抓了起来，连夜审问后，刚才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情况对我很是不利，说我包庇侄儿犯罪，之事侄儿偷百姓的草鸡养生…… 丁主任听到这儿，想到陈大龙刚才的话，心里不由得恐惧，以前自己也给公安上打过招呼帮助金大明的侄儿几次，原来以为都是小事情，可是如果被人故意的放大，自己说不定就被牵扯进来，就会影响自己的名声和仕途。 丁主任很是着急的问，你的侄儿是不是那样做了？ 金大明无奈地说，我是让他去百姓家里去购买草鸡，谁知道这小子买不到就偷盗，导致…… 听到这儿，丁主任意识到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控制，现在金大明真的有问题，他的侄儿也有问题，如果陈大龙明天真的到省纪委，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就问，金主任，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现在你想怎么办？ 金大明不服气的口气说，我知道这些人是对我不配合拆迁的保护，我当然不能被这些人所控制，所以打电话请你帮助，给他们加压，停止…… 丁主任没有等金大明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对自己说，老子不是傻子，你老家伙被人抓住把柄，还想让人家听你的，你认为可能？老子在参与，说不定连累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我现在不能出面帮助你，但可以到市委刘国安那边说说这些人的坏话，如果刘国安有松动，对陈大龙等人不满，下面机会就有了。 回到会议室，丁副主任对众人说，刚才接到市委领导的电话，让我回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我必须提前离开，调查由人大秘书长带领各位继续。 丁主任的突然离开，让调研就是走过场。 陈大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大鹏已经在等他，吹捧地说，陈县长就是不一样，刚一出马，就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刚才金大明给我打电话，说，只要我们对他侄儿的事情不追究，等几天，他会考虑同意拆迁的事情。 金大明是官场的老油子，知道政府做的目的就是逼着自己拆迁。 陈大龙很是不屑地说，王大鹏，游戏刚开始金大明就投降，你认为正常？这是官场老甲鱼的风格？他这么说，下面肯定还想阴奉阳违的做什么，所以不能让他有幻想，告诉他，他侄儿的事情和他包庇侄儿违法的事情我们不能容忍，明天就到省纪委去汇报，如何处理那是省纪委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陈大龙根本不可能给对手回神的余地。 第480章人事变动（一） 王大鹏不理解，不忍心地说，陈大龙，都是官场的人，要这么赶尽杀绝，既然金大明同意拆迁，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却还要继续到省纪委汇报？ 陈大龙心里暗骂王大鹏官场经历的幼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王大鹏，你的脑袋就是不够用，你认为金大明会屈服，今天丁主任气势汹汹的带人兴师问罪，突然离开你认为正常，很不正常，一定是听到什么对颈动脉不利的消息，不得不放弃正面施压。但是这些人自认为了不起，长期在高位，什么时候把下面的人当回事，什么时候受过下面人的顶撞，我想丁副主任回去后一定会在刘国安前面说普水的很多不是，只要刘国安对拆迁的态度有变化，金大明的摇杆立即就会硬起来，就不可能同意拆迁，所以你还是赶紧到刘国安那边，事先打个预防针。 王大鹏说，好吧，我会去汇报的。出了陈大龙办公室，根本没有当回事，认为陈大龙把人看的过分复杂了，自己可不能这样。 但是，事情发展果真如陈大龙有预料的一样，当天下午，王大鹏就被刘国安叫到了市区。 在刘国安办公室，刘国安很是不高兴的问，小王，事情怎么闹成这样，刚才人大的丁主任和贾达成书记一起到我办公室，都说你们这次做的有点太过分了，金大明怎么说也是副市级的干部，怎能如此的对待？再说，我早就说过，在拆迁上要和贾达成积极合作，为什么陈大龙这次也参与其中？ 王大鹏心里对陈大龙更加的佩服，不服不行，人家早就预料到这样，回答说，老领导，我这人如何你该知道，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你的话我什么时候违背过，这次我这样做，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先说贾达成，此人对于拆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表面上积极配合，其实背后极力阻碍，还让他的办公室主任勾引拆迁公司的老板去算计我，准备把我弄进去，你说我能和他合作，如果不是看在大家都是老领导身边的人，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当然，我也不希望在老领导前面说他的什么不是，这次你这么问我，我就把贾达成这个人的情况举报汇报。 王大鹏洋洋洒洒把贾达成的所作所为都做了汇报，把贾达成说的是一无是处，一钱不值。 看到刘国安脸上的变化，王大鹏知道贾达成这次完蛋了。狗日的，给自己点眼药水，贾达成，就不要怪我不厚道，背后狠狠的捅你一刀，让你的提拔完蛋。 王大鹏继续汇报说，还有金大明，副市级领导，却不配合拆迁，坐地涨价，要背后串联住户给政府捣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成为领导。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指示自己的侄儿去偷老百姓的草鸡炖汤给他养生，侄儿偷鸡的时候被人抓住了，还出面把侄儿从派出所捞出来，你说这样的领导在外人眼里和古时候的恶霸有什么差别。他的侄儿这次再次犯事，又被派出所抓了起来，把什么事都交代了。 再说到拆迁，我现在是得不到贾达成县委这边的任何支持，无奈之下，上次向婶子汇报过，她也同意我和陈大龙合作，我支持他和牛大根搞什么养殖共建园区，他支持我拆迁，陈大龙的能力老领导你是知道的，他现在已经有了让金大明不得不配合拆迁的机会，千万不能因为贾达成的话或者丁副主任的话而让我们努力白费，让拆迁无法继续。 王大鹏知道刘国安在乎什么，那就是土地，再说，自己汇报那是刘国安老婆同意的，他还能说什么。 刘国安后来很是不信的问，小王，你说贾达成不支持拆迁？不支持你的工作？ 王大鹏说，老领导，如果支持我为什么要和婶子商议陈大龙合作，可以这么说，贾达成现在在普水想到的就是如何捞好处，上次的黄瓜事件和养殖园区水面承包事件，老领导应该清楚，那是多大的影响，可是贾达成就是不吸取教训，此人必然要出事。至于现在的拆迁，不知道是不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是不支持，起到的都是消极作用，没有他，我反而能拆迁成功，如果他参与，估计遥遥无期。 刘国安想不到是这样，最后说，贾达成这个人确实不成器，不能成大事，为了蝇头小利，蜗角虚名，做常人不做之事，此人我会警告的，至于说拆迁，听你这么汇报，还是按照原来的路子，不管是金大明还是丁副主任都不要当回事，没有政治大局意识，就不是好干部。对了，你回去后，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看到拆迁成效，这样你做县长的事情我也好给你说话。 王大鹏出去后，刘国安拿起电话，开始骂起贾达成。 贾达成被骂了一通后，很是不能理解，给丁主任打电话，问，丁主任，事情发展怎么是这样？似乎老领导对我很是不满意啊。 丁主任也萎靡了，无精打采地说，我也被刘国安书记骂了一通，说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胡乱参与干涉地方经济发展，扰乱地方政府的决策，靠，这次我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拆迁的事情我是不参与了，至于你，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金大明也想不到事情会变为这样，全国几大网站上都对侄儿的事情进行了报道，什么高官指示侄儿偷鸡给自己养生、高官包庇侄儿做贼的报道，让自己很是被动，弄的再也没有人愿意帮助自己，而且得到消息说，王大鹏等人已经到省纪委，汇报他在普水期间的所作所为。 金大明肯定不服输，可想到如果真的被纪委调查，自己在位时的所作所为，根本经不住查，不得不给王大鹏打电话，说自己一定按照县里的要求拆迁，补偿标准也按照县里的统一标准，只是希望能够不要把侄儿的事情闹大。 王大鹏却很是不给面子地说，金主任，我现在要见到成效，如果你家的房子在三天内主动拆除，一切都好说，否则，事情的发展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说完，挂了电话，不给金大明在说话的机会。 金大明心里骂了王大鹏多遍，知道为了不在监狱度过，必须满足王大鹏的要求。后来想，自己可以按照王大鹏的要求，主动把放在拆了，那么其余的人家如果自己背后做工作，也是不容易拆迁的，也是会让王大鹏很难看的。 金大明决定在背后，指挥着其他的住户和王大鹏继续斗，看谁笑到最后。 再说，贾达成、陈大龙、王大鹏被省委组织部考察过后，那一段时间，整个普水县官场处于一种夏季雷雨即将来临前那种燥热却又让人觉的憋闷的时间段感觉，人人心里都有对局面不同的判断和猜想，却又在雨点没落下来之前不敢妄言，于是只能在私底下三五成群悄悄议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 省委组织部考察结果出炉后，接下来便是尊重普安市委领导们建议的关键一环，为了表明此次推荐提拔过程的公开公平公正，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会议，研究谈论普水县几名主要领导职位变动事宜。 常委会召开前，有人特意去市长办公室探听了张市长的口风，张市长的态度相当明确，普水县的领导班子调整是必须的，领导干部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难免会形成一种思维定势和工作行为惯性缺乏创新意识和动力，人挪活树挪死嘛。 关于普水县领导班底中县委书记的人选，张市长一再强调一把手必须是开拓性的干部，有着敢为天下先的闯劲和异于常人的远见卓识。 这样的观点让底下人立马听懂了张市长心目中对于普水县委书记最佳人选是谁，如果把陈大龙和贾达成两个人进行比较，陈大龙做事沉稳却也锋芒毕露，对人对已要求都很严格，让人既敬且畏，是个肯干事能干事的官员；贾达成老气横秋，整天除了摆老资格，热衷于溜须拍马根本就没有干大事的能力。 那日晚七点，普安市政府三楼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舒适的室内温度让进门的市委常委们纷纷脱下外套挂在身后的椅背上，因为之前常委们早已得知今晚会议主题，一个个脸上少有的凝重。 此次市委常委会议内容将会对涉及普安市辖区内几个县区党政领导班底书记县长等主要领导干部的进行调整，动人结果意味着本市县区的一二把手将会面临一场大洗牌。 这是一次各方权利相互制衡的过程，更是证明市委市政府哪位主要领导说话分量重要的风向标，是对于每一位市委常委来说，心里都不得不重视今晚这场分量特别的常委会。 市委书记刘国安准点宣布会议开始后，首先传达了中央领导同志关于新一轮经济发展战略的讲话精神和重要指示，然后才提及主题。 “同志们，今天会议的议题是研究干部问题，具体说主要是研究县区书记县长的调整，配备问题，省委组织部的部务会议已经通过，下面就是我们市里的意见。” 会议室里静的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与会人员全体神情专注的听刘国安发表讲话。 “省领导对我们普安市的经济发展寄予了厚望，希望我们在新一轮经济大发展中起到表率作用。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思想观念和经济发展水平逐渐落后了，现在已被兄弟市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当然这其中有外部环境原因，经济大气候的问题也有我们自身的原因，具体到及各县区的问题，却是定位模糊，发展相对滞后，面临着许多现实困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一定要迎头赶上。” 刘国安环视了一遍与会的各位常委，继续循着自已的思路往下说：“同志们，浦和区作为普安城市的主要区域，应该成为我们普安新一轮经济大发展中的火车头和先行者，起到以点带面，拉动全局的作用，因此，我们必须为浦和区的领导班子配备一位强有力的班长，一位富有魄力的区委书记来开展工作，所以我建议由陈大龙同志担任浦和区委书记，现在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谈谈各自的看法。” 第481章人事变动（二）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的常委们谁也没想到刘国安居然会快刀斩乱麻先自作主张把本次常委会上众人最最关心的一个热点人物领导位置先确定下来？ 对于刘国安来说，既然上头有人帮陈大龙打招呼，想要不提拔他当县委书记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如果提拔他当了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和副书记王大鹏都是自己身边出去的嫡系，结果却提拔了一个外人挡了自己下属的路？ 本来省里也有把陈大龙提拔为普水县委书记的意思，但是如果贾达成提拔为副市级干部，刘国安也没有意见，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贾达成这次什么位置也没有，刘国安当然就要把陈大龙安置好，提拔陈大龙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是刘国安反复思考的结果，在座的众位常委包括张市长在内心里都清楚，浦和区不仅在全市来说地理位置特殊，政治地位一样特殊。 浦和区是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牢牢控制的地盘。 即便是胡亚平现在提拔到省里当了领导，对于浦和区的一些利益集团依旧控制的很紧，不管把谁放到浦和区当一把手，只要是触及到当地利益集团肯定呆不长，无论是刘国安还是张市长都从心底里想要把浦和区这块肥肉抢到手，一直以来却又都相持不下不肯先动手。 这次，刘国安主动提出把张市长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陈大龙摆放到浦和区一把手的位置上，他要煎烤的不仅仅是陈大龙，顺带着连张市长也一块架在了炉子上。 刘国安早已摸透了张市长的心思，他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第一反应肯定是犹豫的，但是犹豫过后倒也未必会强烈反对陈大龙的任命，毕竟，张市长对浦和区的觊觎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每天盯着一块肥肉只能看却不能吃的滋味刘国安实在是太了解了，难受啊！ 市里的党政一把手都对陈大龙的任命没有异议，这事还能不成吗？让刘国安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不带半点眼力劲的常委，此人就是市政法委丁书记。 说到丁书记和陈大龙之间的结怨还得从已经出事被抓的普水县原政法委书记林国海说起，当初林国海伙同贾达成跟陈大龙唱对台戏的时候，市政法委丁书记没少在背后为两人撑腰，结果呢？却被陈大龙巧妙的利用大师兄王长安的关系，把当时省政法委的曹副书记引到了普水县，上演了一幕让丁书记至今想起仍旧咬牙切齿的一幕。 “刘书记，我认为对陈大龙同志的任命应该慎重。我们听到不少关于陈大龙同志的议论和反映，陈大龙同志的成绩我就不说了，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工作也存在不少问题，还有，许多同志都反应陈大龙同志的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刚愎自用，搞一言堂，家长制……” 丁书记话音刚落，常委们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陈大龙在大家的眼中是一个极富争议性的人物。一方面大家都认同他取得的工作业绩，另一方面，陈大龙特立独行的工作作风的确无法得到一些党员干部的认同，经济发展过程存在着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刘国安凝神倾听，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眼见众人议论焦点慢慢偏离预定轨道，坐在刘国安身旁的张市长适时开口：“刘书记，我认为政法委的同志的发言有一定的道理，陈大龙同志优点很突出，很有闯劲和拼劲，有很强的创新意识，可是缺点也有，不过人无完人，我看既然陈大龙工作上很有魄力也很有想法，工作成绩也很突出，提拔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可以考虑。” 张市长关键时刻表明态度立马让在座常委中半数频频点头，有几位常委纷纷配合附和几句：“张市长说的有道理，选择一个县区的一把手首先必须有一定的气魄，将熊熊一窝，没有一个素质过得硬的带头人，区县经济很难有快速提高。” “大家有什么意见尽可以畅所欲言，咱们召开常委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对于县区主要领导干部的任命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不能因为我和张市长的看法影响你们，有任何看法想法各位都可以在会议上说出来。” 刘国安见会议室里的风向又转回到自己希望的轨道上来，言语中带着几分轻松对众人说。 政法委丁书记也是官场的老狐狸了，眼见张市长在常委会上力挺陈大龙提拔，又见刘国安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对刚才几位常委赞成提拔陈大龙的观点并未露出半点反感，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市委书记和市长都点头的人事任命，自己还反对岂不是自取其辱？ 丁书记至此三缄其口，底下人三三两两发言也全都是附和张市长的意思，刘国安在一旁听着众人说不出什么新意来，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后发言道：“同志们，我先阐明一下我个人的观点，我是主张陈大龙同志到浦和区，我们就是要不拘一格用人才，看一个人要看主流，不能以偏概全求全责备。陈大龙同志工作成绩表明，他特别擅长于管理，普水县的水产养殖园区，普水县科技园，短短的一年时间内，陈大龙能为普水县经济建设作出巨大贡献，这就是政绩，这就是工作能力的明证。关于陈大龙同志个性，脾气，工作态度等等我想大家也都很清楚，但我现在觉得仍然有必要在这里重申一下，陈大龙同志工作上勤奋努力兢兢业业，而且有创新精神，这样的同志我们不用到主城区，我们还要放到哪边？！” 不得不说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演技超一流，愣是能把心里原本有腹诽的对象瞬间包装成让所有人听了都为之精神一振的官场改革先锋，鞠躬尽瘁为百姓的党的好干部形象。 常委们也许是被刘国安的讲话所打动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聆听书记充满激情的讲话。 陈大龙的职位敲定下来后，常委会开始讨论其他县区的位置人选，常委会议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此时会议室外已是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了。 刘国安结束会议回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后，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伸手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望着眼前万家灯火，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 他知道，陈大龙到浦和区正式上任后，普安市的整体政治格局或许会发生改变，到底这样的改变对自己控制局面是有利还是不利？他现在心里也没底。 “走一步看一步吧！”刘国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总有人要先对浦和区这块硬骨头动手？普安市里除了霸王龙也的确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有胆量去趟浦和区那趟浑水了！” 普安市委会议达成共识后的第二天，市委立即把研究结果向省委组织部作了汇报，事隔时间不长，此次常委会上研究决定领导干部任前公式就出来了： 为进一步扩大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民主，广泛听取社会各界意见，提高选人用人公信度，根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规定，经省委研究决定，对下列同志进行任职前公示。 1、胡成发，现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男，x年x月生，汉族，x人，在职研究生学历，博士学位，x年x月加入中国共产党，x年x月参加工作。拟任省政府副秘书长。 2、陈桂，现任省委组织部机关党委副书记、干部人事处处长。男，x年x月生，汉族，x人，大学学历，学士学位，xx年x月加入中国共产党，x年x月参加工作。拟任省委巡视组副组长、副厅级巡视专员。 3、陈大龙，现任普水县委副书记、县长，男，x年x月生，汉族，x人，大学学历，学士学位，x年x月加入中国共产党，x年x月参加工作。拟任浦和区委书记。 …… 16、王大鹏，现任普水县委副书记，调研员，男，x年x月生，汉族，x人，省委党校研究生学历，x年x月加入中国共产党，x年7月参加工作。拟推荐为普水县长人选。 …… 此次领导干部调整公示出来后，在普安市官场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对于陈大龙的任命是最引人眼球的，一个代理县长能提拔为县长已经算是重用了，竟然还提拔为区委书记？狗日的，这样的提拔也太隆重了些吧？ 王大鹏成为普水县长，无话可说，毕竟他已经是调研员，而且是服务刘国安的秘书长出身，从此他将成为普水县响当当的二号人物，实权上却肯定是超越贾达成，毕竟之前陈大龙在普水县工作的时候，已经为他铺垫了良好的基础，贾达成即便是想要争权也为时已晚。 至于贾达成，什么说法都没有，依旧做他的普水县委书记，此次公示出来后，对于贾达成来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482章人事变动（三） 据说，此次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的人回去后，没有一个人说贾达成的好话。 大家对这件事异乎寻常的一致，对于这种眼里只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领导干部，别的干部都是有问题的，这样的干部明摆着就是自身问题很严重，怎么可以重用提拔呢？ 虽然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在背后也尽全力想要把贾达成往上推，无奈因为水产养殖场的事情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对贾达成的提拔都有不同意见，更何况是要报到省里去？ 刘国安面对严峻形势，加上贾达成在拆迁事情上的不配合王大鹏，刘国安也心里有意见，几个方面的原因，放弃了自己原本坚持推荐贾达成的做法。 公示结束后，市委组织部部长送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坐在车上，部长不无后怕口气地说：“兄弟，这次幸亏你及时提醒，稍稍晚一步，今天可就不是我来送你上任了。” 陈大龙知道市委组织部长是真心感激自己雪中送炭，真诚道：“各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主要是你自己的命好，我也不过是多句嘴罢了，真正能保住位置还不是靠你自己的本事？”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啊？我这人一心一意干工作，哪会想到背后竟然有人在惦记自己的位置呢？” 陈大龙冲着部长笑笑说：“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部长干活是一把好手，在消息灵通方面可是真的要加强改进了。” “以后兄弟可得多帮衬我，有什么消息赶紧给我透露点。”患难见真情，市委组织部长经过此事后和陈大龙成了关系紧密的好兄弟。 此次送陈大龙上任，贾达成也来了。 不管怎么说，陈大龙在普水县跟他搭班子一段时间，他这个县委书记过来送送也是面子上必须要做的事情。 何况，从今往后，他跟陈大龙之间不在同一个地方相处，这让贾达成的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巴不得这孙子早日上任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陈大龙早已看透贾达成一脸的不自在，作为一名胜利者，他不屑于跟贾大草包这种名副其实的官混子一般计较。 “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这么简单的道理在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家语·颜回》中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切实苦干的人往往不会高谈阔论，在筹划重大事业的时候他们默不作声，理想决定着他们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对理想的执着和坚持不一定能最终实现自己心中最高理想，但是付出一定会有回报。 “咬住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陈大龙身上若是没有这份坚持不懈怎么可能有他日遂了青云志的苦尽甘来？ 浦和区政府大院，陈大龙以前曾来过，以往都是作为客人的身份经过，今天再透过车窗看向宽阔的区政府大院内景，心情跟以往截然不同。 大院停车场角落里几株大树吸引了他的眼球，那树看起来像是枫树，轻微秋风中满树叶子，黄的黄，红的红，阳光照射下，红黄叶色调各有深浅，有的叶子红的晶莹剔透，有的圆润如玛瑙，在一大片大树下半人高葱绿色灌木丛的映衬下显得色艳丽的树叶突出灿烂。 一帮人从车上下来，片片枫叶在树上被吹的左摇右晃，有一片如鹅掌般大小的枫叶在空中随风起舞，不偏不倚落在陈大龙脚下。 “一叶知秋啊！”陈大龙心里默念一声，“都说秋季是丰收的季节，今年秋季自己被提拔到蒲河去当区委书记算得上是仕途上一次丰收么？” 由不得陈大龙多想，几辆轿车刚刚停稳，早有浦和区的领导干部在区政府楼下排队热情欢迎，陈大龙紧跟市委组织部长一侧，一边听他介绍一个个满脸笑容新同事身份，职务，一边淡淡礼貌有序一一握手。 “陈书记，欢迎欢迎！” “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早就盼着上级领导派一名德能兼备的书记过来，陈书记能来咱们真是太高兴了！” “是啊是啊！欢迎陈书记！” 一把手的威望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树立起来的，自从进了浦和区政府大院那一刻开始，陈大龙的心里便已经开始注意诸多细节，在对局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最好的应付方式便是闭紧嘴巴。 你不说话，别人便看不透你的深浅，万一随便说错了一句却很快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新任领导在下属面前首次亮相的重要性，陈大龙心知肚明。 按照正常领导干部上任程序，身为浦和区新任区委书记，陈大龙在市委组织部长，副部长，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等人的陪同下先进了浦和区政府楼上会议室，先跟浦和区党委成员领导班子见面。 面积不大的会议室里今天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喜庆氛围，正襟危坐的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个个面带微笑迎接新任一把手书记，陈大龙踏步进了会议室后，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从一群略显陌生的官员脸上扫过，在心里默默的记下坐在最靠前位置几名官员的面孔。 新的政治环境，新的政治起点，以及即将面对一个全新的领导班底，从乘坐的专车在浦和区政府大院缓缓停稳的那一刻起，陈大龙的心里开始绷上了一根弦。 大勇若怯，大智如愚。 孔孟之道一向对古往今来入仕为官的士子们影响颇深，孟子强调道德修养是搞好政治的根本把伦理和政治紧密结合起来的观点对于很多官员来说或许并未听闻却潜移默化遵照执行。 按照惯例，坐在最靠前几个位置上的官员应该是区里级别最高的领导干部，区长，区委副书记，区委组织部长等一应在列，陈大龙在位置靠前几位领导干部脸上停留的时间便稍显长了些。 礼节性的欢迎掌声后，市委组织部长，陈大龙和贾达成一行人各自坐到合适的位置上，会议宣布开始。 首先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宣读了关于陈大龙的任命文件；然后，市委组织部长对陈大龙同志在普水县的工作情况做了极高的肯定；最后，贾达成以陈大龙老领导的身份应景的介绍了一些陈大龙在普水县的政绩。 接下来，就是浦和领导班子成员的表态。 大家对于陈书记出任浦和区区委书记表示了极其热忱的欢迎，都表示一定会在陈书记的领导下，把浦和区建设的更加美好。 小范围的见面程序结束后，接下来就是陈书记在浦和区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首次亮相。 这是陈大龙头一次在浦和区众位同仁面前露相，他并未敢疏忽，该有的准备都准备了，说出来的话也都相当的有深度和力度，让在座的各位领导都感觉到，他陈大龙不是那种混日子，等提拔的官僚作风严重的干部，他是个干实事，干大事的领导干部。 陈大龙在大会上进行了简短却不失水平的就职演说，激情飞扬的就职演说自然也是准备好的，包括每个表情，每个手势，每个文稿停顿处的时间长短都在演讲人的脑袋里装着，因为准备充分，这次演讲的效果相当出色，演讲结束后，雷鸣般的掌声一直响了很长时间。 该履行的正常程序走完后，有人主动过来引领陈大龙去自己的书记办公室，更多官员则簇拥着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和副部长，争先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 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里，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材料，其中关于浦和区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这几年的财政收支出等资料都准备的相当详细。 这让他的心里对县委办一帮人服务的第一印象比较满意，这至少说明，现任的区委办主任在这方面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 上任头一天，陈大龙在自己全新的区委书记办公室里静静的坐了好大一会，正所谓一级领导一级待遇，眼前的书记办公室可是比普水县的县长办公室无论在办公室面积还是在装修上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县长办公室的真皮沙发是牛皮质地的五座，书记办公室则换成了更柔软的高档羊皮沙发，座位也多了几个；县长办公室里套间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书柜，书记办公室的套间里从冰箱到微波炉应有尽有，俨然居家用品全都备齐； 身为浦和区的一把手区委书记，陈大龙现在心里考虑的绝不是保位子，混资历，而是接下来如何抓紧时间有效开展工作？一个人的有效政治生命时间是短暂的，除掉做副职的时候有心无力的熬资历时间段，真正能当上一把手为老百姓干点实事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寸光阴一寸金哪！ 正边翻看材料边思考的时候，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大噪，陈大龙看了一眼电话上来电显示，咧嘴乐了！是老领导周武的电话。 第483章出事了（一） 周武身为前任浦和区委书记，现任普安市委宣传部长，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对陈大龙更加切实了解浦和区相关情况实在是太及时了！ “老领导您好！”陈大龙拿起电话笑眯眯客套道，“真没想到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拉倒吧！能让你陈大龙惊吓到，那得出多大事啊？怎么样？今天到浦和区走马上任，一切还顺利吧？”老领导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关心。 “我这也正准备打电话给老领导呢，您要是有空的话，今晚我请您吃饭。” “你小子请我吃饭是假，想要从我嘴里套几句实话是真吧？”周武三言两语戳破陈大龙的司马昭之心。 “瞧您说的，您以前可是经常教我‘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怎么这会我积极向上您倒是头一个打击我积极性？” “你可别胡乱往我头上扣大帽子，我什么时候打击你陈大龙的工作积极性了？再说了，就你那猛张飞的硬脾气，真要是想干事，谁又能拦得住？” “还是老领导您最了解我，哈哈哈……” 周武和陈大龙同为寒门出身，脾气性格相投又同为张市长一条线上的人，彼此说话愈加多了几分亲近。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政治理想是支撑这一类官员迈步不断往前的强大动力，尽管有些时候为了保住官帽子不得不向现实做出某种妥协，但是从政为民造福的大方向却从不曾动摇。 周武曾经在一次酒酣半醉时对陈大龙说过这样一番话：“无论什么样的职位，什么样的政治环境，始终要记得自己出身寒门的普通老百姓儿子，如果连咱们这样身份的领导干部都不站在百姓立场说话，实实在在为改变家乡百姓民生竭尽全力做出贡献，普通老百姓还能指望谁？” 这道理凡是寒门士子心里都明白，相信大多数人踏入官场初心原本都抱着跟周武，陈大龙一样的宏图壮志，结果呢？结果呢？结果呢？ 斗士的下场或许凄惨，到底是否值得人人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陈大龙永远记得周武曾经意味深长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年老了，退位之后坐着摇椅晒着太阳回忆往事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当年周武对陈大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过是周武手下的一个副县长，虽然不能理解，可是这句话却从那时起一下子狠狠戳进了他的心窝子，也让他从此下定了以周武为榜样，下定了“生当作人杰”的决心。 对于一个官场的年轻人来说，领路人的指导作用相当重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人人心里都明白，当那些对官场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涉足官场后，听到的看到的全都是负面，又有几人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值得庆幸的是，陈大龙结识了周武。 对于陈大龙的升迁之喜，老领导周武显然相当欣慰，头一个打来了祝贺电话同时还主动邀约陈大龙面谈，身为浦和区上一任区委书记，他要跟陈大龙交代的话自然不少。 中国的谈话最好的地方就是饭店，气氛和谐的饭局让陈大龙昨晚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清晨起床推开窗，尽管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一眼看到窗外明朗的天空心情却不错，此时已是清晨六点左右，东方露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飘渺，让人不由想听见展翅高飞在空中歌唱的云雀。 这样的季节里，天空蔚蓝是最美的，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朵朵白云在空中飘飘荡荡让人情不自禁心旷神怡。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联播节目的主要内容有……”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调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手机彩铃声瞬间充斥耳膜。 陈大龙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以为这个点打电话的人应该是司机小蒋在楼下催促自己下楼，没想到手机上显示的却是市纪委洪书记办公室电话号码？ “洪书记一大早打电话会是什么事？”陈大龙心里挂着大大的问号伸手摁下了手机接听键。 “陈书记，你在哪？浦和区出事了你知道吗？”陈大龙还没来得及跟洪书记客套问好，电话里传来洪书记带着几分焦虑声音。 陈大龙脑袋一蒙，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刚才接到汇报，浦和区因为湖大广场拆迁问题已经导致了人员伤亡，事态还在继续扩大，还请陈书记尽快安排人调查一下具体情况，妥善安排好善后事宜。” “人员伤亡？” 陈大龙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两个八度。 “不会那么倒霉吧？走马上任头一天就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故？”陈大龙一早的好心情戛然而止，洪书记说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打的他原本有些晕乎的脑袋更头痛厉害。 洪书记根本不顾及陈大龙的心情，把相关情况简单介绍后便挂断了电话，陈大龙心知此事的利害关系，早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叫上小蒋开车立刻赶往浦和区委办公室。 从住处到办公室的途中，陈大龙的心情相当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正式上任就遇上如此棘手的问题？基层工作中涉及拆迁工作一向是老大难，前一阵还有本市一位区委书记因为在拆迁工作中涉及老百姓受伤受到处分；普水县的王大鹏副书记负责精诚化工拆迁工程，忙乎了大半年中途出了多少幺蛾子？自己上次帮助他对付了老顽固，可是听说直到现在拆迁工程还没完全结束，那个金大明还在背后捣乱，拆迁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涉及到拆迁问题的老百姓，往往因为种种诉求得不到拆迁部门的同意做出过激反应，民斗官的场面是陈大龙最不愿看到的。胳膊能拗得过大腿吗？全国各地多少因为拆迁发生的纠纷，有几例是老百姓占便宜的？ “唉！头一天正式上任竟然就遇上了这种麻烦事，实在是有些不吉利，看来这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对自己来说，祸福暂时还有些不好说啊？”陈大龙在心里叹了口气。 上午七点整，陈大龙大步流星进了区委书记办公室，倒是把正在忙着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领导上班一向准点到，怎么今天陈书记提前了一个半个小时进办公室？看着陈大龙铁青一张脸，工作人员愣是没敢出声问一句，赶紧快手快脚打扫几下赶紧撤。 “小蒋，你通知办公室主任程光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 办公室主任程光辉此刻就在对面办公室，听见区委书记办公室有动静原本想过来看看，脚底下动了动却又停下了。 浦和区新换了一把手区委书记后，身为区委办主任的程光辉最近考虑最多的是关于如何站队的问题？新来的区委书记到底能不能控制局面？程光辉心里没底，他现在担心万一跟错了人，到头来不仅得罪了区长邬大光，还落一个一无所有的结果岂不是亏大了？ 尽管心里犹豫不决，陈书记的司机亲自来电话通知自己去书记办公室他却不能不去，身为区委办主任，服侍好一把手书记是他的本职工作，否则，被调整离开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分分钟的功夫，程光辉满脸堆笑站在陈大龙面前，冲着领导点头哈腰道：“陈书记您找我？” 昨天陈大龙来浦和区报道的时候已经跟这位区委办主任见过面了，见程光辉进门，没有啰嗦，便开门见山问道：“程主任，湖大广场项目究竟什么情况？” 程光辉没想到一大早陈书记急匆匆问自己湖大广场问题？头脑中稍稍思忖了一秒，实话实说汇报道：“湖大广场项目一向是邬区长一手负责，对于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湖大广场应该是某位市领导引进的重大项目。” “某位市领导引进的重大项目？”陈大龙头脑中立马冒出几位熟悉市领导的名字，冲着程光辉问道，“知道是哪位是市领导吗？” “邬区长应该知道。”程光辉回答。 陈大龙看了一眼神色淡定的程光辉心里不由多想了几分，既然能有本事坐到区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察言观色服侍领导的功夫肯定差不了，既然湖大广场工程是区里重大项目，程光辉会不知情？他到底是心有所忌不敢跟自己说实话？还是当真不了解具体情况？如果是和老子玩什么花样，这样的人就要马上滚蛋了。 第484章出事了（二） 可能是看出陈大龙脸上露出几分明显不满，也听说陈大龙的个性，如果得罪了，日子肯定不好过，程光辉赶紧主动介绍道：“陈书记，湖大广场因为投资金额较大，区政府在诸多招商政策上都给与项目投资方最大的优惠幅度，投资方也承诺，将会在广场拆迁的时候对涉及拆迁的老百姓给与比较高价的拆迁补偿款，项目主体应该是一个相当规模的大型商业广场。” “既然这项目又那么好，投资商承诺给老百姓高价拆迁款，怎么会有老百姓反对拆迁闹出这么大事故？”陈大龙把心底里最关心的问题提出来。 “据说是项目动迁开始后，投资企业一直推脱资金没到位，最后给出的拆迁补偿标准又大大的低于老百姓原先预期和原来承诺的，这才导致老百姓坚决抗拒拆迁的行为。” “目前湖大广场项目是区里哪位领导在具体负责？” “常务副区长李天伟。” “你之前知道湖大广场拆迁现场已经发生了人员伤亡事故吗？” 程光辉听了这话脸上愣了一下，停顿了一会才冲着陈大龙勉强陪笑说：“陈书记，我也是今天一早上班来的时候刚听说，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陈大龙听了这话，疑惑眼神看着程光辉，程光辉有些心虚的赶紧避开。 陈大龙原本打算立即叫上小蒋，让程光辉陪同自己去事故现场看看，转念一想，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猛然想到了一点，“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堂堂的一把手。按理说，这浦和区的地域上发生的重大事故，头一个知道情况的人就该是自己，可自己却还是从市纪委洪书记那里得到消息的？那么浦和区的区委和区政府两套班子领导成员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来个电话汇报这么重大的情况？” 他不由联想起刚才程光辉那有些躲闪的眼神，狗日的，这个家伙一定也知道什么，不和自己说，难怪这样的人周武在的时候没有提拔，和一把手玩花样的人，谁提拔他？想到这儿，心里改变了主意。 “或许这件事正是个好机会，老子倒是要看看，这么重大的事故，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不说话，不表态的情况下，底下的那帮东西都会怎么做？让自己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清楚领导班子成员中每一位的嘴脸。” 程光辉一直在等着陈大龙发号施令，是掉头去项目现场看看具体情况，还是……？等了半晌，却并没有听到任何指示，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这位陈书记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到了这局面，他还能沉得住气？” 陈大龙不说话，程光辉意识到，估摸着陈书记必定是另有打算，便不再多想，捧着帮陈书记特意新配的水杯满满的接好水后，轻轻的放在陈大龙的办公桌上小声请示说，“陈书记，关于湖大广场的事情，您看是不是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然后过来向您汇报？” 陈大龙正有此意，冲他点点头说，“好的。” 程光辉下楼的时候心里总寻思着，新来的陈书记还真不是什么凡主？区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市纪委书记亲自打电话通知，他愣是能保持住稳坐钓鱼台？现在想来，他必定是心里自有谋划。 陈书记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混到这个地步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不管是个人工作能力还是背后人脉关系应该都很不错，以前的周武也是能干的人，但是面对浦和的局面就是玩太极，反而提拔了，现在的陈大龙是不是也和周武一样？ 想到陈大龙的脸色，肯定不是玩太极的人，程光辉这样一想，下楼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人常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自己在陈书记这样的领导手下当差，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啊，否则，很有可能被踢出局。 程光辉作为区委办主任，也还是有些实力的，很快他就把这个湖大广场的相关资料还有这次发生人员伤亡的事情弄的清清楚楚，还了解到包括区长在内的很多人都在事故的现场忙着处理此事。 他还听到了一种说法，因为周武在的时候，虽然不问事，但是影响还在，所以邬大光还是比较谨慎的，最近浦和区群龙无首，所以区长邬大光认为，在新任区委书记没上任之前，能把湖大广场的项目开工建设起来，这项目的最大功臣必定就是非自己莫属，而等到区委书记到任后，再开工建设的话，功劳就成了一把手书记的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区长邬大光才会急着要把拆迁的工作早点结束，让项目早日上马，却没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着急，底下人办事的时候自然也只求速成早点看到结果，跟老百姓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才会导致伤亡事故的发生。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区委办主任程光辉已经自己了解到关于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都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材料，捧到了陈大龙的办公桌上。 陈大龙对程光辉的工作效果相当满意，他也是从做秘书的阶段过来的，心知这样的材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略带赞许的眼光看了程光辉一眼，却并没有开口表扬，在他的心里，这种时候就表示对程光辉的信任和亲近还为时过早。 关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材料里介绍的相当详细。 湖大广场的项目是前任普安市老书记胡亚平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签约的，到了刘国安手里一直是爱理不理，所以胡亚平把此事交给自己的嫡系浦和区长邬大光来负责，邬大光又把此事情交给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具体管理。 今天的事故起因是，街道办事处书记等人为了推进这个项目建设带着拆迁办得人前往现场，在业主不同意签字的情况下采取了野蛮拆迁的放肆导致冲突，结果一名农户被逼当场喝药而死，以死抗争政府部门的暴力拆迁。 拆迁拆出人命大事后，所有项目相关负责人现在全都人心惶惶，无非是担心承担重大责任的棒子敲到自己头上，而负责整个工程进展的常务副区长李天伟等人一直目前正在现场对此事紧急处理，希望能竭尽所能把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压到最小。 从程光辉了解到的第一手资料来看，目前双方并没有达成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 程光辉把材料摆放到陈大龙办公桌上后，一直在一旁不时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瞧着领导很快把材料翻阅到最后一页，程光辉立在一边低声介绍说：“陈书记，当初因为这个项目是前任普安市委胡书记引进的，那块地几乎没花多少钱就给了投资商使用。” “哦？”陈大龙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轻轻应了一声。 这事情可就有些复杂了！ 既然土地没怎么花钱给就给了投资商使用，这个项目对于投资商来说，应该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为什么胡亚平一走，就有人这么着急的想要推进这个项目呢？难道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问题？ 记得昨晚浦和区前任区委书记周武跟自己一块吃饭的时候，提及过区长邬大光是胡亚平的人，原本准备提拔当区委书记的，随着胡亚平的位置调整，邬大光提拔的事情也就被搁置了下来，如果这个项目的确有不可告人之处，项目负责人邬大光肯定是知情的。 陈大龙尽管心里疑惑却并不着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刚到浦和区上任，肯定会有人主动向自己贴近。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邬大光在浦和区担任了几年区长，看家三年狗都嫌，背地里戳他脊梁骨跟他不是一路人的应该不少，这些人既然跟邬大光不对路子，最佳选择就是贴近自己这位新来的区委书记。 程光辉的身份毕竟只是个办公室主任，了解到的信息都是表面的，只有领导班子成员内部的人了解的情况才有可能是最真实的。 果然，陈大龙正在琢磨材料上的内容时，程光辉不时的进来汇报说，谁谁谁，哪位领导想要过来问候陈书记，不知道陈书记是不是要接见？ 陈大龙知道，程光辉这是担心自己心里因为湖大广场的事情心里烦躁，所以不敢把人随便放进来，他倒是无所谓，这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过来，这点小事对他的心理考验来说根本小菜一碟。 他心里也很想看看一些人的表演，于是嘱咐程光辉，“只要是领导班子成员要过来的，可以领进来。” 程光辉头一个领进来的人是浦和区宣传部长蒋杜高。 蒋杜高名字里有个“高”字，其实身材却很矮，最好笑的是，他明明头顶上头发稀疏，却还学一些领导模样，梳了一个大背头，头发在头顶上不是很服帖，有几处露出微微发黄的头皮，让人看起来有种想笑的感觉。 蒋部长一进门就点头哈腰：“一大早的过来向陈书记汇报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蒋部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事嘛，以后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工作，蒋部长可以随时过来。”陈大龙冲他一脸友好笑道。 第485章出事了（三） 蒋杜高顿时满脸受宠若惊，一边哈腰坐下一边嘴里奉承道：“早就听说陈书记不仅年轻有为，还颇有礼贤下士的君子风度，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对于蒋杜高的马屁，陈大龙含笑照单全收，这世道是公平的，自己也是从拍马屁的层次一步步上来的，现在也该轮到有人来拍自己的马屁了。 “蒋部长有事？”陈大龙心里惦记着湖大广场的事故，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巴不得从蒋部长口中听到点有价值的信息。 蒋杜高显然是来探路的，头一次跟新上任的区委书记谈话中，他简单的向领导汇报了宣传部一些主要工作情况后，主动提出邀请领导有机会到区委宣传部去调研。 陈大龙理解下属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理，冲着蒋杜高频频点头表示有时间一定应邀前往。 蒋部长出去后，又有人相继进来，都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跟领导攀交情，陈大龙一一应付着，把各人的德性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陈大龙这边人来人往的时候，区长邬大光的办公室却显得尤为冷清，他早就得到陈大龙今天已经正式到班的信息，但他心里压根没把陈大龙的到来当回事。 凭良心说，邬大光早就对陈大龙的大名有所耳闻，知道这小伙子是个干实事也会混世的年轻人，按照一些领导的评价，这小伙子以后是“前途无量”，可邬大光万万没想到，前途无量的陈大龙有一天会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区委书记位置？ 就算是之前有再多的好感，一纸任命书也让邬大光从此对陈大龙心里有了敌意。 邬大光作为胡亚平的嫡系，胡亚平早就表示过，浦和区委书记的位置是给他邬大光的，谁知道事情的变化太突然，胡亚平还没来得及把他邬大光提拔起来，自己就先被调整离开了普安市。 好好的一盘棋，就因为胡亚平的离开变成了一盘臭棋。邬大光眼睁睁的看着周武和陈大龙前后相继坐上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却只能干着急。 邬大光心里清楚，尽管听说陈大龙的提拔可能是上面有人打招呼，但是现任市委书记刘国安把陈大龙安排到浦和区来绝对是有目的的。他把陈大龙调整到这儿当一把手区委书记，肯定巴不得自己跟陈大龙之间斗起来，满足他心里某种阴暗的欲望。 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调离普安市后，一直在省里继续遥控普安市一些嫡系亲信控制局面，浦和区的地盘从来都是胡亚平专属地盘，刘国安上任后几次妄想插手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刘国安突然把本市官场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龙”弄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想要利用霸王龙来压制自己这个区长的目的就差写在纸上公诸于众了！ “老子在浦和区呆了近五年，已经送走了前任区委书记周武，只要把陈大龙赶跑，哪怕是轮也该轮到老子当书记了！”邬大光心里盘算着。 就在得知陈大龙要到浦和区上任前几天，老领导胡亚平亲自打电话嘱咐邬大光，“赶紧把湖大广场的项目动工起来，只有动工后安排专人负责了，他陈大龙即便是到了浦和区也插不进手。” 为了执行胡亚平的指示，邬大光费尽心神不断催促底下人加快工作节奏，想要尽量争取在陈大龙到任前把工程顺利开工，却没料到物极必反，自己催促的过紧竟然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故？ “奶奶滴！这帮人干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主！”邬大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心里急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嘴里抱怨了几句后立马指示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带领公安赶往事故现场。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要是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只怕这个项目就有黄的危险，真要是这样的话带来的损失将会更巨大！”一大早，邬大光已经相当严肃指示李天伟处理此事最基本底线。 从一早坐进办公室起，邬大光便一直坐立不安，他不时的看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看一看有没有疏漏的未接电话，又忍不住隔一段时间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在耳边听一声是否保持正常畅通，就这样心急火燎的等了近两个小时还没听李天伟有任何信息过来，他有些坐不住了。 邬大光拿起桌上办公电话拨通了常务副区长李天伟的手机号码。 “李副区长吗？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死者亲属安抚工作顺利吗？对方提出了什么要求？” 李天伟微微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邬区长，现在死者的家属情绪相当激烈，毕竟是一条人命的大事，他们心里必定是想要借此机会达到目的，好在公安局的人已经把几个情绪有些失控的家属控制住了，暂时情况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还不知道要扩散到什么样的地步？真要是事情往上捅的话，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事在人为，你别把问题想的那么严重也别把这件事想的过于简单，老百姓闹事图的不就是一个钱吗？逼死人命怎么了？现在哪个国家的自杀率不高，一个行动自由的成年人，他要是一心寻死谁能挡得住？”邬大光听出李天伟话里有些担心，没好气的教训说。 李天伟见邬大光说话的口气一边倒，有些为难的辩解：“邬区长，受害者家属现在除了提出经济赔偿的问题，还要求上级机关对办事处的领导进行惩罚，说要是不惩治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他们绝对不会罢休的。” 邬大光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更加火大！ 这李天伟可真是个吃干饭的料，涉及湖大广场拆迁地盘的办事处的书记和主任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两人也是为了严格执行自己的指示才会间接造成这样的后果，如果他们被论断为此事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么自己这个领导在这件事上岂不是也要承担责任？ “李副区长，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死者家属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们要是跟你要金山银山，你也答应他们？这根本就不可能吗？哪怕是多给一点补偿款也是可以考虑的，这么个大活人自己想死还能追究谁的责任？”邬大光训斥口气说。 李天伟见邬大光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已经很明朗，只能低声应承说：“那行，邬区长，我按照您说的要求试试看吧。” 邬大光听了这话，气的又冲着李天伟喊了一句：“什么叫试试看？这件事就得这么办？你一个副区长，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你还能干什么？”邬大光说着话，把手里的电话重重掼下来。 电话那头李天伟的手机里立即响起短促的“滴滴”声，他有些无奈的冲着电话摇摇头，有几句话他还没来得及向邬大光汇报，领导就气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李天伟想要说的是，这件事已经传出了一点风声，从今天上午开始，就不断有各家媒体记者过来打听消息，这种情况下想要仅仅赔偿点款就了结此事恐怕难度很大。 现在的老百姓可不比以往，一个个出门打工见多识广，心里都清楚媒体的渲染力，有了这帮猴崽子撑腰，闹事的一家人简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他上午跟对方沟通工作进行了近两个小时，差点跟对方把嘴皮都磨破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偏偏邬大光这里连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一阵气头上，李天伟真有撂挑子的心思，这种活计，谁他妈愿意干就过来干！哪怕是邬大光说他是个没本事没能力的常务副区长他也认了！ 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邬大光坐在区长办公室心里也不痛快，他放下电话后开始思考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问题。 “到底要不要到新上任的陈书记办公室汇报湖大广场发生事故情况？”邬大光心里琢磨，“这件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都应该到新来的陈书记面前汇报一下，毕竟党领导一切，出人命的事情也算是大事，最起码的知情权陈书记还是应该有的，否则，到时这个家伙以此事情为由头挑起纷争，自己的确很难有立场辩解。” 思来想去，邬大光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毕竟人家是区委书记，是名正言顺的浦和区一把手当家人，自己身为二把手不主动向他汇报工作，难不成还等着一把手过来拜见自己这个二把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邬大光心有不甘叹了口气，脚底下千斤重似的抬起脚步出门往区委书记办公室方向走去。 邬大光满心不情愿的来到区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一眼瞧见书记办公室的门敞开，心里倒是愣了一下，早就听说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执行开门办公的规矩，看来此言不虚，陈大龙到了浦和区工作把这一传统也带来了。 第486章自以为是的区长（一） “简直是哗众取宠！普安市领导干部从上到下没听说第二个官员像他这样整天开门办公的，身为领导每天办公室迎来送往讨论的都是关乎民生大事？整天开门办公哪有秘密可言？一个连最基本的保密原则都不懂的家伙居然为了达到夺人眼球的目的坚持开门办公？愚蠢！” 一旦戴上了有色眼镜看人，即便是对方的优点也会成为最令人厌恶的缺点，邬大光眼下正是这种心态，反正怎么看陈大龙都不顺眼。 邬大光随手“咚咚咚”在门上象征性的敲了几下后，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陈大龙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区长邬大光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站在门口赶紧从座椅上起身，冲着邬大光不乏热情招呼道：“是邬区长来了？快请进！” “陈书记忙什么呢？”邬大光迈着虎步进门后说话口气倒像是领导视察。 陈大龙看着姗姗来迟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老资格区长，瞧着他头顶梳理纹丝不乱的二八开分头，脚底下程光瓦亮的皮鞋，再看看身上一件质地优良的白衬衫搭配一条深蓝色缎子领带，一袭笔挺深蓝色西服把整个人衬托的显出几分领导派头。 尽管邬大光此刻脸上挂着笑容面对自己，陈大龙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股轻蔑的味道。 “昨晚上周武就说过，邬大光仗着有胡亚平当靠山，压根没把本地一些领导干部放在眼里，以往有市里领导到浦和区考察工作，从来都是周武出面接待，他这个区长能躲就躲，不像别的官员见了领导下来跟苍蝇见了血似的恨不得一下扑上去。说到底，邬大光这个区长的位置是老书记胡亚平给的，即便是想提拔也还得指望胡亚平出力，眼下普安市的领导班子，不管是刘国安那条线还是张市长那条线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家伙仗着‘前朝遗老’的身份，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只对胡亚平言听计从，就连刘国安的指示到了他这里也会大打折扣。” 陈大龙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起周武昨晚跟自己提及过的一番话一边满面春风招呼邬大光坐下喝杯水，自己也顺道陪同邬大光坐在了办公室沙发上。 “老子倒是要看看，湖大广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邬大光什么时候要憋到什么时候才能对老子汇报？”陈大龙心里寻思着，慢悠悠端起水杯啜了口水并未搭理邬大光一进门顺口提出的问题。 他不着急，湖大广场项目既然是胡亚平当初招商过来的项目，现在出了问题胡亚平肯定会从上头给邬大光压力，这种时候该着急的是他邬大光，而不是自己。 邬大光手里端起茶杯，心里却明显有些不快，“这位陈书记是耳朵不好使还是故意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自己一进门就招呼问他在忙什么，怎么半天连个回应都没有？” 陈大龙沉住气一言不发，邬大光却不能不开口，他原本就是过来汇报工作的，总得把湖大广场的事情简单向陈书记说一下。 “陈书记，您今天头一天上任，本该跟您汇报点高兴的事情，可这天不遂人愿，偏偏头一次想您汇报工作就是个坏消息，还请陈书记千万别介意。” 邬大光说话口气就像是在菜市场买青菜萝卜般随意，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放松翘起二郎腿坐姿更像是在跟老朋友闲话家常。 “邬区长，不管坏事好事都是工作，有什么话请邬区长但说无妨。”陈大龙见邬大光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难怪老领导周武说邬大光一向目中无人，看来此言不虚，如此德性的官员要想提拔，简直是不可能。” 邬大光三言两语把湖大广场拆迁工程闹处事故的事情简单向陈大龙汇报了一遍后，自说自话口气说：“依我看，这点小事李副区长很快也就处理妥当了，所以，请陈书记不必挂心。” 陈大龙看向邬大光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凌厉，心说，“你邬大光好大的能耐！湖大广场拆迁拆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居然说‘这点小事’？看来此人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在浦和区地盘上一手遮天的角色，以为凭着他邬大光那点本事就能把这事搞定？” 自信是一种美德，一旦自信超过了底线便成了无知张狂！ “邬区长，我今天头一天上任，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但既然湖大广场的拆迁项目已经出了一条人命必定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为了保证不出什么大事情，依我看咱们还是下午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这件事再下结论不迟。” 身为浦和区现任区委书记，陈大龙有权力从领导层面上了解控制此事进展，见邬大光自说自话索性提出召开常委会的建议。 邬大光听了这话不由一愣，“这件事已经够闹心的了，自己拼命的想要往下压，他陈大龙却要把事情搬上常委会讨论？他这是故意跟自己唱对台戏吗？” “陈书记，我只是过来向您汇报一下这件事，其实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大张旗鼓的开一个常委会讨论，是不是没有这个必要？”邬大光有些不乐意的口气说。 尽管邬大光说出来的是疑问句，话里的反对意思却相当明显。 陈大龙听了，脸上冷冷一笑道：“邬区长，小事大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是等会议结束再说吧。”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低头做出一副准备看文件的架势，那意思明显是要逐客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现在老虎已经就位，你猴子要是再不识相称王称霸，那可就不能该老虎翻脸无情不给你留面子了。 陈大龙看着邬大光一张脸由红转黑，心知他此刻心里必定有太多的不痛快，“不痛快也是你自找的。”陈大龙心里暗说了一句，“哪有这样汇报工作的下属？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自作主张的口气，在他邬大光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么？敢情他把自己当成摆设糊弄着？” 邬大光心里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先忍着，谁让人家是一把手书记呢？邬大光寻思，“他陈大龙既然坚持要开常委会那就开吧，开完了常委会让他死心也好。” 在浦和区当了这么多年的区长，邬大光对每个区委常委的来历和资历都相当清楚，前任书记周武每次需要开常委会讨论问题的时候都必须提前跟自己统一意见，否则的话，只要自己不同意的事情，即便是上了常委会，结果也还是一样通不过。 既然他陈大龙想要自取其辱，邬大光并不准备拦着他。 “行，陈书记什么时候开常委会让人通知一声。” 邬大光这就算是表态了，说完这句话后拔腿就走，那副根本不愿意在书记办公室多停留片刻的急迫心情几乎明白写在脸上。 对于区长邬大光第一次到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的表现，陈大龙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之前倒是早料到邬大光仗着在浦和区年代久远各种老关系经营的根深叶茂可能会不把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区委书记放在眼里，只是他没想到邬大光居然把对自己的轻视表现的这么明显。 官场一向尊卑有序，邬大光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屑遵守，他这究竟是太轻狂？还是手里底牌让他过于自信？听周武说，当时周武在的时候，还顾忌上下级，现在看来对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上下级，难道是看不起自己？ 就在陈大龙蹙眉思考的空，又有人站在书记办公室门口敲门，陈大龙抬头一看，此人是浦和区纪委书记程浩文。 看到程浩文笑容可掬从门外走进来，陈大龙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老领导周武关于此人的相关介绍，程浩文是浦和区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听说原本准备提拔为浦和区长，因为当初不是胡亚平那条线上的人便一直没能升上来，在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上熬了好几个年头了。 “这个时候程浩文跑到自己办公室来干什么？”陈大龙脑子里带着问号礼貌招呼程浩文坐下说话。 “老领导，您能到咱们浦和区来当一把手，我这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其实早就想过来向老领导汇报工作，瞧着昨天门口人来人往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先避开。” 程浩文左一声“老领导”右一声“老领导”叫的亲热，却让陈大龙脑子费了点劲才绕过弯弯道来。 对对对！自己以前在市纪委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到组织部，而程浩文也是从市纪委下来的，论在纪委的时间，当时自己在的时候比对方早，起来程浩文叫自己一声老领导倒也说得过去。 其实，陈大龙在市纪委工作过的时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情，程浩文叫一声陈大龙老领导，的确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好在，陈大龙心里看穿程浩文主动贴近的心思，既然程浩文主动把自己归纳为老下属，他便笑笑说：“程书记，以后只要有事随时可以过来，纪委的工作是最敏感的，办起案子来不分什么时间段，所以对于程书记来说，我这里的大门时时都是敞开的。” 第487章自以为是的区长（二） 程浩文见陈大龙对自己的主动靠近非常欢迎，心里一阵高兴，赶紧把自己过来要汇报的事情，向陈大龙说了一遍。 程浩文汇报的也是跟湖大广场项目有关的情况，只不过，程浩文的汇报重点是关于办事处领导在拆迁工作中，态度粗暴，恶劣，逼的老百姓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会喝下了农药导致严重后果。 程浩文痛心疾首的口气说：“陈书记，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一个好好的家庭就因为这帮人蛮横的工作态度给毁掉了，现在已经有老百姓向我们纪委反应这件事，群众的呼声很高啊，都要求纪委一定要严格查处这件事，把整件事背后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陈大龙听了程浩文的汇报，心里立即明白过来：这个程浩文跟区长邬大光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狗日的！这家伙自称“老下属”套近乎，敢情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力量收拾邬大光？ 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陈大龙暂时并不想对任何事表明立场，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重要，若是第一把火烧的不够旺，底下的事情可就更难办了。 不过，既然程浩文跟邬大光不合，此人倒是最合适在稍候的常委会上当开头炮，让自己有机会见识一下邬大光在浦和区的实力到底有多夯实。 想到这里，陈大龙公事公办的口气对程浩文说：“程书记，这件事刚才邬区长也向我汇报过了，我的意思是下午开一个常委会议，专门研究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到时候，你也可以畅所欲言，把你心里想要说的当着领导班子成员的面说出来嘛。” 程浩文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陈大龙“阴险”，开常委会议？这不是把自己往擂台上推吗？跟邬大光面对面的做对手？自己即使想，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赢嘛。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想要退缩是不可能了。 程浩文只能点头说：“那行，陈书记，下午开会讨论的时候，我自然会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能不能通过，陈书记那是很难说的。” “不管是否通过，你总要提出自己的看法，这样才能让人们知道纪委的意见，如果你要是不提出来，那么纪委也就失去自己的职能，我也在纪委工作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坚持真理啊。” 程浩文听到这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出要对办事处的几个主要领导先行控制起来。 陈大龙有些耐人寻味的眼神瞧着他，问道：“程书记，把办事处的几位领导控制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这种时候，把了解情况的领导都弄到纪委里，只怕会对顺利解决问题更加不利吧？” 程浩文见陈书记的话里对自己的提议不甚赞同，赶紧解释说：“陈书记，我这样提议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啊，您想想看，现在受害者的家属情绪十分激动，而整件事已经闹大了，就算是有些人想要往下压，根本也压不住了，到时候还得追究主要负责此事的领导干部责任，这些情况，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现在这时候要是不对主要领导进行控制的话，我担心迟则生变。” 陈大龙看着程浩文有些迫切的眼神，心里不由摇头。 尽管他不清楚程浩文因为什么事情跟邬大光过不去，但是从他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可以看出，此人心里更多的是纠结私人恩怨，处理问题的角度偏激，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纪委领导干部。 作为一把手书记，陈大龙有自己的考虑，他冲着程浩文轻轻笑了一下说：“程书记的急切心情我倒也能理解，不过，对于干部的处理意见，我想还是等下午常委会上听听大家的意见再说吧。” 程浩文在陈大龙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好在他并不气馁，他从陈书记的话里也听得出来，他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慎重，只怕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陈书记坚持要先开会再决定，那就先开会好了。 陈大龙看的相当准确，纪委书记程浩文一直对区长邬大光心里有腹诽。 程浩文这个纪委书记是兼着县里副书记职务的，原本这次是有希望提拔当区长的，可邬大光一直占着区长的位置这么多年，导致底下人也没有位置继续往上爬，这让程浩光心里巴不得邬大光能出点事情从区长的位置上滚下来。 领导干部要腾出位置来，不外乎提拔，退休或者是出了大事。现在的邬大光离退休的年纪还早着呢，又没本事提拔，那就只有出事才能腾出位置来。 所以，在程浩文的心里巴不得邬大光能出点问题赶紧滚蛋，正好此次湖大广场项目发生重大事故，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别看程浩文表面上行事莽撞，其实在陈大龙到浦和区任职之前，他已经打听过此人的基本情况，他综合分析自己收集到关于陈大龙的诸多信息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年轻人不过是浦和区权力圈的一个过客罢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通天背景，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不过是一个跳板，说不定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的就会离开。 所以从心底来说，程浩文希望自己跟陈书记之间能关系融洽，只要自己能够巴结好，走的时候也许会给自己一个说法的。 下午的常委会准时开始，陈大龙坐在会议室中间位置上，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的水杯，底下人不时有竜竜窣窣的声音，他感觉就像是有两只偷吃的老鼠在会议室里躲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爽。 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上任后头一次开常委会研究问题，居然有人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连保持会场安静的素质都退化全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不见陈书记发出一个字来，底下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终于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紧紧的盯在陈书记的脸上，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来，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宣布会议开始？ 陈大龙的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他这才抬起头，四下扫视了一下坐在会议桌两边的所有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有几个人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即眼帘低垂，看起来有种心虚的感觉，扫视到邬大光位置的时候，他迎接上来的眼神却是坚定的，甚至还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陈大龙总算是从嘴里说出了一句话：“既然大家都没闲话要说，现在开会！” 这句话一说出口，底下众常委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有人眼里透着一股敬畏，还有人目无表情两眼盯着陈大龙脸上看，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点名堂来。 静谧的会议室里响起陈大龙洪亮有力的声音：“今天的这次常委会是我到浦和区上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常委会议，本来这次的常委会议是不需要召开的，因为目前阶段我本人还处于对浦和区整体情况调研了解阶段。但是大家都知道，湖大广场项目今天上午出现了重要情况，作为新任的浦和区一把手必须认真的对待，再说，市纪委对此事也是很重视，洪书记上午就打电话过来，要我认真处理此事，下面就请邬大光同志主持会议，我先旁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转脸看着邬大光，这下搞的邬大光有种措手不及，他显然并没有想到，陈大龙简单的讲话后，就把发言权交到自己的手里？ 邬大光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的咳了咳了嗓子说：“既然陈书记这么吩咐，对于湖大广场项目中发生的事故具体情况，我想还是请项目负责人，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同志介绍一下吧。” 邬大光把接力棒这么快交到李天伟手上，显然又搞的李天伟有些措手不及。 李天伟看了看陈书记，又看了看邬大光，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放在面前的材料说：“湖大广场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此次拆迁中涉及的住户有近千户，目前已经签署了同意拆迁协议的，不到10%，拆迁同志为了赶工期，赶进度，在工作的过程中对于一些过分蛮横的住户采取的态度有些不礼貌，结果跟住户产生了一些矛盾。 矛盾冲突中，有个别住户以死威胁负责拆迁的工作人员，但是工作人员并未理睬，于是发生了住户喝药的事件，在事件发生后，我们组织相关人员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可人还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断气了，这件事属于意外事故，完全不是人力控制范围。 事情发生后，我们工作组的领导经过协商，决定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对该住户实施一定的经济补偿，但是该住户的家属却狮子大开口，不仅要钱，还要求对办事处的几个主要领导进行处分。 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不合理，所以我们项目工作组经过讨论，未与答复，受害者家属以此为由，不肯接受政府对此事的处理意见，说要继续上访直到事情妥善解决。” 李天伟把两只眼睛从材料上挪开，两眼看着领导的方向汇报说：“我们之所以不答应对方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办事处的领导在此事中责任目前尚未有定论，另一点是，我们担心一旦开了这样的口子，剩下的诸多住户以此为借鉴，提出更多的无理要求，所以我们工作组的态度在这件事上是一致的，那就是绝对不能姑息枉纵了一些刁民的嚣张。” 第488章自以为是的区长（三） “作为政府，不可能被一些刁民所控制，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必须要坚决的反对，坚决不能满足所谓的不合理的要求。” 李天伟的汇报让陈大龙越听越心寒，“狗日的！把人弄死了还不允许人说话？这什么狗屁强盗逻辑？看来这个李天伟已经他们把自己看做高高凌驾于群众利益之上的特权分子，这种人在位子上一天，对百姓来说就是祸害一天。” 李天伟说完后，陈大龙憋不住想要说两句，可是纪委书记程浩文却抢先主动接上了话茬。 “各位领导，对于这个事情我也来说几句，湖大广场意外事故发生后，区纪委严格按照市纪委的要求，也到现场进行了调查，认为本来这种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主要原因是办事处的领导和拆迁办的人工作作风野蛮，为了政绩，也是一部分人为了个人的利益，在住户不同意的情况下，存在强拆的情况，损坏了居民财物，同时导致矛盾激化，所以才发生有住户以死抗争强拆的事情。整件事的主要责任人是当场对百姓蛮横不讲理的执法人员，当然也包括在场的领导，纪委的意见是对于相关责任人必须追究责任。” 程浩文发言掷地有声引得在座常委一致侧目，人人心里有一本明白账，“程浩文这是摆明了不给邬大光面子！谁不知道这次的项目从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邬大光在负责？程浩文要求对相关责任人追究责任，他心里到底想要顺藤摸瓜最终牵扯出谁的责任来？” 众人眼光不由自主在程浩文和陈大龙脸上分别游荡，心思活络的人已经看出此次常委会的异常，要说程浩文跟邬大光的确是一直不对眼，可以前程浩文明知道不对也不敢公开跳出来当众指责邬大光，现在陈大龙来了，他立马底气十足跳出来跟邬大光过不去，难道这家伙早就傍上了陈大龙当靠山？ 坐在一旁的邬大光的脸色早已变的铁青，“狗日的程浩文太不是东西！早知道以前就把他调整走，只可惜他不是一把手，现在胡亚平也不在普安市了，否则立马让这不长眼的东西滚蛋！” 邬大光憋不住发言道：“对于湖大广场的事情，每个领导都来畅所欲言的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是应该的，民主才能集中嘛，当然大家都是领导干部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毕竟当领导的干部素质不能跟那些街头的老百姓相提并论。” 邬大光口中说出的话透着丝丝寒意，凡是有点脑子的在座常委都听的明明白白，他的话里夹枪带棒，枪口明摆着就是指向程浩文。 邬大光的话音刚落，区委常委，工业园书记韩丽（女）迫不及待的发言说：“各位领导，只要是涉及到拆迁这块工作，不管在国内任何地方不可能不出现问题，不过是问题大小的差异罢了。国人传统的故土难离，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想要一下子解决也不可能，可是城市要发展，经济要进步，有些地段的拆迁势在必行，如果因为老百姓的抗拒就停止拆迁，那政府的工作还怎么做？作为负责拆迁的干部，原本干的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如果出现问题就对干部进行处罚，那么谁以后还敢干事？我建议对此事必须采取正确的导向，那就是对住户可以给与赔偿，但是不合理的要求坚决不给与答复，政府就是政府不是能被一些人无理威胁。” 陈大龙扭头看了这个正在发言的女人，大约35岁左右的模样，中等身材，白皙的皮肤，微圆的瓜子脸型，蛾眉淡扫，星眸善睐，盘着乌黑细卷的头发露出脖颈雪白。 看起来这个女人年轻时候一定很漂亮，不过陈大龙现在对这女人没什么好印象，见她一个劲的帮着邬大光那个阵营的人说话，心里不由暗自琢磨，“这女人能到园区一把手的位置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推荐的？从她说话水平来看，倒也不像是‘日后提拔’类型的女干部，貌似肚子里还有点货。” 陈大龙依旧保持一言不发，此次召开常委会的目的就是要探清楚浦和常委班子的底细，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跟邬大光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味的只顾顺着邬大光的意思说。 会议进行到这里，已经越来越精彩了，每个人对拆迁事件的不同态度，足以证明每个人到底是谁圈子里的人，既然大家表演的都很卖力，陈大龙决定保持沉默继续看戏。 政法委书记杜天一接上韩丽的话题说：“对于这事情，我同意韩丽书记的意见，干部是我们成就事业的关键，不能为了所谓的群众反应问题，打击干部工作的积极性，我是管理政法的，下面的公安等干部，在事情的处理中难免对有矛盾，如果有矛盾就处罚干部，那就是对干部不负责任。” 陈大龙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政法委书记杜天一的名号，此人同样也是邬大光阵营的铁杆之一。 组织部长万伟娟两眼斜了韩丽一眼，又看了杜天一，脸上露出几分不爽，眼瞧着两人发言后底下没人接茬，索性接上发言道：“我作为县里的组织部长，对于拆迁闹出来的事情，因为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我不发表意见，但是对于干部队伍建设我说几句。应该说浦和的干部总体是好的，但是不排除有一些干部到了一定的位子上以后，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忘记了干部的宗旨是为什么服务，这样的干部做事一定会出问题！刚才就有领导说，处罚几个干部就没有人做事，我认为那是不实际的，现在很多的人为了做干部，不知道想多少办法从上面找后门拉关系给我们组织部的领导作指示，所以浦和的一些乡科级干部是如何上去的，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我始终认为就是把干部处罚一半也不会没有人不想做干部，这既是浦和的实际情况，也是很多地方的实际情况。” 万伟娟这话一说出口，陈大龙不由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万伟娟两眼，从万伟娟的发言来看，她跟邬大光团伙并不算是一条线上的人，否则的话她不会当众反驳杜天一等人的话。 该发言的人都发言了，大家把眼神都盯到了新来的区委书记陈大龙身上，这种时候，陈大龙的表态是极其敏感的。 “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对于整件事的具体情况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看得出来，对于此事大家各自都从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毕竟每个领导的出发点是不同的，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浦和的发展为了浦和的明天。”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故意稍稍停顿片刻双目环视在座诸位常委，瞧着众人全都两眼滴溜溜一眨不眨盯在自己脸上，心里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这可比常委会刚开始的时候，这帮人对自己的态度改变多了。 寂静的会议室里，陈大龙继续发言道：“对于这个事情，我的意见是，首先，分管此事的李天伟副区长，要严格采取措施对整个项目建设承担责任，首先要杜绝出现类似的情况，保证项目建设符合相关规定，不能为了项目建设就不遵守法律规定，不管以前如何，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不管是拆迁还是安置的工作，现在还包括对死者家属的安抚工作，李区长要做到心中有数依法进行尽快安排妥当。 另外，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必须要尽力的消除影响，尤其是对于一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要做好相关疏导工作，尽量不要再把事态进一步扩大，所以宣传部要做好相关工作。 同时，纪委要加强廉政建设，对于违法乱纪的干部，对于腐败的干部要严肃进行查处，发现一起坚决打击一起，不能被任何人情关系所限制，如果纪委不处罚干部，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至于说什么打击积极性，正如刚才万部长说的，不要怕没有人做官，为了进步，很多人那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在投机经营，处罚一些违规干部，对整个干部队伍建设来说，也算得上是清除毒瘤，让干部队伍更加健康的发展。 最后，关于是不是要对群众反应强烈的办事处干部和拆迁办的相干干部采取措施的问题，不是哪个人说了算，作为浦和区领导班子的新任班长，我看我们还是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决定。” 陈大龙简单明了阐明态度后，再次停下讲话节奏一字一句对常委们宣布口气：“同意对办事处干部现在就采取控制措施的领导请举手。” 陈大龙突然提出让大家举手表决的建议让常委们很是吃惊，人人都有些猜不透陈大龙这样做的目的？ 只见陈大龙的话音刚落，纪委书记程浩文和组织部长万伟娟的两只手立即高高举起，陈大龙左右看了一眼其他人，慢慢的，在众人的错愕眼神中，自己也举起了一只手。 第489章自以为是的区长（四） 明知道常委会的结果必定是被邬大光控制的，可陈大龙还是选择了召开常委会，只有遇到利益冲突的大事，才能看清楚每个人的心态。即便是今天的会议结果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却让陈大龙在短时间内看清楚了诸多事实：邬大光的确控制了浦和区的大部分常委。 自己是一把手，自己同意了，但是很多的常委却还是不举手同意？说明这些人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看来昨晚周武和自己吃饭的时候提出的建议是中肯的，如果自己不采取措施控制几个人，那么这些人是不知道什么是党领导一切？而是一直把邬大光当成是本地最高领导。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并没有像邬大光想象的那样脸上露出尴尬神情来，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大部分的常委不同意，说明这个提议大部分常务是不赞同的，也好，这个事情以后再继续讨论吧，我想，以后我会和大家在一起同事很长时间，彼此相互了解后，有些观点还是可以沟通的，好吧，散会。” 回到办公室，陈大龙也并没想像邬大光想象中那样气的一蹦三尺高拍桌子骂娘，或者是找一些干部了解拆迁事件的内幕情况，他竟然悠然的让司机送自己回市区了，听那口气，好像是市里今晚有饭局。 邬大光听到眼线的汇报后，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大龙似乎并不把这么重大的意外事故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常委会上提议被否决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处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从心底里藐视自己，不屑于把自己当成对手？ 邬大光自己在心里先推翻了第二种选择，关于陈大龙的传闻他听过不少，人人都说他这是个很强势的领导，在普水县当了一年的代理县长居然把当时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实权全部架空，自己成了普水县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这样一个擅长于玩权谋的高手，对这种情况会无从下手？显然不可能。 想到这里，邬大光顿觉压力山大，今天的会议上，陈大龙已经明确表现出对湖大广场的项目抱着不支持的态度，对相关的干部要进行处罚提出要杀鸡骇猴。 如果照着这种趋势往下发展，以后陈大龙是一把手，在诸多大事上必定要有他自己的主意，而他的决断必然跟自己之前的一些决断是有所冲突的，自己必须要提前防备些才行啊。 关于湖大广场的项目，邬大光心里是最明白的，这个项目涉及范围200多亩土地，当时因为胡亚平招呼的缘故，只开价一个多亿就给了人家，其实就算是当时的地价，这块土地少说也要2个多亿，尽管如此，开发这块地的宜城开发公司还是不能按时的拨款，导致拆迁等工作无法进行。 胡亚平人事变动比较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协调妥当就离开了，剩下一个烂摊子留给邬大光来扛，邬大光也是着急想要把这件事有个了结，才会着急吩咐底下人加快拆迁速度，却没想到，越是心急越是出了大问题，现在出了人命事情，如果陈大龙当真有心跟自己过不去的话，很有可能抓住这次的契机对自己下狠手。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没有任何表情先走了，邬大光紧随其后抬脚出门，第三个走出会议室的领导便是常务副区长李天伟，他心领神会一路紧随邬大光的脚步一起进了三楼的邬大光的区长办公室。 一进入办公室，邬大光就把手里的笔记本重重的往办公桌上一摔满脸怒气骂道：“狗日的陈大龙简直不是个东西！到了咱们的地头上，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尊神了？你瞧他刚才在会议上说话的态度？傲慢！张狂！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幸好今天会议上大家齐心一起反对他提出的建议，对这孙子来说也是个教训。” 李天伟听了邬大光的牢骚话心里也有点赞同，他不见外的往办公室沙发上一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上邬大光的话茬溜须拍马几句，而是眼神略显呆滞的看向脚底下棕黄色木地板，双眉紧蹙在琢磨什么。 李天伟不是傻瓜，湖大广场拆迁出人命的事情现在明摆着砸在自己手里，邬大光这样虚张声势，正说明了他自己心里对这件事的结果也没有底气。眼下，自己作为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退无可退，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须尽快让这件事有一个结果。 陈大龙的名号，他之前也听说过不少，此人算是官场混了近十年，早已修炼成精，他今天态度坚决要惩罚事故相关责任人，那么自己首当其冲要承担责任。虽然今天的常委会上结果还算满意，可是明天呢？以后呢？以邬大光的政治智慧有可能降服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区委书记吗？ 邬大光见李天伟坐在一边不出声，心里多少明白几分他心里的担心，伸手敲击着桌面说：“李副区长，这件事那是可大可小，一定要尽快搞定，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让宜城开发公司把所有的资金都到位，拆迁户的补偿款到位真的是不能再拖了。” “邬区长，那个宜城公司的老总狗仗人势，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级别的小官僚放在眼里，我跟他当面说的好好的，尽快把土地款到位，可是转脸他还是按照他自己的那一套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他仗着……” 李天伟当着邬大光的面，颇为为难深深叹了一口气说。 “现在情况和以前不一样，陈大龙来了，这家伙新官上任为了博人眼球聚拢人心，一定会利用此事情做文章，所以你就跟他讲清楚了，这件事要是再不按照合同来的话，到时候出了问题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明确告诉他，区里的纪委书记程浩文已经瞄上了这件事，真要让这条狗闻出什么味道来，谁的日子都不好过。”邬大光见程浩文一副泄气神情有些气急口气说。 “这个事情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邬区长，我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李天伟勉为其难神情冲着邬大光点点头。 邬大光感觉李天伟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换了一种安慰的口气对李天伟说：“李副区长，事情还没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今天在常委会上你也看见了，陈大龙是有心支持程浩文对办事处和拆迁办的负责人采取措施的，结果还不是被大家齐心协力的否决了这个提议？咱们在浦和区打拼这么多年得来的江山，不是哪一个人随便就能抢走的。” 邬大光对于浦和的形势心里的确很乐观，他在浦和区任区长一职快六年了，无论是区委常委成员还是底下各个重要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大部分都是经他手里提拔起来的，在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地盘上，若是随便来了位领导就让底下各种盘根错节网络瞬间土崩瓦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上一任的浦和区委周武书记还曾经做过陈大龙的老领导，他也在浦和区当过一把手，结果还不是被自己给架空了？到最后和自己是和平相处，各玩各的，现在陈大龙来了，他还是周武的下属，情况也一样。 邬大光根本就没有想到，当时周武书记不采取措施，那是因为张市长不想让自己的人和胡亚平的人斗，毕竟自己不是市委书记，何必要出面，可是现在即使胡亚平支持邬大光，但是现在的政治大环境改变了，因为张市长的羽毛也丰满了，怎么能让自己的人被人压制住，而且刘国安对邬大光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态度。 胡亚平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邬大光的劝慰让李天伟脸上稍稍添了些许神采，无论如何工作总要做下去？湖大广场的事情再怎么头疼也总得弄一个处理结果出来？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自己一向是邬区长手下最重用最得力的干将，现在到了紧要关头，自己不往前冲的话还有谁能替领导分忧呢？ 想到这里，李天伟竭力把精神集中到眼下邬大光正跟他聊的话题上来，他抬眼看向邬大光不无担心道：“邬区长，程浩文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这家伙自从到浦和区任职纪委书记后，一直跟咱们不对路子，以前是因为没人跟他狼狈为奸，他一个人孤掌难鸣遇事只好三缄其口，现在有了新来的区委书记陈大龙支持，这家伙立马狐假虎威起来。从今天的会议情形来看，我担心局势会发生变化，这个陈大龙跟原本的周书记可不一样，周书记当初到浦和区来镀金，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平安不出事就好，可这个陈大龙才三十多岁，正需要政绩的时候，他到了浦和区当书记，对咱们这些人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第490章自以为是的区长（五） “哼！”邬大光冷冷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后，一边手里慢慢转动自己的不锈钢水杯一边发狠道：“他陈大龙就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忘了周武是怎么被咱们挤走的？浦和区十个常委里头有七个是咱们自己人，不管他想要在浦和区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没有我们的配合他根本就寸步难行，连周武那个老狐狸都没能在咱们浦和区占半点便宜，他陈大龙算哪根葱？” 李天伟心说，“周武怎么没占便宜？在浦和区当书记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提拔到市里当了市委宣传部长？这便宜占的还不够大？” 这种不顺领导心意的话李天伟自然不会当着邬大光的面说出来，他现在需要面对的烂摊子必须取得区长邬大光的鼎力支持，浦和区的所有领导干部都知道邬大光是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的嫡系，尽管如今胡亚平人在省城天高皇帝远，好歹瘦死骆驼比马大。 对于自己这种没什么关系背景的人想要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还得指望邬大光得势后多多提携，反正自己如今常务副区长的位置就是邬大光一手提携起来的，哪怕是为了报恩，湖大广场的烂摊子他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帮领导解决难题。 “要不还是先找两个合适的人准备垫背再说吧？事情已经闹了这么大，又出了一条人命，不处理几个人摆个姿态是说不过去的。”李天伟建议道。 “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找几个小喽啰背黑锅也好堵住那帮人的嘴，这件事你针对具体情况安排，另外这两天你跟其他几位常委交代一声，陈大龙新官上任，让大家最近做事都小心点。” “行。” …… 邬大光跟李天伟在商量如何解决湖大广场拆迁造成重大事故，以及如何应付新上任陈书记利用此事做文章的时候，陈大龙已经一身轻松的来到了市里某酒店的大厅。 今晚副市长万大松请客吃饭，他自然是要给面子，会议一结束就坐车过来了。 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领导岗位的陈大龙对底下干部的那一套心里跟明镜似的，做官的确是门技术活，有些活计熟能生巧，经验丰富了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把工作给做好，浦和区里那点小事在陈大龙面前，小菜一碟。 陈大龙甚至想着，常委会上邬大光手下几名铁杆表现的实在是幼稚，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自己看透了各人的底细，也看透了邬大光阵营中几名干将的强弱不同，就冲那几个政治智慧浅薄的家伙，只要自己稍微动脑筋应该可以摆平。 现在不动声色，不过是因为暂时火候未到罢了。 紧赶慢赶，陈大龙赶到酒店包间的时候还是有些迟了，早到一步的副市长万大松见到陈大龙推门进来，故意板脸消遣说：“咱们陈书记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架子摆的还挺大，市委宣传部的周部长，市委组织部的方部长和我这个副市长那是三个副厅级都提前到了，你却姗姗来迟？” 陈大龙看穿万大松存心戏弄自己，进门先冲着周武和方部长点头笑笑，然后一屁股坐到万大松身边，伸手拍了拍万大松的肩膀说：“万副市长，你要是想要找人拼酒我没有意见，打开天窗说亮话，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速度转移话题，这是应付不利场面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万大松见陈大龙对自己的调侃应付娴熟，笑道：“我说你陈大龙现在是官越大话也越牛逼，说话也太直接了吧？要喝酒那就开始吧？谁拿身体原因当理由谁他娘就是缩头乌龟！” 万大松也是从乡镇一级级爬上来的领导，尽管如今当了副市长还是改不了在乡下当土霸王的一身匪气，说话做事一向不拘小节，别说这种私下小聚的场合，就算是当着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面，他也会控制不住偶尔蹦出一两句粗话来。 陈大龙的骨子里多少也有几分侠气，见不得恃强凌弱，见不得以众欺寡，见不得太多不平事，诸多种种跟万大松常常英雄所见略同，又因为大家都是张市长一条线上的人，久而久之跟万大松副市长私交甚好。 今晚的酒是万大松自己带来的，珍藏多年的茅台，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好酒。 周武伸手摸了一瓶在手里，仔细的转了一圈后，嘴里啧啧称赞说：“要说到好酒，还得数咱们万副市长手里的好酒多，看来市领导时间长了就是不一样，瞧这茅台酒，少说几十年的好货吧？” 万大松做过陈大龙和周武的领导，对他们说话还是保持领导的口气，很是不屑眼神瞄了周武一眼说：“几十年？周部长你可真敢说？几十年的茅台，我好意思拿过来给兄弟们喝？今晚可是为了庆祝咱们陈书记升迁之喜，我算是把看家底的好酒给带来了，这酒已经挥发的不剩下多少了，可口感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 万大松献宝的口气说：“这是85年生产的茅台，在拍卖行里都已经卖出5万块的高价了，各位兄弟今晚算是有口福了。” 周武不由一愣！他是真心没想到万大松拿出来的一瓶茅台酒居然价值这么高？这么说来，今晚两瓶茅台酒价值就10万块？万大松对陈大龙可真是够义气！要是自己，肯定有些舍不得。 陈大龙显然也有些感动，伸手拿起另一瓶茅台把酒瓶盖亲自打开，先帮万大松倒了一杯说：“今晚这酒这么珍贵，万副市长说怎么喝我就怎么喝，一切服从领导指挥。” “今晚是小范围的聚聚，两人一瓶酒，喝多了也没有，来，开始！”万大松率先端起酒杯冲着大家敬酒开始。 人生难得几回醉？酒逢知己千杯少！ 李白斗酒诗百篇，武松十八碗酒打猛虎，古往今来多少天才英雄皆好酒，文人酒后才思敏捷灵感泉涌，张口便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武人酒后醉醺醺飘飘然，大发神威无所不惧。 官场人同是凡夫俗子，喝酒后一样情绪提升神情亢奋，许多平常说不出口的话酒后便但说无妨了，若是连醉酒后还能控制住情绪口舌，那真是要高看一眼了。 当晚酒店包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兄弟情义，几人称兄道弟的一边闲扯，一边品酒，气氛相当融洽，酒过三巡，万大松一张脸微微泛红，似醉非醉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对几人说：“大家在一起都是缘分，官场就是这样，人抬人年年有进步，所以大家以后也经常的聚聚，这样才能不断的沟通，共同进步发展啊。” “你是市政府老资格的副市长了，咱们几人里头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咱们都听着。”周武显然没喝多，这会还惦记拍马屁。 “周武该罚酒！大家在一块喝酒就是缘分，都是好兄弟哪来的什么领导？自罚三杯以示惩戒！”万大松借着几分酒劲冲周武发飙。 “行行行，我口误，我认罚，你们几个都小心点，别等会让我抓住把柄！”周武假装气咻咻自斟自饮三杯酒爽快一仰脖子痛快喝完。 “哈哈哈……”陈大龙和方部长在一旁乐得看笑话，瞧着周武一副不甘心模样顺势鼓掌跟他唱反调逗弄他。 “周部长酒量见长啊？还不快陪咱们万副市长多喝几杯？” “凭什么你们干看着就我一人喝？”周武看穿两人的“阴谋”坚决拒绝，他担心这种好酒后劲大，这会喝下去没什么感觉，万一回去后再折腾肠胃可就得不偿失了。 “您这是不情愿陪万副市长喝酒？您这就不对了，您这不是瞧不起咱们万副市长吗？”方部长和陈大龙在一旁窃笑着合伙拿周武寻开心。 “周武你什么意思啊？我万大松哪对不起你居然不肯跟我喝酒？”似醉非醉的万大松听了这话“不高兴”起来。 “赶紧自罚三杯！然后再好好敬万副市长几杯，你瞧你瞧，万副市长被你气成什么样了？”方部长在一旁假装火上浇油，陈大龙脸上挂着笑看好戏。 “嘿！我说你们几个合伙灌我一人酒是不是？”周武赶紧冲着万大松辩解道，“万副市长，你可别听这两人摆活，咱们兄弟谁跟谁呀？喝多少还不都一样吗？” “哈哈哈……” 周武一脸着急表情逗的其他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周武你还没喝多呢？赶紧的，再给他斟满！” “别别别……兄弟们手下留情啊！” 凡是上了酒桌的，人人都想把别人喝趴下看笑话，其实也就是逗一乐，酒品即人品倒是确有几分道理，只要是上了酒桌唧唧歪歪不爽快的，办起事情来也痛快不到哪去。 三人酒足饭饱，周武见万大松正和方部长交头接耳说悄悄话，于是冲着陈大龙使了个眼色，陈大龙赶紧把耳朵凑过去。 “周部长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你自己的事情心里清楚，怎么反倒过来要我吩咐？”周武脸上挂着一丝讶异笑道。 第491章小火慢慢烤（一） 陈大龙眉头皱了一下，思索了片刻问道：“周部长说的是湖大广场的事情？怎么？周部长也听到风声了？” “我这个宣传部长又不是吃干饭的？你浦和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省里媒体早就联系市委组织部了，说是要过来了解情况后在网站和报纸电视媒体上登出来，我就是想要当面问问你，这件事，你什么态度？要不要我尽力帮你压一下？”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暖流，关键时刻还是老领导想的周到，他低头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回答周武道：“谢谢周部长美意了！我到浦和区上任时间不长，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暂时也只能做个看客，有的时候看戏的感觉也不错，至于整件事究竟怎么处理那就要看邬大光的手段了。” 周武听了这话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不由一亮，他倒是没想到陈大龙会对此事采取如此退避三舍态度，随即一抹担心涌上心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提醒你，你毕竟是浦和区的一把手，真要是浦和区闹出大动静来，在上级领导眼里，始终你都是第一责任人，你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只怕也不可能。” 听了周武的话，陈大龙苦笑一下说：“老领导，不是我想要置身事外，而是整件事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为了湖大广场的事情，我在区里今天刚刚在区里举行了一个常委会，十个常委，居然有七个都是用户邬大光的铁杆？这种时候，我这个书记说什么做什么相当没说，那就干脆闭上嘴巴，省得丢人现眼不是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情势的确很严重，不过，你总不能一直袖手旁观，否则上头真要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也逃不脱干系。” 陈大龙冲着周武诡秘的一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个宣传部长一句话，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上任之前，无论媒体怎么报道对我的声望影响不大，倒是浦和区的宣传部长，要是不能及时把宣传攻势压下来，我这个区委书记自然要找他的麻烦，到时候你可要跟在后面烧把火，把他拿下来。” 周武心里明白过来，陈大龙这是要小火慢炖，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不过是在找机会拿下几个人，背后先玩一招杀鸡骇猴。 周武笑道：“陈书记可是比以前更加沉稳了。” “哪里哪里？还不是跟老领导教导有方？”陈大龙谦逊口气道。 “哈哈哈！你陈大龙拍马屁水平也见涨啊？我这刚喝过这么好的酒，又被你这么一吹捧，都快找不着北了。” “不管老领导醉没醉，只要能帮忙把我的事情办成，我这里就先多谢了。”陈大龙笑眯眯把自己请周武帮忙的事情再次不动声色强调一遍。 周武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不由自主露出几分赞许，心里暗说，“看来经过了普水县的诸多变数后，陈大龙比以前更加有城府了，单从这件事的处理上来，就足以看出他对局面控制的胸有成竹，自己在他这样的年纪远没有他现在的心机和城府，此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开始了，浦和区政府大院的那株枫树一夜之间仿若遭了霜打，昨天还一片火红挂树上，今儿一早上班居然只剩下孤零零数得清的几片枫叶。 “冬天要到了。”帮领导打开车门的时候，司机小蒋随口嘀咕了一句。 “冬天过去春天才会来嘛。”陈大龙若有所思应声。 步履沉稳的进了电梯，伸手摁下数字三，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盯着电梯口闭合处的那条缝看，这部电梯是领导专用的，经常到了下班时间很多人在相邻电梯排长队也没人敢随便上这一部领导专用电梯。 这就是特权！ 尽管陈大龙心里对此类特权很不感冒，却不得不默认太多特权现象的存在，太多的老百姓在谈论特权的时候纷纷咬牙切齿，但是往往自己有机会特殊一回却又沾沾自喜比中奖还高兴。 有人说，老百姓往往表面上痛恨当官的享受了特权，其实骨子里是羡慕嫉妒恨为什么自己不能同样享受特权？ 坐着领导专用电梯上楼后，电梯门刚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陈大龙面前，一看就是早就等在电梯口的。 “程书记！这么早？”陈大龙带着几分惊奇招呼，一副焦急神情站在电梯口的人正是县纪委书记程浩文。 看见陈大龙从电梯里迈步走出来，程浩文顾不上多客套，一边尾随陈大龙脚步往区委书记办公室走，一边急切口气汇报道：“不好了陈书记！出大事了！” 陈大龙对程浩文这副慌慌张张的表现很不满意，哪怕是当真发生了天塌下来的大事，身为领导也该保持临危不惧的冷静，何况这天不是没塌吗？ “程书记，有话好好说，先进我办公室坐下来喝口水平静一下，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乱子，再说你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说话的功夫，程浩文紧跟陈大龙身后进了区委书记办公室，程浩文听领导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在领导面前表现的不够沉稳，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汇报道：“陈书记，今天一早的报纸您看了吗？” 陈大龙立马明白程浩文接下来想要汇报的内容，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果然程浩文忙不迭的自顾往下说：“陈书记，湖大广场项目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现在是真的闹大了！今天的报纸上已经有消息出来了，报纸上说的可都是有损咱们浦和区政府形象的话，您这个浦和区委书记要是再不站出来说句话可就迟了。” 陈大龙竟然笑了笑！ 他这么一笑让程浩文瞬间感觉大脑有些短路，“喂喂喂！陈书记脑子没问题吧？有人在报纸上抹黑浦和区委区政府的集体形象，他陈大龙身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一把手，浦和区对外公众形象的一号带头人居然还有心思笑？” 程浩文愣神的功夫，陈大龙冲他慢条斯理来了一句：“程书记，湖大广场相关消息，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能去堵住那帮记者的嘴巴？报社的记者都是没事找事的主，难得找到个新闻点自然要大事渲染一番。” 程浩文此时心里猛的一沉，他担心新来的陈书记别又像前任周书记一样，眼瞅着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中大部分都是邬大光的亲信，索性也学周书记撂挑子当甩手掌柜？ “不带这么玩人的？昨个陈书记可是亲口让自己在常委会上说出反对邬大光的话来？他要是缩了脑袋自保，那自己岂不是要独自面对残局？”程浩文心里顿时一团乱麻，扯不断理还乱。 “陈书记说的也有道理，要说在这浦和区里，谁有实力跟邬大光抗衡呢？媒体即便是炒作这件事，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离不开邬大光的配合。”程浩文蔫头耷脑泄气的口吻说。 陈大龙见程浩文显然是有些误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故意放低音量说：“程书记，省城的媒体对此事关注的消息，我早就知情的，但事情既然出来了，该负责的摆平这件事的也该是区里宣传部的部长，你这个纪委书记，在这种关键时候能把干部的廉洁情况管理好就行了。既然事情闹大了，必定有人熬不住要跳出来，这种情况下，正是纪委下手的最佳时机，混水才好摸鱼嘛。” 陈大龙一番话愣是把程浩文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似乎才领悟了陈大龙话里的玄机，脸上重又恢复了神采。 他冲着陈大龙点头说：“陈书记，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立即回去按照你的要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就对了！既然你来了，也知道这个事情，那我不必多说，总之县纪委要针对此事情继续加大惩处的力度，哪怕是常委会议上通不过对一些人的惩处决定，该喊的口号还得喊，该干的工作还得干，不仅要喊，还得比以往喊的更加响亮，往往制造某种声势也是在制造压力。” “我明白了。” 程浩文从陈大龙口中听出某种暗示，赶紧心里神会回去忙乎。 他能感觉到，陈书记虽然年轻却是个靠谱的领导，很显然，陈书记心里有自己的思路，他如今正在按照自己的思路一张张出牌，而自己只要全力配合必定能让邬大光吃不了兜着走！ 在程浩文心里，早就看不惯区长邬大光在浦和区一手遮天这么长时间，这家伙简直是把浦和区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想让谁上谁就上，偏偏他自己占住区长位置好几年没挪窝，耽误了多少有为青年进步提拔？ 程浩文回到纪委自己的书记办公室后，立马把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叫过来，吩咐她，“立刻对涉及参与湖大广场项目的所有官员进行调查，一旦发现任何人有涉及违纪违规行为火速按照相关规定进行查处。” 纪委副书记几回被推荐提拔当副县长都是因为区长邬大光的坚决反对没能成功，程浩文特意把涉及湖大广场官员违规案件调查指派到副书记头上也是有所考虑。 第492章小火慢慢烤（二） “程书记，湖大广场的案子牵连甚广，万一要是到最后查出大鱼来，咱们县纪委的人未必拿得住？”纪委副书记听了领导指示后脸上带着几分兴奋问。 “证据！关键是证据！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清楚。”程浩文谨慎交代。 “什么？” “刚才我在陈书记的办公室里，他指示说，纪委调查的目的不是为了处罚某位官员，而是为了小惩大诫，通过对违规官员的处理达到良好的警示效果，让有些心存幻想的人能主动到纪委交代问题，对于有立功表现的人还可以不处分，这样一来，咱们的调查工作可就好做多了。” “这是陈书记的意思？”副书记听了这话眼里露出几分明显的失望来。 “陈书记也在市纪委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对违法乱纪干部的查处有自己的经验和看法，依我看咱们按照他的指示执行，绝对错不了！” “行，我明白领导的意思了，此次湖大广场涉及违规干部中，对于科级以下的干部，如果有问题不主动不配合的，直接采取措施；对于科级干部，需要常委会议研究的，那么我们会掌握很多的材料，保证不让你和陈书记到时候被动。”副书记也是个头脑活络的主，几句话理清楚领导话里的意思。 程浩文满意点头：“对！就是这意思！” 再说，程浩文离开书记办公室后，区委办公室主任程光辉又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轻轻的放在陈大龙的面前。报纸上其中一版面上详细的报道了关于浦和区湖大广场项目拆迁工作中导致居民喝药丧命的事情经过。 来的时候，程光辉想，“陈大龙一定会大发雷霆，毕竟昨天的常委会议陈大龙很是被动，今儿一早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烦心事。” 令程光辉没想到的是，陈大龙只是简单的瞄了一下报纸，便一脸平静的把报纸搁置到一边，冲着程光辉说道：“程主任，一会我要去工业园区看看，你安排一下。” 程光辉显然没想到这种时候陈书记还有心思突然提出要去工业园区看看？顾不得心里疑惑，愣怔了一秒后，忙不迭的去电话通知工业园区的领导。 “你好！工业园区韩书记吗？我是区委办公室程光辉。” “你好你好程主任，有事吗？”电话是工业园区工委书记韩丽亲自接听。 “一个小时后，陈书记要到工业园区考察工作，请您准备一下。” “谁？谁要到工业园区考察工作？你说新来的陈书记？”韩丽显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电话听筒又重复问了一句，“程主任，这个点陈书记要到工业园区来考察？” “是的。”程光辉清楚明了的回答让韩丽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放下电话后，韩丽百思不得其解，“陈大龙这是玩的什么招数？难道今天一早的报纸他还没看？如果他看过了报纸上的消息，又怎么会有心情到工业园区来考察？” 无论如何，一个小时后领导要到工业园区考察是确定无疑的事情，韩丽顾不上琢磨太多，赶紧抓起电话左一个右一个指示下达。 别说韩丽无法理解陈大龙的行为，凡是开发区接到领导指示的干部个个心里都无法理解新来的陈书记反常举动。 湖大广场的事情闹的动静越来越大，连报纸上都刊登出来，这个节骨眼上，陈书记不忙着赶紧组织相关人等紧急灭火，却还有心思到工业园区来闲逛？这位陈书记脑袋不是被门夹过吧？ 无论如何，领导来了肯定要接待，虽然工业园区的领导们心里都有数，新来的陈书记跟前任周武书记没什么差别，充其量也不过上级派到浦和区来装门面的光杆司令罢了，浦和区真正掌握实权的人还是区长邬大光，可面子上的文章总是要做的，接待的程序自然一个不能少。 上午十点左右，正是太阳暖洋洋照在身上体感最舒适的时候，一组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进了浦和区工业园区政府大院。 浦和区新上任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在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便领着区里发改委，经贸委、区委办、招商局等几个部门的一把手，组成大约二十人左右的一队人马来到了浦河工业园区调研。 尽管这次的调研发通知比较仓促，但是在韩丽的亲自安排下，整个接待程序倒也不失排场，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也算是给足了新书记的面子。 工业园区领导班子成员全体出动，一个个腰杆笔挺站立管委会办公大楼一层门廊上，工委书记韩丽站在头一个，眼见车队愈来愈近赶紧满脸堆笑迎上去。 “欢迎欢迎！欢迎陈书记率领各位领导到站工业园区考察工作。”韩丽白皙的胖脸上洋溢着无比热情的笑容，站在车旁见陈大龙一只脚刚落地，赶紧把自己的两只手伸过去礼貌跟领导握手问好。 “今天请咱们韩书记屈尊当一次导游，领着我们这帮人到工业园区的软件园先去看看？”陈大龙下车后冲着韩丽说了句话，转身又坐回车里。 韩丽韩丽的脸上稍稍犹豫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点头应了下来。 原本，在大门口迎接仪式过后，韩丽准备安排大家去工业园区的会议室里稍稍休息一会，但见陈大龙并没有进办公大楼的打算，也只好听从领导指示安排。 车队在工业园区大院停留了不到三分钟，掉转车头直奔开发区软件园驶去，一路上，陈大龙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建筑，心里回忆起昨天坐在办公室里看过关于浦和区软件园相关情况介绍。 浦和软件园是经市委市政府前年批准成立，被省科技厅批准为省级软件园，被省信息产业厅批准成为省级软件及信息服务产业园，同年成为省级国际服务外包示范区，去年被省科技厅纳入省级科技产业园序列管理。 园区总体规划2000亩，分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已建成的软件园，占地90亩，建筑面积7万平方米，主要是软件与信息化产业、互联网电子商务产业、服务外包产业（包括呼叫中心）、文化创意产业； 第二个区域是科技园，一期占地100亩，总投资4亿元，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定位为软件与服务外包基地、科技企业总部和中小企业创新基地； 第三个区域是软件园加速器，占地110亩，定位为符合软件园产业定位的科技企业总部基地。采用一次性整体规划，分割出售建造的办法，解决园区内企业发展壮大后出路问题，打造本土化企业。 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就听说浦和区的高新区发展的相当不错，软件园进驻的企业不少，给当地的财政增添了不少收入，因此正式开展工作后，他首先想要看的就是软件园的实力。 “陈书记，这里就是咱们的软件园。”工委书记韩丽当真像是称职的导游，引领着大家在软件园区四处逛了一圈。 眼前空空荡荡的厂房和锈迹斑斑的诸多垃圾般设备让陈大龙当场有些愣住了，“怎么回事？这就是被省科技厅批准为省级软件园？面积广阔的园区内除了30多户小企业外，根本就没有实际竞争力的企业？这他娘的也算是省级软件园？真他奶奶见鬼了！” “韩书记，软件园所有的企业都看过了？”陈大龙满是疑惑口气问韩丽。 “是，已经进驻软件园的三十多家企业全都在这里。” “就没有一家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知名企业进驻软件园？哪怕是有这个意向的企业？有吗？” “陈书记，没有梧桐树哪来的金凤凰啊？就咱们浦和区这点小庙哪能供得起大菩萨？”韩丽一副无所谓口气。 陈大龙肺都要气炸了！ “草泥马这不是骗人吗？关于浦和区软件园的介绍资料上把这地方夸的跟朵花似的，结果实际情况连个花苞都看不见？还说什么没有梧桐树哪来的金凤凰？看看人家牛大根任职的洪河县，无论是地理交通位置还是市政府财政政策倾斜力度哪有浦和区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洪河县工业园区几年前不是已经有世界五百强企业进驻了？韩丽身为工业园区一把手不作为也就罢了，居然还借口一大堆？” 看着眼前空架子软件园，陈大龙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要燃烧起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韩丽继续带一行人去同样名声在外的浦和区汽车工业园去转一圈。 陈大龙现在是半点不敢相信程光辉昨天捧到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份厚厚官员介绍工业园区的各方面发展材料，工业园区的领导班子表面文章的确做的不差，就这样的软件园居然还能把省里的牌子给拿下来？不知道汽车工业园区的牌子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跟软件园一样只是空有其表？ 到了汽车工业园，陈大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整个汽车产业园比软件园更差。 第493章小火慢慢烤（三） 到处都是正在建设的半吊子工程，有不少工程显然已经停工很长时间了，烂尾楼矗立在汽车产业园的空地上，各种建筑垃圾满地都是甚至连个负责环境卫生的都没有，要是单从外头隔着围墙往里看，说不定路人会误把这里当成建筑垃圾处理厂。 陈大龙心里庆幸自己在上任之初就到工业园区来实地考察了一番，若是仅凭着以前头脑中对浦和区工业园区的诸多好印象，以及韩丽这边提供给自己的一些虚夸资料，只怕以后对工业园区做出来的一些决定，必将出现严重的失误。 现在他总算是理解为什么一些国家领导人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到底下逛逛？即便是心里明知道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说不定就是当地政府安排好的场景，可只要有机会，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倾听到真正的来自最基层老百姓的民声。 当皇帝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江山永存，江山永固才可以保住荣华富贵，真混到了一定级别的高位，所有的待遇都是国家供给，国家发展的好，高层的一些人才能生活的更加安心。 可基层民声又岂是高层的人随便能听到看到的？陈大龙作为一个区委书记，想要到底下调研，还要提前让办公室的人准备相关事宜？这是一种常规，也是积习已久的陋习！ 领导出门就得有领导的派头，更何况，更高级别的领导要出门之前自然更早提前通知？到了一定级别还有警车开道？跟老百姓的距离远了真到了现场看到的都是一些基层官员准备好的东西，去跟不去有什么差别？劳民伤财倒是真的。 参观完软件园和汽车产业园后，陈大龙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领着一帮人回到了工业园区，进了工业园区会议室里。 一干人等坐下后，韩丽按照惯例代表工业园区向陈书记作了工作汇报，以及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在韩丽的汇报总结中，下一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吸引更多的龙头企业，品牌企业到工业园区来投资，把园区做大做实。 陈大龙听汇报的时候一张脸铁青，看向正在汇报工作的工业园区工委书记韩丽眼神中透着一股冰寒。 身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他心里清楚，整个浦和区里主要的经济增长点，就要看工业园区的发展趋势，这也是他为什么一上任就到工业园区调研的主要原因，可韩丽居然把工业园区搞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此人简直就是个废物！ 浦和区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从人才贮备方面来说，相比较其他一些远离市区的区县都是有一定优势的，这些优势对于韩丽来说，显然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大龙一边听取韩丽的工作汇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工业园区这样的发展局面，不好好的整理一下是不行了。” 韩丽的汇报总算是结束了，她把准备的发言稿放下后，两眼盯着陈大龙，等着领导对自己工作汇报表态度。 陈大龙冷着一张脸，不客气的指出：“韩书记，今天到工业园区来这么一趟，在座的每一位心里的看法应该跟我都是一样的，好好的工业园区有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居然荒废了大半面积，实在是太可惜了！” 韩丽听了这话脸上立即有些变了颜色，她心里倒是想到，陈大龙这次过来有可能会给自己难堪，毕竟自己是邬大光那条线上的人，可没想到，这年轻的区委书记说话居然如此不顾颜面？他这一句话，岂不是抹杀了自己在工业园区辛勤工作的所有功劳？ 陈大龙看也不看韩丽一张脸瞬间变成赤红色，依旧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韩书记，你刚才汇报中最后一句话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作为园区的领导，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一定要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招商引资的项目上来。流水不腐的道理是谁都明白的，这么好的软件园和汽车产业园没有了人气就是一块废地。偏偏上头已经建设了一些工程，真要把它当成废地又要造成一定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你作为工业园区的一把，更要带领大家迎难而上，把工业园区盘活起来，加强招商工作，把工业园区的项目做大做强。” 陈大龙的一番发言，表明了他对工业园区一帮领导工作不力的严重失望，言语中变相的在批评韩丽，在其位不谋其政，甚至工作能力太差导致了工业园区一片荒芜的局面。 韩丽心里憋着气，可陈大龙说的话句句在理，她也只能先忍着。 “陈书记，其实工业园区起初规划的时候方案就有些不切合实际，这么小的地方，规划了软家园又规划了汽车产业园，还制定了一系列的大企业入驻标准？可真把房子都盖起来，那些大企业根本就看不中咱们这种小地方，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荒废政府土地资源，招商引资力度不够并且只顾做些表面文章的工委书记韩丽不仅丝毫没从领导的话里得到教训，反而极力想要为自己种种不作为造成的浪费结果狡辩？这让陈大龙心里对韩丽的印象顿时从原本差的级别再次下降为烂泥扶不上墙的级别。 韩丽对领导的不悦神情假装丝毫未察，接着说：“不过，陈书记的批评我们也会虚心接受，以后工业园区的领导班子会把心思多花些在招商引资工作上，按照陈书记的提出的要求，尽量让工业园区有更多的企业进驻。” 韩丽说来说去都是些场面话，陈大龙没什么兴趣跟他浪费时间，简单的结束会议后立马决定打道回府。 陈大龙此次工业园区之行若是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无外乎：失望透顶！ 从工业园区回来后，已经是下午时分，因为此次工业园区之行令陈大龙心里极其不痛快，韩丽热情邀请各位领导在工业园区用餐被陈大龙拒绝了，他领着一帮人回到区委食堂解决了午饭的问题。 午饭后休息时间，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一想起今天上午在工业园区看到的一幕幕，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工业园区的软件园和汽车工业园，区财政上投入的建设资金绝不会太少，现在钱花出去了，可是实际效果呢？他邬大光在浦和区当了几年的区长，一贯就是这样欺上瞒下骗取国家资金却根本没办成几件实在事么？ 难怪周武说，邬大光这个人一向是“私”字顶在头上做任何事情，无论是提拔官员还是涉及重大项目，从来都是认人情不认国法，更别谈什么顾忌普通老百姓的利益。 浦和区的老百姓们有这样一位区长当任几年真是何其哀哉？ 偏偏这家伙的区长位置却连市委书记刘国安也不想轻易触碰，因为一个小官僚得罪了省里的大员，这样亏本的生意谁愿做？ 陈大龙头脑中正冒出刘国安的名字，市委办的电话竟然就打来了，通知他下午去一趟市里，市委书记刘国安有请。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心里琢磨了片刻，这个时间段刘国安找自己，必定是为了湖大广场项目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 他是早就等着上头有人关注此事了，因此去市里倒也不慌不忙。 下午两点多，市政府大楼上下三三两两过来上班的人，有熟人见了陈大龙难免拉住他说几句恭维话，对于这位普安市官场人人公认的上升速度极快的政治新星，人人都想找机会跟他套几分交情。 三楼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陈大龙推门进去的时候刘国安已经在坐等。 看得出来，刘国安最近精气神不错，听说省里传来小道消息，刘国安很可能要在普安市再干一届才能走，这样的好消息对于刘国安来说显然不亚于用了兴奋剂的效果，这一点从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也能感觉到。 陈大龙有日子没进市委书记办公室了，一进门瞧见原先的红木办公家具全都换成了清一色黄花梨，心里不由愣了一下，“刘书记这也忒浪费了！十几万的红木家具才用了多长时间就换成了黄花梨？听说黄花梨的市场价可是比红木贵好几倍呢？” 领导的事情无论是否看得惯都得忍着，这是官场最基本的规矩。 “刘书记，中午没休息？” 陈大龙进了刘国安办公室坐下后，赶紧控制住头脑中胡思乱想，没话找话冲着刘国安笑眯眯招呼。 “休息？你们浦和区湖大广场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故，我这耳朵根子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停过，还谈什么休息？”刘国安冲着陈大龙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抱怨道：“今儿一早新闻媒体大肆渲染报道了此事，现在弄的连省里的一些媒体都在跟着瞎起哄，此事已经在老百姓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陈大龙作为浦和区的一把手难道就没什么要向我汇报的？” 刘国安说话一副质问的口气，显然是把陈大龙当成此事的替罪羊了！ 第494章小火慢慢烤（四） 对于刘国安来说，此事是抓住陈大龙小辫子的最好契机，毕竟陈大龙不是自己人，而且这个陈大龙的位置原本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给的，可是上面的压力很大，刘国安不得不接受。 刘国安见缝插针起了落井下石的心思，陈大龙却早已看透局面胸有成竹应付。 他并没有因为刘国安的态度不友好而慌张，而是不紧不慢的解释说：“刘书记，作为浦和区的现任区委书记，事情闹到这一步我肯定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对于这一点，我想先自我检讨一下。但是，我必须要解释的是：这件事发生在我上任之前，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把整件事的具体情况向我汇报，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是浦和区区委副书记区长邬大光在处理。” 陈大龙说到这里，故意加重了口气：“刘书记，就在昨天下午，我召开了浦和区常委紧急会议，严厉要求各位常委们必须严肃对待此事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并提出要严查此事追究相关责任人给受到伤害的老百姓一个交代。结果真是令我相当的吃惊啊！” 陈大龙一脸激愤从沙发上站起身，冲着刘国安带着几分沉痛口气道：“十个常委，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人表示支持对此事的彻查处理！另外七个人全都顺着邬大光的意思表示，湖大广场的事情不需要严肃查处！面对这种局面，我这位新上任的区委书记只能把这件事继续交给区长邬大光处理，毕竟对于湖大广场项目的所有情况我也是一无所知。” 陈大龙一番话首先强调了自己在事故发生后积极处理的态度，又一再强调了后任不管前账的说法，那意思是此事我已经尽力了，现在造成如此严重局面责任全都在区长邬大光身上！领导根本没理由把板子打到我陈大龙头上来呀？ 刘国安静静的听了陈大龙介绍的情况后，倒也的确在情在理，但是他很快找出陈大龙话中死穴，带着不满口气教训陈大龙道：“你陈大龙才是浦和区的一把手，邬大光再怎么样也该服从你这个一把手的指示安排，你遇到点困难就站到一旁当看客，岂不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 “刘书记，我现在也就是头顶扛着一个浦和区委书记的头衔，根据我私下了解，这湖大广场的项目用地居然是半卖半送给了人家企业，即便是如此，企业的老总还不领情，因为企业的拆迁补偿款迟迟不到位，才会出发生惨剧。”陈大龙摇头叹息说。 “为什么邬大光坚持对此事采取捂盖子的方式处理？这个项目里面的水又有多深？我现在的确是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把这件事交给了解从始至终就参与这个项目的邬大光区长处理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毕竟不能为了这个事情，把浦河区的很多其他工作都不顾。” 刘国安听了陈大龙这番话，心里顿时有些明白过来，“看来，以陈大龙的精明肯定是知晓了这个项目中的诸多猫腻，这家伙一向狡猾，生怕没吃到鱼却还惹的一身骚，索性对此事采取回避的态度。” 刘国安自以为看透了陈大龙的心思，态度稍稍和善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你浦和区地盘上发生的重大事故，你身为浦和区区委书记，这个项目无论有什么背景你都必须负责起来。如果不能解决拆迁的问题宁可这个项目不上马，也绝不能不顾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做出一些拍脑袋的决定来，眼下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你必须要拿出相应的解决方案才行。” 陈大龙听出了刘国安话里松动的口气，赶紧顺势表态说：“刘书记，我是在你的手里被提拔到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我这个年纪的干部，不可能不想干出点政绩来？关键是浦和区的领导班子圈子意识实在是太严重了，真出了问题的时候，想要调查负责此事的干部的提议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根本就行不通。要想彻底的解决问题，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把这个圈子给打破，让所有常委都认清形势，明白这件事的严峻性！可是，这些人都是处级干部，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市委常委会议决定的，所以还需要你刘书记帮助。” 刘国安听到这儿，知道陈大龙要利用此事来扩大影响，从而让自己调整干部，稍稍迟疑了一会，脑子里把此事轻重仔细掂量了一番，心里想，反正浦和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为什么不去浑水摸鱼，如果把局面打乱了，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塞进几个自己的人，于是冲着陈大龙来了一句：“只要你能把事情顺利解决了，市委会会坚决支持你做出的相关决定。” 有了刘国安书记这句话，陈大龙的底气更足了不少，他心里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达到目标，只要刘国安支持，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主动出手改变局面的时候了。 陈大龙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市委秘书长推门进来汇报说：“刘书记，刚才有消息过来，说是浦和区那边闹出大动静来，死者家属已经把尸体搬到了区委大门口，要求严惩元凶。” 市委秘书长跟陈大龙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是不是一个路上的人，此刻汇报完工作后，转脸冲着陈大龙轻轻的笑了一下，表示问候。 刘国安立即转脸看着陈大龙，陈大龙却并没有表现出紧张来，只是摇头说：“刘书记，您都看见了，不管浦和区发生多么重大的事情，我这个区委书记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这样的情况下，我即便是有心处理好这件事，天时地利根本就不行，除了指望区长邬大光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外，我这个区委书记还能做些什么呢？” 刘国安听不得陈大龙这种抱怨的口气说话，冲着陈大龙竖眉说：“陈大龙，我不管你那边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事情出来了，我只找你这个区委书记一把手要说法，现在媒体盯的紧，邬大光要是真有本事把事情处理好，也不会出现越来越糟糕的局面？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区委书记不在浦和区撑场面怎么行？” “那行，我就先走一步，有了刘书记的支持，我希望改天能给刘书记带来好消息。”陈大龙点头说。 陈大龙走了，刘国安却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着市委秘书长的面把自己的身体无力的甩到了椅背上。 身为普安市的一把手，他心里最起码清楚一点，湖大广场的事情若是闹出大动静来，其实影响的不仅仅是浦和区政府形象，对整个普安市政府都会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也不知道陈大龙到底能不能有本事把湖大广场的麻烦事压下来？”刘国安有些郁闷的伸手挠了挠脑袋。 通过刚才跟陈大龙的一番谈话他看得出来，陈大龙现在是不想承担责任，而那个邬大光根本就没有大局意识为了所谓的圈子那是尽力的包庇，如此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秘书长凑上前帮刘国安蓄满了水说：“放心吧刘书记，陈大龙这小子鬼灵的很，事情表面上看很是热闹，其实陈大龙一定心里有谱，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处理妥当的。” 刘国安忍不住用眼角瞄了一眼秘书长，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对自己服侍周到，不过看起来好像背地里被陈大龙拉拢了？否则的话，他会在自己面前帮陈大龙说好话？ 一想到陈大龙一双手竟然伸到自己身边人身上，刘国安心里隐约不快，冲着秘书长说了声：“你先出去吧，我要稍微休息一下，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别过来打扰。” 秘书长伺候刘国安时间长了，对领导察言观色那一套早已了然于心，刘国安话一出口，他立即明白自己刚才是说错话，只怕刘国安的心里对陈大龙竟然是不待见的。 再说，陈大龙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嘴里说着要赶紧回到浦和区处理情况，其实并没有当下就走，反而绕道去了万大松副市长的办公室，一脸轻松的模样跟没事人似的。 万大松见陈大龙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忍不住笑起来，奇怪问道：“陈书记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凉快来了？你们浦和区出了大事，你现在应该被放在火上烧烤才对啊？还有心思串门？” 陈大龙随便往万大松的办公室沙发上一坐说：“万副市长，你也是大领导见过大世面人，没事你吓唬我干嘛？既然事情都闹起来了，那就让他们多闹会，动静越大越好，等到双方的力气精神都快完了，也就好说话了。”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不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吗？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板子一定会打在你这个区委书记的身上？”万大松不解问。 第495章小火慢慢烤（五） 陈大龙笑道：“万副市长，瞧你这说话口气，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心思呢？你放心吧，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你帮忙的，再说了，这件事你也帮不了我什么大忙。” 万大松被陈大龙说的一阵尴尬，冲着陈大龙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两下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这叫忠言逆耳！这年头说实话就是得罪人哪。”陈大龙假装长叹一声。 “去去去！话说的这么难听！我这是关心你，可千万别因为此事情被人抓住小辫子，好不容易当了区委书记再受点处分，我可不想中间隔着玻璃去探望你。”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陈大龙见万大松越说越不靠谱，假装生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办公桌一侧愤愤道，“人家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怎么我觉的你这人巴不得兄弟出点事呢？不地道哈！” “我这人公认的义气，凭你陈大龙一张嘴别想诬蔑我清白名声。”万大松以为陈大龙不过是顺道过来跟自己闲聊几句，索性扯开嗓子跟他斗上了。 “行行行，我不跟你胡说八道，问你件正经事。”陈大龙换了严肃表情低声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跟你打听个人。” “谁？” “还能有谁？浦和区现任区长邬大光。” “这家伙跟你唱反调了？” 万大松也是个精明的主，从陈大龙的几句问话里立马意识到问题，嘴角微露一丝坏笑看向陈大龙道：“刚才谁说我帮不上忙？找我打听邬大光算你找对人了！” “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跟女人似的。” “行行行，知道你心急，我这是不跟你计较，你想知道邬大光哪方面情况？” “凡是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万大松谈及正事的时候收敛了原先的不羁，一本正经向陈大龙介绍邬大光具体情况。 万大松说，他认识邬大光的时候，邬大光才二十多岁，此人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随着接触的增加每次都会给你递增好感，很有亲和力，上班后与同事们关系非常融洽。 原先，邬大光只是银行一名普通小职员，后来巴结上了一位银行副行长，并且娶了副行长的女儿，这才在老岳父的一手安排下进入官场。 邬大光从浦和区的小办事员做起，一直混到今天区长的位置上，应该说浦和区不仅是他发迹的地方，更是他的老革命根据地，尤其是当区长这几年，邬大光利用手中职权提拔起了一批所谓的自己圈内人，在浦和区官员中享有很高的领导威望。 原本邬大光做了几年区长后顺理成章应该被提拔为浦和区区委书记，没想到他运气实在是不好，节骨眼上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突然位置调整，胡亚平是邬大光的最大靠山，靠山走了，邬大光的提拔也就成了遥遥无期。 “说起来，邬大光也挺可怜的，屡次都有风声传说他要提拔当区委书记，回回却都落空，胡亚平一走，严重影响了他仕途发展。”万大松带着几分怜悯口气说。 “我还以为邬大光背后有多大能量？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胡亚平而已？”陈大龙其实之前早已从另外渠道听说过邬大光相关背景，今儿从万大松嘴里说出的话更加确定了掌握一些信息是准确无误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准备跟对手撕破脸，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是重中之重。 “行了，我就不打扰万副市长工作了。” 陈大龙了解清楚邬大光的底细后拔腿准备走人，转身的空随口冲万大松说了一句，“有时间请万副市长到浦和区调研怎么样？” “拉倒吧！你那一屁股的麻烦还没解决，这时候去不是给你添乱吗？” “快了快了！这事拖不了多长时间。” 陈大龙嘴里说着话两条腿往外走去，万大松见这家伙说话如此自信正准备再问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匆匆出门了。 “这家伙，不会是要面子吹牛吧？”万大松在背后忍不住嘀咕一声，转念一想，要说陈大龙平常偶尔工作作风霸道一些倒是有可能，但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对于工作上的事情更是如此。 “湖大广场一团麻的勾当，他陈大龙真能很快理顺？”万大松心里似信非信。 陈大龙从市里不紧不慢回浦和区的时候，邬大光已经急的恨不得撞墙！他做梦也没想到，湖大广场工程因为拆迁引发的事故居然会闹到如此严重地步。 一大早，死者家属就把尸体抬到区政府的大门口把大门给堵上了，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大门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再有路上诸多看热闹的人，把整个区政府大院围的水泄不通，严重的影响了正常的办公秩序。 这还不算，一大早，区里的宣传部长就过来汇报说，“这件事的动静闹大了，不少媒体都在转载湖大广场项目拆迁过程中出人命的事情，其中有家省里的重要媒体居然还连载了此事，每天都有各地的记者打电话过来，要求跟当地政府负责人开记者会解释此事。” 邬大光气的当时冲着宣传部长怒吼道，“你这个宣传部长是吃干饭的吗？这些媒体上的胡乱宣传，本该由你这个宣传部长来灭火才对？你倒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领导面前惹，那还要你这个宣传部长干什么？” 宣传部长知道邬大光此刻心情不好，自己凑过来也是自找无趣，被邬大光没头没脑的教训了一通后，嘴巴瘪瘪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邬大光让底下人去把这件事汇报给陈书记，说是事情出来了，总得有一把手领导站出来解决问题？ 却没想到，陈书记竟然没上班？ 打电话联系说是在市里有事，有什么事情回来后再说吧！这下把邬大光急的浑身冒汗，两只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的走。 “谁他娘的知道陈大龙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是不是门口就一直堵着？说不准陈大龙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避开风头？要是等他回来再处理此事，黄花菜都凉了！” 思来想去，邬大光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吩咐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带领公安把死者的尸体抢走，先送到普安市的殡仪馆找人看守着，省得这帮刁民再拿尸体出来吓唬人。” 李天伟领了任务后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派出警察明枪的话，只怕死者家属情绪波动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如果不硬抢的话，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完成任务呢？” 人在危急的时刻，往往大脑更加好使唤，很快，李天伟就想到了一个妙招，这一招叫“瞒天过海，上屋抽梯”。 李天伟让底下人去通知死者家属，就说，“这件事因为影响比较大，已经引起了市里相关领导的重视，现在请死者家属带上尸体一起上车去一趟市里，以待领导了解问题解决问题。” 死者家属在区政府大门口闹腾了半天，除了有几个保安站在一边看戏样的，没有一个领导出来处理问题，好不容易得到这一消息，没人怀疑其中真假。 于是，就有人张罗着把尸体抬上了李天伟安排的面包车，面包车不大，上面已经有了两个政府工作人员，要求死者家属只能有一个人陪同。 就这样，面包车装好人后，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往了普安市殡仪馆的方向。 一直到目的地后，死者家属才发现情况有异，可已经来不及了，大队伍都留在浦和区政府大门口没有跟过来，而跟过来的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一大帮警察的对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者的尸体被抬进了殡仪馆的冷藏室。 这个招数只能瞒过一时，等到死者家属明白真相后，内心更加愤怒，赶紧通知家里的一帮亲朋好友，全都赶过来，他们一帮人守在殡仪馆门口要求归还尸体；另一帮人全部披麻戴孝，直接去了市委市政府大门口喊冤。 浦和区政府大院的大门口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可邬大光的心里却明白，这只是暂缓之策，矛盾的焦点正在逐渐升温，如果再不采取有力措施杜绝意外情况的发生，谁也想不到这件事会酿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李天伟眼睁睁瞧着死者家属怒气冲冲分头行动，脑子里一下子懵了，“完了完了！看了事情要闹大！万一这家人真去堵住了市政府大门，那可怎么是好？” 原本，李天伟打算从殡仪馆一回到区里赶紧去邬大光办公室找领导商议对策，可没想到人还在半道上就接到区委办主任程光辉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促说，“陈书记急着找他，等了快半个钟头了？” 哪有让领导等下属的道理？ 李天伟急的一头汗，坐车一回到区里顾不得去找邬大光，赶紧先进了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办公室，无论如何先到领导面前露个面点个卯再说。 第496章小火慢慢烤（六） 天伟原本以为自己到区委书记办公室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能出来，这个节骨眼上，陈书记不时让底下人催促自己去见他，肯定是为了湖大广场拆迁中死者家属闹事的问题，这么多老百姓堵住浦和区政府大门口，身为一把手区委书记能不着急？ 在李天伟心里认为，陈大龙纯粹是没事找事干着急，他一个年纪轻轻靠关系上来的区委书记能有多少政治经验？ 李天伟压根从心底里把陈大龙当成了混年头混资历的浦和区官场过客，就跟前任区委书记周武一样，在浦和区呆了一年拔腿走了，自始至终在区里真正坐镇四方说话算数的人还不是区长邬大光？若不是瞧着这家伙头上顶着区委书记的官帽子，他根本懒得搭理他。 李天伟一脚踏进区委书记办公室的门，还没等他歇息片刻喘口气，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陈大龙劈头问他：“李副区长，听说上午区委区政府大门口被上访的老百姓给堵上了？你作为整件事情的负责人，你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李天伟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他反正是听从邬大光的指挥，邬大光让他打狗，他就打狗，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自己心里根本没想过要拿什么主意。 李天伟瞧陈大龙一脸冰霜看向自己，心里寻思着，“今天的事情的确是闹的动静挺大，万一这个姓陈的仗着自己是一把手当面给自己脸色看，自己还真就得一声不吭受着，无论如何还是尽量别惹他才好。” “陈书记，自从湖大广场拆迁现场发生意外后，区里领导一直在紧锣密鼓跟对方家属洽谈善后事宜，谈的好好的，死者家属突然玩了这么一手，这件事谁也没料到会发展到这步田地不是吗？”李天伟冷静冲着领导解释。 “啪！”李天伟话音刚落，陈大龙愤而起身把手里拿着的一本书用力摔在桌面上，摔书的力道显然是用的有点大，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李天伟控制不住浑身一哆嗦。 “李副区长，你作为湖大广场项目的负责人，对于项目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之前都应该有个应急预案才对！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你却跟我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是不是你李天伟没想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还是你李天伟没想到的事情就不该负责处理好？”陈大龙声色俱厉。 “不不不！陈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领导当场发飙，下属两腿打飘。身为下属的李天伟被领导这番排山倒海的责问吓的惯性心里一哆嗦。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到你到底几个意思啊？我现在问你，你到底准备怎么去妥善处理今天的问题？” “我？我？我？” 李天伟心说，“邬区长没发话，我哪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这不是刚要去向邬区长汇报情况，被你陈大龙先叫到这来了吗？” 陈大龙见李天伟嘴唇嚅动了半天愣是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心里也明白几分，浦和区里谁不知道李天伟就是邬大光身边的一条狗？现在邬大光还没表态发话，这条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李副区长，你身为浦和区常务副区长，又是湖大广场项目的主管负责人，怎么能允许底下人在拆迁过程中出现如此严重的错误呢？老百姓从来都不是不讲理的，如果不是你们工作做的不到位，老百姓又怎么会被逼的走投无路？现在死了人，死者家属闹事，你们就一心只想着息事宁人，你们以为把死者往殡仪馆一送就万事大吉了？简直是愚蠢至极！” 李天伟被陈大龙教训的面红耳赤却一句也不敢辩驳，他心里最清楚，陈大龙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作为项目的负责人，对此事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他的心里也冤屈的很，说起来，他也不过是执行上级命令的一颗棋子罢了，还不是上头下达什么样的指示就怎么执行，现在出事了他心里也不想。 陈大龙见李天伟一味的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知道跟他多说无益，于是命令的口气说：“李副区长，我现在以浦和区一把手区委书记的身份跟你严正说明一下，湖大广场的项目你是具体负责人，现在已经发生的意外事故，你必须全全权负责解决，如果到了明天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让人满意的结果出来，我会直接向市委领导汇报此事，到最后的结果可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李天伟听到这里，浑身忍不住战栗了一下，“陈大龙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吗？还只是随口吓唬一下自己？” 李天伟依旧是不肯多言，陈大龙也只好放他离开了。 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是李天伟继续冥顽不化，只顾服从邬大光的指挥，不能积极的解决问题，到时候就不能怪自己对他不客气了。 李天伟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像是有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几乎没怎么多想，转身立即进了邬大光的办公室。 做奴才的遇上事情，首先要想主子汇报，这已经成了李天伟的一种习惯。 邬大光已经收到消息，陈大龙让区委办的人找李天伟有事，对李天伟的进门，倒也没显出有多少惊讶来，一进门就开口问他：“陈大龙跟你说什么了？” 李天伟于是把刚才跟陈大龙的谈话简单的汇报一遍后，问邬大光：“区长，你说，陈书记他心里到底怎么盘算这件事的，他这是在暗示要拿我开刀吗？” “他敢！在浦和区，还没他说话的份儿。”邬大光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面，底气十足的吼出了这句话。 李天伟不由得信心倍增。 “他也不看看，这浦和区是谁的地盘？是哪只王八都能在这里横向霸道的？湖大广场的事情的确闹的动静比较大，但是控制局面还不得靠咱们这些人？他陈大龙顶着个书记的名号，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你别把他放的那些厥词放在心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邬大光满脸不在乎冲李天伟表明态度。 “早知道事情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当初就不该着急赶时间压任务，您是没见纪委的那个纪委的程浩文，自从出了人命的事情后，他整天上蹿下跳活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真是恨不得逮住谁的把柄，他才高兴。”听了主子一番话，李天伟立马精神了几分，一个劲给看不对眼的纪委书记程浩文上眼药水。 “程浩文那兔崽子认为现在市委书记换了就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鼠目寸光的东西！”邬大光恨恨道，“对付程浩文也就是时间问题，等到处理完了湖大广场的事情后，找机会再收拾他。” 邬大光听了李天伟的打小报告，头脑中立马想起程浩文在昨天常委会上故意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嚣张嘴脸，他也是恨不得立马给程浩文一点颜色看看，可眼下实在是腾不出手来。 “我现在担心的是湖大广场的事情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彻底的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可以让公安局出面，把闹事的主要带头人全都给控制起来，我就不信这帮刁民就真的镇不住。”邬大光拿主意说。 “这倒也是个方法，可舆论那一关只怕还会出岔子，一下子抓了这么多，总要有个说法不是？这帮人现在就是依仗着很多媒体在报道这件事才会更加的有恃无恐，所以宣传上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好才行。”李天伟点头应和。 “是啊，这件事宣传部的确工作上失误很大，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不知道他们对媒体公关那一块是怎么做的？钱倒是花出去不少，效果却一点都没见着。”邬大光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区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大龙这次趁乱浑水摸鱼，别再整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弄的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可就忙上添乱了。” 邬大光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说：“这就是你多虑了，他一个新来的区委书记，在咱们浦和区手底下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什么过于忠心的耳目，就凭着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想要跟咱们斗？他根本就没那个实力！咱们对这位新来的陈书记，只当是木头人一个，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不要搭理他就成了，等处理好湖大广场的事情后，再回头跟他计较。” “听说这家伙也不好惹，万一他要是真有什么硬底牌，情况可就难说了。” 李天伟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里感受过霸王龙浑身上下发散一股颇有震慑力的霸气，心里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你考虑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知道这个陈大龙当初在普水当县长的时候，跟县委书记贾达成斗的死去活来，贾达成可是刘国安的嫡系，就冲这刘国安也绝对不会站在他那一边说话。” 这是邬大光这一类官员的思维局限性，在这类的官员眼中官场只有派系之争没有大局观念。固定思维的局限性注定了这类基层官员在大是大非面前缺少一定的辨别能力，尤其是在遇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这类官员往往思考问题的角度过于狭隘，导致严重错误！ 第497章盲目自信（一） 陈大龙虽然不是刘国安的人，但是陈大龙在普水的时候，帮助过王大鹏项目的拆迁，其实就是帮助刘国安的老婆尽快拿到地，所以刘国安肯定会心里倾向陈大龙。到了这个层面上的官员，没有绝对的对手，只有利用。 李天伟是邬大光的“忠实粉丝”，凡是邬大光口中说出来的道理他都确信不疑，听邬大光这么一说，他心里轻松下来。 一个领导干部，上头没人撑腰，底下没有一兵一卒供其差遣，凭什么敢昂起头挺直腰杆说话？陈大龙根本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喊再大声有毛用？ “你放心去办事，陈大龙那边的反应别当回事，他现在也就是嗓门大点，雷声再大没有雨点下来也是白搭！”邬大光看出李天伟心里的担心，随口安抚了几句。 “那倒也是。” 自以为想通了的李天伟脸上露出笑意，心情放松的去准备严格按照邬区长的指示处理此事。 邬大光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可这次看人却走了眼。陈大龙岂是那种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再说，陈大龙和刘国安之间的斗争，那不过是为了利益才导致的局面，一旦利益一致了，那也就没有了矛盾。 官场，利益才是划分人与人关系的唯一标准。 湖大广场拆迁事件的发展并没有像邬大光等人期望的那样，整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李天伟赶回区里汇报工作的空，死者的家属到殡仪馆索要尸体无果后，已经赶到市政府门口闹事。 这让邬大光原本的处理办法没有了用武之地，总不能派出浦和区的公安在市政府门口抓人？除了地点不合适之外，还有很多记者围在周围等着独家报道对于此事的最新消息，因此，抓人的处理方案只能暂时搁浅。 市委市政府的大门竟然给堵上了？ 刘国安气的暴跳如雷！ 他立即要求市纪委的洪书记直接参与调查此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并给老百姓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普安市的和平稳定大局，对于媒体这一块的安抚和公关，刘国安把任务交到了市委宣传部部长周武的手里。 刘国安对市委宣传部长周武的指示是，“不管是国家级，省级的媒体，只要是到了普安市的，就一定要想办法搞好接待工作，争取把这件事的新闻效应处理妥当，绝对不能让事态有扩大的趋势。” 周武听了刘国安的指示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商量的口气说：“刘书记，您看这样成不成？我感觉事情已经闹到这种沸沸扬扬的地步，凭着惯常用的一些送红包，请吃饭的公关手段，只怕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刘国安听出周武话里有话，略带不耐烦口气。 “您看啊，湖大广场的项目涉及资金比较大，算得上是个大项目，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由地方直接负责此项目的领导和宣传部门领导处理此事。”周武“好心”建议。 “你的意思是？”刘国安几乎猜到周武心里担心什么，眉头紧皱疑惑眼神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从大局考虑，您想想看，万一媒体有人放出风声说，湖大广场明显有问题的项目出事后，县里的领导还没怎么地，市里的主要领导却着急上火跳出来解决问题？难免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刘国安忍不住多看了周武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周武的提醒很及时，也的确很有几分道理。 “周部长的意思是建议让浦和区负责宣传工作的领导来处理媒体的问题？但是，从目前的形势看，如果浦和区宣传部的领导有这样的本事，岂会把事情闹到如此一团糟的地步？”刘国安有些犹豫。 “刘书记，底下人办事不利自然是要打板子的，可当领导的主动替手下人收拾残局，却容易引起误会那就是这个领导和下属是不是一伙的，领导是不是拿了下属的好处，两害总得取其一。”周武笑道。 “好吧，就按照周部长的意思办。” 见刘国安总算是被自己说动了，周武眯须的小眼睛里透出狡诈的光芒，该办的事情办成了，他也可以放心向陈大龙交差了不是吗？ 什么叫局中局，套中套？ 每一天跟领导最简单的对话和工作讨论中，想要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只要稍稍在言语交流时用点心思，领导也是人，岂会甘愿惹祸上身？周武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引导着刘国安做出了决定。 到底谁才是最聪明的猎手？谁又是最愚蠢的猎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只不过，在周武的心里，什么时候又真正把刘国安当过主子？ 干部当官不为民，只为给自己官做的人服务，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刘国安来说，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也好，区长也好，都不是他圈内的人，因此在处理相关问题的时候，没什么好犹豫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于胡亚平的前朝遗老，他只要有机会必定会进行打击，把位置腾出来给自己圈内的人去占着，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市纪委的洪书记接到刘国安的指示后，很快赶到浦和区，他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召开四套班子相关人员会议。 会议一开始，负责此事的常务副区长李天伟首先向洪书记汇报了此事的处理现状。 按照李天伟的说法，死者家属实在是有些要挟的意思，不停的闹事，无非是想要达到想要的结果，他们要求严重处理办事处和拆迁办的领导，但是这样的要求肯定是极其不合理的。 李天伟说：“如果闹事的人随便提出任何要求政府都松口答应下来，只会加大他们的嚣张气焰，对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天伟发言结束后，邬大光接上汇报：“洪书记，区里根据对事件的详细调查已经做出了处理意见，那就是对办事处分管此事的副主任做出了停职处分，另外对于拆迁办的分管副主任也做出了警告处分，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事情也该有具体负责人出来承担一下责任。” 洪书记听了邬大光和李天伟的汇报后眉头紧锁，心说，“这两个笨蛋以为随便处理几个基层干部就想堵住悠悠众口？处理方案中关于对死者家属补偿款之类没有半点涉及，自始至终都是站在老百姓的对立面考虑问题，这种解决方案拿出来唬弄老百姓，难怪老百姓会不依不饶？” “邬区长，我要提醒各位的是，对于这次的事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相当重视，各位现在首要关键的工作是要先把局面控制住，尤其是闹事的死者家属一定要先安抚下来，否则的话，即便是处理了几个副职干部，只怕这件事也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洪书记坦言说出看法。 邬大光看出洪书记对刚才处理意见的不满，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市纪委书记亲自到浦和区来处理此事，原本就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现在洪书记对自己提出的处理意见又明显不满，只怕这件事真的要惹出大麻烦来了。 洪书记见邬大光不作声，转脸问区委书记陈大龙：“陈书记，你是浦和的区委书记，一把手，对这件事有什么不同意见和看法吗？” 陈大龙严肃表情回答：“洪书记，浦和区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我这个浦和区委书记自然要说说自己的想法，首先，我认为湖大广场项目的负责人，咱们区里的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同志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具体责任有多大市里领导必定会有评断，我就不多说了。” 陈大龙说话的空眼神凌厉在李天伟脸上扫了一下，这让李天伟心里说不出窝火，心说，“你陈大龙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那意思是非要我为这件事背黑锅？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当着市纪委领导的面一个劲跟我过不去？” 陈大龙假装无视李天伟眼里的愤怒，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洪书记，我重点想要说的是浦和区的区委宣传部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严重不作为！作为宣传部门，你的主要工作任务是什么？混淆视听的消息出来后，宣传部的领导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去灭火！但是，至今我都没看到宣传部门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媒体对于整件事的渲染依旧相当严重，这样的局面对处理问题显然是极其不利的，更直接导致了事情发展方向的失控状态，所以宣传部的领导必须对此事承担责任。” 陈大龙这番话说完，区委宣传部长两眼直勾勾盯在陈大龙脸上，他显然没想到领导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眼瞅着陈大龙当着市纪委领导的面先对常务副区长李天伟落井下石，后又对自己捅了一刀，宣传部长心里不由冷笑，“狗日的陈大龙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这浦和区有你一个刚到任没几天书记说话地方吗？” 第498章盲目自信（二） 区委宣传部长眼里明显的挑衅和不屑，陈大龙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最后，我要说一下办事处和拆迁办领导的责任，作为项目的直接执行者，出了人命的大事，肯定不是一个警告处分就能了事的，就算是上层领导有人同意这样的处理方案老百姓也不会答应，依我看，这件事必须尽快有新的处理方案出来。” 陈大龙的讲话一结束，邬大光和李天伟、宣传部长等人眼神简直要当场把他吃了。 刚才几句发言中，陈大龙把邬大光手底下一帮亲信，只要是涉及此事的全都一网打尽！按照他的意思，岂不是要对此事所有相关人员从重处理，才能达到他所谓的平民愤的目的？ 这厮简直是妄想！ 邬大光在心里恨恨地说，“等老子腾出手来，再好好的收拾一下你这个愣头青，刚来就跟我邬大光杠上了，胆子可真是够肥的？” 洪书记见陈大龙发言后，底下再也没有其他不同意见发表，于是问道：“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会议室里几乎能听见在座各位常委的短促呼吸声，人人全都两眼看向自己面前的深色会议桌，就是没有一个人再开口发言。 既然陈大龙都已经在会议上大放厥词要对邬大光手下两名左膀右臂下手，底下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会议开的根本没什么意义！ 说了不算何必浪费唇舌？ 洪书记于是宣布会议结束，率先走出会议室后，不一会的功夫，陈大龙紧随其后陪同洪书记一道进了自己的区委书记办公室。 洪书记一进门便换了张笑脸道：“陈书记，我瞧着邬大光看你那眼神可是有些不对劲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刚才提到要处理的干部，必定都是跟邬大光有些关联？” 陈大龙笑道：“邬大光对我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洪书记对此事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我一个人在浦和区单枪匹马势单力薄，邬大光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很正常的，但我毕竟是区委书记，遇到了大事的时候，可不敢像邬大光那样糊涂。” 洪书记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接过陈大龙亲自为他沏的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呵呵”笑道：“你呀，那点心思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的话你可能要得罪不少人呢？” “洪书记，做干部不得罪人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挑选谁做那最倒霉的孩子？也许李天伟等人现在还在做美梦，指望这件事大事化小呢。” “其实这件事也是可大可小，关键是事故发生起初区政府的处理方向就有问题，既然事情如今闹大了，这浦和区是你的地盘，不管你什么意思，我一定尊重你这个一把手的意见。” “洪书记别开我玩笑了，你也看出来了，我初来乍到浦和区，这里那里算得上是我的地盘？对于这件事，我也就是当个看客罢了。”陈大龙有些不好意思自谦道。 “哈哈哈！”洪书记听了这话忍不住大笑，“陈大龙，就你刚才在常委会上犀利的表态发言，还自诩为看客？你可真是能给自己脸上抹金！那个邬大光碰上你，也只能算他自认倒霉了。” 陈大龙知道，以洪书记的道行不可能看不透自己藏在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于是冲着洪书记抱拳说：“知我者，洪书记也，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一定好好请你喝两杯。” “好说好说。”洪书记笑眯眯应下。 接下来的几天，湖大广场项目的新闻不断出现在省市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地步。省里相关领导也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普安市市委市政府必须严肃认真处理此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刘国安迫于压力，亲自召见了陈大龙和邬大光，给两人都下达了死命令： 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省里领导的重视，如果不能在最短内解决此事，市委领导将会对浦和区的现任领导进行严肃处理！ 火候终于烤到了陈大龙想要的时候。 他从市里一回来，立即召开了一次区委常委会议。 在会议上，陈大龙简单的介绍了市委书记刘国安对此事的处理要求，并且把省里相关领导的指示向大家做了简要说明。 介绍完相关情况后，陈大龙冷峻的眼神看向副区长李天伟，问他，“事情现在究竟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天伟在回答问题之前，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主子邬大光，这个细节并没有逃过陈大龙的眼睛，他心说，“看来这个家伙必须拿下来，眼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的主子邬大光，哪有其他领导？” 李天伟从主子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些端倪，有些事情不公开拿出来讨论恐怕是不行了，于是实话实说道：“各位领导，现在已经跟死者家属在经济赔偿一块达成了协议，赔偿给死者家属60万，但是死者家属提出了要求处理办事处和拆迁办一把手的无理要求，因为这个条件暂时无法答应，所以死者家属坚持不肯拿钱了结此事。” 李天伟话音刚落，邬大光立即插嘴说：“我认为李天伟这样处理此事也是很正确的，要是每次遇到意外事故的时候，老百姓都要提出罢免一把手官员，上级领导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的话，岂不是在放纵这些老百姓提出无理要求？何况，长此以往，哪个干部还敢做事？只要是干工作，又有哪个领导干部能保证不出一点意外？” 邬大光的话得到众多常委的频频点头。 陈大龙左右瞧瞧周围的一帮马屁精心里相当的恼火，自己这个一把手书记还没有发言，他邬大光作为一个区长，居然就把这件事当众定了个调子？他的眼睛里还有自己这个区委书记吗？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说：“邬区长，我认为这个事情还需要调查，这个时候就把事情做个定论，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这话一说出口，陈大龙立即感觉到会议室里一干人冲着自己投来敌视的目光，有人冲着他们的主子发难，底下人能不同仇敌忾？ 陈大龙铁了心的一般，坚定又凌厉的眼神冲着场内冲着自己投来负责眼神的诸位常委逐一扫射了一回，有两个性格比较懦弱的常委，在陈大龙的逼视下转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而剩下的大多数人则在坚持。 陈大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跟这种人说什么都是虚的，这帮人已经对邬大光有了一定程度的权力膜拜，自己不来点真的他们又怎么会改变内心的诸多坚定不移的想法？” 陈大龙的心里盘算了一会，按照眼下的局势，恐怕还得把邬大光放在火上烧烤一下才行，只有当这帮人心目中的老大遇到窘境无法自处的时候，这帮人才会思想有所松动。 想到这里，陈大龙严肃的口气说：“各位，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说，关于是否处理干部的问题，现在全都要看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在上级领导要求的时间段内解决。” 陈大龙转脸又对邬大光说：“邬区长，这件事是你牵头的，就交给你亲自处理，市委刘书记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不处理相关干部就能把事情解决自然好，但是刘书记那边我们是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给一个说法的，否则的话，你我只怕也交不了差。” “哼！”邬大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轻蔑眼神看向陈大龙，心里暗说，“说到底，你陈大龙还不是要把解决问题的指望压在老子头上？说什么交给老子亲自处理？不交给老子处理你有本事自己搞定这事吗？” 邬大光还在心里嘀咕，听见陈大龙斩钉截铁道：“好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李副区长继续全力配合邬区长把工作做好，另外，宣传部的工作要加强，如果新闻媒体上再出现诸多不利信息，宣传部的领导必须承担责任！” 陈大龙不等邬大光做出任何反应，冲着大家说了“散会”两个字后，转身先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剩下一帮人不免面面相觑起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会议陈书记是真的发飙了，本来宣传部长还有些话准备要说，可陈大龙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会议就匆匆结束了。 陈大龙一走，纪委书记程浩文立即随后起身，组织部长万伟娟也夹起笔记本离开。 到最后会议室里剩下的全都是邬大光那条线上的几个人，只是几人都相互看了看，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纪委书记程浩文出了会议室后，紧跟陈大龙身后进了书记办公室后，一进门便抱怨口气说：“陈书记，您也看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邬大光尽想着保护自己手下的那帮饭桶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依我看，邬大光的头脑中只怕没有任何大局观念一心只想着护短。” 第499章盲目自信（三） 陈大龙见程浩文一副急切模样，慢悠悠隔着办公桌扔了一根烟给他：“程书记，好戏才刚刚开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要有慢慢品茶的耐心，只有拿出点耐心来等着看结果，那才是最高的境界。” 程浩文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赶紧凑过来问道：“陈书记，我不是没有耐心，而是看不惯邬大光那样包庇底下人的做法，对于一些干部不处罚，怎么能控制局面？” “烫手山芋在邬大光手里攥着，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陈大龙一脸平静地笑道，“好啊！事情已经闹到今天这种地步，省里，市里的领导都惊动了，他邬大光已经退无可退，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什么绝招能解决问题给上级领导一个满意的交代？” 程浩文听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的意思是，这个大麻烦够邬大光头疼的，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毕竟是您陈书记，要是邬大光就此撂挑子，到最后上头追究起责任来还不是头一个要连累到陈书记您吗？” “你觉的依邬大光的个性会撂挑子吗？” “他倒是想，可这事是他一手操作的，就算他想撂恐怕也不行。” “那你还担心什么？”陈大龙分析道，“邬大光想要包庇他的下属，所以处理问题的时候畏手畏脚，要是他邬大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的时候，我这个书记难道还真就成了摆设？” “您的意思，等他没本事解决问题的时候再出手？”程浩文恍然大悟表情。 “市委刘书记的面前，我跟他是一道立下了军令状的，迫不得已的时候只好他不愿意干的事情，我来干，他不愿意动的人，我来动，照样把事情给解决的妥妥帖帖，到时候上头领导凭什么责难我这个书记呢？” 程浩文这才明白陈大龙今天开会的意图，这个预防针打下去后，要是邬大光没有本事把问题解决，那就由不得陈书记下狠手了。 程浩文在心里不由暗暗佩服陈书记看起来年轻，其实比官场老狐狸还精明，对事情的每一步都在心里记着呢，这盘棋下的，不慌不忙，这才是高手的状态！ “陈书记，我们纪委的副书记最近带着纪委的干部对和此事有关的一些干部进行了调查，发现政府办有5个科长、办事处有4个助理、拆迁办有三个科长由此事情有关，而且发现这个12个人都有腐败情况，当然他们的数额都可以被纪委进行双规处理？” 受到神情淡定陈大龙的影响，程浩文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赶紧把最近工作成果向领导汇报。 “一竿子下去查出这么多涉及腐败的贪官？你程浩文本事不小嘛？”陈大龙听了汇报后赞赏道。 “可您之前说了，科级干部必须您同意后才能采取措施，您看？” “要想动科级干部，邬大光不可能不知情，纪委可以先把那些小鱼小虾抓几个，先弄点动静再说。” “啊？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让邬大光那伙人有所防备？” 程浩文一心想要给邬大光点颜色看看，真要是动起手来却又有些犹豫，他担心若是辛苦调查至今结果不过是伤了邬大光皮毛，那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不敢是谁，犯错误了那就是一样的处理，至于说什么打草惊蛇，不打草，你知道谁是蛇啊？”陈大龙说。 “那倒也是。”程浩文继续汇报说，“政府办涉及违纪违规的5个科长中，正科长3个人，一个是服侍李天伟的科长，一个是服侍邬大光的接待科科长，另外一个科长更加的特殊，那是政法委书记杜天一的儿子杜洪亨。” “不管是谁，法律面前一视同仁！”陈大龙一锤定音。 既然领导已经发话，程浩文赶紧着手开始“打草”，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县纪委副书记，明确下达指示，“调查有问题的几名干部可以采取措施了。” 跟陈大龙之前预料的一样，常委会开完后，邬大光从陈大龙的坚决态度里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再有之前市委书记的指示已经下达，即便是陈大龙不指派他亲自出面处理此事他也有些呆不住了。 当晚，趁着月黑风高，大街上人烟稀少，邬大光亲自来到了死者的家里，想要跟死者家属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一下让事情尽快有个结果。 那是一个怎样贫瘠的家庭啊？ 死去的男人是家里的男主人，今年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妻子常年身体有病，就指望着家里的顶梁柱挣钱来支撑家里的一切开支，现在顶梁柱没有了，家里的生活凄惨可想而知。 死者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在当地是有名的混混，经常参与一些民间放贷，帮人要债之类的勾当，也被公安局逮捕过几次，此人性格火爆，在当地的黑道上有一定的威望，所以当他的弟弟出事后，他立即成了这个家里最见多识广的代言人。 接待邬大光的人，正是死者的哥哥。 邬大光来之前是提前通知的，因此，当他踏着夜色进门的时候，死者家那小小的两居房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死者老婆孩子和两个哥哥外，死者的父母也来了，看得出来，这家人也很想要在今晚的谈判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邬大光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刺鼻气味，他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并没有出声，而是在提前赶到的工作人员拿出来的一张椅子上在门口位置坐下来。 这个位置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安排见面事宜的时候，下属担心一旦死者家属情绪失控，可以保护邬大光立即从门口撤离。 现场的气氛一开始有显得有些不和谐，邬大光主动伸出手去跟死者家属代表握手，却被死者的哥哥拒绝了。 死者的哥哥说，“邬区长，握不握手的并不重要，现在人已经死了这么多日子了却还是不能入土为安，今晚邬区长亲自过来，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邬大光有些尴尬的把手缩回来后，打着官腔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总体说起来，也是个意外事故，毕竟谁也不会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你们说是不是？” 邬大光越是想要制造一种稍稍和谐些的谈话氛围，对方越是不领情，估摸着是仗着诸多媒体记者在背后撑腰，死者的哥哥开门见山的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提高经济补偿价码，同时惩罚办事处和拆迁工作的主要领导。 邬大光见对方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一介草民，自己屈尊过来跟他们谈条件，那是抬举这家人了，没想到这家人却蹬鼻子上脸起来？” 邬大光并不想给心目中的刁民任何机会，表态说：“赔偿的金额是已经确定的，处理的意见区委也有了讨论结果，你们提出要处罚办事处和拆迁办的一把手领导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区里领导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死者哥哥一听这话，情绪立即有些激动起来，他冲着邬大光大声吼道：“狗日的！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提出的条件你们压根就没考虑？说来说去还不是那几句话？要我看，你们区里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我大哥可是被你们办事处和拆迁办的人给活活逼死的，这么一条人命，你们想要花点钱就把事情给了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邬大光在浦和区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也算是老资格了，从来没有哪个下属或者是百姓敢当着他的面用这种不客气的口气说法，他是真的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恼火。 他气哼哼从座位上站起身，冲着死者的哥哥说：“你们也别得寸进尺，你们以为到处闹闹找些记者过来报道这件事就能解决问题？我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样的做法是违背社会稳定大原则的，不要以为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区委对这件事必将采取严厉的态度！” 死者的哥哥听了这话更加火冒三丈：“狗日的！你们区里不是派出公安局抓我们好几回了吗？你邬区长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们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都抓起来！只要有一个人能说话，我们就绝对要为我弟弟讨还一个公道。” “你？”邬大光咬牙切齿，“我可是代表区委区政府过来的，你们要是这样的态度说话，底下还怎么谈？” “谈什么谈？人都死了？你们居然还想要官官相护，我告诉你，不管是你们什么级别的领导过来，只要不处罚那两个逼死人的领导干部，我们家绝对不可能答应。”死者哥哥怒吼道。 这话一说出来，底下基本没有什么和谈的必要了，摆明了，双方在是否处罚干部的问题上，根本就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 瞧着满怀希望的谈话变成这样的结果，死者家属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死者的父母老泪纵横的站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政府在出事后的一系列寒心举动，死者的老婆孩子也在一边痛斥区里的干部，打着来商量解决问题的旗号过来，却从不为老百姓的利益考虑半点。 第500章盲目自信（四） 现场秩序有些混乱起来，出于安全角度考虑，邬大光只好暂停谈话从死者家里出来。 办事处的书记柳承敏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眼看邬大光从屋里出来，赶紧跟上来想要打探一下消息。 毕竟这次的谈判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一旦上头的领导决定不保他，他立即就成为一无是处的弃子，仕途是不必说了，能不能保住安全有个养老的吃皇粮的工作保障都还是个问题。 邬大光一眼瞧见了柳承敏却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吩咐说：“安排几个人关注这家人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柳承敏见邬大光说话的口气相当不高兴，不敢多问，赶紧应承说：“放心吧，我之前就已经安排了。” “不管采取什么办法，一定不能再让这家人闹下去了，死者必须尽快火化，我就不信了，还对付不了这帮刁民？”邬大光又说。 柳承敏赶紧顺着邬大光的口气说：“邬区长，我也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派出所的人把有心闹事的人先抓起来再说。” 邬大光听了这话，回头冲着柳承敏瞪了一眼：“你整天就知道抓人！如果抓人能解决问题，还用得着我亲自跑这么一趟吗？办事动动脑子好不好？别整天一遇到事情就想着动粗！” 柳承敏见邬大光真动了怒，赶紧一言不发低头任其训斥，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挨顿领导教训，就算是挨顿打，只要能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值得。 邬大光也算是有点先见之明，他当晚从死者家里出来后一直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要出事，双方的沟通谈话应该说是失败的，从死者家属愤怒的眼神中邬大光能感觉到这家人绝对没有放弃的意思。 “既然这家人不识好歹，存心想要鸡蛋碰石头那就让他们碰碰看，等到碰到头破血流再跟他们谈也不迟！”邬大光临走的时候对柳承敏交代说，“一定要注意这家人动静，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再闹事！” 邬大光心里打定主意先硬扛着，做买卖还讨价还价呢？哪能头回谈话就把最终成交砝码确定下来？要是什么条件都顺着死者家属的意思办，那还需要自己这个区长亲自出面谈什么？ 尽管邬大光晚上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柳承敏注意动静，第二天还是出事了！ 从某种程度来来说，邬大光的这次谈话成了事件扩大话的导火索，这样的效果，恐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区长邬大光亲自出面解决问题，却还是跟原本跟死者家属谈条件的家属同样的说话口气，让死者家属深深感到官官相护的心寒。 当晚邬大光走后，死者大哥认为，事实摆在眼前，若想要让办事处和拆迁办的领导为自己曾经的野蛮错误负责，必须要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才行，这样的想法获得亲戚朋友一致认同。 尽管柳承敏派了几名工作人员看着这家人，可死者大哥原本就是个混混头目，一个电话召集来几十个小兄弟，人人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冲着几名工作人员步步逼近。 哪有人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的？几名工作人员被吓的撒腿就跑，哪还顾得上领导交代的任务？ 柳承敏半夜三更接到下属汇报这家人正准备再次去市委市政府上访的消息后，反应倒是很快，他立马通知公安部门在半道上拦截，结果死者家属和一帮公安在半道上发生了强烈的肢体冲突，仗着人多势众愣是把一帮公安给推到一旁强行冲出了包围圈。 第二天一大早，当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专车开到市政府大门口时，大门口已经被上访喊冤的老百姓堵的严严实实。 一听说这帮老百姓还是浦和区湖大广场出事的死者家属，刘国安当场气的七窍生烟。 “马上把陈大龙给老子叫来！”刘国安被迫下车步行从市政府后门上楼进了办公室后，声嘶力竭怒吼声响彻楼上下，“昨天刚为了这事跟浦和区的领导谈过话，一大早居然又把市政府大门跟堵上了？陈大龙这家伙是吃干饭的吗？” 如果换了别的区委书记，刘国安早就发狠话了，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家伙！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干脆主动让位好了？ 可是对陈大龙，他却不敢随便说出这么重的话来，这家伙在市里有张市长撑腰，省里也有一定的背景关系，自己未必要巴结他却也没必要因为公事跟他彻底翻脸做仇人。 陈大龙对于市里发生的情况了如指掌，接到通知后很快赶到刘国安的办公室，一见到陈大龙进门，刘国安斥责的口气说：“陈书记，你自己过来看看，堵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口的是你浦和区的老百姓吧？你就是这么给我解决问题的？怎么问题越解决反倒越严重呢？” “刘书记，现在浦和区的干部以邬大光为首抱成团的想捂住这个事情，我这新官上任，很难指挥得动底下一帮人。”陈大龙快人快语一句话点出问题症结所在。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你马上给我拿出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来，把门口的那些人给我弄走。”刘国安霸道的口气说。 陈大龙看出刘国安是真的心急如焚了，心里轻轻笑了一声，“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总算是熬到老子正大光明提条件的时候了。” 陈大龙假装为难的思忖了片刻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刘书记，想要彻底解决问题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必须市委领导支持。” 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刘国安哪还顾忌跟陈大龙玩什么心眼？只要他陈大龙真有本事把大门口这帮人全都弄走，省得媒体得到消息再次利用此事大肆炒作影响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集体形象，刘国安就合掌阿弥陀佛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跟我卖关子想说什么赶紧说出来。”刘国安对陈大龙的工作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只要陈大龙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刘书记，其实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很简单，闹事的老百姓不过是想要个合理的说法，首先，我们必须对这件事的领导责任进行鉴定，对于那天带头野蛮执法的领导干部进行调查，弄清楚各自该负的责任后，满足死者家属的合理要求。第二，就是对相关的责任领导进行免职调查，为什么这个项目开展到现在进展不大，却存在很多问题，那就是有人想捂住这个盖子，那么揭开这个盖子底下到底是什么？作为我们为民执政者，必须抱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揭开盖子。第三，就是停止项目建设，对项目的具体情况进行重新的研究调查，弄清楚所有情况后，再对项目是否保留做出决定。” 刘国安见陈大龙不慌不忙的说这三条来，竟然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怀疑，难不成这家伙是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才会表现出这样的镇定来？ 刘国安心里有数，这件事，邬大光一心只想着保护好自己底下人的利益，一旦领导有了私心必定很难把事情处理的让老百姓心服，要想杜绝事态的继续恶化只能指望陈大龙。 另外，对于刘国安来说，邬大光原本不是他这条线上的人，邬大光的境遇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至于邬大光手底下的那帮东西，他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他很快在心里权衡一番表态说：“陈书记，这件事你有什么具体处理措施？” 陈大龙早就在等着刘国安这句话了，赶紧把心里盘算已久的那点打算和盘托出。 “我的处理措施是，第一要对项目的责任人李天伟副区长给与处分，第二要对于区委宣传部的部长在这件事中的不作为也必须进行相应的处罚，而区里的涉事干部，只要是有相关责任的，一律要承担责任，绝不姑息。” 刘国安一听就明白过来，陈大龙这是要利用这次绝好的机会，在浦和区整理内务打压对手，拔高自己的威信啊？这孙子太狡诈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缝插针？只怕他要打着公平公正处理此事的旗号，稳固自己在浦和区的位置，此人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即便是刘国安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也只能对陈大龙的诸多决定表示支持，否则的话，门口一帮人闹腾的厉害，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总要有人出面尽快解决问题不是吗？再说，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居然连省里的媒体都惊动了？要是不能秉公办理的话，哪一方面都交待不过去不是吗？ 刘国安心里掂量了一下此事轻重后，摆出一副支持态度对陈大龙说：“你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对于你提出的意见我这里也要开会才能做出决定，毕竟都是副处级的干部，该要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有了刘国安这句话，陈大龙心里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常委会什么时候开都不要紧，反正刘国安点头同意，张市长默许的事情常委会上谁敢说个不字？ 第501章盲目自信（五）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陈大龙气定神闲迈步走到市政府大门口，当着上访群众的面主动自我介绍身份后，积极跟上访群众代表沟通解决问题方案。 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还是当初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提出的关于赔偿款和严惩害人官员责任的两个条件。 陈大龙当众表态，“你们先回去，如果在今天天黑之前我陈大龙还没能给你们满意的答复，你们以后尽管继续闹，哪怕时候上访到北京，我陈大龙绝无二话！” 老百姓对霸王龙的名声早有耳闻，今日一见陈书记果然是豪爽痛快，对陈大龙这番话的信任度陡然升高了数倍分值，纷纷听从劝说撤离市政府大门口。 站在市政府楼上窗口往下看的刘国安瞧见陈大龙赶到大门口三言两语几分钟的功夫就把一帮上访群众全都给哄走了，心里也不由佩服几分，无论如何，陈大龙这家伙在应付基层一些棘手问题还是有点经验的。 “乡里呆三年，绵羊变野狼！” 刘国安心里概叹了一声，想起陈大龙的从政履历上起初他是被人从县里被排挤到乡里挂职一年多，回到县里不久又回乡政府工作了两年，然后才从县里一步步进步到市级机关工作到现在到底下任职主要领导。 “这家伙以前在乡下的工作时间正好不多不少是三年！”刘国安暗想，“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没几天就利用契机把原本钢板一块的浦和区硬生生劈开一个大口子，又逼的区长邬大光不得不眼睁睁亲自动手斩掉左膀右臂？” 即便是官场混了近三十年的刘国安也对陈大龙的出手快！准！狠！感到自愧不如，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是一副和和气气，背地里对付政治对手不可谓不狠辣！ 陈大龙搞定了市委书记刘国安那头又安抚了闹事百姓后，马不停蹄赶回浦和区，准备着手处理相关事宜。在乘车回浦和区的途中，他特意给市纪委洪书记打了个电话。 洪书记告诉陈大龙一些事情，陈大龙心里很是稳定。 挂断洪书记的电话后，他这才不慌不忙电话通知区委办主任程光辉，指示他立即通知所有区委常委开会，同时通知信访局的领导以及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区长做好去上访者安抚事宜。 程光辉接到电话后心里不由有些纳闷，“陈书记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昨个刚开过常委会没什么结论就散会了，今天又要开会？还是为了湖大广场项目拆迁出事的问题？” 身为办公室主任，首先的任务自然就是听从领导的指示工作，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程光辉还是兢兢业业的一个个亲自给各位区里的常委打电话通知开会的消息。 要是搁在以往，开会的通知只要交给底下的秘书去打电话就行了，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敏感，陈书记刚刚上任，在区委常委中威信不高，自己若不亲自打电话确定，一旦其中出现任何差池只怕会落人口舌。 上午十点整，刚从市里赶回浦和区的陈大龙书记准时走进会议室，他的脸色铁青，一进门就气场十足的模样，看也不看底下到底人都到齐了没有，皱眉说了声：“现在开会！” 底下人没几个眼睛是看在陈大龙身上的，一个个脸上挂着不屑笑容纷纷看向邬大光，一帮人眼神交流中明显在说一句话，“倒是要看看这位陈书记今天到底唱的哪一出？” 在座各位常委一早都听说了陈大龙被市委书记刘国安请到办公室谈话的消息，关于浦和区上访百姓堵住市政府大门口的消息也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单看陈大龙进门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市里被领导狠狠尅了一顿！ “活该！什么狗屁霸王龙？到了浦和区的地盘，哪怕是真是条龙也立马让你变成虫！”邬大光等人心里的窃喜就差挂在脸上了。 一帮人现在就等着陈大龙在今天的常委会上能俯下身段来说几句软话，毕竟湖大广场拆迁发生的事故到头来还得指望邬区长带领一帮人想办法解决问题？ “政治智慧”四个字涵义实在是太广泛了，普通智商的官员根本连这四个字的边都摸不着却还自以为是，无知者无畏啊！ “咳咳！”陈大龙咳嗽两声开口道：“今天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主要还是研究湖大广场的项目建设中出现的问题，可能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又有人到市政府门口闹事了，今天开会主要就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上次拆迁中出现的问题。” 底下人一声不吭，说软话之前总得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邬大光等人静静的等着陈大龙走下台阶说到正题。 陈大龙的表情并未像一帮人想象中低调，反而是怒不可遏表情，抬眼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常委后，一字一句说：“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强调稳定，可偏偏咱们浦和区有个别领导胆大包天，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 底下有人不由自主调整了一下坐姿，“吆嗬！听着说话口气还挺牛逼嘛？倒是要看你霸王龙能撑到几时？” 陈大龙继续说：“据我的了解，有个别干部在工作中，不仅不能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而且工作作风相当粗暴工作方式简单，结果导致有居民在拆迁中被逼死的现象发生，作为湖大广场项目的具体负责人，李天伟副区长对此次意外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天伟猛然间听到陈大龙点到自己的名字而且是一副批评口气，忍不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陈大龙，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不满和不屑，那意思，“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常委会上挑我的不是？” 陈大龙并没有丝毫的退让，他一边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李天伟，一边朗声说：“李天伟副区长在意外事件发生后，不仅没有从稳定的角度出发积极处理这件事，而且还主观存在诸多不合实际的处理办法导致事件闹的动静越来越大，死者家属的积愤越来越强烈，针对目前情况我决定，李天伟副区长暂时不再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 陈大龙的一番话说完后，邬大光首先从鼻孔里发出重重的冷“哼”声，那意思不言自明，“你陈大龙的决定算个屁！”其他一些常委也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静观事态发展。 作为当事人的李天伟副区长瞧着邬大光那副轻视的表情，心里一下有了底气，忽然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冲着陈大龙发飙道：“陈书记，我对你刚才说的话有不同看法！这次的意外事件到底是谁该负责眼下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何况这个项目已经存在这么长时间了，独独死者一家反应强烈，其他住户为什么就没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依我看，不管是谁负责这个项目的具体执行，都不能能杜绝这种意外的发生，陈书记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我李天伟的头上，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 在座的所有的常委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面对面的斗争已经摆到桌面上来了，大家倒是要看看，陈大龙这次要在常委会上出多大的丑？ 陈大龙见李天伟不仅站起来为自己辩解而且还出言不逊，于是冲着李天伟伸手一指，顺道“啪”拍了一下桌面，猛然声音提高一个八度呵斥道：“李副区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先不谈责任的问题，有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区委书记吗？你是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和老子如此说话，等你的级别和我一样在说话，没有我的级别，你给我坐下！” 李天伟有些执拗的看了陈大龙一眼，又看了邬大光一眼，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下来。 陈大龙不依不饶的口气继续说：“李副区长，这个项目原本是你负责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是你的责任，难道还是领导班子其他成员的责任？你身为浦和区的常务副区长，遇到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应该勇于担当责任，而不是尽想着推卸责任，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遇到问题尽想着推卸责任，请问这工作还怎么做？” 见陈大龙气的两眼冒火，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陈大龙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李天伟在他这几句话的逼问下，一时间无法回答，会议室里场面一下子陷入僵局。 坐在一旁的区长邬大光弄不懂陈大龙到底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几次开会都没见他像今天这样嚣张的口气说话，今天从市里冒了一圈回来后，好像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样，陈大龙既然在常委会上对李天伟发飙，那就是打自己的耳刮子。 会议室里稍稍沉静了片刻后，邬大光故意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陈书记，一个干部是不是该对某项工作负责人，不是随便谁说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这浦和区的常委成员今天都在这里，李副区长一向勤奋工作，不仅是湖大广场的项目，手里还负责其他一些工作一直都干的不错，难不成为了一件事就对一个干部下结论？再说，是否将李天伟手里的工作停下来，也不是你陈书记说了算，那是市委领导说了算，毕竟李副区长也是副处级干部。” 第502章后果很严重（一） 陈大龙见邬大光及时跳出来帮下属护短，冷笑道：“邬区长，我陈大龙也不是第一天当领导，有些话不需要邬区长指导，对待干部管理这块我的经验并不比邬区长少，如果比我丰富的话，现在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陈大龙又转脸看向李天伟道：“到底李天伟副区长是不是个有担当的干部？是不是称职的干部？我心里比你有数，只要我陈大龙在浦和区当一天区委书记，这种没有一点担当精神的干部，就别想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干事！” 李天伟见陈大龙居然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忍不住在一边插言：“陈书记，你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不假，可我这个常务副区长到底能不能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干事，好像并不是你这个区委书记能够决定的？” 面对李天伟明目张胆的挑衅，陈大龙报以冷冷一笑。 “各位，我知道有些人对我不服气，不过我陈大龙既然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就要干一把手该干的事情，李副区长，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以后不仅湖大广场的项目不会再要你负责，我还会向市委建议免去你的职务，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调查。” “你？” 陈大龙这话一说出口，李天伟的脸色都变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此次将会在会议上当众服软的陈大龙居然敢说出建议市委免去自己职务的话来？这问题可越说越大了，看陈大龙的神情还真不像是吹牛逼吓唬人？这家伙不会玩真的吧？ 李天伟一颗心万马奔腾“咚咚咚”极速跳动，其他人则全都用吃惊的眼神盯着陈大龙。 既然能当到区委常委个个都是官场老油子，人人心里最起码明白一个道理，“身为浦和区委书记的身份，如果陈大龙之前没有一点底气就随便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岂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挖坑跳？李天伟这次如果没有被免去职务，陈大龙岂不是要成为大家眼里的笑话？” 陈大龙对众人投过来的或怀疑，或诧异，或担忧，各种眼神毫不理睬，自顾按照原先的计划，继续说：“李天伟的事情我不想说什么，但在湖大广场的这件事上，区委宣传部的领导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新闻报道影响控制这一块，区委宣传部的领导可以算是严重失职的，否则也不会造成这么大影响。” 邬大光见陈大龙刚把矛头对准李天伟，又把矛头对准宣传部长，心里不由感到好笑，在他心里认为，“这位新来的陈书记到底年轻，上任没几天就不顾后果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什么狗屁霸王龙？整个一官场愣头青作风！” 到浦和区上任没几天，根基未稳就敢跟常委中的两个成员闹矛盾，这不仅仅是幼稚的问题，简直就是愚蠢！ 邬大光在一旁开玩笑的口气说：“按照陈书记的意思，这件事情中，我是政府的一把手，我岂不是也要承担领导不力的责任？” 陈大龙见邬大光又在自己要对相关常委下手的时候跳出来，心里不由一阵厌烦，他有些不客气的口气说：“邬区长，你对这件事是不是有责任？你自己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作为浦和区的区长，首先就要有大局观念，服从党的领导，可你在事情发生后，是怎么做的呢？” “陈书记的意思我邬大光哪里工作做的不到位？”邬大光完全是调侃的语气，说话口气就像是在逗弄三岁小孩耍。 “哈哈哈……”底下一帮邬大光的铁杆听出领导话里的味，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哄笑声。 陈大龙脸色未变，冲着刚才哄笑的一帮人狠狠瞪了一眼继续直视邬大光道：“即便你作为政府一把手也该听党的指示，我作为党的书记，也就是浦和区的一把手，你就该听我的指挥，执行我的指示，可现实是怎样的！你心里最清楚。” 邬大光的脸色更加难堪起来，陈大龙这是当着众多常委的面故意要跟自己杠起来吗？他既然自己不要脸面，自己又何必给他留面子。 邬大光决定立马站起身宣布常委会议到此结束，他要让陈大龙好好看看，这浦和区里到底谁该听谁的话？ 邬大光刚准备站起身来开口说话，听见纪委书记程浩文大嗓门响起：“陈书记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关于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我是坚决拥护陈书记提议的，我认为这个项目中断后，纪委应该立即插入调查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理。” 程浩文瞧着邬大光和陈大龙掐起来，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在浦和区工作这些日子，受了邬大光不少冤枉气，这下总算是看到有人站出来给邬大光好看了。 邬大光听了程浩文的话，相当不满的转脸冲着程浩文质问道：“程书记，湖大广场的项目本身并没有问题，项目从创建到现在已经多长时间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你别想要趁着这次的机会来一个浑水摸鱼，达到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 “如果项目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又为什么不能由纪委调查呢？”程浩文毫不退让当众反唇相讥。 邬大光被这句话说的直翻眼，气呼呼冲着程浩文严厉口气说：“程书记，你们纪委要是有证据，可以随时把有问题的干部带走，但是如果没有证据，就请你不会要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 程浩文正要说话，还没等张口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县委办的主任程光辉匆匆进来附在陈大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听见陈大龙说：“既然市里对此事也是相当关注，就请市里的领导进来吧。”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神的空，陈大龙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迎进来一个人，在座众位常委一眼认出满面笑容进门的正是市纪委洪书记，各自心里不由暗暗沉了一下。 “市纪委洪书记怎么会突然来浦和区？一准没好事！”人人都知道纪委整天干的就是查办贪官的活计，这会子市纪委的领导出现在会议室让在座众人纷纷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洪书记进门后，坐在了陈大龙原本的位置上，陈大龙则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洪书记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冲着在座的各位点头说：“既然大家都在，我也来说两句，主要是宣布一下市委刚刚做出的决定。” 底下人立即面面相觑起来，今天的常委会开的实在是太邪门了！ 先是陈书记反应相当的强烈？其次是程浩文居然敢在常委会上跟区长邬大光顶起来？这也就算了，会议开到一半，市纪委的洪书记居然来了？还要宣布市委刚刚做出的决定？ 在座的都是老官场，立即意识到今天的情况相当特殊，恐怕是有异常情况要发生。 果然，洪书记坐下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同志们，对于浦和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围绕湖大广场项目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市委领导相当重视，就在刚才，市委领导经过研究决定，鉴于这次的意外事件中，浦和区常务副区长李天伟并没有能妥善处理好此事，市委市政府决定，免去浦和区常务副区长李天伟的职务！其他具体责任纪委会进行调查。” 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位常委中炸开！ 所有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就在十几分钟之前，陈书记刚刚提出要向市委提议对李天伟免职处理，这么快居然就成了事实？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傻子都不会相信！ 诸多常委心里不由冒出阵阵寒意，真是看不出来，这个陈大龙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前两次常委会上看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性格，却没想到此人后发制人居然出手如此狠毒。 洪书记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叽叽咕咕的议论声立即停止下来。 洪书记继续宣布说：“在这次的事件中，浦和区宣传部的部长对于整件事的外围媒体公关严重失职，导致此事闹出很大影响，市委已经做出决定同时免去浦和区宣传部长的职务。”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扔进了诸多常委的心里！ 陈大龙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一次常委会上，居然一下子免职了两位副处级的领导干部？这得要有什么样的领导做后盾，才可以达到这样的结果？ 洪书记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了早已目瞪口呆的李天伟和宣传部长一眼说：“两位免除职务后，纪委将会介入调查，希望两位配合。” 洪书记宣布完市委的决定后，跟陈大龙握手客套了几句后先行离开，陈大龙再次坐到了会议室的中间位置上。 这一次，包括邬大光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常委，敢用之前的轻视的眼神看着他，敢用之前不敬的语气跟他说话，无论陈大龙说什么，底下除了唯唯诺诺的点头外没有人敢继续发言。 第503章后果很严重（二） 陈大龙两眼盯着邬大光说：“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作为党的干部必须要服从党的领导，具体说起来，我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只要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当领导，各位就必须按照我这个区委书记的指示去工作，去办事，如果不服从党的领导，那就请你走出浦和区！” 邬大光能感觉到陈大龙向自己射过来的炙热眼光，可他愣是连头也没抬，只是静静的坐着再也没有之前的丝毫嚣张气焰，底下人见邬大光那副表情，自然更加不敢多说一句。 邬大光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愣是活生生的忍下了，今天，他算是明白了忍字头上一把刀的感觉到底多难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玩了一辈子的鹰居然被一只小陈雀给啄了眼睛，这个陈大龙之前表现出来的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闻不问任由处置竟然都是假象？ 原来，这家伙只是在蓄势待发，等着今天这样的机会给自己迎头一击，让自己失去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孙子太他妈的狡诈了！ 他现在随便找个理由，就免职了李天伟和蒋杜高两个常委，底下还有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明面上跟他过不去？太他娘的阴险了！ 陈大龙心里明白此刻各位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依旧是平稳的口气说：“对于湖大广场项目中出现的问题，我有三个意见要公布一下。首先，湖大广场的项目暂时停工，其次，区纪委的程书记立即对拆迁中发生的事情再次进行详细调查，对整件事中其他涉及违规违纪的官员尽快拿出处理意见，当然了，如果有人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给谁当保护伞，后果会是怎样的，希望各位先自己想清楚。其次，政法委的杜天一书记，请做好在这次事件处理过程中部分公安胡乱作为的行为查处和处理工作，有结果立即向我汇报。” 陈大龙讲话结束，程浩文及时接过话茬：“陈书记，我也是刚才接到一个消息，要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说吧，既然是开会就该畅所欲言，咱们国家一向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嘛。”陈大龙冲他微微点头。 程浩文严肃的汇报说：“对于湖大广场项目，我们纪委顶着很多的阻力进行调查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纪委上午已经对相关的人员采取了措施，共计12个人，其中政府办5人，办事处有4个助理、拆迁办有3个科长。政府办的三个科长，分别是二科科长、接待科科长……” 此话一出，很多人吃惊的看着程浩文！ “狗日的，竟让对政府办的人采取措施，那就是在打邬大光的脸嘛，而且，其中一个是政法委书记杜天一的儿子，那就是分明的和邬大光的人拉开面子斗。” 程浩文汇报结束后，陈大龙总结表态道：“程书记做的很好，对于腐败的干部，不管是什么位置不管背后的靠山是谁，也不管背景多大都要处理，所以会议结束之前，我还得跟各位多交代一句，希望大家都能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不希望咱们浦和区再出现第三个被免职的区委常委。” 陈大龙扔下了这几句话后，底气十足的宣布“散会”！ 会议结束了，邬大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稍稍发了一会愣才起身离开，邬大光一走，其他人也都抬起脚步各自离开，只不过这回却没人紧跟邬大光身后一路尾随进他的区长办公室。 领导心情不好，还是躲远点为妙。 邬大光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浑身像是被抽筋般无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身子甩到宽大的老板椅上，湖大广场的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是他作梦也没想到的。 李天伟被免职对于邬大光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浦和区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李天伟是他邬大光的左膀右臂？陈大龙这样做，明摆着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啊！ 最可气的是，自己却还得拼命的忍着不敢放一个屁出来，不仅如此，官场打拼多年的邬大光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陈大龙砍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后，只怕接下来就要把目标对准自己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下一步到底是不是利用湖大广场的项目向自己开刀？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下一步肯定要向自己动手从自己的手里争权是必定的！ 邬大光现在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为了保护自己手下的一帮人，结果导致事态不断的恶化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给了陈大龙可乘之机，现在倒好，底下人一个都没保住自己也受到了牵连。 最重要的是，湖大广场项目居然要停止建设，还要等待调查？纪委的程浩文一向跟自己不对眼，抓了政府办的5个科长，他要是调查起来，即便是没有什么问题，说不定都会鸡蛋里挑骨头。 何况，湖大广场是不是存在问题，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邬大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伸手一摸桌上的香烟盒空了，这才改变了姿势把原本两眼直勾勾盯向窗外的眼神拉回来，目光转到刚刚捏到手里的空烟盒上。 软壳的红色中华烟盒被他刚劲有力的大手青筋直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揉捏成一小团垃圾又用力摔到办公室角落地上。 “狗娘养的东西！”邬大光的嘴里终于还是忍不住骂出口，“把老子当猴耍是吧？” 一种出离愤怒的感觉让邬大光激动的两手微微有些发抖，可他心里却非常清楚一个事实：他和新上任的区委书记陈大龙之间的首轮pk以陈大龙绝对的胜利宣告结束，若是他再不想办法挽回局面，恐怕这浦和区的政治风向很快要发生重大改变。 宦海风云，终结比拼结果最关键还是看双方靠山谁更大？ 邬大光思来想去，唯今之计只能向老领导胡亚平求援，稍稍平缓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心境后，邬大光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省城胡亚平的电话号码。 “胡书记，我是邬大光！”电话里邬大光的声调依旧礼貌热情。 “小邬啊，你要是再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湖大广场的事情已经在省城晚报上登出来了，到底什么情况？”胡亚平的说话口气明显没那么淡定。 “胡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邬大光主动向胡亚平把湖大广场发生意外事故一事前因后果全都向老领导汇报后，还没来得及向老领导诉委屈，就听胡亚平在电话里急不可待道：“小邬啊，我早就让你抓紧时间把湖大广场的事情处理好，否则的话一旦有人注意到这个项目，只怕麻烦就来了，你倒好，在底下忙着跟陈大龙斗气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 “老领导，我……”邬大光听了这话简直无言以对。 面对老领导的批评，邬大光感觉心里很委屈，湖大广场项目从一开始还就是不合常规出的牌，胡亚平去了省城倒是落得个干净，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来扛，上头撑腰的都没有，事情哪里又是那么好办的？ 这些话，邬大光不敢当着胡亚平的面说，他只是辩解说：“老领导，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那个陈大龙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后故意找碴，利用湖大广场中发生的一点小事就大做文章，所有才会耽误了工程的进展，今天开常委会的时候，陈大龙直接把项目给停工了，说是要调查工作结束后再做决定，我这心里一着急只好打电话向老领导汇报了。” 邬大光的意思，胡亚平到底也还是有些老关系的，湖大广场的项目又是他当初亲自招呼自己办的，现在既然项目有了麻烦胡亚平总不能坐视不管。 令邬大光想不到的是，胡亚平的建议居然是让他立即去跟陈大龙做好沟通工作？ “小邬啊，霸王龙的名号连省里的领导都有所耳闻，你没事跟他治什么气？” “老领导您误会了，是那家伙故意找碴，他才来浦和区几天啊？不声不响从上头使了手段下了区里两位常委委员，这家伙太阴狠了！我这全都是被逼的！” 邬大光原本以为自己实话实说起码胡亚平多少站在自己的立场，设身处地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对自己的境遇宽慰几句，没想到胡亚平居然无所谓口气说：“小邬，不过是处理几个干部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底下人做事不上规矩，你作为浦和区的区长就应该在工作上跟区委书记配合，陈大龙是个聪明人，你亲自去找他好好谈谈，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我相信，这点面子他不会不给。” 邬大光差点气晕了！ 他恨不得甩手把电话扔十八里外，“老领导这是怎么了？年纪大了？胆子小了？还是被霸王龙那点小名气给糊弄住了？怎么他娘的一个劲站在对方的立场说话？” 第504章到处寻找帮助（一）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为芝麻绿豆小事闹党政班子不团结，现在最紧要的是抓紧时间把湖大广场的项目麻烦解决了，这个项目可不能再拖了。”胡亚平在电话总结陈辞口气说。 “我明白了胡书记。” 邬大光挂断电话后，一股熊熊怒火从胸腔中不管不顾的就要喷射出来，“老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照他的意思竟是要我向陈大龙那狗日的低头求和？简直是无稽之谈！”邬大光气愤不已自言自语骂道：“他陈大龙刚把老子两个铁杆属下给免职了，老子却还要点头哈腰的到他面前阿谀奉承，哄他高兴？这种下作的事情，我邬大光做不出来！” “连胡亚平都不支持自己跟陈大龙斗，那可怎么是好呢？”放下电话后，邬大光满腹惆怅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想心思。 “咚咚咚”敲门声把邬大光从纷杂的思绪中拉回来，抬眼看见政府办主任推门进来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他办公桌前，低声说：“邬区长，刚才李天伟副区长打电话过来，说在对面的酒店等您。” 邬大光抬头看了政府办主任一眼倏然想起，“是啊！现在李天伟已经被免职了，他是没脸再到政府这边过来晃悠了，想要见自己一面还要绕弯子，这次的事情，李天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邬大光伸手猛的拍了一下桌面说：“好吧，你告诉李天伟，我马上就到。” 酒店的包间里，李天伟正在抽烟，满屋子的烟味弥漫，一看就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时间了。 邬大光推门进来的声音，让李天伟立即抬起头来，瞧见自己的主子，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邬大光心里也不好受，冲着李天伟说了声：“你先坐着。” 李天伟欠起的屁股又轻轻的放下，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手里的半支烟，伸手又掏出一只烟来递给邬大光。邬大光摆手表示拒绝，李天伟也没有坚持。 李天伟把那根烟放回桌面的时候听见邬大光从嘴里吐出一句：“这件事，我也是没想到啊，咱们还是有些过于轻敌了，让别人有机会抓住了把柄，导致局面成了现在这样。” 李天伟跟在邬大光身边几年，了解邬大光的个性，他是个对下属极其重情义的好领导，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坚持要护着底下的干部导致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 李天伟两眼通红冲着邬大光说：“邬区长，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这时候，谁的心里不是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可现实摆在眼前，即便是忍字头上一把刀，暂时除了忍，还有什么法子呢？”邬大光无奈道。 “区长，唇亡齿寒哪！陈大龙这混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心野着呢，咱们要是不早做防备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直接欺负到您的头上啊。” 当着李天伟的面，邬大光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这个道理，我的心里也明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对他根本就不了解，这次他一下子发力居然把你跟蒋杜高都给免职了，至少说明他在市里是有相当的关系，这样一个背景雄厚的人，想要对付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信这陈大龙屁股是干净的，我想要去调查一下他的老底。”李天伟凑到邬大光面前低声说。 邬大光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李天伟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去一趟普水县调查一下此人的老底？” 李天伟点头说：“不仅要调查此人的老底，还要尽量争取找到此人的把柄，他是从普水县县长的位置上提拔过来的，现在处级干部有几个是干净的？只要我到普水县费点功夫，一定有办法找到他身上的软肋。” 邬大光想起以前听李天伟说起过，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跟他有几分亲戚关系，要是李天伟去普水县调查一下陈大龙，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种事情要注意保密，正好你这阵子被免职期间，你一个人悄悄的去就行了，我帮你准备一辆专车和司机，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汇报。”邬大光脑子里稍稍盘旋了片刻打定主意。 李天伟见邬大光对自己的想法表示支持立即来了精神头，冲着邬大光说：“邬区长，等到我调查到陈大龙的把柄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让这厮瞧瞧，这浦和区的地盘不是他一个外人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暂时就让他嚣张一阵子，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是啊，咱们在浦和区经营了这么些年，他陈大龙倒好，一伸手就想要过来摘个大桃子，简直是做梦！”邬大光跟李天伟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天伟走了，悄悄的去了普水县，他跟邬大光商量了一下，这次去头一站就是去拜访自己的亲戚贾达成，作为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如论如何贾达成也该对跟自己搭班子的县长陈大龙情况有所了解。 李天伟和邬大光在酒店包间密谋如何抓住陈大龙把柄全力反击的时候，浦和区政法委书记杜天一正严格按照常委会上陈书记的指示带领相关人员和死者家属进行沟通。 低矮的平房前，死者大哥见又有政府官员模样的人上门，伸手摸了一根棍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站在门口冲着杜天一等人喝道：“我们不跟你们当官的废话，等到今晚要是你们陈书记敢不兑现承诺，我们立马动身去北京上访！” “这位兄弟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就是陈书记专程派来解决问题的。” 杜天一等人见死者大哥气势汹汹挡在门口也有些胆战心惊，去年还有位县纪委书记被闹事村民砸破脑袋住院，他们可不想为了处理公事伤了自己一根头发。 “陈书记派来的？”死者大哥脸上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了点空出来，杜天一赶紧领着一帮下属鱼贯进入屋内。 “陈书记答应咱的承诺兑现了？”死者大哥紧随其后问道。 “您放心，陈书记一向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就在刚才的区委常委会上，区委区政府已经做出决定对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拆迁办一把手和工程负责人全都撤职，另外，区里负责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区长也被当场撤职。”杜天一站在屋子当中向死者家属极其亲眷洪亮声音宣布。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死者一家人像是不敢相信好消息来的如此迅速又如此突然，不是说好了今晚天黑之前才有结果吗？怎么这才中午时分结果就出来了？当官的不都是官官相护吗？怎么这回陈书记当真为咱普通老百姓做主？ “清官哪！陈书记大清官哪！” 死者大哥头一个反应过来，手里的大棍“咣当”一声掉落地面，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是孩子般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腿一软跪倒在地，“二弟啊！你的冤终于申了！” “二哥啊！……” “老公啊！……” “儿啊！……” “他二叔啊！……” 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原本安静的平房内阵阵哀嚎传出老远，邻居听见动静有人赶紧围过来看热闹，当听说逼死人的一帮官员已经被处罚，一个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兔死狐悲的老百姓憋屈了很长时间的心情总算是明朗起来，人人都在互相传着一句话：“老天有眼哪！咱们浦和区总算是来了位清官大老爷啊！” 立即就有人去买了鞭炮过来放，这鞭炮不仅仅是为了表达申冤胜利的喜悦，更是老百姓都从心底里感激陈书记对此事处理的公平和正义！ “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苦！” 这是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最后一句，表达出诗人忧民忧国的伟大情怀，国家昌盛，往往大兴土木百姓受苦；国家战乱，深受战祸之苦的还是百姓。 古今中外，其实底层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最基本的自由，平等待遇罢了，只可惜对于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有任何背景的老百姓来说，万一遇到冤枉事想要讨要一个说法，实在是太难了！ 归根结底，老百姓没权没势遇到问题更找不到任何靠山，弱肉强食原本就是世界通行规则，若不是遇到一位类似陈大龙身系百姓的好官，只怕这家人没地说理去。 湖大广场拆迁工地引发的意外事故事慢慢平复下来，等到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后，杜天一来到陈大龙的办公室汇报了此事的处理情况。 政法委书记杜天一现在面对区委书记陈大龙的时候心里有些怯怯的，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杜天一还从没见过如此政治手段高明的领导。 这家伙如此年轻竟然就有这样深城府？三十出头，正处级领导岗位，到浦和区上任区委书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愣是不声不响下了区长邬大光手底下两名得力干将？生猛至此！沉稳至此！别说杜天一，恐怕整个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对如此高明的领导也是头回见。 第505章到处寻找帮助（二） 因为湖大广场意外事故，自己的儿子也在被惩处官员范围内，这让杜天一承受了很大压力，老婆听到消息后在电话里劈头盖脸骂他，说他身为政法委书记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保护好？他自己站错队跟错人也就罢了，连累了孩子实在是太过分！ 官场许多事，杜天一没法给老婆解释，但是他答应老婆，无论如何他会想办法向陈书记求情，把儿子尽早弄出来。 现在，杜天一进了区委书记办公室向陈大龙汇报工作，该说的都说完了，身子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头脑里琢磨着为儿子求情的话到底该怎么开口。 陈大龙听杜天一汇报说，这家人听到消息的当口激动的称呼自己为青天大老爷，心里不禁有些感怀，他想起了老领导周武以前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这样的年代，这样全新的政治环境下，要想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点事，需要的不仅仅是满腔为国为民的热血，还有冷静的思维和足够的政治智慧。 当官难！一心想要当一个为民谋福利的好官更是难上加难！ 陈大龙见杜天一汇报完工作后并不离开，而是坐在一旁嘴唇嚅动着想过说些什么，立马猜出他心里所想，冲他笑笑道：“杜书记，有些事情你可以主动跟纪委程浩文书记私下沟通一下，或许这样效果能好些。” “行行行，那我就先谢谢陈书记了！” 这就是官场语言的魅力，陈大龙并没有说明白什么事，杜天一却立即反应过来；陈大龙没说让他找程浩文怎么说，杜天一却明白儿子的事情算是有了眉目。 杜天一心里明镜似的，“陈大龙既然主动让他找程浩文私下沟通，他本人之前肯定已经跟程浩文打过招呼；程浩文现在对陈大龙言听计从，既然领导发话他能不给面子？” 杜天一心情轻松的起身准备离开，抬脚的功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着陈大龙颔首说了句：“陈书记有什么需要尽管指示。” “一定！” 杜天一这句话是想要跟领导套近乎的意思，虽然他心里清楚陈大龙在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放下所有戒备把自己当成程浩文那样的圈内人，但是他必须让陈大龙心里清楚，自己对他的领导是绝对顺从配合的。 没有任何一位常委想要成为第二个李天伟，杜天一的想法跟其他常委如出一撤！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浦和区的官场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首先是到区委书记办公室里主动汇报工作的常委领导多了，其次是以前习惯紧跟区长邬大光身后拍马屁的下属少了，尤其是在一些公众场合，即便是以往一些称得上邬大光圈内人的官员也刻意保持跟邬大光之间的距离。 邬大光把这些情景默默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表面上不动声色正常上班下班，心里却恨不得对那些见风使陀的官员拆骨扒皮。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些人就差把一颗心当着自己的面捧到陈大龙面前表忠心了，自己以前怎么就瞎了眼还把这些人当成重情重义的家伙？ “等着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老子峰回路转的时候再一个个收拾你们这帮混蛋！”邬大光在心里暗暗发狠。 邬大光的心里有底，虽然这阵子陈大龙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的余威还在，李天伟又正在悄悄去调查这家伙的把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这仇压根等不到十年？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绝对有搬回局面的机会。 陈大龙经过了上次常委会后，总算是真正有种提拔当了区委书记的感觉，区里重要部门领导大事小情会主动到区委书记办公室找自己汇报工作，尽管心里明白很多人过来明摆着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跟自己套近乎，他一样笑眯眯接待。 群众基础是怎么来的？对下属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句暖心的话语都是群众基础的积累沉淀，或许当领导的并不需要可以巴结讨好下属，但是在下属中赢得一个平易近人的良好口碑还是有必要的。 他现在担心的是上次湖大广场事件过后，邬大光一连被斩断左膀右臂心里肯定过不去这道坎，常理来说邬大光怎么着也得上蹿下跳跟自己闹一阵子才是？没想到这老乌龟还挺沉得住气，一言不发正常上班下班表面上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陈大龙心里明白，能猫不叫，越是对手半点动静都没有，越是得小心谨慎提防着。 这天下午快要到下班时间，陈大龙突然接到省政协副主席胡亚平打来的电话，毋庸置疑，胡亚平这通电话是为了湖大广场项目相关诸多事宜而来。 陈大龙拿起电话听筒礼貌跟胡亚平寒暄几句后，听见胡亚平在电话里摆出一副老资格的口气说：“陈书记，湖大广场的项目是我当初在普安市里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已经确定的项目，听说现在工程已经停工了？这不好吧，这么大的项目当初招商进来可不容易。” 陈大龙听胡亚平话里透出几分明显不悦，心里不由多想几分，“胡亚平现在身为省政协副主席，怎么说也是副部级领导干部，在省里一些场合说话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若是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为好，但是原则性问题也绝不能让步，这里头分寸的把握可真是够难的。” 窥透胡亚平亲自打电话目的的陈大龙思忖片刻后，态度良好的向胡亚平解释说：“胡主席，您当初同意引进的项目自然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底下直接负责此项目的一些基层小官僚，湖大广场项目拆迁引发事故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身为浦和区区委书记，处理问题的时候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才能尽快稳住局面，这一点还请您理解。”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如今问题解决了，湖大广场项目总得有个开工时间表？我不想被人说，离开了普安市后还拉下一个半拉子工程，让人觉的前任市委书记做事虎头蛇尾，这也是对招商引资进来的客商不负责任嘛。” “胡主席说的对，你放心，等到湖大广场项目涉及相关问题调查结果一出来，立马可以重新开工。”陈大龙应声回答。反正湖大广场相关问题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承诺说出口后的主动权依旧掌握在自己手里。 “另外，班子的团结问题也很重要，陈书记，浦和区的区长邬大光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管是从工作能力和个人素质上来说都相当不错，我希望你们两人搭班子能搞好团结，遇到任何困难多商量，大家齐心协力解决问题。” 胡亚平这话明显有些越权了，湖大广场是你胡亚平以前招商引资的项目，你关心湖大广场的项目什么时候重新开工倒也说得过去，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班子团结问题上去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浦和区领导班子是否团结？区长的工作能力和个人素质到底如何？市委市政府现任领导心里自有见地，哪还用得着你一个早已到省城养老的老领导来操这份闲心？ 胡亚平这句话说完后，手拿电话的陈大龙一张脸阴下来，闭上嘴巴一言不发。既然胡亚平身为省政协老干部自己都不懂得尊重自己，那就由不得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胡亚平主动打电话给陈大龙的事情，邬大光是知情的，尽管老领导极力在背后斡旋湖大广场一事，他的心情却依旧糟糕透顶。 李天伟和蒋杜高的免职对于邬大光来说，打击是致命的！常委会上一下子少了两票，这损失太大了，关键是自己的领导威望和面子上来说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最近一段时间，邬大光常常一个人的时候回想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后第一次开区委常委会议的情景，那时的陈大龙像是一个看客一样看着各位常委的表现。 现在想来，那会这家伙就已经存了默默观察以便知己知彼的心思，可笑自己居然当时还洋洋得意的以为，他这是看到自己这个区长对常委们的绝对控制权，心里是怯了？不敢跟自己争了？ 邬大光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心机之深不可想象，随便耍了个手腕，利用了湖大广场的事情做了一篇大大的文章，达到了他在浦和区打击对，树立自己威信的效果。 邬大光心里清楚，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定要保护好其他的自己人不再受到牵连，否则的话，自己这么多年在浦和区建立起来的地盘就会很快被陈大龙那混蛋占领。 这天一大早，邬大光刚走进区长办公室屁股没坐热就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说是上午八点陈书记要主持召开常委会，请各位常委准时出席，不能参加的需要向陈大龙请假。 第506章到处寻找帮助（三） 邬大光当时听了通知后心里阵阵冒火，“区里召开常委会怎么也该提前一两个小时通知各位常委？自从陈大龙当上了浦和区的书记后，一切都有些乱套了！” 最近一段时间，打破常规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太多了，邬大光也只能在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东西了？又开会？” 向邬大光通知消息的政府办主任抬头看了一眼邬大光的脸色，吓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赶紧从领导办公室退出来。 自从李天伟副区长出事后，邬大光的脸上就没有晴朗过，服务他的政府办从主任到秘书个个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哪里伺候不周被领导找由头骂个狗血喷头。 邬大光掐着时间点赶在八点前几十秒进了会议室，放眼一瞧，除了自己的位置，其他人的位置上都已经坐满了。 他心里不由苦笑了一声，“看得出来，陈大龙现在在诸多常委心目中的威信是水涨船高啊，通知一下达，没有人敢不放在心上。” 陈大龙见邬大光进门后常委都到齐了，轻声的咳嗽了一声说：“人都到齐了，咱们正式开会。今天咱们研究的是关于上次拆迁工作中导致意外事件的有关领导干部责任追究问题。” 邬大光听了这头一句话，心里顿时一肚子不痛快，“李天伟和蒋杜高两个常委都叫你陈大龙给收拾了，怎么着，你还玩上瘾了？” 邬大光有些不悦的看了陈大龙一眼，冷冷说：“陈书记，事情不是已经都有了结果吗？怎么又要追究谁的责任？” 邬大光的话似乎引起了在座几位常委的共鸣，有几个常委立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少了些严肃的气氛。 陈大龙伸手把手边的水杯，高高拿起又重重的放下，那类似于惊堂木一样的声音，让所有交头接耳的常委惯性把眼光齐刷刷的重新聚集到陈大龙的身上。 “邬区长，湖大广场的意外事故原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虽说现在经过杜书记的努力，大局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从这件事中我们只有认真吸取教训，才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同样的错误。根据纪委的调查发现，在这件事中，有一些干部负有不可推卸的各种责任，我建议，首先是办事处的书记柳承敏，作为最直接的责任领导立即免去办事处书记位置，希望大家先对此人的处理决定，谈谈自己的看法。” 陈大龙句句话说出来都是掷地有声，底下的一些干部却都面面相觑的模样，人人心里都明白，陈大龙这是一刀斩断了邬大光的左膀右臂吼又来亲手斩断他爪牙了，谁不知道办事处书记柳承敏是邬大光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 最后，有几个常委把目光集聚到了邬大光的脸上，陈大龙立即明白了会议室里的局面，大多数人都在等邬大光对此事的表态，以确定自己应该保持的立场。 邬大光说话了，说话口气相当强硬。 “陈书记，我反对做出处理柳承敏书记的决定。”邬大光面无表情冷冷表态，“当领导的，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因为湖大广场项目发生意外我们已经有两位主要领导担负起了责任，没必要把所有涉及此事的官员全都拉下马吧？这样不仅是对官员的政治前途不负责任，也是上级领导一种最不想费脑筋的处理问题方式。” 邬大光的一番话说完，所有常委的眼光又全都集聚到陈大龙的脸上，龙争虎斗必有一伤！大家都想看看，今天的常委会上，到底谁能占据主动？ 陈大龙对所有迎上来的目光平静迎接，他波澜不惊转脸问在座常委们：“邬区长已经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座的其他各位常委对此事还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区人武部长胡海啸一副早已憋不住的口气说：“陈书记，我觉的邬区长说的有道理啊，我也认为事情出来了，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一些基层干部的身上，这样的做法很容易打击基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的。” 陈大龙见胡海啸跳出来支持邬大光，冲他反问道：“依照胡部长的意思，你认为该由谁对这件事负责人呢？” 胡海啸仗着自己是属于军分区管理的人，一副不把陈大龙放在眼里的模样说：“我认为，要是真的追究起责任来，首先应该追究地方一把手的责任，其次才是考虑要不要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胡海啸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座的其他常委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厮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追究一把手陈书记的责任？此人可真是够胆的，居然敢摸了老虎屁股？”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陈大龙冷笑说：“我明白胡部长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项目原本是在前任走周武书记和区长邬大光区长手里负责的，你是要我追究这两人的责任吗？” 众人不得不佩服陈大龙的反应能力，一秒钟的时间，他居然不仅把自己撇清在事情之外，还设了个套子给胡部长钻？ 胡海啸的倒也不傻，矘目结舌了好大一会后，愣是一声没吭的把一肚子的话给重新咽了下去。 陈大龙心里却记下了胡海啸这个人，他在心里暗说，“这孙子必定是邬大光的忠实走狗，既然如此，就算他是属于部队管理，也要想办法把这颗眼中钉给拔了！” 陈大龙对胡海啸反戈一击后，底下再也没有人主动发言。 于是，陈大龙提议说：“这样吧，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咱们还是老办法民主集中制，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同意对柳承敏免职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以及陈大龙三人高高举起手来。 陈大龙看出底下诸多常委脸上的犹豫，他们的内心必定也相当挣扎，如果故意跟陈大龙作对的话，只怕以后落得跟李天伟一样的下场，可若是支持了陈大龙那边，邬大光那里又没法交代。 陈大龙又说：“不同意处理柳承敏的常委请举手。” 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票数！邬大光，胡海啸和韩丽三人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政法委杜天一书记示意了一下表态说，“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弃权。” 在座的常委们都能理解杜天一的为难，尽管他以前也是邬大光圈内人，可现如今他的儿子在纪委书记程浩文的手里攥着，心里自然有忌讳。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三对三的平局已经让陈大龙对今天的常委会结果相当满意。 陈大龙冲着高高举手的三人颇有内容的一笑说：“看得出来，咱们区委常委中，还有有几个人一心想要维护这柳承敏的，可见柳承敏平常孝敬一些领导的好处必定不好吧？” 陈大龙这话一说出口，邬大光先跳出来反驳说：“陈书记，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一把手就血口喷人，你更不能因为我们的意见不一致，就随便给我们的头上扣大帽子，收受下属贿赂这种罪名可不是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陈大龙见邬大光跟自己较真起来，板脸说道：“邬区长，我说过跟你们开玩笑吗？我不妨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就在今天开会之前，办事处的书记柳承敏已经被市纪委的同志带走调查了。” 邬大光等人听了这话，不由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之前大家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陈大龙冲着纪委书记程浩文使了个眼色，程浩文立即汇报的口气说：“各位，根据县纪委最近一阶段的跟踪调查，查处出柳承敏书记在办事处担任主任和书记职务期间，贪污受贿六十多万元，收受的名烟名酒估价在二十万左右，同时，根据柳承敏的交代，他本人也有贿赂相关领导的行为。” 程浩文说完这番话后，底下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纪委书记说出来的话，还能有假？这人都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这还能有假？陈大龙对此事早就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刚才举手的几个人，纷纷不寒而栗起来，容不得几人想太多，陈大龙接着说：“我会把今天常委会上各位的表现想市纪委的洪书记和市委的刘书记反映一下，到底柳承敏的背后有哪些领导在为他撑腰，依我看，今天的常委会上大家都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柳承敏的事情就讨论到这里吧！一个已经被抓的贪污腐败分子，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常委想要保他周全？这里面本身就有问题，我相信市纪委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 陈大龙话音刚落，工业园区书记韩丽抢着发言说：“陈书记，我改变刚才的看法，我之所以不同意对柳承敏的处分，完全是看在他平常生活比较艰苦朴素的表面上，我是被他的虚伪假象给迷惑住了，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当然，对于腐败分子，我是坚决的同意处分的。” 第507章到处寻找帮助（四） 陈大龙看了韩丽一眼，根据调查，他心里清楚韩丽跟柳承敏私交相当密切，现在案情还没有定性，韩丽就急着撇开自己，看来这位工业园区的书记也不过是个能共享福却不能共患难的草包罢了。 陈大龙并没有搭腔韩丽的话，而是继续往下进行会议的主题。 陈大龙又问道：“对于柳承敏的问题还会继续调查，下面对于拆迁办主任胡大志和副主任钱爱忠两人，根据纪委调查结果，我建议同样先免去职务，各位领导对这个决定是什么意见呢？” 场面一下子陷入极度安静的状态。 在座的每位常委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陈大龙却稳坐钓鱼台的瞧着各人的脸色，在大是大非面前，这帮领导干部还是拎得清的，他对即将产生的结果心里明白的很。 稍稍停顿了一会后，陈大龙说：“既然大家都不发言，咱们就直接举手表决吧。” 这一回，常委中，除了邬大光和胡海啸的手没有举起来，其他人全都高高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陈大龙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这样的成果可是来之不易啊？费了自己多少功夫和脑细胞才把局面控制到这种地步！ 有了刚才举手表决柳承敏的经验，在座的谁不担心惹祸上身？反正陈书记想要办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成功的，既然明知道结果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经过了这次会议，陈大龙认清楚了一点，在邬大光身边，只有胡海啸是个铁杆，有了这孙子帮着邬大光咋咋呼呼，只怕想要拿下邬大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刚才开会中，瞧着胡海啸对自己一副大不敬的说话语气，他已经有了要动胡海啸的念头，可现在浦和区的区委常委已经一下子换下了两个，如果再从刘国安那里走，只怕刘国安也不一定会支持自己，除非…… 事在人为，只要领导存心想要办一个人，方法总会有的。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当即悄悄指示程浩文，纪委组成专案组对胡海啸展开彻底调查一定要想办法抓住此人涉及违规违纪蛛丝马迹！ 如果说上一次区委常委会上陈大龙快刀斩乱麻处置了李天伟和蒋杜高对邬大光来说是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那么这一次常委会上陈大龙突然强硬态度继续追究湖大广场相关责任人柳承敏的责任则让邬大光有种出离愤怒的感觉。 常委会一结束，胡海啸尾随邬大光进了区长办公室后气哼哼道：“连环计！局中局！这孙子肯定早就计划好了，居心叵测一招一招使出来！” “邬区长，纪委的程浩文私下调查柳承敏肯定不是一两天了，之前居然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这不是背地里耍阴谋是什么？我算是看透了，那个陈大龙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阴谋家！程浩文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这才几天功夫啊？不声不响把柳承敏又给办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家伙太阴险歹毒了！” 瞧着邬大光一脸冰霜坐在那一动不动，胡海啸着急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邬大光道：“区长您倒是说句话呀？狗日的韩丽刚才在常委会上不仗义，咱们不能放过那臭娘们！还有纪委的程浩文，这家伙仗着陈大龙在背后指点还不知道底下又要对谁动手？咱们要是再不反击，这浦和区的地盘可就真要变成他姓陈的了？” 邬大光见胡海啸急的龇牙咧嘴站在自己面前发泄不满，心里真是比吞了半斤黄连还要苦。 半个月前他的区长办公室里还是高朋满座，这才多长时间呀？撤职的撤职，处罚的处罚，双规的双规，连平常见了自己恨不得随时脱下裤子伺候自己以表忠心的韩丽都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派头跟自己当众划清界线。 邬大光的心里不由自主冒出“树倒猢狲散”这句话，腮帮子肌肉不由自主轻轻抖动了一下，抬眼看向到最后依旧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唯一常委成员胡海啸，心里不由五味杂陈。 “海啸，你今天在常委会上太激动了，万一惹恼了霸王龙……”邬大光低沉声音里带着对下属最真诚的关心。 “老子怕他个逑！”胡海啸说话声音猛的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八度，军人的豪爽气质瞬间显露出来，“哪有这样的区委书记？一上任二话不说先对身边的常委动手？李天伟和蒋杜高招他惹他了？不就是存心想要夺权吗？你陈大龙要是真有本事干出点名堂来让常委们佩服你！整天耍这种阴谋诡计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胡海啸这番话算是说到邬大光心坎里去了，他之前瞧着人武部长胡海啸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家伙说话一针见血。 “海啸，既然你知道陈大龙这是争权来了，就更应该收敛一点你的脾气，他现在正是想尽办法排除异己的时候，你要是得罪了他，万一他把枪口对准你那可就遭了。”邬大光担心口气说。 “老子不怕他！老子是军管的干部，他陈大龙在市委市政府各种关系钻破天扯不到老子身上，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阴险的小人嘴脸。” 邬大光想想也是，这两天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他脑子里总是纷杂混乱倒是忘了人武部长的任命和处罚并不是地方政府领导全权决定的，还必须得部队系统领导发句话，“现如今，常委中也只有胡海啸敢站出来说几句真话了！”邬大光心里哀叹。 “区长，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大龙嚣张跋扈为所欲为？您得想点招给他点颜色看看才行啊？”胡海啸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冲邬大光建议。 “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烧的最旺的时候，我这里的水连浇灭火苗都不够，还谈什么给人家点颜色看看？” “您的意思就任由陈大龙那狗日的横行霸道？” “那倒也未必！”邬大光眼神里透出几分凶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您的意思是？”胡海啸听出邬大光话里有话，赶紧凑过来问道，“您是不是背地里已经开始有所防备了？” “李天伟已经……”邬大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低低声音把自己暗地里准备对付陈大龙的底牌说出来，胡海啸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明朗笑意。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早知道邬区长绝不是任人欺凌的主？敢情他私下早已有了动作？看来，浦和区党政一把手夺权的好戏到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胡海啸在心里嘀咕。 邬大光把扳回局面的指望寄托在李天伟身上，却不料李天伟在普水县的调查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 起初，李天伟到了普水县后直奔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毕竟两人有些亲戚关系，李天伟毫不隐瞒当着贾达成的面说明缘由后，提出请贾达成帮忙想要找出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时的一些违纪违规把柄。 贾大草包心里倒也的确对陈大龙恨的牙痒痒，可要是能有本事抓住陈大龙的把柄，以前两人一块搭班子的时候他就不会处处被动了？李天伟从贾达成那里半点收获都没有却在普水县一次饭局中酒后泄露了秘密。 为了招待李天伟，贾达成特意让县委接待办的主任杨盼盼安排了一桌饭局，杨盼盼并不了解李天伟已经被处分事宜，听贾达成介绍此人是浦和区委常务副区长，当即请了普水县常务副县长刘家辉作陪。 酒席上一番推杯换盏后，刘家辉见李天伟不时找机会冲自己打听前任普水县长陈大龙相关事宜不由多了个心眼，喝酒的时候特意冲着陪酒的杨盼盼等人使了个眼色，把李天伟喝了个酩酊大醉顺道把这家伙口中的实话套出来。 一听说李天伟此行目的居然是来暗地里收集老领导陈大龙违纪违规证据？刘家辉当时就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向其汇报情况。 刘家辉在电话里有些愤愤的口气说，“陈书记，依我看，那个李天伟实在不是什么好货，要不，让我找人来收拾他，看他还敢得瑟。” 陈大龙却阻止说，“算了，一条离开水的鱼还能蹦踧几天呢？李天伟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毕竟他的编制还在浦和区，他要是再敢不老实的话，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刘家辉听陈大龙这么说，自然是对老领导言听计从。 陈大龙接到刘家辉的电话后心里不由冷笑，“邬大光居然背地里派出李天伟到普水县找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若是连李天伟这样的货色都能抓住自己的小辫子，那自己这些年的官场道行算是白练了！” 说良心话，原本陈大龙并未下定决心对邬大光下死手，这家伙在浦和区苦熬了近六年，还不是为了能提拔当区委书记？这回上级领导把自己安排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瞬间打破他仕途升迁的希望，这对于一名领导干部来说的确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问题是邬大光太不识时务！既然他存心想要跟自己杠到底，那也就怪不得自己不留情面了，陈大龙立刻让人通知县纪委书记程浩文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第508章到处寻找帮助（五） 几分钟的功夫程浩文就来了，这厮两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熬了几个通宵没休息的状态，好在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一进门，程浩文面带喜色把相关资料摆放到陈大龙办公桌上汇报说：“陈书记，最近几天我们纪委组成了专案组，暗地里对人武部长胡海啸相关收入情况进行了调查，没想到效果很不错哈！” “胡海啸问题有多大？够双规吗？” 陈大龙也没料到程浩文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上次常委会结束后布置的工作这么快就有了成果，看来这厮对邬大光圈内人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斗争的精神头比自己更足几分。 “胡海啸在区里当人武部长这几年好处可没少赚，这家伙公款吃喝是出了名的，随便翻翻人武部办公室的账单一大半都是跟他有关，而且还都是高档酒店，单就这一项就够他受的。”程浩文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只有公款吃喝这一条吗？”陈大龙早听说胡海啸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公款吃喝对于一名区委常委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这条罪名说出去根本没多大分量。 “还有去年人武部办公大楼建设，起初开发商说好了工程款百分之五给胡海啸提成好处费，没想到工程款结清的时候，胡海啸以各种工程质量为理由愣是扣除了其中百分之十，人家开发商心里正为这事憋着一肚子火呢，咱们纪委的人一上门二话不说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工程受贿？证据确凿吗？”陈大龙听了这话赶紧直起身子冲程浩文问道。 “您看，调查材料里都是现成的，开发商签字摁手印还答应做证人。” 陈大龙低头看了一眼程浩文准备的调查材料果然详细具体，一颗心放下来，他夸奖的语气对程浩文：“辛苦你了程书记，最近一段时间，你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再说了，陈书记吩咐的事情，我一向是当成头等大事来办，要是不把陈书记交代的任务办好，我怎么对得起陈书记的信任呢？” 见程浩文一个劲的向自己表忠心，陈大龙频频点头说：“好，好，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对了，这次湖大广场发生意外的事情，一直是你在调查处理相关责任人，趁着这阵子湖大广场处于停工阶段，你不妨深入了解一下这个项目从始至终到底有什么猫腻。” 程浩文见陈大龙提出彻查湖大广场项目的建议，心里顿时反应过来，“湖大广场的项目一直是区长邬大光一手负责的，现在陈书记想要的弄清楚其中的猫腻，又让纪委的人来办这件事，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是想要利用湖大广场为契机对付邬大光！” 程浩文的心里不由一阵狂跳，他心里早就巴不得有一天让这家伙尝点苦头，想起邬大光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冷脸，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以牙还牙，现在雪耻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陈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快深入调查。”程浩文的说话口中带着一股莫名兴奋。 “湖大广场的事情前一阵闹出动静太大，县纪委对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涉及到哪个领导都要追查到底，还老百姓一个说法，给公众一个交代。”陈大龙掷地有声发出指示。 “保证完成任务！”程浩文的回答同样响亮有力。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忙忙碌碌中，又是一年重阳节将至，往年的重阳节浦和区委区政府领导很少有什么动作，今年的重阳节浦和区政界却热闹起来。 新上任的区委书记陈大龙让区委办发出请柬邀请在浦和区居住的离退休老领导召开重阳节座谈会，亲自陪各位老领导共度佳节！ 此举动对于一些早已退二线多年的老领导们来说无疑是相当暖心的，甚至有些常年居住在省城的老领导听闻消息后也特意回来参加了此次的重阳节座谈会。从心底里来说，无产阶级的老一辈革命同志往往比现任的政府领导干部更加关注地方发展以及国家大方针政策的基层执行力度。 座谈会在浦和区最高档的宾馆会议室举行，当天座谈会上，陈大龙发表讲话中非常真诚的表示，浦和区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工作发展能有今天的局面，与老同志们的关心支持密不可分，现任的每一届领导班子成员都应该牢记吃水不忘打井人，始终记得老同志们对浦和区发展曾经付出的汗水和心血。 陈大龙还向在座的老同志简单的汇报了今年浦和区委推进一系列事关浦和区经济发展的重要事宜，并强调在今年的工作中，区委领导会努力把做好干部工作作为一项重要任务，牢固树立正确的用人观，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建立全新的干部考评机制，切实加强干部队伍建设工作。 在当晚的宴会上，陈大龙一边陪老同志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还在讲话中希望在座的老同志们能一如既往关心、支持浦和区的建设和发展，对区委区政府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继续为推动浦和区经济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 不得不说，陈大龙此举不仅在老干部心目中留下了极其良好的印象，对于他在浦和区官场的领导形象树立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在老百姓的眼中，新来的区委书记虽然年轻，却是个非常有魄力敢于对强硬势力下手的领导，为人沉稳，善于团结各方力量为浦和区的发展献计献策。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陈大龙在大刀阔斧对浦和区一些地位重要的领导干部下狠手的同时又打出一张尊老牌不仅仅在老干部中获得极高的声誉，这一招就连对手邬大光也不得不在心里暗赞其棋高一着。 重阳节过后第二天，副市长万大松突然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起初他在电话里说些玩笑话陈大龙倒也并未当回事，说着说着这家伙提出请他帮个忙。 陈大龙笑道：“万副市长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一个副市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找我帮忙？” “这忙只有你能帮，别人还真帮不了。”万大松在电话里轻松语气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兄弟最近走了桃花运，那女人是普水县的女干部，上回喝酒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有个朋友想到你浦和区开发区当书记，你当时可是点头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大龙了解万大松是个好女人的主，可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得了便宜结果让自己帮忙还人情。 “你放心，我给你推荐的女干部方方面面功夫都很了得，反正你那开发区总得有个工委书记不是？用谁不是用呢？你就给老哥一个面子把她提拔过去得了？”万大松在电话里死皮赖脸。 “万副市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到浦和区手脚刚刚松开，调整干部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上手你就给我塞这么个人进来？开发区工委书记韩丽这么年轻又没犯什么错误，你让别人过来，韩丽去哪呀？”陈大龙有些为难推辞。 “好兄弟好兄弟！你就只当卖我一人情得了，我早打听过了，开发区的现任工委书记韩丽原本是胡亚平的马子，现在胡亚平都成了日落西山了，对这种没后台的娘们还不是随便你兄弟你怎么摆弄？” 听到这儿，陈大龙算是明白了，敢情万大松这家伙是有备而来？居然连韩丽的背景关系都调查清楚了？ “真的假的？韩丽的背景你都弄清楚了？你别是为了偏心你那相好的在我面前胡诌吧？”陈大龙疑惑口气问。 “天地良心，我就算是再怎么想要办成事也不会跟兄弟你面前说谎啊？这种事我瞎说也没什么意义，韩丽原本是团委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沟搭上了胡亚平，她哪里有资格在浦和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这种没什么本事的领导，早该把位置让出来了。”万大松在电话里赌咒发誓。 陈大龙瞧着万大松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不是在诳自己，又想万大松跟自己一向关系不错，若是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的确不值得，这样一想他说话口气稍稍缓和下来。 “没想到胡亚平这老家伙还喜欢老牛吃嫩草？”陈大龙调侃道，“万一韩丽以后跑到省城喊冤，你可得顶住了！” “绝对没问题！”万大松见陈大龙松了口，心知事情办成了赶紧说好话，“只要兄弟帮我把这件事给办妥当了，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陈大龙知道万大松跟自己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自己一个底下的区委书记，哪里又资格叫一个副市长往东往西呢？ “行了行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动韩丽的时候还得从市里走一圈程序，我只负责区里这一块，其他可就交给你了。” “绝对没问题。”万大松好事办成心花怒放，“改天一定请你喝酒好好感谢陈书记成人之美。” “咱们兄弟之间这么客套可就见外了。” “那倒也是，哈哈哈！” 生命在于运动，提拔在于活动。 第509章到处寻找帮助（六） 官场中人升官进步的方式千千万，可到底什么时候有人想谋夺已经到手的官帽子却是防不胜防，就像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韩丽，背地里早有人惦记她的位置，之前又相当不入新书记的法眼，保得住官帽子才怪！ 对于陈大龙来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总算是轰轰烈烈烧起来了，可他心里却明白一个道理，一山不容二虎。 邬大光眼下被自己利用湖大广场一事连环出招打击的还没回过神来，一旦他反应过来重整旗鼓对付自己还得麻烦，尤其是邬大光的铁杆胡海啸，常委会上就敢对自己这个区委书记蹬鼻子上脸，更何况事其他场合？此人不办，浦和区局面难定！ 为了将邬大光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陈大龙特意去了一趟省城请一位老朋友吃饭。 老朋友名叫马琳，是吕志娟的表妹，这女人不仅生的如花似玉还是个特别会做生意的主，年纪轻轻生意早已做到省城大都市。 去年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适逢普水县委招待所公开拍卖，众所周知国有资产拍卖其中猫腻，明明是资产至少两个亿的固定资产愣是挂牌八千万，还得由政府指定几个符合参加拍卖条件的企业参与拍卖，凡是经过审核够资格参加拍卖的企业多少都是有些门路的老板。 马琳拿到参与竞标资格后，为了能把县政府招待所拍卖到手，先是在县委书记贾达成身上下了重注，没想到贾达成不仅看中了她的钱还看中了她的人？话里话外露出人财两得才肯帮忙的意思。 吕志娟听说此事后亲自领着表妹来找陈大龙帮忙，起初马琳以为，不管是哪个领导帮忙好处费肯定是好不了的，却没想到陈大龙事成后分文未取，只是向她提出一个条件，县委招待所原有职工一个都不能开除！ 对于生意人来说，经历了金钱考验的朋友才算是真朋友，陈大龙宁可自己不拿好处却处处为招待所的老员工利益考虑，此事让马琳颇为欣赏陈大龙一颗为官父母心的情怀。 此事过后，马琳不无感动道，“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不想往自己口袋里多捞点？你陈大龙是我见过真真正正的清官！好官！就冲你这份难得的爱民如子，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说句话就行。” 常委会过后，陈大龙脑子里起了想动人武部长胡海啸的念头后，头一个想到请马琳帮忙，听吕志娟说她未婚夫的家族可是省里军界高官，若真如此，想要动一个小小的胡海啸岂不是小菜一碟？ 傍晚，省城一角的某西餐厅里，西装革履的陈大龙踏入餐厅。 餐厅里灯光是蓝色的，纯白色餐桌椅在蓝光的照射下似乎也变成了淡蓝色，浪漫唯美的装修风格让整个餐厅处处洋溢着异国风情。餐厅的每个角落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灯具，温暖的抱枕，让在这儿进餐的人完全不会有西餐厅的拘束感。 陈大龙正站在门口张望，瞧见身着黄色裙装的马琳正高高举起芊芊玉手招呼，他赶紧三步并两步走到马琳对面坐下。 吃饭的地点是马琳挑的，听说陈大龙来了省城，女人无论如何要单独请他吃顿饭，陈大龙却没想到女人居然请他到这家满眼尽是情侣的西餐厅来？这让他坐在女人对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陈书记不喜欢这里？”马琳看出陈大龙脸上笑容勉强，摆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甜美笑容轻声问道。 “不会不会，你喜欢就好。”陈大龙求人帮忙态度自然要好。 看得出来，马琳今晚来赴约前必定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裙装，一头大波浪形卷发竟然还有点湿润，这样湿漉漉的秀发在浅蓝色的灯光下让人觉的如梦如幻，尤其是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上浮现一抹媚笑，瞬间形成一种让任何一个男人无法抵挡的魔力。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简直有种妖媚般的魔力，凡是见过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陈大龙看着对面风情万种的女人莫名有些紧张，心里暗暗提醒自己“镇定镇定！陈大龙你来省城可是办正事来了，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到省城来找我肯定不是只为了请我吃顿饭吧？”马琳伸手亲自帮陈大龙面前的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端起来递给他，“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陈大龙好不容易压抑住心跳频率，将自己省城之行的目的向马琳直言，马琳也是个痛快人，当即表态道，“你放心，既然是你陈书记拜托的事情，别说这个胡海啸已经被县纪委掌握了贪污受贿的证据，就算是没有证据，他这人武部长的位置也坐不成了。” 陈大龙冲马琳连声道谢后，推脱晚上还有别的事赶紧告辞，马琳倒也并未强留，只是一语双关道，“我表姐以后还请陈书记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 当晚跟马琳见面后，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又去拜访了省委相关领导，这次动了胡海啸，他也是下定决心要干的，可胡海啸和邬大光毕竟是胡亚平的人，动了胡海啸，胡亚平心里肯定会对自己有意见，这种时候背后总得有个人帮自己撑腰说句公道话才行。 这样的角色不难找，胡亚平现在的职位并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省里稍微有个领导帮自己说句话，他也就会识趣了。 省城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陈大龙回到普安市委，专程去拜见了市委书记刘国安。 刘国安听说陈大龙来了，心里不由多想了几分，浦和区的事情他心里门清，陈大龙到了浦和区后做了一系列动作搞的区长邬大光很是被动，对于刘国安来说，反正浦和区是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的老革命根据地，捅破了天自然有胡亚平着急，他乐的看戏。 刘国安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陈大龙这次来是想要在自己的面前给邬大光上眼药水，自己就采取打太极的办法，看戏的感觉挺好，他自己却并不想成为这出戏的主演之一。 只可惜，刘国安完全猜错了陈大龙的来意，陈大龙进门后，向他汇报的是，关于浦河工业区向东发展，争取建设义乌商贸城的建议。 陈大龙进入市委书记办公室后，简单的跟刘国安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立马直奔主题道：“刘书记，现在浦和工业区往东发展有很多优势，不管是从交通上来说，还是从其他方面都有一定的便利，最重要的是，浦和区往东发展最终可以跟市区连接成一线，对于浦和区以后的长期发展也是相当有利的。” 这一建议一说出口，刘国安不得不佩服陈大龙的确是个有些见识和眼光的官员，他尽管刚到浦和区上任时间不长，心里对浦和未来的发展还是有一盘棋的。 这么好的建议，由不得刘国安不点头。 他冲着陈大龙点头说：“陈书记，你这个建议的确相当精妙，浦和区工业园往东发展对于浦和区来说是有利的，对于市政府的统一规划来说，也是有积极意义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浦和区把东边的义乌商贸城建成后，未来人口和商业中心会往东转移，这样一来离市区的距离就很近了，不仅方便了老百姓购物也扩大了市区商业中心面积范围。” “好提议！”刘国安拍案叫绝，“这样的做法无疑给其他县区的经济发展做了一个很好的样板作用，咱们领导干部在考虑地方经济发展的时候不能只想着卖地挣钱想着每年政府地方经济的入账，还得有长远眼光，从全市的发展大局考虑。” 陈大龙见刘国安的话里也是赞同的意思，立即把随身带着的一沓材料拿出来，放到刘国安的办公桌上说：“刘书记，这里是浦和区往东发展规划初稿，请刘书记给与指导和建议。” 刘国安扫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一沓材料，心里暗暗赞叹霸王龙的确名不虚传是名猛将！ 这一类的官员算得上是最让领导省心的下属，不仅能干事而且会干事，连自己这个心里对他有些罅隙的领导人都被他说服了，支持他要干的工作，这也算是有本事！ “不错不错！”刘国安一边简单翻阅陈大龙递交的材料一边频频点头道，“义乌商贸城的建设一定要做好市里样板工程的效果，浦和区的开发区争取打造成具有榜样作用的全新开发区模式。” “您放心，有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支持，我有信心把义乌商贸城项目打造成本市样板工程。” 汇报完义乌商贸城相关事宜后，陈大龙随意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昨个我在省里办事，听说一些跟浦和区人武部长胡海啸相关的小道消息，据说此人身上有很大问题省军区的相关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最近一段时间可能要对此人动手，咱们市里是不是要主动一点，省得到时候被军区领导误会？” 第510章到处寻找帮助（七） 刘国安听了这句话后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陈大龙作为下属，竟然比他这个领导得来的消息都要快？他怎么就没收到关于省军区要动胡海啸的信息呢？” 刘国安不敢小觑陈大龙的实力，既然他敢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件事给说出来，此事必定不会是以讹传讹的消息，只怕当真是有此事。 毕竟是涉及到浦和区的干部管理，刘国安以为，陈大龙这是想要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采取什么态度？等到军区当真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作为区委书记也可以跟市委领导保持高度一致。 刘国安说：“陈书记，人武部长是军区管理的干部，当然作为地方官员也必须服从地方政府的管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军区那边没有明确的态度过来我们地方政府抢先采取什么动作，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依我看，还是等等看再说，反正军区做出任何决定总归不会是无凭无据的，我们政府部门积极配合支持就是了。” 陈大龙听刘国安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胡海啸即将被处理一事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心里顿时定了不少，只要刘国安能站稳立场，这件事肯定顺利。 有时候，领导的职位比下属高，智商，情商却并不一定比下属高，作为一个真正聪明的下属，完全可以把领导亦是当成一颗棋子，而不是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子。 只不过，要想玩到这种层次，非一般人能所达到，没有多年的耐力，经历，以及聪明的脑袋等做基础，显然是不可轻易冒险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重重，邬大光并非一无所知，眼看着陈大龙一会去省城一会去市里，每次来来回回总是只带着司机小蒋一人，身边连个秘书都不带，这说明什么？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邬大光在心里估摸着陈大龙肯定是在背地里搞什么名堂，可是到底他在忙些什么却又无从打听，虽说区委办那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耳目，可那几个根本就得不到陈大龙的信任，更别提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这两天，胡亚平整天跟催命似的不停在电话里催促邬大光赶紧把湖大广场的项目想办法开工建设，每每邬大光提出种种困难，胡亚平总是用一句话来堵他，问他到底有没有主动友好跟陈大龙沟通项目事宜？ 邬大光听了电话里胡亚平的问话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现在恨不得对陈大龙扒皮抽筋，居然还想要老子向他低头主动表示友好？有病！” “老领导，您是没瞧见陈大龙那家伙有多嚣张？这才到浦和区上任没几天，处分了两名区委常委不说，最近还听说准备把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韩丽调整了，这口气别说其他人咽不下去，我这个区长也实在没法跟这种人搭班子干工作。”邬大光被胡亚平连续不断的电话催促有些心烦，索性对老领导实话实说。 “小邬啊，陈大龙的底细我比你清楚，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背景，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其实也就是个过渡度而已，早晚他还得往上升，你在浦和区呆了这些年，这次提拔的机会失去了，总还有下一回，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又何不在一些小事上非得跟陈大龙过不去呢？” 邬大光听出胡亚平的意思，他是想要劝自己退一步以求和陈大龙之间的和平相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左膀右臂都在陈大龙上任后被一个个拉下马，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老领导，不是我非得跟陈大龙过不去，他实在是下手太狠了，居然连韩丽一个女人都不放过？我如果主动向他低头求和，恐怕正好落下笑柄到他手里他还未必给我面子。” “你又何必跟陈大龙一个愣头青一般见识呢？我已经跟宜城公司的老总商量过了，关于拆迁补偿款的问题他们可以多加点，但是政府必须配合，否则的话，工程还是没法尽早动工。” 邬大光见胡亚平说来说去，中心始终围绕着湖大广场的工程问题，心里不由一阵心寒。 这次的人事调整中，连胡亚平曾经的老青人韩丽都要被弄下来了，胡亚平居然只字未提？心里只是记挂着自己拿了人家好处的项目，把重担往自己的头上压，他可曾想过自己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邬大光心里对胡亚平有心里怨气却又不敢轻易表露，听胡亚平在电话里提到，改天让宜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亲自跟他联系的时候，邬大光只是嘴里应承着，并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很不快活，如此的领导，巴结有啥鸟用？ 中午，陈大龙到了张晓芳那边，经过陈大龙的协调，张晓芳到了市里上班，所以和陈大龙在一起的机会多了起来，厮混在一起两人打打闹闹，倒也有趣，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在洁净的地板上，柔和的光柱里，似乎有无数微尘在飞快地旋转着，陈大龙正光着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裤衩，以极为不雅的姿势趴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破旧的卦书看得入迷。 那本书是晌午回来的时候，在路边一个破报摊上买来的，对照着上面的图解，他忽地发现自己的眉棱骨要比别人凸起一点，眉毛也更加短，粗浓密，按卦书上的说法，那是天性那个方面很强，叹了口气，怪不得自幼喜读黄一些书，成年后依然孜孜不倦，没想到在这里找到科学根据了，真他妈的邪性。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张晓芳从浴室里走出，她今天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圆领无袖窄衫，腰身婷婷，那一双光洁修长的腿都露在外面，雪白的小脚上趿拉着一双绣花竹拖鞋，十根精致的脚趾都露在外面。 “陈大龙，能不能做点事情，不要到我这边就是大爷的样子，如果不做事，服务老娘一次也是补偿！” 陈大龙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摘了一粒葡萄，塞到嘴里，嚼了几下，连皮一起吞进去，转头冲张晓芳道：“妹妹，给哥捏捏，这几天很累。” “有啥好处没？”张晓芳甩了一下头发，开始拉长声音谈条件。 “条件你说！” “好！”张晓芳正要说话，茶几上的手机忽地发出欢快的铃声，她赶忙把手机摸过来，见是以前在普水时候认识的秦小雨打来的，自从到了市里后和秦小雨的联系也就多了起来，忙伸手接通，脆声道：“喂，是秦小雨啊，找我有事？” 秦小雨电话那边道：“怎么啦，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张晓芳抬手拂了下乌黑的秀发，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头，伸手剥了一瓣橘子，轻轻丢到嘴里，含混不清地道：“瞧你说的那么难听，有什么事，快说吧，人家正忙着呢！” 小雨笑嘻嘻地电话那边道：“我最近被单位送到党校学习，今晚回来，准备约你出去吃饭，有时间吗？” 张晓芳撇撇嘴，收起茶几上那条白嫩修长的左腿，将双腿盘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秦小雨解释道：“没有事情，就是在一起聚聚！” 张晓芳说，那行，到时候再联系吧。 陈大龙在旁边听到张晓芳嘴里说出秦小雨的名字，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很是熟悉，那么是谁啊？陈大龙很是奇怪的问，那个秦小雨是谁？ 张晓芳说，你应该认识，就是普水原来人大秦副主任的女儿，自从他的父亲被抓了起来后，秦小雨竟然被冯久阳给强了，后来秦小雨就到了市区上班，由于以前秦副主任和我家的那位哥哥都熟悉，所以我就认识秦小雨，怎么啦，你也认识这个秦小雨，不过你到了浦和，你是她的领导，她肯定会巴结你的。 陈大龙心里这个时候才联系起来，想到当时秦小雨是自己找人安排到浦和上班的，就说，我和她爸爸也是普水的领导，认识也是很正常。 张晓芳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不要怕，陈大龙，即使真的有，我也会不干涉，但是这个秦小雨确实是美女，要不今晚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晓芳半开玩笑的口气冲陈大龙说。 陈大龙赶紧往后退，算了，你别寒碜我了，你的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聚会我是不可能参与的。 张晓芳很是不高兴地说，我知道了，你是不屑与我们这些普通的人来往，你现在是书记，那是很多人巴结的目标。 陈大龙就不说话，和女人探讨这些问题，永远也是没有对的时候。 后来，两人就到了床上，做快乐的运动。 省政协副主席胡亚平突然到普安市来考察工作，这次过来，胡亚平是打着调研指导脱贫奔小康工作为主题，带领省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和省委农工办负责人一行，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等陪同下，调研过程中，还安排看望慰问省委驻普安帮扶工作队队员。 第511章醉翁之意（一） 在调研座谈会上，胡亚平代表调研组对普安市脱贫奔小康工作所取得成绩给予肯定，对省委驻淮帮扶工作队队员所付出的辛勤努力表示感谢。 刘国安在讲话中感谢省扶贫办及省委帮扶工作队多年来为普安发展所倾注的心血和汗水，并向调研组一行汇报了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他说，一直以来，省委帮扶工作队情系普安，扎根第二故乡，积极主动为普安争取项目、资金、政策等支持，千方百计促进经济薄弱村发展，真心实意帮助低收入农户脱贫致富，这种无私奉献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座谈会以后，胡亚平一行先后深入县区调研，察看了村庄环境整治、标准化厂房建设、高效农业示范园、特色产业发展和水利设施示范区项目建设。在浦和区，胡亚平了解情况，并就发展路径和举措等问题召开座谈会。 座谈会上，浦和区区长邬大光做了发言，对浦和的发展和思路向省里来的领导做了介绍。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本来应该是一把手书记陈大龙发言，可是陈大龙心里明白胡亚平这次来到普安是的目的不过是给邬大光等人打气，既然人家有心要当主角，他也正好省得麻烦，何必要凑这种热闹呢，这帮人该怎么演戏，就怎么演戏，他冷眼旁观也就是了。 胡亚平认真的表情听了邬大光的介绍后，对浦和区的发展思路做了充分的肯定，很肯定的口气表态说，浦和经过几任领导的努力，到了今天的繁荣很是不容易，按照这样的思路发展下去，那么浦和一定会继续繁荣下去。 胡亚平的这句话，主要还是说给在座的刘国安和陈大龙听的，这样的表态，一方面是为了肯定自己以前的工作思路，另一方面，也是给刘国安和陈大龙一个提醒，这样的规划原本就是我胡亚平支持提出来的额，你们这帮后来者想要改变规划，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刘国安和陈大龙都面色平静，会咬人的狗不会不分场合的乱叫，有些话说出来就难听了，人走茶凉的道理，三岁孩子都明白，当着这么多人面，跟一个已经离职的老书记，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说他的，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 座谈会上，基本就是胡亚平在谈看法，真正用心听的人却不多。 陈大龙那是不想参与，想的是如何控制局面，刘国安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刘国安心说，这个浦和是陈大龙的地盘，狗日的，陈大龙不是会折腾吗，在普水当时折腾，现在到了浦和，看看他如何折腾。 热热难闹的晚宴结束后，邬大光紧跟着胡亚平的脚步进了宾馆房间。 邬大光一副抱怨的口气，把浦和区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向胡亚平汇报后，边摇头边说，胡书记，现在这工作可真是没法干了，要人没人，上级领导也没有任何支持，稍稍干点事情，还得有人在背后给你捅娄子，浦和区的形势从未有过的严峻啊。 胡亚平见邬大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劝慰自己的老下属，只要自身行得正，倒也不怕背后有人穿小鞋。 邬大光提到在一天之内，李天伟和蒋杜高两个区委常委都被陈大龙给免职了，这说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心里其实是有偏向的。 胡亚平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李天伟也好，蒋杜高也好，说白了，还不是被人在背后抓住了把柄？我走后，这普安市的形势就变了，你们做事的时候总该有所收敛，上头没有人罩着，底下人干事还那么嚣张，湖大广场的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无论谁当市委书记，都会处理一两个人的，只不过是轻重之分罢了。 邬大光一副担忧的口气说，胡主席，李天伟和蒋杜高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暂时采取冷处理的办法，可湖大广场的项目现在被陈大龙那混蛋叫停了，而且让纪委那个程浩文一直派人盯着，很难开工，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胡亚平问道，他叫停项目，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邬大光说，理由还不都是他自己找出来的，说是要彻查拆迁中存在的诸多问题，这种事情原本就没有时间限制，你说调查多长时间才能有结果，还不是随便他的意思？程浩文看到了陈大龙，总算是找了靠山，那是很卖力。 胡亚平皱眉说，那不行，湖大广场的项目必须尽快上马，尽快完工，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少生事端不过这个程浩文现在对这个项目一定很有意见，所以一定是憋着劲在查，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把相关的事情做好。 邬大光说，胡主任，我心里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可陈大龙横加阻拦，我这里也是有力使不出啊。 听着邬大光的抱怨，胡亚平心里也不是滋味，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因为权力魔棒的转移，他心里不由叹息，自己要是能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哪怕是多呆一年，这湖大广场的项目早就了结了。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胡亚平只能指望着邬大光自己把这件事顶起来，他对邬大光说，你私底下想点办法，大不了多出点钱，还要想办法把那帮拆迁户给稳住了，事情办起来也就快了。 邬大光苦笑说，胡主席，您是不了解情况，湖大广场的事情，不仅仅把负责这件事的李天伟给免职了，在陈大龙的安排下，区里纪委对这件事的枝枝节节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前一阵子，又处理了一批跟这个项目相关的一些基层负责人，现在导致很多基层干部一提到湖大广场的项目纷纷主动退避，哪里还有人敢沾手这个烫手山芋啊？ 胡亚平说，你邬大光在浦和区呆了这么多年，陈大龙不过是新来乍到，趁着他现在根基未稳，你得想办法给他一点压力，最起码不能任由他随便胡来，这官场里的事情，原本就是明争暗斗的，你邬大光要是总想着低头认输的话，只怕陈大龙的心里会更加得意。 邬大光说，我已经尽力而为了，却无法改变。 胡亚平说，邬大光，其实斗争不是手段，明面上的唇枪舌战也无所谓，关键是结果，把事情给办成了，才是真本事，陈大龙现在跟你之间已经有了心结，你想要他在工作上跟你配合，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邬大光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他陈大龙想要在浦和区干出点明堂来，没有我邬大光的配合，一样是寸步难行。 胡亚平瞧着邬大光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发凉，看来浦和区的两个主要领导之间的矛盾，远远超过之间的想象，邬大光的心里是不可能跟陈大龙有丝毫的妥协。 身为一个官场中的老人，胡亚平心里最清楚，哪怕是心底里有再多的不满，也要保持表面一致和谐的局面，否则的话，没有一个地方的二把手给一把手书记斗气会有好下场的。党领导一切，为了维护党领导的权威，上级领导必定会做出不利于区长邬大光的选择，尽管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是胡亚平的心里却对邬大光以后的政治前途充满了担忧。 有些话，即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也是没法说的，当人的政治成熟度还没有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即便是说了，也没什么效果。 可怜的邬大光还在心里做梦胡亚平帮自己撑腰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胡亚平第二天的行程依旧是在县区调研，作为一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市委书记刘国安在没有重要工作的情况下，自然是该全程陪同的。 胡亚平的到来，给陈大龙也增添了一些压力，他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吕志娟的亲戚马琳，问她，上次自己跟他说过的人武部长胡海啸的事情究竟处理的怎么样了？ 马琳无所谓的口气说，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那帮军区的领导或许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要是着急的话，我一会催催？ 陈大龙说，那敢情好，我这里是速战速决比较妥当。 马琳也是个办事比较爽快的人，当即应允说，行了，领导的意思我明白了，稍候我就请人吃饭去，催催这件事，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陈大龙真心的说了句，有机会好好谢谢你。 马琳开玩笑的口气说，别，你可是我姐夫，你和吕志娟的关系我可是都知道，别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对了，你要是有什么工程给我给我分点好处的话，我倒也来者不拒。 陈大龙忍不住戏谑说，你张口闭口都离不开工程，离不开挣钱，你一个女人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马琳不高兴的口气说，陈大龙，这叫什么话？你们男人整天往名利场里头钻，就顺理成章了？我是女人怎么了？难道我们女人不要一样的穿衣吃饭，买房子买车，谈对象结婚，要面子…… 陈大龙见马琳越说越起劲，赶紧服软说，算了，算了，我甘拜下风，你们女人干什么都是对的，你不用再跟我念经了。 第512章醉翁之意（二） 马琳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心情愉悦的口气说，这还差不多，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就不该跟小女人一般计较，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心说，你马琳还算得上是个小女人？十个男人也抵不上你那点小心眼呢。 马琳办事的速度的确不是盖的，就在刘国安陪同胡亚平去调研的时候，接到普安市军分区领导电话，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跟刘国安书记汇报。 刘国安于是安排政协主席继续陪着胡亚平调研，自己则赶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军分区的司令向刘国安说了关于浦和区人武部长胡海啸，诸多违纪违规事宜已经被人举报到了省里军区，现在军区的领导人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是对这种害群之马要从重从快从严处理，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刘国安不得不在心里配合陈大龙的能量，这才几天前在办公室说好的事情，他居然这么快就操作出成果来了。 既然省军区的领导都已经发话了，市里军区的领导就站在面前提出要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国安也爽快的很，立即答复市里军分区领导，行，这件事军分区领导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军分区领导表示，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意思，从重处理。 刘国安当即点头，跟军分区领导商量后，对浦和区人武部长做出了免除职务后，等待纪委调查处理的决定。 再说，胡海啸这个人一直很是狂妄。 这天，胡海啸和老婆吕娟约好去拜访市委副书记的女儿夏燕，她和胡海啸的老婆是同学。见面后，胡海啸的老婆说，商汇大厦一楼有双鞋非常好看，你帮我参谋一下吧。 吕娟说完，就要拉夏燕走。 “好好，你等我打个电话，我和朋友约好在这等她的。”夏燕笑道。 “发个短信就行了，她会看到的。” “嗯！”夏燕拿出手机简单的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后，便和吕娟一起帮她参谋那双鞋去了。 等到吕娟让她帮着参谋了一双鞋后，就带着夏燕到了附近的一个店里，提出和夏燕合伙开店的事情。夏燕就说，自己也是随着父亲到普安时间不是很长，所以对这个地方的环境什么的不是很熟悉。 吕娟就说，不是有她吗。 夏燕就说，自己要考虑考虑。 这个时候，胡海啸出现了。 胡海啸说，快到中午了，请夏燕去吃饭。 于是，三个人到了附近一个普安市区比较上档次的酒店。 到了里面，进入包间，胡海啸就吩咐把好的都上了，反正吃喝是可以报销的，花的都是公家的钱，当然都是大吃大喝，当三个人举杯的时候，市纪委监察一处的处长周天华带着几个人来了。 夏燕现在纪委上班，自然都认识周天华。 “周处长，你怎么来了？” 周天华表情比较严肃：“我们接到举报，说是胡海啸同志，涉嫌贪污受贿，根据调查，证据确凿，被双规了。” 周天华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就在几个人胡乱转着心思的时候，周天华来到了胡海啸面前说道：“胡海啸同志，请跟我扪回去协助调查一下吧。” 胡海啸心中冷笑，狗日的，自己可是军分区管理的干部，你有什么资格调查我。 胡海啸压根没有抬起屁股，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天华，那意思是你小子还不知难而退。 周天华看着胡海啸的脸上，很是不屑地说，胡海啸，走吧，不要有什么想法，如果嫌难看，我们可以采取措施，你看看，我们也请了几个公安帮助此事情。 周天华带来的一名女同志，也来到吕娟面前。 “吕娟同志，有些事情也涉及到你，请跟我扪回去协助调查。” 吕娟一下子有些懵：“你们有什么证据？” 那名女同志根本不听吕娟说话，冷冷的道：“回去再说。”说完，便将吕娟带上了车。 夏燕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 邬大光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早已传扬开来，他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伪性，胡亚平还在普安市没走呢，就有人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邬大光不知道该找谁去求证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否确切，正感到郁闷的时候，工业园区的书记韩丽推门进来了。 韩丽一进门就说了同样的消息，邬区长，胡海啸被双规，被纪委带去调查的消息你听说了没有？ 邬大光看着韩丽，问道，这消息可靠吗？你是听谁说的？ 韩丽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据说是从刘书记身边的人传出来的，市里关于胡海啸的处理决定已经成文了，怎么你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邬大光心知韩丽也确认的事情，只怕假不了，他不由有些泄气的往自己的老板椅上一瘫，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话，一个月不到，居然有三个常委被免职，咱们这次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啊？ 韩丽不由愣怔了一下，在邬大光的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低声问道，邬区长怀疑，胡海啸的事情又是跟那姓陈的有关？ 邬大光冷笑了一声说，除了他，还能有谁？这孙子可真是够歹毒的，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韩丽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寒，陈大龙如果真是有心赶尽杀绝的话，那自己这个工业园区的书记呢？他会对自己也赶尽杀绝吗？ 韩丽急切的口气对邬大光说，邬区长，姓陈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孰可忍孰不可忍，咱们不能再这样一味的忍耐下去了。 邬大光有些无奈的眼神看着韩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韩丽提醒说，邬区长，胡主席不是还在普安市调研吗？赶紧把这件事向他汇报一下，先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邬大光经过韩丽的提醒，立即拨打了胡亚平的电话。 显然，胡亚平正处于一个不太方便接电话的环境里，听到邬大光的一番话后，胡亚平这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稍后我再跟你联系。 邬大光只好有些无力的放下电话，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事情已经出来了，即便是再怎么想办法，也不可能改变任何结果，就算是跟胡亚平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 邬大光的颓废情绪显然极大的影响了韩丽的心情，她从来都没想到浦和区的局面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韩丽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说，邬区长，咱们不能再这样任由姓陈的胡闹下去了，要是再这么背地里背后任由他插刀子，这浦和区的老常委们都快给他换光了，这样一来，人人自危不说，军心也很容易发生重大动荡啊。 邬大光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陈大龙最近一段时间出的组合拳实在是太厉害了，哪一招都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连对手要出什么招数都不明白，哪来还谈得上去还击呢？ 邬大光一副安慰自己的口气说，幸好，李天伟早就四处寻找陈大龙以前在普水县把柄去了，只要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相信一定可以尽快的扳回对咱们的不利局面。 韩丽听了这话，也感觉恢复了些信心的口气说，只要是领导干部，做过正职的，绝对没有干净的，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应该能挑出点问题来。 邬大光点头说，但愿如此吧。 李天伟在普水县里实在是无法进行调查工作了，帮助他调查的普水县开发区副主任已经被纪委带走了，他是不好意思再留在当地继续害人了，再说，即便是他想要害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离开普水县。 可离开了普水县后，又要去哪里呢？浦和区暂时是回不去的，就在昨天晚上，邬大光还亲自打电话，用一种相当急切的口气问询他现在有什么成果？ 李天伟如实汇报了自己的调查情况后，邬大光咬牙切齿的口气说，绝对不能放弃，那混蛋已经对这么多常委下手，实在是太嚣张了，他压根就没把浦和区一帮老常委们放在眼里，看不顺眼的一个个都被他给收拾了，这样的局面绝对不能在发展下去了，现在所有的指望都在李天伟这里，为所有的人出口恶气，就等着李天伟拿出像样的东西来，只要拿得出来关于陈大龙涉及违规违纪的证据，他一定拿着证据去找胡亚平，无论如何都要给陈大龙好看。 陈大龙今晚走的比平常要早些，因为胡亚平下班前来电话，说是今晚调研就要结束了，临走之前，想要跟陈大龙见个面，好好聊聊。 司机小蒋过来接了陈大龙，开车胡亚平住的地方驶去，大街上和平时一样，依旧是人潮熙攘，不同的是每个重要交通路口都有警察在进行临检。 前面有个十字路口，车子需要左转，小蒋把车子驶入左转车道之后，看看绿灯还有几秒的时间，就加了一脚油，准备迅速左转。谁知刚赶到路口，绿灯正好变红，小蒋只好一个狠狠的刹车，堪堪将车停在了线内，嘴里同时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这条路他每天都走，按照往常的时间，绝对能稳稳转过去，今天不知怎么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 第513章醉翁之意（三） 眼睛盯着前面的指示灯，心里同时数着秒，就在红灯变绿灯的一瞬间，老徐踩下油门，同时车子向左猛一打方向，抢在所有直行车的前面完成了左拐动作，整个过程又快又稳，显示出了小蒋作为一名司机的水平。 车子拐入左边的道路，小蒋正要变档提速，就看站在路边的警察一抬手，示意他靠边停车。 “又来了！”小蒋低声咒骂一句，这帮警察是什么眼神啊，是老子很像凶手，还是这辆车很像贼车，怎么到哪里都被拦下来检查。 牢骚归牢骚，小蒋还是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一手就去抓自己的证件。 是个女交警，上前抬手一个敬礼，道：“驾照，行驶证！” 小蒋把自己的证件一起递了出去，道：“同志，我们是浦和区委的，赶时间。” 女交警表情严肃，拿起女交警的证件扫了一眼，就道：“赶时间也不能违反交通规则，刚才路口停车时压线了，启动的时候又闯了红灯，按照相关规定，需要扣分，并处罚款，请你把车子熄火，下车接受处罚！” 小蒋一听，就有点恼火，道：“同志，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我也是老司机了，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女交警面色震惊，盯着小蒋道：“你是老司机，我还是老交警呢。请下车，我拦你的车，自然有拦你的道理！” 司机小蒋这回真生气了，一解安全带，就准备下车跟这个交警理论，今天真是邪了门，平时走得好好的路，偏偏处处不顺。 刚要推车门，陈大龙在后面按了一下小蒋的肩膀，道：“有记者！” 小蒋心中一惊，扭头朝路边看去，果然，就记者就扛着摄像机躲在路边的标志牌后面，要不是陈大龙出声提醒，小蒋根本就没看出来。 小蒋在机关里做了这么多年司机，大风浪没见过，小风波还是经历过，当下就知道自己今天被算计了，怕是这些记者和交警早就等着了这里，只为堵自己，至于原因是什么，难道是有人要让陈大龙的难看？ 明白这一点，小蒋立刻就想出了对策，低声道：“陈书记，一会我下车立刻开跑，把他们引开，你找机会先走！”今天的事情，肯定是冲着陈大龙来的，所以小蒋的第一个念头，就保护陈大龙离开规场。 陈大龙摇摇头，表情非常平静，道：“你只管下车和他们理论就行，被拍了也无所谓！”说完，陈大龙抖开一份报纸，往后面椅背里一靠，不慌不忙地看了起来，丝毫就没有走人躲闪的意思。 小蒋就有点明白陈大龙的意思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以自己多年开车的经验，刚才绝对是没有闯灯，要说压线，或许有可能碰着一丝丝，但真要论起来，到底压没压，怕是把监控图像调出来都很难确定。 想明白这些，小蒋心里就有底了，推开车门跟交警理论去了，反正就一条，自己坚决不认可交警的判罚，大不了就行政诉讼，让法院来判好了。只要自己不认，那就只能算是纠纷，看你们这戏要怎么唱。 小蒋一下车，那边躲在标志牌后面的记者就冲了过来，围着小蒋开始拍照，完了还对着车内的陈大龙。陈大龙看到了，也只当什么都没发觉，自顾自地看报纸。 在车外争论了有十来分钟，路口就慢慢围上来一些群众，看到还有记者在拍摄，好奇的就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车是领导的车子，刚才左转的时候压线，又闯了红灯，司机不承认，还跟交警吵了起来！” “刚才还用机器验了，说是司机酒驾！” “妈逼的，这些官车平日里横冲直撞，早该管管了，我支持交警！” “电视台这次也长脸了，给他拍下来在电视上曝曝光，看以后哪个官车还敢耍横！”群众围着陈大龙的车子，议论纷纷，不时对车里的陈大龙指指点点，民怕官，但也因为这个，让民跟官天然对立，听说官车闯红灯，司机耍横，大家几乎不假思索就认为一定是真的，只有如此，才符合官车的风格，才符合官车司机的风格。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有的人还是很善于思考的，当时怀疑道：“谁告诉你们这是当官的车子？反正我不信！” 有人这么一怀疑，倒把现场的人给弄懵了，围着陈大龙的车议论了半天。 时间再过去十分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那位女交警就有些无法镇定自若了，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我对你的这个认定不服，有没有闯红灯，不是你说闯就闯了的，必须要有证据！” 司机小蒋深刻领会了陈大龙的指示，嗓门调到最大，嚷道：“请在场的媒体和群众作证，今天这个警察不管是扣车，还是罚款，我都认了，但我一定要跟他们把这个，官司打到底，绝不助长他们交警凭主观随意处罚的风气。” 现场的群众彻底被弄懵了，比起官车横行，他们更恨交警的随意处罚，毕竟横行的官车自己一辈子都难得碰着一次，可交警处罚大家几乎人人都有碰到，而且是天天见，一个敬礼至少一百块，谁不心疼自己的钱啊。 “对，跟他们打到底！”人群里就有了起哄的声音。 女交警额上的汗就留下来了，她的任务是抓陈大龙一个官车横行的现形，可不是要打官司，真要是打起官司，事情怕是就要闹得无休无止了。 心里一琢磨，女交警有了主意，拿起证件对小蒋，道：“今天你违现在先，但情节不太严重，再鉴于你态度不错，给予口头警告，希望下不为例！”说着，交警把证件要递给小蒋，先把人弄走再说，估计该拍的记者也拍到一些，总会弄点边角料的。 小蒋根本不上当，一甩手，不接证纠，道：“违规就是违规，没有什么情节严重不严重的，你必须给我一句肯定的话，我到底有没有违规？我清清白白做了这么多年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 女交警自然不会说小蒋没违规，说了岂不是自己真成了随意执法，再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这么一讲，那今天的事成什么了，非但没法向领导交代，还会让领导成为市里的大笑话。 小蒋也不跟交警再辩驳，道：“既然你说不清楚，那就扣车扣证吧，车子、驾驶证、工作证、身份证，我全都交给你们，等你们调查清楚了，再找我不迟！”说完，小蒋返身到车窗跟前，轻声请示道：“我们走吧？” 陈大龙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推门下车，把报纸往车里一扔，就朝路边走去，小蒋紧跟其后。 两人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就打车离开了规场，只留下交警在原地发愣，还有几十号群众在那里议论纷纷。 交警看着车子，再看看手里的证件，顿时头大不已，他此时才知道今天的事情非但不是轻而易举，反而棘手得很，她错就错在把司机小蒋等同于平时所见的那些平头老百姓了，虽然也拉来了记者站脚助威，可人家根本就不怕。 得知没有抓到陈大龙的现形，反而还扣住了陈大龙的座驾，市里的一位大领导忍不住把杯子摔得，破口大骂道：“蠢货，十足的蠢货！抓不住现行就赶紧放人，扣车做什么，都是饭桶！” 这位大领导还是很有经验的，如果抓不到现形，那就干脆装怂，让陈大龙的司机耀武扬威耍一番横，然后再做出“迫于压力”的姿态，给予放行。只要记者在旁一拍，再加上群众一作证，这事就算成了，就算你陈大龙的官车没有横行，那也逃不掉一个司机狗仗人势、辱骂交警、凌驾法律之上的“特权现形”。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把陈大龙的车子给扣住了，倒给了对方一个配合检查的姿态，而且这车子放在交警队，该不该送回去，由谁送回去，这些他娘的全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陈大龙打的到了胡亚平的住处。 陈大龙知道胡亚平想要找自己聊什么，但是冲着胡亚平现在的政协副主席身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陈大龙心里已经做好了礼貌对待胡亚平的准备。 这是头一回，陈大龙拜见胡亚平的时候，两手空空，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此一时彼一时了，每个人都不再是以前的身份，陈大龙没什么用得着胡亚平的，这种时候给胡亚平面子是尊重他，不给他面子，他也无可奈何。 胡亚平今天原本就不是叫陈大龙过来聊天的，随便说了几句题外话后，便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胡亚平一只手轻轻的敲击这沙发的扶手，慢悠悠的口气说，小陈啊，听说你到了浦和区以后，发生了不少事情？有些事情闹的动静还挺大？ 第514章醉翁之意（四） 陈大龙早就料到胡亚平会提到浦和区的诸多事情，平静的口气对胡亚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一个地方做正职，起初总会遇到一些阻力，好在自己也算是有过当领导的经验，对这些阻力倒也还能应付。 最近一段时间，浦和区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下面有些领导不太配合工作，不过，我既然做了一把手，就该把一把手的责任给肩负起来，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只要想办法，总是能静止的，咱们国家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我这也是出于多方面因素的考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大龙知道胡亚平底下必定会从地方和谐，官员间关系和谐的角度帮邬大光说话，现在自己用首长负责制这句话把胡亚平想说的话先给堵截了，看他还有什么由头继续往下说。 胡亚平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他当了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后，区长邬大光必须要听他的指示办事，如果不听话，他自然会收拾邬大光。 邬大光毕竟是胡亚平一直罩着的人，听了陈大龙的这番话，胡亚平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打狗还要看主人，陈大龙这是要不给自己这个主人面子啊。 胡亚平伸出手端起水杯轻轻的放到唇边，慢慢的啜了一口水说，小陈啊，你到底还是年轻，你要知道，官场中的事情，和谐是很重要的，这为官之道，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少，一旦群众基础失去了，再有能力的领导干部也很难干成大事啊。 陈大龙见胡亚平话里有话，并没有退让，就着胡亚平的话题继续说道，群众基础固然重要，可一把手领导的权威性也一样重要，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下属们全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随意说话，随意做事，根本就不顾忌后果，这样的情况是相当严重的，绝对是不称职的下属，对于这样的下属，我想没有领导会喜欢，包括浦和区的李天伟这种人，不仅不听指挥，还事事都跟领导拗着来，这样的下属，我要他来当老太爷吗？既然不听话，还不如不要。 陈大龙的话里透出一个年轻干部的强势和魄力，让胡亚平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心里几乎已经看到了今天找陈大龙谈话的结果，但却又有些不死心，抱着最后努力一把的决定，他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胡亚平意味深长的口气说，小陈啊，杀敌1000，自损800，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的？ 胡亚平的话里已经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威严来，看得出来，他对陈大龙心里已经有了很深的腹诽，对于一个不听话的前下属，胡亚平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陈大龙轻轻的笑了一下说，胡主席，我现在的年纪算得上是年轻的，就算是三年不挪位置，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不着急，如果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得罪了什么人，我宁可在现在的位置上熬着，我相信总有拨开云雾的时候，风水轮流转，省里也好，中央也好，没有哪个领导是终身制的，年轻就是我最大的资本，我相信，自己熬得住。 这话已经说的相当透彻了，胡亚平还有几年就该退休了，他陈大龙却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就算是胡亚平在位的时候，因为诸多事情，想要给陈大龙使绊子，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规律。 胡亚平已经听出了陈大龙是不可能做出任何让步的，他只能尽力压抑内心波涛汹涌的不快，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气对陈大龙说，湖大广场的事情，原本是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听说你到了浦和区后，就勒令停工了，这样可不好，劳民伤财的一个项目，好不容易做起来，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成豆腐渣工程呢？这是我在普安市的时候，极力推崇的项目，现在我去了省里，底下的事情不好多问，但是湖大广场的项目，你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是不是该有个善始善终的结果？ 胡亚平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只可惜，他看错了陈大龙的本性，也高估了自己在陈大龙心目中的地位。 陈大龙见胡亚平谈到公事，立即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湖大广场的项目，目前纪委正在调查中，因为此事后来发生了诸多影响很大的大事，所以要谨慎处理，至于结果如何，自己现在心里也不清楚。 这样的说法，明摆着告诉胡亚平，项目的事情，该怎样就怎样，不会因为是你胡亚平当初推崇的重点项目就给面子。 胡亚平此刻除了叹息一声人走茶凉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跟陈大龙一次谈话，让他看清楚了诸多问题本质，陈大龙现在是气势很足，又仗着自己年轻，在省里有背景，根本就没把邬大光放在眼里，只怕以后邬大光跟陈大龙之间不能友好相处的话，邬大光的处境不可想象啊。 胡亚平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邬大光那里却还是抱有扳倒陈大龙的希望，他把宝押在李天伟身上，隔一天一个电话催促李天伟，询问他那边进展如何。 李天伟心里理解邬大光的内心焦急，却又苦于事情一直没有太大进展，每每接到邬大光电话的时候，是李天伟心里最痛苦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想要很快给陈大龙还以颜色呢？可是实力不够，没有足够的证据，拿什么去对付陈大龙呢？ 这一天，邬大光的电话又来了，他问李天伟，到底最近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天伟稍稍犹豫了片刻后，不忍心打击邬大光内心充满的希望，只能暧昧的口气说，现在已经有些成果了，不过，还需要时间，毕竟，陈大龙还在位置上，很多人即便是了解情况，心里也还是有些忌讳的，必须要耐心些，才有可能见到成果。 邬大光催促的口气说，这件事，你可一定要抓紧，眼看着陈大龙在浦和区里横行霸道，连胡海啸都被他背后给下了刀子，要是情势再没有任何改变的话，咱们在浦和区打下的江山，很快就要落到那混蛋陈大龙的手里了。 李天伟连连点头说，放心吧，邬区长，我一定尽力而为。 让李天伟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在洪河县里忙着找不利于陈大龙的证据时，浦和区的纪委书记程浩文已经抓住了他李天伟在湖大项目中诸多腐败的证据。 正常情况下，一个被免职的干部，从人性化的角度来说，很多领导对其会采取宽容的态度，毕竟已经很惨了，从一个当领导的，一夜之间成了平头老百姓，政治生命的结束对官员来说，其痛苦的程度跟自杀没什么两样，面对这种情况时，大部分领导都不忍心再继续落井下石。 原本，陈大龙对李天伟的情况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却没想到，李天伟老实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往绝路上走，这就怨不得陈大龙对他下狠手了，自从知道李天伟在背地里四处收集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后，陈大龙立即给程浩文下达指示，在调查湖大广场项目过程中，对于李天伟的诸多违纪行为要放在重中之重调查。 程浩文原本就是对陈书记言听计从的，又对李天伟一向心中腹诽很深，这次办起案子来格外卖力，不分昼夜的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很快查到李天伟在任职常务副区长期间的诸多不利证据。 根据程浩文调查的情况，李天伟的问题主要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作风问题。李天伟在浦和区里包养了两个秦人，其中一个是浦和区医院的护士，李天伟给护士秦人买了一套房子，而另一个是在区政府上班的普通工作人员，在李天伟的违规操作下，越级提拔为区团委副书记。 另一个是在经济问题上，目前已经查明的有李天伟在湖大广场项目上收受贿赂36万元，在其他项目和资金流转过程中，收受好处费和贪污部分公款总计40多万元。 按照程浩文的说法，这其实只是冰山一角，如果继续往下深挖的话，只怕李天伟还有诸多的涉及经济上的问题，现在已经掌握证据的内容，足够对李天伟进行双规了，按照领导吩咐的速战速决的指导方针，就冲着手里这些证据，可以对李天伟动手了。 现在，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堆有关李天伟的违纪违规材料，陈大龙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到被纪委双规后，他倒是要看看李天伟还怎么对付自己。 邬大光知道李天伟被抓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上班后，有个下属偷偷摸摸的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李天伟已经被抓的事情，当时他还有些纳闷，问下属是不是搞错了，这李天伟已经被免职了，谁要还抓他有什么意思呢？ 下属汇报说，听说是洪书记亲自下达的指示，李天伟被免职后，一直不老实，陈书记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索性抓起来，省得看着眼烦。邬大光放下电话后，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被陈大龙给拿走了，这还不算，李天伟当常务副区长这些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有什么好处，都先尽着他这个当主子的，现在李天伟要是能扛得住纪委的审讯还好些，如果李天伟的问题，把自己也牵扯进去，那后果可就相当严重了。 第515章醉翁之意（五） 邬大光一时有些心急如焚，他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才好，此时，他最想的就是能见李天伟一面，哪怕是能传个信息也是可以的，他相信，只要让李天伟知道，自己在外头是可以照顾他的老婆孩子的，还能为他的案子活动活动，如果他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两人就全完蛋了。 可浦和区纪委的程浩文跟自己是死对头，他那里是无论如何打不开缺口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情急之中，邬大光想起了胡亚平，毕竟胡亚平在普安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呆过，现在又没有正式退位，要他能跟市纪委的领导说句话，人家说不定也会给面子的。 邬大光把电话打到了胡亚平的手机上，电话一接通，就听见胡亚平在那头唉声叹气说，邬大光，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这本来事情就够乱的了，你们非要折腾，现在好了，一个个都被抓进纪委，你邬大光就高兴了？ 邬大光没想到，消息已经传到了省城，他心里暗想，看来，是有人向胡亚平通风报信了，这说明胡亚平并没有完全失去对普安市政界的控制权。 邬大光哀求的口气说，胡书记，这次的事情，您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李天伟的事情已经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有两句话，我必须要跟李天伟说清楚了，否则的话，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 胡亚平心里明白邬大光眼下的处境，但在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他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掺合了这趟混水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事情明摆着的，陈大龙这是在浦和区铲除异己，对于陈大龙的个性，他自认还是了解三分的，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结交仇人，若不是邬大光实在是逼的过分，他一定不会对这帮人下这样的狠手。 胡亚平说，邬大光，你作为浦和区的区长，你原本是有责任保护好自己手下一批人的，可是你想想看，最近一段时间，常委中有三个被免职了，科级干部中也下了两个，这还不算，李天伟现在又出事了，难道你没有自我反省一下，这些事情的症结究竟出在哪里吗？ 邬大光见胡亚平不说是不是愿意帮忙，只是一味的先教训自己，心里有些不爽，却又不敢直说，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胡亚平的训斥。 胡亚平说，你有没有想过，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你邬大光自找的，我之前就跟你交代过，陈大龙不是省油的灯，他到了浦和区后，你要尽量跟他和谐相处，这官场中人，不过是贪恋手中的权力，人家作为一个区委书记，你想要把他手里的权力架空，他自然不愿意，你要是还想不通，继续跟他斗下去的话，我怕你自身难保啊。 邬大光有些不服气地说，胡书记，我不过是自保而已，就像湖大广场的项目，我是一定要做的，可陈大龙的意见是坚决反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做事就必须得罪人，谁能想到这个陈大龙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个都被他摆弄了一回，他在这浦和区里积怨太深，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胡亚平没好气地说，邬大光，人家是不是要遭到报应那是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何相干，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手下的人都快被人家抓完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邬大光恳求的口气说，胡书记，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我只要传给李天伟几句话，他自然不会吧这把火烧到我身上，只要我在外头，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啊。 胡亚平见邬大光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不由一阵凄凉，他有些落寞的口气说，我现在已经不是胡书记了，变成了政协的胡副主席，我说出来的话，只怕底下人也未必会听啊。 邬大光心知胡亚平说的也是实情，在电话的那头半晌不吭声，过了一会，咬牙切齿的发狠道，我一定要让陈大龙付出更大的代价，我就不信老天爷不开眼，对这种人总是偏袒。 胡亚平听邬大光还是一副不死心的口气，气的冲着电话来了句，行，你邬大光的本事大着呢，你本事大找我干什么？李天伟的事情，你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邬大光被胡亚平挂断了电话，心里愈加堵的慌，此刻的邬大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被狂风巨浪掀翻下海的风险，可自己却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静静的呆在这一叶小舟上，慢慢的等着命运的裁决。 有些时候，人的欲望是根据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马斯洛的五个需求层次中，达到最高层次的人少之又少，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毕竟有七情六欲，又有几个凡人能不贪慕荣华富贵，想要过上高人一等的日子呢。 只可惜，每个人追求理想生活的目标不同，有人靠的是自己的勤劳双手和智慧，而官场中的大多数人靠的却是投机取巧，瞒天过海的诸多招数，这种钱来的没有任何根基，来的快，走的也快，一旦东窗事发，名利俱损，因此，当官其实是个高危职业，风险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李天伟被抓的消息在浦和区里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机关里人议论的结果是，此人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得罪了现任书记陈大龙的结果。 而老百姓的传说版本就多了，总体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听的，甚至有人在传，现在纪委调查的是关于浦和区的领导班子集体腐败的问题，李天伟进去只是个开始，新任的陈书记雷厉风行整顿浦和区的官场，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倒霉呢。 有人把诸多言论全都汇报到陈大龙这里，他只是笑而不语，浦和区的局势是怎样的，他心里有数，眼瞅着现在每天主动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干部越来越多，而邬大光办公室门前的热闹被冷清所代替，局面已经相当明朗了，不是吗？ 晚上，陈大龙去参加了余丹丹的酒店分店开业典礼。 要说余丹丹尽管年纪轻，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在化工园区里的酒店营业时间不长，生意相当的兴隆，于是一鼓作气又开了一家分店，店名依旧是老鱼馆。 余丹丹的邀请函送到陈大龙办公桌前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就明白，自己去不去的，其实余丹丹并不看重，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是在普安市的地头上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表面上的和谐总是要有的。 既然余丹丹发了邀请函，陈大龙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于是准备到那里转一圈就离开。 到了老鱼馆大厅门口，瞧着余丹丹早已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跟迎宾似的，见了谁都大声热情招呼着。 远远的瞧见陈大龙下车，余丹丹跟招待别的贵宾一样，冲着陈大龙满面春风的招呼他进去楼上坐，陈大龙也说了几句吉祥话，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双手握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模样，倒像是一对老朋友。 所以说，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最真实的真相往往隐藏在一层层剥开伪装的最底层，而这一层恰恰是某些人最不愿意示人的地方，所以，真相有时候永远只能是秘密。 余丹丹正准备亲自引着陈大龙上楼，眼角瞄见了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过来了，赶紧冲着陈大龙说了声抱歉，然后指使手下的迎宾领陈书记上二楼包间，自己则一路小跑着去迎接余局长。 余局长跟余丹丹是有亲戚关系在里头，在众多贵宾中，自然身份特殊些，余丹丹远远的伸手握住余局长的手，调皮的冲着余局长笑道，感谢余局长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光临我这小酒店的开业。 余局长笑道，你呀，这嘴皮是越来越能说了，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依我看，有机会考虑一下把酒店开到省城去，到时候家里亲戚朋友吃饭也省得找酒店了。 余丹丹笑道，行，余局长说什么我记在心里了，照办就是了。 余局长伸手拍了拍余丹丹的肩膀说，今天是你酒店的大喜日子，你赶紧忙着招呼客人吧，我自己上楼就成了。 余丹丹并不跟余局长客套，冲他笑笑，伸手一指二楼的方向说，行，你上楼会有人招呼的，我一会上去给你敬酒。 余局长冲着余丹丹摆摆手，自行往酒店二楼走来，陈大龙故意放慢脚步慢悠悠的走着，余局长一眼看到走在自己面前的陈大龙，只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主动招呼，侧身从陈大龙身边走过去了。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说，看样子，这余局长也是个心底藏不住事的公安局长，表面上的应付都装不出来，这样的人，要是上头没有相当的关系罩着，早就因为不会做人出问题了。再说，自己的车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狗日的，我看这个余局长如何处理？ 第516章醉翁之意（六） 陈大龙还知道，那个女交警名字叫黄娟，丈夫是拆迁办的，上次湖大广场的事情被弄了进去，看来这个黄娟是想找自己报仇，很好，就是要看看这个事情的背后推手是谁？至于一个黄娟，那是太小的一个人物，不需要自己出手。 在领导的位置上，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陈大龙想要休息，万大松却打来电话，非要跟他谈谈刘红到浦和区的事情。 陈大龙有些敷衍的口气说，刘红是副处级干部，我一个浦和区区委书记，哪里有那个本事，调动一个副处级干部，你要是面子上抹不过，你就自己想办法，反正我浦和区这边同意接收就是了，别整天没事就跟我啰嗦这事。 万大松说，瞧你说话这口气，就跟昨晚夜生活丰富，没休息好似的，你以为干部调整程序我不明白吗？我是觉的，这件事迟早要办，不如趁早办了，省得那女人整天在耳边唠叨。 陈大龙笑道，你放心吧，真要是调整的话，征询一把手意见，我这里一定全力支持，你该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需要我怎么配合，直接说明就行了。 万大松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心里清楚，要想让刘红从普水的开发区坐上浦和区工业园区一把手的位置，有两个程序要走，首先，现任工业园区一把手书记韩丽必须把位置让出来，其次，市里的领导必须同意调整刘红，陈大龙作为浦和区的一把手书记还要同意接收。 现在，第二步骤问题不大，自己作为分管这块工作的领导，完全可以在这件事上表态，对于一个普通的副处级调整，相信没人会为了这点小事跟自己结怨，陈大龙那边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也就是说，想要操作成功刘红的事情，只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处理好，那就是让韩丽把位置给让出来。 万大松心里明白对付韩丽这样一个没有太强背景的女人，办法实在是太多了，万大松脑袋随便转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跟陈大龙打电话一周后，万大松再次通知陈大龙，说是要带领相关部门到浦和区工业园考察工作。 陈大龙不知道万大松有何企图，但他心里有种感觉，万大松这次来考察工作，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陈大龙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行啊，万市长要来，我自然会让底下人尽力安排妥当。 周一的上午，陈大龙一早就领着邬大光，韩丽等一帮常委站在浦和区政府办公大楼的大厅门前，恭候万市长大驾光临检查工作。 万大松的车子稳稳的停在办公大楼的门厅前，陈大龙抢先一步走到车前，把万大松从车上客气的引下来，万大松挨个跟几个常委们握手后，打着官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今天主要是想来看看你们浦和区工业园区的建设情况，早就听说浦和区的工业园区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今天可要好好看看。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工业园区书记韩丽，转脸笑着对万大松说，万市长来检查工作，我们也欢迎来到对各项工作提出指导意见，既然万市长要去工业园区，就请工业园区的韩书记带路，咱们一道出发吧。 韩丽之前已经接到通知，说是市里有领导要下来考察工作，让工业园区做好迎接的准备工作，却没料到领导的第一站就工业园区，赶紧往前走几步，冲着万大松热情招呼道，欢迎万市长到工业园区考察工作，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韩丽先走一步后，万大松再次上车，跟陈大龙及其他浦和区的相关领导一道坐进车里，一行人，几辆公车往工业园区的方向驶去。 车子行驶到工业园区大门口，前面领头的车辆却停了下来，坐在车上的陈大龙心里正疑惑着，怎么还没进工业园区大门就停下来呢，瞧见车队前方隐隐约约冒出一群人来，这帮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两个还高高举起一个横幅，白底黑字上写着“还我干净水源，还我美好家园”。 陈大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工业园区这里有老百姓闹事？ 他本能的先看了一眼前面万大松乘坐的车辆，万大松正稳坐钓鱼台的坐在车上，看样子，这厮是要摆足领导架子，等着有人向他汇报情况。 陈大龙有些无奈的开门下车，刚好韩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陈书记，这帮刁民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说是今天有市里的领导要过来，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闹事，要不，咱们绕道从另一条路进工业园区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韩丽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荒唐！一个领导干部，遇到问题就绕道走，这就是你这个工业园区书记处理问题的方式？ 韩丽被陈书记的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嘴里呢哝了一句，老百姓要闹事，我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把这帮人全都给抓起来。 陈大龙问道，这帮人究竟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拦住市里领导的车子？ 韩丽气愤的口气说，还不是没事找事，这帮刁民，无非是想要闹点好处罢了，又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依我看，不必搭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无趣的自动散开。 陈大龙正跟韩丽说着话，瞧见万大松已经从车里下来，赶紧快跑几步说，万市长，现在前面情况不是很明朗，从安全角度考虑，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办公大楼，等韩书记把这里的问题处理好后，再向你汇报结果。 万大松看了陈大龙一眼，居然冲着陈大龙眨巴了一下右眼，那表情分明是想要暗示陈大龙什么，万大松不管不顾的往前面走去，陈大龙愣怔了不到一秒钟，立即会意的紧跟其后。 闹事的老百姓见有领导走过来，赶紧一拥而上的要向领导反映情况，陈大龙一个箭步站到万大松前面大声喊道，我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这位是市里的万市长，大家要是有什么需要反映的情况，可以派出一个代表来跟万市长反映，要是大家都一窝蜂的说话，万市长哪里能听得清呢？ 有陈大龙镇住了场面，老百姓很快推选出一个代表出来，站到队伍前列，向万市长控诉的口气说，万市长，我们都是浦和区工业园区的普通老百姓，如果不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们是不会这么多人一道把您的车子给拦下来的。 万大松的脸上露出招牌式的亲民微笑，冲着百姓代表说，我们共产党的干部原本就是人民的公仆，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 百姓代表听了万市长的表态，有些激动起来，他们反映的问题是，关于工业园区的红星造纸场带来的严重污染问题。 红星造纸厂原本就是高污染企业，是不符合工业园区引进企业标准的，可是工业园区的领导为了短期的经济利益，还是把红星造纸厂给引进了，这家厂在工业园区开工几年，不仅噪音严重扰民，排放出来的污水也没有经过任何排污措施，直接排进了当地居民的饮用水源河道里，这就导致了当地水源质量遭到严重破坏，老百姓在原先水清清的河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生物生长的痕迹，河水的颜色也变成了深绿色，常年都散发出一股异味。 在这种情况下，这条河的水是不能再当成饮用水了，工业园区的老百姓一日三餐只能靠买桶装水来维持，长此以往，生活成本大大提高不说，农田的灌溉也成了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总不能也买桶装水来灌溉农田吧？ 百姓代表言辞凿凿的说了半天，还拿出一些证明水质严重污染的图片和检验报告出来给万大松看，明摆着是有备而来。 万大松的脸色慢慢变的凝重起来，他伸手结果老百姓手里的图片和检验报告，用一种带着领导威严的腔调，转脸问身后紧紧跟随的一群人，环保局的同志来了没有？ 市环保局局长立即从人群中站出来解释说，万市长，情况是这样的，红星造纸厂的污染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此之前，市环保局就接到过工业园区群众的举报，并对这个厂进行了查处，经过一番情况的调查核实后，已经给这家造纸厂下发了整改通知书，按照整改通知书的规定，在排污设备没有达标之前，是不可以继续开工生产的，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能是企业在整改的过程中，地方政府监督不力，导致企业并没有完全按照市环保局的整改通知执行。 市环保局长的一席话，把环保部门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明里暗里把矛头对准了地工业园区的地方政府监督职能不到位，才会导致恶劣的后果。 万大松的眼神瞟向了工业园区书记韩丽的方向，质问的口气说，工业园区为什么不配合市环保局对这家造纸厂的整改？到底是个别领导的原因，还是工业园区领导班子的集体失职的原因？ 万大松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真要是一棒子砸下来，工业园区的一干人等谁都脱不了干系，韩丽的第一反应是推卸主要领导责任，赶紧冲着分管环境工作的工业园区副主任说了句，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开会研究过这件事吗？为什么没有执行好呢？ 第517章醉翁之意（七） 当着市里和区里两级领导的面，韩丽以为工业园区副主任必定会明白自己的苦衷，当个替罪羊把这件事先顶下来再说，也算是牺牲他一个，救了整个工业园区领导班子的成员，大不了等到风声过后，再给这位工业园区副主任一个交代也就是了。 让韩丽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现了。 分管环境工作的工业园区副主任看了韩丽一眼，一副直言的口气说，韩书记，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您可不能这么随便推卸责任，您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关于红星造纸厂的污染问题，我早就向您汇报过多少次了，多少回环保部门的处理意见拿出来，您就是不理不睬，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对红星造纸厂的事情做出任何批示，怎么现在倒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韩丽的脸上顿时一片刷白，转瞬又变成了酱紫色，看着分管环保的工业园区副主任，两片嘴唇微微的颤抖了几下，始终没把话说出口，这种情况下，她这个工业园区的书记哪怕是多说一句话，也不过是多添一个笑柄罢了。 万大松却是一副紧追不舍的口气，冲着韩丽问道，韩书记，这件事你得解释说明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市环保局既然已经下了整改通知书，为什么不执行？ 韩丽瞧着工业园区副主任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心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此人平常对自己一直心里有腹诽，只怕这次是要利用绝佳的机会，想要将自己一军，让自己的脸上难堪罢了，既然对方争锋相对，自己也只能尽量自保了。 韩丽清了清嗓子，对万大松汇报说，万市长，红星造纸厂的事情，我的确已经交给底下人去办了，至于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一时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尽快核实真相，给万市长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丽这话是坚决不肯把责任揽到自己的头上来，反倒有诬赖工业园区副主任的意思，外人听起来，倒像是工业园区副主任在恶意中伤她。 万大松不想听两人相互推诿，冲着韩丽说，我不管以前是什么状况，现在老百姓既然已经反应到我这里了，我的态度是，你们工业园区必须配合市环保局做出的对于红星造纸厂整改的决定，立即对企业采取相关政策，生产是一定要立即停止的，至于怎么处罚，也要按照相关规定，立即处理。 韩丽本想解释几句，这家企业是园区的一个重点企业，下这么重的手，只怕诸多方面的影响不太好。 转脸看了看万大松的脸色，韩丽到嘴的话只得又憋了回去。 万大松对随行的纪委干部说，适当的时候，纪委的同志对此事要加以关注，又嘱咐环保局的领导，对这种屡教不改的企业，一定要加大惩罚力度。 陈大龙一直站在万大松的身边，瞧着万大松把威风都耍完后，才虚张声势的对同行的一帮下属做出指示，一定要按照万市长提出的要求，对工业园区内所有企业都进行一次彻底的核查，对于发现问题的企业，发现一起，查处一起。 万大松已经把戏码唱到这个份上，陈大龙心里早已看穿他的心思，这厮必定是想要利用红星造纸厂污染严重的问题大作一番文章，目标自然是直指工业园区的一把手书记韩丽。 只不过，陈大龙有些不解的是，明明是自己地头上的事情，万大松到底什么时候搞定了这位敢当众跟韩丽唱反调的工业园区副主任，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觉察呢？看来，的确是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各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门道。 考察结束，韩丽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时候，万大松那边早已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的机会，争取让韩丽能腾出位置来，因此回到市里后，并没有放松对此事的关注，反而特意召集环保等部门的领导召开了一次会议，要求各单位的领导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万大松提出，如果再有老百姓举报红星造纸厂排污超标的现象，一定要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尤其是工业园区有些领导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严重的失职行为，纪委相关工作人员，一定要紧密关注此事。 市委的领导既然下达了指示，市环保局的领导也不敢懈怠，回到环保局后，对于红星造纸厂排污严重超标一事也当成重点工作来抓，特意组成了一个工作小组，在近期内负责监督处理红星造纸厂的排污行为。 红星造纸厂的徐老板这两年也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要说造纸这行，本钱比较微薄，造纸用的原材料大多是一些废品材料，花不了多少钱，有了一套造纸设备后，雇佣几个能干粗活的工人，这生意就算是做起来了，这行最头疼的就是排污问题，一套排污设备价值昂贵不说，而且费电费人工成本，要是按照国家要求的排污标准办厂，造纸厂一年的利润要少很多。 好在，这几年在化工园区里办厂，排污问题几乎不用徐老板烦神，有大型环保检查的时候，工业园区的领导会主动向他通风报信，大不了工厂停工几天避避风头，等到大检查过后，照样机器轰隆隆响，污水哗啦啦往河里排。 这一次，徐老板感觉韩书记打电话通知自己，说是上头风声比较紧，要求徐老板停产几天的时候，说话的腔调有些不同于往日，徐老板倒也听说了老百姓上访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徐老板感觉这次应该跟上次一样，停产几天后，自然还可以正常开工生产。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徐老板的意料之外，就在工厂停产三天后，徐老板在没有接到韩书记通知恢复生产的情况下，擅自打开了机器，在三天后的夜里恢复了厂里的生产。 做生意的人，时间就是钱，一天不开工，意味着一天没赚钱，还得倒贴工人工资和机器损耗等费用，徐老板以前经常是停工一两天后就恢复生产了，这次已经停工三天了，他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 机器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哗啦啦的污水再次排进了河道里，就在河道周围，立即亮起了几只手电筒，在取得了现场相关证据后，市环保局的几名工作人员，半夜敲响了红星造纸厂的大门。 听说是环保局的人来了，徐老板心慌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接待了对方。 环保局的一位负责人把早已写好的处罚决定放在了徐老板的办公桌上，因为徐老板的造纸厂涉嫌偷排污水现象极其严重，已经对当地的环境和居民生活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因此对徐老板的造纸厂采取了重罚的方针，要求徐老板停工整顿，在没有解决污水处理问题之前，不得再次开工，并处罚金一百万元。 徐老板手里拿着罚单，整个人一下子呆愣住了，一百万的罚单？这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自己平日里喂养着那帮政府官员难道是白养的吗？居然还要罚款一百万，这帮环保局的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徐老板好不容易挤出几分笑容对环保局的人说，各位兄弟，大家大半夜的还要工作，实在是辛苦，我这里安排人准备了些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还请各位千万别客气。 徐老板说着这话，冲着身边站着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赶紧会意的奔会计室准备红包去了。 环保局工作组领头的人，对于涉及违规的企业这样的招数见识的太多了，自然明白徐老板话里的意思，于是冲着徐老板摆手说，徐老板，我们今晚也是公事公办，上头吩咐严查，我们在厂外已经蹲守了几天了，现在证据确凿，从厂里排水管道流出来的污水已经被送到市里检验，你们红星造纸厂的偷排污水情况存在不是一两天了，咱们环保局查处也不是头一回，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是要严办的，我劝徐老板还是少整些花哨的东西，没用的。 徐老板被环保局的工作人员看穿了心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但在事情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还想要尽量的争取。 徐老板尽量礼貌的口气对这帮半夜闯进门的不速之客说，各位可能不了解，我们红星造纸厂是工业园区的重点企业，跟各级领导之间的关系一向是相处和谐，这也是为什么屡次有环保部门的人过来查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的原因，这次再次辛苦各位，我这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要不，我请工业园区的韩书记过来一趟，跟各位解释一下咱们厂里的特殊情况？ 这帮环保局的人是市环保局局长亲自调拨的工作组过来的，哪里会把浦和区的工业园区书记放在眼里，他们见徐老板搬出韩书记，并不买账，而是强调这次的罚款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交清，另外，工厂现在立即停工，在排污设备没有达到环保部门检测合格之前，不允许再次生产，否则的话，就不是一百万罚金的问题，而是工厂是不是被关闭的问题了。 第518章机会来了（一） 徐老板瞧着这帮人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冒火，好话说到这种地步，这帮人居然还不给面子，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 徐老板有些按耐不住了，对方这次显然是要卡住自己的脖子，不想让自己好过呢，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给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面子，他就不信，这帮狐假虎威的东西真敢关了自己的厂子？ 徐老板面带温怒的神情说，各位兄弟，咱们都是在社会上混口饭吃的，你们吃的是皇粮，我吃的也是自己辛苦挣来的粮食，我一不偷，二不抢的，在这里正经开门做生意，好像并没有得罪哥几个，怎么？今晚这事各位还没完没了了？ 瞧着徐老板的态度突然变强硬起来，环保局工作组的组长也变了脸色，他冲着徐老板呵斥道，你这什么态度？你还想要解决问题吗？你的造纸厂如果没有严重的偷排污水行为，我们会过来找你的麻烦？以前一次次的轻罚你，看样子，你是没有吸取教训，要是你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耍横的话，只怕你这家造纸厂早就够被关一百次的条件了，这一次就算是你上了排污设备也不一定能重新开工。 当官的不管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哪里会受这帮生意人的气，只要身上穿上了那身老虎皮，那背后就有着强大的支撑力量，这可是代表国家在执法呢？国家，多么雄壮威武的支撑力量啊，这帮人会怕徐老板这种货色的威胁？ 环保局的人说话已经带有严重的威胁意思了，这让徐老板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几个副厂长和刚才去拿红包的会计都站在厂长办公室里静观局势的变化，听环保局的人一副嚣张口气，一个个心里也是感觉不平。 徐老板伸手把环保局的罚单拿在手里，众人正疑惑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伸出两个指尖，轻轻的，把手里的那份罚单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撕完后，用力在掌心揉了一下，随即抛到办公室的地上。 厂里的几个下属都惊呆了，徐老板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不理智了，对方可是代表政府执法机构的环保局工作人员啊，造纸厂最怕的就是这帮人找麻烦，平常巴结还来不及呢，这次居然把脸撕破了？ 环保局工作组的组长脸色变的铁青起来，或许是他在平常处理的所有类似事件中，从来都没见过这种过激反抗行为，他说话的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环保局的工作组组长起身冲着徐老板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徐老板果然是有种，既然徐老板自己不给自己机会，我们无话可说，你就等着这厂子关门吧。 在组长的一声吆喝下，手底下几个人全都起身准备离开。 厂里的几个副厂长慌了神，这还得了，把这帮大神都得罪了，以后这厂子可真有关闭的危险，一想到这一点，站在办公室里几个红星造纸厂的人赶紧上前拦住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嘴里忙不迭的说着好话，各位稍等片刻，有话好商量嘛。 走在最前面的环保局工作组组长心里正窝着一肚子气，穿上这身衣服执法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待遇，眼见有人拦着不肯让几人离开，气的顺手推了一下拦住自己的副厂长一下，嘴里大声叫嚣着，你们红星造纸厂今天真是反了天了，撕了罚单不说，难道还想要控制执法人员的人身自由。 工作组的组长也是一时气急，出手的力道有些过大了，而副厂长又是全无戒备之心，就这样，在工作组组长的用力推攘下，副厂长的脑袋撞到了办公室装饰用的一个盆栽上，随着“哗啦”一声响，盆栽在副厂长脑袋的撞击下摔碎在地上，副厂长的脑袋却已经冒出血珠来。 徐老板也是气昏了头，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保安呢？都给我出来，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就动起手来，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这些人一个都不许走，必须向副厂长道歉才行。 原本只是个小误会，现在居然闹成了大事情，环保局的那帮家伙哪里肯向副厂长道歉，一个个态度依旧狂妄的很，副厂长在中间不停的灭火，一会劝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别生气，徐老板也是在气头上，一会又劝徐老板，自己的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大家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解决问题，自己受点伤倒也无所谓。 环保局今晚来了五个人，其中有个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年纪小些的工作人员，瞧着现场一片混乱，偷偷的拨打了110，却不敢说话，只是把手机开着，手机里传出工作组组长咆哮发怒的声音和徐老板不屑一顾的叫嚷声，现场一片混乱中，110的接听员也是有经验的，立即对这次的特殊报警方式采取了处理措施。 现在的手机都是带有定位系统的，就在徐老板和环保局的几个工作人员僵持不下的时候，厂外响起了警笛声，在寂静的夜里，拉长声音的警报听起来更加明显。 110赶到现场后，立即把两拨人分开，问清楚事情的发展经过后，不由分说的把造纸厂的几个人带回去了解情况，而环保局的工作人员，除了报警的小伙子留下来配合调查之外，其他人全都自行回去休息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在110的眼里，环保局这帮人也是正在行使执法行为，不管整件事的对错缘由，对方是处于工作状态，忙乎了大半夜，也该让人家回去休息了。 事情就这样闹开了，环保局的工作组组长从厂里脱身后，哪里还有心思回家休息，立即向局长汇报了此次行动中出现的状况，添油加醋自然是不必说了，该省略的地方省略了，该弱化的地方弱化了，该强调的地方却一定是要强调的，就这样，局长听了汇报后，立马有种相当强烈的感觉，这红星造纸厂的老板仗着自己有几个地方官僚当保护伞，根本就没把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当众狂妄的撕毁了环保部门开出的罚单不说，居然还要控制环保工作人员的人身自由，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好此事，以后环保局的员工还有什么动力去执法？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胁，这让底下人还怎么放心去开展工作？ 环保局长勃然大怒后，冲着工作组组长承诺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顾不得还是深夜时分，立即联系市委分管领导万市长，当面向万市长汇报了今晚发生的恶性事件。 万大松半夜睡的正香被环保局长打扰，原本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一听说红星造纸厂居然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心里不由一阵偷笑，这件事来的倒是正是时候，而且比之前想的矛盾冲突更加激烈些，既然事情已经闹开了，接下里的戏码可就好唱多了。 万大松嘱咐环保局长，企业里对执法人员动手的那帮人，一个都不要放过，立即跟公安局的领导联系，就说是自己的意见，全都抓起来，包括领头闹事的徐老板，对于红星造纸厂的排污超标一事，该罚的还要罚，实在不行就申请强制执行，哪怕是拍卖厂子，也不能让这个徐老板逍遥法外。 环保局长见领导如此给自己撑场子，底气更足了，冲着万大松连连点头说，行，我这就去办。 环保局长走了，万大松却在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得去找刘国安，这事情闹到这份上，也到了该自己出场唱主角的时候了。 韩丽知道红星造纸厂出事的时候，已经是天快亮的时候了，徐老板的老婆打了个电话给韩丽，说是徐老板刚才在厂里跟环保局的人发生了冲突，刚回家准备休息，就被公安局的人上门带走了，希望韩书记能帮忙疏通一下，到底要花多少钱，她都是愿意的，只要人能平安出来才好。 韩丽接到这个电话后，头脑一下子蒙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次市环保局的人居然玩起了真的，每次市环保局下来监测之前，都会跟区里的环保部门联系，她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通知徐老板做好应付检查的准备，这次市里居然没有通知区里环保部门，直接上阵了，这说明市环保局这次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让她更加心急如焚的是，徐老板居然跟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动起粗来了，人还被110给带走了，韩丽有种预感，只怕这次要有大麻烦了。 韩丽当即联系上了胡亚平，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只怕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胡亚平。 上次邬大光曾经提醒过她，胡亚平跟市里分管环保工作的万大松一向关系很好，只要胡亚平出面帮自己说几句好话，希望万大松那里能对自己放一马。 韩丽打电话给胡亚平求援的时候，万大松早早的已经候在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前。 第519章机会来了（二） 刘国安听了万大松的汇报后，做出了决定，他冲着万大松表态说，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妨让纪委的人介入调查一下，看看这位韩书记跟徐老板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往来，如果查出了什么罪证来，自然要依法办理。 万大松听了这话，脸上立即乐开了花，冲着刘国安说，那行，这件事我立即跟洪书记联系，等有结果的时候，我再向刘书记汇报。 由于万大松之前一些准备工作充足，又有工业园区一个副主任的鼎力配合，对于韩丽的调查工作进行的相当顺利，韩丽在工作中涉及以权谋私等种种行为均被举报，纪委的调查在如火如荼中进行。 韩丽既然处于被纪委调查状态，工业园区群龙无首，分管这块工作的万大松顺理成章的找到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此事的同时，建议洪河县的刘红调整到浦和区工业园区当一把手书记。 对于刘红的名号，刘国安也是有所耳闻的，瞧着万大松一副急切的口气想要推荐刘红，他心里转了几个圈后，轻轻的点头同意了这样的调整建议。 当领导的，耳边都会有几个及时传递小道消息的亲信，刘红跟万大松之间都有暧昧的消息不止一次的有人传达到刘国安的耳朵里，而对于刘红，刘国安的看法是，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罢了，他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老女人居然能把万大松这样的人迷糊的神魂颠倒。 不过，有一点，刘国安倒是拎得清的，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工业园区的书记位置得罪万大松，毕竟此人的活动能力是很强大的，就是一把手，也要给下面的人一点好处，这样才能帮助自己做事。 韩丽出事后，陈大龙把浦和区副书记，纪委书记程浩文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的谈了一次话。 起初，程浩文见陈大龙通知自己到他的书记办公室，以为又是为了公事，一进门便问道，陈书记有什么指示？ 陈大龙难得满脸笑容的招呼程浩文先坐下，让秘书泡了一壶好茶给程浩文，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跟他聊开来。 陈大龙心里清楚，自从自己到了浦和区当领导后，程浩文自始至终一直跟随自己左右，不惧怕得罪邬大光的小团体，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程浩文这个纪委书记的从旁协助，很多事情不可能办的这么顺利，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控浦和区的局面。 从这一点来说，程浩文算得上是帮自己打下江山的功臣，现在的浦和区，邬大光小团体的几个常委中，李天伟，蒋杜高，胡海啸和韩丽都已经纷纷落马，其他几个人立场也在摇摆中，而自己这边有程浩文和组织部长万伟娟的支持，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形势发展到现在，也是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陈大龙心里明白，要想马儿跑，不能不给马儿吃草，如果程浩文跟在自己身边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交代的话，不管是底下几个常委看了心里会有一杆秤，底下更多的干部都会感到心寒，感觉自己这个领导没有人情味，不会主动帮下属争取地位。 程浩文也感觉到陈书记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格外亲切，于是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心情，对陈书记说，不管是什么任务，只要是陈书记交代的，我这个纪委书记自然会尽力配合。 陈大龙笑道，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哪项具体工作的事情，我想问你一句话，工业园区的一把手书记韩丽已经被双规了，对于这件事，底下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程浩文听了这话，赶紧笑道，咱们浦和区总共就这么点地盘，韩丽作为区委常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我想老百姓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拍手称快的比较多，毕竟多处理几个贪官，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很过瘾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摇头说，是啊，这年头，只要是有贪官被抓，老百姓都得乐呵一阵子，可对于领导干部队伍里的一员来说，我觉的，我们更多的是应该引以为戒才好。 程浩文以为陈大龙是话里有话，赶紧辩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韩丽出事主要是因为她自身就有问题，要是有人想要在背后黑我，那是绝对没处下手的，其他的不敢说，在廉洁奉公这一块，我还是敢拍着胸脯保证的。 陈大龙见程浩文说着说着就岔题了，心知此人也是个不太会绕弯子的角色，否则的话，以前也不会跟邬大光小团体冲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索性敞开话题说，韩丽的事情既然市纪委已经介入了，区纪委就不要再随便掺合了，我今天找程书记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下最近市里可能对相关干部有变动的问题。 程浩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陈大龙到底想要向自己透露什么消息，难不成陈书记这是想要过河拆桥？用完了自己，想要让自己腾出纪委书记的位置给别人？ 程浩文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本身他就是浦和区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陈大龙现在跟自己谈干部调整的问题，要是在区里提拔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空间，难不成要陈书记把一把手的位置上让出来，这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种答案，那就是陈书记想要把自己调整走。 程浩文自认对陈书记忠心耿耿，猛然听到陈书记说出这话来，心里不免有些郁闷，相当不解的口气说，我这人可能天生有些愚笨，实在是不明白陈书记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有什么话，还请陈书记直言。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摇头说，你这个程书记啊，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想想看，最近一段时间，你在工作上尽心尽力，跟我配合默契，我作为领导是绝对不会亏待了帮自己办事的下属，可是这浦和区里，适合你程书记进步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我心里琢磨了半天，也就只有人大主任的位置，原本是我兼着的，不如把这个位置先让给你，让你在人大主任的位置上先泡着，虽然说位置不是最理想的，可毕竟级别上去了，你看这个位置，程书记还满意吗？ 程浩文总算是听明白了陈大龙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陈书记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可作为官场中人，他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到了自己这个级别以后，想要再上一个台阶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有的人甚至三年五年，都不可能再有半点提拔机会，可是陈书记到浦和区时间不长，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实惠，实在是太让他感激了。 程浩文一旦激动起来，就会有些说不出话来，陈大龙看在眼里，原本想要笑，却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冲着程浩文交代说，你是知道的，市委刘书记上来后，必定会有一次很大的干部调整，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会尽量把你的事情操作到位，以后咱们可要搭班子好好把浦和区的工作搞好。 程浩文出了点头和感激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此时此刻，邬大光也没有闲着，既然浦和空出了几个常委的位置，也在为浦和区区委常委中几个空缺的领导位置动心思。 邬大光在浦和区经营多年，手底下的枝枝节节的确有不少，他暗地里悄悄指示手下的副区长贾成贵参与竞争区委常委的位置。 邬大光找贾成贵坦诚的谈了一次话后，摆明了态度全力支持他竞争区委常委的位置，贾成贵见领导赏识自己，心里自然相当激动，对邬大光一副感激不尽的口气。 邬大光嘱咐贾成贵，一定要尽力找关系，争取不要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贾成贵当即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有邬区长的主动提点，贾成贵对自己竞争区委常委的事情感到相当有信心。毕竟自己在省里还有一个很好的关系，省国土厅的副厅长罗云过。 罗云过以前跟贾成贵一道在新疆挂职，官员挂职的经历，说起来也是政治生涯中比较特殊的一个阶段，大家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沟通感情都会相对顺畅些。 老朋友见面，叙叙旧是免不了的，开场白过后，自然要扯到正题，罗云过主动问贾成贵是不是有事相求。 在新疆挂职的那段时间里，罗云过对贾成贵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此人一向对钱财看的比较重，遇上了任何事情，你要他出力还有得商量，想要他出钱却希望不大，这次居然带了贵重的礼物给自己，必定是有备而来。 贾成贵倒也不客气，把自己想要竞争当区委常委的事情，跟罗云过说了一遍后，请罗云过帮忙。 对于罗云过来说，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因此点头答应说，好吧，找机会，我会跟你们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说一声，只要你底下的考察不出任何问题，估计操作成功的希望还会挺大的。 罗云过回答的爽快，贾成贵自然是心存感激，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后，才起身离开。 第520章凭什么位置给他（一） 贾成贵积极奔走想要进常委的事情，在浦和区的官场已经悄无声息的四处传扬开来，机关原本就是没有秘密的地方，邬大光对此事又没有过分的保密，这件事传到区里分管农业的副区长王大魁的耳朵里。 王大魁这些年一直跟在邬大光身边鞍前马后，跟贾成贵也是一道被提拔当副区长的，至少在王大魁的心里认为，自己不仅工作能力比贾成贵强的多，而且跟随邬大光的时间也比贾成贵长。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邬大光都不该在提拔贾成贵的时候，把自己给疏漏了。 因为这件事，王大魁的心里不免对邬大光有了些看法，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邬大光的心里琢磨的是贾成贵上头有人，真要是推荐提拔的时候，即便是陈大龙心里不乐意，也会迫于上头的压力，被逼同意，这样一来，自己这条线上的实力就增强了。 可邬大光的如意算盘中，并没有考虑到王大魁的感觉，因此为了这件事得罪了王大魁，他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副区长王大魁后来就到了陈大龙办公室，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王大魁说，陈书记，我有件事急着向陈书记汇报。 陈大龙只能敷衍道，有事就说吧。 王大魁也不客气，滔滔不绝的自顾汇报起来。 王大魁说，陈书记，最近有个消息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不等陈大龙做出任何应答，王大魁继续说，现在这浦和区的机关部委办局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邬区长已经同意推荐贾成贵副区长提拔当常委了，这事情按说倒也没什么，机关的领导干部，总是有升有降，可要说提拔了别人，我王大魁没有二话，提拔贾成贵，我就必须要站出来说几句心里话了。 贾成贵的底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他当年跟我同一批被提拔为副区长，我不否认，这两年，可能他跟邬区长之间的关系比我这个不会混事的副区长要热乎些，可咱们共产党的队伍里，提拔干部的标准，不是该按照德能勤绩的考核标准吗？最起码，工作能力这一块应该算是一个主要条件吧？我就不明白了，连他贾成贵都能被提拔为区委常委，我王大魁凭什么不能？ 王大魁越说越气，大有一种要找陈大龙讨要说法的意思，这让陈大龙感觉有些心烦，弄了半天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不过是邬大光小团体内的狗咬狗，这王大魁要是真有本事找自己的主子叫唤去，到自己面前来唱这么一出，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他总不会幼稚的认为，就冲着他这几句煽动的话，自己就会跳到前面帮他到邬大光面前争个长短吧？ 陈大龙揉了揉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脑袋，趁着王大魁说话的停顿空隙，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王区长，有些事情，领导决定之前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之后总有一套程序要走，提拔谁当常委，倒也不是谁一个人拍板就能算的事情，依我看，王区长是不是多虑了。 王大魁听出陈大龙一副敷衍的口气，把有些激愤的那张脸转向陈大龙说，陈书记，我是个粗人，有话直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以为我是邬大光的人，所以不敢跟我说心里话，可我今天当着陈书记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跟邬大光一向走的不算近乎，就算是当初在他的手里被提拔当了副区长，也是由于诸多因素导致的，并不全都是邬大光一个人的功劳，现在这种情况下，邬大光既然推荐提拔贾成贵，明摆着没把我这个副区长放在眼里，我这次来找陈书记，主要目的是要举报问题。 陈大龙脸上的表情不由微微发生了些许改变，他看得出来，王大魁是个性情中人，尽管不知道他想要举报的到底是谁，但是作为一个副区长，真要是举报什么人，必定是手里有货的，否则的话，这种话岂能随便瞎说。 见陈大龙总算是对自己的话有了些许兴趣，王大魁一副谈条件的口气说，陈书记，我之所以举报邬大光，主要是因为心里不服气他提拔贾成贵的事情，只要陈书记能帮我一把，推荐我进常委，我以后一定会为陈书记鞍前马后。 陈大龙心说，想要为我鞍前马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王副区长有心做我的人，也要想称称你自己究竟有多少分量？ 陈大龙看得出来，王大魁说出以上这番话来，倒也不想是一时意气，于是冲着王大魁说，王区长又不是头一天进官场，应该明白，推荐提拔干部这种事情，一方面的确是需要干部自身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是干部的工作能力并不是主要方面，既然邬区长已经推荐了贾成贵副区长进常委，说明贾成贵副区长必定有旁人不可及的优点，现在王副区长也有进步的心思，自然是难能可贵的，可王副区长的优点又在哪里呢？你要是不说明白些，我怎么知道怎么帮你这个忙？ 王大魁见陈大龙话里有松动的意思，赶紧从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来，快走几步，站到陈大龙身边，一副神秘的模样，凑近陈大龙的耳朵低声说，陈书记，只要你能帮助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陈大龙怀疑的口气反问道，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王大魁继续低声说，就凭三个字，赵浩霞。 陈大龙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王大魁话里的意思，再次追问道，赵浩霞是谁？她跟你竞争进常委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王大魁一副告密的口气说，陈书记，这件事也就圈内的几个人知道内情，赵浩霞是宏远公司的，此人跟邬大光听说是老同学关系，两人关系不一般有很长时间了，只不过邬大光保密功夫做的好，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陈大龙两眼瞧着王大魁，心里想着，遇到王大魁这种为了争名夺利出卖主子的下属，也算是邬大光的劫数，这送上门的好机会，自己可不能不好好的利用一下。 想到这里，陈大龙冲着王大魁说，如果你有证据确定这件事，你的事情，我必定会放在心上。 王大魁见陈书记的意思是同意帮自己一把，有些激动的口气说，我一定不会让陈书记失望的。 瞧着王大魁一脸恭顺的表情，冲着自己献媚讨好，陈大龙心里不由盘算开来，眼下的情形已经很清楚了，邬大光要推荐贾成贵进常委，而王大魁心里嫉妒，所以想要利用自己出歪招对付邬大光的同时，把贾成贵的进常委一事搅黄，让他自己能有机会进常委，从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来，邬大光的小团体内部其实也是一团散沙，只怕邬大光自己心里却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 王大魁走后，陈大龙在脑子里迅速的盘算开来，王大魁这颗送上门的棋子，到底要怎么用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这倒是需要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的。 自从浦和区的几个常委纷纷落马后，邬大光对于浦和区的控制力已经不复以往，从表面上来看，自己在浦和区跟邬大光相比还是有优势的，可他的心里却清楚，毕竟邬大光在浦和区辛苦经营这么多年，底下的部委办局里，哪个单位没有几个他那条线上的人，想办法换掉几个常委倒还方便些，可要是想一下子把邬大光手底下的一帮爪牙都换掉，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是这次能把王大魁这颗棋子用好了，说不定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卡住邬大光的喉咙，只要邬大光不敢在背地里做小动作，他底下那帮小喽啰自然更没胆子跟自己作对，可是，这个狗日王大魁的话，自己能信吗？ 再说，邬大光哪里知晓王大魁对他心生怨恨，这两天他正有些头疼，胡亚平三天一个电话催促他赶紧把湖大广场的事情做个了结，省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到时候只怕捅出更大的篓子。 邬大光有些起初冲着老领导的面子上，口头应承着，一定抓紧时间办，可时间拖的久了，陈大龙那边一直不松口，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对胡亚平实话实说。 邬大光说，现在虽然浦和区的部委办局一把手，倒是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可是浦和区的常委中，自己一条线上的人并不占绝对多数，稍稍有个常委在思想上动摇一下，成为中立分子，湖大广场的事情就算是上了常委会也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胡亚平听了这话，也有些无计可施，只能在电话的那头叹气，抱怨自己临走的时候实在是太匆忙，摊子没有收拾好就被调整位置了。 邬大光说，胡书记，最近一段时间，听说市里的干部要调整，我琢磨着，趁着这次的机会，赶紧把浦和区的常委增加部分自己人，这样以后办起事情来才会方便啊。 胡亚平自然明白邬大光说的是有道理的，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省城的闲职位置上，说起话来，便没有太多的底气，只能对邬大光表态说，虽然说普安市委市政府有不少领导都是在我的手里提拔起来的，可若是碰上那种没良心的主，只怕我这个老书记说话不一定管用，总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有什么消息咱们及时沟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力而为就是了。 第521章凭什么位置给他（二） 按照胡亚平的为人处世原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邬大光提出来的要求他却无法拒绝，湖大广场的项目一天没有完工，他就有用得着邬大光的地方，为了能调动邬大光对这个项目的积极性，他也只能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做出一些违心的举动来。 就在不久前，省人大的一个副主任因为在底下当正职期间某个项目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已经悠闲的当了两年多的人大副主任，却还是被牵连的进了纪委，胡亚平不想自己也步这位倒霉的人大副主任的后尘，因此必须要做到把所有的漏洞都填补好才行。 市里要进行干部调整的消息，陈大龙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浦和区的局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门路，谁提拔上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打紧，只要浦和区的几个常委中排兵布阵妥当就行了。 一天，陈大龙从市里回来后，就让人悄悄的通知王大魁，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王大魁一进门，陈大龙就把自己在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帮他争取和贾成贵一块考察的消息说了一遍。 根据程浩文的调查，这个王大魁是个可以利用之人，毕竟他和邬大光的关系不是一般，如果帮助争取过来，那么邬大光的很多事情就是一目了然。 有了程浩文的汇报，陈大龙就把王大魁叫了过来。 陈大龙说，王大魁，既然刘书记的话里也有偏向提拔贾成贵的意思，我估摸着贾成贵背后是下了功夫的，我能帮你的，也就到这一步了，至于底下的考察程序，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王大魁听了这话，心里不由阵阵窃喜，原本他是没有机会上场比赛的运动员，只能站在赛场外围干着急，现在总算是有了资格进赛场，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他必须紧紧的抓住这次的契机，才能对得起陈书记对自己的照顾，对得起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定的背叛。 王大魁冲着陈大龙保证说，陈书记，您放心，别的我不敢说，可要说对付贾成贵，这点小事我还是没问题的。 陈大龙不置可否的从嘴里“嗯”了一声。 对于王大魁这个人，陈大龙的心里拎的很清，既然他能背叛旧主子邬大光，就有可能背叛自己，这种人心里最看重的永远是自身利益，典型是养不熟的狼狗，真要是感觉饿了，回头说不定还得咬主人一口，对于这种下属，利用一次对付邬大光倒也还行，要说真心收纳为自己人，显然是不合适的，大家都是在利用。 很快，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到浦和区来对王大魁和贾成贵进行考察。 邬大光听说这次被考察的名单中有王大魁的时候，心里倒是稍微愣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王大魁应该是没什么背景的下属，也不知道此人这次居然走了什么样的运气，居然也弄到了被考察的机会。 邬大光说到底还是比较善良的，他对于王大魁的考察和贾成贵的考察态度都是比较欢迎的，在他心里，两人都是自己人，谁上了都一样，只要区委常委中多了一个自己人就算是目的达到了。 贾成贵和王大魁的感觉肯定跟邬大光是完全不同的，推荐提拔的事情，就像是过独木桥，谁这次考察通过了，意味着这次先过去，可别人就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这样的大规模调整干部机会，几年才这么一回，两人谁都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 贾成贵自认为自己的优势还是比较多的，不管是从工作能力，群众基础，还是从背景来说，自己都比王大魁有优势，甚至在贾成贵的心里会有种想法，认为领导把王大魁列入被考察的名单，实际上就是一种陪衬，为了一种表面的公平罢了。 令贾成贵没想到的是，他老老实实的在等待考察结果的时候，王大魁已经开始行动了。 都是自己人，想要找到不利于对方的证据实在是易如反掌的小事，当晚的考察过程刚结束，王大魁就带着一沓资料去了市纪委举报。 举报的关键是贾成贵在浦和区当教育局局长期间，把承包建设教育局新办公大楼的项目暗箱操作给了宏远公司赵浩霞的来做，这种违规操作事件证明人不少，另外，赵浩霞给了贾成贵多少抽成，这都是明账。 市委组织部那边正在整理贾成贵这次考察情况的材料，市委这边却在整理即将对贾成贵进行调查的工作，王大魁则闷声不响的躲在一边，等着看贾成贵的好戏。 记得有句话形容中国人，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 团队精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直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往往坏事的都是自己人，都是圈内人，抗日战争时期，要是能少几个汉奸和叛变者，或许诸多历史故事会改演，这就是人性的一种惯常，中国人从一出生开始，父母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每个人都在内心处对周遭的人设防的时候，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传统的儒家观念跟这种防人之心的观点其实是相违背的，所以在儒家思想横行的时候，人性和人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摇摆不定的，最终的结果就是各取所需，每个人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所谓的理论依据。 研究干部调整的市委常委会议如期召开，在这次常委会上，对于市直机关以及底下几个县区的一些主要领导岗位都进行了大换血。 刘红如愿调整到了浦和区工业园区当书记，而韩丽的调整问题，在老书记胡亚平的干预下，刘国安给了胡亚平很大的面子，把韩丽调整到市妇联当了副主席。 本来，按照纪委的想法，是要对韩丽采取措施的。 刘国安为了便于工作，给了胡亚平一个面子。 浦和区的领导干部调整中，王大魁如愿进入常委班子，成为常委副区长。 程浩文跟原先推荐的结果一致，成为浦和区的副书记并提名人大主任。 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来了一个新人，是市纪委下来的，叫蒋曲瑞。 公安局长的人选调整为魏局长，能从普水县调整到浦和区来当公安局长，魏局长内心对提携自己的老领导陈大龙是充满感激的。 人武部长也是由军分区指派的另一个人，最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浦和区原宣传部长蒋杜高，因为市里领导帮忙活动的缘故，跟陈大龙总算是达成了默契，继续留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 这次调整过后，浦和区的常委里头，除了原先的副书记程浩文和组织部长万伟娟之外，陈大龙又多了两个坚定的支持者，分别是工业园区书记刘红和公安局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大龙也算是这次人事调整的赢家之一。 这份名单中浦和区常委成员共12名，其中主要领导成员四名： 区委书记陈大龙； 副书记区长邬大光； 副书记人大主任程浩文； 副书记组织部长万伟娟（女） 其余八名常委成员分别为： 常务副区长李大伟； 常委副区长王大魁； 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蒋杜高； 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杜天一； 区委常委开发区书记刘红； 区委常委人武部长庄爱国； 区委常委公安局长魏成贵； 区委常委纪委书记蒋曲瑞。 浦和区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集体会议上，陈大龙不无兴奋语气向大家介绍常委中的新成员，介绍完后又满脸笑容给在座的各位常委打气鼓劲。 “今天是咱们浦和区领导干部调整后的头一回全体领导会议，大家能有机会一起共事也是难得的缘分，希望以后各位都能在工作中相互帮助，争取把工作做好，把咱们浦和区的老百姓经济，文化，生产，医疗，教育等等各方面的生活都提高到一个新的台阶。” 陈大龙激情澎湃在发言，坐在他一旁的邬大光却两眼冷峻扫描在座的各位常委，心里计算着，这一任的常委中有几票是自己人。 他在心里盘算着，“常务副区长李大伟，和常委副区长王大魁原本就是自己这个圈内的人，还有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蒋杜高，政法委书记杜天一，这四个人应该都能算得上是自己人，加上自己一个，在这一届的常委中自己已经有了五票，总共十二个常委中，只要新来的常委中自己再能拉到一票，自己就有实力跟陈大龙相抗衡了。” 领导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到底有多大？取决于他身边到底围拢了几名常委成员，区长和区委书记之间的权力争夺，说到底是在区委常委成员的忠诚度控制上，若是区长有本事能把区委常委中所有成员全都归心于自身，区委书记立马成了不值一提的光杆司令。 邬大光默不出声分析局面的时候，陈大龙已经说到了浦和区最近要开展的几项工作的问题，他提出了几个要求。 第522章交锋（一） “首先是工业园区东扩和义乌商贸城的建设问题，是新一届领导班子要做的首要任务； 其次是湖大广场的问题，一定要及早把这个顽疾给弄好了，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然后是区里各部委办局的领导干部调整问题，请负责人事工作的领导要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进行调整； 最后是经济发展问题，希望在座的所有常委都能集思广益，多出好点子，多想好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为老百姓谋福利。” 陈大龙讲话结束后，惯例问坐在一旁的邬大光，“邬区长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邬大光摇摇头，陈大龙当即宣布“散会”。 常委会结束后，邬大光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回到区长办公室开始打电话，按照以往的习惯，每次常委会结束后，他都会主动请自己小团体的几位常委聚餐吃饭，大家在一起在餐桌上推杯换盏中把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定下来。 让邬大光没想到的是，以前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宣传部长蒋杜高，接到自己安排吃饭的通知后，居然拒绝了邀请。 邬大光听了秘书的汇报后，有些不敢置信，于是亲自打了个电话问蒋杜高：“蒋部长，晚上吃饭你到底是不是要过来？” 蒋杜高推辞说：“邬区长，最近手里工作比较多，恐怕是安排不出时间来陪邬区长吃饭，要不等时间有空闲的时候我请邬区长吃饭吧？” 邬大光听了这话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蒋杜高的宣传部原本就是个闲散的单位，一年到头除非是遇上一些大型活动的时候才忙些，就算是有大型活动，也忙不到他这个宣传部长身上？更何况最近根本就没听说浦和区有任何大型活动，蒋杜高居然用这样的理由拒绝自己的邀请？其用意不言自明，无非是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好！好！好！蒋部长既然公务繁忙，连吃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我就不打扰了。”邬大光恼羞成怒发狠的口气对蒋杜高说。 邬大光狠狠的撂下电话后，心里发誓，“这个蒋杜高以后即便是想要向自己贴近，自己也绝不会给此人机会了！” 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见陈大龙最近风头足居然连吃饭都不敢跟自己一道了。 蒋杜高对于邬大光的愤怒心知肚明，但是心里并没当回事，上次因为湖大广场一事被处分的时候，邬大光见了自己还不是绕道走？如果不是自己和副市长马魁梧那点关系，请做马魁梧给陈大龙打招呼，现在自己哪还有宣传部长的位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过这件事蒋杜高算是看明白了，关键时候还得要依靠自己！邬大光连李天伟都保不住，自己哪里还敢指望他？俗话说的好，有奶就是娘，陈大龙能保住自己的官帽子，自己自然要站在陈大龙那一队。 再说，邬大光气哼哼挂了蒋杜高的电话后，又拨通了新任常委副区长王大魁的电话号码。 王大魁是邬大光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邬大光心里自认为王大魁对自己的话还是会言听计从的，于是接通电话后，把晚上安排饭局的事情跟王大魁说了一遍。 王大魁说话倒是比蒋杜高要懂得转弯子，接到邬大光的电话后，解释说，“邬区长，我正好去外地有事人已经在路上了，实在是去不了了，等到回到浦和请邬区长吃饭。” 邬大光只能假装信以为真，再说，已经把蒋杜高这个人给得罪了，不能把这个王大奎在得罪了？否则自己的阵营也就越来越少了。 于是邬大光竭力压住内心不断往上涌的怒火，尽量平静语气冲着电话交代说：“王区长，明天上午区政府这边要进行工作分工会议，到时候可记得一定要准时参加。” “那是一定的。”王大魁敷衍道。 邬大光原本计划把蒋杜高，王大魁，杜天一，李大伟加上自己五个常委拉到一起聚聚，可现在蒋杜高不肯来，王大魁又推脱说有事不在当地，这样一来，只有三个人聚会味道就有些淡了，因此他决定，聚会的事情只能缓些再说。 第二天上午，邬大光召集区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召开政府工作会议研究新任领导分工问题，王大魁准时进了区长办公室，其他几名副区长则早已提前坐等。 王大魁一进门就相当低姿态，冲着邬大光主动问好后，一言不发坐在沙发边角位置，俨然一副甘愿当绿叶的意思。 李大伟以前在邬大光为首的圈内只能排的上三四号人物，一向不被邬大光所重视，现在突然提拔当了常务副区长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洋洋，心里对邬大光一向不看重心里颇多怨言，出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理，见到邬大光的时候态度也算恭敬。 “一早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湖大广场项目的事。”邬大光一开口便让底下坐着的领导个个忍不住面面相觑。 “湖大广场不是已经被勒令停工了吗？邬大光旧话重提到底什么意思？”所有人心里的疑问是一样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说出口。 “前一段时间，湖大广场项目因为出了点意外事故被耽搁下来，现在项目开发商已经答应提高补偿款，因此项目不日将会启动，以前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李副区长已经被撤职了，但是项目总还得有人继续负责建设完工。” 邬大光说到这里，两只眼睛左右扫描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位常务副区长的表情，李大伟和王大魁几乎不约而同底下脑袋，那意思明显都不肯接手湖大广场项目。 邬大光心里也清楚，湖大广场项目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谁接手都会头疼，可是老领导胡亚平亲自交代的任务不完成肯定不行，自己身为区长总不能冲到第一线负责项目具体事宜？无论如何还得挑选一位合适的副区长主抓此项目才行。 “王副区长，湖大广场项目交给你负责没问题吧？”既然两位副区长脸上都露出不情愿的意思，邬大光只好点将。 “邬区长，我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不过我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对于这个项目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真要是接手这项目难免会辜负领导期望。”王大魁反对接手项目的理由相当充分，说话言辞恳切让邬大光简直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王副区长这次刚刚被提拔进了区委常委，身上压些重担也是对自己的一个锻炼机会嘛？？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里，有谁是自始至终就参与湖大广场项目？万事总有个开头嘛。”邬大光憋住心里一股气劝道。 任凭邬大光说破嘴皮，王大魁始终咬住一句话，自己没本事也没能力接手湖大广场项目，如果真要接手了项目到头来把项目搞砸了反而耽误了工程进展，请邬区长重新选将。 王大魁心里跟明镜似的，眼下湖大广场正是多事之秋，区长邬大光和区委书记陈大龙之间的矛盾起源也是跟湖大广场相关事宜有关，这会子邬大光想要把自己推到湖大广场的风口浪尖上煎熬，那不是存心害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吗？ 王大魁的态度给整个政府班子领导成员起了一个相当坏的表率作用，在座的一些副区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王大魁死活不肯接手湖大广场的项目主要是因为担心惹祸上身，湖大广场的项目已经害惨了李天伟，有这个前车之鉴谁还敢随便沾手？ 邬大光见王大魁反对态度坚决，心里也担心把王大魁逼急了翻脸自己面子也难堪，只能把希望的目光转向另一名常务副区长李大伟，想要把湖大广场项目交到李大伟手上负责。 没想到，李大伟的态度跟王大魁是一致！找出各种理由推脱，坚决不肯接手湖大广场的项目。 新成立的政府领导成员头一回召开政府工作会议居然是这副局面？这让邬大光感觉心里有些恼怒却又不能随便发泄出来，王大魁和李大伟对他来说都算得上是圈内人，现在连这两人都不肯接手湖大广场的项目，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邬大光头一回感觉到，自己浦和区政府领导班子这块的控制上出现了严重问题。 他现在最担心这一次的会议将会带来严重的后续反应，思来想去，湖大广场项目今天必须有人接手，哪怕是被逼接手也得接，否则的话，自己身为区长领导威望何在？ 眼见李大伟坚决不肯接手湖大广场项目，邬大光只好又把重担往王大魁身上压，他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王大魁说：“王副区长，在区政府的领导班子中你的年纪最轻又刚刚被提拔为区委常委，湖大广场的硬骨头，交给你来啃是最合适的，你不要推辞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王大魁心说，“你邬大光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这次能被提拔当常委又不是你的功劳？你凭什么在老子面前拽老资格？” 第523章交锋（二） 王大魁见邬大光想要采取强硬手段，拼着跟邬大光撕破脸的态度说：“邬区长，正因为我在各位区委领导中算是年轻的，所以我的工作经验不足，要是接手了这么大的项，只怕迟早也要像李天伟副区长一样出事，邬区长也是我的老领导了，不会忍心看我走那样的下场吧！” 王大魁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于通透了，他这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王大魁不是傻子！湖大广场项目的猫腻他心里是清楚的，邬大光想要逼自己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肯定是不现实的。” 邬大光听了这话气的忍不住要拍桌子骂人，工作摆在面前谁都不肯接手，难道要让自己这个区长亲自跑到一线去协调工作？ 权衡利弊后，邬大光好不容易忍住一口气没敢当场爆发出来，尽管如此却也被王大魁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个议题，在会议上跟大家说了一大通关于政府口的领导要团结一心的问题，那意思含沙射影批评王大魁和李大伟在领导班子团结问题上做的相当不到位。 新一届区政府领导班子第一次工作会议无疾而终，让邬大光不得不考虑眼前相当严峻的形势问题，要是自己再不采取强有力的措施的话，只怕自己很有可能失去对区政府领导班子成员的控制权，要是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在这区长的位置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与几位常委对区长邬大光的冷漠截然相反是浦和区众常委对陈大龙的主动逢迎讨好，常委会结束后为了给领导班子成员中新加入的纪委常委接风洗尘，陈大龙也特意让下属安排了一桌酒席。 当晚安排的酒店不算太好，中档的酒店里订了个包间，原本说好晚上七点正式开席，还没到六点被邀请的常委们除了陈大龙以外全都到齐了。 众人一进入包间难免三三两两凑到一块闲聊打发时间，常务副区长王大魁一进门便走到李大伟身边低声问了句：“今晚陈书记请客，您说邬区长会不会过来？” “不会！陈书记今晚这桌酒是专程为新来的开发区贾书记和纪委蒋书记，人武部庄部长接风洗尘，邬区长没事凑什么热闹？” “那倒也是。”王大魁点头同意李大伟的说法后又自我安慰道，“其实邬区长来不来都无所谓，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大伟见王大魁自说自话，本想随口讥讽他一句，“邬区长请客你王大魁找各种理由推脱，陈书记的秘书随便打个电话你就来了？还说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蒙谁呢？”，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张开的嘴又闭上。 组织部长万伟娟和新上任的开发区书记刘红是领导班子成员中独有的两名女性，这会正坐在一块头靠头翻看万伟娟的手机相册。 万伟娟边用手指滑动手机屏幕边向刘红介绍道：“你看，这是陈书记上回在全县组织大会上讲话，瞧这照片拍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你是开会还是看帅哥呢？”刘红轻轻推搡了万伟娟调笑道。 “开会的时候还能有机会好好欣赏帅哥，这叫一举两得。”万伟娟毫不害臊道，“咱们普安市几个县委书记，要说到最年轻帅气还得数咱们浦和区的陈书记。” “有种一会陈书记来了你把这话当他面说。”刘红笑道，“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调戏领导！” “你敢？你要是敢调戏领导，我跟你赌一把？” “拉倒吧，别到时候帅哥冲我一瞪眼倒是让你们一伙人白看笑话。” “呵呵呵……” 包间一角坐着新来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和新上任的人武部长庄爱国正百无聊赖随便聊着一些网络上热议的新闻，作为浦和区新上任的两名领导，面对陌生的工作环境和同事，两人明显还没融合进整个群体中。 七点还没到，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了一声，“陈书记来了！” 包间里一干常委立马停止闲聊一个个像是迎宾满脸堆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瞧着陈书记果然从门口正往里走，纷纷主动上前握手。 “陈书记好！” “王副区长，李副区长，万部长，都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陈大龙一一握手后冲着距离稍远的几名常委抬高手臂挥一挥，示意大家都请入座，王大魁和李大伟特意留心看了一眼陈大龙身后并没有熟悉的身影跟着，这才一颗心放下来。 无论如何，刚刚拒绝了区长邬大光的请客邀请却出现在陈书记邀请的饭局上，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 陈大龙一进门，整个包间里所有人瞬间像是都有了精气神，有人大呼小叫往服务员拿酒上菜，有人则坐在一旁不时给陈大龙递根烟，还有人则一言不发笑眯眯看着领导，侧耳倾听领导跟周围人谈话。 今晚这桌酒席是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后头一回请浦和区的众常委吃饭，身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他本人自然就是此次饭局当仁不让的主角。 酒菜齐备后，陈大龙端起酒杯号召大家一起对几位新上任常委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酒桌上所有人全都起立端起酒杯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开场几杯酒后，接下来便是在座相互敬酒，陈大龙的座位旁最为热闹，不停有常委主动过来向他敬酒套近乎，陈大龙也是来者不拒不时举杯跟常委们畅饮。 说起来，对于今晚这桌酒席陈大龙心里还有些打算，他的想法跟邬大光倒是不谋而合，心里也在为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发愁。 湖大广场占用的面积是浦和区闹市中心地段，那里的工程一天不建设就相当于在浦和区的脸面上画了一个难看的疤痕，最没面子的自然还是区委书记陈大龙。 陈大龙下定决心，一定要抓紧时间把湖大广场这个大难题解决掉，上次常委会议结束后，他也一直在考虑湖大广场项目交由哪位领导接手的问题，思来想去，两名常委成员进入他心目中理想的备选名单，一位是常务副区长王大魁，另一外则是区委副书记，区委组织部长万伟娟。 王大魁和万伟娟在浦和区工作时间都比较长，两人算得上是浦和区常委成员中的老资格了，若是这两人并肩都不能把湖大广场的担子挑起来，只怕常委成员中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陈大龙边喝酒边把眼神投向正在跟其他常委推杯换盏的王大魁和万伟娟，只见王大魁正一副高兴不已神情跟坐在一旁的那位说着什么。 可能是王大魁第六感观有所察觉，他不自觉转头，瞧见陈书记正盯着自己看，赶紧点头冲陈大龙笑了笑，陈大龙却向他使了个眼色，王大魁心领神会端起酒杯起身往包间屏风另一侧的沙发旁走去。 万伟娟正端起酒杯冲着陈大龙敬酒，嘴里的吉祥话说了一半，听见陈大龙低声冲她说了一句，“万部长一会到屏风那来一下。”万伟娟习惯点头，瞧着陈大龙端起酒杯迈脚往外走，赶紧也端着酒杯紧随其后。 隔着一道屏风后，陈大龙和王大魁，万伟娟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两人心里都明白陈书记单独叫自己过来肯定有事，但是到底要谈什么事情却都没底。 “万部长，王副区长，今天把你们俩叫到一块，主要还是为了湖大广场项目的事。”陈大龙一落座开门见山点题道，“湖大广场的项目是必定要重新规划的，区委区政府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一块闹市区地盘荒废在那里乱七八糟的天天招老百姓骂，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陈书记考虑的有道理。”王大魁随声附和道。 “湖大广场的项目现在面临重新规划和招标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区委区政府共同成立一个工作组来解决这个顽疾。” 陈大龙这句话说出口，在座的两人顿时明白陈书记单独把两人叫过来谈话的含义，敢情今晚这顿酒不是白喝的，说是给新上任的常委们接风洗尘还得附带着领导布置工作？ 万伟娟和王大魁相互看了一眼都默不出声，从两人的表情却可以看出两人都不太情愿插手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 尤其是王大魁，心里立马想起昨天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区长邬大光硬要把湖大广场项目往他手里塞被他当场拒绝的事，当时邬大光气的差点要跟自己翻脸，没想到今天陈书记也想要把这个任务交到自己手里负责？ “看来，湖大广场那烂摊子工程跟自己还真有不解之缘了？”王大魁在心里暗说。 “我的意思是，万部长出任工作组的组长，王副区长任副组长，你们再各自的手下挑选几个合适的精兵强将，争取早点把工作坐起来，把湖大广场的项目尽早完工。”陈大龙说。 “宜城公司既然到今天建设资金还没有到位，那就是一件首先违反了原先签订的合同，在这种情况下，浦和区委区政府有理由单方面解除跟宜城公司的合作协议，而且还可以走法律途径，让宜城公司赔偿延误工程建设导致各方面的损失。”对于湖大广场项目相关事宜，陈大龙明确提出第一条建议。 第524章交锋（三） “跟宜城公司解除合同？”王大魁和万伟娟几乎异口同声从嘴里喊出一句。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陈大龙问道。 “不不不，陈书记的决定自然没什么不妥。”王大魁反应快首先否决道。 “宜城公司的背景雄厚人尽皆知，现在陈书记居然要跟宜城公司解除合作协议？看来湖大广场的项目事宜越来越复杂了！”万伟娟听了陈大龙的话后更加发愁了，“这项目一旦沾手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 说起来，万伟娟此次能提拔为区委副书记多亏了陈书记竭力提携才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按理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陈书记对自己有恩自己就该对陈书记的指示不折不扣的执行，可一想到湖大广场项目中牵扯的各种利害关系，万伟娟就有种一团乱麻的感觉。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为了湖大广场工程成了某些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就得不偿失了。”万伟娟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后，两眼瞟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王大奎，见王大奎闭嘴不出声，只能硬着头皮说：“陈书记，我一个女同志，又是干党务工作出身的，对于城市建设这一块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再说了，湖大广场的项目问题不少这里头的猫腻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这么大的担子压在我身上，我可真是有些没底啊。” 陈大龙见万伟娟一副推辞的态度，轻轻的点头后，冲着王大奎问道：“王副区长呢？你以前是负责过城市建设这一块工作的，你对这项任务是什么态度？” 王大奎猛的听见陈书记正对自己提出问题，心里不由盘旋起来，“虽说陈书记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不错，毕竟自己以前是邬大光圈内人，说不准陈书记把湖大广场这块烫手山芋放到自己手里负责就是一种考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获取领导的充分信任也只好走一招险棋了。” 王大魁稍稍思忖了片刻回答道：“陈书记，湖大官场的项目的确存在不少问题，不管是哪个领导接手只怕以后遇到的困难都不会少，不过，一个工作总要有人去做的，既然陈书记点将已经点到了我王大奎的头上，我自然是没有二话说，领导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一切行动听指挥就是了。” 陈大龙果然对王大奎的积极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转脸对万伟娟说：“万部长，万事开头难，湖大广场的项目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锻炼机会，如果你心里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重新找人接手这项工作，可是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你跟王大奎副区长一起成立工作小组，应该还是有能力把这个项目做好的。” 万伟娟见陈书记对自己一副有信心的样子，又见王大魁态度比较积极，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后退，她心里琢磨着，“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陈书记初到浦和区的时候，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就坚决的站在他那边支持他，他又怎么会对自己高看几分？现在陈书记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到自己头上，自己一再后退的确是说不过去。” 想到这，万伟娟有些腼腆笑道，“那好吧，陈书记这么信任我，我自己也得争口气才行啊。” 万伟娟这句话一说完，陈大龙和王大奎都呵呵的笑起来，女人就是女人，即便是坐到了副书记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依旧改变不了女人的特质。 “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意见，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万部长代表区委，王副区长代表区政府，这样搭班子也体现区委区政府领导对于湖大广场工程的重视，你们不要担心，只要你们负责任的把每一项工作做好，区委区政府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陈大龙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让王大奎想起以前邬大光跟大家小范围聚会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你们不管分工什么工作的，全都给我撒开了干，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这才多长时间啊？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出来却都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同样是底气十足，这让王大奎有种时空转换的感觉。 他不由在心里慨叹一声，“这世道果真是人生如戏，戏码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主角罢了。” 陈大龙见两人欣然接受任务也很高兴，亲切的跟两人谈及湖大广场相关具体问题。 王大奎有些担心道：“陈书记，要说到湖大广场的工程，我之前对这个项目倒也有些了解，听说承揽这项工程的宜城开发公司实力还是比较雄厚的，现在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单方面的解除合同，宜城公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做工程的人，最常用的手段无非是黑吃黑，要是宜城公司的人真在背后搞起破坏工作，那可怎么是好啊？” 陈大龙听了这话，给王大奎打气说：“放心吧，你们尽管大胆的做事，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由我来协调，我会亲自跟公安魏局长交代一下，你们的工程建设工作过程中，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捣乱分子，该拘留的拘留，该逮捕的逮捕，一定要配合你们工程的建设。” 万伟娟和王大奎听陈书记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公安局的人保驾护航，对于那些建筑公司的小混混不入流的破坏手法还是有好担心的呢？再说，几任公安局长都没有兼常委成员，陈书记从普水县带过来的魏局长到了浦和区一上任就是常委，足以证明公安局魏局长跟陈书记之间的深厚关系。 万伟娟和王大奎被陈大龙劝慰几句后心里轻松了不少，陈大龙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战鼓还没有擂响王大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宜城公司是什么样的背景，他心里并不是很清楚，既然宜城公司能从当时的市委书记胡亚平手里夺到这份大工程，这个公司的掌门人必定不是省油的灯。 一切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围绕这个工程将会遇到的阻力到底会有多大？陈大龙的心里也在揣测。 不过，既然宜城公司不按照合同办事，那么就要让他们承担责任，所以他指示王大魁等人对项目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和宜城公司终止合同，这样的决定，让很多人看到了陈大龙彻底解决湖大广场烂摊子的决心。 就在其他的一些常委们还在屏风另一侧喝的面红耳赤说笑话的时候，陈大龙早已利用手中的酒杯轻松解决缠绕在前任浦和区委老书记周武头脑中的大难题，湖大广场项目一事解决总算有了眉目，陈大龙自信有能力啃下湖大广场项目这块硬骨头。 关于湖大广场相关事项安排入工作计划后，陈大龙快马加鞭开始实施早已获得市委市政府领导支持的浦和区工业园区东扩和义乌商贸城的建设问题。 义乌商贸城项目较大，在开工之前必须经过区委常委会的讨论决定，对于陈大龙来说，项目通过常委会并非难事，为了走个过场，他特意挑了个下午较为轻松的时间段召开区委常委会议。 常委会议一开始，陈大龙便把浦和区工业园区东扩并投资建设义乌商贸城项目一并提出来供在座的各位常委讨论。 当陈大龙宣布此次常委会议题后，邬大光暗骂一句，“陈大龙这厮实在是太阴险了！工业园区面积东扩的意见，前任区委书记周武就曾经在常委会上建议过，当时被自己和众常委齐心否决了，已经没能通过的建议再次拿上常委会讨论有意义吗？这不是耍赖硬逼着大家同意工业园区东扩的建议吗？这回不通过，下回再提出来？” “陈书记，在座的常委都是明白人，工业园区东扩弊大于利，所以以前才会遭到各位常委的反对，这已经基本定下来的事情，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陈大龙的话音刚落邬大光就忍不住开口说。 邬大光说话的时候放眼往坐在周遭的几个常委望过去，那意思是向陈大龙表示，我这是代表大家在说话呢我的意见才是主流意见。 陈大龙不出声，眉头微微皱起。 邬大光以为自己的表态震慑住了陈大龙，索性继续说：“陈书记，我一直认为工业园区东扩的建议相当不成熟，义乌商贸城的提议也是不适合浦和区经济发展需要的，因此，我认为以后没必要把这个问题再拿到常委会上来浪费时间了。” 陈大龙见邬大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不由冷笑，“这厮还以为自己是浦和区的土皇帝，什么事情都掌控在他的手里吗？既然他想要自取其辱，自己又怎么能阻止呢？” 陈大龙等邬大光发言结束后，两只手支起在会议桌上，左右环顾了一下在座的12个常委，其中有几个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尤其公安局长魏局长，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在常委会议上对自己的老领导不利，他是铁定要跳出来维护老领导威严的。 陈大龙见魏局长蠢蠢欲动，冲他轻轻的摇头后，一副平静的口气说：“好吧，刚才邬区长已经谈了自己的看法，现在我想要问一下，反对我刚才提出建议的常委请举手。” 浦和区常委会上最让邬大光尴尬和难堪的局面出现了，陈大龙的话说完后，只有副区长李大伟和他自己高高的举起了一只手。 邬大光用一种逼视的眼神瞪着王大奎和蒋杜高，还有政法委书记杜天一，却没想到，这几人都低下头来，只当没看见邬大光投射过来的信号。 局面已经相当明朗了，常委会12个人，竟然有十个常委同时赞成陈大龙提出的工业园区东扩和义乌商贸城建设提议？ 结果已经产生。 邬大光做梦也没想到，王大奎，蒋杜高和杜天一等人居然会这么快就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悯，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对面看人心不透，自己心里还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他们却都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接下来的常委会几乎成了陈大龙一个人的表演，他先指示工业园区的新书记刘红按照之前做好的规划，认真落实园区东扩的问题，又指示程浩文把湖大广场建设的问题，调查清楚后拿出具体的实施意见来。 第525章交锋（四） 一听到湖大广场的问题居然还要调查，邬大光有些发急，他抱着一副鱼死网破的态度，不客气的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一个小小的湖大广场工程，已经害了多少领导干部了？不管是李天伟副区长也好，办事处的领导也好，凡是直接涉及这个项目的一些人都已经被纪委调查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呢？项目是之前就做过规划的，一切程序都走完了，为什么就不能结束调查开工建设呢？” 陈大龙见邬大光一提到湖大广场项目就发急的表情，心里愈加感觉到这个项目中的猫腻必定不小。 他冲着邬大光笑了一下说：“邬区长，湖大广场不是个小项目，真要是动工起来是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的，不管是哪一个层级的领导干部都有拍脑袋做决定犯下错误的时候，到底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不是应该执行？我想经过详细的调查后，对于这个项目进行重新的认定和分析，很快会拿出具体处理意见的。” 邬大光一听这话更急了，“怎么着，这小子难不成还想把已经开工的湖大广场项目给停了不成？那可不行！老领导胡书记千叮咛万嘱咐的，一直在催促自己把这个工程早点完工，要是被陈大龙一句话给停工了，自己还怎么向老领导交代啊？” 见邬大光又张嘴着急要说话的模样，陈大龙抢先开口说：“好了，这次常委会上需要讨论的工作都讨论结束了，接下来请各位各司其责，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散会！” 陈大龙一声令下，底下人纷纷拎起水杯抬屁股走人，直把邬大光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原本热热闹闹的会议室此刻鸦雀无声，副区长李大伟走到会议室门口，瞧着邬大光还有些愣愣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忍不住回头走到邬大光面前说：“邬区长，您还是先回办公室吧，很多事情来日方长，您着急也是没用的。” 邬大光抬头看了李大伟一眼心里不由一阵凄凉，还记得上一任周武书记在任的时候，每次常委会结束后，头一个离开的一定是周武书记，而剩下的一帮十多个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常委。 周书记一走，真正的常委会似乎才算是正式开始，他邬大光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才是板上钉钉，包括周书记都休想改变。 这才多长时间啊？陈大龙到浦和区工作时间还没超过六个月吧？自己居然就成了只有李大伟陪在身边的孤家寡人了？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境地？ 邬大光有些无力的摇摇头，看了李大伟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了会议室。 陈大龙心里明白，这次的常委会过后，邬大光的当众妥协才真正的奠定了自己在浦和区的扎实地位，接下来就要看自己如何在这个搭好的台上，唱好这个当仁不让的主角了。 陈大龙早已料到湖大广场项目进行绝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面临的阻力会如此之大，就在区政府决定和建设湖大广场的宜城公司终止合同两个小时后，陈大龙接到了老书记胡亚平亲自打来的电话。 胡亚平起初在电话里的说话口气是斥责的，他相当不客气的指出，浦和区委领导在对待湖大广场项目问题上做出的决定过于武断。 “怎么能说把合同终止就终止呢？那也是以一级政府名义签约下来的合作协议？虽说宜城公司的确存在违约行为？总得给人家补过的机会？” 面对胡亚平连珠炮似的质问，陈大龙并未乱了阵脚，而是细声慢语对老书记解释道：“胡主席，关于宜城公司的问题，我想您的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作为一个房地产公司，在浦和区拿下位置绝佳的黄金地段后，却一直拖延着不开发，宜城公司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说资金短缺吗？现在人家公司老总已经答应主动把资金凑齐开始动工，好不容易斡旋到这种地步区政府为什么还要终止合作协议呢？” 陈大龙见胡亚平话里话外一个劲替宜城公司说话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这老家伙肯定是得了人家宜城公司的好处才会替这家公司打抱不平！宜城公司拿下湖大广场地段快三年了，愣是把一大片市中心地段荒废着根本没有开工建设的迹象，这不是明摆着囤地升值准备赚差价吗？这种掉到钱眼里的开发商说话哪有诚信可言？胡亚平也算是官场老狐狸，他会看不透这一层？” 陈大龙礼貌中带着几分坚定语气冲着胡亚平表明立场：“胡主席，对于宜城公司这种违约在先耍赖在后的建筑公司，我认为不能一味纵容给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湖大广场地段是浦和区商业中心黄金地段，这样的地段任何一家公司过来开发一样能搞的红红火火，我们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宜城公司一棵树上吊死呢？” “工程建设给谁做不是做？毕竟宜城公司对湖大广场项目熟悉嘛。”胡亚平被陈大龙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只能在电话里勉强找理由坚持己见。 “胡主席，湖大广场的工程是列入了市里重点工程名单的，从施工进度和完工时间上来说，都是有规定的，从时间上来说我们根本也拖不起，再说，浦和区委区政府今年下定决心让住建局把辖区内十一家不诚信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一道列为不诚信企业，并对这些一心只想着投机取巧占便宜的不诚信公司全都清除出浦和区的建设市场。” 陈大龙一番话掷地有声，胡亚平虽然心里不爽却又无法反驳。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现在宜城公司面临的根本就不是有没有可能继续接手湖大广场项目的问题，而是即便要被赶出浦和区建筑市场的问题。 对宜城公司背景颇为了解的胡亚平听了陈大龙的说辞后，心里不由替霸王龙捏了把冷汗，“官不挡财路，光棍不挡色路”，你陈大龙能耐再大敢跟一大帮企业老板过不去？而且还个个都是搞建筑的大老板，十一家企业老板一人唾口唾沫湮不死你？ 官场行走多年的胡亚平立马意识到陈大龙做出此决定背后暗藏凶险，只怕因为湖大广场项目事宜浦和区里必定再掀波澜，而且少不得是一番狂风巨浪。 官场老狐狸的狡诈此刻充分显示出来，胡亚平想到既然此事涉水太深自然不宜过分卷入，否则的话一旦危及自身利益得不偿失，怎么着如今胡亚平也混到副部级的领导岗位了，若是为了一个宜城公司前功尽弃丢了一世英名根本没必要。 胡亚平跟陈大龙通话结束后片刻没敢耽搁，立刻又拨通了邬大光的电话号码，他不无沉重的口气对邬大光交代，“湖大广场的事情既然已经交到陈大龙手里，以后你就别掺合了。” 邬大光对胡亚平在湖大广场一事上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无法理解，在电话里问胡亚平：“老领导，您是不是听说什么风声了？” “宜城公司违约在先被霸王龙抓住了把柄，现在霸王龙犟脾气上来要跟宜城公司毁约无论于情于理都情有可原，这种时候咱们再一味帮宜城公司说话别说陈大龙心里会有所怀疑，就算是外人也会说三道四，与其如此不如彻底摆脱。” 邬大光也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老领导话里含义，胡亚平这是在提醒他，以前收取的宜城公司的那些好处费赶紧吐出来吧，否则的话，等到事情闹僵的那一天，宜城公司必定仗着这个把柄对他这个区长不依不饶，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放心吧老领导，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从今天开始，湖大广场的项目就算是陈大龙跟宜城公司之间斗的死去活来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尽管坐山观虎斗倒也清闲自在。” “对，既然要撇清关系索性把该处理的问题一概抹干净，当初这个项目你也是执行了我的指示签署下来的，有些善后工作你必须做好。” “我明白。”邬大光点头承诺道，“老领导，说起来宜城公司之前在湖大广场项目上前期也投入了部分资金，按照陈大龙的说法他们违约在先，这笔款子还会赔偿宜城公司吗？” “你以为霸王龙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个性会同意赔钱吗？他能不追究宜城公司的违约责任就算不错了。” “那倒也是。” 邬大光跟胡亚平挂断电话后，立即又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号码，让老婆赶紧把宜城公司送的那些礼物全都完璧归赵，送的现金全都打入廉政账户，总之要跟宜城公司赶紧把各种关系撇清，断的一干二净最好。 老婆接了电话后，有些惊慌的口气问道，“老头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的要把东西都退还给人家？” 邬大光着急道，“老婆，现在还是安全的，可要是不能及时把这些东西都退还给人家，只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第526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一）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尽管还没到下班时间慌不迭的回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退还给送礼人。 再说，陈大龙接完胡亚平的电话后心里却不平静起来，“自己昨天刚刚找王大魁和万伟娟谈过话，针对湖大广场的项目做出初步决定，今天一早胡亚平的电话居然就已经到了，这消息居然走漏的这么快？”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看得出来，湖大广场的项目中，胡亚平必定都是拿了人家好处的，否则的话，宜城公司的人也不敢这么大胆圈地拖延工程，而胡亚平也绝对不会亲自打这个电话过来帮宜城公司说话。 如果下次胡亚平要是再打类似的说情电话过来，自己也要点拨他几句才好，都已经是到人大养老的人了有些事情也该彻底放手了，省得惹祸上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陈大龙对宜城公司采取的铁腕措施，让包括邬大光在内的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心里都非常吃惊。 他不仅单方面的撕毁了跟宜城公司之间的合作协议，而且还把宜城公司连同几家不诚信企业的名单在普安市的日报上刊登了出来。 这样一来，事情在无形中被扩大了影响范围，作为一个房地产企业，被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定位为不诚信企业也就算了，大不了你浦和区的生意人家不做了。 可是现在全市的日报上登出来之后，等于是断绝了这几家公司在普安市的所有合作来源，不管是哪一级的政府机构，都不敢随便跟这几家公司合作，否则的话不是自找麻烦吗？ 邬大光不得不佩服陈大龙的胆子太大了！他居然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得罪了一批企业的老板？ 要知道这些做公司的老板，个个都是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人人都是黑白皆通的主，尤其是宜城公司的老总，在官场的人脉关系还是比较广的，陈大龙这次摆明了不给人家活路，这帮企业的老总能不想办法对付他？ 果然，普安日报刊登出消息的当天，陈大龙就接到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马魁梧的电话，说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跟他商量，让他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马魁梧副市长是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目的陈大龙心知肚明，因为手里正有工作忙着，陈大龙心里有些不乐意去，冲着电话说，“马副市长，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我认真听着就是了。” “陈书记，这件事是一定要见面才能说清楚的，我作为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常委副市长，有几家公司因为城建方面的问题找到我这里来，又是跟你有关系的，我自然要先找你了解一下情况。”马魁梧坚持说。 “好吧，我马上就到。”陈大龙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去。 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离市委市政府的大院开车也就五分钟的距离，马魁梧打完电话后，一个报纸的版面都没看完，陈大龙已经推门进来了。 陈大龙进门后，冲着马魁梧明知故问道：“马副市长这么着急的把我叫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居然在电话里都不能说？” 马魁梧跟陈大龙也是相识多年，彼此也算是了解各自的个性，当着陈大龙的面，马魁梧说话并没有任何遮拦，他问陈大龙：“陈书记，你们浦和区委区政府这次对于宜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清理行为，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陈大龙抬头看了马魁梧一眼，见他脸上表情倒也并未显得过于激愤，于是笑眯眯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宜城公司的人已经告黑状到你这里来了？你这个分管城建的常委副市长对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 “我这不是在找你了解情况吗？咱们普安市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一次清理不诚信企业的行为，以前倒也有一些上了报纸公布不诚信企业名单的，可那都是一些小企业，原本就是资质不够的，不符合生产经营条件，你倒好，宜城公司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你居然也采用这种方法，你是不是对宜城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才会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马副市长的话里明显对宜城公司有几分偏袒，陈大龙赶紧冲他摆手道：“马副市长此言差矣！你哪次见到我陈大龙做事是没谱的？我不管宜城公司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样的，既然他们找到了你马副市长过问此事，想必跟一些官员之间也是有些渊源的，关于这些我心里都明白。” 马魁梧听了这话脸上倒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早就了解陈大龙性格直爽，却没料到他居然把有些桌子底下的勾当主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说。 “我现在只是从浦和区的全局发展考虑问题，你想想看，宜城公司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一年多，除了前期投入一部分资金把一些基础工程做了一下，接下来一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开发项目方式，你马副市长听说过吗？” 见马魁梧轻轻摇摇头，陈大龙又说：“我可以断定，这家公司拿下项目根本就没有诚意开发！不是为了捂地升值就是为了把工程拿下来转包，对于宜城公司来说，这只是他们公司经营赚钱的一个项目之一，对于浦和区委区政府来说，一个湖大广场的项目不解决彻底，浦和区很多相关工作都没法开展起来，还请马副市长也要理解我这个区委书记的苦衷啊。” 马魁梧是个没什么脑袋的人，听着陈大龙说了一通，感觉陈大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冲着陈大龙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宜城公司的这些做法的确也有些欠妥了。” 话刚说完，马魁梧猛然想起自己是拿了宜城公司老总好处的，说好了要帮人家撑腰说话，怎么现在倒是被陈大龙给带着绕弯子，把自己的主要目的给忘了？ 他有些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又端起水杯来喝口水，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话题往宜城公司有利的方面扯？” 陈大龙见马魁梧的面露难色，端着胡水杯可劲的喝水一时无话可说的表情，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宜城公司以前拿下项目的时候，就是因为摆平了胡亚平和邬大光，现在出事了，必定又花钱摆平了马魁梧这个分管城建的常委副市长。 对于做生意的老板来说，心里一定认为，要是有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给自己撑腰，还怕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不给面子？只可惜，陈大龙这个区委书记不仅跟别的区委书记在个性和思维上有很大差别，何况陈大龙跟马魁梧相识相交这么多年早已把马魁梧看的透彻，马魁梧心里琢磨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他。 陈大龙装作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对马魁梧说：“马副市长，今天你特意把我叫过来，怎么一个劲的想要帮着宜城公司的人说话？你不会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吧？” 马魁梧确实拿了别人的不少好处，但是此时被陈大龙一语揭穿了心思，脸上不由有些燥热起来，赶紧摆手否认道：“陈大龙，我和你共事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一向廉洁奉公，哪里会私底下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陈大龙瞧着马魁梧那副着急辩解的神情，冲他笑笑说：“马副市长，我也是随便一说，不过现在这些做生意的老板在行贿这一块可真是无孔不入啊，以前就是送点现金，送点卡什么的，让人随时可以退还给他们，可现在这帮人送礼也学精明了，你买房子，他主动给你免费装潢，你孩子要上学，他主动给你交学费，更有甚者，知道你好女色都给你贴心安排呢，如此类推，让咱们有些领导的确是防不胜防啊。” 马魁梧的思绪刚刚理顺，被陈大龙这么一说，又开始跟着陈大龙的话题跑开了。 因为这个马魁梧好色的习惯圈子内的人都知道，现在听陈大龙提到什么老板给领导干部送女人，马魁梧就想到宜城公司老板安排美女伺候自己的事情，心里暗骂一句，“这个陈大龙狗日的！眼睛够毒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说领导干部也是一个高风险职业大家都是凡人，如果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马魁梧假装不在意敷衍道。 陈大龙见马魁梧顺着自己的话题走，顺势开导说：“马副市长，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宜城公司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听风就是雨的。你想想看，上次浦和区因为拆迁的问题都闹出人命来了，明明是宜城公司负责的事情，临了出了问题却撂挑子把问题扔给了政府部门来处理导致矛盾的激化。要是这湖大广场的工程还是给宜城公司建设的话，还不知道到时候要出什么样的大篓子？我这心里反正是有些怕了，得罪不起咱们总躲得起吧。” 第527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二） 马魁梧此时已经完全在顺着陈大龙的思路往下考虑问题了，他也有些担心的口气说：“陈书记，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照你这样的说法，这个工程要是不给宜城公司插手的话，只怕以宜城公司的实力背景，湖大广场这个项目以后还会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啊。” 陈大龙假装叹了口气说：“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相信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抓紧时间把工程的事情做好，宜城公司的人心里明白没什么指望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有些上级部门的领导不能洁身自好，一旦被宜城公司的人糖衣炮弹砸中成了人家的代言人，那可就要站到人民利益的对立面了，结果自然是不会太好。” 马魁梧感觉陈大龙的话里似乎有提醒自己的意思，又想到自己今天找陈大龙过来谈话的目的，担心陈大龙是不是已经听说了什么，赶紧表态说：“陈书记说的有道理，一个企业如何和政府部门对着干，那就很难在市场上生存，我倒是要看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公司罢了，他们老总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敢跟政府叫板？” 陈大龙赶紧点头：“马副市长说的太对了，我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公事公办把这些不诚信企业在普安日报上公布出来踢出浦和的市场，对一些跟这家公司原本有些牵连的领导也算是一个提醒作用，您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马魁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把马魁梧副市长应付过去后，陈大龙的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他心里清楚，已经有人在盯着湖大广场的项目了，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某些人打消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大龙早就知道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个棘手的工程，可是既然已经沾手了，他想着还是得把这问题处理好，相信只要考虑问题周全应该没什么大碍。 屋漏偏逢连夜雨。 陈大龙刚想办法顶住市里分管领导压力，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工作组组长万伟娟又反馈回来令人头疼消息。 万伟娟汇报说，“湖大广场项目招标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是在拆迁中遇到相当棘手的难题，大部分被拆迁住户的态度都是配合的，唯独有六家钉子户坚决不肯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 陈大龙皱眉问万伟娟：“那几家钉子户不肯拆迁的由头是什么？” 万伟娟说：“头一家坚决不肯拆迁的就是出人命的那一家，可能是因为上次家里出人命的事情心里一直堵得慌，故意找碴跟拆迁办的人作对。最难搞定的是另外一家，这家人户主叫朱家伟，仗着家里老爷子是从市人大副主任位置上退下来的老干部，三层楼的房子加前后院子大约五百平方面积居然狮子大开口向拆迁办要1600万的拆迁补偿款，因双方对补偿款的标准差异太大根本无法沟通。而剩下的几家则纯粹是坐等观望风向想要顺道多揩油。” 听了万伟娟简单汇报后，陈大龙心里理出头绪来，剩下的六家拆迁户中最难缠的应该就是朱家，在老百姓的眼里朱家算得上有权有势，只要朱家的三层小楼顺顺当当拆除，湖大广场拆迁工作就有了结尾的希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大龙现在最想弄清楚朱家老爷子究竟何许人也？一个已经退休在家养老的老干部居然就这觉悟？公然纵容家人阻挠政府拆迁行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说朱家老爷子退位前是市人大副主任，他就是市委书记退休也得遵纪守法服从地方政府管理！”陈大龙暗暗在心里下决心尽快解决阻碍湖大广场建设的难题。 当天下午，陈大龙让人通知湖大广场工作组长万伟娟和副组长王大魁来到区委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并通知公安局魏局长和人大主任程浩文一并过来旁听。 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退一万步说，万一朱家人坚决不肯配合地方政府工作，他宁可让魏局长安排公安从旁协助拆迁办强行拆除朱家房屋也绝不会因为某一家一户的无理取闹耽误工程。 下午两点整，程浩文，魏局长，王大魁和万伟娟几人先后来到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早已沏好的飘着茶叶清香的缕缕雾气从沙发前茶几上几杯热茶中飘出。 招呼几人随便坐下后，陈大龙三言两语把话题扯到湖大广场拆迁钉子户朱家身上，冲着在座的几名下属问道：“有谁了解朱家的具体情况？拆迁工作眼看大功告成却在这几户人家头上卡了壳，这种事拖延时间越长影响越不好，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商量怎么想办法拔掉这颗大钉子？还请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书记，朱家伟这户人家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户主朱家伟现在是市人社局的副局长，他的老婆在浦和区的财政局当科长，儿子在浦和区的水利局当办事员，一家人都是吃公家饭的。听说老爷子做市人大副主任之前也做过浦和区建国后第几任的老书记，这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在省城可能还有些老关系。”王大魁抢先把自己知道的相关内情全都说出来。 “拆迁办的同志心里对朱家的背景关系多少有些忌讳，因此在第一次跟朱家商谈拆迁补偿款事宜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格外照顾了，没想到这家人根本贪心不足，一栋三层小楼开价一千多万，就算是北京上海也没那么贵的房子。”万伟娟在一旁带着些许怨气补充道。 “陈书记，咱们合法拆迁，朱家人既然一家子都在机关工作，那就更应该比普通老百姓觉悟高，要是拆迁办的人实在没辙，让我们公安局出面给他点颜色看看。”魏局长见领导面露愁容，在一旁拍腿发狠道。 “千万不能莽撞，凡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绝不能冲动。”陈大龙赶紧制止魏局长。 “陈书记，其实朱家在浦和区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就说他那在水利局上班的儿子，仗着自己是官三代大少爷，一向是小错不断也算是公安局的常客，如果不是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这位官三代早被单位开除了。”程浩文在一旁不屑道。 “哦？还有这事？”陈大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颇有意味的看向程浩文问道，“关于这家人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 “朱家可是咱们浦和区当地鼎鼎有名的大户，他家的鸡毛蒜皮杂闻趣事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单单说朱家老爷子，当初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时候官风不正，当年有人在大街上挂白条找朱家老爷子要钱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 程浩文话音未落，王大魁在一旁一拍大腿笑开了：“对对对！记得那一年是朱家老爷子从浦和区委书记的位置上调动到市里某个领导岗位，结果走的时候匆忙，收了下属的钱却没来得及提拔，就有人挂了一白条，白底黑字上写着，‘某某某，还我三万块血汗钱！’当时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动静还不小。” “照这么说的话，这朱家也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谁说不是呢？” “难怪一家人都是见钱眼开？敢情是遗传？” “哈哈哈……” 陈大龙坐在一旁静静的听在座几位下属谈论朱家诸多事宜，一边听一边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笑意，从来都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朱家人的口子随处可见，还有什么难对付的？ 程浩文和王大魁在浦和区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对朱家诸多情况了解的也更加细致全面些，两人讲起朱家种种不无调侃，倒是让陈大龙，魏局长和万伟娟都跟着呵呵笑了一阵。 趁着程浩文说话空隙，陈大龙收敛笑容对几人轻描淡写口气说：“要是这么说起来的，想要解决朱家的难题其实也简单。” “简单？”万伟娟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陈书记，朱家人仗着有点背景关系根本就不把咱们区拆迁办的同志放在眼里？就连我这个工作组的组长亲自三顾茅庐人家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要是真有办法把朱家的思想工作做通了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您居然还说简单？” “解决一个难题，最重要是找到准确下手的地方。”陈大龙一字一句对万伟娟说。 听了这句话，万伟娟等人全都把眼睛直勾勾的盯到了陈大龙的脸上，他们并不知道领导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样的好主意，但是，从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中他们都看到了解决难题的希望。 陈大龙转脸问魏局长：“你对朱家伟家的情况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有？” “陈书记，这个问题我还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能回答。”魏局长显然没想到陈书记会突然把问题抛给自己有些尴尬的表情说。 陈大龙知道魏局长说的也是实话，他的脑子要是转的比自己还快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第528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三） 陈大龙循循善诱的口气对公安局魏局长说：“咱们现在主要目的是解决问题，可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呢？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让朱家伟一家人都能心甘情愿的同意搬迁，不是我们派人去逼着他拆迁，不过目前情况下要想尽快的解决问题就要看你这个公安局长的本事了。” 公安局魏局长被陈书记说的一番话弄的一头雾水，心里想，现在有几个人愿意拆迁，毕竟人家住的是别墅，老子是公安局长，但是抓个人还可以，说让老子去让人心甘情愿去拆迁，老子没有那个好口才，他有些不解地问道：“陈书记，我怎么还是有些听不明白呢？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到底应该从哪里下手？具体做些什么？我这人脑子不算聪明，您要是不跟我直截了当的说了我还真的听不懂呢。” 坐在旁边的其他三人差不多都听明白陈大龙话里意思，听了公安局长的回答都忍不住笑了，程浩文边笑边说：“咱们公安局的魏局长也是个不会绕弯的主，陈书记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我理解什么呀？怎么好像你们都比我聪明是的？你理解了你倒是说呀。”公安局长疑惑的眼神看向程浩文催促道。 程浩文只能耐心解释说：“陈书记的意思，要想要朱家伟服软同意拆迁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你是公安局的局长，你可以查一下吗？他的儿子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亲友当中有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啊？甚至还有他家的老爷子当初到底有没有贪污受贿的行为？这些都有可能是线索，只要派出得力助手去查，下的功夫深必定能有所收获，只要是抓住了一个点想办法放大后，自然就把主动权抓到了手里。” 公安局魏局长听了这话，恍然大悟神情伸手一拍脑袋：“还是程主任聪明，你这么一说让我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哈哈哈……”旁边几人见公安局长那副憨直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大龙冲着程浩文点头后，对公安局长说：“具体的调查工作公安部门负责去做，要是涉及到官员违纪违规的问题及时跟程主席联系，到时候让纪委出面调查比较合适。” “行，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公安局长赶紧点头说。 “好了，关于朱家伟这个钉子户的问题咱们暂时先讨论到这里，有什么最新情况，各位随时可以跟我联系，这次的事情就辛苦程主席，魏局长了，不管有什么相关风吹草动的给我往最深里挖，只要纪委和公安局能抓住朱家人把柄，这家人腰杆自然就弯下来。”陈大龙总结语气说。 程浩文有些担心道：“陈书记，朱家的老爷子以前在位的时候也结下了一些人脉关系，我担心咱们这些小喽啰出面的时候，一旦遇到了比较大的阻力，一些工作会很难开展下去。” 陈大龙笑道：“放心吧，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往我这个一把手书记头上推，你们只管干事就行了，朱家的老爷子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他也得守法，讲理，上级领导做事也是有分寸的，对于一些相当明显的无理要求，是没有人敢帮这家人撑腰的。” 程浩文等人听着陈大龙说话底气十足，一个个也都信心满满起来，程浩文说：“陈书记，要是所有的领导人都能像您这样有担当，敢于担当，咱们这些底下人做事可就好做多了。” “咱们陈书记一向对下属关心照顾，在普水县的时候跟着陈书记身边干的下属可是个个都提拔了，你们瞧瞧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还用您局长说？陈书记到咱们浦和区三个月不到就把我程浩文提拔当了人大主任，还把万部长提拔当了区委副书记，这要是换了别的领导，就算是有这心思也不一定有那能力呢！” 陈大龙见程浩文等人不露痕迹的在拍自己的马屁，冲几人笑笑，叮嘱说：“大家一定记住一条，纪委办案也好公安局查案也好，一定要有真凭实据，证据还必须要经得起推敲，做到了这两点事情才算是办的稳妥才有可能成功，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就会被动。” 几人神情严肃同时冲着陈大龙点头称是。 陈大龙等人在考虑如何为民办事的时候，却有人惦记自己的位置没有能够达到自己的条件，心里很是不满，此人就是浦和区的副区长贾成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上下都说好的事情，怎么就黄了呢？连王大魁这样的傻子都被提拔成了区委常委，自己居然落后了？ 贾成贵这个人，其实优点不少，比方说讲义气。在官场中，能碰到一两个不顾政治风向的改变，始终如一的对自己的主子效忠的人并不多，贾成贵算是一个，此人还比较有大侠情怀，见不得弱者受到欺负。 浦和区里一直流传着贾成贵醉酒后侠气冲天帮助某孤残军人的故事。 浦和区里有一些建国前的老兵，因为身上有残疾，可是残疾标准又没有达到规定的国家标准，因此每个月只能领取很少一部分的补助，这年头物价上涨，老兵的日子过的很艰难，于是抱着有困难找政府的信心，一次次的奔波在区委区政府的大门口和自己家的路上。 要说这类事情，在区委区政府上班的人谁没碰到过几回？大多数人都见怪不怪了，不管是企业下岗职工，还是一些因病致贫的家庭，多少都会有希望得到政府救助的心思。 中国大部分老百姓的某种墨守成规想法，遇到困难找政府，人人心里都想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要哭闹的次数多了，政府稍微赏点，那就是赚的了。 一名八十高龄的伤残老兵有一阵子天天坐在区委区政府门口，来的次数多了，连保安都不太愿意搭理他。贾成贵有一次中午不知道在哪里喝多了酒，盛夏的中午高温接近四十度，瞧着老兵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区政府门口的大树下，汗水湿透了后背，嘴唇因为缺水干涸的翘皮却根本没人理。 刚喝过酒的贾仁贵瞬间动了恻隐之心，让手下人把老兵带到有空调的区委会议室，然后亲自一个接一个打电话让相关部门着手帮老兵解决问题。 尽管相关部门的领导汇报说，“区长，老兵的情况根本就不属于更高的补助标准，按照眼下的补助标准执行就是符合相关规定的。”可是贾成贵硬是压着相关部门的领导给了另批了补偿款发给老兵。 贾成贵当时借着一股酒劲在电话里对下属呵斥道，“建国前的老兵都快九十岁了，还能有几天活头？没有这帮老兵把天下打下来，你们这帮王八羔子能有机会坐在办公室享清福？”就这一句话，把相关部门的所有推脱由头都给挡了回去，老兵终于如愿拿到了自己心仪的补助。 最可笑的是，贾成贵酒醒后，相关部门领导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居然一无所知？直到身边的所有人都说，他自己的确是干过这件事，他才半信半疑的口气说了句，“靠，在醉酒的时候老子好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嘛。” 尽管是酒后干出来的事情，但是至少说明了贾成贵没有像诸多官员一样，心底已经麻木到置所有老百姓的死活于不顾，人常说，酒后吐真言，贾成贵此人起码在老百姓的眼里算得上是有良知的官员。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自相矛盾的一面，贾成贵对弱者的同情心和对竞争对手的嫉妒心是并存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王大魁已经稳稳的坐到了常委副区长的位置后，还想要在背后对他落井下石。 就在王大魁的任命公示后，贾成贵先去了邬大光的办公室，他当着邬大光的面连声抱怨这次的干部调整实在是让人看不懂，为什么连王大魁都上了自己却没上。 邬大光对于这个结果心里也感到有些纳闷，后来一想，不管是王大魁还是贾成贵，无论谁成为常委，都是自己的人，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损失。有时候，各人都有自己的运气，这次贾成贵没能进步其中必有缘故，邬大光最近处处受制于陈大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他并不愿意为别人的事多想。 再说，王大魁上了，贾成贵没有上，也不能蛊惑贾成贵做什么，于是邬大光当时对贾成贵说，“贾副区长，这次的调整的确有些奇怪的地方，原本我也以为你的希望比王大魁要大些，尽管结果有些不如人意，你也不用太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着邬大光对自己的安慰，贾成贵立即明白邬大光的想法。他心里反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没被提拔又不影响他的区长位置，他又怎么会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贾成贵勉强配合邬大光拉呱了几句题外话后，找了个由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自己的老朋友，省国土厅的副厅长罗云过去了个电话。 第529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四） 电话接通后，罗云过那沉稳的声音传出来，你哪位？ 贾成贵立即把嘴巴靠近电话说道，罗厅长，我是贾成贵啊，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请你帮忙招呼一声，我进区委常委的事情，怎么这次进常委的名单中没有我的份呢？ 罗云过有些责怪的口气说，贾成贵啊贾成贵，你说你也不是毛头小伙子，做事情怎么就这么不上路子呢？你好意思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我问你，你自己究竟干过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被人家举报到市纪委，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这次能保住你平安就算是不错了，居然还惦记着进常委的心思。 贾成贵的脑袋一下子懵了，他是当真对罗厅长说的一番话一无所知。 贾成贵说，老伙计，你可别拿我开涮，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情呢？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谁到纪委举报我了？我到底违了什么纪？又犯了什么规？ 罗云过见贾成贵不像是跟自己演戏的样子，解释说，你到我这里来过一趟之后，我立即跟你们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打了电话，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按理说，你进常委这种小事，刘国安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可没想到，我刚把你的名字报出来，刘书记就说了，市纪委正准备调查你呢？有个叫王大魁的副区长实名举报你一些违纪违规的问题，还有和秦娟女人之间的私情，还有你和一个名叫赵飞燕的女人诸多事情也在举报内容里，我跟刘国安说了半天的好话，才在他面前帮你讨了个人情，把这件事暂时先压制下来，你倒好，居然还在惦记着进常委的事情。 贾成贵听着从罗云过的嘴里冒出王大魁、秦娟和赵飞燕的名字，心里明白这件事是确有其事，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调整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文章。 贾成贵恨的牙痒痒，冲着电话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这是出门遇见鬼了，亏我把王大魁当成自己亲兄弟一样，为了竞争一个常委的位置，这小子居然在背后对我下手。 罗云过也能理解贾成贵此刻的心情，深深的冲着电话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抱怨了，自己的眼光不好，找了个小人当兄弟，这件事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我可告诉你，这次的事情虽然刘国安给了我面子，但是难保那个王大魁没有下一回举报，你给我绷着点，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贾成贵对着电话连声对罗云过说了几句谢谢后，神情有些落寞的挂断了电话。 官场中人，最看重的就是职位的升迁，一次机会失去了，意味着很有可能还要再等一两年，甚至是更长时间，贾成贵这次受到的打击很大，不仅仅是区委常委没有竞争上，被身边的兄弟出卖也是一种锥心之痛。 一个人躺在办公室的座椅上，眼角有种湿润感觉，贾成贵努力的控制住眼眶里的泪留下来，心里暗暗发誓，王大魁，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我迟早要把这笔账让你双倍偿还。老子一定会让你从常委的位置上滚下来。 贾成贵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出手，自己也是区里有头有脸的人，容易引起别人的主语，于是打电话给一个人说，这段时间帮着盯着一个人，那就是副区长王大魁。 那边说，好的，会注意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贾成贵背地里狗鼻子似的四处找王大魁把柄准备对其打击报复的事情很快传到王大魁耳朵里，不过，王大魁却不慌，老谋深算的王大魁从竞争常委副区长位置时决定背地里举报贾成贵的那一天起，心里早料到事情败露后，贾成贵肯定会有狗急跳墙的一天。 在王大魁心里，早已有了应付贾成贵的万全之策，他心里早已谋算好的一招是：借刀杀人！而王大魁心里最理想的那把“刀”，竟然就是区委书记陈大龙！ 那天下午，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看文件，副区长王大魁满脸委屈的进了区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便冲着陈大龙发牢骚：“陈书记，这工作真是没法干了！我们一帮人整天为了湖大广场项目忙的脚不沾地，副区长贾成贵却故意在背后捣乱拖后腿！” “陈书记，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贾成贵就因为这会没能竞争上区委常委，没提拔成常务副区长就不安好心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他这明明就是故意跟我王大魁过不去！” “您是不知道，贾成贵不仅在背地里说胡说八道诬蔑我的名声，还私下联络一些跟我有过节的人，为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把我从常务副区长的位置上撅下来，此人心理实在是太黑暗了！根本就没有半点公心，脑袋里整天盘算的都是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王大魁的一番话让陈大龙听了心里隐约不爽，官场内斗一向是最令各级领导头疼的现象，此种现象历来有之，东汉的党锢之祸，南北朝的门阀之争，唐朝的牛李党争，这些都是历史上著名的朋党之争，至于一些低级别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多到不胜枚举。 陈大龙听出王大魁这是想要到自己面前告黑状的意思，一时搞不清状况，索性不出声静静听着他说下去。 到领导办公室告状的下属，有好几种类型：有的的确是心里有怨气的，所以说话的口气难免也会激动些，甚至有时候会口不择言；而有的人却很有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诬告对方，尽管当着领导的面，也会做出一副眼泪连连的激动表情，但是眼神却一定可以看出几分虚幻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演状态，既然铁下心来到领导面前告状必定是有目的的，最终的目的就是利用领导的手去打击另一方，而自己则可以坐山观虎斗。 陈大龙知道有时候领导必须要被下属当枪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领导权威性的一种体现，但是他并不会傻到被下属随便利用。 此刻，陈大龙正目不转睛的瞧着王大魁的表演方式。 王大魁没有眼泪，也没有过分激动的说话语气，只是带着些许气愤的声音说：“陈书记，最近有个熟人向我透漏消息，说是副区长贾成贵整天在背后忙着收集一些对我不利的言行，还会在一些公开场合说出一些毁我声誉的言论来，我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件事还请陈书记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陈大龙冷静的眼光瞧着王大魁心里琢磨，“贾成贵也是副处级干部，跟同级官员竞争常委胜负也是正常，李大伟此次不是同样被提拔为常务副区长吗？为什么贾成贵的枪口并没有对准李大伟而是对准王大魁呢？恐怕这里面的文章并非王大魁自说自话那么简单。” “王副区长，你说贾成贵背后收集对你不利的言行？那他到底收集到了没有？” 陈大龙这话问的比较直接，倒是把王大魁弄的有些一愣一愣的。他原本以为陈书记的第一反应一定会先维护自己，毕竟自己最近一阵子跟在领导身后忙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却没想到，陈大龙居然问出这么犀利让自己猝不及防的问题来？ 既然已经把这件事捅到了陈书记面前，王大魁也只能实话实说。 “陈书记，您也是从基层领导上来的领导干部，底下有些规矩是墨守成规的事情您也清楚，我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公务员这个职业，心里必然也是有上进心的，瞧着别人都进步了我却原地踏步，即便是我能受得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也会主动想要帮我一把。处于现在这个位置上，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我的确犯过很多男人都曾经犯过的错，还有一些经济问题，贾成贵正是抓住了这些小问题，所以想要利用这些把柄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王大魁这番话说完后，让陈大龙感觉，至少王大魁在这个事情上算得上是比较坦诚，把有青人和经济问题都说了。 下属既然把事情汇报到自己面前了，对自己也是说了实话，这自然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看得出来，王大魁是真心想要得到自己的帮助。 凭良心说，陈大龙也不想这个时候的浦和区政局出现什么波澜，毕竟安定团结的局面得来不易，要是再出现什么问题还得自己出面去灭火。 陈大龙问王大魁：“王副区长，根据你得到的消息，贾成贵掌握你的不利证据有多少？” 王大魁有些颓丧道：“陈书记，贾成贵跟我都是本地人，底下枝枝叶叶的一些人脉关系多有交集，他既然挖空心思找寻，有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自然能找出一些东西来。” 陈大龙心里盘算了一下，“王大魁能够进常委也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现在又在负责湖大广场项目，这种时候王大魁要是出事了的确对工作会有影响。而且王大魁是常委副区长也是班子成员之一，他被扳倒了，岂不是说明自己识人不善有眼无珠？再说了，副处级的领导干部中，王大魁刚才所说的问题有几人没有？无非是问题轻重罢了。” 第530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五） 想到这里，陈大龙轻轻点头对王大魁说：“王副区长说的意思我基本清楚了，现在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是，现在贾成贵手里已经掌握了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有可能弄到对贾成贵不利的证据吗？” “肯定能。”王大魁见领导话里对自己的偏袒表露无遗，赶紧表态说：“要说我的身上不干净，那贾成贵的身上就更加不可能干净了，这些年，他一直是邬大光身边的左膀右臂，尽管只是个副区长手里的权力可不小，想要弄到对他不利的证据也不是一件难的事情。” “光嘴上说没用，你说贾成贵不干净，有证据吗？” “当然有。”王大魁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陈书记话里的意思，赶紧汇报说，“不瞒陈书记，自从听说贾成贵在背后对我进行调查后，我为了自保，也让人在背地里悄悄的收集了一些不利于他的证据，只要贾成贵敢背后出阴招，他也别想落好。” “你的意思，只要贾成贵背后举报你，你也会向纪委举报他？” “我肯定是从心底里不想两败俱伤，可万一贾成贵铁了心要收拾我，我总不能轻饶了他？” 陈大龙瞧着王大魁一副求救的眼神，心里明白他来找自己的目的，从王大魁的角度来说，肯定是希望在双方箭在弦上的紧张时刻能够有人利用行政手段缓解双方的矛盾，省得弄一个兔死狐悲的结果，自己一样没什么好下场。 陈大龙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自眼眶，这两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一只手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揉眼睛。 “王副区长，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最好不要亲自动手干出这种背后对同僚下黑手的事情来，否则的话，一旦事情传扬出去，对你的声誉也不太好，以后哪个干部还敢和你搭班子？”陈大龙建议道。 “您说的也有道理，可万一……” “你把手里收集到的关于贾成贵一些违纪违规的证据交给程浩文吧，他是人大主任，又是纪委书记出身，我相信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自会有分寸。” 王大魁见陈大龙提出这样的建议，心里原本有些不情愿，谁都知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的道理，证据掌握在自己手里晚上睡觉心里也踏实，现在陈大龙却要他把辛苦弄到手的证据交给程浩文，他又怎么知道陈大龙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由不得王大魁拒绝，否则的话，只怕连陈书记也一并给得罪了，岂不是要更加被动？ 要说这个贾成贵，王大魁的确心里忌讳他的手段，对于陈大龙，王大魁却更加不敢得罪，连邬大光那么牛逼的人现在都被陈大龙收拾的阳痿了，他王大魁算哪根葱敢跟霸王龙过不去？ 王大魁勉强点头答应了陈大龙的建议。 陈大龙并没有注意到王大魁脸上露出些许担忧，尽管他心里早已想到，王大魁很可能也是抱着想要把自己当成枪使的目的，可是从大局考虑，他觉的这事还是尽快想办法处理妥当为宜。 谈完了王大魁反映的事情后，陈大龙对他嘱咐道：“王副区长，你最近的主要任务是协助万部长同心协力做好湖大广场的项目，这个项目头绪繁多，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都马虎不得，因为以前出事的缘故，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个项目的进程呢，你们可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已经跟程主席说了关于朱家伟家里的一些问题，正好你一会去把相关材料交给程主席的时候，他会细细跟你交代清楚的。” 王大魁低眉顺眼的冲着陈大龙连连点头，“一定按照陈书记的指示办”说完后，一副恭顺的模样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 王大魁一招“借刀杀人”进行的颇为顺利，副区长贾成贵却毫不知情，这两天依旧在忙忙噪噪的收集王大魁一些不利的证据，眼看着手里的实在货多起来，心里不由有几分得意。 这天，贾成贵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细细的琢磨最近收集来的材料，心里打算着，“东西现在是有了，可到底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把王大魁从常委副区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呢？这可是需要好好考虑的重要问题。” 正心里琢磨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贾成贵抬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手把区委办公室统一配备的机关电话联络小册子给捧到手心里，一页页的慢慢翻看起来。 小册子刚翻开第一页，猛然看到人大主席程浩文的办公室号码跟正在闪烁的电话号码好像有些相似，贾成贵又定睛仔细的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心里不由有些怀疑，“这个时间段，又不开人大会议，程浩文跟自己又没什么交情，他打电话给自己会是什么事情呢？” 毕竟程浩文现在是浦和区的区委副书记人大主任，算起来是自己的领导，贾成贵尽管有些不情愿被人，却还是伸手把电话给拿到手里。 随即，电话听筒里传来程浩文的声音：“贾副区长的电话可真是够难打的，上班时间，你去哪里了？” 听到程浩文电话里一副质问的口气，贾成贵心里很生气，“狗日的，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的岗？”贾成贵假装忽视程浩文的质问，问道，“程主席找我有事？” “贾副区长要是有空的话，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这里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跟贾区长当面谈谈。”程浩文心里对贾成贵很不待见，以前邬大光得势的时候，此人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于是公事公办冰冷口气说。 “好的，我马上去。”贾成贵习惯性的应承。 放下电话后，贾成贵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起来，“程主席今天这电话打的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会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跟自己谈呢？最近一阶段又不开人大会议，他一个人大主席上蹿下跳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头脑中带着问号，贾成贵有些懒洋洋的从椅子上起身，把手边一些刚才正在看的材料都收拾妥当后，起身去程浩文的办公室。 程浩文的办公室装潢的相当气派，自从当了人大主任后，要说程浩文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膨胀，肯定是不可能。 在这浦和区里，除了当着陈大龙的面，他懂得收敛一些，在其他一些场合还是相当的牛逼的，尤其是当着以前一些老下属的面，摆出一副老子在浦和区第二把交椅的嘴脸相当明显。 就看他办公室的办公设备配置，跟陈大龙办公室的办公器材配备标准是如出一辙，据说头天过来上班的时候，就因为办公室里没有单独隔离出来一个小套间作为休息场所，他当时就把脸给拉长了，把人大的办公室主任吓的一时不知道如何伺候这位才好。 后来还是程浩文的司机悄悄的给人大的办公室主任给提了个醒，“程主席要求的办公室标准是要向陈书记看齐的。”办公室主任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连夜找人把隔壁的一间办公室搬空后，打通装修一下作为休息室，这才算是顺了程浩文的心意。 贾成贵慢悠悠的往程浩文的办公室方向走，边走心里边琢磨，这走路的速度显然就有些过于磨叽了，等推开程浩文办公室门的时候，程浩文明显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浦和区里，除了陈书记，哪里还有人这样怠慢自己？就是那个邬大光现在见了自己还得客气三分呢？他贾成贵一个副区长算个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瞧见贾成贵进门问候道：“程主席好！您找我有事？”程浩文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冲着沙发的方向指了一下后，问贾成贵：“贾副区长最近挺忙啊？” 这句话说的后半句腔调明显有些不友善的味道，让贾成贵心里不由有些心慌的感觉，这阵子他忙些什么，自己的心里最清楚，浦和区总共这么点地盘，转来转去就那么丁点人脉关系，只怕是程浩文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会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贾成贵敷衍道：“程主席，我一个副区长倒也没什么忙不忙的，每天把分管的本职工作做好就不错了。” 程浩文见贾成贵当着自己的面想要隐瞒事实，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心说，“你贾成贵私底下干的那些事，都已经被人发现了，当着我的面居然还不想说实话？狗日的，真不是东西！” 程浩文用一种老气横秋的口气对贾成贵说：“贾副区长，咱们也是相处好几年同事了，我这心里自然是巴望着你好好的，可如果你背地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却又不肯跟我实话实说的话，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责怪我没有提醒你？” 贾成贵见程浩文话里明显有所指，心里更慌的厉害，他听程主席说话这口气，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可是自己最近在背后收集对王大魁不利的证据，找的都是圈内所谓的自己人了解情况，程浩文怎么会得到消息呢？ 贾成贵思忖了片刻后确定自己的判断，他认为程浩文这是在讹自己罢了，必定是程浩文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却又一时没有任何证据和把柄，于是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吓唬一下，看看能不能逼的自己把诸多实话给吐露出来。 第531章谁也不愿惹上麻烦（六） 贾成贵心说，“你程浩文把我当成是刚入行的愣头青吗？随便被你吓唬几句，我就慌了手脚？老子也是官场多年的老油子，怎么会被你的几句话吓住？” 贾成贵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他有些委屈的口气对程浩文说：“程主席，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您是最了解我的，我一向安分守己，踏实工作，怎么会在背地里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呢？一定是哪个对我心里有私怨的人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还请程主席千万不要被这些人给混淆视听，误信了某些人的谗言。” 程浩文见这个时候了，贾成贵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演戏？索性点破说：“贾副区长，最近可是有人举报，你在私下闹领导班子不团结的事情，有这种现象吗？” 贾成贵当即斩钉截铁回答：“程主任，这绝对是诬陷！没有！绝对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我贾成贵是什么样的人程主席你应该清楚啊？自从咱们区里来了陈书记之后，咱们区里的领导一向是以陈书记为核心，齐心协力的把工作做好，我怎么会有心思去做什么班子不团结的事情呢？” 贾成贵心里明白程浩文是陈大龙一手提携起来的，因此说话的时候，把陈书记的重要性给捎带上，这也算是分散了部分程浩文的注意力。 程浩文并不上当，他这次找贾成贵谈话，目的是相当明确的，手里有些证据也是相当充分的，就算贾成贵死不承认，他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 对于贾成贵的矢口狡辩，程浩文心里相当反感，嘴里说话的口气就不由自主的严厉了一些，他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口水，抬起眼睛幽幽的看了贾成贵一眼后，冷冷声音说：“贾副区长，你是前年跟王大魁前后提拔为副区长的吧？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比王大魁还要早提拔半年的时间，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能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因为自己的心胸过分狭窄，整天头脑中只想着个人的得失，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我认为这样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你说呢？” 程浩文已经把话说的相当透彻，那就是贾成贵背地里是不是对王大魁做了什么？可是贾成贵却依旧是咬住了自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程主任，王大魁最近官运亨通，我很是羡慕，但是还没有到不团结的地步，至于说有人要故意的把闹班子不团结的名声加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要是敢诬陷我，这个世道还是有讲道理的地方。” 贾成贵不承认自己干过的事情，程浩文感觉自己跟他之间的谈话几乎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陈书记之前交代说，“眼下浦和区大局刚刚稳定，一切工作都要以稳定作为前提条件，对于王大魁和贾成贵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如果能背后化解，最好是化解于无形，不要影响到工作进度。”可是贾成贵这样不配合的态度对自己，程浩文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继续纠缠。 “贾副区长，作为领导，我把我该说的话说完了，该尽到的义务也尽到了，你如果人为我这个人大主任在你面前说话的分量不够，你可以继续一错再错下去，但是，我可以坦诚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悬崖勒马的话，后果很严重！” 贾成贵见程浩文一步步的往深里套他的话，又见他居然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以为程浩文这必定是已经黔驴技穷了，实在是没有别的花招可以使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吓唬自己的话来，于是当着程浩文的面，气势很足地说：“程主席，我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我自己的心里很清楚，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是有人想要逼着我承认那也是不可能的，有理走遍天下，我就不信，有人随便栽赃到我头上。” 贾成贵仗着自己上头有人罩着，根本就没把程浩文这个人大主席放在眼里！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彻底激怒了程浩文。 有些事情一旦触动了底线，局面就会变成失控的状态！ 贾成贵不屑态度气的程浩文两只手微微颤抖，他冲着贾成贵冷笑发狠道：“好！好！好！既然贾副区长这么有信心，只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去忙你的去吧，我没什么要跟你谈的了。” 贾成贵倒也无所谓，起身冲着程浩文假意客套的微微点头后，扬长而去。 贾成贵走后，程浩文忍不住心里一团火往上蹿，“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面，两眼怒视贾成贵背影从嘴里恶狠狠吐出一句话来，“狗日的贾成贵！你他娘的还以为现在的浦和区是邬大光一手遮天？不识好歹的东西！” 程浩文跟贾成贵之间一向不对眼，追根究底原因还是以前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小事日积月累导致心结难开。 当初程浩文被提拔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的时候，浦和区以区长邬大光为首的利益小团体已经形成，其中副区长贾成贵算得上是邬大光手底下的红人，虽然贾成贵只是个副区长，却仗着邬大光的宠信根本没把程浩文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平常见面连打招呼都是程浩文先开口。 起初，程浩文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思削尖脑袋想要进入邬大光为首的小圈子分一杯羹，为了向小团体一帮人主动示好，他还特意请邬大光小团体的得力干将贾成贵和李天伟等人吃了几顿饭，别人倒是心照不宣酒桌上吃人嘴短没多说废话。 独独副区长贾成贵仗着自己深得邬大光信任，手里权力堪比常务副区长，对程浩文的无事献殷勤言语刻薄，几次在公开场合显露出对程浩文的看不上。 有一回，贾成贵在程浩文请客的酒桌上喝多了，当着众人的面大放厥词，“程书记你老请我们哥几个吃饭的目的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其实我跟你说，我们邬区长喜欢打牌，你要是真想巴结邬区长得空多请他打几场牌，再顺理成章的多输点钱给他不就行了？比你在这里挖空心思讨好咱们强多了。” 贾成贵也是酒后吐真言，原本程浩文请大家吃饭巴结讨好就是有的放矢，但是有些大实话一旦被人从嘴里说出来，而且是当着众多浦和区领导成员的面，程浩文何止心里不痛快，脸上也立马挂不住。 贾成贵却像是没瞧见程浩文脸上的尴尬一样，借酒装疯继续说，“程书记，邬区长说过一句话，牌品如人品，你知道桌上的兄弟几个为什么就这么得邬区长赏识？拿咱们当兄弟一样看待？其实秘诀就两字‘打牌’！” “赖昌星说的好啊！不怕领导太廉洁，就怕领导没爱好！” “我们邬区长一向喜欢通过牌局交朋友识人心，你要是整天只顾着请咱们兄弟喝酒连一场牌都没陪邬区长打过，你这辈子也别想邬区长多看你一眼。” 尽管程浩文心里也明白邬大光嗜赌如命是出了名的，知道贾成贵说的也全都是大实话，可是贾成贵如此口无遮拦当众对他说出这番话来让他更多感觉到一种人格上的侮辱。 “当众‘教导’自己靠打牌来博取领导欢心？贾成贵把自己形容成什么人了？一无是处只会巴结领导的官混混？”程浩文当时在酒桌上气的脸色都变了，若不是忌讳自己单枪匹马初到浦和区，贾成贵一伙人又是称兄道弟小团体不敢得罪他早憋不住发火了。 此次饭局过后，程浩文再也没主动请贾成贵等人吃饭，而贾成贵等人自然更不会主动靠近程浩文，于是程浩文请客几次倒是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贴近区长邬大光，反而成了邬大光手下一帮人个个瞧不上的哈巴狗一般。 物极必反！ 当程浩文终于看透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进不了邬大光的小圈子后，索性成了挂靴纪委书记，谁想争权夺利任由他去，反正他程浩文既然进不了领导层的小圈子，大不了置身事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是来日方长，他倒是不信邬大光还能在浦和区一手遮天一辈子？ 如果说一名区委常委纪委书记因为不擅长打牌便进不了当地领导圈子，大多数人都会感觉匪夷所思，但是这的确是事实，而且这类事情在官场从古至今就有，真人实例多了去了。 唐代陈鸿所撰写的《东城老父传》中记载：唐玄宗好斗鸡，有一个叫贾昌的年轻人因为驯鸡有方而被召到宫中当了官，名声大噪好不威风。这可羡煞了当时许多读书人和做家长的，还有人写出了《神鸡童谣》：“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诗中让万人追捧的“贾家小儿”就是贾昌。 宋代毕仲询《幕府燕闲录》一书中记载：“唐昭宗播迁，随驾有弄猴者，猴颇驯，能随班起居，昭宗赐以绯袍，号孙供奉。”一耍猴的居然赐绯袍？红色的袍子在宋代少说四品大员，相当于现在的厅级领导干部。 明代文学家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说：“我朝宣宗最娴此戏（指斗蟋蟀），曾密诏苏州知府况钟进千个，苏州卫中武弁（武弁，指低级武官），闻尚有捕蟋蟀比首虏功，得世职者。”蟋蟀斗的好就能得世袭官位？这就是宣宗皇帝干的事！ 逮兔子也能升官您信吗？不管信不信，历史上确有其人。《三国志·吴书·孙皓传》（裴松之注本）中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叫何定，是三国时期吴国的一个奸臣。 千年兴亡一页纸，读史的好处是能让人心自宽气自平，博文见广后，对当今官场很多现象自然会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话说回到愤怒至极的程浩文身上，贾成贵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显然挑战了他的心理底线，从贾成贵转身离开他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趁着此次机会狠狠教训一下子这位不识相的副区长，新仇旧怨一起算！ 第532章算账（一） 当天下午，程浩文向陈大龙汇报跟贾成贵谈话结果时，整个人表现出一副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那种怒而不得发的憋屈难受神情，由于准备充分演技相当到位。 程浩文心里清楚，要想让贾成贵难堪，必须首先获得区委书记陈大龙的支持，能不能引起陈大龙对贾成贵的反感并撺掇陈大龙下决心对贾成贵下狠手，自己今天的工作汇报至关重要。 程浩文用一种带着几分激愤口气向陈大龙汇报说：“陈书记，贾成贵在我办公室说话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猖狂到了极点！我建议咱们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了。” “他贾成贵不过是个副区长，却拿出比区长还牛的派头来跟我说话？还没等我劝上两句，立马跟我甩脸子？我这个人大主席在他眼里，恐怕还真没什么分量。” “你跟贾成贵谈话的效果不好？”陈大龙起初倒是并未受到程浩文的情绪影响，淡定口气问道。 “重点的问题不是我跟贾成贵谈的效果好不好？我通过跟贾成贵的谈话，很明显感觉到这个人要是处理不好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咱们浦和区领导班子中的一颗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陈大龙显然不明白程浩文何出此言。 “贾成贵原本就是邬大光圈子里的铁杆，又仗着自己省里有些关系，压根就没把我这个人大主席放在眼里，刚才跟他谈话的时候，他不仅坚决不承认背地里对王大魁做出一些事情，而且还针锋相对的指责陈书记在浦和区的诸多工作上存在严重问题。” “指责我在工作上存在问题？他具体都说了哪些问题？”陈大龙愣了一下疑惑的口气问道。 程浩文胡乱编排说：“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说陈书记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完全凭着自己的好恶情感，根本就没有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在任免干部，我瞧着他心里对这件事何止是相当的不服气，甚至心里对陈书记有颇多怨恨的意思呢。” 陈大龙哪里想到程浩文会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无论是哪个领导都不喜欢别人在背后挑他的不是，因此陈大龙的第一反应是对贾成贵充满了厌恶。 下属在背后抹黑领导，原本就是一件相当令人厌烦的事情，更何况，贾成贵之前又的确在背地里做出不利于队伍团结的事情来？ 陈大龙自然而然从口中蹦出来一句：“害群之马！” “可不是吗？我跟他谈话的时候，他那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一个副区长？简直就是比区长还要硬气的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人家这是仗着背后有靠山，压根就没把咱们浦和区这帮领导班子成员放在眼里，所以说话才会那么放肆。”程浩文立即应承说。 陈大龙之前跟贾成贵也接触过几次，尽管没有深层次的单独谈过，但是贾成贵那副趾高气昂的表情，他却是有些印象的，经程浩文这么一说，他心里也默认了程浩文提出的建议。 “程主席，既然贾成贵不识好歹，咱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上次王大魁提供的证据里头，不是有贾成贵老婆以前在人社局当领导期间贪污公款的一些证据吗？”陈大龙说。 程浩文费了半天劲，要的就是这句话。 要是不能给点颜色给贾成贵看看，他心里都感觉有些堵的慌，这孙子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好说歹说的，居然到最后也还是没给自己一句实话？这不是心里压根就瞧不上自己是什么？ “行，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贾成贵老婆的问题，我马上让人去核实查办。”程浩文得偿心愿乐颠颠的走了，陈大龙却对自己无意中被下属当枪使了一回一无所知。 官场中人，能有机会被人利用至少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若是连存心利用你的人都没有了，反而说明你的存在价值不堪一提。 话说两头，贾成贵从程浩文的办公室出来后也是满腹的不高兴。 他心里想的是，自己跟王大魁之间的恩怨跟他程浩文有多大关系呢？王大魁还没有出头来找自己算账呢，他倒是跳出来掺合这件事？他这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王大魁听到了什么风声，请程浩文帮他一把？ 贾成贵在心里暗说，“只要是跟王大魁站在一队就是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就算是程浩文跟王大魁一队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那怂包以前巴结自己，自己还看不上呢？现在顶了个人大主任的官帽子就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屁！” 贾成贵心里认定了自己今天没有做错，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王大魁夺了自己的常委副区长位置，自己就该让他付出代价。 贾成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不理智惹了程浩文这个小人居然立竿见影遭到报复，头一个就害了自己的老婆。 晚上，贾成贵像往常一样踩着整点回家，以往这个时候，老婆早已把饭菜弄好，跟女儿一起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吃饭了。 可是今晚，贾成贵一回到家有些傻了眼，女儿正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见到父亲回来，激动地从地上站起来，冲着贾成贵的方向就跑了过来。 贾成贵把女儿楼在怀里，问道：“你妈呢？怎么还没回来？” 女儿抱怨的口气说：“不知道妈妈今天是怎么回事？放学都没到学校去接我，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回到家里也没人，爸爸，妈妈今天是不是加班啊？” 贾成贵先从身上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让女儿先回到房间做作业，自己则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贾成贵无奈，只好又拨打了老婆同事的电话号码。 这次电话倒是打通了，同事有些诧异的口气说：“贾副区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贾成贵赶紧问：“我老婆今晚是不是加班啊？打电话也不接，估摸着是没听见电话铃声吧？” 同事有些迟疑的口气说：“怎么？贾副区长您不知道啊？” 贾成贵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当即问道：“不知道什么？” 同事说：“贾副区长，就在今天下午刚上班，区纪委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您夫人问及什么案子的情况，说了没两句话您夫人就被纪委带走调查了，听说是有可能被双规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人确实是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要不，您再找别人打听看看？” 同事把实话说出来后，贾成贵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自己的老婆居然突然被双规了？有没有人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在房间里做了一回作业，出来抱怨说：“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我实在是太饿了。” 贾成贵瞧着女儿那稚嫩的脸庞，强打起精神说：“妈妈今晚加班，恐怕要很迟才能回来，要不，爸爸先下点面条给你吃吃，等你吃饱了赶紧做作业，爸爸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行吗？” 女儿撅起小嘴说：“就让我一个人在家啊？那谁帮我辅导作业啊？” 贾成贵哄女儿说：“好了，等爸爸有空的时候，再看看你的作业，你先写作业去吧，面条一会儿就好。” 女儿无奈，只好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 贾成贵随便弄了点吃的，把女儿先伺候好后，自己一个人头脑乱极了。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让他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来，他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顾不上吃晚饭出门去了老领导邬大光家。 尽管最近贾成贵心里对邬大光颇有微词，可是真摊上大事的时候他才发现，偌大的浦和区除了邬大光居然找不到几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好歹，邬大光跟他是一条船上的。 邬大光的家里一副冷清景象，跟以前的门庭若市相比，邬大光家里的确是清淡了很多，以往这个时间段，邬大光哪里会有空坐在家里看电视，还不知道被谁请到饭店或者是洗浴中心休闲娱乐去了，现在却正一个人坐在家里呆呆对着电视打发时间。 给贾成贵开门的是邬大光的老婆，瞧着贾成贵有些落寞的神情站在门口，邬大光的老婆赶紧热情招呼说：“是贾副区长啊，快请进吧！” 邬大光的老婆是个热情好客的女人，身上有几分北方女人的豪爽，贾成贵和王大魁等人以前过节的时候经常孝敬邬大光一些好货，女人心里都记着呢。 女人一边招呼贾成贵进屋，一边冲着正在看电视的邬大光喊道：“大光啊，贾副区长来了。”邬大光应声回头，冲着贾成贵招呼了一声。 贾成贵进门后，邬大光伸手把电视遥控器给关了，指使老婆给贾成贵倒杯水后，问贾成贵：“今晚过来，是不是找我来杀两盘的？” 邬大光最近喜欢上下棋，打牌需要凑够四个人才开得了牌局，下棋两人就够了，领导人的爱好随着身边跟随者数目骤减也发生了改变。 贾成贵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跟邬大光下棋？他冲着邬大光苦笑了一下说：“邬区长，我家里出事了。” 第533章算账（二） “到底怎么回事？”邬大光愣了一下，瞧着贾成贵那愁苦的表情，看样子他家里出的事还不小。 贾成贵于是把自己的老婆今天下午被双规的事情，跟邬大光说了一遍。 邬大光听后不由沉默了，浦和区里双规了一个单位的副局长，他这个区长居然是毫不知情的？这件事要是搁在以往，他早就发飙了，可是这次，他却没有。 陈大龙在浦和区一手遮天，不管是纪委的工作，还是其他部门的工作，全都是搞一言堂，他这个区长已经成了空架子，连自己分管的一些部门汇报工作都不来找自己汇报了，纪委办案子这种事情，他不知道消息也是正常。 这一个多月以来，邬大光已经习惯了这种人情冷暖的变化，有人贴近自己，他不会拒绝，有人故意疏远，他也只当没看见。良禽择木而栖，要是留住了人家的人，留不住人家的心，结果还不是一样？ 邬大光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成贵啊，你老婆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让纪委那帮家伙抓到把柄呢？” 贾成贵感觉头脑有些乱糟糟的，对邬大光说：“邬区长，我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后，头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会不会是程浩文搞的鬼？你是知道的，他原本就是纪委书记出身，现在纪委书记一直对他是言听计从，我跟他在言语上稍微有些不对路子，今天他就想要利用我老婆的事情报复我，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成贵，你怎么又把程浩文给得罪了？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可是陈大龙身边的红人？得罪谁，你也别没事去招惹他呀？” “邬区长，你错怪我了，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是他先招惹我的。” 邬大光皱眉听着贾成贵把他昨天上午在程浩文办公室的那一段说完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摆着就是程浩文再给贾成贵一个下马威嘛！你贾成贵不听话，跟领导说话用那副张狂的口气，领导能不生气吗？抓了你老婆还算是轻的，没把你们两口子一块收拾了，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你呀，你呀，你也不是头一天在官场混，怎么做事这么没有规矩呢？你跟王大魁之间的事情，在王大魁被任命为常委副区长的公示出来那天起就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要死死的抓住这件事不放呢？”邬大光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邬区长，我是吃亏在先啊，如果不是王大魁当时在背后使诈，现在常委副区长的位置就是我贾成贵的，我为什么要轻易绕过他啊？” “成贵啊成贵，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这样跟你说吧，我跟陈大龙之间，我们以前一直有矛盾冲突，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陈大龙占据了主动，他掌控了局面，你瞧见我在背后对他做小动作了没有？没有吧。这就是愿赌服输！你既然已经失败了，斗不过人家，那就要承受后果，谁让你实力不强呢？王大魁当初在背后举报你那是他素质差。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想，你跟王大魁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王大魁在上次的竞争中赢了你一次，你好好努力下一次吸取教训想办法赢他就是了，为什么要在背后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贾成贵被邬大光教训一通后，心里愈加委屈了。 他几乎是眼里含着泪对邬大光说：“老领导，你说话可是不凭心，他王大魁自从当了常委副区长后，可是离咱们越来越远了，我呢，我可是一直没有改变过，现在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却偏向他？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邬大光悠悠的从嘴里说了一句：“王大魁不像平常一样往我的办公室跑，不代表他心里就不认我这个老领导了，我这也是就事论事，按照规矩说，你在背后歪招想要对付王大魁，行为的确不妥当。” “不管是不是妥当，反正我已经干了，我老婆这次要是出不来了，我就让王大魁也没有好日子过。” 邬大光听了贾成贵的话，气的直摇头说：“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却硬是被你搅合的乌烟瘴气，你还想不想要你老婆出来了？” “我当然想了，那可是我老婆！她出事了，最关心的人就是我啊。” 邬大光点头说：“算你还有点理智，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明了，你要是照着我的办法做，你老婆肯定很快来出来，可你要是按照你自己的性子胡来，只怕你不一定能扳倒王大魁，你自己和你老婆说不定都得搭进去。” “老领导，你可别吓唬我，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邬大光细细的帮他分析说：“你想想看，程浩文为什么要找你谈话？无非是想要化解你跟王大魁之间的矛盾，王大魁现在是陈大龙手下重要的得力干将，陈大龙肯定是不想看着他出事，所以才会在得到你在背后要对付王大魁的风声后，派出程浩文出面处理这件事。本来呢，只要你听懂了程浩文的意思，好好的配合程浩文，表明态度，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就结束了，可你偏偏犯了犟脾气，程浩文那性子能受你的气，所以才会连累你老婆受了苦。” 贾成贵听邬大光这么一说，心里这才明白过来，他问邬大光，“照老领导的分析，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出我老婆呢？” 邬大光把脑袋轻轻的放到沙发的靠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点还是在程浩文身上，程浩文心里对你有气，才会让底下人把你老婆带到纪委调查，你只要去程浩文那里低头，相信程浩文应该会有所松动。” 贾成贵听了这话，下牙死死咬住上嘴唇一声不吭，满心的不情愿全都写在脸上。 邬大光见状摇头说：“依我看，这件事你没有被的选择，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你要是真心想要保你老婆平安，就得听我的。” 贾成贵听了邬大光这话，脸上的神情颓丧起来，邬大光已经把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就真是成了白痴了。 贾成贵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程浩文还有后手对付自己，昨天谈话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态度就该合作些一切听他的安排就是了，想要对付王大魁的事情，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反正证据在手里，为什么就一定要脑袋转不过弯来呢？ 贾成贵有些不服气的口气对邬大光说：“老领导，您心里是最清楚的，王大魁的确是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啊，我并没有冤枉他，为什么他明明就不干净，却还能在常委副区长的位置上坐着，而我却只能待在一旁看别人风光呢？” 邬大光知道，贾成贵对自己说的也是心里话，忍不住感叹：“你们两人都是从我手里提拔当副区长的，你说王大魁不干净，可是你自己呢？你就能保证你自己是干净的？这种事情原本就分不清伯仲，这个问题何必还要纠结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老婆给弄出来，对不对？” 贾成贵听了邬大光的话，久久没有出声，“是啊，这浦和区的官场中领导干部要是按照纪委五千块以上的标准就可以查处的话，估计起码要抓起来百分之八十，还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定是新来的，没机会沾手公共账目上的勾当，自己又何苦纠结呢？”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半年前，程浩文绞尽脑汁想要巴结讨好贾成贵的时候，贾成贵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半年后风水轮流转，轮到贾成贵拎着礼物主动上班巴结讨好程浩文，他心里的颓丧可想而知。 贾成贵从邬大光家里出来后先回趟家，看看女儿已经自己洗洗睡下了，从家里的储藏室拿了一些好东西，趁着月黑风高的深夜去了程浩文家。 程浩文的家住在浦和区东郊的小别墅群，这地方位置比较偏僻，白天看起来风景倒是不错，只不过大晚上的到处黑漆漆一片，显得有些渗人。 贾成贵拎着礼物快要到程浩文家门口的时候，拨通了程浩文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程浩文半梦半醒的声音：“是贾副区长？有事吗？” “看样子，程浩文是熟记了自己手机号码”贾成贵脑子里边想赶紧应声道，“不好意思程主席，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我有点事情想要向您汇报一下，请您开一下门好吗？” 电话的那头沉静了一会：“这都半夜了，有什么话还是等到明天上班再说吧。”容不得贾成贵再低声下气的求情，程浩文已经“啪”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贾成贵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这个时间段，要是自己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睡一会，可转念一想，自己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难不成明天一早要把这些东西拎到程浩文办公室去？那肯定不行。 第534章算账（三） 思来想去，贾成贵拎着礼物坐到了程浩文家的楼底下车库门前，他想着，明天一早，只要程浩文家有人开门，他就把东西送进去，然后再跟去他办公室谈老婆的事情，只要程浩文能把自己的礼物给收下，老婆的事情就是有希望的。 就这样，贾成贵愣是在程浩文家楼下窝了小半宿，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程浩文家孩子开门上学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站着的贾成贵吓了一跳。 贾成贵倒也挺自觉，瞧见程浩文老婆送孩子出来，把礼物往客厅一放，赶紧急匆匆的先行离开了。他心里清楚，早晨的时间是最为紧张的，程浩文的孩子上学后，程浩文的司机一会就会过来接他上班，要是不小心被程浩文的司机看见自己拎着这么多东西送礼给程浩文，总归不妥。 贾成贵一大早把礼物送到程浩文家后，立即老老实实的去程浩文的办公室门口候着，为了老婆能早日平安出来，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截住程浩文。 老婆被抓后，家里一下子乱了套，女儿以往衣食住行以及接送上学都是老婆一手包办的，现在老婆不在家，贾成贵才知道原来伺候好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多的杂事要做。 程浩文倒是踩着整点到单位的，瞧见贾成贵一脸讨好的笑容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敷衍的冲他说了句，“贾副区长找我就进来吧。” 贾成贵站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为了等待程浩文的接见，听了程浩文一句招呼，他立即尾随着程浩文进了办公室。 两人各自坐下后，贾成贵早已没有昨天在程浩文办公室的那副张狂，一张脸上堆满笑冲着程浩文开口说：“程主席，我今天可是来求您帮忙的，还请程主席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帮我一把。” 程浩文看也不看贾成贵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贾副区长言重了，我可不是什么宰相，肚子里也撑不下什么船来。” 贾成贵一听程浩文话里带着明显不满立即有些着慌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几步站到程浩文的办公桌前，点头哈腰道：“程主席，我的老婆昨天下午被区纪委的同志给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每个音信，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程浩文瞧着贾成贵今天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跟昨天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想着他一早送到自己家的礼物，冲着贾成贵摇头说：“贾副区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好好的平安日子不过，你非得弄出点是非来才乐意是吧？现在你老婆被纪委带走了，你开始紧张了，之前你都干什么去了？要知道纪委抓人那都是有证据的。” “程主席，我知道错了，上次你说的话我当时没有明白，后来想了一想终于知道你提醒的事情，那就是我不该在背后收集对王大魁不利的一些证据，今天我把这些证据都给带过来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我现在谁也不怨，谁也不恨，只要我老婆能平安出来，您说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你。” 贾成贵听了邬大光的警告，心里是真的怕了，如果不及时回头的话，两口子一块都被收拾了，孩子可就没人管了。 大人造孽，最受罪的还是孩子，耽误的很有可能就是孩子的一生啊？要是孩子以后出现任何问题的话，这一家人可就全都毁了。 程浩文瞧着贾成贵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心里不由佩服陈书记的英明果断，对于一个贾成贵这样的干部，随便把贾成贵的老婆带到纪委走一圈就把他的胆子快要吓破了，看样子，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 程浩文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主要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贾成贵罢了，上级并没有指示说要对他动真格的，于是程浩文也把手头的一份资料放到办公桌上后，冲着贾成贵说道：“你先看看这个文件袋里的资料吧。” 贾成贵摆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伸手把程浩文拿出来的文件袋拿到手里，退回到沙发上坐下后，打开文件袋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变成了灰白色。 里面居然全都是自己这些年私底下收取贿路的一些证明资料，其中有好几份是已经有证明人签字画押的，还有几分是手写出来，还没有证明人签字的，这样的材料要是交到纪委的话，自己岂不是立即就要被双规？ 贾成贵一下子慌了，他弄不清程浩文把这东西拿给自己看到底是什么用意，哭丧着脸对程浩文哀求说：“程主席，程主席，求你帮帮忙吧！我以后一定坚决改正错误，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昨天我态度不好，你可以随便怎么惩罚我都行，求您千万不能把这些东西交给纪委啊！” 程浩文瞧着贾成贵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不由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些事端，还不是你贾成贵自己给招惹出来的。” “贾副区长，我要是有心把这些资料交到纪委去，还会把资料拿给你看吗？你呀，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好不好？咱们关起门来说句实在话，王大魁有没有问题，跟贾成贵又有多大关系呢？你又不是纪委书记，你干嘛要操那份闲心呢？我看你这才真是吃饱了撑的。” 贾成贵被程浩文训斥的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频频点头说：“程主席教训的是，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希望程主席能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如果我不想给你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你以为你还能在我的办公室里说东道西的说到现在？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只要你的认错态度好，你老婆就会没事，只要你以后心胸大度些，做事情知道些分寸，也没人会找你贾成贵的麻烦，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程主席教训的有道理，我一定坚决改正。” 程浩文看出贾成贵的确已经被收服了，这才把底露给他。 “贾成贵，你老婆被纪委带走，主要是为了协助一个案子的调查了解工作，现在调查工作估计快结束了，你老婆也该回去了吧。” 贾成贵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他昨天可是听老婆单位的同事说，老婆是被双规了？怎么程主席居然会轻描淡写地说，老婆只是因为协助调查被带走问话呢？ 程浩文见贾成贵有些愣愣的，以为他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老婆转危为安的事实，冲着贾成贵说：“贾副区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回家看看，你老婆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再回来找我，你我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贾成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程浩文办公室的房门的，他只是感觉自己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这事情从一开始难道就只是一个套？一个让自己慌了分寸后，诱使自己找程浩文摊牌的套？ 无论贾成贵现在的感受是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好不容易花费时间收集到手的证据已经全都到了程浩文的手里，更重要的是，贾成贵亲眼看见程浩文手里也持有对自己不利的诸多证据，那些东西到底从何而来？贾成贵在心里默默的删除着怀疑对象。 琢磨了一会，心里不由有些发感觉好笑，都这种时候了，再想这样的问题还有意义吗？游戏的开局和结束都掌控在别人手里，自己想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贾成贵居然接到了老婆的电话，说是已经从纪委出来了，现在正要回家，问贾成贵在哪里？ 贾成贵再次听到老婆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有些激动起来，他赶紧告诉老婆，自己也正在回家的路上。 尽管只有二十四小时没见面，两口子再次见到彼此的时候却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贾成贵一打开房门，早一步到家的老婆立即像是小鸟一样飞奔过来，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抱。 贾成贵怀里紧紧的搂着老婆，有些激动的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婆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儿，把脑袋从贾成贵的话里抬起后，问的第一句话是：“孩子有没有问起我？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贾成贵凄楚的笑笑说：“你昨天一夜没回来，我才知道这个家里你有多重要，孩子问的时候，我说你在单位加班，可是今天早晨，孩子再问的时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圆谎了，好在你回来了，相信女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贾成贵贴心扶着老婆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问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点面条，先让你填填肚子。” 老婆轻轻的摇头说：“我不想吃任何东西，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我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跟你说。” “好吧，自打你昨天下午被纪委带走后，我这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现在你回来了，你倒是跟我说说，纪委的人凭什么把你带走，又找的什么理由把你给放出来了。” 第535章算账（四） 老婆说：“纪委的人把我从单位带走后，并没有对我进行过多的审问，只是刚进去的时候，随便问了我几个关于单位财务上的问题，我当时回答说，我在单位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就算是想要贪污，手里也没有签字权，接触不到财物上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任何贪污的行为，我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纪委的人听了我的话后，就把我一个人撂在办公室里，一夜过来了，也没有第二个人过来问我什么问题，今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突然有个纪委副书记进来跟我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有没有发现你有任何接受下属贿路的行为？ 我当时瞧着纪委副书记亲自出场了，肯定是手里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心里相当的慌张，我当时就考虑到，如果我这次进来，是因为你出事的缘故，那我更要先保全好自己，否则的话，咱们两口子都进来了，女儿以后可怎么办是好呢？ 所以，无论纪委的人怎么威逼利诱，我都坚持声称你所有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他们可能是看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只能把我给放了。” 贾成贵听到这里，渐渐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头绪，他有些庆幸的口气对老婆说：“幸亏你什么都没说，否则话，可真是要害了我了。” “你是不是被纪委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不，他们为什么会抓我进去问了这样的问题？”老婆有些紧张的口气问。 贾成贵对老婆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婆这才明白过来，气的伸手揪住贾成贵的耳朵斥骂道：“贾成贵你做事怎么这么没头脑呢？王大魁现在可是区里的红人，你没看到陈书记把区里最大的工程湖大广场项目都交到他的手里负责？你一点依据都没有，还想要报复人家王大魁？你可真是好日子不过，你就作吧你！” 贾成贵见老婆生气，赶紧安慰说：“老婆，我现在不是已经后悔了嘛，好好我转变态度比较快，否则的话，这次又要被王大魁那混蛋给害惨了。” 老婆不屑的口气说：“是你自己没事找事，别怪罪到人家头上。” 贾成贵把自己在程浩文办公室看到的诸多不利于自己的证明材料说了一遍后，恨恨的口气说：“我估摸着，那些证明材料十有把握就是王大魁手里出来的，你想想看，这浦和区里还有谁跟咱们有过节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王大魁这小子实在是太黑心了，用不光彩的手段抢了我的常委副区长位置，现在居然还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我，迟早要遭报应的。” 老婆见贾成贵恨恨的诅咒口气，有些敏感的往家门口看了一眼，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算了，人家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以后别傻傻的干这种蠢事了，你跟王大魁有仇，什么时候报都行？可你不能连累了我跟女儿，我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干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你就先跟我把婚离了，别害了自己又拖累了我和女儿。” 贾成贵听了老婆这话，有些不高兴道：“老婆，你说话得凭良心，我怎么会想要害你呢？我不过是想要报复王大魁罢了。” 老婆听了这话，冲着贾成贵冷冷的一笑：“拉倒吧，你贾成贵未必心里就真是相当顾忌我们母女的感受，我问你，当初考察你的时候，有人举报你跟一个名叫秦娟的女人有暧昧关系，是不是有这件事？” 贾成贵见老婆翻起旧账，原本想要冲动的发火，一想到老婆昨夜受了惊吓，在纪委被关了那么长时间，就有些狠不下心肠来。 贾成贵辩解的口气说：“什么秦娟？那都是别人听风就是雨的，你也当真？我跟那秦娟就是普通的工作上往来，哪里会有你说的那种事情？” 老婆见贾成贵不承认，冲着贾成贵非常严肃的态度说：“贾成贵，你我夫妻一场，我也算是对得起你，现在孩子渐渐大了，不比年轻时候，可以任着性子胡来，你跟秦娟之间的事情，不管以前有没有，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听到任何风声。这次在纪委被关了一夜，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即便是为了女儿不受到任何伤害，我也绝对不能容忍你干出那种不要脸的勾当来，如果你敢跟别的女人私底下有来往的话，我一定会到纪委你这些年收受贿赂的事情给说出来，不信，你试试看。” 贾成贵没想到自己跟老婆聊着聊着，居然聊到这种让女人不开心的话题上，两口子说话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凝滞起来。 贾成贵本想说，“官场的领导干部有几个在外头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的？”可是瞧着老婆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心里不由有些怕了，因为自己的错误让老婆受了惊吓，自己怎么能再让老婆受到刺激呢？ 经过了这次事情后，贾成贵心里明白，自己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跟王大魁之间的仇恨现在只能暂时藏在心里，否则的话，程浩文手里的那些东西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要是没把王大魁弄进去却把自己给弄进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在名利场上混的人最重要是千万别把事情做绝，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早晚会遭报应！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整天把时间全都花在琢磨阴谋诡计那一套即便是侥幸上位也没人真正从心底里佩服，看人下菜才是正理。 墙倒众人推。 邬大光在浦和区被架空的事实让很多官员自觉跟他保持距离，更有甚者，一些官员为了巴结讨好风头正盛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对邬大光背地里落井下石，新上任的区纪委书记蒋曲瑞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成为陈大龙信任的圈内人，蒋曲瑞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利用自己身为纪委书记的特殊领导岗位优势背地里对邬大光下手，以此作为向陈书记表忠心的投名状。 这天，纪委书记蒋曲瑞进了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后专程向他汇报关于有人举报浦和区鸿运公司存在问题的详情。 浦和区官场人人心知肚明一件事，鸿运公司的老总赵飞燕是邬大光的老青人，明面上鸿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赵飞燕，其实那公司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人人心知肚明。 蒋曲瑞主动对宏远公司开刀，显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表面上是针对宏远公司老板赵飞燕，其实真正的目标直指宏远公司幕后老板邬大光！ 从外表上看，蒋曲瑞个子不高，身形微胖，一双狭长的小眼睛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第一印象容易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但是此人既然能从市纪委一帮蓄势待发的中层干部中脱颖而出提拔为浦和区纪委书记想必有些背景。 按照当时的坊间流传的说法，貌似他的提拔得益于普安市新来的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推荐，民间组织部长们的话往往真实性反而比官方说法更加值得让人相信，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实也证明此言的确不虚。 蒋曲瑞一进门就对陈大龙汇报说：“陈书记，自打我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后，对于鸿运公司赵飞燕的诸多举报就没有停止过，从各方面了解的信息看，这个公司有问题是肯定的，只不过暂时还不清楚问题的大小。” 陈大龙听了蒋曲瑞的开场白后，眉头皱了一下，他在心里盘算着，“赵飞燕是邬大光的人，蒋曲瑞此时提出鸿运公司的问题意味着案子查到最后必定牵扯到邬大光，自己到浦和区上任时间不算太长，这种时候就对邬大光动手能有几分把握？” 看着纪委书记蒋曲瑞一副专注的神情盯着自己在等答案，他心里明白蒋曲瑞此时的心情，从市纪委下来当领导的干部，必定一心想要弄几个惊天的大案子出来，多抓几个涉及腐败的干部才能尽快出成绩为自己的仕途进步添砖加瓦。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陈大龙冲着蒋曲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蒋书记，赵飞燕公司有问题的事情我也知晓一些，既然接到的举报信比较多，想要装着没看见，肯定是不妥当的。这样吧，纪委可以采取隐秘调查的方式，先组成工作组行动起来，等到手里掌握了确凿证据的时候，再公开调查也不迟，毕竟蒋书记到浦和区头一次办案子，我希望蒋书记能把第一炮打响亮了，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蒋曲瑞听着陈书记说话处处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心里不由有些感激，冲着陈书记感激的口气说：“好的，我一定按照陈书记的指示来执行对这个案子的调查。” 陈大龙虽然心里颇为赞同蒋曲瑞主动把枪口对准邬大光，但是心里对此事却有诸多顾虑：首先，他对新上任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并不了解，邬大光的狡猾是众所周知的，凭蒋曲瑞的本事能不能顺利把宏远公司的案子办下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第536章算账（五） 其次，现在就对邬大光动手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毕竟邬大光在浦和区当了六年的区长，即便现在表面上被自己强抢了风头，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把邬大光逼急了狗急跳墙做出什么防不胜防的事情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因为心里有所顾虑，蒋曲瑞尽管着急要对赵飞燕动手，陈大龙的态度却还是有些保守，但是蒋曲瑞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他显然并没理解领导的一片苦心，在得到了区委一把手的指示后，立即风风火火的展开工作去了。 邬大光倒是做梦也没想到，他和赵飞燕的鸿运公司已经被新来的纪委书记盯上，每天依旧正常上班下班，不苟言笑更不多言语。 这天刚到办公室，副区长贾成贵正坐等他，一见到邬大光进门，贾成贵赶紧起身汇报说：“邬区长，出事了！” 邬大光听到这几个字不由有些头大，赶紧抬手示意贾成贵坐下说。 “邬区长，最近接连有人向纪委等相关部门举报我分管的教育系统建筑方面的问题，你看这种情况总得想办法处理才好？” 邬大光立即明白了贾成贵话里的意思，一定是自己的老青人赵飞燕的工程队出现了什么问题被人举报了，所以贾成贵才会到自己面前来讨主意，这浦和区里，谁不知道赵飞燕是自己罩着的女人？ “贾副区长，这算什么大事？底下没事喜欢告黑状的人天天都有，要是你贾副区长把每一份举报信反映的内容都当成大事来抓，每天就忙着处理举报问题时间都不够用，哪里还有时间来开展正常工作？”邬大光心里也是一惊，表面上却假装镇定。 贾成贵没想到邬大光居然是这副口气对待举报信的问题，心里很是不满，他记得上次在区人大主席程浩文的办公室里亲耳听说，“王大魁举报自己的事情里面就有关于鸿运公司赵飞燕这块内容”，贾成贵现在最担心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头一个倒霉的不就是自己？ “火烧眉毛的大事，他邬大光怎么就不着急呢？”贾成贵心想。 贾成贵忍不住走到邬大光办公桌对面解释说：“邬区长，这次的举报跟以前有所不同呢，这次看起来好像是背后有人故意要整事啊。” “你这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吧？真要是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能不知情？你是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胆子变小了”见邬大光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贾成贵心里堵的慌。 上次跟王大魁一块竞争区委常委，邬大光说好要帮忙的，到最后，却还是被王大魁占了便宜，虽说，最终导致的结果是由于王大魁举报自己诸多问题造成的，可若是没有市里老领导过的帮忙，自己现在早就被关进纪委了！而他邬大光呢？压根就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呢？自己居然奢望这样的领导罩着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贾成贵索性把话说白了。 “邬区长，说白了，诸多举报问题大多跟工程有关，这几年教育系统的诸多工程都是赵总的工程队在负责，你看这风口浪尖上的要不要先避避风头，这次的教育局校舍工程招标，就别再让赵总的公司参加了，咱们换一家公司，省地给人落下什么口实。” 邬大光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说：“只要是程序合理，手续合法，给哪个公司不是一样？你有什么好怕的？” 邬大光也是急着用钱，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的浦和区成了陈大龙一手遮天的地盘，他总得好好为自己日后的仕途盘算盘算？若是半点“存粮”都没有，万一遇上好机会能让自己升官的好机会那不是要抓瞎？ 邬大光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贾成贵也只好点头应承说：“好吧，既然邬区长这么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从邬大光的办公室出来后，贾成贵在心里暗骂邬大光简直就是一头笨猪，还自以为是的把别人都看成傻瓜。 在教育系统的工程问题上，自己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上次如果不是王大魁举报工程上的问题，自己又怎么会没能竞争得上常委？ 现在，举报还在继续，尽管不清楚躲在背后有多少人正巴不得自己倒霉出事，可贾成贵自己的心里最清楚，教育系统的诸多工程上的确是有很大问题和漏洞可抓的，真要是有人较真起来，只怕自己这个分管教育的领导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几年，赵飞燕仗着有邬大光在背后给她撑腰，从明面上走个招标的程序后，教育系统几乎所有的工程都成了赵飞燕公司的囊中之物。 可气的是，这女人贪欲实在是太大了，对于一些学校的校舍工程居然也敢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去年刚刚交付使用的区里实验小学教学楼，今年居然就出现了裂痕现象，在这样的豆腐渣工程中，这么多花骨朵样的孩子每天在教室里上课，怎么能不让家长和老师担心？ 今年关于区实验小学教学楼的质量问题举报信，贾成贵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封，他一直把这件事压着，还不是看在邬大光的面子上？现在听到风声有人借校舍工程质量问题向区纪委频频举报，邬大光居然对他还这种态度？ 皇帝都不急太监着急有毛用，贾成贵心里寻思着，“既然邬大光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别人死活，那也就怪不得自己撒手不管了。” 贾成贵回到办公室左思右想后心里打定主意，一个电话把教育局的局长胡局长叫了过来，问他关于教育局最近的一些工程问题。 胡局长如实汇报说：“贾区长，上半年的一些工程已经招标结束，接下来还有一些新的规划，新区的一些学校都选择了合适的地址准备建设新的教学楼，招标的工作很快就要展开了，我也正想过来问问贾副区长的意思，是不是招标的时候还是要控制结果，让赵总的鸿运公司把这些工程都给承揽下来。” 贾成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手示意教育局长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对面后，低声对胡局长说：“胡局长，你是我推荐上来的干部，当着你的面，有些话我自然该说在明处，现在的浦和区情况跟从前的浦和区可是大不一样了。” 胡局长有些不明白贾成贵究竟什么意思，于是皱眉等着听贾成贵的下文。 “你也知道，以前的浦和区一向是邬区长说一不二，可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浦和区换了个陈书记过来，原本对邬区长忠心耿耿的李天伟和胡海啸是什么下场你也看见了，咱们是不是还要事事以某些领导马首是瞻，依我看，咱们心里也得先掂量掂量再说。” 胡局长有些明白了贾成贵话里的意思，试探的口气问道：“贾副区长的意思是，这次的工程招标，对赵总的特殊照顾这块……” 贾成贵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局长一眼说：“工程上的招标问题，具体你怎么操作，我也没什么具体要求，但是咱们现在做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被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否则的话，你我这样的干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邬大光有本事保咱们吗？连李天伟都栽了，他可是邬大光的左膀右臂啊？” 贾成贵这么一说，胡局长立即明白了贾成贵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说：“行，贾副区长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考虑一下关于工程招标的问题。” 胡局长心里也明白官场站队的道理，要是自己跟赵飞燕走的近乎了，必定就是摆明了态度选择站在邬大光的一队。可贾成贵副区长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现在这种情形下跟邬大光扯不清，无异于自找麻烦，既然如此，他一个小喽啰又何苦自讨苦吃呢？上头说什么照做执行就是了。 凡是涉及工程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块香馍馍，人人都想过来咬一口，教育局的校舍工程眼看就要开始招标，主管此事的教育局胡局长俨然成了大忙人。 胡局长刚从副区长贾成贵的办公室回到教育局，还没进门秘书就迎上来汇报：“胡局长，赵总在办公室等你半天了。” “哪个赵总？” “鸿运公司的赵飞燕。” 尽管胡局长心里明白，这种时候赵飞燕过来八成是为了工程招标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赵总说了找我什么事情吗？” 秘书摇头：“只说要亲自当面跟局长你谈谈，现在人正坐等着呢。” 胡局长不由有些头大，贾成贵刚叮嘱过对工程招标的事情要注意分寸，自己正想回到办公室后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理清头绪，没想到赵飞燕已经急不可待的找上门了。 尽管胡局长心里还有些乱，可刚才贾成贵想要表达的主要意思他是相当清楚的，那就是，宁可得罪了赵飞燕得罪了邬大光，也不能因为工程的事情让自己惹上麻烦。 第537章女老板（一） 在心里确定大方向的胡局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风情万种的鸿运公司老总赵飞燕满脸堆笑的站在门口冲着胡局长笑道：“胡局长可真是公务繁忙，我可是在这里坐等老半天了。” 胡局长不方便说因为贾副区长临时找自己有事，随口敷衍道：“赵总可是稀客，既然来了赶紧坐下吧，赶紧的，帮咱们赵总换一杯好茶。” 胡局长尽量想要多争取一些时间，让自己的头脑能有个酝酿的机会，现在赵飞燕主动上门必定是为了招标的事情，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周旋得当呢？ 这年头，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到面面俱到，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又不得罪人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相关利益面前，人人都恨不得张开血盆大口独吞好处，谁挡了财路立马翻脸不认人。 赵飞燕见秘书转身要去帮她换茶，一副反客为主的口气说：“算了，算了，你还是帮你们胡局长倒杯水就行了，我就不用了，谈正事要紧。” 秘书应声出去后，赵飞燕转身坐到胡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开门见山问道：“胡局长，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要当面问问，教育系统今年在新区的几个学校工程到底什么时候进入招标程序？” 胡局长心说，“这该公布的信息都已经公布出去了，正好接下来就是计划招标的时间，你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又何必演戏？” 胡局长看了赵飞燕一眼，回答说：“这个是下面的人负责的，时间都已经公布出来了，赵总是没看见吗？要不，我让人找一份资料给你。” 赵飞燕冲着胡局长妩媚一笑：“胡局长，那是摆给外人看的东西，我自然是心里明白，我的意思是要问胡局长，工程很快招标要开始了，我的鸿运公司需要提前做好哪些准备工作，才能确定中标呢？” 胡局长见赵飞燕说的直接，心里盘旋片刻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赵总，这次的招标工作，我们准备按照正规的招投标程序到招投标中心去办理，正常走程序就好，至于招标中需要哪些准备工作，赵总又不是做一年两年的工程项目，哪些鸡零狗碎的杂事，应该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赵飞燕听出胡局长话里不同寻常的味来，看向胡局长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内容，“怎么听起来胡局长像是心里另有打算啊？他不会把接下来校舍招标的工程给了别家建筑商吧？那可不行，教育系统的工程一向是鸿运公司吃独食，谁来抢都别想抢走。” 仗着有邬大光被背后撑腰，赵飞燕有些不客气的对胡局长说：“胡局长，你这是在跟我打官腔吗？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嫌上次的回扣给你的那份有些少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干嘛要跟我玩这一招呢？” 胡局长见赵飞燕连这种不上场面的话都搬出来了，心里不由一阵羞恼，心说，“这还了得，赵飞燕这是以为以前自己从她手里拿了好处就可以随便要挟自己吗？大不了那些钱想办法处理一下，倒也省得像贾副区长提醒的那样当真成了惹祸的根源，万一因为那点钱出了大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心里打定主意后的胡局长，感觉自己的腰杆也直了起来，冲着赵飞燕不冷不热的道：“我不知道赵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最近一阵子，纪委对于工程招标这块的事情相当关注，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教育局局长能控制的，我现在能对赵总说的话只有一句，接下来的新区一些校舍工程，必定是要走正常程序的，不存在以往所谓的回扣问题。” 赵飞燕显然没想到今天来找胡局长，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两人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赵飞燕听了胡局长的话，冷笑从沙发上站起身说：“胡局长今天好大的官架子，依我看，工程的事情到底怎么安排，胡局长说了也不一定就能算数，既然胡局长不肯给鸿运公司面子，那咱们走着瞧。” 赵飞燕气哼哼的拎起小坤包扭着屁股离开了胡局长的办公室，对于胡局长的态度转变，她是真心没当回事。在她眼里，自己有邬大光撑腰，教育局长胡局长算个鸟？大不了从上头压下来，到时候，胡局长还得对自己低头。 赵飞燕一出胡局长的办公室后，就忙不迭的拨通了邬大光的电话，今天在教育局这里受的气，无论如何也不能白受。 她心里琢磨着，“今晚约会邬大光见面后，一定要当着邬大光的面，好好的给教育局局长胡局长上上眼药水，他居然敢对自己用那样的语气说话？那不是明摆着对自己背后撑腰的邬大光面子嘛？这样不识抬举的家伙，自己一定要让邬大光不能轻饶了他！” 下午，邬大光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心思，接到了赵飞燕打来的电话，赵飞燕的声音是微微带着些许发嗲的，问邬大光今晚有没有时间？ 邬大光立即明白了赵飞燕打电话的用意，正好心情有些郁闷，也的确需要消遣放松一下赵飞燕就主动送上门了，邬大光满口答应下来，两人约好了晚上在老地方见面。 女人心里明白，跟男人谈事情，最好的地点不是酒桌，而是在床上。 赵飞燕了解邬大光的喜好，在约会见面的地点先把自己随便的捆扎起来，扮成一副受虐的模样，男人喜好这一口，赵飞燕不到迫不得己的情况下，不想玩这一招讨好男人，因为这种方式男人倒是快活了，对于女人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果然，晚上邬大光一进门，瞧见赵飞燕摆出来的造型立即兴奋起来，饿虎扑食样的扑了上去…… 一番颠龙倒凤后，邬大光终于心满意足的累倒在床上，赵飞燕感觉自己浑身酸疼，把绳子解开后，并没有急着穿上衣服，而是趴在男人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男人有些愧疚的口气说：“怎么了？刚才用力有些大了？伤到你了吧？” 赵飞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声说：“今天我去找胡局长了，希望教育局后面的工程给我，可他居然对我的态度相当冷淡，你说，他这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吗？瞧着有下属对你不恭敬，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提及公事，邬大光脑袋立马理智了不少，抬手搽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转脸问赵飞燕：“胡局长给你脸色看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邬大光，我和你这么长的时间，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今天我去找他谈工程招标的事情，他居然给我耍起了官腔，你说这胡局长眼里还把你这个区长放在眼里吗？”赵飞燕有些激动的从床上坐起身子说。 “胡局长跟你说什么了？让你气成这副模样？” 赵飞燕没好气回答：“还能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这次教育系统的工程全都要按照招标程序走，没有什么可操作的空间，我就纳闷了，上次的项目回扣我一分不少都给他了，难道他心里是在嫌咱们上次给他的回扣点有些低了？” 鸿运公司是邬大光的钱袋子，眼下钱袋子收入受到影响，邬大光心里也是极其不畅快，他见女人胡乱猜测着，索性拿起床头的手机，拨通了胡局长的电话，“小小的科级干部就敢给自己打官腔？简直是不想混了！” 赵飞燕赶紧憋气不做声的紧紧把脑袋靠近邬大光的手机旁，手机铃声响了两声后，电话接通了。 胡局长恭敬的问好声传出来：“邬区长有什么指示吗？” 邬大光拿眼睛瞄了贴近自己的赵飞燕一眼，冲着电话问：“胡局长，教育系统今年新校舍的工程还有教育局后门的工程招标工作已经开始了吗？” 电话那头的胡局长立即明白了邬大光打这通电话的用意，犹豫了片刻对邬大光解释的口气说：“邬区长，您是不知道，最近纪委查的相当严，我这里实在是没那么大的胆子顶风搞小动作，赵总想必也把情况跟你说过了，这次的工程的确是全都走正常的招标程序……” 胡局长的话没说完，邬大光就忍不住打断说：“胡局长，这纪委哪天不是把一些口号挂在嘴头上，可也没见你胡局长怕过？怎么，这次几个工程上的事情，突然就转了性子？你要是感觉鸿运公司的赵总给你的工程回扣低了，改天我再让她给你多提高一些点，可你也不能把事情一下子做绝了！赵总一个女人家干建筑这行不容易，她既然找我帮忙，我总要给她点面子，你说我这个区长都说话了，你胡局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邬大光听胡局长刚才说要走招标程序，心里已经不痛快起来，现在说话的口气大有一种强逼着胡局长就范的意思。按照以往的经验，邬大光作为区长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底下人应该会顺水推舟，可没想到，今天的邬大光却猜错了。 静静的听邬大光说完以上一番话后，胡局长的态度并没有过多的改变，甚至听起来声音更加坚定了，他对邬大光说：“邬区长，这不是回扣多少的问题，您是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浦和区里出了多少事？纪委抓了好几个干部，个个都是比我这个教育局长的级别高的，再说，这些人都比我有本事，我现在只求平安不求别的，还请邬区长别在项目的事情上让我为难了。” 第538章女老板（二） 邬大光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变的铁青起来，“胡局长这个小小的教育局局长都敢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他们这帮家伙还真把自己不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 邬大光冲着电话声色厉俱的口气说：“胡局长，你这是不准备给我面子了？你最好想清楚后果再做决定！” 胡局长听着邬大光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心里也有些没底，只能委婉的口气说：“邬区长，这件事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您跟新来的纪委书记蒋曲瑞打声招呼？只要纪委书记那边说句话，我什么都任凭邬区长安排。” 邬大光没想到胡局长居然还对自己提出条件来了，“这还得了？现在这浦和区里，谁不知道纪委书记蒋曲瑞是新来的？情况还没搞清楚，他能对自己言听计从？说到底，这也不过是胡局长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找个由头罢了。” 邬大光冲着电话说了声：“行行行，你胡局长就看着办吧！” 见邬大光有些恨恨的挂断电话，把刚才两人对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的赵飞燕，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我说吧，胡局长根本就没把你找个区长放在眼里？我上午去找他的时候，对我的态度相当不客气，依我看，这样的教育局长早该换人了。” 邬大光对胡局长的态度很不满意，听到赵飞燕提出换人的建议心里还真稍微动了一下，“这个胡局长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在工程上给自己出幺蛾子？这样的领导干部要是不收拾的话，以后有样学样的多了，赵飞燕的鸿运公司工程还怎么承揽？” 见赵飞燕一副担心模样，邬大光伸手把女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慰：“放心吧，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就等着让工程队做好准备接工程就是了。” 其实邬大光这么说也只是随口哄哄女人罢了，若是教育局的胡局长当真不听话，以目前的浦和区政治形势，他还真没什么底气没有任何理由动了他。 邬大光为赵飞燕承揽工程的事情有些伤脑筋，陈大龙那里，也有人为了承揽教育局校舍工程的事情找上门来。 一大早，陈大龙刚进办公室的门，就接到周华瑞的电话说，“有事想要跟陈书记见面聊，不知道陈书记能不能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 陈大龙知道，周华瑞仗着和洪书记之间的暧昧关系，自己又跟洪书记算得上是兄弟，这女人跟自己说话的口气难免随便些，不过想到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自己何必要和这些人过不去，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 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说：“一大早的，周总就想我了？可我今天还真是不敢去，我担心哪个领导知道了饶不过我。” 周华瑞浪情的声音呵呵笑道：“陈大龙，你这什么共产党的干部？说话这么不正经！就算我对你是有兴趣你也不敢啊，哈哈，今天，我可是跟你谈正事呢，你赶紧说吧，到底给不给我面子，马上到我酒店来一趟。” 陈大龙看了一下自己当天的工作安排，上午还是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的，但是时间比较紧凑，不乐意的道：“周总，你这电话都已经打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不就完了吗？干嘛非得逼我去一趟你那酒店呢？” “行啊，陈书记现在架子大了，我是请不动了，一会我到你办公室去一趟吧，到时候你可别再跟我玩空城计啊。”周华瑞见陈大龙只顾跟自己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并不言及正题，只好退一步。 “行了，我跟谁玩空城计，也不敢跟你放肆啊？放心吧，我一定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你，哈哈哈！” 两人说笑着挂断电话后，周华瑞冲着站在身边的建筑公司赖老板说，“陈大龙不肯过来，说上午很忙，要不咱们去他办公室跑一趟吧？” 赖老板这次是专程来找周华瑞帮忙牵线搭桥的，为了能承揽浦和区新区校舍等教育局的工程，赖老板准备了厚重的礼物给陈大龙，可现在陈大龙不肯过来，他不由有些犯难了，总不能把礼物大摇大摆的拎到人家的办公室去？ 赖老板跟周华瑞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此人普安市的黑道还是有些名头的，当初一把大砍刀靠着帮人收债起家的赖老板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金盆洗手转行做了建筑。 周华瑞起初做生意的时候万事开头难，多亏赖老板从旁帮忙才能把酒店生意越做越大，从江湖道义的角度来说，赖老板算得上重情义，周华瑞现在有一定能力自然也要对其投桃报李。 周华瑞见赖老板不出声，一副做主的口气说：“陈大龙跟洪书记的关系，你我心里都是清楚的，他不肯过来，说白了也是跟咱们不见外，这些东西什么时候给他都是一样的，现在既然已经说定了，咱们就先跑一趟见面再说吧。” 赖老板想想也只能这么办，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就行，于是跟周华瑞一道上车，往浦和区政府办公大楼方向赶去。 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到秘书说周华瑞来了，立即让手下人请她进来，自己也起身准备招呼，却发现随着周华瑞一道进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仔细再看看却是普安市赫赫有名的建筑商赖老板。 赖老板跟周华瑞一道过来，陈大龙心里当即意识到了什么，这门神必定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就是客人，陈大龙赶紧热情的招呼周华瑞和赖老板坐下喝茶。 屁股刚坐稳，周华瑞就主动介绍说：“陈书记，这位赖总你应该有印象吧？” 陈大龙也算是给足了周华瑞面子，冲着两人笑道：“只要是你周总的朋友，就是我陈大龙的朋友，不管是不是有印象，又有什么差别呢？” 赖老板听了这话，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果然是个直性子，倒是跟咱兄弟对脾气，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陈书记，您可是咱们普安市老百姓咬口称赞的好官啊！” 周华瑞眼睛挖了赖老板一眼说：“就你嘴巴甜，要求人办事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你也不问问人家，人家有兴趣跟你做兄弟吗？” 赖老板被周华瑞这么一抢白，脸上感觉有些挂不住，跟一个女人又不好计较，只能尴尬的笑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周华瑞一副不见外的口气说：“陈书记，你听到没有，赖总一见面就想要跟你攀兄弟情义，我可告诉你，他这次过来是有目的的，想要承揽你浦和区教育系统的校舍工程，你倒是说说看，赖总这样的兄弟，你到底是愿不愿结交呢？” 陈大龙明白了周华瑞和赖老板来自己办公室的用意，瞧着赖老板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等着自己回音，他冲着周华瑞笑道：“周总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我陈大龙哪里敢不给面子呢？一定是全面支持，可教育系统工程的事情，我还真是不太清楚，这是现在可是区长邬大光手里负责的工作，我这个区委书记一时半会的插不上手啊。” 周华瑞见陈大龙话里有推脱的意思，伸手一指陈大龙调侃道：“瞧瞧，瞧瞧，这才多大会功夫啊，这说话的口气就变了，我算是看清楚你们这些当官的了，平时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遇到正经事情一个个全都往后退。” “周总，我到浦和时间不长，浦和区诸多工程的确是邬大光负责的，但是，你既然找上门来，我帮忙从中沟通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可别想我打包票，我现在做不了主。”陈大龙不好意思薄了周华瑞的面子，只能采取主动示弱的办法。 “陈书记在我面前也学会打官腔了？你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邬大光不过是个二把手，你要是发句话，邬大光敢不执行指示？我看你呀，就是不想帮咱们赖总这个忙，随便找个托辞罢了。”周华瑞也不是个随便唬弄过去的主，看出陈大龙有后退的心思，言语中步步紧逼。 赖老板见周华瑞把陈大龙逼的太紧了，担心事情别再黄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周总，咱们也别太为难陈书记了，说不准，陈书记的确有自己的难处呢？” 周华瑞见赖老板居然还帮着陈大龙说话，自己整个落得吃力不讨好，气的冲着赖老板说：“行了，关键时刻你在这里打马虎眼是吧？不是你请我帮你牵线搭桥吗？这时候，你倒做起好人来了。” 陈大龙见周华瑞和赖老板当着自己的面唱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心里不由暗暗好笑，这种伎俩早就是他几年前玩的把戏了，这两人鲁班门前也敢卖斧头？ 他笑眯眯对周华瑞说：“周总，女人生气会长皱纹的，你也别一个人生闷气了，我看人家赖总倒是比你还善解人意，你放心吧，既然你跟赖总都已经到我办公室来了这一趟，赖总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只不过，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 第539章女老板（三） 周华瑞见陈大龙总算是松了口，心里也一阵高兴，冲着赖老板炫耀的口气说：“怎么样？我说咱们陈书记是个肯帮忙的人吧，真要是有事求到他这里，他还是会高抬贵手的，再说，工程给谁做不是做？” 赖老板赶紧附和：“是啊，陈书记年轻有为，又肯帮人，有了这样的好人缘，以后进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陈大龙心里暗说，“若不是看在洪书记的面子上，我又何必搭理你们？”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他脸上笑着应付道，“赖总过奖了，我能把这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做稳当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进步的事情？” 赖老板听了这话，心里暗说了一句，“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官员。” 因为各种生意的缘故，赖老板跟不少官员有交往，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说不想进步的官员，其实最看重的就是仕途进步问题，因此，当陈大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便感觉有些好笑。 “周总，赖总，大家都不是外人，我还是那句话，能帮助的，我不会推卸，但这次的工程是邬大光区长负责的，我也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你们也要从多方面使劲，大家共同努力，才能有好结果。” 周华瑞理解陈大龙居然这么说，那就决定要参与这个事情，赶紧点头道：“陈书记你放心，一些外围的功，我们会去做的，有问题咱们保持沟通。” “行。”陈大龙爽快应了一声。 周华瑞见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跟赖老板一道起身告辞，陈大龙并不远送，客气的目送两人离开。 其实，陈大龙从心底里并不想参与一些工程的事情，工程方面的问题一向是为官最忌讳的，很容易被人窥破什么猫腻。可是周华瑞的面子不好不给。 周华瑞和赖老板走后，他心里琢磨着，“参与进去也好，正好通过这件事看看邬大光到底在区里此类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样自己可以从中了解，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冲着周华瑞的面子，洪书记也会积极主动的配合查处。” 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自己和邬大光之间会有一场不见血腥的厮杀，这一点陈大龙心知肚明。 陈大龙寻思，政府工程一向是块人人嘴馋的唐僧肉，既然纪委书记蒋曲瑞自告奋勇调查教育局校舍建设方面的腐败问题，周华瑞又急着想要往这个杂染缸里钻，那就索性把这池水搅混了，说不定逮住大鱼更方便！ 跟陈大龙预料的情景差不多，教育系统今年校舍工程尽管还没有正式进入招标程序，各路神仙已经绞尽脑汁开山铺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除了鸿运公司的赵飞燕和市里的赖老板公司积极参与竞争外，还有其他市内外几家实力强劲的公司也在打浦和区教育系统校舍工程的主意。 工程上的事情是块大肥肉，狼多肉少的情况下，是否能争夺到这块肥肉，教育局胡局长的态度非常重要，这两天，胡局长的办公室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浦和区长邬大光对操作此类问题显然十分有经验，上次一个电话发现教育局胡局长态度坚决，心里就开始盘旋开了，他私下秘密嘱咐赵飞燕，让她想办法从纪委书记蒋曲瑞那边入手。 这里必须解释说明一下，一般来说，政府工程招标办公室的负责人正常来说都会安排纪委书记一把手出任。 邬大光心里的如意算盘是，教育局的胡局长胆小怕事无非是忌讳纪委调查工程招标中存在猫腻引火烧身，只要搞定了蒋曲瑞，到时候他自然没理由不配合。 赵飞燕对邬大光一向言听计从，在邬大光的授意下，赵飞燕暗地里对蒋曲瑞的家庭情况经过了一番明察暗访，她了解到蒋曲瑞原来蒋曲瑞居然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恰好，蒋曲瑞的老婆跟自己的妹妹赵飞·飞是老同学关系，赵飞燕立即就有了主意。 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会办事的人。 一个会办事的人，可以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轻松自如地驾驭人生局面，把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中的关键是看你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技巧、用什么手段。 赵飞燕在做足了前期准备后，开始行动了！ 那天，赵飞燕装着去蒋曲瑞老婆的单位办事，走到蒋曲瑞老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站住了，两眼盯着蒋曲瑞的老婆呆呆的望着，直把蒋曲瑞的老婆看的有些不舒服的时候，赵飞燕冲着蒋曲瑞的老婆问道：“您是姓孙吗？” 蒋曲瑞的老婆没好气的回答说：“是啊，可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自从蒋曲瑞当上了浦和区的纪委书记后，不乏一些巴结讨好的人找到蒋曲瑞老婆的办公室来献殷勤，蒋曲瑞的老婆已经有些不胜厌烦了。 赵飞燕抬脚走进了蒋曲瑞老婆的办公室后，冲着蒋曲瑞的老婆说道：“你是孙红红是吧？跟我家那张照片上几乎没什么变化，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你怎么就没显老呢？” 蒋曲瑞的老婆见眼前的女人张口叫出自己的全名来，越发有些糊涂了，问赵飞燕：“请问你是？” 赵飞燕赶紧满脸堆笑解释说：“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妹妹跟你是中学同学，我们家有你们俩中学时候的照片，我今儿个瞧见你特别面熟，还生怕自己认错人了，一问还真是没看走眼，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呢？” 孙红红心说，“自己怎么不记得初中时候跟哪个女生一块拍过照片呢？难道这女人说的是毕业照？” 孙红红见赵飞燕是老同学的姐姐，看起来也是气质不错的样子，赶紧招呼说：“你妹妹是谁呀？我这还真有些对不上号呢？” 赵飞燕赶紧介绍了妹妹的名字叫赵飞·飞，并把妹妹的近况跟孙红红说一遍，坐在孙红红的办公室里不到十分钟，赵飞燕已经跟孙红红熟络起来，两人姐姐妹妹的聊的热火朝天。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赵飞燕的手段了，不管是送珠宝，还是陪着孙红红一道去美容，一切只要哄的孙红红开心了，底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邬大光这边吩咐赵飞燕对蒋曲瑞的老婆进行感情投资的时候，陈大龙那边也没闲着。 看在洪书记的面子上，他不能对周华瑞介绍的朋友视若无睹，毕竟这个女人和洪书记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他指示县委办主任程光辉去落实工程招标的事情，指示他尽可能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给于赖老板公司照顾。 这是区委办主任程光辉头一次接手办理领导半公半私类事情，当陈大龙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讲明此事前因后果利害关系并指示他负责处理此事后，程光辉心里的兴奋简直无以言表。 领导对下属是否信任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取决于他让你干什么事？如果一个区委办主任整天负责处理的都是领导正常公务，这只能说明在领导心里根本没拿他当成值得信任的圈内人。 这些日子以来，程光辉眼睁睁的看着陈书记把区委常委中不听话的一个个剔除出局，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浦和区的局势，心里对年轻的陈书记充满了钦佩，更是希望自己能巴结好陈书记得到进步的机会，因此陈大龙吩咐过后，他非常看重此事，当晚立即私底下安排胡局长跟赖老板见面。 醉八仙酒楼，位于浦和区最繁华的某商业广场旁，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旁便是有着千百年历史的大运河潺潺流淌，仿古的八角亭和林荫密布的人工树林让整个酒楼外围显出几分闹市独有的僻静。 醉八仙二楼的包间里，程光辉正热情介绍胡局长和赖老板相互认识，简单的场面话过后，程光辉端起酒杯说：“今儿个，咱们兄弟能有机会聚在一块喝酒就是缘分，为了这缘分，咱们先干一杯。” 胡局长和赖老板赶紧端起酒杯痛快一饮而尽，有些事不用解释胡局长也是心知肚明，程光辉出马意味着是代表陈书记的意思，胡局长敢不重视，他顺带着对赖老板也多看重了几分，冲着赖老板恭敬的碰杯喝酒。 酒过三巡，程光辉一副大包大揽的口气说：“咱们胡局长是最讲究情义的，既然大家一块喝过了酒，又聊的这么投机，赖总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跟他明说，只要是胡局长权责范围内的，相信胡局长不会不帮忙。” 胡局长在这种场面只能频频点头应承着，嘴里说着：“那是，那是。” 说完这句话，程光辉推说要去一趟洗手间，转身离开了酒店包间，当包间里只剩下胡局长和赖老板的时候，赖老板从身上掏出一个银行卡给胡局长：“胡局长，以后还有诸多需要你照顾的地方，这点小意思，还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一句话，我赖老板给出的回扣，一定是比其他建筑公司都高。” 第540章女老板（四） 胡局长瞧着摆在桌上的银行卡，心里也有些犹豫，要是收下了这张银行卡，里头涉及的风险是不言自明的；可要是不收下这张银行卡，岂不是意味着不给陈书记面子；陈书记可是区委一把手书记，自己一个小小的教育局局长，哪里敢跟他明目张胆的对着干？ 现在陈大龙和邬大光斗的厉害，自己选择谁都是涉及站队的大问题！ 稍稍思忖了一会，胡局长对赖老板说：“赖总，你这话里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工程招标的问题风头比较紧，现在的招投标管理办公室都是纪委管理的，所以在工程的承揽问题上，只要纪委那边没什么问题，我这里自然没话说。” 赖老板听胡局长提到纪委，心里不由一乐，“洪书记就是市里的纪委书记，要是胡局长担心纪委那块出什么问题，那绝对是杞人忧天，照眼下的情形判断，对于工程的承揽应该还是有把握的，两道关口都没什么障碍，事情自然就算是已经成了大半了。” 一想到即将要赚到手的白花花银子，赖老板的心情不由愉悦起来，冲着胡局长举起酒杯说：“胡局长放心吧，我姓赖的能够有今天，那就是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让朋友为难，纪委那边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听信吧。” 胡局长见赖老板一副大包大揽的口气，心里不由琢磨，“这位赖总说话的口气倒还挺大，陈书记的办公室主任程光辉都没敢发话呢，他居然有胆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来？”后来想一想也是，如果没有这个本事，他的公司也不能发展这么大？ 对于胡局长来说，工程给谁做都是一样的，关键是别出事就好，既然赖老板有把握搞定招标办，那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想，胡局长对赖老板的态度明显热情了几分，虽然没胆子收下对方的好处，口中却也并未把此事堵死。 程光辉掐着时间点推门进来，正好瞧见胡局长和赖老板正一起举杯，冲着两人说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正好，看来赖总和胡局长谈的很投机嘛。” “胡局长也是性情中人，能认识胡局长是我赖某的荣幸。”赖老板嘴里说着客套话又要起身给胡局长敬酒，胡局长赶紧起身敷衍几句。 三人当晚也算是宾主尽欢，程光辉和胡局长各自回去，赖老板却径直去找周华瑞，讲述了今晚跟胡局长直接接触的情形，那话里的意思是相当明白的，只要纪委投标中心那边没问题，他确保教育局那边自然没有二话。 周华瑞听了赖老板的话，心里也很高兴，当场表态说：“这还不好办，浦和区纪委投标中心的主任贾云程跟我是老熟人了，这点小事跟他说一声，就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贾云程也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再说，招投标中心那也是纪委管理的地方，谁当主任都不敢不听话。” 当着赖老板的面，周华瑞拨通了投标中心主任贾云程的电话，周华瑞对着电话说：“贾主任，我今儿个可是有事要求到你的头上，就是不知道贾主任肯不肯给面子帮忙了？” 贾云程以前得过周华瑞不少好处，心里也明白周华瑞的特殊背景，因此对周华瑞的诸多要求只要是能做到的都是有求必应，今天接到电话态度依然如此。 贾云程说：“周总可真会开玩笑，我这样级别的小官吏，哪里能入得了赵总的法眼呢？赵总要是真找我有事，那是看得起我。” 周华瑞听了这话，有些得意的眼神看了站在自己身边认真听电话里声音的赖老板，一副得意洋洋的口吻说：“贾主任，你是领导，这玩笑可就开大了，我不过是个做酒店生意的小老百姓，贾主任能理我，那是给我面子才对。” 两人各自用谦恭的口气调侃了几句题外话后，周华瑞提出请贾主任帮忙拿下浦和区教育系统的校舍工程。 贾云程当即表态说：“周总放心吧，我招投标中心这里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教育局那边的领导配合就好。” “要是教育局那边没说好，我也不会给贾主任打这个电话，做事这点分寸，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那行，小事一桩，反正这工程给谁做都是做，只要保证工程质量能通过验收，熟人做的工程总比给外地的建筑公司做要好些。” 贾云程答应的爽快，周华瑞心情也很高兴，当下敲定说，“既然这样，那就先表示感谢，改天一定要请贾云程好好的喝两杯。” 贾云程也不客气，冲着电话说，“好啊，周总请客，无论如何都得去。” 世事难料，人生原本变幻莫测，谁说煮熟的鸭子不会飞？ 让贾云程没想到的是，他刚跟周华瑞通完电话，纪委书记蒋曲瑞就找他去办公室谈话，谈话的内容居然也是教育局的校舍工程招标问题。 起初，蒋曲瑞说话还有些藏着掖着，把贾云程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顾左右而言他一番旁敲侧击后见贾云程并未理解自己话里真实含义，这才不得不扯到谈话主题。 他故意装出一副随便口气对贾云程说：“贾主任，教育局的校舍招标工作快要开始了，现在基础工作做的如何了？” 贾云程当即脑子里有些反应过来，“蒋曲瑞怎么关心起这个事情？难道他有什么关系户也想做工程？”想到刚才答应周华瑞的事情，立即回答说，“蒋书记，基本准备妥当了。” 蒋曲瑞一副下达指示的口气对贾云程说：“贾主任，教育系统往年不少大工程都是鸿运公司的赵总中标，工程的质量也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依我看这家公司的各方面资质不错，要是鸿运公司这次参加竞标的话，就还定鸿运公司吧。” 贾云程一听这话肯定不乐意了，他已经口头答应了周华瑞帮忙竞标，怎么现在新来的纪委书记又从中插了一杠子呢？周华瑞背后撑腰的市纪委洪书记的面子和区纪委书记蒋曲瑞的面子哪个更大？结果不言自明。 贾云程话里有话说：“蒋书记，您看这事情是不是再议议？我可是听说，鸿运公司最近的问题不小，以前经手的一些工程到现在屁股都没擦干净呢？这次要是再把中标的机会给鸿运公司，我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蒋曲瑞见贾云程居然违逆自己的意思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伸手敲击了一下桌面说：“贾主任，你作为投标中心的主任要根据事实说话，尤其对于鸿运公司的判断不能听风就是雨，你说的那些情况，为什么我一点都不了解呢？要是鸿运公司做过的工程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咱们纪委这边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依我看，那些闲言碎语不能当真。” 贾云程见蒋书记一个劲的帮鸿运公司说话，心里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多说点头答应：“蒋书记，你的建议，我会酌情处理的。” 贾云程的直觉是对的，蒋曲瑞现在已经被赵飞燕给缠上上，哪怕是想要脱身不管鸿运公司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了。 最近一段时间，老婆孙红红一会买个珠宝回来，一会又买个皮衣回来，每次都美滋滋的拿给蒋曲瑞看，让他看看如何？是不是很漂亮很上档次？蒋曲瑞瞧着这些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忍不住追问：“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穿戴？” 老婆没好气的冲着蒋曲瑞说：“你是一个官迷，成天到晚想到的就是做官，你不帮我买，还不兴人家送我这些东西？你这什么心理啊？” 蒋曲瑞一向怕老婆，见老婆不高兴，立即陪笑说：“我这不是感觉有些奇怪吗？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人家为什么要帮你买这么贵的东西送给你呢？再说，我现在是领导干部了，也没有看到有谁没任何缘由就给我送东西的。” 老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以前倒是也有人送礼物给咱们家，可不是烟酒就是化妆品，总价从来都没超过五千块，现在呢，人家送礼的时候，一出手就是上万块，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当官的级别提升了，这送礼的价码自然不一样。” 蒋曲瑞问老婆：“送礼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老婆孙红红把赵飞燕的名字说了出来。 蒋曲瑞当时倒是没想到工程的问题上，他首先联想到自己之前向区委书记陈大龙提议调查鸿运公司的事情，当初尽想着能尽快通过对付邬大光巴结上一把手，却没料到这么快老婆居然跟邬大光的小青人有了如此密切的关系。 看着老婆乐滋滋欣赏珠宝的表情，蒋曲瑞心里暗暗懊悔言多必失，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在陈大龙面前说了那些话，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尽管最近手下调查出诸多关于鸿运公司的问题并未汇总向领导汇报。 “幸亏今天多嘴问了句，否则的话，一旦通过鸿运公司的问题彻查邬大光，到头来免不了要引火烧身，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蒋曲瑞心里一阵后怕。 第541章女老板（五） “你以后收了别人东西回来跟我通个气。”蒋曲瑞对老婆抱怨说。 “怎么？我收人家什么东西还得经过你同意？”老婆冲他不屑白了一眼，把他当成透明一眼自顾欣赏新买的衣服，懒得多看男人一眼。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蒋曲瑞却不得不多想几分，“赵飞燕为什么突然在老婆身上花重金巴结讨好呢？难道是听说了区纪委有人正调查鸿运公司的账目？” “有可能”蒋曲瑞在心里点点头又想，“根据纪委最近调查鸿运公司，已经发现一些问题，其中有些问题还是在前任纪委书记程浩文的手里已经调查属实的，在这种情况下，赵飞燕对自己的老婆示好目的是不言自明。” 蒋曲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要说被举报的官员也不少，赵飞燕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自己这里顶住了，把涉及她的举报信息都给压下来，赵飞燕的危险就算是解除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赵飞燕花几万块买一个平安倒也是相当划算的。” 瞧着蒋曲瑞一副呆呆楞神的表情，老婆孙红红伸出一个手掌在他的眼前晃悠了几下说：“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见了这些值钱的东西就有些傻了吧？” 蒋曲瑞把老婆的手推开说：“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吗？你们女人就看得见眼前这点东西，几件衣服首饰就把你给收买了，你知道人家送你礼物的深层意思吗？以后再有此类事情你该早些告诉我，让我处理问题的时候，也有个分寸。” 蒋曲瑞的老婆见蒋曲瑞稍稍摆点脸色立马生气咆哮起来：“你瞧你那点出息，这一点小事就让你犯愁了？你说你当官是为了什么，升官发财！升官不就是为了发财吗？现在有人送咱们东西，你应该高兴才对，干嘛板着一张脸？你看看人家那些干部家属，哪个老婆不是穿名牌，开好车，个个出门都是趾高气扬的，看上去多风光！可你老婆呢？就今年开始，才有机会穿戴这些值钱的东西，这说明咱们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遇上这样一个老婆，什么样的干部也得栽，出问题是早晚的事。 蒋曲瑞毕竟是纪委的干部，他提醒老婆说：“也不能一下子收人家好处太多了，目标太大容易出事的。你看现在很多干部就是不注意影响出事的。” 老婆伸手拧了一下蒋曲瑞的耳朵说：“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就不信了，别人收古董，收豪车都没出事，你蒋曲瑞就贪图这点小便宜就能出事？你这是吓唬自己老婆呢？现在的领导干部，要不是为了这些隐形收入，谁还愿意干啊？人家都说，十个领导九个贪，还有一个没权限，只要是手里有权的人，谁不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就你一个死心眼。” 蒋曲瑞感觉老婆说的也有道理，在纪委这行工作了这些年，有很多查处干部时的猫腻他心里是很清楚，一般的被查处的倒霉鬼都是上头没人保着的，对于那些已经把上头喂饱了的官员，哪怕是出事了，等到风声过后，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老婆继续说：“你看看隔壁的那个副县长，人家还不是县委常委，上次搬到别墅区了，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买别墅？肯定是贪污的结果，人家都拿好处你不拿，傻呀？” 蒋曲瑞被老婆这么一洗脑，心里也豁亮起来，冲着老婆说：“行，不管怎么说，赵飞燕这个女人送你这么多好处必定是有目的的，以后她跟你之间有什么往来，你都得跟我这备个案，让我心里有数，别收了人家的钱没帮人家办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老婆见蒋曲瑞的态度总算是有了明显的转变，于是有些疑惑的口气对蒋曲瑞说：“老蒋啊，你说赵飞燕她究竟要求咱们办什么事情啊？出手这么大方？我跟你实话实说，我身上这次穿戴都是小意思了，家里新房子装修花了好几十万，都是她掏腰包的，到底多大的事情，值得她费这么多银子呢？不可能就因为她的妹妹和我是同学吧？” 蒋曲瑞听老婆说家里装潢的钱居然也是赵飞燕掏的，心里不由一咯噔，“这次的事情可真是玩大了，赵飞燕怎么会花这么大的手笔，只怕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老婆见蒋曲瑞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安慰说：“老蒋啊，你也别想太多了，咱们这样的工薪阶层，苦日子过习惯了，看到人家花钱的劲头可能会有些想法，可对于人家大老板来说，这不过是小钱而已，你说呢？” “你是不了解情况，我到纪委才没几天，对于鸿运公司的赵总举报真是不少，赵飞燕这么巴结咱们是有用意的，就是希望我能够放他一马，否则，只要纪委认真的查处，这个女人一定会进去的。”蒋曲瑞对老婆解释说。 “我就知道这里头必定有文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赵飞燕都已经给了咱们这么多的好处，咱们总得帮帮人家，你说呢？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看以后还要多要点，否则，不是吃亏了？”老婆听了这话自顾琢磨起来。 蒋曲瑞看了老婆一眼，苦笑了一下说：“你这东西都戴到身上了，房子装潢也快要结束了，我不帮人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看你还是适可而止吧？细水长流才是最重要的，别头一回就把人给吓着了。” “那倒也是。” 蒋曲瑞和老婆两人当晚在家里讨论了半天，关于鸿运公司赵飞燕送礼的目的，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听说赵飞燕不还是区长邬大光的老相好嘛？有了邬大光跟当纪委书记蒋曲瑞一道罩着赵飞燕，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蒋曲瑞和老婆的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赵飞燕作为一个生意人，花出去的钱要是没有达到最佳效果，她能甘心？何况，她之前主动接近蒋曲瑞老婆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教育局校舍工程的事情，现在该送的也送了，该装潢花的钱也花了，是该到了找蒋曲瑞摊牌的时候了。 就在蒋曲瑞和老婆谈论过此事后的第二天，蒋曲瑞一大早刚走进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传来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他并没在意，慢悠悠的看着报纸喝着水，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闪身进来的是秘书，冲他汇报说：“蒋书记，鸿运公司的赵总来了，说是找您有点事情。” 蒋曲瑞心头不由一动，“狗日的，来的还挺挺快”，表面上却公事公办的口气对秘书说：“请赵总进来吧。” 高跟鞋的咯噔声越来越近，走到蒋曲瑞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声音停止了，赵飞燕轻轻的抬手敲了两下门，蒋曲瑞赶紧朗声说了句：“请进。”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个看起来相当时尚有气质的美女，接近一米七的个头，身材高挑，匀称，尤其是那一双长腿，简直是长的太圆润好看了。 赵飞燕长的的确很好看，瓜子脸，大眼睛就已经够美的了，偏偏坚挺的小鼻梁和不点自红的小嘴巴搭配的也相当精致，让赵飞燕整个人看上去跟走台的时髦女郎一般，让每个男人看见了，都忍不住有贪慕她的美色多看几眼。 女人的身上穿一套白色的套装，一步裙把臀部包裹的相当紧密，从正面看上去，女人的身材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标准的s形曲线。 瞧着蒋曲瑞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失态，赵飞燕心里不由暗笑这位新来的纪委书记必定没有经历过风月场所的历练，瞧见美女居然有些把持不住。 赵飞燕冲着蒋曲瑞主动的伸出小手说：“蒋书记，我是鸿运公司的赵飞燕，今天没有预约过来，没打扰你工作吧？” 蒋曲瑞此时七魂倒是掉了六魄，见赵飞燕主动招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起身伸出两只手紧紧的跟女人握了一下，招呼女人快请坐。 赵飞燕优雅的坐到蒋曲瑞办公室的沙发上，笑眯眯的把自己来找蒋曲瑞帮忙的事情说出来。 “蒋书记，咱们虽然是头一次见面，我跟你老婆可是好姐妹，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蒋书记帮忙，都是对蒋书记来说举手之劳的小事，打个招呼就可以摆平的事情，还请蒋书记千万别推辞。” 蒋曲瑞心里明白，这个女人是在提醒自己，之前该送的都送给你老婆了，现在也轮到你蒋书记帮我办事的时候了。 男人冷静下来，思维立即开始清晰，蒋曲瑞笑着问赵飞燕：“赵总，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出力帮忙？” 赵飞燕说话倒也有分寸，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蒋书记，您是不知道，我一个女人撑着一个宏远建筑公司这么大的摊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建筑公司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要是没有工程做，我那个建筑公司该关门了。” 第542章女老板（六） “这不，听说教育局今年有一些校舍工程在新区，我琢磨着，要是能把那几个校舍工程拿到手，够我们鸿运公司起码一年吃穿不愁了，这次过来，就是想请蒋书记帮忙搭把手，投标中心是纪委管理的，只有你这个纪委书记发句话，这工程才有可能落到鸿运公司的头上。” 赵飞燕说完这番话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蒋曲瑞的脸上看去，瞧着蒋曲瑞稍微愣怔了一下，她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蒋曲瑞的反馈。 蒋曲瑞是没想到赵飞燕这次过来居然提到工程上的事情？当领导的心里都清楚，只要是涉及到工程问题，里头的水分可就大了去了，先不说承包商工程开工后，根据工程款的总额给回扣这种潜规则，本身帮忙承揽工程也是有一定的好处费可拿的。 蒋曲瑞心里有数，真正跟工程的收入比较起来，赵飞燕送给自己老婆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蒋曲瑞心里盘算了一会后，正色对赵飞燕说：“赵总，你知道工程的事情最敏感，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你的鸿运公司要是资质过硬倒也还罢了，要是资质不行的话，只怕这个忙，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啊。” 赵飞燕也是经常因为工程上的事情跟官员讨价还价的，听蒋曲瑞这么一说，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冲着蒋曲瑞笑道：“蒋书记您放心，资质的问题，是肯定有保证的，只要您帮了咱们公司这个大忙，我赵飞燕绝对不会亏待了蒋书记。” 赵飞燕的意思也很清楚，你蒋曲瑞要是感觉送的还不够，我可以继续送，直到你满意为止，只要你能把工程给我拿下来，这一块是肯定没问题的。 蒋曲瑞听得出来，赵飞燕已经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于是顺势轻轻的拍了一下桌面说：“赵总一个女人做公司的确也不容易，在家的时候，老婆也经常提到赵总跟她的私交有多好，工程投标的事情给哪家公司做倒也没有太大差别，我还是那句话，关键是鸿运公司的资质一定要过硬。” 赵飞燕见蒋曲瑞态度明朗，适时的起身告辞：“那我这里就先谢谢蒋书记的出手相助了，改天有空再请蒋书记吃饭，好好的谢谢蒋书记的帮忙。” “感谢就不用了，关键是把工程质量搞好。”蒋曲瑞假模假样说着官话。 “一定一定。” 赵飞燕扭着屁股离开了蒋曲瑞的办公室，她的心情是愉悦的，精心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她现在要赶紧去找邬大光，把好消息向他汇报一下。 蒋曲瑞瞧着赵飞燕出门时那规律扭动摇摆的屁股，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口水差点流出来，他心里是当真羡慕邬大光那厮可真是好福气啊！这样的女人，每天晚上要是能趴在上面弄几次，那实在是太过瘾了！ 赵飞燕的事情，蒋曲瑞不敢不放在心上，等到赵飞燕一离开，立即把招投标中心的主任贾云程给叫过来，明确表示在招标过程中要对鸿运公司给予关照。 贾云程也不是个傻子，听了蒋曲瑞的话后，立即明白领导人必定是拿了人家鸿运公司的好处，否则的话，蒋书记怎么会站出来帮鸿运公司撑场子？ 贾云程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已经答应了周华瑞要帮忙，现在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这可怎么是好呢？仔细的考虑了一番后，贾云程只得把实情又跟周华瑞说了一遍，不是自己不肯帮忙，实在是官大一级，领导非要把工程给鸿运公司做，他一个下属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顶头上司的指示啊？ 周华瑞接到贾云贵的电话后，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她是心里有底，插手这件事的不过是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罢了？自己的后台老板可是市纪委的洪书记？这样一个小鬼挡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周华瑞倒是反过来安慰贾云程说：“放心吧贾主任，事情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办，至于你们蒋书记那里，交给我和赖总来处理就行了。” 贾云程见赵总把事情给揽过去了，心里自然乐意，于是笑道：“那行，既然赵总有办法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这里等你们好消息。” 周华瑞放下电话后，立刻联系赖老板，让他来一趟自己办公室，跟他商量这次工程招标中出现的新情况。 赖老板的态度也是比较轻松的，他跟周华瑞的感觉差不多，压根没把蒋曲瑞放在眼里，按照赖老板的话说，只要跟蒋曲瑞把话讲明了，洪书记跟自己关系不错，让他来找蒋曲瑞说的，还怕蒋曲瑞不乖乖的改变态度？ 周华瑞觉的，赖老板说的也有道理，这年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蒋曲瑞再怎么胆大，上级领导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周华瑞和赖老板商量决定，改天让赖老板亲自跑一趟蒋曲瑞的办公室，跟他把话挑明了说，工程的事情已经有主了，让他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事情却并不像周华瑞和赖老板想象的那样顺利，赖老板跑了一趟蒋曲瑞的办公室，蒋曲瑞态度却并不热情。 蒋曲瑞瞧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副爆发富派头的赖老板说：“赖总说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工程招标是有一套程序的，我作为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如果现在就要定下来到底哪家公司招投标成功，恐怕是言之过早，依我看，赖总还是先回去好好的准备参加投标的材料，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再说吧。” 赖老板见蒋曲瑞当着自己的面居然打起了官腔，冷笑道：“看来，蒋书记是不肯给洪书记的面子？我跟洪书记也是老朋友了，市里的纪委的一些领导干部都给我赖老板两分面子，怎么？到了浦和区蒋书记这里，反倒不肯给面子？” 蒋曲瑞之前倒也听说过有关赖老板半黑半白的背景，也知道他在官场的确有些人脉，但是到底市纪委的洪书记跟他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蒋曲瑞心里可就拿不准了，这种情况下，蒋曲瑞不想把话说死了，只是强调招投标工作的公平公正原则。 “这个事情不好决定，到时候看招投标的结果吧。”蒋曲瑞依旧坚持不松口。 赖老板无奈之下，只能憋着一股气说：“这样吧，今晚上我请客，请蒋书记一块喝喝酒，吃顿饭，咱们到时候再好好谈谈。” 蒋曲瑞心说，“吃人的嘴短，估计赖老板不过是想要接着请客吃饭的机会，拉近一下感情，然后再送礼物什么的想要收买自己。” 赖老板这么一说，蒋曲瑞心里底气更足了，他想，“你赖老板背后要是真有洪书记撑腰，何苦要请自己一个小小的区纪委书记喝酒？这样做八成这小子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洪书记跟他之间或许认识，必定关系没到一定深度。” 蒋曲瑞心里做出这样的判断后，对赖老板的态度愈加冰冷起来，不仅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赖老板的吃请，还对赖老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赖老板几乎抑制不住脾气当场要发火，终于还是忍了下来，黑着一张脸恨恨的冲着蒋曲瑞“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回到周华瑞的酒店，赖老板气的把不识相的蒋曲瑞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着周华瑞的面发狠说：“周总，就这孙子那副德行，要是搁在几年前，早就被我吩咐底下人把腿给打断了，竟然敢把我姓赖的不当一棵葱？简直是不想活了。” 周华瑞问赖老板：“这事情可真是有些奇怪了，难不成你没把事情的利弊跟他解释清楚，你提到洪书记没有？” 赖老板一副冤屈的嘴脸说：“姐姐，我能不说吗？我就是扛着洪书记这块大旗去的，可这小子根本就不听我这一套，还跟我打起官腔来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孙子是油盐不进，不肯给我面子啊，我估摸着鸿运公司给了这小子不少好处，他是铁了心的要跟咱们作对啊。” 周华瑞撇嘴说：“鸿运公司算什么？依我看，蒋曲瑞说不准已经跟赵飞燕之间有了勾结，这一唱一和的，到最后好处一块分，否则的话，蒋曲瑞能为赵飞燕鸿运公司的竞标这么卖力？” 赖老板听周华瑞分析的有理，点头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才能把工程拿到手？” 周华瑞眉头一皱说：“对付一个小小的蒋曲瑞，不用我教你吧？你可是这个方面的老手。” 赖老板立即明白了周华瑞话里的意思，于是问道，“是白道还是黑道，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吩咐底下人去办。” 周华瑞瞧着把自己当成主子似的赖老板对自己说话恭敬有加，心里不由一阵得意，这权力的好处果然是显而易见的，自己抱上了洪书记这条粗腿，赖老板这样的角色都对自己另眼相看，这种高人一等的滋味，的确不错。 第543章工程（一） 周华瑞冲着赖老板招招手，附在赖老板的耳边叮咛了几句，赖老板立即连连点头起来，脸上露出几分阴险笑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周华瑞和赖老板从心底里没把蒋曲瑞这条小泥鳅看在眼里，却做梦也没想到，小泥鳅有时候也能翻起大浪来。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一大早，浦和区委陈大龙书记的办公室里，蒋曲瑞正在汇报工作。 今天陈大龙特意把纪委书记蒋曲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明面上说是要听纪委最近一阶段的工作汇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心里惦记着的纪委对于鸿运公司赵飞燕举报事件的调查情况，那可是自己对付邬大光的一颗棋子，只要弄得好，邬大光就阳痿了，以后肯定比一条狗更听话。 陈大龙心里清楚，调查赵飞燕必定会顺藤摸瓜牵出邬大光，这一盘棋恐怕需要花些时间，毕竟邬大光不像李天伟只是个副区长，他在浦和区当了好多年区长，根深蒂固不说，很多部委办局包括纪委里头都很有可能有他的亲信和耳目，想要把这样一个重要角色拉下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蒋曲瑞认真的捧着汇报材料读了一段时间后，被陈大龙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蒋曲瑞赶紧停下来，满脸堆笑问道：“陈书记，我们纪委近期工作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领导批评指正，我们回去后一定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尽量把工作做到位。” 陈大龙冲着蒋曲瑞轻轻一笑说：“蒋书记，你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也有一段时间了，关于各种案件都有什么进展吗？比方说，上一次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到的鸿运公司的赵飞燕涉嫌行贿受贿案件，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 蒋曲瑞一听到赵飞燕的名字，心头不由一紧，他赶紧笑着回答说：“陈书记，赵飞燕的案子我们纪委已经安排人调查过了，有很多举报信可能是举报人居于各种目的胡编乱造出来的，调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什么重要证据，依我看，纪委对于这种小案子暂时倒也可以放一下放，腾出人手和时间来专注一些更加重要的案子。”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不由复杂起来，他冲着蒋曲瑞拖长了音调问道：“是吗？蒋书记是这么看赵飞燕的案子的？” 蒋曲瑞心里有鬼，说话的口气自然也硬不起来，他听出陈书记对自己的汇报似乎有些怀疑，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暂时情况下，纪委调查的结果的确没有发现赵飞燕什么大问题，我也是实话实说。不过如果有问题，一定会查出来的。” 陈大龙瞧着蒋曲瑞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又想起以前的纪委书记程浩文向自己汇报过，调查赵飞燕的案件原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现在新任纪委书记蒋曲瑞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这一切绝口不提，还矢口否认了赵飞燕有可能存在的大问题，这个现象倒是值得他好好考虑一下了。 陈大龙平静的表情瞧着蒋曲瑞，蒋曲瑞那有些不安的神情更加确定了他心里的某种猜测，只怕赵飞燕也好，邬大光也好，已经跟新任纪委书记蒋曲瑞套上了某种关系，否则，这厮绝对不会维护赵飞燕到这种地步。 陈大龙在心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对蒋曲瑞说：“既然纪委调查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那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关于赵飞燕的举报信一直没有中断过，依照往常的经验看，只怕赵飞燕的鸿运公司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还请蒋书记对这个案子认真仔细重新调查一下，然后再得出结论。” 蒋曲瑞听出陈书记话里的怀疑，一颗心像是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他偷眼看了一下陈书记的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心里暗自猜想，“或许陈书记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他整天日理万机的，哪里又会把赵飞燕这种小案子放在心上呢？” “陈书记，你说的事情我回去后就认真落实，争取尽快有结果。”蒋曲瑞回答。 陈大龙又交代了蒋曲瑞几句后，蒋曲瑞恭顺的表情离开了，等他一出门，陈大龙就伸手拨通了人大主任程浩文的电话，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人大主任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两分钟的功夫，接到电话的程浩文已经急匆匆的赶来，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程浩文就感觉到陈书记说话的口气有些急切，放下电话赶紧一路小跑过来。 “陈书记，您找我什么事？”喘着粗气坐到陈书记的对面后，程浩文问。 “有件事，我必须当面问清楚了，关于鸿运公司赵飞燕的问题，我记得你以前向我汇报过，赵飞燕的公司是有问题的，而且很严重，当时你们的调查过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初步证据，有这事吧？”陈大龙眉头微皱。 程浩文立即肯定的点头说：“是啊，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汇报过的，而且这也是实际存在的事情，纪委的人都很清楚。” “好，既然我记得没错，你说的也是对的，那就是现任纪委书记蒋曲瑞那边出问题了，他在故意向我隐瞒案件调查真相，刚才在我办公室汇报纪委工作的时候，我提到赵飞燕公司的问题，这个蒋曲瑞竟然说这个赵飞燕没有问题，我就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浩文听了这话，不由大惊道：“陈书记，这不可能吧，蒋书记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很多证据那可是经得住推敲的，不是哪个人想抹杀就可以抹杀的。” 陈大龙摇头叹息说：“这年头，被商人俘虏的领导干部比比皆是，你跟蒋曲瑞又不熟悉，怎么就断定他不会滥用职权包庇赵飞燕？” 程浩文听了这话皱眉说：“陈书记，我说说我个人的观点，蒋曲瑞来浦和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身为纪委书记也是纪委系统出来的干部，最基本的觉悟他应该还是有的，应该不至于会在赵飞燕的案子上，犯这么大的糊涂吧？” 陈大龙见程浩文也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冲着程浩文说：“其实，他要是真跟赵飞燕有了什么牵连，倒也不足为奇，我担心的，他要是跟赵飞燕背后的人有了牵连，那才有可能成为麻烦。” “您是说……” 程浩文话没说完，又被自己否定了，他摇头说：“如果蒋曲瑞和邬大光真的已经暗地里勾结上了，我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看出来呢？” 陈大龙伸手敲击了一下桌面说：“程主任，你也用不着再琢磨蒋曲瑞到底有没有跟谁勾结，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赵飞燕的事情已经断了，你有没有办法把线连起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一定要有个结论。” 程浩文跟陈大龙在这一点上看法是一致的，他立即表态说：“陈书记，如果你担心纪委的蒋书记有心偏袒赵飞燕的话，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只要让她暗地里悄悄的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哪怕是蒋曲瑞不乐意，也没办法阻止。” 陈大龙问：“你要推荐的人是谁？” “区纪委的刘春花副书记”程浩文说，“她是我在纪委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人品上绝对可以信得过，最重要的是，之前也因为一些事情，她对邬大光心里有些怨恨，这件事只要交到她的手上办，一定没问题，正好这个案子以前接手的时候，前期工作一直是她在做。” 陈大龙低头想了一会，目前情况下，也只有按照程浩文说的办了，于是点头说：“行，你悄悄的找一下那个刘春花，让她不动声色的先把工作开展起来，遇上什么难处，也可以直接向你我汇报，总之，一定要尽快抓住赵飞燕不法行为的一些证据，只有掌握了证据，在很多事情上，才能真正的占据主动权。” 程浩文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得了领导秘密指示后，程浩文马不停蹄的联系了刘春花，把事情的始末跟刘春花说了一遍后，问她，“以前调查赵飞燕的程序，为什么会中断下来？” 刘春花有些泄气向程浩文汇报说：“主任，快别提了，自从新来的蒋书记上任后，现在重用的是副书记钱安全，我们这些老人呢，全都靠边站了，手里的一些案子也交给了钱安全负责处理，至于赵飞燕的案子，当时第一手资料的确是我负责收集的，可钱安全发话说，这个案子不重要，当即就把调查组的人全都给撤了。” 程浩文忍不住摇头：“这帮家伙，八成是脑袋进浆糊了，赵飞燕这么重要的案子居然也给撤了，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刘春花转脸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说：“程主任，你是不知道，纪委的同事都在传，赵飞燕现在跟蒋书记的老婆好的穿一条裤子，有人不止一次的看到蒋书记的老婆跟赵飞燕一块诳街做美容什么的，我估摸着，这里头必有蹊跷。”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要继续往下查，说不准还能钓出一条大鱼来。” 第544章工程（二） 刘春花的眼神是惊愕的，她忍不住皱眉有些疑惑问：“程主任，您的意思是……？” 程浩文冲着刘春花一挥手说：“小刘，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咱们纪委办案子看重的是证据，只有手里有了证据，才能说出结论性的话来。” 刘春花明白了程浩文今天找自己谈话的目的，她冲着程浩文点头说：“其实，赵飞燕的案子之前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因为现在没有人过问了，所以资料都在我那里闲着呢，照程主任的意思，这个案子倒是应该要继续调出下去？” 程浩文点头说：“我亲自过来跑一趟，跟你当面交代清楚，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要是担心蒋曲瑞和钱安全会对你的调查工作有阻碍，你可以私底下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组成一个工作组，悄悄的进行调查，你就跟他们说，这是我的意思，也可是说是陈大龙书记的意见，发现任何新情况，立即向我直接汇报，不用过纪委书记蒋曲瑞那一关。” 刘春花明白了程浩文话里的意思，赶紧答应：“行，我按照程主任的指示办。” 刘春花是个聪明人，程浩文现在如日中天，自己的级别得到提拔不说，跟区委书记陈大龙关系相当近乎，自己只要乖乖听程浩文的吩咐干事，他还能亏待得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自从新任纪委书记蒋曲瑞上任后，把原先程浩文重用的一帮老人全都给晾到一边去了，自己几乎成了甩手掌柜一般，这样每天无所事事什么时候才能出成绩为自己的升迁之路添砖加瓦呢？ 《左传·襄公十年》：“政以贿成，而刑放于宠。”意思是形容旧社会政治腐败官场黑暗，不行贿就办不成事。 这句话至今为止依旧被众多官场众人奉为指路明灯，事实证明这样的说法也并非全无道理，当办事人碰上蒋曲瑞这一类的官员，不行贿的确办不成事。 蒋曲瑞私下收受了赵飞燕的诸多好处后生怕夜长梦多，索性在一周后出人意料公布了浦和区教育局校舍招标结果，当众多参与竞标的建筑公司看到此次工程中标公司居然又是鸿运公司，一个个大跌眼镜之余，各种流言蜚语不四处流散。 区委办主任程光辉向陈大龙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大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教育局招标的事情居然已经有定论了？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从教育局的领导到区纪委的领导，招标工作结束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到自己的这里来汇报工作进度？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一把手知道结果居然是在招标结果公布之后？还是从办公室主任这里得到的消息？ 这帮兔崽子当真是目中无人了吗？ 陈大龙听说消息后，脸色一下子冷若冰霜，倒是让汇报消息的程光辉心里一凉，他是担心陈书记心里不痛快，别再把自己给当成了出气筒。 好在，陈书记的定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程光辉一眼，问道：“小程，关于教育局校舍招标的工作，你问过具体情况吗？招标中心的主任贾云程怎么说？” 程光辉赶紧汇报说：“我得到消息后，立即第一时间给招标办公室主任贾云程打了个电话，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好像是纪委书记蒋曲瑞的意思，他不得不执行。” 陈大龙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桌面，气愤道：“他贾云程这个招标办主任是怎么当的？蒋曲瑞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既然在招标过程中遇到上级领导的强行干涉，为什么不向上级领导反应？居然把招标的结果都公布出来了，我看他这个招标办主任的位置是该让贤。” 程光辉见陈大龙说出这么重的话来，心里不由吓的一哆嗦，他是头一次见陈书记发这么大脾气，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沉默了一会后，陈大龙又问：“贾云程还说什么了？” 程光辉有些紧张的站在那里，听了陈大龙的提问，赶紧如实回答说：“我刚才问贾主任的时候，他还多说了几句，那意思好像在含沙射影说纪委的蒋书记跟鸿运公司的赵总之间关系相当不一般，从招标工作一开始运作，就相当关注招标的工作，一直到结果出来才放心。” “蒋曲瑞跟赵飞燕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是贾云程亲口说的？他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那倒是没听说，刚才在电话里，也就是简单的这么一说，陈书记要是想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况，要不我通知贾云程过来一趟，当面向您汇报一下？” 陈大龙摇头：“不必了，事情结果已经出来了，再详细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你挑一个适当的时机向贾云程转达一下，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随便乱说，至于招标的事情，结果出来了我们就要接受，等等看再说吧。” 程光辉瞧着陈大龙的眼神里搵怒慢慢退去，又见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摩挲自己的下巴，心知陈书记这是想要独自一个人安静一会想事情，于是知趣的慢慢退出来，把办公室的门关紧。 刚把办公室主任程光辉轰出门，周华瑞的电话就追来了，一看到电话号码，陈大龙的心里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还不知道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不客气的话呢。 事情来了，躲避总是不行的，还是得面对，陈大龙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伸手拿起了电话。 果然，周华瑞一副质问口气：“陈书记，浦和区教育局公布出来的工程招标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结果就出来了？为什么会是鸿运公司中标？” 陈大龙冲着电话叹了口气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招标办的主任贾云程才对，我这个区委书记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直到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呢？” 周华瑞听了这话也有些惊奇：“什么？你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呢？你可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这么大的工程招标居然没有经过你书记的点头就把结果公布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陈大龙苦笑说：“这句话，你应该先去问问贾云程，上次不是说的准准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周华瑞一提到贾云程的名字，气哼哼的口气说：“陈书记，贾云程倒是提醒过我们，说是鸿运公司的赵飞燕跟你们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关系不一般，我已经让赖老板在私底下开始做工作了，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出结果了？这孙子这次打的可是快拳，让所有人都出其不意。” 陈大龙趁势推脱说：“周总，现在既然已经既成事实，那我可就更没办法了，纪委的干部是属于洪书记管理的，他把这个蒋曲瑞放到浦和区来，里头必定也有他自己的门道，现在蒋曲瑞不听使唤，洪书记总得出面把这件事料理一下？” 陈大龙成功的矛盾的焦点转移，周华瑞显然丝毫无察。 周华瑞咬牙说：“这件事当中必定有猫腻，之前贾云程就提醒过我，说蒋曲瑞一心偏袒鸿运公司，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混蛋必定是得了鸿运公司霞的不少好处，我待会就去找洪书记反映去，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我倒要看看市纪委的领导到底是什么态度？” “周总，这纪委的干部都是属于市纪委管理的，蒋曲瑞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的确需要洪书记出面处理一下，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过于武断，一旦这次的招标过程并不像你我说想的那样，其中有猫腻，而是按照正规程序操作的一个公平合法的过程，这种话说出来，岂不是要被动。”陈大龙好心提醒周华瑞。 周华瑞不屑的冷冷哼了一声说：“什么被动？陈书记，你看我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吗？过几天我会把相关的证据拿给你看的。” 周华瑞说完这句话“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 陈大龙耳边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短促“滴滴”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这次的事情的确需要他好好的考虑一下。 此次的教育局校舍工程招标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鸿运公司的赵飞燕和周华瑞支持的赖老板在争，实际上，涉及此事的关键人物还是蒋曲瑞。 尽管陈大龙跟新来的这位纪委书记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从表面上看起来，此人应该算是个比较本分的纪委干部，否则的话，洪书记也不会把此人提拔到浦和区来当纪委书记。 可是，为什么这次蒋曲瑞做事居然会这么没有分寸呢？来到浦和区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蒋曲瑞心里不可能不清楚区长邬大光和鸿运公司赵飞燕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跟邬大光之间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选择帮助赵飞燕完成招标的事情，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45章工程（三） 眼下，正是自己到浦和区后已经垫定了一些基础，准备开始进行一些大动作的时候，一个听话的纪委书记对自己的工作开展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确定这个蒋曲瑞居然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洪书记的面子也不给的话，这种人当真是不可以再用了。 好在，现在周华瑞应该比他更加着急要收拾蒋曲瑞，那自己不妨先看看西洋景再说，等他们一帮人折腾的差不多了，自己再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判断和处理。 教育局校舍招标结果出来后，最高兴的人自然非鸿运公司的赵飞燕莫属了，这个项目拿到手后，今后一两年又是财源滚滚来，不愁建筑公司没有生意做了。 跟政府机构合作做工程，最让人放心的是工程款的结算还是相当稳妥的，有时候，上头有人帮忙说话，即便是工程还没有完工，就把工程款提前支付一部分也是有的，也正是因为跟政府合作的种种优势，所以很多建筑商宁可价钱低一些，也希望接下政府工程。 赵飞燕当晚特意在浦和区最高档的幽兰都大酒店请蒋曲瑞两口子吃饭，糜糜音乐声中，处处彰显奢华的酒店包间内，心情大好的赵飞燕不仅亲自陪两位喝个痛快，还当场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硬是塞到了蒋曲瑞老婆的口袋里。 蒋曲瑞的老婆起初不肯收，赵飞燕笑道：“这是规矩，不管是哪家公司拿到了工程，这笔钱都是在预算之中的，我这算是少的了，要是不肯要的话就是不给我面子，以后我也就不敢请你们做事了。” 蒋曲瑞的老婆有些为难的神情看了蒋曲瑞一眼，蒋曲瑞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冲着老婆说：“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交情，我可不掺合。” 趁着蒋曲瑞的老婆犹豫的时候，赵飞燕的一只手稍稍用点力气，就把那张价值两百万的银行卡塞进了蒋曲瑞老婆的小坤包里。 赵飞燕低声对蒋曲瑞的老婆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在市区换一套大一些的房子吗？有了这张卡，你可以随时就买个小别墅住住。” 蒋曲瑞的老婆听了这话，也有些吃惊，市区的别墅市价近二百万，难不成赵飞燕刚才给自己的银行卡中居然有这么多钱？惊愕过后则是更大的兴奋感和对赵飞燕的感激，蒋曲瑞的老婆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样跟赵飞燕推杯换盏起来。 饭局结束后，蒋曲瑞和老婆一起乘车回家，走到某个银行自动柜员机门口的时候，蒋曲瑞的老婆拉着蒋曲瑞的手，一道进去把包里的卡拿出来看个究竟，当看到卡上余额居然有两百万的时候，蒋曲瑞的老婆差点没喊出声来。 蒋曲瑞倒是还算理智，把银行卡从柜员机里取出来后，拉着老婆赶紧坐车回家，一进门，就把门反锁了好几道。 直到稳稳的坐在自家卧室的床上，两口子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尤其是蒋曲瑞的老婆冲着老公说：“老公啊，你摸摸我这脸，狠狠的掐一把试试，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赵飞燕的确是送了一张两百万的银行卡给我们是吗？” 蒋曲瑞尽力的压抑住自己同样兴奋的心情，伸手捧起老婆的脸蛋说：“老婆，咱们这次真是交上财运了，两百万啊，这差不多够咱们拿几十年工资的了，居然这么一下子就到手了，真他妈的太容易了！难怪很多人斗的头破血流也要竞争做领导啊？” “是啊，是啊，以前我跟赵飞燕走的近乎，收了她那些珠宝和衣服，你还怪我，担心我惹出什么祸端了，可你想想看，我要是不跟赵飞燕走的近乎，她敢送咱们这么多钱吗？你知道我包里装的这张银行卡意味着什么吗？它就是别墅，就是宝马，就是以后儿子出国深造的学费啊！” 蒋曲瑞被老婆的情绪说感染了，用力的点头说：“行，你赶紧把这别墅宝马都收好了，记住了，把银行卡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这阵子局势稳定下来，一切就都理顺了。” 老婆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口气说：“我听你这话，怎么好像还有些说道啊？什么叫局势稳定下来啊？现在哪里局势不稳定吗？” 蒋曲瑞并没回答老婆的问题，官场的很多事情，本身就有诸多微妙的地方，蒋曲瑞尽管大刀阔斧的把工程招标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可心里一想到周华瑞和赖老板，总是有种隐约的不安感觉。 说起来，蒋曲瑞之所以要快刀斩乱麻把工程招标的事情尽管出一个结果，是因为心里有种担心，上次赖老板找上门的时候，曾经跟他提到洪书记的大名，赖老板的意思自然是清楚的，他认为自己有了洪书记撑腰并不担心蒋曲瑞会不给自己面子。 问题的关键是，蒋曲瑞这次只能给鸿运公司的赵飞燕面子！ 校舍工程只有一个，却有两家公司来抢，赖老板在自己这里碰壁后，说不定回去洪书记那里寻求帮忙，要是洪书记真的打电话过来帮赖老板说情的话，蒋曲瑞到时候就太被动了。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让蒋曲瑞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赵飞燕的这艘贼船踏上后，他就相当于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 邬大光得知公司招标成功的消息后，也很高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不停的有坏消息传来，已经好久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这次总算是有了一件。 邬大光夸奖的口气对赵飞燕说：“真是看不出来，咱们赵总居然真有本事，纪委的蒋曲瑞就这么轻易的被公关下来了？” 赵飞燕不无得意：“那是自然，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何况那个蒋曲瑞跟他老婆两人简直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呆头鹅，你是没看见，我陪她老婆去买珠宝的时候，那女人见了珠宝眼睛都直了，随便送个一两万的珠宝给她，喜欢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邬大光笑道：“蒋曲瑞在市纪委工作这些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层干部，一年的工资只有不到十万块，哪里有钱给老婆买那么贵重的珠宝呢？这才刚到了底下当纪委书记，生活档次就完全不同了，正因为这样，上头很多人才会挤破脑袋想要下来，宁可做鸡头不做凤尾啊。” 赵飞燕慢悠悠的口气说：“昨晚上，我请他们两口子吃饭的时候，已经把工程回扣给了蒋曲瑞了，两百万的一张银行卡，算是把蒋曲瑞给套牢了，从今往后，这孙子就成了咱们的马前卒，叫他往哪就往哪，想想都感觉舒服啊。” 邬大光瞧着赵飞燕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呀，也别太贪心了，当心把人家给吓住了，有些事情要慢慢来，蒋曲瑞这颗棋子要是用好了，对咱们的用处可不少。” 赵飞燕冲着邬大光白了一眼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蒋曲瑞自从收了赵飞燕两百万的银行卡后，接下来的几天睡觉总是做恶梦，白天上班的时候左右眼皮轮番跳，搅的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也经常心神不宁。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现在当领导的有几个不拿好处？要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谁还当官啊？”蒋曲瑞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教育局校舍工程招标公示一周后，蒋曲瑞这天到了单位后刚进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就过来通知说，“陈书记让您立即去书记办公室一趟。” 蒋曲瑞心里不由疑惑，“这一大早的，陈书记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尽管心里有些不乐意，可毕竟人家是领导，也只能点头同意下来，蒋曲瑞心说，“巴上了赵飞燕这个财神，我以后的升官之路可就越来越顺畅呢，这世道，还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呢？有很多人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提拔，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送钱没有送到位吗？今天自己不得不听从陈书记的使唤，说不定总有一天，陈书记也得听从自己的使唤，官场的规矩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陈大龙找蒋曲瑞也是有原因的，从蒋曲瑞一开始上任后积极主动到他办公室提出调查鸿运公司问题到后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替鸿运公司言语上极力开脱，陈大龙已经感觉到此事的不正常。 身为浦和区的一把手，他必须清楚了解纪委书记蒋曲瑞在鸿运公司调查问题上最真实的态度，这不仅仅是关乎党纪国法的问题，也是一个官员是否正确站队的问题。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对于小小的浦和区来说，纪委书记的职位举足轻重，若是纪委书记不能跟一把手一条心，有可能产生很多不河蟹的问题，一向作风雷厉风行的陈大龙绝不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有领导跟自己发出不一样的腔调。 陈大龙的办公室里，蒋曲瑞规规矩矩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在没能官大一级之前，对领导的尊重是必须的。 第546章工程（四） 陈大龙今天仍是旧话重提，他对蒋曲瑞说：“蒋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我这里接到不少关于鸿运公司赵飞燕的举报信件，我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这件事情，现在调查的情况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蒋曲瑞的心里不由一“咯噔”，他没想到一大早的陈书记找自己过来，居然是为了问这件事？陈书记已经两次问及此事了，说明了领导对此事的看重。 一想到自己跟赵飞燕之间的紧密关系，蒋曲瑞只能字斟句酌的回答说：“陈书记，鸿运公司的案子，区纪委正在调查中。” 陈大龙的眉头不由蹙起，继续问道：“蒋书记，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教育局的工程招标问题，我这里也收到不少举报，都说这次的投标又是鸿运公司中标，这里头必定有猫腻，这件事情，蒋书记有什么解释吗？” 蒋曲瑞听了这话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说：“陈书记，真是对不起，对于招标的事情，我一直是放手给招标办主任贾云程去操作的，具体情况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一定回去好好调查，看看这件事到底哪些程序出现了纰漏。” 陈大龙见蒋曲瑞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不由一寒。 周华瑞那边的信息告诉他，“如果不是这个蒋曲瑞一手遮天的话，贾云程作为招标办的主任早就把工程给赖老板的公司做了，现在蒋曲瑞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贾云程给推出来当挡箭牌，他这是把自己当成傻瓜吗？” 陈大龙的心里有些不悦起来，说话的口气稍显严厉了些，看着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蒋曲瑞，一语双关的语气说：“蒋书记，你我都是从纪委出来的干部，心里最清楚一个领导干部最容易犯错的地方就是在工程这一块，我希望咱们浦和区的每个领导干部，都不要忘记自己一个人民公仆的本分，踏踏实实工作，本本分分做人，认真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否则的话，那就是不称职的领导干部。” 蒋曲瑞把陈书记的话听的明明白白，心里不由一阵敲小鼓的声音，他已经感觉到今天陈书记对自己的工作态度相当不满，让领导不愉快显然不是蒋曲瑞的初衷，但是如今他已经收下了鸿运公司老总赵飞燕的好处，骑虎难下也只好一条道走到黑。 蒋曲瑞微微带着些许紧张的口气对陈大龙表态：“我一定会把陈书记的教诲记在心上，回去后严格要求下属，踏实工作，本分做人。” 瞧着眼前蒋曲瑞假装满脸恭顺的笑容，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声叹息，“只怕这位新来的纪委书记是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了，照眼下的情形看，此人必定是已经跟赵飞燕有了勾结，否则的话，也不会事事都罩着赵飞燕几分。” 陈大龙不想再看蒋曲瑞演戏，冲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既然蒋曲瑞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蒋曲瑞狐媚猿攀，其实却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他自欺欺人的以为教育局校舍工程从招标结果公布日起一切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却不料周华瑞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区纪委书记居然敢逆天行事，连市纪委洪书记的面子都不给？还敢跟赖老板的公司作对？蒋曲瑞这简直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寻死路！ 陈大龙找蒋曲瑞谈话当天下午，接到周华瑞的电话，周华瑞的声音是带着些许激动的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如果有证据能证明蒋曲瑞跟赵飞燕之间有勾结的话，招标的结果是不是能作废？” 陈大龙听出周华瑞话里有内容，思忖了片刻，相当谨慎的回答说：“这要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勾结？如果是普通的交往肯定不会改变。” 周华瑞不无得意的口吻说：“哼，蒋书记居然连你我的面子都不给，那咱们也没必要给他面子了，陈书记，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抓住了蒋曲瑞什么把柄，你可得站在我这边支持我。” 陈大龙笑道：“那是，我什么时候没支持你啊？” 周华瑞本想说，“那工程招标的事情怎么还黄了？你要是当真把工程投标的事情放在心上，你会不关注纪委那边的动静，结果出来了还是我通知你，就这样的还说支持我？”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周华瑞不是傻瓜，她跟陈大龙之间充其量算是合作关系，私交并未到可以口无遮拦随便开玩笑的地步。 她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说：“那是，那是，陈书记一向是把我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一样关照的，改天有机会得好好的请你喝一杯，不管事情成不成，咱们这朋友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陈大龙心说，“拉倒吧，我跟你周华瑞联系，不过是看在洪书记的面子上，哪天洪书记要是换了个相好的，我认识你周华瑞是谁？” 两人说些口是心非的客套话后，各自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陈大龙心里忍不住琢磨，瞧着周华瑞说话的口气，好像是抓住了蒋曲瑞什么不利的把柄，却又不肯明说，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陈大龙还真是猜对了，周华瑞在工程招标结果出来后，心里相当的不痛快，于是跟赖老板琢磨着，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这浦和区里，居然有她周华瑞出马都拿不到的工程？这样的刺激，别说赖老板受不了，周华瑞更加受不了。 两人凑在一块研究后，决定事情还是得从蒋曲瑞身上做文章，招标结果是他一个人擅自决定的，只要有证据证明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私心和偏向的，公布出来的招标结果就是不公平的就有更改的可能！ 按照这样的思路，赖老板在周华瑞的吩咐下，一边让人盯着蒋曲瑞的一举一动。一边让人盯着鸿运公司赵飞燕的一举一动，从赵飞燕投标结果出来的当晚请蒋曲瑞吃饭开始，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赖老板的掌控中。 监视了不到两天，赖老板居然有了重大发现，蒋曲瑞跟赵飞燕的妹妹赵飞·飞居然有暧昧关系！ 赵飞·飞比赵飞燕小几岁，模样看起来比她姐姐更加水灵动人，姐妹俩这些年分别出任鸿运建筑公司的正副总经理在周旋外场上，一对姐妹花一向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此次校舍工程招标成功后，赵飞燕动了拉长线钓大鱼的心思，她寻思，想要牢牢的控制住纪委书记蒋曲瑞，于是别有用心介绍年轻貌美的妹妹赵飞·飞给蒋曲瑞认识。 这年头，有钱的老板比比皆是，有个长相如此美貌妹妹的老板却没有几个。 赵飞燕了解蒋曲瑞其实是个随便用金钱炸弹就能砸晕的人，为了确保以后浦和区的其他工程还能顺利落入鸿运公司的口袋，她也算是在蒋曲瑞身上下了血本，连自己的妹妹都贡献出来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飞燕做梦也没想到，她和蒋曲瑞的一些往来早已被赖老板的人监控其中，妹妹赵飞·飞和蒋曲瑞之间交往也被人尽收眼底。 一天晚上，负责监视蒋曲瑞的下属把监控资料交给赖老板的时候，赖老板一下子来了精神，资料上，赵飞·飞在某宾馆的大厅里似乎在等人，不时的宾馆大门口有人进来，打扮妖娆的赵飞·飞便会探头探脑的张望，几分钟后，蒋曲瑞出现在画面上，一进门冲着赵飞·飞的方向拼命的挥手。 相比之下，赵飞·飞倒是显出几分沉稳来，主动走上前挎住蒋曲瑞的手臂，两人依偎着上楼，那情形像极了一对相交很久的情侣。 画面到此终结，但是可以看到两人在上楼的时候，已经开始对对方动手动脚，看两人那热乎劲，也能想象到他们底下来会到楼上房间里干些什么。 赖老板看过这套视频后，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他对底下人嘱咐几句后，让底下人去这家宾馆，跟打扫卫生的人沟通好了，付出一定的报酬后，只要发现赵飞·飞再过来登记住宿，就提前安装监控设备。 赖老板的如意算盘打的还挺准，这阵子蒋曲瑞和赵飞·飞正好是打的火热的时候，前一天刚来过，第二天居然又来了，还是跟昨天同样的房间，两人一进门就忙乎起来，早已放置好的监控把两人苟合的情景拍了个正着。 第二天，赖老板把视频捧到周华瑞面前的时候，两人呆在周华瑞的经理室里看着图像，差点忍不住干一场，如果不是顾忌着现在的周华瑞是洪书记的人，一旦被洪书记知晓了两人之间的事情会对自己以后的生意有所不利，赖老板早就忍不住把这女人按倒在地上大干三百回合了。 一个壮年男人陪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块看那什么片，浑身上下跟着了火似的难受却只能拼命咽口水控制冲动，那种滋味实在是太他么难熬了。 第547章工程（五） 周华瑞看到视频的时候脸色也是绯红一片，这样的真人秀三片看起来可真是够过瘾的，但作为生意人，她残存的些许理智，还是迅速的联想到拍摄视频的目的上。 周华瑞关掉视频后假装正色问赖老板：“凭着这东西能帮咱们夺回工程的中标机会吗？” 赖老板说：“周总，这要是上纲上线起来，起码是证明了蒋曲瑞接受过鸿运公司行贿，证明他做出来的中标结果是有失公平的，但是至于怎么才能把这些证据利用起来，那就不是你我能办到的了。” 周华瑞明白赖老板话里的意思，只怕这件事还是得需要自己的老相好洪书记和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协助，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结果。 因此，周华瑞首先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听听陈大龙的口风后，当晚又趁着跟洪书记见面的机会，把视频的事情在洪书记的耳边吹了吹耳边风。 陈大龙这边刚放下周华瑞的电话后，又听到办公室响起敲门声，他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进来的人却是纪委的刘春花。 刘春花一副急切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有个紧急情况，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陈大龙赶紧招呼刘春花坐下，刘春花心急火燎口气汇报说：“陈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就在半小时之前，我们蒋书记发号施令，说是同意让柳承敏的家人来探望柳承敏，我当时听到指示后，心里就感觉不对劲。” “柳承敏？” 陈大龙脑子里迅疾闪出“湖大广场”四个字，柳承敏以前是管理管理湖大广场那块地的办事处主任，当初因为湖大广场拆迁中出人命的问题受到牵连被纪委调查，结果又查出此人存在严重经济问题，已经被区纪委双规调查快两个多月了。 “这种时候，蒋曲瑞居然同意柳承敏的家人探望？简直是乱弹琴！”陈大龙听了刘春花的汇报后，对蒋曲瑞原本不好的印象分又重重的下降了不少。 “陈书记，柳承敏现在是属于案件侦破期间的犯罪嫌疑人，他贪污受贿的罪名已经掌握了一些初步证据，现在正在案件侦破的关键时期，从哪一个角度讲，都不合适安排他跟亲友见面，否则的话，小则有串供走漏风声的嫌疑，从大的方面来说，影响了整个案件的侦破也是有可能的。” 刘春花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汇报说：“我已经第一时间在电话里向老书记汇报了这个情况，可是老书记对我说，要我抓紧时间，赶紧向陈书记当面汇报，还说，这件事一切听凭陈书记的安排就好。” 陈大龙瞧着刘春花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必定是小路小跑着赶时间过来，又听说程浩文也知道这件事，心里不由琢磨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蒋曲瑞居然会这么大胆？教育局校舍工程徇私舞弊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居然敢让底下人私自安排一个因为湖大广场拆迁项目出了大问题正在被审查的人和家人见面？ 曾经在市纪委工作过的陈大龙心里意识到，这是相当严重的违纪违规行为，蒋曲瑞这样任意妄为，他这是把纪委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以为随便怎么折腾都没人知道内情吗？ 陈大龙问刘春花：“已经安排柳承敏跟家人见过面了吗？” 刘春花立即肯定的回答说：“没有，这个案子虽然不在我的手里，但是没有我的指示，应该不会有人敢私自安排见面。” 陈大龙又问：“对于柳承敏的情况，你能随时掌控吗？” 刘春花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可以掌控，但是蒋书记亲自下达的指示，如果我想要控制局面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 陈大龙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刘书记，你是程主任的老下属了，程主任跟我的关系，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听从了他的吩咐到我这里来反映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一定不能让柳承敏见到任何外人，这是纪委的规章制度，也是一个纪委工作人员应该遵从的最基本原则，如果蒋曲瑞敢利用权力往下压的话，你告诉他，这个案子是市纪委插手处理的，想要见柳承敏，必须要经得市纪委洪书记的同意。” 刘春花听了这话，立即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重重的点头说：“陈书记，您放心，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陈大龙心里已经完全确定纪委书记蒋曲瑞早已成了区长邬大光手里一颗运用自如的棋子。 浦和区的一条狗都知道鸿运公司老总赵飞燕和邬大光之间的特殊关系，蒋曲瑞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自己这个区委书记一把手也要竭心尽力把教育局校舍工程让鸿运公司中标；办事处主任柳承敏原本是区长邬大光的嫡系，现在正被双规调查期间，蒋曲瑞却私下安排其与家人见面？ 再想想蒋曲瑞几次到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态度表现，陈大龙心里明白一个事实，纪委书记蒋曲瑞是绝对不能再留在浦和区任由他继续蹬鼻子上脸肆意妄为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春花一走，陈大龙立即拨通了洪书记的电话，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自己有件事要当面跟他聊一下。”洪书记爽快答应下来。 陈大龙知道洪书记作为市纪委的一把手，工作时间安排的也比较紧凑，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立即下楼上车，十多分钟后，赶到了洪书记的办公室。 洪书记果然在坐等，桥见陈大龙进来，有些急切的口气问道：“你这是遇上什么大事了，这么着急要跟我见面聊。” 陈大龙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您纪委系统的干部干的好事？” 洪书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陈书记，你这说的哪头的糊涂话，我最近可没得罪你吧？” 陈大龙不想跟他绕圈子，低声对洪书记说：“洪书记，您说浦和区的新任纪委书记蒋曲瑞不是你洪书记调配过去的？你说你都提拔重用的什么货色？不听话还给我添乱。” 洪书记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位置是之前市里某位领导预订的，早就招呼说要提拔蒋曲瑞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正好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空缺出来，我能不给人家面子？”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反正蒋曲瑞已经当上了浦和区纪委书记，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当面沟通一下。”陈大龙急切口气。 “洗耳恭听。” 陈大龙于是把蒋曲瑞上任后，关于招标工作，以及关于私自安排柳承敏跟家人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冲着洪书记说，“洪书记，这次的事情你可要把牢关口，蒋曲瑞是你纪委口的人，我是管不着，可也不能眼睁睁的任由他在浦和区的地盘上胡来。” 洪书记立即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这小子心底里一定是对新上任的纪委书记已经厌恶至极，他是想要找机会把蒋曲瑞连根拔起，把这看着眼烦的家伙弄到一边去。 想要动一个区里的纪委书记，说起来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想到之前帮蒋曲瑞打招呼的市里领导，洪书记不由多想了几分。 陈大龙见洪书记的脸上居然还有几分犹豫，伸手敲击了一下他的办公桌面说：“老领导，我可告诉你，这混蛋不是个省油的灯，是你纪委的下属你自己负责解决了，否则的话，到时候出事情的话，你可能很是被动。” 洪书记联想起昨晚上老秦人周华瑞在枕边说起蒋曲瑞的诸多不是，又见陈大龙瞪着一双眼睛对自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点头说：“行了，我是舍下一身胆，陪你陈大龙把蒋曲瑞给拉下来，不管得罪什么人，反正肯定会把蒋曲瑞的事情给处理妥当。” 陈大龙要的正是洪书记这句承诺，他冲着洪书记伸出一个大拇指说：“这才是像是市纪委书记说的话，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你消息。” 知道洪书记赶时间，陈大龙没有多停留，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后，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浦和区书记办公室。 陈大龙急匆匆的赶回浦和区后，刘春花正在门口等着他。 一见到刘春花那有些焦急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不由忐忑起来，难不成刘春花那一关没守住，到底还是扛不住蒋曲瑞的压力，让柳承敏和家人见面了。 陈大龙推开办公室的门后，刘春花立即尾随进来，一进门眼泪差点掉下来，呜咽的口气说：“陈书记，我今天可真是……” 可能是因为过度激动的缘故，刘春花有些泣不成声起来，陈大龙最怕见女人哭，尤其是女人站在自己面前，抽动着肩膀，不发出多大声音的抽泣，让她感觉眼前的女人心里似乎有天大的委屈，他顺手把桌上的纸巾递到刘春花的手上，低声问：“那个，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是不是蒋曲瑞硬逼着你安排柳承敏和家人见面了？” 第548章各有一套（一） 刘春花接过陈书记递过来的纸巾，先把脸上的泪搽拭干净后，一五一十的把半小时之前发生的一幕向陈书记做了汇报。 刘春花作为一个女干部，尽管工作能力很强，站队的时候方向感一向很准确，但是偶尔心里也惦记着发挥一下女干部的自身优势。 要是一个男性干部心里有委屈站在领导面前哭，八成会被领导嫌弃此人像个娘们一样，性格太面了。但是女干部则不同，女人在任何情况下哭出声来，似乎都让人可以接受。 刘春花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她所受到的委屈不管有多大，都必须让领导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了执行领导的指示，才会受到委屈的，领导必须在心里记住自己的付出。 按照刘春花汇报的情况，她得到陈书记的指示后，对蒋曲瑞吩咐的安排柳承敏和家人见面一事只字不提，一直到看望柳承敏的家属到了纪委书记蒋曲瑞的办公室，她依旧是稳坐钓鱼台。 起初，蒋曲瑞让秘书下来问一声：“刘副书记，柳承敏什么时候过来？” 刘春花回答道，“按照相关纪律规定，正在接受审查的违纪违规官员是不允许跟家属见面的，所以柳承敏现在还在秘密地方审讯，自己并没有吩咐下属把柳承敏带过来。” 秘书听了这话，不由脸上露出些许紧张的表情，冲着刘春花低声说：“刘书记，你不会让我就这么回报给蒋书记吧？” 刘春花一副质疑的口气反问道：“本来就该实话实说，我的确没有通知把人带过来，这都是明面上违规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如实汇报的。” 秘书一副可怜巴巴哀求：“刘书记，我也是为你好，要是真这样上去说了，只怕蒋书记对咱们两人都没好脸色。” 刘春花是打定主意铁了心的，听了秘书的话后，冲他挥手说：“这件事就这么着，他蒋曲瑞想要发什么疯，我来应付。” 就这样，秘书有些无奈的回到蒋曲瑞的办公室把刘春花的回答如实汇报了一遍。 当着柳承敏家属的面，蒋曲瑞的脸上立即变成了猪肝色，他冲着秘书吼道：“你去，让刘副书记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秘书赶紧转身一溜小跑，再次回到刘春花的办公室，口气有些紧张地说：“刘书记，事情闹大了，蒋书记发火了，要您现在就去他的办公室一趟呢。” 刘春花心里有数，于是不慌不忙的跟在秘书后头，进了蒋曲瑞的办公室。 蒋曲瑞当着办公室里柳承敏家属的面质问刘春花：“为什么没把柳承敏带过来？” 刘春花对蒋曲瑞的质问早有准备，她一副满身正气的表情说：“蒋书记，您也是老纪委了，这纪委的工作条例里头，哪一条规定正在审训的有问题官员可以跟亲属见面的？这明摆着不合规矩吗？这样严重犯错的行为，我身为一个纪检工作人员，是绝对不会犯的，也请蒋书记仔细的思考一下自己做出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刘春花说话的口气里带着些许不屑，那神情似乎压根就没把蒋曲瑞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 蒋曲瑞的脸上挂不住了，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面，歇斯底里冲着刘春花发火道：“你这是不想干了吗？身为下属，却不执行领导的指示，你这样阳奉阴违，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刘春花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蒋曲瑞不管不顾的冲着自己发火，心里不由冷笑，“你蒋曲瑞才到浦和区纪委几天啊？到了纪委之后，重用新人，把老的一帮得力干将全都排除在外，现在居然敢对自己一个副书记指手画脚，又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刘春花从沙发上“忽”的站起来说：“蒋书记，我只知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要是蒋书记认为我做的不对，可以到市纪委洪书记那里建议我调整，或者区委开会调整我，总之，今天想要我执行让柳承敏和亲属见面的指示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话，刘春花不屑的看了一眼蒋曲瑞，转身自行离开了蒋曲瑞的书记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刘春花酝酿了一会情绪，这才去了陈书记的办公室哭诉自己受到的委屈，只不过她在汇报详细情形的时候，自然是省过了自己对蒋曲瑞态度恶劣的那部分，而是重点强调了蒋曲瑞对自己的重压，以及自己所受到的委屈。 细细的听完了刘春花的汇报后，陈大龙心里也感到相当的不爽，“这个蒋曲瑞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用威胁的手段逼迫手下的副书记就范，这样不称职的纪委书记留在浦和区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刘春花走后不久，陈大龙又接到程浩文的电话，程浩文开口便说：“陈书记，以前自己在纪委当书记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赵飞燕一些不利证据，如果形势所逼的话，完全可以先把赵飞燕给控制起来。” 程浩文这话一说出口，陈大龙立马明白过来，看样子，刘春花从自己这里离开后，必定又跑到老领导程浩文那里哭诉了一番。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说了一句，到底是个女人，即便是外表再怎么精明强干，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少不了用女人的那一套哭哭啼啼的方式发泄苦闷。 陈大龙了解程浩文此时的心境，瞧着自己的下属受到委屈，他心里有些急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大龙稍稍考虑了一会说：“这件事不能着急，还是先等等看再说吧。” 程浩文见陈书记的态度不是自己想象中积极，赶紧劝说道：“陈书记，只要赵飞燕还在外头自由活动，必定会不停的生出事端来，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心呢。” 陈大龙笑道：“程主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现在的局势我心里有数，相信情况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刘书记暂时受到些委屈，忍一忍会给她一个说法的。” 陈大龙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程浩文多说无益，只能轻轻点头说：“那行，那就按照陈书记的要求办吧。” 陈大龙瞧着蒋曲瑞和赵飞燕上蹿下跳的心里自然也是愤怒的，但是他心里更清楚，在招标结果出来后，周华瑞和赖老板比他更着急对付赵飞燕和蒋曲瑞，他不动声色就是想要先看看周华瑞到底什么时候有动静？ 坐山观虎斗可远比亲自上山打虎轻松多了。 陈大龙在心里琢磨，上次周华瑞在电话里明摆着话里有话，这都又有两天过去了，周华瑞手里要是的确抓住了什么把柄的话，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吧。 说曹操，曹操到！ 陈大龙忙了半天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闭幕养神，顺便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绪，刚安静了一会，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进来的依旧是个女人，手里拎着小坤包的周华瑞一进门就咋呼说：“陈书记昨晚上又去哪里潇洒了，坐在办公室居然打盹起来了？” 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说：“我能上哪儿？我这不是正想你嘛，咱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才刚想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周华瑞从嘴里轻轻的“呸”了一口说：“陈大龙，这话你下次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还真以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即使发生什么，我是不怕，可你是领导吗，是要注意名声的。” 陈大龙叫屈的口气说：“这什么世道？能想不能说呀？对了，过来找我，不会是心里也想起我过来看看我吧。” 周华瑞不见外的往陈大龙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一坐说：“你倒是想得美！我找你是有正事，你别跟我整天没个正经的。” 陈大龙赶紧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说：“那什么，领导请指示吧。” 周华瑞见状被逗的笑出声来，浑身花枝乱颤样的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控制住笑后，从随身带着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优盘说：“陈书记，这里头有一出好戏，是浦和区纪委书记蒋曲瑞和鸿运公司总经理赵飞燕的妹妹赵飞·飞主演的，就凭着这出戏完全可以断定，这次浦和区教育局的工程招标是不公平的，结果也是不应该被承认的。” 陈大龙顺手接过优盘想要插进电脑里打开看个究竟，却被周华瑞赶紧阻止说：“你先别急着看，等我走了你再看也不迟。” 陈大龙看了周华瑞一眼，冲她挥挥手里的优盘问道：“你既然给我了，又不肯给我看，到底什么意思嘛？” 周华瑞一时无法解释个中缘由，只能有些尴尬的表情说：“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这里头是蒋曲瑞和赵飞·飞的一些镜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反正这东西就是最有利的证据，足以证明蒋曲瑞在招标工作中，是带有绝对的私心的，东西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了解真相，然后对症下药。” 第549章各有一套（二） 陈大龙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这优盘里的内容，冲着周华瑞暧昧的一笑说：“好了，我一定严格执行周总的指示，你说不看就不看，这总行了吧，不过，有句话我得说提前支会一声，不管你这优盘里有关于蒋曲瑞的什么证据，蒋曲瑞始终是纪委口的人，真要对这家伙动手，恐怕还得洪书记出面才行。” 周华瑞无所谓的口气说：“洪书记那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呀，赶紧帮我办事要紧。” “行！” 陈大龙点头应承下来。 周华瑞走后，陈大龙把优盘插进电脑主机，呈现在眼前的镜头立即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血脉喷张，从看到画面的那一刻开始，陈大龙心里就明白，蒋曲瑞的区纪委书记算是做到头了。 为了趁热打铁彻底拔掉蒋曲瑞这根钉子，陈大龙知道必须要做一些工作，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就给洪书记等人打了一通电话，之外一切安排妥当后，第二天上午，召集浦和区常委开了一次常委会议。 浦和区政府办公大楼三楼，空调“嗡嗡”响的会议室里温度宜人，与会人员一进门便看到盛开灿烂的秋菊被工作人员提前摆放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位置，黄色，紫红色，白色的菊花当中夹杂着几盆正在怒放的一串红，让整个会议室里一下子显出生机盎然。 会议一开始，陈大龙就提出一项人事调整建议，“准备提拔办事处原主任杜廷伟接任以前柳承敏的办事处书记一职，把空缺很长一段时间的办事处书记的位置补缺起来。” 陈大龙这句话刚出口，邬大光就立刻跳出来表示反对的态度。 邬大光说：“柳承敏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定性，这么早就要把办事处书记的位置找人顶缺，是不是有些超之过急了？” 陈大龙冷冷的看了邬大光一眼，并未理睬，倒是程浩文在一旁及时帮腔道：“邬区长，柳承敏既然已经进了纪委，不管问题大小总是有问题的，一个有问题的官员，哪怕是问题不是很严重，以后有机会从纪委里出来，你认为他还能适合担当一个办事处书记领导的职位吗？办事处群龙无首的情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难不成就因为柳承敏的案件还没有定性，就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停滞下来？” 邬大光被程浩文呛的有些无话可说，只能瞪着一双眼睛，左右扫视一番，眼睛扫描都纪委书记蒋曲瑞脸上的时候，蒋曲瑞一下子会意过来，“涉及到柳承敏的事情自己是应该出头的，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赵飞燕和赵飞·飞两姐妹对自己的好？” 蒋曲瑞在心里想着，“赵家两姐妹这段日子一个给自己送钱，一个对自己一生相许，拜托自己帮忙柳承敏的事情，自己却一直帮不上什么忙，既然这次常委会上提到了这件事，自己自然应该站出来帮忙说几句话才对。” 想到这里，蒋曲瑞大着嗓门说：“陈书记，目前情况下，纪委对柳承敏案件的调查情况虽然没有最后出结果，但是从掌握的情况看，问题不算大，这种时候就过早的对柳承敏的位置补缺起来，我担心会对以后的案件侦查有影响。” 陈大龙见蒋曲瑞在这种时候居然也敢跳出来跟自己唱对台戏，冲着蒋曲瑞问道：“蒋书记，既然你今天也说到柳承敏的案子，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李天伟的案子是早就有结论的，底下这帮狐朋狗党，只要是犯错的大多有了个说法，怎么区纪委对于柳承敏的情况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出来呢？这种案情比较清晰的案子，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来调查吗？” 面对陈大龙的质问，蒋曲瑞并不慌张，只是强调说：“陈书记，每个案子都是有千差万别的，尤其是柳承敏的案子，本身就有很多疑点，他到底有没有参与行贿受贿，有很多证据其实并不算明朗，在这种情况下就随便定下柳承敏的罪名，实在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陈大龙见蒋曲瑞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要帮柳承敏说话，又想起自己昨天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他跟赵飞·飞苟合的视频，话里有话的提醒说：“关于柳承敏的事情，邬区长和蒋书记都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我倒是认为，一个已经被定性了的案子，如果有人妄图想要推翻之前调查的结果，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负责调查案件的人是不是伸手拿了涉案家属的好处，如果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那是要承担责任的。” 蒋曲瑞瞧着陈大龙拿一双眼睛瞪着自己，那眼神里似乎在警告自己什么，他本想继续反驳陈书记的意见，却欲言又止。 陈大龙见他不言语，继续发言道：“柳承敏的事情，我认为早就该定性了，纪委到现在都没把结果拿出来，这是相当严重的失职行为，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这个案子绝对不能在这样一而再的拖延下去了，如果三天内区纪委还是不能出结果的话，我建议把柳承敏的案子转交到市纪委处理，我倒是要看看，这柳承敏的案子背后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道道？” 一听陈大龙说要把柳承敏的案子交到市纪委调查，蒋曲瑞有些发急起来。 他申辩道：“陈书记，纪委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对于工作的态度都是认真负责的，包括对于柳承敏的案子。案件的调查总是需要时间的，总不能因为个别人的某种需要就加快调查速度？真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所有的责任还不是要由纪委的调查人员承担，所以，还请陈书记再多给些时间，我们纪委一定尽快把柳承敏的案子结案。” 陈大龙见蒋曲瑞摆明了一条道走到黑，相当不客气的口气对他说：“蒋书记，我担心时间太长了，别让有些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搞一个内外勾结串通什么的，原本调查的相当清楚的案子却因为种种原因变了味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拖延了，三天后必须出结果。” 蒋曲瑞拼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反问陈大龙道：“陈书记，如果三天后结果出不来，我又不愿意把案件交给市纪委呢？” “那还不好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蒋书记不想干这浦和区纪委书记的职位，想要干的人多得是。”陈大龙当即冷笑道。 众多常委都没想到，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居然敢在常委会上跟陈书记寸步不让的干起来？众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蒋曲瑞见陈大龙当着众人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居然连换人的意思都说出来了，这让他心里感觉自己已经跟陈大龙撕破了脸，即便是自己不反抗，只怕陈书记以后对自己也没有好脸色。 他索性不管不顾的说出了一句极其大不敬的话来。 “陈书记，我毕竟是纪委口的领导干部，我的位置不是你说如何就如何的，那是要市委研究才能决定的。” “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我陈大龙能不能做得了你这个纪委书记的主，我在这里宣布一下，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不服从我这个区委书记的领导，浦和这个地方不需要这样的纪委书记。”陈大龙毫不示弱的口气。 蒋曲瑞争锋相对：“不管你陈书记是不是高兴，反正我是会继续留在浦和区纪委工作的，除非市委领导下达调令让我离开。” 陈大龙不想跟蒋曲瑞继续做口头之争，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程浩文，程浩文立即会意的开门出去。 常委会上的气氛立即陷入一种相当尴尬的境地，谁都没想到平常不太多话的蒋曲瑞居然会在常委会上跟一把手书记对拼起来？这种情景实在是太荒唐了？下属挑战上级领导的权威，简直是狗胆包天！ 一旁的人大主席程浩文有些看不下去了，冲着蒋曲瑞来了一句：“下属就该有下属的本分，蒋书记连最起码的尊重领导都不会，你这样的干部到了谁的手下，只怕都不是一个好下属。” 组织部长万伟娟点头应和道：“是啊，一个领导干部，对待问题的态度这么偏激，显然是不可取的。” 公安局长魏局长也说：“我们公安局整天也是搞案件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常见案子，只要认真查处，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依我看，蒋书记这是明摆着有对案件懈怠的情绪在里头。” 陈大龙见拥戴自己的一些常委纷纷站出来为自己助阵，心里倒也感觉到几分舒心，现在的局面早已不复以往自己一向是孤军作战了，即便是有人想要在常委会上跟自己最对，也得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陈大龙见底下还有常委想要开口说话帮腔，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浦和区的核心领导层，前一阵子，咱们浦和区因为湖大广场的项目问题被纪委抓了几个贪管，这次的常委会开下来，我有种感觉，似乎有些常委并没有从心底里吸取教训，不是引以为戒，而是继续一些为腐败分子撑腰的行为，这样的干部肯定是要严惩的。” 第550章各有一套（三） 蒋曲瑞听了最后一句话，冷冷的从嘴里发出“哼！”的一声。 坐在一旁的邬大光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跟眼前的这位陈书记过招几次，心里最清楚，此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只怕他必定是心里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到底又要耍什么花招呢？ 陈大龙继续说：“今天常委会上居然有个别常委公然跳出来包庇腐败分子，这样恶行，如果我不能秉公处理的话，那我这个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我也就没脸再继续干下去了。” 陈大龙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 在座的所有常委都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他，那意思陈大龙心里明白的很，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后路断了吗？如果收拾不了蒋曲瑞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自动辞职？ 陈大龙环顾了一下各位投过来的各种内容复杂的眼神，继续原先的话题说：“关于办事处的杜廷伟主任提拔当书记的提议，在座的各位还有哪位常委有不同意见吗？” 副书记兼组织部长万伟娟立即力挺道：“我认为杜廷伟同志是个各方面素质都比较过得硬的干部，提拔当书记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蒋曲瑞立即针锋相对说：“到底杜廷伟有没有问题还很难说呢？万部长难道不征询一下我们纪委的意见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样不经过详细调查就匆忙做出决定来，恐怕是对某些干部的不负责任吧？” 万伟娟见蒋曲瑞又跟自己杠上了，冲着蒋曲瑞反唇相讥道：“蒋书记要是手里有证据证明杜廷伟违反了什么法规，可以立即把杜廷伟抓起来，那就算是我这个组织部长看走了眼，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杜廷伟有违规违纪行为，提拔干部的事情，还用不着纪委来操心。” 蒋曲瑞见万伟娟对自己相当不客气，心里不由冒出一股火，正准备继续还击，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程浩文从门口走进来，先是走到陈大龙的身边附在他耳朵旁说了几句话，陈大龙立即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说：“大家鼓掌欢迎市纪委洪书记的大驾光临。” 今天的常委会开的实在是太刺激了！ 常委会上不断有高潮出现，末了，居然连市纪委的洪书记都过来插一扛子？所有人都在关注陈书记今天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只有蒋曲瑞的心里突然跳的厉害，自己的顶头上司突然来到常委会上，到底所为何事呢？ 随着陈大龙的话音未落，市纪委的洪书记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入了会议室，小小的会议室里立即显出几分拥挤来，陈大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洪书记坐下，而程浩文赶紧把自己的座椅拖到陈书记的屁股底下，他自己则站在一旁瞧着事态的发展。 洪书记坐下后，两眼炯炯有神的扫视了一下浦和区的各位常委，用洪亮的声音说：“今天原本是不必我亲自过来的，但是听说有人仗着自己是纪委系统的干部，说话根本就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是纪委口的领导干部，就敢私下做出包庇腐败分子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典型的知法犯法！所以我一定要亲自过来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表示我对这件事的重视，也是为了亲手把纪委系统里的蛀虫给亲手抓起来。” 洪书记这话一说完，坐在底下的所有常委都明白了他的话里所指，再看蒋曲瑞早已吓的浑身哆嗦，显然对眼前的形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洪书记冲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说：“浦和区纪委书记蒋曲瑞上任后，和不法商人勾结以权谋私，证据确凿，现在我宣布，马上对他实行双规。” 几个年轻人得了领导的指示，立即走到蒋曲瑞伸手，左右把蒋曲瑞给架出来会议室，只见此时的蒋曲瑞居然连脚步都抬不起来了，全然不复刚才半点张狂影子，被人半拖半拽着带离会议室。 洪书记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后，起身冲着大家摆摆手，冲着陈大龙点头示意了一下，先行离开。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所有的常委都没想到，今天这次常委会居然会是蒋曲瑞参加的最后一次常委会？这位新上任的纪委书记才到任几个月的时间，他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居然让市纪委的洪书记亲自带人过来抓他？ 陈大龙心里清楚大家此刻内心的震撼，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大家也不必紧张，蒋曲瑞自从到了浦和区当纪委书记后一直不老实，跟一些生意人整天勾结在一起，犯下了一些违法行为，对于这样的人，纪委领导采取果断措施也是正常的，希望各位都能引以为戒。” 陈大龙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感觉最害怕的是邬大光，这是邬大光再一次见识到了陈大龙处理问题的果断和毒辣。 蒋曲瑞才享受了几天当领导的滋味啊？到底也是做过几天他的下属，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蒋曲瑞这次进了市纪委，再想要出来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这陈大龙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邬大光此刻才明白胡亚平曾经提醒自己的话，“陈大龙表面上看起来年轻，可内里城府很深，他邬大光根本就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最好的保护自己办法，其实反倒是尽量河蟹相处。” 只可惜现在邬大光悔悟过来，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即便是邬大光想要回头找陈大龙重修于好，只怕陈大龙也不一定会给面子了。 邬大光还在发愣的时候，陈大龙说：“咱们的常委会还没有结束，我想问一下关于杜廷伟提拔的问题，还有没有人有其他意见？” 底下寂静无声，刚才蒋曲瑞的下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谁还有胆子跟陈书记作对？ 陈大龙见常委们都不吭声，于是提议说：“这样吧，同意提拔杜廷伟当办事处书记的常委请举手。” 底下哗啦啦举起了一大片，除了邬大光一副愣怔的表情呆呆的坐在那里，其他的在座常委全都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陈大龙对今天的常委会结果是满意的，会议结束前，他发言道：“浦和区的政府各部门一把手，有不少任期都已经满了，至于那些在职的局长主任们能不能继续胜任现在的位置，我看还是需要人大会议上进行表决过再说，最近一段时间，请人大的程主任把这项工作筹备一下，希望这次的人大会议能挑选出咱们老百姓心目中最信得过的各部门一把手干部。” 陈大龙这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现在的浦和区里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大多数都是在邬大光的手里被提拔起来的，现在既然陈大龙已经掌控了常委会，自然要把底下的枝枝节节都换上自己人。 新任领导对底下主要部委办局领导职位大换血是正常现象，但是这次陈大龙利用的招数居然是人大的权力？也真是亏他想得出来，最起码从表面看，这种方式不仅合理合法，还相当能说服对结果有看法的人这可是人民群众意见的体现，就算是结果不满意，也只能认了。 邬大光手下的几个人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子，这次的绝招来的太猛烈了，已经对局势几乎失去控制的邬大光能抵挡得住这次汹涌而来的干部调整惊涛骇浪吗？ 邬大光从会议室出来后，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走到半道上，却瞧见老秦人赵飞燕的妹妹赵飞·飞正一脸焦急的站在楼道口正往会议室的方向左顾右盼。 邬大光的第一反应是，“赵飞·飞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到这种公开场合来了？”他心里不免有几分顾忌，左右看了看，假装赵飞·飞陌生人一样，从赵飞·飞的身边快速走过。 赵飞·飞犹豫了一会，尽管看出邬大光脸上的不悦神情，却还是硬着头皮紧跟着邬大光的脚步，也进了邬大光的办公室。 赵飞·飞一进门就低声抱歉的口气说：“邬区长，如果不是遇上了十万火急的情况，我是不会大白天跑到您办公室来的，您赶紧想办法救救我姐姐吧！” 邬大光听了这话，脸上不悦的神情立马褪去不少，有些紧张的口气问赵飞·飞：“你姐姐出什么事情了？” 赵飞·飞眼里噙着泪说：“邬区长，就在刚才，区纪委有个叫刘春花的副书记带人到我姐姐的公司，把我姐姐给抓走了，听说，这个区纪委的人把蒋曲瑞的老婆也给带走了，说是涉及到什么案子的调查，邬区长，你跟我姐姐一向关系不错，这次我姐姐遭到这么大的劫难，还请邬区长一定要鼎力相助啊。” 赵飞·飞说着，眼泪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当着邬大光的面流淌下来。 赵飞·飞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劈的邬大光当场喘不过气来，他头脑中一瞬间冒出的念头是，“我的个娘哎！看来事情当真是要闹大了！” 第551章各有一套（四） 他想起刚才在常委会上，市纪委的人已经带走了蒋曲瑞，现在紧跟着区纪委的人又抓走了赵飞燕？这明摆着就是陈大龙的连环计啊？ 现在的局面是，蒋曲瑞和蒋曲瑞的老婆，包括赵飞燕都被纪委带走了，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为了蒋曲瑞帮忙赵飞燕公司这次投标成功的事情。 紧急关头，邬大光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眼下最关键的一条是，赵飞燕心里并不知道，纪委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案子，如果能有人通风报信一声，只把跟蒋曲瑞之间的勾当说出来，其他的所有事情一概不提，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赵飞燕不过是他曾经众多青人中的一个？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赵飞燕被抓邬大光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可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儿女私情了，最重要的是，赵飞燕千万不要在纪委里失言把自己给供出来。 这些年，赵飞燕跟自己相互合作，在工程上赚了不少钱，赵飞燕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必定也脱不了干系。可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找谁去给赵飞燕送消息呢？又有谁适合做这个中间的联系人呢？ 瞧着赵飞·飞还满脸泪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邬大光好言相劝说：“放心吧，你姐姐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的，咱们之间保持联络，有什么新情况立即先后通知一声。” 赵飞·飞听了这话，轻轻点头。 邬大光又说：“你不能在我的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太长，否则的话，容易引起旁人口舌，以后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赵飞·飞又轻轻的点点头。 邬大光冲她挥挥手说：“行了，你先走吧。” 赵飞·飞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泪，听话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邬区长，这些年你跟我姐姐的关系一向很好，我姐姐对我也从来不隐瞒什么，只要是我姐姐知道的，我心里也都明白，这次我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全指望邬区长帮忙了，希望邬区长这边能尽快有好消息。” 说完这些话后，赵飞·飞才开门出去，邬大光却愣怔了一下，“赵飞·飞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这段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威胁自己吗？如果自己不想办法帮她姐姐赵飞燕开脱的话，她就要利用自己掌握的情况让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邬大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难怪孔子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这女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赵飞·飞走后，邬大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寂静的办公室几乎让邬大光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心里回想着，自从陈大龙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后，在这片熟悉的环境上曾经发生的一件件大事，他不得不承认，在玩官场阳谋这一块，自己的确不是陈大龙的对手。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邬大光心里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在权力魔棒前，每个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尤其是像自己这种已经品尝过权力魔棒滋味的领导干部，谁又能心甘情愿把倒嘴的肥肉给吐出来？ 思来想去，邬大光始终想不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这种时候再去巴结陈大龙为时已晚，他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心甘情愿的弯下腰来对陈大龙俯首帖耳，他心里有中哀伤的感觉，恐怕这次想要逃过一劫，真是要仔细斟酌一番得失才行了。 常委会结束后，程浩文跟在陈大龙的身后进入书记办公室。 一进门，程浩文就汇报说：“陈书记，刚才常委会召开的时候，纪委的刘春花已经带人把赵飞燕和蒋曲瑞的老婆都控制住了。” 陈大龙点头：“哦，一切都还顺利吗？” 程浩文笑道：“抓捕赵飞燕的时候，倒是没费什么大劲，当着她的面宣布了纪委工作人员的身份后，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很配合的上车走了，可是蒋曲瑞的老婆倒是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蒋曲瑞的老婆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程浩文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笑着说：“还能出什么状况？都是一些常见的伎俩，先是质疑纪委工作人员的身份，然后借口说要去洗手间，走到楼梯口就要往下跑，最后，还是被一帮人强行带上了纪委办案的面包车，到了车上后，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折腾了好一阵子。” 陈大龙问道：“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吧？” 程浩文连连摆手：“那怎么可能呢？刘春花也是老纪委了，经她手里办的案子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情况见的多了，没什么打紧的。” 陈大龙转身要为自己的水杯添水，程浩文赶紧主动站起来，接过水杯，服务着老领导。 官场上的事情常常让很多外行人看不懂，按理说程浩文这个人大主任跟陈大龙这个区委书记同是正处级的领导干部，从中国共产党实行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来说，程浩文甚至比区委书记陈大龙还应该腰杆硬几分。 可偏偏程浩文因为做过陈大龙的下属，又是在陈大龙手里被提拔起来的，所以无论他的级别是怎样的，到了陈大龙面前，就成了服务领导的孝子贤孙。 陈大龙对程浩文表现出来的恭敬和殷勤也是却之不恭，这是一种官场墨守成规的老规矩，一日为仆，终身都要忠心侍主，否则免不了要被人骂忘恩负义。 程浩文把一杯水蓄满后，重新放到陈书记的办公桌上，然后问道：“陈书记，接下来，赵飞燕的案子你有什么指示吗？” 陈大龙端起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小口水喝下去润了润嗓子，低声对程浩文说：“依我看，这个赵飞燕的问题不难解决，倒是纪委书记蒋曲瑞，听说原本是市委某副书记推荐下来的，现在被抓了，只怕上头总会有人替他出头，要个说法。” 程浩文心里倒是明白，蒋曲瑞既然能从市纪委下来当领导，必定是有些说法的，却也没想到，他的后台居然是市委副书记。 程浩文两眼望着陈大龙，瞧着老领导表情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心里倒也安定了不少，只要上头有人撑着，他程浩文自然是躲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一切按照领导的指示办就行了。 陈大龙继续说：“蒋曲瑞的问题是明显的，现在，人已经被市纪委的洪书记带走了，相信洪书记会处理好蒋曲瑞的问题，我们浦和区纪委现在倒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蒋曲瑞的老婆和鸿运公司赵飞燕的审讯问题上，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已经被抓进来，总要对外界有个交代，省得有人利用这件事兴风作浪。” 程浩文有些明白了陈大龙的话里所指，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是担心邬大光在背后做什么文章？” “只要能尽快掌握证据，刘春花在纪委那边又能控制局面，谁想要做文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大龙不置可否。 听陈大龙这么一说，程浩文立即想起自己之前对刘春花的提拔承诺，顺势建议道：“陈书记，现在区委书记蒋曲瑞已经出事了，刘春花副书记在浦和区纪委工作多年，有丰富的领导经验，眼下又正是用人的时候，是不是先明确一下，让区纪委的工作暂时由刘春花来主持大局，这样的安排对于稳定人心，也有很大的好处呢。” 陈大龙看了程浩文一眼，他心里清楚刘春花是程浩文手下的嫡系，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出要让刘春花主持大局也算是合情合理，稍稍思忖了片刻后，他点头说：“你的建议有道理，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请洪书记安排一下，毕竟纪委口的领导干部任命，还是必须要过市纪委洪书记那一关。” 程浩文见陈大龙没有反对自己的建议，赶紧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陈书记怎么安排都好。” 程浩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刚准备起身离开，猛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停住脚步问陈大龙：“陈书记，鸿运公司赵飞燕的妹妹赵飞·飞在这次的招投标过程中，也涉及到一些问题，您看，要不要把赵飞·飞一块带到纪委调查一下情况。” 陈大龙稍稍考虑了一会说：“赵飞·飞暂时不动，派人在背后盯着她，看看她这阵子都联系了哪些人，她姐姐被抓后，她现在一定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路子想要救出她姐姐，只要摸清楚她的行踪，就可以把她姐姐的所有关系网都搞的一清二楚。” 程浩文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区委书记又高看了几分，此人实在是太有心机了，居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这才是真正当大官的料啊！对方底下会出什么牌都在他的控制之中，牌局的输赢自然也是由他来定。 官场中，自己能有机会跟到这种年轻有为的领导身边服务，也算是自己的好运气，程浩文在心里默默想。 第552章各有一套（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赵家姐妹一向在浦和区混的顺风顺水，如今突然一下子姐姐赵飞燕被纪委带走，妹妹赵飞·飞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无计可施。 她现在不得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邬大光身上，白天从邬大光办公室出来后，她就一直在焦急等着邬大光那头的消息。 对纪委办案稍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涉及腐败问题的人被抓前四十八小时最为重要，被审讯的人无论从体力耐力上来说，能撑够四十八小时不交代问题算是不错了，时间再长就算是想要撑住恐怕意识也会变模糊难以自制。 晚上八点左右，邬大光的电话终于来了：“飞·飞，你姐姐的事情出现的过于意外，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应付，但是有一点，咱们心里都要清楚，这些年，你姐的公司业务都有你我的参与，你姐要是出事了，咱们也难免受到牵连，因此，现在能不能保全你姐，相当于是在考量能不能保全我们自己。” “邬区长，这些道理我心里都明白，你就赶紧告诉我，咱们现在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帮上姐姐的忙？” “我以前听你姐姐说过，蒋曲瑞的岳父也是有些地位的老干部，这次蒋曲瑞两口子被抓了，你姐姐也一块被抓了，我想着，蒋曲瑞的岳父一定也正心急火燎的想要帮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解除困境，他一个老干部，一些老关系必定是有的，但是手里不一定有太多的活动资金。在这件事上，咱们的利益是相通的，所以，你要是带上钱去找蒋曲瑞的老岳父好好谈谈，说不定能达成最佳合作，大家一起努力，出钱出力把这件事给摆平了。” 赵飞·飞听了邬大光的话，心里立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随手揣了一张银行卡放在包里，第二天一早当即赶到市区。 蒋曲瑞老婆孙红红的家住在市政府西边的西大院，这里全都是一些市委市政府领导干部的家属区，孙红红的父亲家住在最后面的老房子里。 以前的老房子一楼都是带着很大院子的，院子当中足够修建一个很大的花坛，孙红红的父亲家里正是这副光景，推门进去后就看见光滑的水泥地面修建了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院子当中的花坛里花红柳绿的盛开着。 跟院子当中长势正盛的鲜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院子当中躺椅上正晒着太阳的蒋曲瑞老岳父的衰老和干枯。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在经历了一辈子的为革命工作辛劳后，正处于享受晚年幸福生活的时光，却没想到这两天女儿和女婿通通被抓进了纪委，对于一位老干部来说，短暂的丢面子感觉过去后，剩下更多的是对女儿女婿的担心和牵挂。 赵飞·飞手里并没有拎什么礼物，因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她居然把这种礼节性的事情给忘了，直到推门进入院子，瞧见老人坐在躺椅上，她才感觉自己手里空空好像有些怪怪的。 既然已经进来了，赵飞·飞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有个年轻时尚又漂亮的姑娘推门进来，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到底什么身份，于是坐起身来问道：“姑娘，你找谁呀？” 赵飞·飞赶紧满脸堆笑对老人说：“您是孙红红姐姐的父亲吧？我是孙姐姐的好朋友，我叫赵飞·飞。” 一听说是女儿的朋友，老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对赵飞·飞说：“孙红红不在家，你找她有事？” 赵飞·飞找了个小凳子坐在老人的旁边，低声细语的解释说：“叔叔，孙姐姐的为人平时是最好相处的，这次出了事情，我琢磨着，可能是受到了姐夫的影响，您是老干部，最清楚官场那种为了升官提拔尔虞我诈的一些手段。” 赵飞·飞停顿了一下，瞧着老爷子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这才继续往下说：“实不相瞒，我姐姐就是这次跟孙姐姐一起被抓进纪委的，我姐姐是个最老实本分的人，哪里会犯下什么大错呢？我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要请您帮帮忙。孙姐姐和我姐姐都是被冤枉的，现在她们遭陷害，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我们这些在外头的亲人，自然该尽全力帮她们解除困境，我姐姐这些年做生意，手里也有些钱，可就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疏通关系才好，这不，以前一直听孙姐姐提起您，说您是最和蔼可亲的，也最乐于助人，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赵飞·飞说的一番话也算是比较到位，老爷子听后，难免要在心里琢磨一会。 自己女儿孙红红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尽管有些贪慕虚荣，孩子本质上还是个听话孝顺的好孩子，这次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只怕以后有可能影响一辈子的生活，作为父亲，他心里又怎么能不着急？ 可是，在老一辈共产党的眼里，又始终认为涉及到贪污受贿被纪委抓走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情，作为孙红红的父亲来说，他心里认为女儿这次被抓，几乎是毁了他的一世英明，因此，心里对于是不是要直接掺合这件事又有些犹豫。 赵飞·飞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静静的等着老爷子的发话，就像是等待命运的裁决一样，充满了希望，充满了虔诚。 老爷子总算是开口了，他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抱怨的声音说：“这个不肖的东西啊，到了这时候，还让人不得安生。” 听了这句话，赵飞·飞的心里不由一凉，这算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老爷子真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见死不救？ 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姑娘啊，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只能跟你说，这官场人走茶凉的道理是谁都明白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已经退休近二十年的老干部，那批老人都下来了，年轻人又全都是生面孔，只怕就算我出面也抵不了什么事啊。” 赵飞·飞的心情一下子落寞下来，老爷子的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不想帮忙，是帮不上忙啊。 赵飞·飞轻轻的从小凳子上起身后，冲着老爷子勉强笑笑说：“叔叔，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走了，等姐姐和孙姐姐的事情有什么消息了，我再来通知您一声。” 老爷子见赵飞·飞要走，也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飞·飞看出老爷子有话要说，却又有些顾忌，已经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叔叔，都这时候了，您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呢？说到底，我姐姐跟孙姐姐现在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哪怕是有一点办法可想，我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叔叔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跟我但说无妨。” 老爷子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赵飞·飞交底说：“我女儿孙红红我听她说起过，好像跟市委副书记的女儿夏燕的关系也很好，这次女婿能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全靠夏燕帮忙的缘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叫夏燕的姑娘还会不会念及两人之间的交情，帮她一把？” 赵飞·飞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很多，有了这一条线索，她总算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对老爷子说了声“谢谢”后，她立即准备去找夏燕帮忙。 赵飞·飞跟夏燕结交也是偶然，夏燕是某车友俱乐部的成员，恰好她也是俱乐部成员，一来二去的在俱乐部搞活动的时候，两人就成了朋友。 因为从旁人的口中知道夏燕有个打个市委副书记的父亲，因此她格外在她身上多花了些心思，心里原本就想着以后很有可能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赵飞·飞来到了市区某美容中心，这里是她跟夏燕经常见面的地方，今晚她邀约夏燕一起过来做spa，夏燕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赵飞·飞到了没多久，夏燕也到了，赵飞·飞见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一颗心差不多快要激动的跳出来，眼前的这位可是关系到姐姐命运的关键人物，自己今晚可一定要把住了。 “今天怎么有空找我玩儿？”夏燕问道。 “嗨！其实我今天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忙。”赵飞·飞顾不得跟夏燕多说，拉着夏燕进了美容院订了个包间，两人一边躺着做面膜一边说话，把姐姐赵飞燕的事情跟夏燕说了一遍。 夏燕一听说赵飞·飞的姐姐就是鸿运公司老总赵飞燕，心里立即明白了赵飞·飞今天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今天下午，父亲非常生气的口气提起过，他一手安排到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居然被市市纪委给抓了？理由是跟浦和区鸿运公司赵总勾结，贪污受贿，暗箱操作工程招标结果。 当时，父亲还拍着桌子骂道，“纪委的洪书记是瞎了眼睛吗，动了老子的人，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还把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当棵葱吗？” 第553章打小报告（一） 夏燕当时安慰父亲说，“为了底下人的事情伤了市委常委之间的和气又何苦呢？何况，洪书记也不一定就清楚，蒋曲瑞是父亲一手安排下去的。” 父亲冷笑说，“你不知道，现在的人都鬼精的很，洪书记要是没把蒋曲瑞的底细调查清楚，他敢随便对蒋曲瑞下手？说到底，还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瞧着父亲不高兴，夏燕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蒋曲瑞的老婆孙红红跟自己也算得上朋友，蒋曲瑞出事后，恐怕孙红红免不得要找自己帮忙，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处理才好呢？后来得到消息说，孙红红这次居然也被一块抓进纪委了，夏燕心里忍不住龌龊了一把，幸亏这是两口子一块进去了，否则的话，只怕自己又要被孙红红缠的心烦。 看着眼前冲自己满脸堆笑的赵飞·飞，夏燕心里立即明白赵飞·飞今天突然请自己美容的目的，既然人已经来了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好在，赵飞·飞心里是清楚的，自己跟夏燕没有什么交情，要想让夏燕心甘情愿帮忙恐怕还得出大血本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美容项目做完了，赵飞·飞迅速从小坤包里掏出一个价值不菲的珠宝递到夏燕面前说：“早就听说，夏姐姐是最喜欢帮助朋友的，我姐姐赵飞燕最近遇到了些麻烦，说起来不过是遭人陷害，咱们两姐妹这些年生意红火，难免遭人眼红。要是搁在有些人脉关系的人生意人身上，我姐姐的事情其实不算是什么小事，可偏偏咱们做生意一直本分经营，有些道道压根就不清楚，这不，事情出来了才想到临时抱佛脚，找到姐姐想办法的时候，知道夏姐姐也是热心人，我姐姐的事情还请夏姐姐多帮忙了。” 赵飞·飞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极其亲热，夏燕却始终没有放下崩着的一张脸，她抬眼瞧了一下珠宝，盒子通灵翡翠的，里头的东西看起来成色倒也不错应该价值不菲，这样的珠宝夏燕倒也有几个，只不过自己手里的那个都比不上这个看起来更贵重些。 夏燕嘴里并没有说同意帮忙，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一本正经的对赵飞·飞解释说：“飞·飞，我也是刚到普安市时间不长，对于很多情况都不了解，尤其是涉及到纪委办案的事情，更是轻易不敢插手，不过，既然大家是朋友，我也只能说先帮你探探消息再说吧。” 赵飞·飞见夏燕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的请求，赶紧拿起桌上的珠宝想要放进夏燕的包里，没想到却被夏燕拦下了，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礼物，那表情和动作实在不像是在做戏。 赵飞·飞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夏燕并没有把话堵死却又不肯要自己的礼物，这女人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到底是想要帮忙，还是不想帮忙？ 夏燕的想法很简单，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关键问题是，她现在并不了解赵飞·飞的姐姐赵飞燕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如果这忙能帮的话，收下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可要是有难度，自己事情没办成却收了人家的东西，岂不是又要丢人现眼？ 夏燕跟赵飞·飞分手后，回到家见父亲夏邦浩的书房灯还亮着，赶紧推门进去。 夏邦浩这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他作为省团委书记下来的干部，也是正厅级的领导人，市纪委的洪书记也是从省里下来的，说起来，两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偏偏市委大院的人谁不知道，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是自己到普安市任职市委副书记后推荐的第一个干部？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被洪书记亲手给抓了？自己的颜面何在？权威何在？ 今天一整天，他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洪书记能主动过来汇报工作，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直等到下班时间超过了半小时，依旧没有见到洪书记的人影，他心里那个气啊！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对着有些空落的走廊，他暗暗在心底发狠说，“洪书记，我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原本是协助市委书记刘国安分管党群工作的，既然你利用手中职权跟我过不去，也就别怪我找机会对你不客气。” 夏燕进门的时候，瞧见老爸蹙眉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赶紧笑嘻嘻的走到父亲身边问道：“老爸，这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这人胆子也太大了，老虎的屁股都敢摸？” 夏邦浩冲着女儿苦笑说：“什么老虎？只怕在人家眼里，我这个市委副书记连病猫都不如呢。” 夏燕立即站直身子说：“谁敢啊？咱们在省里混的时候，都是风生水起的，谁见了不给二分面子，现在到底下来，难不成还掉价了不成？老爸，我看你是想多了，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干革命嘛。” 夏邦浩瞧着女儿一副没心没肺的笑脸，问道：“我这么晚了没睡是因为我要在书房里思考问题，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夏燕见父亲问起来，冲着父亲诡秘的一笑说：“老爸，你猜今天谁找我了？” 夏邦浩没好气地说：“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可没兴趣猜，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夏燕见父亲心情不好，没什么心思跟自己闲扯，赶紧自己揭开谜底说：“老爸，今天浦和区鸿运公司总经理赵飞燕的妹妹，叫赵飞·飞，她还想要送一个挺贵重的珠宝给我呢，被我严词拒绝了。” 夏邦浩一听到鸿运公司几个字心里有些明白过来，貌似蒋曲瑞这回是跟鸿运公司老总一块被抓的，被抓理由正是因为鸿运公司老总行贿数额巨大。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放心的问女儿一句：“真的拒绝了？”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敢跟您说假话吗？您这心里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人送什么我都收下，那也得看是谁啊？” “你呀，最近这段时间少给我惹事，浦和区这个案子现在刚出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千万别随便沾手，明白吗？” 夏燕认真的点头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心里对纪委洪书记怨气冲天，洪书记尽管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尽管明知道市纪委突然抓了蒋曲瑞后会是这样结果，洪书记颇有形势却不得不对蒋曲瑞动手。 周华瑞的工程一块每年的收入都是可观的，自从陈大龙到浦和区当书记的消息出来后，他就跟周华瑞不止一次的盘算过，要是能把浦和区每年的新建项目拿过来一半，也够两人赚一大笔的。 好端端的计划却被半路杀出来的蒋曲瑞给破坏了，有人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洪书记自然是翻脸无情。不要说这个蒋曲瑞是夏邦浩副书记推荐提拔的，就算是刘国安亲自推荐提拔的，他也要想办法把这厮给拿下。 好在，陈大龙对抓捕蒋曲瑞的事情是全力支持的，不仅支持还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没有陈大龙暗地里指使浦和区纪委的刘春花调查蒋曲瑞，自己收拾这家伙也不会这么顺手。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既然已经把人给抓了就没准备随便放蒋曲瑞出去，洪书记在纪委干了这么多年，没什么问题的都能给他审出问题来，何况蒋曲瑞原本就是有问题的呢？ 蒋曲瑞被抓后的第二天，陈大龙就打来电话说，“区纪委已经抓捕了鸿运公司的赵飞燕和蒋曲瑞的老婆，经过了连番苦战后，赵飞燕终于憋不住把自己对蒋曲瑞行贿，通过蒋曲瑞的暗箱操作拿到工程的情况交代了出来。” 有了这么重要的证人证词，洪书记对这次搞定蒋曲瑞更加有把握了。 高手过招，盱衡大局是关键！ 接到陈大龙电话的当天下午，洪书记一上班就来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他一手拎着汇报工作用的材料袋，另一只手却拎着一个装咖啡的瓶子，瓶子很小，看起来却很精致，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外文。 洪书记推门进去的时候，刘国安的态度还是比较热情的，按照陈大龙之前灌输给洪书记的说法，“有专门的研究证明，人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但是工作时间内，最放松的时间是在下午。” 上午因为刚刚休息的比较好，耳聪目明的，思维比较活跃，考虑问题往往更加缜密，但是经过了一上午的紧张工作后，大脑会主动发出需要休息的信号，人体的整个状态都会显示出比更加松懈的状态。 因此，陈大龙总结经验说，“找人办事，晚上去效果是最好的，汇报工作的话，千万不要挑上午的时间段去领导办公室，最好是下午。” 陈大龙灌输给洪书记的这几句话，洪书记听后感觉挺有道理，于是遵照执行。 第554章打小报告（二） 洪书记跟刘书记客套了几句坐下后，并没有急着汇报工作，而是把手里的小瓶往刘国安的办公桌上一放，冲着刘国安说：“昨个我得了个好东西，赶紧想着带过来给刘书记分一份，也不知道刘书记对这东西是不是感兴趣？” 刘国安顺手摸过摆放在桌上的小瓶，仔细看了又看，一股惊喜的神情出现在他的眼眸里，洪书记摆在他桌上的居然是猫屎咖啡！ “什么叫猫屎咖啡？”这咖啡的名字听起来不雅，却是全世界最奢侈，最昂贵，最珍稀的咖啡！ 在猫屎咖啡面前，那些所谓高档的蓝山咖啡，以及星巴克里用咖啡、牛奶、焦糖、香蕉泥、蛋白粉、摩卡等混合调制出来的咖啡根本就不可同一而论。 猫屎咖啡还有一个名字叫麝香猫咖啡，纯正的猫屎咖啡原料来自于纯野生kopiluwak，这种名叫luwak的动物属于杂食动物，它们生性孤僻、嗅觉灵敏、浓毛长尾，喜欢夜行，栖息在海拔2000米以下的热带雨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区、山地灌丛或者丘陵、山地、草丛等地。 因为原材料的来之不易，咖啡厂家对于每一粒产品都会经过极其严格的清洗、晾晒、筛选、烘焙过程，完美的人工帅选流程，数十次深度清洗工序，以及200°c以上高温烘焙，最后再采用最适宜的方式进行包装和储存，最优秀的加工工艺，保证了猫屎咖啡最顶级的品质。 刘国安喜欢喝咖啡是市委大院里众所皆知的，据说，有一次刘国安到底下去考察工作的时候，有个单位的一把手探知了领导的喜好后，特意让人到市区的星巴克买了几杯热咖啡用保温瓶保存着，就等着市委领导来的时候，端上去表示自己的孝心。 却没想到刘国安对喝咖啡特别讲究，对于星巴克的混合调料咖啡丝毫不感兴趣，当着众人的面，让底下人重新上一杯白开水，让某单位领导颜面尽失。 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这位部门领导成了机关里流传的一个笑话，可经过了这件事后，很多人也都明白了刘国安喜好喝咖啡的习惯，洪书记这次过来显然也是为了投其所好。 刘国安脸上的笑容显出他对洪书记送自己礼物的满意，他两只手把小瓶子拿在手里，嘴里一边啧啧称赞一边说：“这么好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洪书记自然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来，这是陈大龙拿过来给自己派用场的，据陈大龙说，他也是请人从国外代购回来的，普安市这样的二线城市，哪里能买到正宗的猫屎咖啡呢？ 洪书记笑道：“只要刘书记喜欢就好。” 刘国安捧着装咖啡的瓶子细细的端详了半天，才想起洪书记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如果只是为了亲自送一瓶咖啡给自己，现在也该起身告辞了，既然人还在沙发上坐着，必定是还有话要说。 刘国安心情高兴，冲着洪书记说话的口气也就亲近了几分：“洪书记是有工作要汇报吗？” 洪书记赶紧回答说：“刘书记，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汇报，就是为了浦和区纪委书记蒋曲瑞的事情，按理说，早该过来向刘书记汇报的，案情比较紧急，所以把一些准备工作做完了，有了绝对的把握后，才过来向领导汇报。” 刘书记此刻的心思，一半还在咖啡上，另一半漫不经心的听着洪书记嘴里说些什么。 洪书记见刘国安两眼依旧是盯着那瓶咖啡，心里直夸陈大龙这一招果然有效，他赶紧趁势继续汇报说：“刘书记，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刚到浦和区任职不到三个月，就违背纪委干部的工作原则，在工程问题上跟地方房地产公司老板进行权钱交易，他的老婆也因为收受贿赂被同时带到纪委调查，我们纪委系统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我这个市纪委书记是首先要第一个检讨的。” “是吗？”刘国安面露惊奇，“照这么说，浦和区腐败的土壤的确很厚重啊，你这个纪委书记现在要紧的不是自我批评，而是要跟陈书记配合起来对当地官员的腐败行为加大处理力度。” 刘国安的话里听不出一丝责怪的意思来，这让洪书记的心里更加有了底气，就像陈大龙说的，只要刘国安是站在自己这边没有反对态度，他身为市纪委书记对一个副处级的处理就顺当多了，毕竟纪委工作的特殊性，他是了解的。 刘国安见洪书记一副自责的样子，心里不由寻思着，“难怪洪书记会苦心送自己咖啡，八成是担心自己因为这件事对他有看法，斥他一个督下不严的罪名？” 看在咖啡的份上，刘国安笑眯眯的表态说，“洪书记，浦和区的情况我心里是有数的，说起来，前一阵子，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后，已经处理了一批有问题的干部，现在这纪委书记刚到任时间不长就被拖下水，只能说明当地滋生腐败的土壤还没完全清除啊。” “刘书记，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刚刚被市纪委双规的蒋曲瑞同志当初是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推荐提拔的，所以……” “我知道”刘国安轻松口气说，“市委常委会上讨论过的提拔名单，我怎么会不记得呢？自从陈大龙到浦和区当了一把手，现在的浦和区各方面状况应该会有很大改观吧？” “刘书记虽然坐在市委大楼办公，对底下的情况一样是了如指掌啊。”洪书记见刘国安收礼后一副心情不错表情，赶紧顺势溜须拍马。 “您说的的确是太对了，浦和区的那个区长邬大光，在浦和区呆的时间有些长了，成了土霸王一样，陈大龙到了浦和区后头等大事就是大刀阔斧解决官员腐败问题。这次蒋曲瑞的案子里涉及到一个重要人物是鸿运公司的总经理赵飞燕，据纪委办案人员了解，此人跟区长邬大光是老同学关系相当密切，看来这事对邬大光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教训。” 刘国安听洪书记提到邬大光，手里转动的瓶子不由稍微停顿了一下，在胡亚平当市委书记的时候，邬大光仗着自己是胡亚平一手提携起来的嫡系，从来没把当时是市长的自己放在眼里，现在既然洪书记话里对邬大光有明显的不待见，自己倒也正好就坡下驴。 “纪委要是通过蒋曲瑞的案子联系到调查邬大光的话，倒也算得上是正中自己的下怀，省得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刘国安心说。 想到这里，刘国安抬眼对洪书记说：“既然蒋曲瑞的案子牵涉比较广，那么你们纪委更应该筹建工作组把这个案子彻底的调查清楚了，不管是涉及到什么级别的领导干部，都一定要严惩不贷。” 洪书记正连连点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探头进来的人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冲着两人有些歉意的笑笑后，推门进来走到刘国安身边低声说：“刘书记，夏副书记说有急事要见您。” 刘国安的眉头不由微微蹙了一下，嘴里呢哝了一句：“他就不能等会吗？” 办公室主任神情有些尴尬的站在刘国安身边，显然他在外头必定也是被挤兑的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推门进来向刘书记汇报。 办公室里气氛正有些凝滞的时候，夏邦浩的声音已经进门了，夏邦浩正从门口往里走，一眼瞧见洪书记也在，脸上不由愣了一下，瞬即换上笑脸招呼说：“洪书记也在啊？” 洪书记冲他微微欠身，礼貌点头，站在刘国安身边的办公室主任却只能用无奈的眼神看了刘国安一眼，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狗咬狗一嘴毛，最终总是要到主人面前评是非。 夏邦浩昨晚躺在床上想了一宿，心里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这才一大早想要到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告黑状，没想到却在刘国安办公室跟洪书记碰了个正着，他心里立马明白，恐怕洪书记来找刘书记的目的跟自己如出一辙。 刘国安对夏邦浩突然推门进来，显然心里有些不满意，却又顾及面子，只能一边把手边的咖啡瓶往一边放，一边冲着夏邦浩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屁股一落座，夏邦浩用一种反客为主的口气说：“刘书记，上次你提过的干部调整的事情，您看是不是要找机会开个书记办公会讨论一下？” 刘国安刚才听办公室主任汇报说，“夏邦浩找自己有急事”，却没想到，就是为了开会这点小事？这开会的时间什么时候定都是可以的，根本就没必要着急今天就请示嘛，更何况，自己刚才跟纪委洪书记正谈工作呢？他夏邦浩强行就这么进来了，实在是有些失分寸。 刘国安尽量掩饰住内心的不爽，冲着夏邦浩说：“夏副书记可真是个急性子，这件事情我看不急在一时，过两天再说吧。” 夏邦浩进来原本也不是为了请示关于会议时间的问题，他是为了蒋曲瑞的事情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洪书记也在刘国安的办公室坐着，原本准备好的一些话一时不方便说出口，所以才会找了个开会的托辞先充个场面。 第555章打小报告（三） 夏邦浩心里仗着自己是享受正厅级干部，跟市委书记刘国安级别是一样高的，自认为比其他一些副职要更加腰板直些，一想到自己到普安市任职后推荐的第一个干部蒋曲瑞这么快就出问题，他心里感觉堵的难受。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最清楚，“十个官员九个贪还有一个新上船”的说法，哪个干部有问题，还不是纪委说了算？领导说了算？他认定了这次蒋曲瑞的事情是洪书记在故意给自己难堪，尤其是事情出来后，至今没见洪书记向自己汇报案情，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 抱着这种想法，夏邦浩的心里越加不平衡，因此他今天来找刘书记，主要是为了请刘书记帮自己主持公道，找洪书记要个说法，为什么洪书记查处这个案子至今都不向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汇报？ 得到了刘国安的回答后，夏邦浩并没有离开的迹象，而是转脸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洪书记：“洪书记，听说最近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被市纪委控制了，具体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洪书记瞧着夏邦浩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自然明白他想要当着刘国安的面对自己兴师问罪的目的，于是冲着夏邦浩笑笑说：“夏书记，我知道您刚刚推荐到任的蒋曲瑞就被立案查处了，您的心里必定有些不舒服，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蒋曲瑞官商勾结证据确凿，作为市里的纪委书记，对违规下属严查也是我的责任，您说呢？” 洪书记这番话立即变被动为主动，不仅辩白了自己是按照相关规定办事，还影射夏邦浩有些偏私的嫌疑，让刘国安也听的明白，了解夏邦浩为什么要提到蒋曲瑞案件这个话题，纯粹就是出于某种私心，那是违法规矩的。 夏邦浩听了洪书记的话后，脸上冷冷的笑了一下说：“洪书记果然是好口才，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我是协助刘书记分管党群和干部工作的，干部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你总该在办理该案之前，跟我知会一声吧？” 洪书记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刘国安的脸色，果然刘国安脸上的表情早已从原先的一片晴朗转成了乌云密布。 洪书记冲着夏邦浩解释说：“夏书记，您来之前，我刚向刘书记解释过，鉴于这个案子案情比较紧急，向领导汇报的确是有些滞后，这一点是我的失职。不过按照回避的规矩，这个蒋曲瑞是夏书记推荐的，那么我事前是不好向你汇报的。” 洪书记以退为进，倒是让夏邦浩一时无话可说。你责怪别人没有及时汇报，别人也承认错误了，还当着刘书记的面，难不成就为了这点借口继续对洪书记不依不饶？再说，洪书记也说了，那是纪委办案的规矩。 刘国安瞧着夏邦浩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心里早已升起阵阵怒火，夏邦浩不过是个副书记，当着自己的面审问洪书记的口气，哪里还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蒋曲瑞的案子，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你一个副书记却较起真来？虽然说明面上让你夏邦浩协助分管干部工作，但是重点还是“协助”两个字，就冲着刚才他对洪书记这副态度，足以看出，这位夏副书记压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刘国安有些不悦的口气插言说：“夏副书记，蒋曲瑞的案子刚才洪书记已经向我汇报过了，这个人的确有证据证明是有问题的，既然有问题就该认真查处，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查到底，现在中央从上到下对腐败那是严惩不贷，我们这边也是这样。” 刘国安的话里露出几分对夏书记的不满来，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查到底”，是明摆着告诉夏邦浩，你最好老实点，这人是你推荐的一样严查到底。 夏邦浩没想到刘国安居然会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自己也是正厅级干部，凭什么要受他这种鸟气？一阵脾气上来，夏邦浩当着洪书记的面，用一种极其不客气的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不管怎么说，这个蒋曲瑞是我推荐提拔的，现在既然出现了情况，我了解一下案情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这有什么不妥吗？难道纪委办案我不能了解吗，我可是协助分管党群的。” 刘国安见夏邦浩居然跟自己杠上了，当着洪书记的面，他立即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黑着一张脸对下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现在全国上下都实行推荐干部责任制，领导推荐的干部如果是问题干部，那么推荐的人也是要承担责任的，你是省里刚下来的干部，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这次的事情，咱们就此打住，不过，以后要是再推荐干部你可要小心了，如果再出现几个类似于蒋曲瑞这种刚上任几个月就被查处出重大问题的干部，只怕夏副书记也脱不了干系。” 刘国安的话里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让夏邦浩一时找不到还击的借口，他只能狠狠的冲着洪书记瞪眼：“是啊，刘书记说的有道理，推荐干部的确是一件高危的工作，看来，以后我要推荐提拔谁，还要先向纪委的洪书记请教一下，此人到底有没有问题才能实施呢？你说是不是？洪书记？” 夏邦浩硬不过刘国安，就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洪书记夹枪带棒，洪书记面对两虎相斗的局面，也只能做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微笑不语。 刘国安听出夏邦浩话里的不服气，寸步不让的口气说：“夏副书记的建议也很有道理，既然现在实行的是干部推荐责任制，被推荐提拔的干部出事了，推荐他的领导干部也必将受到牵连，与其等到东窗事发后连累别人，倒是不如先做好防微杜渐的工作。” 洪书记听了这话，立即对刘书记汇报说：“刘书记，昨天我还和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部长谈过此事，如果以后常委会议研究干部的时候，能把推荐人的名单列在后面，记录在册后给推荐人一个提醒作用，也是可行的，至少在形式上能给推荐来的一个压力。” 刘国安点头说：“纪委和组织部这样研究，这个主意挺好，有机会开会的时候，你把这个建议提一下，要是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形成制度执行下去嘛。” 刘国安和洪书记一唱一和的说着，倒是把夏邦浩当成透明一样，这让坐在一旁的夏邦浩心里愈加感觉窝火。 他心里有种被排外的感觉，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纪委的洪书记在蒋曲瑞案件的处理上，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刘国安跟他原本就是一丘之貉，有了刘国安撑腰，洪书记还怕自己什么呢？自己不过是市委副书记呢。 瞧着刘国安和洪书记聊的热乎，夏邦浩甚感无趣，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起身告辞。 刘国安也不客气，冲着夏邦浩来了一句：“夏副书记好走，我就不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顺手拿起摆放在桌上的咖啡瓶，看样子是很有兴趣跟洪书记继续聊聊关于猫屎咖啡的话题。 …… 夏邦浩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受了气，心里像是堵住一块石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气的忍不住拍桌子扔东西骂娘，谁过来搭腔谁就成了他的出气筒，一时竟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夏副书记到底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一通脾气。 夏邦浩发了一通脾气后，感觉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一屁股坐下来，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后，伸手拍了拍有些气昏的脑袋，稳定了一下情绪。 刚坐下来没一会，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女儿夏燕的电话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夏燕甜甜的声音说：“老爸，我有个朋友想要去拜访你，你现在有空吗？” 夏邦浩听了这话，没好气地说：“你才到普安市几天啊，就结交了这么多的狐朋狗友？你知道人家跟你交往是什么目的吗？还把你那帮朋友往我这里带，简直是乱弹琴！” 夏燕见父亲的态度居然如此抗拒，只能使出耍赖的手段说：“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跟我朋友说好了，你要是不见她，那我以后在朋友面前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再说，人已经去了，名字叫赵飞·飞，是鸿运公司的副总，你看着办吧。” 夏燕说完后，居然把电话抢先挂断了，直把夏邦浩气的头疼，这叫什么事啊？没事弄个不相干的人来叨扰自己，自己的女儿做事实在是太不知道轻重了。 夏燕原本对赵飞·飞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就算心里看中了赵飞·飞准备送给自己的珠宝，她还是决定不沾染这件事，毕竟事情的原委她也知道一些，这件事听起来就是个麻烦事，为了那点珠宝就舍下身段，她感觉有些不值。 第556章打小报告（四） 可第二天，赵飞·飞又来了，这次赵飞·飞见面姐姐长，姐姐短的说了一通后，居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价值12.9万美元的ulyssenardinchairman钻石版手机。 ulyssenardinchairman可能是用钱能买到的最贵的智能手机，它采用android操作系统，外壳镶有3000颗钻石，总重17克拉。这款手机配备3.2英寸触摸屏，800万像素摄像头，32gb存储空间，而且配有指纹扫描器，可以验证机主身份。 原本，手机早已成为人手一只的东西，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但是像夏燕这样的官家小姐，随便出手玩什么东西，那都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消费档次。原本，她手里用的手机也是几万块的高档货，可前一阵子有个朋友手里拿了一部价值叁万美元的gressoladyblancheiphone4在她面前显摆，这让夏燕心里一直有些憋气。 gressoladyblancheiphone4是专为追求高品质的女士设计的手机。除了钻石外，这款智能手机背部还嵌有3个瑞士钟表，分别显示纽约、巴黎和俄罗斯的时间。 这些官家小姐在一起什么都要比，比吃比穿比男人，比谁的父亲官级更高，还要比身高，比皮肤，至于手里经常用的手机，那也是在攀比的范围之内的。 自从朋友用一款gressoladyblancheiphone4把夏燕手里的手机比下去后，夏燕只要一看到朋友拿出手机，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赵飞·飞是知道内情的，于是花钱买了这款价值不菲的钻石版手机，果然一送就送到了夏燕的心坎上。 价值12.9万元的手机啊！夏燕拿在手里，心里不由想象着，这要是当着一帮朋友的面拿出来，还不把那帮女人的眼睛给晃花了呀？ 都说，送礼是门学问，这话当真不假，一个珠宝当敲门砖没办成的事情，换成一个手机，事情居然就有了转机。 女儿挂断电话后，夏邦浩才联想起刚才夏燕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名字，好像是叫赵飞·飞，这名字跟蒋曲瑞案件中的鸿运公司老总赵飞燕只相差了一个字，难道这女人跟赵飞燕有关联？ 夏邦浩正在心里盘算着，听见办公室有人轻轻的敲门声，他对着门口没好气说了声，“进来。”少顷门开了，夏邦浩往门口只看了一眼，立马愣住了。 眼前出现的女孩让他想起“天生尤务”四个字，这个女孩何止是天生尤务，她简直就是尤务的尤务，她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两眼放光，恨不得眼珠子夺眶而出贴到她身上去的那种女人；一般人见到她第一次，都会忽略了她的长相，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太火辣太抢眼了。 坦白说，除了身材好到无话可说之外，这个女孩的容貌也可以说是上佳之选。一张再标准不过的古典瓜子脸，看上去仿佛只比巴掌略大一点，就象从最标准的美女漫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比起一般美女的大眼睛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无刻在默默倾诉着什么。 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点男性才有的英气；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倾斜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 想必是长期的锻炼，使她的身材有一种整体向上的挺拔，恰到好处，是适龄女孩发育成熟良好的最合适样板，长腿细腰，配上一米六七左右的身材，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女孩身穿白色套裙外衬一件白色厚羊毛呢，高档衣料的合适剪裁，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衬托的玲珑浮凸，仔细看，套装里穿的却是一件低胸吊带，自需稍稍的低头，女孩胸前硕大的波涛汹涌的轮廓若隐若现，两条修长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细若水蛇一样的小腰上；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扎着一条宽得夸张同色裙带，上面镶满了银晃晃的亮片； 夏邦浩有种感觉，当这个女孩站在门口的那一刹那，象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他感觉眼前的女孩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赵飞·飞见自己推门后，夏邦浩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并不招呼自己进去坐下，一时有些尴尬的无所适从，在瞧着夏邦浩那几乎要流出口水的模样，心里对救出姐姐一下子有了更多的信心。 “就冲着老色鬼这副馋猫样，只要自己略施手段，不怕他不上钩。”这样想着，赵飞·飞心里愈加有了底气，索性抬头挺胸，一副让男人看个够的表情。 夏邦浩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主动起身热情招呼说：“你是？” 赵飞·飞迈着优雅的步伐进了办公室后，找了个靠近夏书记的位置坐好，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说：“夏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是赵飞·飞，您女儿夏燕没跟您提及我的事情吗？” 赵飞·飞说着话，微微的把身体前倾，经验告诉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让夏邦浩瞧见自己胸前两个丰满大咪的上半部分，果然，夏邦浩的两只眼睛又有些发直起来。 赵飞·飞娇滴滴的口气把自己想要请夏书记帮忙救出姐姐的事情说出来，夏邦浩心里却想的是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把这女人弄到，这女人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自己要是不能亲自上马驰骋一番，以后想起来，心里都会感觉遗憾。 夏邦浩好不容易收敛住心神，摆出一副绅士的嘴脸说：“你姐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纪委办案子看重的是证据，既然纪委敢把人给抓了，只怕有些事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吧，何况，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市委刘书记，你是夏燕的朋友，按理说，我该帮你一把，可这情况恐怕难度很大啊。” 赵飞·飞见夏邦浩话里有些推脱的意思，心里不由着急起来，这可是她辛苦运作至今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想秦轻易放弃。 赵飞·飞依旧用一种娇柔勾人的口音说：“夏副书记，我姐姐这次真是被冤枉的，她跟浦和区纪委的蒋书记不过是平常交往，因为工程招标的事情，得罪了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所以才会被人设计陷害。” 夏邦浩听着这件事居然还有内情，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在搞鬼？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赵飞·飞哀怨的眼神看着夏邦浩说：“夏副书记，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本事去找自己证据呢？您是不知道，这位陈书记有心想要插手工程招标的事情，却被纪委的蒋书记严词拒绝了，正好我姐姐的公司中标了，所以才会连带着我姐姐也一并遭了算计。我们两姐妹在官场上没什么熟人，遇上了这种事，还不是人家想要怎么摆弄都行，还请夏副书记一定要为我姐姐做主啊。” 夏邦浩瞧着赵飞·飞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猛然腾升起一种大丈夫的气概来，他冲着眼前的美女表态说：“放心吧，我作为普安市的市委副书记，真要是这个案子有什么黑幕，我头一个不会放过纪委的那帮家伙，更不会放过陈大龙那个小子。” 赵飞·飞见夏邦浩话里似乎有愿意帮忙的倾向，激动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夏邦浩身边，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夏邦浩的手表示感激，不知道是脚底没站稳，还是情绪过于激动，一不留神，一个踉跄，整个人一下子扑倒进了夏邦浩的怀里。 夏邦浩只感觉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温玉满怀的感觉让他几乎不能自持，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扶住美女，低声说：“小心点。” 只是这一倒，一抱，一对男女心里已经有了各自的默契，赵飞·飞知道男人妾不如偷的心理，头一次见面就表现的过于积极，只怕会让男人认为自己太容易上手，反而对以后的交往不利，因此赵飞·飞立即站稳脚跟后，满脸通红的冲着夏邦浩说了声“对不起”。 夏邦浩赶紧说，“没关系”，两只手忍不住左右摩挲，感觉女人刚刚跌倒在怀里残余体温。 重新回到座位上坐稳后，赵飞·飞一本正经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我姐姐的事情，如果需要用钱找关系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您放心，只要能救出姐姐，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夏邦浩听了这句话，眼神不由一亮，他对赵飞·飞这句话理解为，“只要自己能帮她救出姐姐，她铁定愿意为自己宽衣解带，伺候自己快活。” 夏邦浩打着官腔道：“你放心，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弄清楚事实的真相让真相还原于社会，让一些乱作为干部得到惩罚，那是我的责任，也是一个党员干部的责任，你也不要有害怕，如果真的是冤枉，那么我会帮助你的。” 赵飞·飞赶紧连声道谢。 交易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达成了，赵飞·飞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后，转身礼貌告辞，在夏邦浩留恋的眼神中离开。 第557章交易（一） 赵飞·飞从市里绕了一圈回来后，一想起自己离开夏邦浩办公室时，那个老色鬼一副恋恋不舍的眼神，那是信心倍增，依据她对付男人的经验，先晾他一下吊吊胃口，然后再主动贴近，效果会更好些。 赵飞·飞回到浦和区后，立即找到了邬大光，向他报告了这次去市区通过种种渠道联系到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消息。 邬大光听了赵飞·飞的话后，心里也有些吃惊，他原本也没指望她一个女人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总体来说，他对这次的赵飞燕被抓是持着悲观态度的。 毕竟鸿运公司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内幕，所以赵飞·飞找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其实是带着些许敷衍的，因为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诸多客观存在的现实，现在听说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愿意帮助，这可是难得大好消息。 邬大光在心里琢磨，“要是赵飞·飞所言不虚的话，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有了市委副书记在后头帮忙撑腰，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要给几分面子吧？毕竟坊间传言这个夏邦浩很有可能就是下来接替刘国安位置的，因为他已经是正厅级的领导干部，而且还年轻，在官场上混，有时候年轻也是一种最重要的资本。” 官场，很多时候考虑的是河蟹为上，只要不影响自己升官发财，很多干部对其他人的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刘国安和夏邦浩也肯定是这样。再说，夏邦浩作为新来的领导肯定要在本地官员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能趁此机会进入夏邦浩的圈子，自己不仅从此有了保护伞还有可能获得升官提拔机会。 邬大光越想越兴奋，赶紧问赵飞·飞：“夏副书记怎么说？他会私底下跟市纪委的洪书记沟通吗？还是直接给浦和区的陈书记下达指示？你要知道，你姐在纪委呆的时间越长，对咱们来说，以后想要把她顺利捞出来的难度就越大，你是不知道纪委的那些手段，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更何况你姐一个弱女子？” 赵飞·飞听了这话，皱着眉头说：“邬区长，我也是头一次跟夏书记接触，虽然很是投机，但是有些话没敢说的太深，只不过看他的态度，还是积极想要帮忙的，具体怎么帮忙，他倒也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我倒也算是有些听明白了。” “那到底他是什么意思呢？”邬大光赶紧追问。 “夏邦浩认为，这件事的最关键人物是陈大龙，姐姐的案子是浦和区纪委负责侦办的，只要陈大龙那边能找到缺口，事情自然就好办了，只要陈大龙发话，那么不管是程浩文还是刘春花，都会按照陈大龙的要求做事。” 邬大光听了这话，忍不住叹气说：“夏副书记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跟他之间是一直面和心不合，你姐姐跟我的关系，他必定也有所耳闻，既然他已经决定抓人，再想让他改主意放一马，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陈大龙说不定就是以此事情为借口，清除我的人，把他自己的人拉上领导岗位。” “所以啊，夏副书记建议，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陈大龙身上入手，找到不利于陈大龙的证据，向上级领导举报，只要有个由头，夏邦浩书记就可以对陈大龙开刀，进而以此为借口，逼他在姐姐的案子上有所妥协。” “不利于陈大龙的证据？……” 邬大光仔细的在头脑中想了一会说：“我毕竟是个区长，一举一动难免被人注意，你姐姐在鸿运公司经营这些年，手下倒是养了一批能用得上的家伙，依我看，既然夏副书记这样暗示了，你就照着他说的办法去试试，说不定还真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赵飞·飞见邬大光一个劲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推，心里不由有些憋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跟邬大光相好好几年了，虽然说也算是各取所需，可毕竟一个女人的最美好岁月都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鸿运公司是邬大光在背后指使帮衬着成立起来的，底下的一帮人也都唯邬大光和姐姐马首是瞻，现在姐姐出事了，他邬大光更是应该站出来把场面撑起来，却没想到，他依旧是一心只想当个幕后的指挥家，根本就不想站出来为姐姐的事情出一份力。 邬大光见赵飞·飞半晌没出声，心里猜到她八成是对自己有些看法，这种情况下，赵飞·飞是自己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邬大光自然要竭力保证对赵飞·飞的控制。 好在，依照邬大光的诸多经验，想要对付赵飞·飞这种有胸无脑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邬大光说：“飞·飞，我知道，你姐姐的事情出来后，让你一个女人家出头处理一些关系，的确是有些难为你了，但是，诸葛亮从来都不会亲自出征，却总能把握胜败。有些事情我们不能看表面，处于我现在的位置，真要是站出来为了你姐姐的事情四处奔走，就会有人以此做文章，只怕会给你姐姐带来更大的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飞·飞抬眼瞅了邬大光一下，心里琢磨着他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口气说：“邬区长，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也该有自己的一些人脉关系，我听姐姐说起过，你之前一直跟老书记胡亚平联系密切，现在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该跑的关系总是要跑的，你要是缺钱的话，也可以从公司会计那拿，只要你一个电话的事情，会计自然会把钱给送过来。” “现在这不是钱的问题，以我的身份想要帮你姐，跟你采取的方式肯定不同，你一个普通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引人注目，可我头上顶了这个官帽子，就算是随便去趟省城，立即就会有人向陈大龙通风报信，这里头的道理，相信你能明白。” 赵飞·飞见邬大光跟自己尽说些虚话，冷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行了，邬区长就继续当你的诸葛亮吧，我有事先走了。” 尽管心里不高兴，赵飞·飞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跟邬大光把脸撕破，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姐姐救出来，邬大光跟姐姐就像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他心里不想沾手这件事，只怕也不可能，他跟自己合作的空间远比矛盾要大的多，这个邬区长以后还是有很多用处的。 赵飞·飞从邬大光的办公室出来后，到了公司，立即召集几个人开了会议。 这几个人都是赵飞燕的亲信，会上，赵飞·飞说了公司最近的情况，“因为陈大龙到了浦和要和邬大光区长争夺地盘夺好处，所以我们的公司现在成为第一个受到损失的对象，现在赵飞燕被抓了，纪委还在调查公司的相关问题，说不定几天后，也许我们几个人都要被弄进去，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想办法渡过难关。” 公司的一个副总就说，“说我们公司有问题，难道那些领导人就没有问题？为什么他们有问题没有人追究，而我们有了问题那就是被人抓住不放？所以这个世道就是不公平。” 赵飞·飞说：“现在的问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想不被动，只有主动，现在陈大龙是这次事情的关键，陈大龙这么年轻能够到现在的位置，无非是有关系或者送礼。我打听清楚了，这个陈大龙的父母是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任何关系，那么这家伙提拔的唯一路子就是送礼，送礼就要钱，陈大龙从何处捞钱？所以我们要是找到陈大龙的相关证据，让他不得不会主动的放弃对我们公司的调查。”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表示赞同赵飞·飞的意见。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我们要是不控制陈大龙就会被陈大龙控制，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陈大龙，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赵飞·飞的一番话获得在座众人齐声赞同，接下来的会议过程中，几人和赵飞·飞一起绞尽脑汁商议用什么办法让陈大龙不敢跟鸿运公司作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日子其实处处凶险，赵飞·飞背地里火急火燎四处托关系想办法救出姐姐赵飞燕，区纪委对鸿运公司相关案件调查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中。 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刘春花和程浩文正坐在沙发上向他汇报工作。 按照刘春花最近一段时间组织人手调查的结构，发现赵飞燕的鸿运公司存在相当严重的违规违纪问题，这个案子不仅涉及到刚刚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的蒋曲瑞，还涉及到其他一些浦和区的科级干部，其中有规划局的一把手李志高，教育局和住建局的一把手等。 这是一个典型的官商勾结，利用诸多官方开出的便利条件赚取暴利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涉及金额巨大，这个案子要是继续深挖下去，只怕难免要引发浦和区政界的一个大地震。 陈大龙听了刘春花的汇报后，不由蹙眉问：“情况有这么严重？” 第558章交易（二） 他到浦和区刚刚把大局稳定，暂时情况下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有些人事调整不紧不慢的一个个调换矛盾便不会集中，可要是一下子闹出大动静来，不得不调换很多干部的话，对于他来说，一时之间到哪里找到这么多合适的人选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刘春花哪里猜到陈书记听了汇报后早已想到了事情的后几步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她继续汇报说：“陈书记，这个赵飞燕的鸿运公司可不简单啊，从公司的账目上看的清清楚楚，居然还涉及到几个处级干部的问题。” 陈大龙不由又愣了一下，“几个处级干部？”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刘春花刚才说的话，这浦和区里总共也没有多少处级干部？四套班子全都计算在内也就是不到三十人，怎么鸿运公司的案子一下子就牵涉到了几个？那可是很大的问题！ “陈书记，根据调查，除了区长邬大光跟赵飞燕的关系不一般，并且有证据证明公司从筹建到经营都有他的参与之外，还有现在已经到了人大做副主任的原副县长涂德高，这人跟鸿运公司的关系也相当紧密，还有就是政协的……” “这些人跟鸿运公司有牵连的事情，都有确凿证据吗？”陈大龙问。 “有的证据确凿，有的正在调查，我们现在已经把鸿运公司的账本控制在手里，根据赵飞燕的交代，公司有两套账本，一套是专门用于税务部门检查用的，另一本才是公司真正的账本，从第二个账本上个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邬大光和涂德高等人每年从鸿运公司得到的分成和好处。” 陈大龙听了刘春花的汇报，不由有些头大，他心里的确是想要利用赵飞燕的公司给邬大光迎头痛击的，可他并没有想要一下子一锅端，把整个浦和区的天都给翻过来。不管是哪个领导都不希望自己的地盘内出现吸引大众眼球的大案子，毕竟有碍地方政府声誉。 按照刘春花的调查情况，这案子要是继续往下查的话，只怕浦和区不少领导干部都要人人自危起来，这样的情况时很可怕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自己在浦和区单枪匹马好不容易打下现在的局面，尽管常委中已经安插了几个自己人，可几位新任常委也都是新来乍到，根基未稳，在这种情况下就对浦和区的一大批中层干部动手和部分领导动手，难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想到这里，陈大龙冲着刘春花说：“刘书记，这段时间，你调查赵飞燕鸿运公司的案子的确是相当辛苦，我的意见是，对于案件中涉及问题的一些科级干部，你们纪委暂时先盯着，不要露出什么风声来，至于涉案的处级干部，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我看还是需要等我向市委领导汇报后，听听市委领导的意见，你们暂时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 刘春花听了这话有些急了，她作为办案的主要负责人，要的不就是速战速决，把辉煌的成果捧到领导面前嘛，怎么现在案子调查的如火如荼中，陈书记看起来好像有些往后退的意思。 刘春花不得不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程浩文。 程浩文起初听陈书记说出那番话，心里也一沉，可细琢磨了一会，就有些明白了陈书记的苦衷，于是冲着刘春花劝道：“刘书记，咱们纪委查案子，有勇有谋才能真正把案子办好，领导既然这样说了，必定是从大局出发，心里有自己的考虑，你按照陈书记说的办就是了。” 刘春花尽管心里有几分不乐意，却还是点头答应说：“陈书记的指示，我自然是要遵照执行的，只是，接下来的工作到底要怎么做，我这心里却没底了。” 陈大龙瞧着刘春花也是个有口无心的个性，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于是笑道：“刘书记，案子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尤其是对于一些证据的落实，一定要谨慎小心，至于一些相关干部的问题，我和程主任还需要针对每个涉案干部的具体情况加以分析，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刘春花似懂非懂的点头说：“行，我一定遵照陈书记的意思执行”。 刘春花走后，程浩文走到陈大龙的身边问道：“陈书记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顾忌？要是有什么想法，您可以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您出出主意？” 陈大龙冲着程浩文摇头说：“老程，有些事情，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你想想看，按照刘春花刚才汇报的情况，赵飞燕的案件要牵扯出多少科级干部？还有处级干部也牵涉其中，我是真没想到，浦和区的干部腐化问题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啊！” “是啊，这些年，邬大光在浦和区一手操持内外，以前先后来了两任区委书记，都被他想尽办法给赶走了，邬大光能这么猖狂主要原因就是他在浦和区经营的时间太长了，简直成了浦和区当地的土皇帝？区里哪一个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不是从他手里提拔起来的？甚至有些单位的正职和副职，一套领导班子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亲信，此人在浦和区也算是根深叶茂，陈书记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浦和区的局势控制下来，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陈大龙看着程浩文说：“现在常委们刚刚到任，有很多工作还没有开展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忙着调兵遣将是大忌，光杆司令是没法干事的，真要把浦和区的诸多工作做起来离不开底下那些中层干部，不管他们是哪个阵营的。” 陈大龙这么一说，程浩文立即明白了陈书记心里的顾忌，他沉默了一会，对陈大龙说：“陈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纪委办案子，重要的就是快，准，狠，一旦案件的调查拖延的时间太长了，情势很有可能发生微妙变化，到时候，只怕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会给办案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大龙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老程，我也是纪委出来的干部，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心里才会有些犯愁啊，这帮科级干部迟早要动，但是没到时候，不动又影响办案进程，难哪。” “陈书记，要不，擒贼先擒王？只要邬大光倒了，就算是一面旗帜倒下了，这浦和区的机关干部立马就能认清形势，对于很多人来说，也算是敲响了一个警钟。” 陈大龙看了程浩文一眼，心里明白程浩文之所以说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跟邬大光这些年来的纠结，他心里暗道，“看来，不管到什么时候，别指望下属在你面前说话没有私心。” 陈大龙摇头：“老程，现在还没到动邬大光的时候，证据没有充分到可以让邬大光再也无法翻身的时候，就算是把邬大光给控制了，上头也会有人出面保他。再说，如果邬大光走了，来了一个朱大光、牛大光，对我们来说都不好对付的角色，所以暂时稳定是必须的。” 程浩文见陈大龙不同意自己的建议，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下来，嘴里却还是敷衍说：“是啊，是啊，陈书记说的有道理。” 一场缠绵秋雨过后，把整个浦和区带入湿漉漉的清凉，陈大龙正站在办公室窗口静静的冥想刘春花汇报的诸多问题该如何解决，突然发现区委大门口出现一辆熟悉的市纪委公牌轿车。 “那不是洪书记的专车吗？怎么出现在这里？”陈大龙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八成是洪书记的司机公车私用吧？” 正常情况下，领导出行之前必定会提前通知相关单位，尤其是上一级的领导到底下考察工作，该走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 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洪书记会不声不响的来到浦和。 当秘书向他汇报说，“陈书记，市纪委洪书记已经到了楼下”，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站到办公室的窗口往下一瞧，果真看见洪书记那熟悉的身影，已经从车上下来，正往政府办公大楼里头走来。 陈大龙有些急切的口气冲着秘书责怪说：“怎么到现在才汇报？” “陈书记，办公室也是刚接到电话。”秘书有些委屈回答。 陈大龙头脑中不由稍微转悠了一圈，洪书记来到浦和区却没有提前通知？说明洪书记很有可能是故意不想要弄出多大的动静来，所以才会到了浦和区之后，让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确定自己到底在不在。 陈大龙原本想要亲自下楼迎接洪书记，头脑中这样想着，脚步不由迟缓了下来，冲着秘书吩咐说，“你赶紧的，到楼下接一下，告诉洪书记，我在办公室坐等。” 秘书得了指令赶紧一路小跑下楼，不一会陈大龙就听见一行人来到楼上的脚步声。 洪书记出现在陈大龙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冲着正往办公室门口走的陈大龙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陈大龙却摇摇头，只是冲他礼貌的伸出一只右手。 第559章交易（三） 两人握手后，紧随其后的秘书识趣的把办公室的门关紧，领着洪书记的司机一边休息。 陈大龙跟洪书记一道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洪书记，你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怎么今天突然有空冒到我这里来了？” 洪书记神秘地笑道：“陈书记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是谁在酒桌上跟我提及要提拔浦和区纪委的刘春花副书记当纪委书记的，我这次可是给你带好消息过来的，你却连声谢谢都不说，还一副不欢迎我来的口气。” 陈大龙伸手拍了一下洪书记的肩膀说：“我怎么会不欢迎你老兄过来呢？我这中午还发愁找不到对手喝两杯呢，正好你来了，解决大难题了。” 洪书记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陈大龙调侃说：“你呀，整个一酒坛子！当了这些年领导，还没喝够？” “那要看跟说喝，跟你洪书记喝，三天三夜，我都不带说‘不喝’两个字的，感情深一口闷嘛，跟兄弟一块喝酒，图的就是一痛快。” 洪书记冲着陈大龙笑笑，放低了声音说：“这次过来，有件事，我要跟你透给信。” “什么事情，搞的神神秘秘的？”陈大龙脸色严肃起来。 洪书记叹了口气说：“这次浦和区蒋曲瑞的案子，我算是得罪了大人物了，当初推荐提拔蒋曲瑞的市委夏邦浩副书记，因为此事情，现在跟我是对面不啃西瓜皮啊，上次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差点没跟我当面掐起来。” “有这么严重？”陈大龙忍不住皱眉。 “怎么不严重？幸亏我拿了兄弟你给我的那什么猫屎咖啡提前孝敬给刘国安了，把刘国安哄的高兴，所以刘国安当天的态度还算是公正，否则的话，这两人之间要是有了什么默契，那天我可就要在书记办公室出丑了。” 洪书记这么一说，陈大龙大概能猜出当天在刘国安办公室的一些情形，他伸手拍了拍洪书记的肩膀说：“放心吧，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听说那新来的夏书记也不算什么背景雄厚的人，要是上头真有人罩着，也不会一个正厅级的干部到了底下连个市长都混不上，你说是不是？” 洪书记点头说：“陈大龙，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他在领导的位置上，级别又比咱们高，他如果真要插手蒋曲瑞的案子，对咱们来说还是有压力的，为了你浦和区的事情，兄弟我可真是费心费力了，你小子可得把这份情给我记牢了，改天记得报恩。”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笑道，“这孙子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吗？他之所以这么积极插手蒋曲瑞的案子，还不是为了老相好周华瑞竞标工程的事情，现在居然向自己讨好卖乖起来，真是有一套。” 陈大龙并不点破，只是敷衍说：“行，你洪书记对兄弟自然是没说的，我心里明白就是了。” 洪书记又说：“还有夏副书记的事情，上次听了你的话效果还可以，可要是接下来，夏书记在蒋曲瑞的案子上给咱们使绊子，咱们又该怎么应付呢？” “你记住了，对付他就一句话，有理走遍天下！他既然有心要包庇蒋曲瑞，提出来的要求必定是不合理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蒋曲瑞已经存在的反贪污受贿事实，只要手里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撕破脸跟他斗，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家伙。” 洪书记听了这话摇头说：“多一个仇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依我看，夏邦浩要是对蒋曲瑞的案子表现的过于积极的话，很可能他本身也是得了蒋曲瑞的好处的，你想想看，现在这年头，下属不送礼，上头能有领导帮忙说话推荐？关键问题是，调查夏书记这样级别领导的权力不再咱们手中，否则的话，我顺道就把他给办了，看他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陈大龙听了这话，脑中不由灵光一闪，冲着洪书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真的有违法行为，有什么不能收拾他的，大不了把案子交到省纪委，一样可以收拾他，省里如果有包庇的，我们就到中纪委，看看谁怕谁。” 洪书记听着陈大龙说的有道理，轻轻点头说：“是啊，还是兄弟说的对，只要他犯法了，人人得而诛之，怕就怕他是真的廉洁奉公，咱们反而拿他没办法。” 洪书记在陈大龙的办公室聊了一会后，在陈大龙的亲自陪同下，去了一趟区纪委，区纪委办公室早已接到通知，一帮中层干部在会议室里坐等市纪委的领导光临。 洪书记和陈大龙一道坐上主席台后，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宣布了市纪委对于让浦和区纪委副书记刘春花暂时主持浦和区纪委全面工作的决定，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后能在纪委刘书记的领导下积极有效的开展工作。 随着洪书记的话音落地，在一片持续的掌声中，刘春花发表了自己的就任感言，知道虽然这次并没有名正言顺提拔为纪委书记，但是主持工作，说明有这个目标，下面就看自己是否能够按照领导的要求做事了。 刘春花发表了精彩的就职演说：“我很荣幸的能够主持区纪委的工作，这是组织和全区60万人民对我的信任，我决心在市委的领导下，在区各套班子成员的帮助下，严格遵守工作规则，认真履行职责，扎实工作，完成好组织和人民交给我的任务。 首先，加强理论学习。不断加强自身政治理论学习，提高政治理论素养，始终与党中央和市委、区委保持高度一致。除了加强对中央政策和纪检监察业务知识的学习与研究，更多的是向大家，向各位老同志，向人民群众学习，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与水平。 第二，认真履行职责。一是贯彻好集中制。加强同班子其他成员间的沟通与协调，加强相互间的了解，从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出发，讲团结、谋大事、求发展，形成上下一心干工作、左右配合谋发展的强大合力，共同把人民的事办好。二是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牢固树立执政为民的理念，优化发展环境，忠实地履行好人民赋予的权力，以良好的业绩造福于民，以良好的政风取信于民，为建设清正廉洁、务实高效的机关氛围作出自已应尽的贡献。三是求真务实抓落实。我将紧紧围绕区委确定的宏伟目标努力工作，沉下身子，扎实工作，努力在求‘真’上动脑筋，在求‘实’上下功夫，坚持为群众多办实事，多办好事，不摆花架子，不作表面文章，以实干求实效，以实干促发展，为大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总之，要以自己的坚定信念，要以自己的诚实正直，以自己的勤奋工作，嬴得大家的理解、支持和帮助。” 后来，刘春花就说了最近纪委的主要工作，重点提到了赵飞燕的案子。 区纪委的会议室里热热闹闹，相隔不到一百米的区长邬大光的办公室里却充满了紧张气氛。 就在五分钟之前，有内线向邬大光汇报说，“市纪委的洪书记来到了浦和区，并且亲自宣布了关于纪委副书记刘春花主持区纪委全面工作的决定”，这个消息让邬大光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刘春花是什么人？邬大光心里是最清楚的，依照他心里对刘春花的印象，这女人简直就是天生适合干纪委工作这行的，整天风风火火的忙着办案，整个一查处贪污官员的机器。 早在以前有人向他推荐要提拔刘春花当纪委书记的时候，他就曾经表态过，“这女人查案子的时候六亲不认，当了个纪委副书记已经整天牛逼哄哄了，要是真让她当了纪委书记，那浦和区的领导干部们只怕都没好日子过了。” 还记得去年底下有个乡党委书记，不过是过节的时候，收受了下属一些购物卡，不知道怎么就被刘春花闻到了一丝味道，于是顺藤摸瓜，把这个乡里的领导班子成员集体收受某公司贿路的情况给调查个一清二楚。 刘春花拿着厚厚的案卷向自己汇报这个案子的时候，邬大光瞧着涉案金额不是太大，这个乡里的党委成员中，一半又都是经过自己的手提拔起来的，心里就有些不乐意这个案子扩大影响，于是表态说，“让那帮干部知错能改也就行了，不一定涉案金额不算大的情况下，也非得要上纲上线。” 刘春花一听这话，居然在办公室跟自己当场急眼了，说什么“贪污也好，受贿也好，不管金额多少，犯罪事实总是存在的，绝对不能找出任何由头来放过任何一个害群之马，作为区委区政府必须严肃对待，不能让这些人如此下去。” 第560章交易（四） 邬大光见刘春花不听话，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处理此事，让她把这个案子交到一把手纪委书记的手里，这下刘春花更加不干了，当场甩了脸色，斥责邬大光有意包庇。 这件事情过后，邬大光心里相当不爽，于是心里有了把刘春花调整位置的心思，邬大光寻思着，这样的一个女人，随便把她放到区里妇联或者是团委的哪个副职上闲散她两年，她必定什么样的火爆脾气也会被磨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纪委书记被调整了，刘春花的事情也被耽误了下来。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有条件可以随时调整刘春花职位的时候，自己没有抓紧，这下却被刘春花给抓住了机遇，主持上了区纪委的全面工作，这个黑脸女包公上台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刘春花这次被上司赏识，工作上的干劲更大了，她心里清楚洪书记和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关系，因此心里对陈书记是充满感恩的。 在浦和区纪委工作多年，刘春花太了解浦和区官场的一些黑幕了，眼看着新任的陈书记到任后，处理了一个个有问题的贪管，她一直在心里暗暗的为陈书记叫好。 上一任纪委书记蒋曲瑞的出事对于刘春花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尽管刘春花看上去秉公执法，刚正严明，其实心里对诸多情势比谁都清楚。 说白了，蒋曲瑞到浦和区当纪委书记几个月就栽了，一方面的确是他自身要求不够严格，另一方面也跟他自己站错了队有关系。 浦和区的情势已经相当明朗了，陈书记后来者居上，邬大光已经是日落西山，没有多少后劲了，蒋曲瑞却一来到浦和区就跟邬大光的老秦人赵飞燕打的火热，他这样鲁莽行事，不把自己栽进去，那才奇怪呢。 现在，市纪委的洪书记亲自过来宣布自己主持浦和区纪委的工作，只怕不仅仅是看重了自己最近的案件调查成绩，更重要的是自己站对了队伍，一直在老领导程浩文的安排下，对陈书记的指示言听计从，只要以后自己竭力配合陈书记，在浦和区纪检工作这块做出些实际成绩来，想必自己以后必定有被提拔的机会。 纪委的会议一结束，又有人把消息通报到区长邬大光的耳朵里，邬大光一下子有些紧张害怕起来，他没想到刘春花这女人居然会这么快就集中兵力要重点办赵飞燕的案子，这不明摆着想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自己跟赵飞燕之间的关系，只有他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鸿运公司从成立至今，哪一笔生意都是经过自己操持的，自己跟赵飞燕之间从财务上来说，根本就没怎么分，反正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从鸿运公司的账目上支取。两人一直都把鸿运公司的账目当成自己的小金库使用。 他担心，一旦要是被刘春花发现了鸿运公司的第二个小账本，自己就算是死定了！一个国家公务人员，参加公司的经营不说，还取得了数额巨大的公司业绩分成好处？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是要被从重处理的。 邬大光感觉到形势前所未有的紧迫，他觉的自己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现在也该出招了，否则的话，被刘春花如此步步紧逼之下，自己很快就极有可能失去所有的防守。 邬大光正焦虑的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时候，赵飞·飞来了，这次赵飞·飞报告给邬大光的是一个好消息。 “邬区长，鸿运公司的人暗地里调查陈大龙一直尽心尽力，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找出可以利用来对付陈大龙的证据。” “好！一定要快！记住了，抓住陈大龙的把柄才有可能尽快把你姐姐救出来。”邬大光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道。 “另外，今天我接到市委夏副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希望跟我见面详谈了解一下我姐姐的案情。” “夏副书记亲自给你打了电话？”邬大光心里又是一喜，“好啊！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有眼啊！只要夏副书记肯帮忙，你姐姐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你的意思，我应该去见夏副书记？”赵飞·飞接到夏邦浩电话的时候便明白老男人话里隐含的意思，尽管她心里巴不得抱上夏邦浩这条大腿，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又有些紧张，这些年她应酬过的男人不少，像夏邦浩这种厅级领导却还是头一回。 赵飞·飞心里头有些没底，她想听听邬大光的意见，跟夏副书记见面后，要怎么样操作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好夏邦浩这颗棋子。 邬大光此刻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他对赵飞·飞说：“飞·飞，夏副书记能主动约见你，这是咱们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姐姐在里头多呆一天，意味着多受一天的煎熬，也会有一分危险，一旦她熬不住，把一些不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要说夏副书记，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所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这道理我是明白的，可是我姐姐现在已经进了纪委了，想要毫发无损的出来恐怕难度很大，咱们求人帮忙的时候，到底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比较妥当呢？” 邬大光立即回答了两个字：“见面！一定要想办法让夏副书记安排你跟你姐姐见一面！” “见面？这怎么可能？人都已经进去了，想要见面比登天还难。”赵飞·飞有些疑惑反问道。 “飞·飞，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跟你姐姐见一面，以前咱们没办法打通纪委的关节，自然是没法跟你姐姐见面，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不是有夏书记帮咱们撑腰吗？夏副书记下个指示，难道浦和还有谁敢不执行，就是陈大龙也要弯着腰执行！”邬大光斩钉截铁。 “邬区长，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呢？还不知道见了夏副书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就抱太大希望，只怕到时候失望越大。”赵飞·飞有些信心不足。 邬大光赶紧帮赵飞·飞打气说：“飞·飞，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咱们两人在你姐姐的事情上，目标是一致的，眼下纪委抓住你姐姐的籍口也就是关于教育局工程招标那件事，只要让你姐姐知道，跟纪委交代的时候只交代这件事。另外也要让你姐姐知道，咱们在外头一定有办法把她尽快弄出来，这信息只要传达到位了你姐姐心里也就有底了，至少明白该怎么应付纪委的盘问。” “邬区长说的也有道理，可夏副书记跟咱们又没有太深的交情，这次见面就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跟我姐姐见面这么过分的要求，会不会引起夏书记的反感呢？他要是改主意撒手不管咱们的事情，咱们可就又要被动了。” “你放心吧，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他要不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忙，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你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邬大光提醒似的口气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浦和区的纪委书记换人了。” “谁这么缺德，这种时候趁人之危抢了蒋曲瑞的位置？” “只怕得了位置的人跟咱们想法正好相反，要是旁人到纪委主持工作也就罢了，没想到刘春花副书记这次居然被重用起来了，她的恶名，你我心里都是清楚的。听说她一上任就摆出一副雷厉风行的阵势，把你姐姐的案子当成重点工作在抓，对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咱们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赵飞·飞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担心的口气说：“夏副书记这次即便是能出面的话，能不能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还是个未知数啊，咱们现在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他身上，合适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邬大光说，“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再说，夏邦浩是从省城下来的，跟市委书记刘国安级别是相同的，只要夏邦浩真心帮咱们的忙，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会给面子的，最重要的是时间必须要控制好，在你姐姐没交代出其他问题之前，咱们赶紧跟她见面沟通后，相信事情一定会出现转机。” 赵飞·飞听邬大光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急：“邬区长，我这就去市区跟夏副书记见面，尽量试试看能不能请他帮忙让我跟姐姐见个面，等我办完事再回来跟你商量。” “赶紧的，别耽误，记得及时跟我联系就行。” 赵飞·飞带着邬大光的满心期望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准备赴约，市里的夏邦浩却像是个怀春的少年正热切的期盼着美人的光临。 “每一个贪管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2012年原中纪委常委祁培文在东莞作“三纪”教育报告时指出，“在中纪委查处的大案中，95%都有女人问题，这和坊间流传的说法不谋而合，根据总结，男贪管好色方法简单、直接，要么利用权与利‘诱惑’，要么拿钱‘砸’；贪管好色似饿狼，不思事业只上床，糜烂生活坏党风，最终归宿入牢房！” 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主动邀请鸿运公司副总赵飞·飞吃饭，吃饭地点却是赵飞·飞自己挑的，女人对此类事情的安排还是有经验的。 第561章交易（五） 首先，她知道普安市地域内的酒店是肯定不能挑的，夏邦浩作为市委副书记，隔三岔五的总会到普安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上露个脸，对他脸熟的人必定不少，随便有个人把两人吃饭的事情说出来，对于夏邦浩都会起到不利的影响。 赵飞·飞联系夏邦浩的时候，说出了普安市相邻的湖州市某五星级酒店的包间名，说是去吃饭，到了这家酒店后，赵飞·飞赶紧先预订好了一个房间，赶紧进去把自己重新涂脂抹粉了一番。 今晚来的目标是明确的，把夏邦浩这个老色鬼拿下后，让他帮自己解决眼前的麻烦，一定要让劝他想办法帮自己跟姐姐见一面，到底能不能实现目标，就看自己今晚的表现了。 酒店包间门口，出现在夏邦浩面前的是一个时尚又性感的美女，和那天在办公室看到的楚楚可怜女人形象有着天差地别。 今晚的赵飞·飞是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过来的，浓密金色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丝丝缕缕都热辣得迷死人～！浓密的睫毛、迷人的眼神、性感丰厚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果然，夏邦浩一见到女人情不自禁两眼发直，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乎是带着些许恭敬的表情，礼貌又客气的把赵飞·飞迎进了包间。 夏邦浩无法描述自己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时的心情，记得第一次看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赵飞·飞，他感觉自己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栗起来。 作为一个在官场中混到这种级别的领导干部，这些年，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可这次不一样，从看到赵飞·飞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开始，他就感觉像有一缕阳光照进自己的心里，在这缕阳光下，自己几乎不能控制的涌出无数的幻想和美好的憧憬，女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激动快要窒息感觉，只要一想到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想要把女人搂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从那一天开始，无论走到哪里正在干什么事情，他的头脑中都不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赵飞·飞的面容，就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伙子一样，他的心情是纠结的，心里明白赵飞·飞现在面临的困难对自己来说，很有可能是一池混水，可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每天期盼着能再见她一面。 终于，他忍不住拨通了赵飞·飞留下的电话号码，跟他所预料的一样，赵飞·飞当即就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还主动安排了见面地点和时间，这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预料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为了这次见面，他整个一下午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尽管明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各方面都早已成熟的老男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理智，冷静，可这次他却像是着了魔，怎么也无法控制情绪。 现在看到赵飞·飞就坐在自己身边，他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夏邦浩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说，“如果现在的一切真是做梦的话，那就让这场梦持久一点吧，不要那么快就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赵飞·飞听着夏邦浩叹气，赶紧摆出一副贴心的表情，柔声问道：“夏副书记，这是有什么心思吗？” “人生之不如意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吧。”夏邦浩像是吟诵诗歌的语气淡淡道。 赵飞·飞的一只小手主动伸过来，轻轻的握住眼前这个老男人的大手，继续细声慢语：“夏副书记，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都是有心事的人，今天就什么都不想，来一个一醉方休如何？” 夏邦浩手底下已经翻转把赵飞燕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他的浑身血液流动加快起来，听到赵飞·飞说要喝酒，赶紧一只手拿起酒瓶帮两人的酒杯斟满，就像是喝交杯酒一样，两人的表情都是含情脉脉的，尤其是夏邦浩，那双眼睛里流出来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把女人立即淹没在眼眸里。 瞧着夏邦浩看着自己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赵飞·飞的心里不由暗喜，原本她心里琢磨着，这次跟夏书记见面，说不定还要使出一番手段才能达到目的，却没想到，现在的情形明摆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亲手用筷子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放进夏邦浩面前的盘子里，夏邦浩也赶紧帮她夹菜，两人早已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这种时候，喝酒吃菜就成了一种程序而已，简单的吃了几口后，赵飞·飞假装自己不胜酒力，请夏副书记帮忙搀扶自己到楼上房间休息，夏邦浩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对狗男女各怀心事的转换战场，进入了楼上定好的房间…… 一番欲拒还迎的苟和后，两人顺理成章越过了男女之间的这道界限，两人之间的关系立即亲密无间起来，最起码在赵飞·飞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只要跟男人之间的关系突破了这一层，底下的很多话就好说了。 躺在老男人的怀里，赵飞·飞伸手抚摸着夏邦浩头顶那有些稀疏的头发说：“老夏，我觉的老天爷安排咱们见面真是厚待我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整天都感觉自己无依无靠的，遇到事情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商量，结果老天爷就把你派到我身边来了，你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有多安心吗？这种滋味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夏邦浩是个聪明人，正好激情也消退的差不多了，他又怎么能听不出赵飞·飞的话里有话。 夏邦浩在赵飞·飞胸部拱来拱去的大嘴巴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原先的动作，只是动作的频率稍稍慢下来一些。 赵飞·飞见夏邦浩不搭腔，自顾在自己身上快活，心里不由有些打鼓，心说，“这老家伙不会吃干抹净后，翻脸不认人吧。”从这一点来说，赵飞·飞当真是错怪夏邦浩了，在给赵飞·飞打电话之前，夏邦浩已经把一切都想的相当透彻。 作为一个跟刘国安同级别的厅级干部，那天因为纪委调查蒋曲瑞事先没向自己汇报的事情，自己亲自找到了刘国安办公室要说法，可没想到却遭到了尴尬冷遇，刘国安给自己脸色看也就罢了，那纪委的洪书记居然也蹬鼻子上脸，一副不把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放在眼里的表情，这让夏邦浩相当的窝火。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夏邦浩考虑了很长时间，总结出一个道理来，“纪委洪书记为什么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原因很简单，自己作为省城空降下来的市委副书记，其实是有名无实，在普安市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一帮人，一个手底下没有一兵一卒的将军自然没什么好怕的，正是因为这一点，洪书记才有胆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夏邦浩心想，按照自己的级别，下来做个市长也是正常的，何况自己刚到普安市时间不长，接下来至少还有几年的光阴要熬，要是一直处于这种被人看不上的状态，那日子可就更难熬了，为了让自己的实力加强，他决定必须要笼络一批自己的人马，让市委着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敢对自己小觑。 蒋曲瑞的案子，他认为应该算是一个契机。 一个官员的栽倒，必定后头有两股势力之间的斗争，而具体到蒋曲瑞的案件中，其中一股势力一定是洪书记为主在支撑着，因此，一旦自己加入了这场战争，很有可能，自己就会成为跟洪书记对抗的主力军。想明白了这一点，夏邦浩决定，跟洪书记斗斗看，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最后，谁才能真正的道高一尺？ 夏邦浩慢悠悠的在女人那嫩汪汪的身体上反复摩挲了一段时间后，把赵飞·飞搂在怀里，安慰说：“放心吧，以后你姐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尽力帮你的。” 赵飞·飞见夏邦浩明确表态要帮忙有些激动起来，把夏邦浩的一只大手拿过来，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后，又把他的大手移到自己丰满的半球上，夏邦浩立即就势搓揉了起来。 …… 第二天，赵飞·飞到了邬大光的办公室，说了和夏邦浩见面的事情，当然没有说自己把身体给夏邦浩了，而是说自己送了丰厚的礼物，夏邦浩答应帮助。 邬大光高兴的一拍桌子说：“很好！看来老天爷这是在帮咱们了，你让公司调查陈大龙的事情也要加快，这样才能做到双管齐下，只要有一个成功，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好。” 官场很多事往往瞬息万变，就像浦和区教育局校舍工程竞标一事，赖老板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临了结果反倒成了赵飞燕的鸿运公司中标。 现在，负责此项工程招标工作的浦和区原任纪委书记蒋曲瑞和此次工程中标公司老板赵飞燕虽然被纪委带走身陷囹圄，可是事情到底会不会出现转机却还是个未知数。 正当陈大龙以为已经理顺了浦和区纪委那一摊的事情时，突然接到市委办公室发来通知，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要到浦和区来考察工作！ 第562章交易（六）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夏副书记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浦和区考察工作？这让陈大龙心里有些摸不透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天前，市纪委的洪书记到浦和区的时候，曾经跟陈大龙讲过与这位夏副书记之间的一些过节，在普安市的官场，没人不知道洪书记跟陈大龙好的穿一条裤子，因此对于夏邦浩此次没有任何先兆的考察行为，陈大龙心里先有了几分防备之心。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理，陈大龙指示底下人按照正常的约定俗成的接待规格安夏副书记的相关行程，交代区委办公室的一干人等，尽量把所有的细节工作都做好，不要让领导有任何挑发飙的机会。 夏邦浩来到浦和区考察的当天，从进入区政府大门即被热烈欢迎者包围者，整个场面看起来相当的河蟹愉快。 他首先是来到了浦和区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听取了浦和区领导班子的工作汇报，陈大龙尽量简短又突出重点的把最近的一些县委县政府工作内容汇报完毕后，居然得到了夏副书记的口头肯定和表扬？ 夏邦浩当着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夸奖陈书记的工作汇报相当有特色，各方面工作做的也都比较到位，是个称职的区委书记。 夏邦浩越是这么夸自己，陈大龙心里愈加感觉有些不踏实，他知道天上绝对不会掉馅饼，自己跟夏邦浩副书记一向毫无瓜葛，他凭什么第一次到浦和区来考察工作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坚挺自己？ 陈大龙的头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却始终得不出确切结果，这种时候他除了选择静观其变之外，没别的辙。 夏邦浩肯定了浦和区的近期工作成绩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到了“关于浦和区最近一些腐败分子被抓的事情上。” 夏邦浩说：“现在，全国上下各级政府都在狠抓地方经济建设，我到普安市任职后，只要是听到有关浦和区的消息必定是跟反腐工作有关的，我想，咱们浦和区的领导干部是不是有时候过于看重反腐工作了？反而把国家三令五申强调要重视的经济工作摆在了后头。” 夏邦浩说完这句话后，两只眼睛咄咄逼人盯着陈大龙看，那意思，陈大龙要是不针对他说的话表明一下态度，他就一直这么盯着陈大龙看着。 陈大龙对于夏邦浩的突然话锋转变有些猝不及防，又见夏邦浩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帮领导班子成员也随着望向自己，只能尴尬的敷衍说：“是啊，夏副书记批评的有道理，我们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这两方面工作侧重点的调整。” 夏邦浩却并不准备轻易放过陈大龙，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对大家说：“官员腐败只是一小部分领导干部自律不严的结果，总不能因为一部分的干部素质有问题，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反腐工作上？我听说陈书记到浦和区任职后，已经连续有几个常委被抓。这一方面说明陈书记对反腐工作的重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人的精力的有限的，尤其是当一把手的领导人，每天忙着处理本该是纪委负责的常规工作，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用来发展地方经济呢？” 见夏邦浩一副责问的口气，陈大龙担心他绕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起来，于是赶紧表态说：“夏副书记请放心，以后我一定按照夏书记的指示和要求严格做好本职工作，把主要精力放到经济发展上来。” 坐在陈大龙对面的邬大光瞧着陈大龙那副囧态，心里不由窃笑，“这孙子也有卑躬屈膝的时候，平常不是挺嚣张的吗？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怎么见了领导就怂包了？” 夏邦浩头一次到浦和区来，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否则的话，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到时候你说你的，我就是不听，你也没有办法，所以他也见好就收，对陈大龙说：“只要陈书记的态度是积极的，我相信就一定能把工作干好。” 在一片噼噼啪啪的掌声中，夏书记总算是发言结束，再看陈大龙，脸色凝重一副明摆着心情不好的样子。 后来，夏邦浩又带着一把人，在浦和领导的陪同下，考察了浦和的工业园区和几个重大的建设项目，在工业园区，夏邦浩听了贾珍园在施工现场做的介绍，那就是现在浦和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将园区东扩，争取和市政府的园区成为一体。 一眼看到风姿绰约的贾珍园，夏邦浩是很感兴趣的，“狗日的，看上去这个女人很有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依靠身体铺路还是什么其他方式上来的？如果是依靠身体，那么自己作为副书记，以后就是书记，那么就可以有机会上去尝尝味了。”所以夏邦浩很是肯定了贾珍园的工作成果。 到了重点项目建设现场，邬大光按照秘书的稿子，向夏副书记介绍了浦和区几个重点工程的工作情况。 邬大光说：“发展是硬道理，项目建设是硬道理中的硬道理。解决浦和区经济发展中主要矛盾，主要靠加快项目建设。项目建设是全区经济发展的生命线，也是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根本要求。我们要紧紧把握国家扩大内需政策，动员一切力量，争投资、上项目、保增长，抓紧谋划、启动、建设一批大项目、好项目，再掀项目建设新高潮……” 邬大光介绍结束后，又是一番稀稀拉拉的掌声，接下来夏邦浩在浦和区紧急开发区一番走马观花考察结束，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去宾馆吃饭。 当晚饭局上，又一场各怀心事的好戏在酒店包间里上演，夏邦浩和邬大光都成为无可替代的主角。 总算是把夏邦浩这个瘟神吃好喝好哄走后，程浩文和刘春花心照不宣同时尾随陈大龙进入他的书记办公室。 一进门，关上办公室的门后，程浩文立即憋不住地问道：“陈书记，咱们不会真是要听了那夏副书记的话，把纪委的一些工作放一放吧？” 陈大龙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听程浩文这么一说后，忍不住嘴里发牢骚说：“放他娘的狗屁！老子辛辛苦苦的工作，他夏邦浩狗屁不通到这里大放一番厥词，咱们要是真听了他的话，那成真成了没头脑的家伙了。” “陈书记，可是我刚才瞧见夏书记临走的时候，邬大光区长跟上去跟他说了什么，咱们要是对夏书记的指示阴奉阳违的话，会不会有小人从中使坏，让咱们处于被动的局面呢？”刘春花不无担忧的口气说。 陈大龙看了刘春花一眼，示意她先坐下再说，程浩文也赶紧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 陈大龙等两人都坐定后，自己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非常认真的口气对两人交代说：“这次夏副书记过来说的那些话，咱们听听也就算了，不用放在心上，他一个省团委刚下来的干部，对基层的工作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咱们表面上敷衍一下，接下来还是得按照原先工作计划，各归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受到任何的影响。” 程浩文有些担心的口气说：“陈书记，难道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吗？您是知道的，这浦和区里，喜欢在背地里嚼舌头的小人可不少。” 陈大龙明白程浩文话里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对夏副书记的指示不执行，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他坚定的口气说：“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必须继续走下去，你们都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夏邦浩会突然到咱们浦和区来说这么一番话？依我看，这正是因为有人已经心虚了，坐不住了，所以才会给咱们来这么一出。不管对方出什么牌，咱们都得有自己的主意。要是因为夏副书记随便说几句话，咱们就正被困住了手脚，只怕正好中了一些人的计谋。领导是提提意见是可以的，是否执行？是否符合浦和的实际情况？他是不负责任的，所以怎么执行，那还是要浦和的领导去领会。” 程浩文和刘春花听了这话，都频频点头，认为陈书记分析的很有道理。 陈大龙见两人已经从思想上被自己灌输通畅后，继续说：“依我看，咱们对于反腐这一块的工作不仅要重视起来，而且最好抓紧时间再弄个大动作，尤其是赵飞燕和柳承敏的案子，既然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确定其有犯罪行为，那就赶紧把材料准备一下，把案子交给法院走程序，只要铁证如山的摆在那里，到最后谁想插手把水给搅混都不容易。另外，跟赵飞燕案件相关的一些人，只要符合被双规条件的，一个都不要放过，纪委那边这两天加加班，把所有的材料汇总一下，争取在两天之内把相关涉案重要人员全都控制起来，速度一定要快，只有快速出击，才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第563章胆子太肥了（一） 程浩文和刘春花听了陈书记的指示后，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起来，“这陈书记胆子也忒大了点吧？不执行夏副书记的指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明目张胆的跟夏副书记对着干？那位可是市委副书记，据说还是个正厅级别的领导干部，陈书记把事情做的过于明显，难道心里就一点都不担心？” 陈大龙见程浩文和刘春花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说话，也不提及离开，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两人的担心，冲着两人笑道：“你们放心吧，我做事一向知道分寸，这次也一样，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就成了，我是一把手，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律承担。” 领导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程浩文和刘春花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冲着陈书记点头招呼后，出了办公室各自忙乎去了。 程浩文和刘春花走了，陈大龙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说句心里话，他自己心里对眼前的形势也有些没底。 从表面上看，夏邦浩这次过来，好像是有帮邬大光撑腰的意思，可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邬大光跟这位新来的夏书记有任何交情，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上的呢？ 另外，夏书记到底什么背景来路，自己也就是上次听洪书记随便一说，并没有亲自上阵打听过，既然已经选择跟此人做了对立面，最起码要知己知彼，这也是陈大龙着急想要了解的情况。 对于这件事的处理，陈大龙靠的是直觉，直觉告诉他，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想要掌控住局面，把各项工作都如常开展起来，首先建立自己的地盘是必须的。邬大光在浦和区领导干部心目中的影响力必须要弱化，只有这样，自己发出的政令才能畅通，才能有机会踏踏实实的帮老百姓做些实事。 他心里执琢磨，夏邦浩的出面是个意外，要解决这个意外，少不了要依靠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力量，在整个普安市里，也只有刘国安有资格挟持住这位夏副书记。 可是，怎么才能让刘国安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呢？这的确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等到程浩文和刘春花一离开，陈大龙决定立即去了一趟刘国安的办公室，不摸清刘国安对夏邦浩的态度，他心里对整盘棋局的排兵布阵有些没底。 扛着汇报工作的名义，陈大龙在刘国安的办公室抱怨说：“刘书记，按理说市委市政府做出任何重大决策来，领导们事先总会相互通个气，不能人人都说一套，可当有些政令严重相对立的时候，让我们这些基层的领导干部还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啊。” 刘国安听出陈大龙的话里有话，皱眉问：“陈书记一向是个痛快人，怎么今天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市委市政府作出什么重大决策居然让陈书记左右为难？” “怎么刘书记您没听说吗？”陈大龙诧异的神情表现的恰到好处，“我记得三天前吧？您刘书记参加全市廉政工作会议上曾经提出过关于惩治腐败的几点要求，我记的相当清楚，刘书记在会议上强调说，当下腐败分子的查处应该放在首位，只有把那些隐藏在干部队伍里的蛀虫揪出来，才能更加安心的发展农业，工业以及各方面的工作。” “有这事。”刘国安点头。 “可就在昨天，市委夏副书记到我们浦和区考察工作，在众多的干部面前，重申了要把经济工作放在第一位，对于肤白行为的查处，尤其是官员经济肤白问题的查处没有必要过于重视。” 陈大龙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观察刘国安的脸色变化，果然刘国安的表情凝重起来。 陈大龙见状赶紧继续添油加醋：“刘书记，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浦和区的确是下了重手打击了几个贪管，但是那些被抓的人都是有据可查的，的确在某些方面涉及违规违纪的行为，否则的话，也纪委也不会把他们给立案处理。夏副书记第一次到浦和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浦和区的领导干部因为偏重肤白分子查处，而没把经济工作放在第一位，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是吗？”刘国安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陈大龙。 “当然”陈大龙回答说：“我陈大龙又不是头一回当正职，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道理，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浦和区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到了浦和区出任区委书记后，很多工作寸步难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不得不调整工作思路，先把一些革命路上的拦路虎给收拾了，然后再集中精力搞经济，却没想到，这样的做法倒是让相关领导有了腹诽？所以我说，现在基层领导的工作实在是太难做了，明明是严格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在工作，到头来还是落下一身的批评。” 听了陈大龙的话，刘国安的心里忍不住翻滚起来，“夏邦浩居然在自己刚刚开过全体干部廉政工作会议后不久，就到浦和区放了一通这样的厥词，他到底用意何在？他是想要告诉大家，刘书记在全市廉政工作会议上说的话是错的，他夏邦浩说的话才是对的吗？这孙子讲话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尽管陈大龙今天特意到自己面前来汇报此事，有给夏邦浩上眼药水的意思，可这个眼药水的确该上。” 刘国安说：“陈书记，关于浦和区的具体工作，你作为直管领导，心里该有谱才对，总不能人云亦云吧？根据实际情况，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倒也没必要理会太多的闲言碎语。否则，明天这个副市长去说一通，那个副书记去一次，你是不是不干事情了？” 陈大龙心里一乐，看来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引起了刘国安心里的不痛快，夏邦浩郑重其事在干部大会上的讲话到了刘国安这里，一下子就变成了“闲言碎语”了。 陈大龙赶紧点头说：“是，我是严格按照刘书记的指示执行的，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是经济以及其他各项工作发展的最基本条件，我一定按照刘书记的要求，争取利用最短的时间，把浦和区隐藏的肤白分子清楚出干部队伍，为浦和区的下一步发展扫清障碍。” 刘国安微微点头，表示对陈大龙态度的认可。 陈大龙走了，刘国安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下来，就在昨天，他听到省城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夏邦浩这次下来居然是冲着自己的市委书记位置来的？” 这让刘国安心里一下子结了一个大疙瘩，自己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居然就有人想要惦记自己的位置？这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原本刘国安的心思，这一届干完后，自己的年纪也到了可上可下的时候了，到时候有新人来接任，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可现在就把人给弄到自己眼前来了，这不是有人故意要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正因为这个原因，刘国安对夏邦浩的诸多表现和消息都相当重视，陈大龙没来汇报之前，已经有其他的领导干部向他汇报过类似的情况，无非是自己说出来的政令，到了夏邦浩那里，立即就变了味道，这些话刘国安听多了，心里已经对夏邦浩相当的不待见。 对于刘国安来说，不管他夏邦浩的后台是谁？也不管他下来的目标时候什么？既然他已经到了普安市，又出任了普安市的市委副书记，他就是自己的下属，就该扮演好一个下属的本分，否则的话，休怪自己翻脸无情，找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陈大龙转了一圈进了市纪委洪书记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嚷嚷着：“赶紧沏杯好茶伺候着，刚才说了半天话，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当真是有些渴了。” 洪书记正跟谁打电话，瞧见陈大龙进来，也只得把打了一半的电话撂下，冲着陈大龙招呼说：“陈书记，你怎么不提前支会一声就过来了，我也好准备些好茶叶招待你。” “什么好茶叶都不如白开水解渴，赶紧的，来一大杯凉白开就成了。”陈大龙冲他一摆手说。 两人坐定后，洪书记问陈大龙，“这么急急忙忙的从哪里过来的？” “还能从哪里过来，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刚出来。”陈大龙一副神秘的表情说。 洪书记听了这话，赶紧凑过来问道，“你干嘛去了？不会又是弄了一个什么猫屎咖啡送给他吧？” 陈大龙皱眉：“瞧你那点出息，你眼里现在就看得见猫屎咖啡了，那东西有多难弄到，你知道吗？再说了，送一次已经够可以的了，送第二次，人家就笑话你迂了。” 洪书记现在对陈大龙心里多少有几分崇拜的意思，这厮尽管年轻，说话做事特别知道分寸，自己按照他的吩咐办了几件事，件件事情都办的很漂亮。 第564章胆子太肥了（二） 当初他捧了一小瓶什么猫屎咖啡让自己送给刘国安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情愿，打心眼里看不上那点小瓶子装的东西，可真把东西送出去后才发现，自己早该听陈大龙的，瞧那天刘国安的那张脸笑的跟傻逼似的，就知道那瓶猫屎的效果有多好！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有机会，刘国安见了自己就跟自己聊咖啡的话题，搞的自己不得不恶补了不少关于咖啡的知识，往往两人低声耳语交流的时候，周遭其他领导冲自己投过来那种羡慕中带有妒忌的眼神，让他心里不由得意几分。 洪书记瞧着陈大龙口气里有些不待见自己，冲他说：“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保密的？得了，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愿意问，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反正最近一段时间，我跟刘国安聊的机会可是比你多多了。” 陈大龙笑道：“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摆活了，我可告诉你，你也别大意了，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到底刘国安是个什么样的习性，你我都未必能摸得准，官场上的事情最变幻莫测，谁都可能有突然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今天刘国安瞧你顺眼，不代表明天他还用同样的态度对你，最好的自保办法绝对不是依靠领导的信任而是自己实力的增强。” 洪书记听了这话，深有同感的口气说：“是啊，这道理我倒是早就琢磨出来了，可这人脉的搭建是长期积累的结果，谁又能有办法一蹴而就呢。” 陈大龙冲着洪书记说：“算了，这话题聊到明天也聊不完，我还是赶紧把正事跟你说一下吧。” 一听说有正事，洪书记也正经起来：“两眼盯着陈大龙问道，你这刚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又有什么正事啊？不会是刘国安亲自交代了什么任务给你吧？” 陈大龙笑着把自己在刘国安办公室说的一番话跟洪书记沟通了一遍后，对洪书记说：“兄弟，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要从纪委这块坚决支持我们浦和区的反腐工作，现在夏邦浩和刘国安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正是咱们下手的最佳机会，有刘国安撑腰，夏邦浩即便是想要给咱们找麻烦，他也不敢站在桌面上叫嚣，只怕底下又有好戏看了。” 洪书记尽管有些没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习惯性的点头说：“反正，我听你的话总是没错的，你放心好了，有什么需要电话支会一声，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一级政府部门党政不团结几乎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个别地方比较严重的龙虎斗不仅仅影响工作，影响政府形象，影响官员的个人前程，还有可能发生严重后果。 尽管公开场合从上到下众口一词，官员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手中握有权力的领导干部必须首先为人民群众利益负责，但落实到现实工作中，又有几人能在运用权力魔杖的时候考虑到老百姓的利益？ 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控浦和区的政治局面，陈大龙特意去了一趟市里奔走，而区长邬大光却趁着山中无老虎特意把几个老下属召集到一起，商讨眼下的浦和区政治局面。 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到浦和区走一趟后，让邬大光看到了扳回局面的机会，他脸上带着几分喜悦神情对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常务副区长李大伟，副区长贾成贵等人说：“这次夏副书记来考察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他陈大龙一直把自己当成个东西，可在夏书记眼里，根本就不待见他！就算是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区委书记，还敢有胆子跟市委副书记斗？依我看，夏副书记对浦和区现在的发展状况是相当不满意的，这种情况下，外部的环境对陈大龙是不利的，咱们要是在内部再做些工作，只怕有陈大龙那厮受的。” 李大伟听了这话，立即附和说：“是啊，夏副书记考察结束后，陈大龙一定会认真考虑一下领导讲话的意思，最起码最近这段时间，他是不敢在嚣张了。纪委的反腐工作必定也要稍微停歇一阵子，否则的话，岂不是不给夏副书记面子？我认为邬区长说的话有道理，咱们要充分利用最近一段时间的空档期，争取召开一个常委会议，在会议上逼陈大龙在湖大广场的项目问题上做出退步。” 副区长贾成贵最近一直心情不爽，心里对邬大光和李大伟关注的湖大广场项目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于是谨慎的口气表态说：“邬区长，我可是听说，新来的陈书记来头不小，背景也很雄厚，说白了，他这样的年纪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也不过是过来绕一圈，混个政治资本罢了，咱们又何必一定要跟他争锋相对呢？再说，以前的几次事情，难道还不该吸取教训吗？胡海啸就是因为过于冒尖了，才会受到现在的苦楚，依我看，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最好不要随便出手，省得事情没办成，还要把自己的一辈子仕途命运给搭进去。” 邬大光听了这话，脸上流出明显的不高兴神情。 李大伟也不满的口气说：“贾副区长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浦和区原本就是咱们兄弟的地盘，他陈大龙鸠占鹊巢，难不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屈辱感觉？依我看，陈大龙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背景厚实些，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趁咱们还没有多少戒备心理的时候，把李天伟和胡海啸，柳承敏几人给办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也算是知己知彼，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陈大龙这个外来的破落户！” 李大伟的话说完后，两眼有些不屑的盯着贾成贵，那眼里满是对贾成贵胆小的瞧不上。 贾成贵的心里反正是不愿意惹事，被李大伟这么一数落，他索性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说，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只要自己不表态参与，他们总不能硬拉着自己参加吧？ 邬大光见主题还没有开始涉及，底下人就先内斗起来，赶紧出面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都是自己兄弟，说话态度都客气点。” 李大伟和贾成贵表过态后，邬大光问其他人还有没什么要说的，其他人都摇头不敢随便说什么。 邬大光于是分析说：“李大伟刚才的态度的确是有些急切了些，但是他说的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湖大广场的项目已经害了几个干部，要是不尽快有个结果的话，恐怕还有可能要害更多的人，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不管邬大光说些什么，底下再也没有人搭腔，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更像是邬大光自己在唱独角戏。 邬大光说了一会后，也感觉心里有些郁闷，这帮家伙虽然人都坐在自己面前，可各自心里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根本就没有几个是真正愿意跟自己共进退的，既然大部分的下属都是这种冷漠的态度，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叽叽咕咕的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邬大光总结性的语气说：“好了，现在浦和区的形势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陈大龙到了浦和区后，干部工作一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这次总算是露出了一些苗头来了。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他下一步必定要在干部调整问题上做文章，如果大家依旧是不能抱成团的话，只怕在座的就会有人位置保不住。推荐谁，提拔谁，把谁从位置上弄下来，如果大家都不在乎的话，我这个区长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今天就这么散了吧，以后这样的聚会也别再举行了。” 邬大光说完这句话，从座位上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架势，李大伟立即伸手拦住说：“邬区长，咱们这帮人要是没有你领头，个个就都成了一盘散沙，你可不能不管咱们啊。” 底下一帮人也像是刚刚被醍醐灌顶一样，一个个清醒过来，这官场中站队的问题尤其敏感，既然已经在邬大光的阵营里，即便是想要再转向陈书记的阵营，只怕对方也不愿意接收，真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常委会上有人帮忙说句话，总比没有强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个个主动开口踊跃发言，摆出一副敞开心扉的模样，邬大光见状，装出勉强表情又重新坐回位置跟大家一起商讨如何应付眼下局面。 …… 聚会结束后，邬大光打了个电话给赵飞·飞，问她，“争取和赵飞燕见面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赵飞·飞在电话里回答说，“这件事自己已经跟夏邦浩透露了意思，只是到现在夏邦浩那边都没有回音，估计是夏邦浩虽然贵为市委副书记，毕竟是新来乍到，底下方便调动的人并不是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只怕有些难度。” 邬大光叮嘱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一定要加快速度，你是知道的一旦太迟了，即便是能见上面只怕也没什么用处了。” 第565章胆子太肥了（三） 赵飞·飞说，“放心吧邬区长，毕竟是涉及到我姐姐的大事，我心里自然比你还着急，我稍候想办法催催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听说有好消息，邬大光问道，“是关于暗中调查陈大龙的事情吗？” 赵飞·飞说，“邬区长果然聪明，我按照你的指示，请了几个人一直在暗中调查两人，这两天总算是有了收获，找到了有关的违规问题蛛丝马迹。” 邬大光忍不住兴奋起来，冲着赵飞·飞说，“太好了，只要能抓到有利的证据，咱们跟陈大龙他们较量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赵飞·飞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两天正加紧督促底下人继续调查，只要有重大发现，立即向邬区长汇报，然后再决定如何利用这些把柄。” 邬大光连连称赞赵飞·飞做事干脆利落相当有成效后，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挂断电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邬大光安排赵飞·飞背地里悄悄的调查陈大龙和程浩文，却怎么也没料到，陈大龙也安排了小蒋在悄悄的调查市委副书记夏邦浩。 高手过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当感觉到对方敌意的时候无论情况如何，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此时的浦和区官场就像是一条食物链串连在一块：为了对付陈大龙，邬大光暗地里指使鸿运公司的赵飞·飞安排人跟踪调查陈大龙，并通过巴结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想要扳回局面；陈大龙感觉到夏邦浩对自己的不入眼，秘密安排最信任的司机小蒋悄悄跟踪夏邦浩，想要找出夏邦浩的把柄以备不时之需，并通过和市纪委洪书记的紧密关系联手拉拢市委书记刘国安； 这一场悄无声息的厮杀对决中，见不到任何烽烟号角，棋局却摆在每个人的心里，每挪动一颗棋子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执棋双方心知肚明。 下午小蒋接陈大龙下班回住处的路上，向陈大龙汇报了一个异常奇怪现象。 “陈书记，我总感觉这几天好像有人在跟踪咱们的车？” 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你确定吗？” 小蒋回答：“只是直觉，刚才我在路口瞧见咱的车后面跟着一辆车，您的车停下，那辆车也停下，那辆车里还不时有人露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拿了个相机，相机对准的方向正是陈书记您。” 小蒋停顿了一下说：“我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对这种跟踪别人的活计也算是轻车熟路，瞧着那几人的行为应该是个生手，所以并不难看出来。”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颤，他冲着小蒋吩咐道：“不管是不是有人跟踪，先通知侯柳海再说，让他找几个人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跟老子耍花枪？” “好的，我一会就跟侯柳海老板联系。” 车子停稳后，小蒋陪着陈大龙一路上楼，一边沿着铺了一层装饰地毯的楼梯往上走，陈大龙的脑子里暗自揣测到底什么人敢在背后跟踪自己？ 小蒋陪同陈大龙上楼进了房间后，先帮陈大龙拿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又给陈大龙倒了一杯水，这才坐到沙发上，顺便向陈大龙汇报了自己这两天的调查成果。 小蒋说，“陈书记，最近一直在外围调查夏邦浩，发现夏邦浩每天上下班时间都比较规律，在普安市里并没有过多的复杂关系交往，倒是他的女儿夏燕，表面上是在市区某单位上班，实际上根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全都用在外场上，整个一夏邦浩外界的新闻发言人。夏燕这阵子跟赵飞燕的妹妹赵飞·飞走动比较频繁，另外，夏燕的未婚夫也来到了普安市，在市里成立了一家公司，看那架势，似乎想要有在这里大干一场的意思。” 小蒋这么一说，陈大龙立即就明白过来，这又是一个典型的高官家庭里外勾结，利用亲缘关系官商联手发财的典型合作模式。 夏邦浩这次下来，目的不仅是求官，求财应该也是其主要目的之一，而他作为一个成天生活在公众视线里的领导人，自然不能亲自去开公司，于是女儿和女婿成了夏邦浩在普安市的烟雾弹，背靠着市委副书记的这块牌子，夏邦浩在内，女儿和女婿在外，自然是能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现如今，这种高官家庭分工明确现象相当普遍，尤其是一些省部级高官，哪怕是老婆孩子在公职单位上班，家里必定有个直系亲属在外头成立个公司做点生意。 说是做生意，其实还不是主要靠赚公家的钱财，现任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之前在市长位置上的时候，他老婆的妹妹一直在本地做道路建设，路灯建设，以及城市绿化这一类的生意。 可以想象一下，普安市区域内，每年要上的道路规模有多少？只要刘国安的这个小姨子能包下其中10%的工程，就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了。 还有市区内外道路两旁的路灯的改造升级问题，就在前两年，刘国安的小姨子公司开始做路灯生意后，原本市区的路灯造型简单，灯光的亮度也很好，却硬是有规划部门拍马屁，说是要把路灯全都升级换代，于是路灯全都换成了造型美观的中华灯。 只是一盏灯据说价格居然报价好几千？这市区的每条路上得有多少路灯要换，这比不菲的花费，就这样名正言顺的从市财政局的账目上转了个圈后，成了承揽这个项目的刘国安小姨子腰包里。 红顶商人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公家的钱往私人口袋里装的伎俩不计其数！刘国安的小姨子，陈大龙也见过几回，典型的一个老实巴交居家妇女，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像样上台面的话来。说白了，此人只不过是刘国安夫妇摆给外人看的门面，其实背后操纵生意的人还不是刘国安夫妇？ 虽说中央三令五申不允许官员参与经商，可这样的禁令到了底下形同虚设，从表面上看，底下一些主要领导干部，没有几个跟经商这两个词有关的，即便是其直系亲属中也没有明目张胆经商的。 可是暗地里呢？人人都有自己的一盘棋，明面上高高在上的当领导享受特权，暗地里为虎作伥的帮亲属把共产党的钱装进私人的口袋，这才是现在诸多领导干部中，最常见的生活状态。 小蒋描述的夏邦浩家庭成员分工情况，倒是跟这种状态相当吻合，陈大龙心里想的是，“只要夏邦浩身不正，自己就有办法收拾他。” 他对小蒋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摸清楚这么多情况已经算是不错了，底下的事情，你交给候柳海接手，告诉他，做好长期跟踪夏邦浩的准备，最好能弄点实质性的东西，这样才能在发生任何事情的情况下，都能占据主动。” “行。”小蒋点头。 小蒋走后，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的梳理了一下头脑中的各种头绪，居然有人在跟踪自己？背后主谋会是自己最怀疑的邬大光吗？没听说邬大光手底下养着这样一类人啊？这次的事情总归有些怪怪的。 刚才小蒋分析说，跟踪自己的人似乎是生手，看起来并不熟练，难道会是最近自己处理一批干部中的家属雇佣的人手吗？这帮人跟踪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多年的官场经历，已经让陈大龙养成了面对任何情况都能不动声色的修为，以前在普水县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没遇到过？半道上被人追杀？差点被当时的公安局长一枪灭了性命？一关关的不全都闯过来了吗？现在已经混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近这段时间邬大光一直表现的很老实，陈大龙心里却早已有底，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本嚣张狂妄的人突然一下子变的安静异常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暗藏玄机，“莫非区纪委抓了鸿运公司的老板赵飞燕让邬大光唇亡齿寒背地里准备好孤注一掷？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陈大龙当晚一个人在房间里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是不是邬大光憋不住狗急跳墙，先让纪委把相关案件处理妥当再说。 第二天，主持浦和区纪委工作的刘春花副书记按照陈大龙的部署把柳承敏的案子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移交个了法院处理，这个消息出来后，让邬大光等人纷纷惊慌失措。柳承敏的案子进了法院就相当于失去了挽回局面的机会，接下来恐怕就该轮到赵飞燕的案子了？ 眼看着形势危急，邬大光一大早立刻打电话给赵飞·飞，“安排跟赵飞燕见面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想办法让夏副书记出手帮忙有机会跟赵飞燕见一面，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才能力保不出大事，否则的话，一旦赵飞燕的案子移交到法院，一切可就都晚了。” 第566章胆子太肥了（四） 赵飞·飞听了邬大光的话后，心里倒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她上次跟夏邦浩约会的时候，那老男人只顾着在自己的身上图一个新鲜，根本就没多少时间跟自己谈及姐姐赵飞燕的事情，口头上当时倒是答应了下来，可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根本就没有任何回音。 赵飞·飞跟邬大光商量了一下后，主动联系夏邦浩，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夏邦浩对于这个女人念念不忘的，只不过顾及自己毕竟是个市委副书记，女人不主动送上门的时候，他有些拉不下面子亲自联系，所以，这阵子都在等赵飞·飞主动送上门的电话。 赵飞·飞现在电话一到，他自然是乐意跟赵飞·飞见面，两人约定晚上还是在老地方见面。 邬大光见赵飞·飞跟夏邦浩约定了见面的事情，反复叮嘱说，“记住了，这次跟夏书记一起吃饭，一定要把跟你姐姐见面的事情搞定，你姐姐到底能不能平安无事，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赵飞·飞有些为难道：“我也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我自己的亲姐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可是上次明明跟夏书记提过了此事，他也答应的挺好，就是只听雷声不见雨点，我又不能催促人家领导，你说我该怎么办？” 邬大光心里思索着，赵飞·飞毕竟是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很有可能没有把重点突出，跟官场夏邦浩这种老狐狸打交道，只怕她对这种层次官员的话中话不一定能完全听得明白，要是自己能亲自跟夏邦浩见面攀上交情，恐怕效果更好些。 邬大光于是提出建议，“这次你跟夏副书记见面的时候，不妨把我想办法引荐一下，你就说，平常公司的生意经常得到我的照顾，我跟你姐姐又是老同学，有机会的话，希望夏书记能跟我一道吃顿饭，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诸多事宜。” “行，你副跟夏书记交接上了自然是好事，有很多事情就不用我在中间传来传去的说这么多话了。”赵飞·飞点头表示同意。 邬大光和赵飞·飞商量妥当后，赵飞·飞赶紧抓紧时间去做头发，买衣服，好好的把自己装扮了一番后，赶往跟夏邦浩约好的见面地点。 宾馆的房间里，这次夏邦浩一进来已经是轻车熟路，瞧着眼前鲜艳欲滴的美女，老男人禁不住心花怒放起来，一把将浑身充满迷人香气的女人搂在怀里，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松手。 赵飞·飞今天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夏邦浩谈谈，可是瞧着老男人这副激动的神情，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只怕今晚想要等到有说话的机会，还得先把老男人的某方面满足后再说。 …… 总算是把老男人伺候舒服了，赵飞·飞拐弯抹角的总算是又把话题扯到了自己姐姐的事情上。 赵飞·飞有些担忧的口气说：“亲爱的，我姐的案子也不知道没有机会全身而退了？前两天有风声说，我姐的案子快要移交到法院了，听了这个消息，我这小心脏你都不知道跳动的有多厉害，上次你可就答应我，会安排我跟姐姐见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安排妥当了没有？” 夏邦浩上次跟赵飞·飞亲热过后，其实也就是随口答应赵飞·飞的要求，事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听赵飞·飞这么一说，立即明白过来，怀里的女人今天主动打电话约会自己，刚才又把自己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说白了，还是为了上次请自己帮忙的事情。 夏邦浩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只要是好东西，只要是你享受了，就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夏邦浩对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并不是很熟悉，大多数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是面熟罢了，都没有任何交情，上次赵飞·飞跟他提及要跟关在纪委的姐姐见面的要求后，他倒也私底下打听了一下，浦和区里现在分管纪委工作的领导干部是程浩文副书记，这件事情只要程浩文私底下给自己一个面子，瞒天过海的帮赵飞·飞姐妹见个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自己跟程浩文并没有任何瓜葛，这厮会因为自己是市委副书记，就给自己面子吗？ 夏邦浩心里对处理这件事并没底，如果不是实在有些舍不得怀里抱着的美女，他当真是无心要管闲事的，眼下，该干的事情也干了该承诺的话也说出去了，什么事情都不做，好像的确有些过不去。 于是，夏邦浩对赵飞·飞说：“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帮你打电话问问，请个合适的中间人帮忙，看看能不能操作一下，让你有机会跟你姐姐见面。” 赵飞·飞见夏邦浩又要对自己使用拖延战术，心里有些着急起来，来之前，邬大光千叮呤万嘱咐的跟自己说的相当清楚，“跟姐姐见面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谁也说不准纪委到底什么时候把赵飞燕的案子也移交到法院去，只要移交了，一切就全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赵飞·飞两只手吊在夏邦浩的脖子上撒娇的口气说：“你就别再等到明天了，就现在赶紧想办法吧，我这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你就只当是心疼心疼我，好吗？” 夏邦浩瞧着女人抱着自己不撒手，心里嘀咕着，“要不，今晚就跟这女人翻脸，以后再无往来，这件事倒也能跟自己撇清关系，要是以后还想在这女人身上纵马驰骋享受极乐的话，只怕今晚不答应下来她提出来的条件，肯定是过不了关了。” 思来想去，夏邦浩冲着赵飞·飞叹了口气说：“冤家，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赵飞·飞从夏邦浩的话里听出他答应的意思，高兴的冲着夏邦浩的额头狠狠的亲了一口。 当着赵飞·飞的面，夏邦浩拿出手机拨通了浦和区区委副书记程浩文的电话。 上次市里开会的时候，夏邦浩特意请了几个普安市的几个处级领导吃饭，满桌子都是一方诸侯，偏偏又请了一个程浩文在上面，这不仅让其他来宾感觉有些奇怪，就连程浩文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按照官场这种按资排辈的惯例，这样的饭局是无论如何轮不到自己这个副书记上场的，就算自己的级别已经上去了，毕竟自己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区委副书记，夏副书记却对自己另眼相看，这让程浩文心里感激之余，也有些费解。 那晚的饭局结束后，夏书记特意把程浩文拉到一边话里有话的说了句，“以后到了浦和区要是有什么事情，可就要麻烦程书记了。” 程浩文心说，你一个市委副书记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麻烦我也是无济于事，这厮一定是喝多了随便说说罢了。 程浩文哪里知道夏书记当时心里惦记的，其实是赵飞燕案子的事情，当时还连连点头说，“夏书记客气了，您是领导，我是下属，有什么事情您知会一声就行了，我们这些当下属的自然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夏邦浩当时听了程浩文的回答后，哈哈大笑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天程书记说的话，我可是记在心里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程浩文已经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却没想到今晚竟然真的就接到了夏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这头，赵飞·飞把耳朵紧紧的贴近电话，想要听清楚夏邦浩和程浩文谈话内容的每一个字，电话的那头程浩文很明显是正睡的懵懵懂懂，瞧见夏书记的电话号码吓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程浩文有些紧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夏副书记，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夏邦浩做出一副随意的口气笑笑说：“这么晚了还打扰程书记休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有件事想要请程书记帮忙，时间又比较紧张，所以还请程书记千万别见怪。” 程浩文听着领导对自己说话客气，心里猜着必定没好事，敷衍说：“夏书记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程浩文能做得到的，自然尽力而为。” 尽管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大脑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程浩文却本能的反应，说话的时候，让自己留有几分退路。 夏邦浩继续笑着说：“最近一段时间，有人到我这里反应了浦和区鸿运公司赵飞燕的案子，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老板而已，问题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赵飞燕的家里人找到我，想要给赵飞燕送几件衣服，看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究竟怎么样了，我想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还请程书记有可能的话私底下通融一下。” 程浩文一听到夏邦浩提及赵飞燕的名字，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夏邦浩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说白了不过是一个目的，“想要让赵飞燕跟家人见面”，这种时候，安排赵飞燕跟家人见面，要说没什么目的鬼都不信，串供是头一个要怀疑的。 第567章胆子太肥了（五） 程浩文心说，“赵飞燕的家里人居然巴结上了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这条线，这可怎么是好呢？夏副书记是领导，领导既然已经发话了，不给面子恐怕不太妥当，可是如果给了面子只怕更加麻烦。赵飞燕的案子一直是陈大龙书记最为看重的，他自己心里也惦记着能不能利用好赵飞燕的案子调出背后的大鱼，要是听了夏书记的话私下安排赵飞燕跟家属见面的话，只怕很多事情立即会发生变化。” 夏邦浩见自己提出要求后，程浩文半晌没出声，心里也明白这位浦和区副书记心里的犹豫，毕竟是违规操作的事情，的确是需要时间让他做个决定的。 程浩文终于表态了。 他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按照相关规定，正在被纪委审讯的犯罪嫌疑人是不可以跟家属见面的，要是家属有什么衣物可以交到纪委来，经过检查后再送到犯人的手里，至于亲属探望的事情，只怕自己要向领导汇报一下才能做决定。” 程浩文这话说的已经算是给了夏邦浩足够面子了，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应该暗箱操作的行为，程浩文既然提及要向领导汇报，这件事就算是摊到桌面上了。 不管谁是当领导的，自然都不会愿意去背这么大一个明摆着违规的错误，因此，按照夏邦浩的理解，程浩文其实已经是婉转的拒绝了自己提出的要求。 夏邦浩极其不高兴的口气对程浩文说：“程书记想清楚了吗？当真就不给我这个面子？” 程浩文从来没跟这个级别的领导近距离打过交道，见夏副书记一副生气的口气，心里也不由突突直跳起来，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陈大龙一手提拔起来的，赵飞燕的案子又是陈大龙最为关注的，这种时候自己要是背地里搞出背叛主子的行为来，只怕以后一辈子声名扫地不说，再也没有领导敢重用自己了。 想到这里，程浩文总算是稳定了心神，对着电话那头的夏书记说：“夏副书记，我也是按照规定办事，等我向领导汇报后，如果领导也同意夏书记提出的要求我一定会尽早安排的。” 夏邦浩心说，“这厮口才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要是连这点小事的本质都看不透，老子在官场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 夏邦浩冷冷的口气说：“程书记要是为难的话，这件事就算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向你的领导汇报呢？真心要帮忙的话，想必程书记必定不会找出任何理由来，依我看，程书记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再决定怎么答复我，我这里等你的电话。” 夏邦浩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挂断了电话，那电话里传出来的急促滴滴声，似乎在提醒程浩文，“今天程浩文算是惹上大麻烦了，居然把普安市的市委副书记给得罪了，以后只怕有的是小鞋穿了。” 程浩文定了定神后，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多，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陈大龙书记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程浩文把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刚才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起赵飞燕亲属要见赵飞燕的事情向陈大龙汇报了一遍。 陈大龙也是一愣，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居然直接插手了赵飞燕的案件？并且横加干涉要安排赵飞燕跟亲属见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赵飞燕的亲属中必定有人已经拿下了夏邦浩，否则的话，夏邦浩绝对不会为了赵飞燕的事情亲自出面协调。 陈大龙赶紧问程浩文：“你答应了夏副书记提出的要求？” 程浩文捂着仍旧突突直跳的胸口说：“就是因为没答应，我这心里才有些放心不下，我知道陈书记对赵飞燕的案子是相当看重的，所以无论夏邦浩软的硬的，我都没敢松口，可是我一个浦和区的副书记，居然把市委副书记的指示给驳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感觉有些没底啊。” 陈大龙能理解程浩文此时的感受，他打电话给自己，说白了，也不过是想要一颗定心丸罢了。 陈大龙对着电话安慰说：“程书记，这件事你做的是对的，夏邦浩到普安市上任的时间并不长，他自己也是根基未稳，何况据我所知，市委书记刘国安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河蟹，有些不必要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再说了，我浦和区的干部，只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算是市委副书记也别想动一点歪心思。” 程浩文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不少，程浩文说，“陈书记，夏副书记挂电话之前，还跟交代了一句，让我好好想想，有什么决定随时给他电话。” 陈大龙果断的口气说：“对于夏副书记提出的非分要求，你可以明确告诉他，不符合办案的相关规定，该拒绝的时候就要干脆利落的拒绝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他要是继续催逼你的话，你就告诉他，这是我陈大龙的意思。” 身为一方诸侯，身边的亲信遇到风雨的时候，就该挺身而出为身边人遮风挡雨，只有有了这样的胸怀和举动，才会让身边的亲信更加有信心的帮你干事！ 夏邦浩今晚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当着自己小秦人的面，居然被浦和区一个县委副书记给弄了个难堪？他心里那个气啊！挂断手机后，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狗日的程浩文，他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当回事了？既然他先不给自己面子，那以后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瞧着夏邦浩为了自己姐姐的事情心情弄的不愉快，赵飞·飞尽管心里也感觉有些遗憾，却也理解夏书记的尽力而为，虽说夏书记的级别高，可是程浩文就像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就是不给上级领导面子，夏副书记又能奈何他？ 赵飞·飞把两人的对话每一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瞧着夏邦浩一副生气的模样，她只能温言软语的劝慰说：“夏副书记，你可别跟地下这帮人一般见识，这些人都是没见过世面，又被浦和区那个陈大龙给教坏了，一个个眼里就只有浦和区的领导，哪里还有市委的领导呢？” 直到这种时候，赵飞·飞也没有忘记在夏邦浩面前给陈大龙上眼药水。 夏邦浩并没有因为小秦人的开解而心情变好，他有些恨恨的在心里念叨着，“浦和区，陈大龙，程浩文，这帮东西居然不把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放在眼里，以后迟早有你们难看的时候！” 眼看着计划跟赵飞燕见面的事情没有操作成功，邬大光有些着急了，他指使赵飞·飞，“想办法让自己跟夏邦浩有面对面的机会。” 邬大光心里多少有些怀疑赵飞·飞的语言技巧，要是一个女人用尽了聪明在男人身上花心思，男人能不心甘情愿的帮她把这点事情给搞定？ 晚上，在赵飞·飞的安排下，邬大光请夏邦浩吃饭的地点安排在市区某五星级酒店的包间，夏邦浩原本对于邬大光的主动逢迎也是求之不得，因此听赵飞·飞传递消息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身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底下要是没有几个马仔就跟光杆司令没什么差别，这次跟陈浩文联系的事情，愈加提醒了夏邦浩这一点，以后要注意在每一个区县都弄一个两个自己人才行，否则的话，办起事情来相当不方便。 两人在心理上的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让当晚的聚会气氛自然融洽。 邬大光算得上是基层迎来送往的高手，以前能巴结上胡亚平，并把胡亚平伺候的妥妥帖帖就足见他的巴结领导本事，这次既然有机会跟夏邦浩近距离接触，邬大光自然不肯放过巴结上领导的机会，尽管夏邦浩只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可总比自己现在市里没有任何靠山要强的多。 参加饭局的人不多，除了邬大光带来的两个酒场比较放得开的亲信，夏邦浩也只带了一个秘书，而赵飞·飞的参与更是让酒桌上多了几分一家亲的气氛。 酒宴一开始，赵飞·飞就说：“夏副书记是领导，也是朋友，邬区长这些年一直对鸿运公司的生意照顾有加，这次能有机会请到两位是我赵飞·飞的福气，这第一杯酒我是一定要敬两位的。” 夏邦浩和邬大光都笑吟吟的跟赵飞·飞碰杯后，一饮而尽。 赵飞·飞完成了导引的效果后，底下就轮到邬大光发挥自己的口才了，邬大光一杯接一杯的找出各种理由跟夏邦浩喝酒，却又不漏痕迹的根据夏邦浩的脸色决定这酒到底喝进谁的肚子里，夏邦浩对邬大光的酒风和口才显然相当赞赏，从进入酒店包间门开始，一直是保持微笑的表情。 酒至中旬，菜过五味，酒桌上的双方都熟悉起来，喝酒的气氛愈加热闹，邬大光跟夏邦浩说话的口气也多了几分亲近。 邬大光说：“早就听说夏副书记的人品跟官品是一样的好，一直想要找机会拜见夏副书记，可惜没有合适的人引荐，这次托了赵总的福，总算是能跟夏副书记有机会一块喝酒，真是万分荣幸。” 夏邦浩平常听到拍马屁的话不少，自然能听得出来谁说的是真心话，谁说的是假话，瞧着邬大光一副诚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点头微笑说：“邬区长言重了，大家能在一桌上喝酒，就是彼此的缘分，邬区长这是过于讲究了。” 第568章胆子太肥了（六） 邬大光赶紧连连点头称是，冲着夏邦浩举杯致敬：“夏副书记这样平易近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更要恪守规矩，总不能因为领导高看一眼就噉瑟起来，那样一来倒是有负领导的信任了，这杯酒算是我自罚一杯，刚才说话有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夏副书记千万要见谅。” 邬大光端起酒杯往嘴边送，坐在身边的赵飞·飞当即站出来挡驾：“邬区长头一回见夏副书记，实在是过于拘谨了，既然看出夏副书记平易近人，哪里又会因为一句话的事情就让底下人罚喝酒呢？再说了，刚才邬区长说话句句在理，哪里又有说错的地方嘛？我这人天生愚钝，难不成你们说话用的是什么密码，倒是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明白？” 赵飞·飞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阵“哈哈”笑声，邬大光瞬间配合的放下酒杯，眼角却冲着赵飞·飞使了个眼色。 赵飞·飞会意的满脸笑容冲着夏邦浩说：“夏副书记，你是知道的，这几年邬区长一向对我姐姐的鸿运公司照顾有加，有什么项目都尽量的优先给鸿运公司发财，尤其是浦和区一些沾了‘公’字的项目。这次很不幸运的是，我姐姐刚刚拿下一个工程，却因为诸多原因被纪委给带走了，人虽然进了纪委，可工程却不能不做，我现在身为副总整天忙着我姐姐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生意，听说夏副书记的女婿也是做工程的，不妨，把这个工程转包到您的女婿手里，咱们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赵飞·飞这番话说完后，酒桌上又是一片哗啦啦附和之声。 尽管酒桌上气氛的比较热烈，坐在酒桌上的邬大光和夏邦浩的心里却都不由自主的翻腾起来。邬大光心里急切的巴望着夏邦浩能立即点头答应工程转包的事情，他的目的不是工程转包，而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到夏邦浩的女婿手里，这样一来夏邦浩就不言自明的成了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人，一旦成为利益共同体后，有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而夏邦浩心里并不知道这项工程的水到底有多深，他心里以为，这只是邬大光头一次跟自己见面，出于巴结自己的需要给自己一个见面礼罢了，把工程主动转包大女婿的手里，相当于间接的给自己送好处。 夏邦浩现在头脑中考虑的是，自己对邬大光尽管第一印象还不错，可是此人办事到底是不是妥当，他心里却没底，所以这个好处拿不拿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有些为难的抉择。 邬大光看出夏邦浩眼里的犹豫，冲着赵飞·飞使了个眼色，赵飞·飞当即端起酒杯站到夏邦浩身边说：“夏副书记做事是最有分寸的，依我看，这转包工程的事情，只要跟夏副书记女婿直接联系走个程序也就是了，何必要夏副书记再费心呢，您说是不是？” 赵飞·飞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撒娇样的推攘了一下夏邦浩，表面上似乎是在帮夏邦浩挡驾，其实却是一副已经把事情定下来的口气。 邬区长瞧着夏副书记并没有对赵飞·飞的话表现出不满来，赶紧就势说：“你们看我这脑子，遇到大事情的时候，居然不如赵总一个女人想的周到，这件事本该和夏副书记的女婿直接联系的，我当真是越过越糊涂的。” 邬大光话音落地后，桌上的几人配合的笑笑，夏邦浩原本心里有些犹豫，被赵飞·飞从中推波助澜这么一说，心里倒也做出了选择般，不置可否的笑笑，算是表明了态度，不支持，不反对，等到邬大光跟女婿联系后自然会有结果。 饭局结束后，邬大光亲自陪着夏邦浩到楼上的洗浴中心享受了一系列的服务，两个多小时的近距离接触，拉近了邬大光和夏邦浩的距离，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时候，夏邦浩对邬大光今晚的招待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两个身为官场的人在一起，说来说去必定还是要回到官场诸多是非焦点上，每每提到浦和区的一些工作时，邬大光便会明里暗里的谈及浦和区委书记陈大龙的霸权。 按照邬大光的说法，自从陈大龙到浦和区上任后，不仅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大部分的机关干部都是人心惶惶的，尤其是赵飞燕的案子，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大龙却偏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说白了，陈大龙不过是看重了赵飞燕的鸿运公司财大气粗，想要捞取些好处，现在赵飞燕原本没什么问题，却要整天被关在里头被纪委严查，鸿运公司也是元气大伤，这笔账，却没有人敢出头跟陈大龙提及。 当着夏副书记的面，邬大光一副惋惜的口吻说：“鸿运公司以前一直是浦和区的纳税大户，看样子，经过了这次的劫难后，只怕再想要重整旗鼓是很难了。” 两人谈到这个话题上，算是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夏邦浩之前也听赵飞·飞说过不少关于陈大龙的谗言，现在又听邬大光这么一说，忍不住叹气说：“都说将怂怂一窝，要是浦和区的领头人一心只想着往自己的腰包里装货，却不把浦和区的整体经济发展放在心上，这样的当家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在一把手领导的位置上呆长的。” 这句话算是说到邬大光心窝里去了，他有些激动神情说：“是啊是啊，很多领导也是同样的看法，可是陈书记是在市委刘书记手里提拔起来的，这才到浦和区当一把手书记时间不长，哪里有人敢动他心思呢？” 夏邦浩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我看，关键还是基层的纪委不作为，只要把纪委部门的人给控制了，想要抓住某些人的把柄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邬大光听出夏邦浩话里有话，赶紧就势道：“夏副书记说的的确有道理，浦和区的原纪委书记蒋曲瑞出事后，纪委书记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的，眼下倒是有个主持工作的，可是工作能力实在不怎么样，要是夏副书记能把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调整成工作能力强的人，或许咱们浦和区的局面立即会有很大的改变，到时候，整个浦和区的老百姓都得在心里感激夏副书记援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啊。” 夏邦浩见邬大光明显有些说过于夸张了，冲他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搭腔。 当晚的饭局对于邬大光来说，显然是收获颇丰，不仅用工程转包的事情牢牢的把夏邦浩从此跟自己绑定在同一条战线上，他也成功的巴结上了夏邦浩这个大靠山。 从夏邦浩的话里，他听得出来，之前赵飞·飞在夏邦浩面前下的诸多功夫总算是有效果的，每每提及陈大龙的名字时，夏邦浩的眼里便会露出不易觉察的厌恶，这正是邬大光想要的效果，他心里乐观的估计着，有了夏邦浩在背后撑腰，只怕浦和区的局面很快会有明显的改变。 请夏邦浩吃饭后的第二天上午，邬大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集了包括规划局，教育局的一把手等以前的老下属谈话。 邬大光不无得意的口气把昨晚上自己跟市委夏副书记吃饭时的一些情形描述了一遍。 邬大光说：“夏副书记对咱们浦和区的发展还是相当关注的，他的意思是，如今浦和区的纪委书记是一定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来担任，否则的话，纪委的工作不给力，很多官员就大着胆子肆意妄为，对于整个局面的控制是相当不利的。” 邬大光说话的时候，两眼仔细的盯着手下一帮人的反应，几人相互看看后，规划局的一把手不无担心的口气说：“邬区长，现在浦和区的干部任命，哪一个能逃得过陈大龙那关？纪委书记的职位想要弄个合适的人，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邬大光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说：“咱们关起门来说话，你们能不能不要尽想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现在夏副书记要对浦和区的纪委书记人选提出自己的意见，他陈大龙就算是再怎么牛逼，他敢跟市委副书记明面上对着干？” 众人听着邬大光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在底下频频点头交头接耳起来。 邬大光相当乐观的口气说：“这阵子的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咱们不能失去信心，官场上的事情风云莫测，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来，只要夏副书记能主持公道，我相信各位还是会有提拔机会的。” 显然，邬大光的最后一句话给大家打了一针兴奋剂，一个个都带着几分兴奋的神情热烈讨论起来。 教育局的一把手此刻从上次纪委蒋书记招投标时候的动摇又坚定起来，抬头冲着邬大光说：“邬区长，我们都是在您手里一手提拔起来的，就算是有人有心往陈大龙的队伍里靠拢，只怕陈大龙也未必给面子，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在座的各位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一定是以邬区长马首是瞻的，邬区长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吩咐一声就行了，我们保证执行到位。” 第569章胆子太肥了（七） 邬大光说了半天的废话，也不过是想要帮底下人打打气，让这帮人对自己的领导权威重拾信心，现在倒是被教育局的一把手给点破了，他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 邬大光跟一帮人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心里也明白，想要彻底的扳倒陈大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走上层路线是一种方法，可是最终还得靠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把陈大龙置于无法反抗的绝境。 在邬大光的心里认为，只要能想办法把陈大龙给收拾了，把浦和区的局面重新控制在自己手中，赵飞燕的案子也罢，湖大广场工程的事情也罢，一切的一切自然就会顺其自然的回归正常，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 邬大光心里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就是赵飞燕手底下的原先养着的几个涉黑人员，一个叫黑豹，一个叫黑虎。 黑豹是土生土长的浦和区人，要说这孙子的种种劣迹，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反正是涉及人命的案子一个也没有，可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一直没断过，从十几岁开始就被其家人扫地出门，这些年一直在外头混社会，隔三岔五的就进去吃两年牢饭，倒是交了一帮鸡鸣狗盗的朋友。 黑虎就是黑豹的狱友，此人以心狠手辣著称，前些年就因为卖西瓜的小贩少了他二两秤，他与之发生口角后，居然拿出管制刀具把小贩给捅死了。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应该以故意杀人罪论处，少说也该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结果呢？出人意料的是，因为黑虎的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于是出事后，其父亲尽管心里绝望至极，却还是带上钱到死者家里协商赔偿问题，黑虎父亲提出的要求是，只要死者家里承认，两人之间是有矛盾的，黑虎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就可以给与死者家属一定数额的赔偿。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卖西瓜的小贩家人经过了一番思量后，选择了黑虎父亲提出的建议，拿了钱，却向法庭做了伪证，承认跟黑虎之前就认识，黑虎的行为完全是属于意外事故。 有了死者家属这样有利的证词，案件的性质一下子全变了，黑虎从故意杀人罪，一下子转变成为过失致人死亡罪。 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黑虎在牢里呆了几年后，又出来了。从此更加有恃无恐，有人说，一个人一旦连人都敢杀后，便会对人命更加的似之如草芥，黑虎现在的心态更甚，在他的心目中杀人是可以逃过惩罚的，一条命也不过是做几年班房罢了，所以坐牢出来后，他再也不愿意干正道，一心想往黑道上混。 赵飞燕雇佣了这两人是冲着两人在道上的名气，当初是邬大光从安全角度出发，想要找两个名头响亮些的黑社会过来撑场子，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能派上大用场。 在邬大光的指示安排下，赵飞·飞带着一大包现金跟黑虎和黑豹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交谈。 鸿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赵飞·飞正襟危坐老板桌后，桌上摆放着一摞摞令人眼热的现金，这让黑虎和黑豹一进门两眼放光。 赵飞·飞招呼两人坐下后，对两人问道：“之前请两位一直跟踪陈大龙，不知道发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信息？我们不想要这个人的命，但是必须要把此人赶出浦和区。” 黑豹回答：“老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我们收了你的钱，自然会尽心帮您办事，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哥俩也花了不少功夫，其他的倒也没发现什么，只不过，陈大龙好像养了个小秦人，是市里中医院的医生，名字叫张晓芳。” 赵飞·飞听了汇报眼前不由一亮，很是兴奋地问：“你们手里拿到他们在一起狗合的证据没？” 黑豹和黑虎都摇头说：“您上次也只是吩咐我们跟踪陈大龙，看看他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并没有要求咱们搞证据啊？再说，男女在房间内搞事情，我们要想拿到证据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当然老板你要是还有新的要求的话，这价格可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数了，一份劳动一分收获，我们帮助你事情那是按照你的出价来做的。” 赵飞·飞知道这帮人眼里只有钱，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按照邬大光之前的吩咐，赵飞·飞说：“钱不是问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陈大龙一点教训，最好让他吓破了胆，或者被你们的证据所控制，从此离开浦和区再也不敢回来，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 黑虎有些不耐烦地说：“老板，直接做了陈大龙不是更省事，你们直接付钱，我们很快把事情做完，这种跟踪抓证据的猫捉老鼠似的游戏，实在是太累人了。” 赵飞·飞心说，“你们这些亡命之徒自然是无所谓多一条命案在身上，我要是点头同意你们干出了这样出格的事情，我岂不是也要沾上人命官司？你们的命是贱命一条，我可跟你们不一样。” 对于赵飞·飞来说，需要他们做事但是也不能被他们缠上，以前她的一个手下叫连学文，就是因为被这个所谓的黑社会缠上，结果损失很大。 当时连学文认了一个本地的小混混头目做干爹，刚开始的时候还洋洋自得了一阵子，整天跟着他喝酒，泡妞，卡拉ok等等，身边跟着一群小弟，感觉很威风的样子。 做混混的当然经常跟人打架了，干爹经常打架的时候叫他去看，几十个人打几个人在一旁看，干爹告诉他有多少马仔，有多威风，叫连学文以后出了事报他的名字。经常有“好事”就叫连学文一起去玩，刚开始连学文也想到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他这么好，经常带着玩，心里并没有多提防。 后来干爹的本性露出来了，他是个磕药的，经常来向连学文要三，五百块钱，刚开始还都是小钱，发展到后来是经常来“敲诈”连学文，一会说去喝酒，拿点钱来，一会又说朋友明天过生日，拿钱出来请客等等…… 连学文有阵子不想跟他来往了，他还是叫人来找连学文，在这个小小的城里。连学文是想逃都逃不了，被他压迫得好惨。 一旦被这种人缠上了还真是没办法，报警抓了他，关个十几天又出来了，到时候有你麻烦受得了；跟他玩硬的，根本斗不过人家； 后来，连学文总算是看明白了，从开始接触自己这干爹就没安好心啊，这种人什么都没有，就是贱命一条，带着一群小混混没人敢惹他，他还有小弟在娱乐场所卖药，警察知道都奈何不了他。 后来，连学文找到了赵飞燕，还是赵飞燕通过官场的关系给连学文的干爹压力，才摆脱了干爹的控制，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赵飞·飞当然是不会被涉黑的黑豹黑虎牵着鼻子走。 这样的话，赵飞·飞自然是在心里说说，她冲着黑虎笑笑说：“有些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再说了，咱们跟陈大龙之间的恩怨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说白了，也不过是很多事情上的观点不同罢了，只要吓唬他一下，让他滚出浦和区也就够了。” 黑豹坐在旁边眨巴着小眼睛建议说：“老板，要不，我们找几个兄弟找个时间把陈大龙绑架了，到时候要了陈大龙一条腿？或者是一根胳膊也行，老板自己决定，做这样的事情那有又简单还又方便，不会出问题。” 赵飞·飞听了这话，不由皱眉，这帮混黑的家伙办事从来不用脑子，这跟杀人有多大差别？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少不得要把狼招来，只怕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赵飞·飞有些不高兴的口气说：“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一定要打打杀杀的才过瘾？你们想想看，你们要对付的人可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你说这样的人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上头岂能善罢甘休？只怕到时候，你我都逃不了干系，为了这么一个人，毁了咱们这么多人一辈子的前程，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黑豹有些傻眼了，很是不服气地问：“老板，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的，那老板到底想要怎么办才行呢？” 赵飞·飞心里也没有主意，想了想，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来跟邬大光通了个电话，报告说：“邬区长，这帮人跟踪了这么长时间，只发现了陈大龙养了个小秦人这个事情，其他的没什么重要线索，下面该如何办？是继续跟踪还是直接采取办法？” 邬大光现在心里是巴不得陈大龙出点事情才好，每天看到陈大龙那是很头疼，现在有了可能利用的情况，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口气说：“既然陈大龙在私生活上那是不干净的，那就在陈大龙的小秦人身上做文章。” 第570章私生活（一） 赵飞·飞听了这句话，随即就想到电影上的什么绑架，到最后让男主人服软，或者控制男主人被自己所用的情节，难道这个邬大光也想这样做？她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邬区长，这文章到底该怎么做呢？” 邬大光思索了一会说：“让底下人把陈大龙的小秦人给绑了，陈大龙一定着急，到时候提出要五百万的赎金，事情发生后，陈大龙一定不敢报警，否则的话，他跟小秦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大白于天下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完了。等到他黔驴技穷的时候，我再出面斡旋，只要他心甘情愿的离开浦和区，我可以保他周全，并保他的小秦人周全，这是不战而取胜的最好做法。” 赵飞·飞听了这话觉的很有道理，只要陈大龙走出浦和，邬大光掌握了浦和的局面，那么一切都可以改变。 赵飞·飞点头笑道：“还是邬区长老谋深算，这主意的确相当不错，不过，问题是，如果陈大龙真的拿出了五百万来赎人，又该怎么办呢？” 邬大光说：“如果陈大龙真的拿出500万，说明这个人是不干净的，那就把赎金涨到一千万，反正多少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总之一定要把他逼到绝路上，让他无路可走，求着咱们，这样咱们才能一招制胜。” “假如陈大龙就不问这个小秦人的死活又如何办？”赵飞·飞的怀疑也不无道理，现在的官场有几个领导干部把真的感情放在小秦人的身上？网络新闻上常常有领导为了摆脱小秦人雇凶杀人，甚至利用炸药炸死小秦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不是劳而无功，反而多个累赘在手里不好处理？ 邬大光觉的赵飞·飞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想了一会说：“如果陈大龙是这种处理方式，我们可以把他的冷漠态度告诉他的小秦人，说服小秦人主动的举报陈大龙，那个时候效果也是一样的，所以绑架后，一定要保护好小秦人的安全，这样她才有可能和我们合作。” 听了邬大光的一番话，赵飞·飞心里有了底，冲着黑虎和黑豹开始布置绑架陈大龙小秦人张晓芳的任务。 黑豹和黑虎听赵飞·飞一番话后，两人相互对了个眼色，“狗日的，绑架这种交易那是很容易出事情，因为人质绑架在过程中很有可能发生诸多意外情况”，两人冲着赵飞·飞讨价还价的口气说：“这绑人的活计在黑道上开价可是最起码一百万，您看……” 赵飞·飞知道这些人的德行，那就是看不到钱那是不会答应的，于是豪爽的口气说：“只要你们把事情办的漂亮，钱不成问题。” “只要定金到位，立即动手。” 赵飞·飞早有准备，把办公桌上厚厚的一摞钱往前一推说：“这是五十万的定金，我希望你们把这件事情做的漂亮，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另外，对于人质一定要保证安全，不能少一根头发，否则，下面的钱就别想了。” 黑豹和黑虎都是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一捆捆钞票往面前一放，当时就两眼发直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这活计到底能不能接手，赶紧连连点头应承了这笔生意，保证不会让人质出现任何意外，一定按照赵飞·飞的要求办事。 自从黑豹和黑虎跟踪陈大龙到住处门口被小蒋发现后，这两人的行踪就一直在陈大龙的掌控之中，当陈大龙听手下人汇报说，“黑豹和黑虎跟赵飞·飞私底下悄悄的见面后，一下子忙碌起来，好像是在忙乎什么大事情。”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敲起了警钟，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这个赵飞·飞难道真的有这个胆量对付自己？他思虑片刻后，立即让小蒋通知候柳海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二十四小时在自己身边监控，一旦出现异常情况，立即出手控制局面。” 又过了一天，跟踪黑豹和黑虎的人汇报两人的行踪，越来越让陈大龙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劲。 这两人从社会上召集了一帮闲散人员后，并没有呆在浦和区继续跟踪陈大龙，而是在市区东郊某个交通便利的居民区里租下了一栋民房，然后一群人窝在里头好几天都没露面，除了每天派出一个马仔出来购买一些食物，几个人一直躲在民房里，不知道搞什么勾当。 一直到两天后的深夜，这帮人才重新从民房里走出来，方向却不是浦和区，而是市区的西郊方向，不知道想干什么？ 陈大龙听到底下人汇报后，心里考虑了一会儿，“这帮人去西郊干什么？”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以前在普水的时候，因为自己和其他的人利益冲突最后被绑架的吕志娟，暗叫一声“不妙！”只怕这帮混蛋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张晓芳，这可怎么是好呢？ 等到陈大龙拨打张晓芳的电话时，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情急之下，陈大龙让小蒋赶紧去一趟，看看究竟？ 陈大龙听了汇报心里很快反应过来，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一想到这件事很有可能闹出大的动静来，一旦出现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后果很严重，于是赶紧电话联系公安局长魏局长，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曩时之士也。”汉·贾谊《过秦论》 官场如战场，识时务的聪明人往往计划周密考虑长远才能长盛不衰处处抢占先机，此次邬大光背地里对陈大龙下黑手，若不是陈大龙早有防备，恐怕阴险的邬大光必定一招致命。 幸好！一切早有防备。 陈大龙心急火燎在办公室坐等消息，不一会的功夫，公安局长魏局长的电话到了。 “陈书记，已经看见了人质的确就在黑虎和黑豹的手中，现在这些人已经被盯上了，马上就进入了包围圈，一会这些人从车上下来后，是不是立即采取措施？” “好！太好了！记住一条，保护人质最重要！对那些无法无天的绑匪绝不能心慈手软！” “是！” 挂断电话后，陈大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邬大光弄了几个黑道上的人在背后跟自己玩这种把戏，那就休怪自己下手不给他留后路了！” 陈大龙最厌恶被人掐着脖子威胁的感觉，既然邬大光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跟自己拼一个你死我活，哪就没什么好商量的，自己和邬大光之间最后的博弈早晚登场，索性就这次一并了结了吧！ 挂了电话后的魏局长正参加行动警察队伍做指示，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人质的安全，对付绑匪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挽救人质就是今晚最大的政治任务。 再说，黑虎和黑豹一行人驾驶一辆七座面包车成功绑架了张晓芳后，一大帮人劫持着张晓芳把车停到了先前物色好的居民楼下。 一下车，经验丰富的黑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看见面包车回来了，楼上的同伙怎么着也该探头观察一下汇报这边的情况，是不是可以继续呆在这儿，可是这伙人根本没有出现，还有怎么今晚这栋居民楼安静的有些离谱呢？ 黑虎伸手触碰了黑豹一下说：“兄弟，这个时间段怎么着也该有两家没睡觉吧？怎么一栋楼一点光亮都没有，黑乎乎的好像有些不正常。” 黑豹哪里会想到，早在他们出发去绑架张晓芳的时候，按照陈大龙的要求，为了抓捕楼上剩余歹徒的需要，整栋居民楼的人家每一户都有警察入驻，要求他们不要有任何的动作配合警察抓歹徒，而楼上蹲守的同伙已经被魏局长安排手下人抓捕了。 黑豹的话引起了黑虎的警惕，干他们这行的原本就是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行走，虽说谁也不想出事，可说不准哪一天就遇上了意外情况把一条小命给赔上了，要想活的长久些就必须事事都谨慎谨慎再谨慎。 黑虎眼珠一转吩咐一个小喽啰说：“你，先下车，到楼上看看动静，要是没什么情况的话，从楼上阳台跟我们招招手，然后我们再下车。” 小喽啰立即听话从车上出来，向楼上跑步而去。 张晓芳被绑架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性，面对这帮亡命之徒，她吓的浑身抖抖索索的躲在面包车的一个角落里。 黑豹瞧着张晓芳长的还算不错，趁着小喽啰下车的空挡凑到张晓芳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张晓芳的脸蛋说：“多好的小妞啊，怎么就偏偏跟了那个姓陈的呢？要是跟了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黑豹嘴里说着话，手脚有些不老实起来，张晓芳尽管被堵住了嘴巴，却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惊吓声。 黑虎正聚精会神的瞧着小喽啰慢慢的上楼，听见黑豹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在后头玩花招，大嗓门冲着黑豹吼道：“你他妈的干什么呢？现在正干活的时候，你他妈的能不能老实点。” 第571章私生活（二） 黑豹见黑虎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有些不情愿的回到前面的座位上，砸吧了一下嘴巴说：“这种绑架的小勾当算个鸟啊？瞧把你吓成那副模样，到了楼下居然还不敢上楼了，我就不信了，咱们这帮人，自从聚集到一起后从来没人下楼过，通讯设备也都被你给没收了，就算是有人想要走漏风声，那也是不可能的。依我看，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再说，这个小妞到了老子手里，闲着也是闲着，给老子日日，那也是资源利用。” 黑虎很是不屑地说：“你他妈就这个德行，见到女人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了，说不定哪一天你要在女人身上出事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黑虎并不搭理黑豹，只是两眼紧紧的盯着楼上的房间，他心里有些奇怪，按理说，租好的房间在三楼，怎么着这个时候小喽啰也该到楼上了，怎么楼上还没有动静呢？ 黑虎正疑惑的时候，猛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通过倒车镜，他发现已经有七八个人正悄悄的从四周慢慢的包围自己的车辆，最重要的车后头有两个人手里居然拿着地面锁。 倒车镜里猛然出现的情形让黑虎浑身猛然一颤，他立即顺手关进车门，冲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黑豹说：“他妈的，被耗子给包围了，快撤！” 话未说完，黑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启动车辆，想要迅疾逃离现场，可惜已经晚了，尽管警察还没来得及给他的车架上几把大锁，但是小区的出口处已经停满了几辆警车，把他们出去的唯一通道给堵死了。 黑虎心里暗说了一句，“真他妈的见鬼了！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有这么多的警察出现在周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原本就是赵飞·飞设置的一个套，否则的话，自己办事一向稳妥，这次的交易保密工作做的又那么好，怎么会走漏风声呢？ 黑豹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妙，神情紧张的冲着黑虎问道：“大哥，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警察来？” 还没等黑虎张嘴回答黑豹的问话，外头有人拿起喇叭对准面包车喊话：“黑虎，黑豹，我是浦和区的公安局的，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你们现在放弃抵抗出来束手就擒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你们不要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 黑虎听见了外头的喊话声，知道完了，“狗日的，自己做的事情被警察盯上了，现在是想跑跑也很困难了”，他心里琢磨着，绑架的案子要是被判刑的话，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致使被绑架人死亡或者杀害被绑架人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像自己眼下这种情况，少说也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本来自己就是有案底的人，这次要是再次出事的话，必定会被重判。 黑虎越想心里越慌张，瞧了一眼，被捆绑了手脚窝在面包车一角的人质张晓芳，对黑豹吩咐说：“把人质带上，咱们想办法一块冲出去。” 黑豹早已被吓的面如死灰，他一向是小偷小摸的惯了，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么大阵势和场面，现在眼见被警察包围了，吓的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正发蒙的功夫，突然听见黑虎吩咐吧人质带着准备冲出去，他赶紧重新回到张晓芳身旁，有些用力的拉住张晓芳的胳膊问：“那什么，现在该怎么办？” “警察已经把出口堵死了，我们现在想要出去，只能利用人质的安全来威胁警察。”黑虎说。 黑豹此时只有点头的份，他瞧见黑虎躲在面包车的后排，打开面包车的窗户，冲着外头喊道：“外面的人听着，赶紧让开一条路，否则的话，我们立即就把人质给杀了。” 说完这句话后，黑虎弯腰退到后面，用眼神和手势示意黑豹把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张晓芳推到窗口，给让警察们看个清楚。 魏局长站在高处，瞧见了面包车的后窗出现一张女人的脸孔，这张脸跟陈书记交给自己看的照片果然是同一个人。 魏局长不由在心里暗想，“陈书记交代任务的时候，要求尽一切力量保证人质的安全，现在人质成了这帮绑匪手里的法宝，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置，才能既保证人质的安全，又能成功抓捕绑匪呢？” 魏局长思忖了片刻后，决定采取第一套行动方案，他拿起高音喇叭，冲着车里的绑匪喊话道：“黑虎，你们别把自己老婆绑起来想要瞒天过海，我可告诉你，我魏局长也不是吃素的，你们赶紧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这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我们跟踪你已经一段时间了，以前在普安市犯下的罪行该有一个了断了。” 黑虎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发急起来，他心里也搞不准魏局长喊这句话到底是诳自己，还是的确以为自己是在耍花招。 难道他们不知道绑架的事情，就是为了抓自己？黑虎一时有些狗急跳墙了，眼珠一转，冲着外头喊道：“他妈的，你们都给老子听着，这女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要是不顾这女人的性命的话，尽管冲过来好了，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十分钟，要是小区门口的车子还没有撤走的话，我们开枪打死人质。” 黑虎用足了所有的音量喊出一句话：“计时开始！” 场面一下子进入僵持状态，随着分针一分一秒的过去，黑虎和黑豹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包车的后视镜观察外面的动静，却没想到在面包车的另一侧已经有警察悄悄的包抄过来。 车上有个歹徒猛然从车的后窗玻璃瞧见有几个人头攒动，一时紧张之下，居然端起手里的枪对准其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开了一枪，这一枪打破了场面上保持的静谧和紧张气氛，立即有警察还击起来，面包车顿时被打了个千疮百孔。 枪声中，黑虎和黑豹无奈只能挟持人质打开车门，准备从面包车的一侧下来，以人质为掩护逃出去，车门一开，首先出现在警察面前的是人质张晓芳的身体，早已埋伏在汽车底部的特警顺手一牵拉，黑虎立即两腿失去平衡，一个嘴啃泥摔倒在地，警察一拥而上骑坐在他的身上，当场活捉了黑虎。 魏局长和身边的人看到这个情况，拔出枪想射击，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果断的开枪，黑豹身边的小喽喽立即中枪倒地，随即又是一个被击中，黑豹见此情形赶紧高高举起双手大声喊着：“别开枪！我投降！” 魏局长虚晃一枪把黑虎以及手下的一帮小喽啰阵脚全都打乱后，终于给了早已埋伏在面包车旁的警察创造了动手的机会，此次抓捕行动中，击毙了三个涉嫌绑架歹徒，并逮捕了三个想要反抗的绑匪，人质毫发无伤的被解救出来。 早已等的心急火燎的陈大龙，总算是见到张晓芳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当魏局长亲自把张晓芳送到陈大龙的面前时，陈大龙的两只眼睛禁不住的流下泪来。 张晓芳刚刚受到了惊吓，现在乍一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也忍不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冲了过去，一下子紧紧的抱住男人，一副再也不愿撒手的表情。 在这种时候，什么样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男人只是轻轻的，用嘴唇，用手指，用脸颊在女人的脸上，身上，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想要让女人的全都感觉到自己内心对女人的爱怜。 张晓芳趴在男人的怀里轻轻的啜泣了一会，闭上眼睛动情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大龙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张晓芳跟了自己后，家庭的压力和社会的压力都是有的，自己居然还让她的自身安危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威胁？自己实在是太愧对这个女人了！ 男人忍不住轻轻的在女人的耳畔叹了口气说：“都怪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保证。” 女人听着男人在自己的耳边轻声慢语的表达歉意，冲着男人大度的笑笑说：“我认了，这辈子为了你做任何事情，我都认了。” 男人的心几乎无法呼吸，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对自己如此痴情不悔？自己实在是他妈的太混蛋了！ 想当初为了升官，为了发财，自己干下了多少上不来台面的勾当，静下心来想想，尽管自己现在是金玉其外其实早已败絮其中，自己这样的一个破烂货，居然让张晓芳这么好的女人甘心情愿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么好的女人了！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当着任何人的面，都不可以和盘托出，这是一个想要当领导享受权力带来种种特权的官员的宿命。 第572章私生活（三） 即便是当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面也必须要表演好自己的角色，一旦失去了理智，无法控制情绪，即将要面对的必将是对整个局面的控制，一个处于被动角色的领导，是一个失败的领导，也是一个不可能继续步步高升的官员。 稳定住心神后，陈大龙轻轻的推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张晓芳，轻声对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你，找一个退役的女特警，等人找好了，你自己挑选，挑一个看起来顺眼些的。” “不用了，这次只是意外，再说，那得花多少钱？”张晓芳摇头。 陈大龙无语，是啊！那得花多少钱？如果自己表态出这笔钱的话，张晓芳必定又要问，这些钱从哪来的？ “算了！想要做什么暗中安排就是，一旦把话全都说清楚反而更加说不清了。”陈大龙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安抚好张晓芳后，陈大龙立即约见了公安局的魏局长，听他汇报了绑架案的审讯情况。 魏局长说：“陈书记，刚才我们已经组织力量对今晚的绑匪进行了突击审问，根据主犯黑虎和黑豹交代，他们这次的绑架行动是受雇于人，雇主名叫赵飞·飞，是鸿运公司的副总经理，下一步是不是立即控制赵飞·飞？” 陈大龙早已料到，这帮兔崽子敢干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必定是后头有人指使，他一直在心里猜测，很有可能指使这帮人的是邬大光，却没想到，这帮人交代出来的主使人居然是赵飞·飞？这个女人居然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陈大龙有种打蛇没有打到七寸的感觉。 他蹙眉问：“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赵飞·飞一个女人势单力薄的，能干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背后有没有其他文章？一定要审问清楚，不能让一个坏人逃脱法网。” 魏局长据实汇报说：“陈书记，黑虎和黑豹都是二进宫甚至三进宫的主，这次被抓后，认罪态度不错，没怎么费劲就把所有的枝枝节节全都讲的一清二楚。根据他们的交代，起初，赵飞·飞只是安排他们跟踪陈书记您，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阵突然提出要绑架张晓芳的要求，并且当场就交了五十万的定金，说好了，事情办成后，还有钱可以拿。” 魏局长一边汇报的时候，一边拿眼睛盯着陈大龙的脸上看了一眼，他刚才的话里其实是有所隐瞒的，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但是他相信陈书记心里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否则的话，总不能按照黑虎和黑豹交代的坦诚说出，他们发现陈书记跟张晓芳是秦人关系，所以才会绑架吧？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明白魏局长说话的技巧，魏局长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又是自己带到浦和区来的，他办事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看得出来，这次邬大光跟自己耍了个花枪，出面张罗一切的主角都是赵飞·飞，除非是抓捕了赵飞·飞后，她把邬大光给供出来，否则的话，只怕这个案子跟他邬大光一点都联系不上。 陈大龙冲着魏局长做了一个挥手的手势，仿若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魏局长，而是有千军万马：“立即抓捕赵飞·飞，严格审问，期间不要让任何外人接触，一定要弄出一个真相来。” “是！”魏局长立正敬礼大声回应。 此时此刻，某高档酒店的包间里，柔曼的音乐声中，赵飞·飞正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夏邦浩的怀里撒娇。 为了能跟姐姐赵飞燕获得见面的机会，赵飞·飞今天再次主动对这个老男人投怀送抱，尽管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要求都没提，但是老男人的心里明白赵飞·飞主动讨好自己的意图，这就是彼此的默契。 赵飞·飞轻轻的拿起葡萄酒瓶，倒了一杯红酒递到夏邦浩的唇边，又从床头柜上捻起一颗松子，撒娇的口气说：“今晚的水果可是我特意为了你准备的。” 中医上有“以形补形”之说，很多人只知道动物肝脏、鞭可以壮阳，其实还有很多的果蔬类同样有壮阳之功效，赵飞·飞显然了解些中医皮毛。 她冲着夏邦浩举了举手里的松子说：“你可别看了这小东西，松子仁中含有较多不饱和脂肪酸，对男人滋补保健的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还有荔枝。” 赵飞·飞把松子塞进夏邦浩的嘴里后，又伸手拿起一颗荔枝，对老男人诡秘的一笑说：“这个呀，听说也有壮阳的功效呢，你看，还有枸杞子和桂圆，这可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夏邦浩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笑着问道：“这枸杞子有壮阳的功能，我倒是早就听说过，怎么桂圆也能壮阳？” 赵飞·飞媚眼如丝的斜了夏邦浩一眼，嗔怪的口气说：“那是当然，桂圆有壮阳益气的功效，否则的话，我怎么会准备在这里给你享用呢。” 夏邦浩假装温怒的表情说：“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前几次的表现让你没有尽兴，所以你才会捧出这一大堆的壮阳食品要给我补补，是不是？” 赵飞·飞赶紧冲着老男人矫情说：“你这可真是误会人家的一片好心了，人家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想要让你实力更强劲嘛。” 瞧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在自己面前，简单的把半透明的睡衣披在身上，上半身半现，下半身根本就毫无遮拦，老男人忍不住又有些兴致勃发起来。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有多强！”老男人顺势拉了一把女人，赵飞·飞立刻娇滴滴跌坐老男人怀中，一场预谋已久似的寻欢找乐掀开序幕…… 房间里，夏邦浩和赵飞·飞一对狗男女正处于尽情欢乐状态，房间的门猛然被谁敲的“咚咚”响。 两人原本并不想理会外头的声响，却没想到敲门声连绵不绝起来，这让房间里两人的兴致大减，这样的噪音打扰，哪里还有继续苟合的欲望？ 夏邦浩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有些不情愿的把自己的硬物拖出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呀？” 门口传来服务员的声音说：“您好！因为宾馆出现火情，请您赶紧打开房门，我们有专人带各位从安全通道离开。” 一听说宾馆居然出现火情？夏邦浩和赵飞·飞都有些慌了手脚，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两人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套上后，夏邦浩首先跑到门后打开房门。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服务员已经站到了后面，站在前排的是一帮穿着警服的警察。 夏邦浩瞧着这帮警察的制服好像不是消防警穿的制服样式，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又一想，“八成是火灾比较严重，所以才会出动了片警帮忙协调顾客逃生？” 想到这里，夏邦浩摆出一副领导的态度说：“你们这些人，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带我们从安全通道离开？” 警察们闻言却丝毫未动，从后面旋即出现两个女警，走到夏邦浩身后，把站在那里衣衫不整的赵飞·飞两边控制住后，对赵飞·飞说：“你是鸿运公司的赵飞·飞吗？” 赵飞·飞有些慌乱的点头说：“我是鸿运公司的赵飞·飞，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个女警当场宣布说：“赵飞·飞，因为你涉嫌一件刑事案件，现在浦和区公安局对你进行抓捕，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当成呈堂证供，你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两名女警说着就要把赵飞·飞往外架出去，赵飞·飞一下子吓的花容失色，她做梦也没想到，刚从一个极乐的癫狂状态还没有回过神来，居然就要被警察抓走？ 赵飞·飞心里早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她知道这帮人抓自己，说不定跟自己安排黑虎和黑豹绑架张晓芳的案件有关。 “难不成这帮家伙把人给弄死了？”赵飞·飞此时本能慌张的伸手拉住夏邦浩的胳膊哀求道：“夏副书记，你快救救我啊，这帮公安局的人又想用对付我姐姐的办法来对付我，想要屈打成招啊。” 夏邦浩第一反应是紧紧拉住赵飞·飞的胳膊质问的口气冲着两位女警：“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叫你们局长来见我。” 夏邦浩话音刚落，魏局长从几个警察身后走出来，冲着夏邦浩轻轻的点头问好后，解释的口气说：“夏副书记，真没想到这次行动在这个地方能这么巧的碰上了夏副书记，真是有缘啊，我是浦和区的公安局魏局长。” 魏局长的话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在酒店的包间里正好现场抓住夏邦浩跟赵飞·飞衣衫不整的在一起，这原本就是一个值得让人玩味的事情。 偏偏，夏邦浩此刻色迷心窍，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潜在的危险性，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来质问魏局长：“魏局长？好，魏局长，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随便抓捕守法公民？” 夏邦浩说这话的时候，把赵飞·飞的胳膊挥舞了一下，那意思，“你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把人给你带走的。” 第573章私生活（四） 魏局长瞧着眼前这阵势，心里不免对这位市委副书记多了几分看不起，这都坐到市委副书记的职位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居然被一个女人迷惑到这种地步。 先不说，两人大半夜的在宾馆开房间，传出去原本就是对这位夏副书记名声的很大影响；居然房门打开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强行替小秦人出头；此人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哪里还顾忌自己的领导身份？ 魏局长当着夏邦浩的面，假意卑躬屈膝的表情说：“夏副书记，我们公安局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现在有两个犯罪嫌疑人指控赵飞·飞涉嫌绑架和故意伤人案件主谋，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赵飞·飞抓捕归案，以配合案件调查。” “什么？绑架和故意伤人案件的主谋？” 夏邦浩怎么也无法把这两个如此残忍的词汇跟眼前柔弱可怜的赵飞·飞联系在一起。 赵飞·飞听了这话，赶紧冲着夏邦浩连连摇头申辩说：“夏副书记，我没有啊，他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真的没有啊，夏副书记，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帮土匪的对手，夏副书记，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小秦人的哀求声，让夏副书记心疼不是已，他有些不管不顾的口气对魏局长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反正现在人你不能带走。” 魏局长显然没想到这位夏副书记居然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他微微的思忖了片刻，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冲着下属做了一个带人走的手势，两名女警立即抓紧赵飞·飞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往外走去。 夏邦浩想要上前阻拦，早已被一堵警察人墙给挡在前面，刚刚激烈运动过的夏邦浩哪里是这帮身强体壮年轻警察的对手？几人只是排成人墙往那一站，任凭夏邦浩怎么推攘，人墙都没有丝毫后退。 此刻，因为刚才的一番嘈杂声，周围一些房间的客人都起身来看动静，夏邦浩的司机原本在楼下大厅歇息，听说楼上有警察抓人也想要上来看热闹，却没想到看到自己的主子，正指着几个警察破口大骂，想要阻止警察抓人。 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这宾馆的每个走道又都是有监控的，司机出于对领导形象的考虑，赶紧走上前去拉着领导离开。 赵飞·飞被强行带走了，夏邦浩尽管心里着急，在司机的劝说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夏邦浩心想，浦和区的人大主任程浩文对自己的指示不理不睬，浦和区的公安局魏局长当着自己的面居然不顾自己的反对就把人给带走了，赵飞·飞临走时那凄楚的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夏邦浩坐立不安起来，早就听浦和区的区长邬大光说过，浦和区的人大主任和公安局长等一帮人都是忠心区委书记陈大龙的铁杆，除了陈大龙之外，这帮东西眼里根本就没有别的领导存在。 这次，夏邦浩总算是见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难怪邬大光抱怨说，“自己的区长职务如同虚设”，这话果然不假，这帮狐假虎威的家伙连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的指示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会看重一个区长的指示呢？ 夏邦浩坐上专车回家途中，脑子里想了很多，他首先意识到今晚自己太冲动，这个事情必须尽快的压制，否则，自己和赵飞·飞之间的事情可能就会被人知道，那么自己以后的名声也就很坏了。 他从心底里恨透了陈大龙，居然暗地里算计自己，害的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不说还要担上负面影响，“狗日的陈大龙！老子早晚收拾你跪地求饶！”夏邦浩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二天一早，夏邦浩一上班就敲门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他倒是没向刘国安提及昨晚上在酒店的一幕，只是责怪的口气说：“底下有些领导干部，在底下一副占山为王的嘴脸，对市委的领导居然连表面上的应付都不愿意了。尤其是浦和区的陈大龙，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的一些话，他居然都不执行？这样的干部要是有样学样起来，以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底下领导干部面前还有威信吗？” 刘国安瞧着夏邦浩一副对陈大龙很有意见的口气，便问道：“夏副书记，不知道陈书记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咱们的夏副书记了？” 夏邦浩嘴里“哼”了一声说：“刘书记，我可不敢说人家是得罪我，只能说，人家这个区委书记眼里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市委副书记放在眼里。我到普安市上任也有一段日子了，别的区委领导没上来汇报工作超过五回的也有三回了，可是那位浦和区的陈书记，直到现在为止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就不信了，真就忙到这种地步？连花费个把小时到市里来汇报工作的时间都没有？” 刘国安见夏邦浩说了半天，也挑不出什么硬伤来，只是一味的强调陈大龙眼里没把他这个市委副书记放在眼里，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陈大龙做事一向有谱，他早料到夏邦浩恶人先告状这一招。 就在昨天晚上，陈大龙已经亲自当面向刘国安汇报了关于浦和区鸿运公司赵飞·飞和夏邦浩之间有亲密关系的事情。 陈大龙当时汇报说，“刘书记，因为现在有确凿的证据表明，鸿运公司的副总赵飞·飞涉及某件刑事案件，办案民警想要对赵飞·飞进行抓捕，却发现赵飞·飞跟夏副书记一直黏糊在一起。因为顾忌到夏副书记的声誉，民警一直监控却并没有动手，直到晚上看到夏副书记和犯罪嫌疑人一起进了邻市的某宾馆。公安局的领导请示说，要是再不抓人的话，宾馆附近交通情况比较复杂，水路，陆路都比较通畅，离宾馆不到三公里处还有个飞机场，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走，希望能获得领导批准，尽快把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刘国安听到陈大龙这番汇报的时候，心里不由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夏邦浩到普安市任职时间不长，居然还闹出这种花样来？要说有一两个小秦人对于现在的官场领导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可偏偏夏邦浩的小秦人居然还是个犯罪嫌疑人，这让刘国安心里不免对夏邦浩做事的谨慎性有些看不上。 尽管，刘国安的心里也明白，陈大龙这是到自己这里来讨要尚方宝剑来了，毕竟夏邦浩是市委副书记，要是在抓人的时候他拿出强硬的态度来，只怕底下的人也会难办事，可这个尚方宝剑，自己应该交给陈大龙吗？ 刘国安对陈大龙心里一直是有腹诽的，毕竟他是张市长那条线的人，以前也有诸多事情没给自己面子，刘国安心里一直惦记着找机会把这笔账好好的跟陈大龙算算。 以前老书记胡亚平在的时候，因为各种斗争需要刘国安不能跟陈大龙撕破脸，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当上了市委书记，刘国安认为至少心里这口气可以找机会出了，却没想到，自己上任后不仅没能好好的出口气，却还要被逼着提拔了陈大龙当区委书记。 眼下的这件事，陈大龙摆明了要跟夏邦浩过不去，可自己却不能不帮他。因为陈大龙句句在理，事事合法，如果不答应，那么这个事情到了省里，那么自己就被动了。还有就是夏邦浩做事实在是上不来台面，把自己置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思前想后，刘国安点头同意陈大龙抓捕赵飞·飞的行动，刘国安的指示是，“既然是抓人，那就把犯罪嫌疑人尽早控制在手里就好了，尽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陈大龙明白刘国安话里的意思，于是按照刘国安的指示执行，并在赵飞·飞被抓后，已经第一时间向刘国安汇报了抓捕详情。 刘国安没想到夏邦浩一大早就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唧唧呱呱的说了半天废话，每一句话都是针对陈大龙的，这让刘国安不由对夏邦浩的政治素质更加的瞧不上。 大家都是从省城下来的领导干部，虽然有的时候为了个人的利益有点争斗，但是都是有限度的，可是这夏邦浩如此不上路子，居然还有接替自己市委书记职位的企图？以此人这样的胸襟和为人处世方式，只怕能把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坐稳当就算是不错了。 夏邦浩说了半天，没见刘国安做出任何反应，忍不住用一种决断的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现在对于底下这些目中无人的干部，我的意见是，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的敲一敲警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一点组织性和纪律性都没有，一点尊重上级领导的观念都没有，这样的下属明显是极其不合格的。” 刘国安心知，自己今天要是不给夏邦浩一个明确的态度，只怕夏邦浩会一直这样喋喋不休下去，见夏邦浩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刘国安坐直了身体看着夏邦浩问道：“夏副书记，听说昨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夏副书记也在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解释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呢？” 第574章私生活（五） 刘国安只一句话，就让夏邦浩有些尴尬的住了嘴。 刘国安表情严肃的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请你说话的时候，首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代表市委的形象，有些事情一旦影响扩大，败坏声誉的不是你一个人，我昨晚倒是听浦和区的陈大龙汇报说，你夏副书记跟一个绑架案的主谋关系密切？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夏邦浩赶紧辩解说：“刘书记，他那是诬告，我怎么可能跟绑架案的主谋关系密切呢？他有证据吗？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个陈大龙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他陈大龙好端端的硬要诬赖一个弱女子跟什么绑架案有关，随便就把人给抓了，他有证据吗？他眼里还有王法吗？他这是把普安市当成他自己随意可以玩弄权威的游乐场所吗？刘书记，对于此人，你可一定要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啊！” 刘国安见夏邦浩到这时候还是死不悔改，气的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低声呵斥道：“够了！夏副书记，你也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市委常委之一？你也是从省城下来的领导干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他打了这些年交道，我比你更清楚，他既然敢抓人，就必定是掌握了铁证！你身为市委副书记，却跟一个犯下刑事案件的主谋关系暧昧，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有脸在普安市的官场呆下去吗？人家陈书记在抓人之前，已经相当顾忌你的颜面了，否则的话，犯罪嫌疑人跟你在普安市的地盘上，人家就可以动手的，你居然还不知足？” 面对刘国安的质问，夏邦浩不由傻了眼，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整件事刘国安都是知情的，不仅知情，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详细情况还要多些。 夏邦浩有些语塞的瘪了瘪嘴巴说：“那个，刘书记，我之前并不知道鸿运公司的赵总跟什么案件有关，我要是知道的话，自然不会跟她走的近乎，但是，这个那个陈大龙猖狂是两码事，您是不了解他在浦和区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 夏邦浩还想要说些什么，刘国安早已不胜其烦，冲着夏邦浩摆手说：“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这件事我会向省纪委汇报，有关这件事的真相，我相信省纪委会给出一个明白的结果来。” 夏邦浩顿时吓的面如死灰，他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要到刘国安面前来给陈大龙上眼药水，鼓动刘国安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道收拾陈大龙，却没想到居然惹祸上身了？要是刘国安真把这件事报告到省纪委的话，只怕自己必定会被调查出跟赵飞·飞之间的暧昧关系事情来。 夏邦浩不复刚才的趾高气昂，冲着刘国安一副哀求的口气说：“刘书记，其实我也是一时气急，陈书记做事有时候也还是有些道理的，至于赵飞·飞，我也是初来乍到，对此人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人有问题啊？” 刘国安见夏邦浩软绵绵的求情口气，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夏副书记，你也累了，我也还有一些工作要忙，这件事咱们就谈到这里吧，至于赵飞·飞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想很快浦和区的公安部门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结果的。” 刘国安说完这句话后，低头做出一副看文件的模样，夏邦浩此刻早已意识到自己的言多必失，也看出刘国安心里对自己的不待见，他不敢再多留片刻，省得引起刘书记心里更加不痛快。尽管心里还有很多话需要当面向刘书记解释，却只能选择耷头耷脑的先离开。 夏浩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很是害怕，既然刘国安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如果闹大了那么自己也许真的要滚出普安了，想到这个赵飞·飞是自己女儿介绍认识的，心里很是生气自己的女儿，怎么把这样的人介绍给自己认识，那不是害自己吗？ 本来，到了普安的目的是奔着市委书记的位置来的，没想到这才来了没多长时间竟然出了现在这档子丑事，万一有人居心叵测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形势对自己显然不利。 夏浩邦很是不高兴的给女儿打了电话，让她尽快的到自己的办公室，有事情要认真的谈谈。 夏燕到了父亲的办公，听说赵飞·飞被抓的事情后，很是不能理解地说：“真是看不出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居然背地里干出这种事？” 夏浩邦看着女儿生气教训道：“你说整天结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居然连罪犯都往我面前领，你马上把这个赵飞·飞的底细给我摸清楚了，要是因为这女人的事情，连累到我，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又能落下什么好？” 夏燕瞧着父亲一副震怒的表情，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每每只要有人礼物到位，她基本不会太做选择就把人往父亲面前领，这种认钱不认人的态度来敷衍父亲的确是有些不妥当的。 夏燕当着父亲的面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没大脑的事情了，原本以为赵飞·飞也不过是像其他一些找上门的人一样，想要父亲搭把手帮什么忙罢了，谁又会想到，这女人居然是个犯罪嫌疑人呢？” 世事如棋局局新。 赵飞·飞被逮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浦和区，邬大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却是慌乱极了。 这次在背后跟赵飞·飞谋划对付陈大龙的事情，他原本计划的妥妥帖帖，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到今天这副田地？不仅没有伤到陈大龙分毫，赵飞·飞跟黑虎等人却全都栽了。 邬大光的第一反应是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这次的绑架案件中，一切都是赵飞·飞出面张罗的，甚至连黑虎和黑豹都不知道自己也是幕后主谋之一，只有赵飞·飞有可能在被审讯的时候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但是自己跟赵飞·飞每次见面商量此事的时候，都是单独相处，并没有其他证明人，所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赵飞·飞是诬告，就算是公安局的人也拿自己没办法。 老谋深算的邬大光从此事筹谋的一开始便早已料到了最坏的结局，因此尽管心里慌张倒也并未乱了分寸。令邬大光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想象的，陈大龙趁着这次的机会，居然把排场给搞大了。 在他的一手操纵下，浦和区的纪委联系市纪委展开了一次针对浦和区一些官员的所谓清查行动，原本在邬大光手里提拔起来的规划局一把手，教育局一把手，以及一些平常跟鸿运公司的赵飞燕在工程合作上联系密切的一把手以及一些副职都因为此事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个被控制起来，其中还包括一个已经到人大当副主任的副处级领导干部。 面对原先的嫡系亲信一个个接连出事，邬大光心里凄惶起来，兔死狐悲也好，唇亡齿寒也好，他心里断定自己这次只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就算是赵飞·飞的绑架案件自己能顺利开脱，这些年帮着赵飞燕的公司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干出了多少违纪违规的勾当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陈大龙已经把自己手下的一帮人全都清理干净了，对自己动手的日子还会远吗？ 纪委的刘春花副书记显然对最近一阵子的系列行动充满激情，她到陈书记的办公室汇报说：“陈书记，这次跟市纪委合作让不少存在问题的干部现出了原形，我的意思是，是不是需要趁热打铁，把幕后的大鱼全都揪出来，这样一来，案子才算是查的彻底。” 陈大龙倒也听说了刘春花之前跟邬大光之间的一些恩怨，听了刘春花的建议后，他稍稍思忖了片刻，表态说：“最近一段时间，纪委的工作量也比较大，还是先把手头的案子处理好再说吧，这次一下子抓了这么多的局长，副局长，也够你忙一阵子的了。” 刘春花见陈书记对自己提出的建议并没有明确表态，心里尽管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陈大龙眼看大获全胜只剩临门一脚却有些退缩？既然领导发话了，她也只能点头应允：“好的，我会按照陈书记的指示执行的。” 陈大龙并不是不想趁热打铁把邬大光给办了，他心里琢磨着，这次浦和区抓了不少干部，本身已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种时候再把邬大光这条大鱼拿下，并不是一个最佳时机。 作为浦和区的当家人，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大局的稳定性，工作的正常循环和开展起来，邬大光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次一锅端显然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他在浦和区经营了这些年，哪一条线上都有他的人，一旦弄到人人自危的地步，闹出什么事端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大龙想到了这一点，邬大光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 第575章私生活（六） 他原本以为，一干人等落马之后，陈大龙一定会对自己下手，却没想到，事情好像是戛然停止一样，抓了一批人后，纪委再无动静，那么就是说自己暂时是无事的，但是以后说不定还会动手。 狡诈如邬大光，他立即猜到了陈大龙的用心，于是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不管不顾的抛下手里所有的工作，亲自来到省城，找到了自己的主子胡亚平。 邬大光一见到胡亚平就像是见了亲人一样，问候的话说完后，眼里几乎要流出泪来。 胡亚平见到邬大光亲自过来，立即感觉到肯定是坏事了，如果不是碰上了难以解决问题，邬大光不会亲自跑过来一趟，让胡亚平没想到的是，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在邬大光呜呜咽咽的讲述中，胡亚平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居然邬大光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一直在明里暗里的跟陈大龙对着干？ 这下可好！大本营都被人家给抄了，手底下一些得力干将纷纷落马，邬大光这区长已经成了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孤舟，随时有颠覆的危险，情急之下，邬大光才不得不到自己这里来求救。 胡亚平气的指着邬大光的鼻子叫骂道：“邬大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千万不要跟陈大龙再继续斗下去了，那孙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想想看，他要是能被你邬大光随便弄倒了？人家背后还会称呼他是官场的‘不倒翁’和‘老狐狸’吗？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情况，这孙子表面上清明廉，其实背地里乌七八糟的，什么钱都赚，据说还有黑社会背景，你什么人不好惹，单单去惹这样的一个瘟神干什么？你这不是纯粹的自讨苦吃吗？” 邬大光瞧着胡亚平只顾着批评指责自己，说了半天没有帮自己的解围的意思，话里有话的抱怨口气说：“胡书记，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您是知道的，湖大广场的项目一天没完成，一天就是个祸害，我想尽了办法想要把湖大广场的项目重新开工。可情况您是知道的，湖大广场的项目倒是连累了一批领导进了纪委，就是没有开工的丝毫迹象，但凡陈大龙那孙子给我一点活路，我也不会愿意跟他过不去，我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啊。” 一说到湖大广场的项目，胡亚平立即哑语。 这个项目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离开普安市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大事情，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改变他现在的平静养老生活。 当时收取项目好处费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是满足的，可是现在项目出事了，胡亚平心里也有些烦躁。 他看了一副乞求眼神看着自己的邬大光，心里寻思着，“邬大光这次不是过来求情来了，他是过来逼宫啊”。 他想要利用湖大广场这件事，狠狠的将自己一军，让自己的心里明白，至少在湖大广场这件事上，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自己不肯帮他渡过难关的话，他也就没有义务替自己保密，保自己周全了。 在头脑中左右权衡了一圈后，胡亚平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邬大光，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会尽量想办法解决，但是有句话你必须给我记牢了，我胡亚平能救得了你一时，却救不了你一世，这次的事情如果能摆平的话，那就是你邬大光的运气好，如果不能摆平的话，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邬大光见自己舍出一身胆，把老书记胡亚平逼到这种地步，他居然也还是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心情不由灰暗起来，这是他最后的一张底牌，如果连这张牌都没有效果的话，自己就只能像胡亚平说的那样，听天由命了！ 邬大光如实的汇报说：“老领导，陈大龙这次派人抓了浦和区规划局的一把手，教育局的一把手，还把涉及湖大广场项目的人大副主任也给抓进去了，出了事情后，我立即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想要在及时向老领导汇报详情，底下到底该怎么办，就全凭老领导的吩咐了。” 胡亚平皱眉说：“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能动用一些老关系走走看了，不管成还是不成的，总得试试。” 邬大光瞧着胡亚平说话一副没有信心的模样，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自己日后到底是进班房还是能在外头过自由日子，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胡亚平的身上了，这种时候，不管胡亚平能操作到什么地步，自己都得承受结果。 邬大光心里断定，胡亚平不敢轻视这件事，毕竟自己当真出事了，他在浦和区就失去了唯一的联系脉络，湖大广场的事情迟早还是要排查到他的头上来，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算是想要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也不可能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胡亚平现在只有竭尽全力的保全自己才有可能杜绝后患。 胡亚平让邬大光准备一份厚重的礼物，邬大光有些疑惑地问道：“到底厚重到什么地步？” 胡亚平不耐烦的口气说：“送礼这样的小事，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不成？总之把你最厚的家底都拿出来就行，这次要送的对象可不是一般的主子，他在省里说话完全可以翻云覆雨，到底能不能打动他，让他出手帮你一把，就看你送的宝贝能不能打动他了。” 胡亚平一说出这话来，邬大光顿时明白过来了，以前倒也听胡亚平渺渺的说过一回，他省委的常崇德副省长是大学校友，彼此之间关系相当融洽，几次上上下下的调整位置，都是拜托了常崇德帮忙的缘故。 按理说，这样的老关系，胡亚平难得用一次，每次也都是用到最关键的地方，这次他可能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为了帮自己渡过难关，连最后的一张底牌都贡献出来了。 邬大光的心里不由一阵感激，不管怎么说，胡亚平舍得把这层老关系为了自己拿出来用，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他顿时明白了这次送礼的重要性，对胡亚平点头说：“老领导请放心，我这就回去把私藏的最好东西拿过来给你过目，你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去找。” 没有多少时间让邬大光去找寻更好的礼物，他这次是把自己压箱底的两个好货全都给带过来了。 胡亚平的办公室里，邬大光再次来到省城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精致的礼品盒。胡亚平知道邬大光手里的东西虽然小，但是价值必定不菲，于是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看看。 邬大光小心翼翼的打开第一个礼品盒，里面装的确实一块手表，胡亚平左右看了一会，微微有些皱眉道：“这手表有什么稀奇吗？” 邬大光赶紧解释：“这只表是由瑞士著名手表制造公司百达翡丽于1980年打造的，名为‘保罗纽曼’的劳力士手表，它曾经在拍卖会上卖出7.6万英镑的价格，全世界同款的手表只有200多只，这手表我收藏了近十年了，现在的价值应该比以前更加贵重了。” 胡亚平轻轻的点头，想起前一阵子，好像听谁说起过，京城某位高官落马的时候，纪检部门从他的私藏中找到一块瑞士表，据说是制造于1932年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超大型单按钮记时腕表，曾经在瑞士苏富比拍卖行以110万英镑的高价成功拍卖，眼前的这块表要是跟那块表比较起来，显然要逊色多了。 胡亚平又伸手打开另一只礼品盒，邬大光赶紧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呵护着，好像生怕胡亚平手重些，就会把里头的东西碰坏了。 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鼻烟壶。 提到鼻烟壶，就不得不提到我国清朝的几个皇帝，在清代的鼻烟壶热中，皇帝无疑是主要的角色，从康熙帝开始，清朝历代皇帝几乎无不嗜好鼻烟，不过康熙、雍正和乾隆三朝皇帝对鼻烟壶的爱好更甚于鼻烟，所以御制鼻烟壶也就一直无间断，直至清朝灭亡。 鼻烟是用优质烟草经晾晒、发酵、过滤等工序精制而成，由于它有止痛、消除疲劳的功效，深得一些达官贵人的喜好，自从鼻烟随着16世纪末的西方传教士一起传入中国，就像清朝的男人喜欢带扳指一样，吸闻鼻烟也是当时的一种社会流行。 本是舶来品的鼻烟，传入中国后没想到带来鼻烟壶工艺的大发展，而且中国鼻烟壶在18、19世纪风靡欧洲，成为皇室和贵族们相互间馈赠和收藏的高贵工艺品。近年来，鼻烟壶的市场价位才开始以50%至70%的幅度上涨，价格呈现翻番状况。 在2004年，一只晚清民国时期的水晶内画寿臣画像鼻烟壶（马少宣款），马少宣的一只水晶内画人物肖像图鼻烟壶，成交价超过了129万元；而在境外，2005年3月30日的纽约佳士得，清乾隆御制珐琅彩西洋人物图鼻烟壶更是创下了拍卖最高价格，550万元的高价。 胡亚平不懂手里的鼻烟壶价格，但是心里也明白，邬大光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的必定不会是太差的货色，看着眼前摆放的两个礼物，胡亚平权衡了一番后，决定还是一块送出去比较合适，毕竟两样礼物肯定比一样礼物看起来更加大方些。 第576章找靠山（一） 最重要的是，这礼物反正是邬大光拿过来的，又不用从他的口袋里掏银子，自己这次又是动用了多年的老关系，也算是舍出了老本，他邬大光多花费点也是应该的。 手里捧着两个宝贝，胡亚平让邬大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候着，他自己则去了常崇德的办公室。 有人说，大白天的送礼就不怕被人瞧见了影响不好？这种观点现在早已落伍了，试想一下，月黑风高的时候，有人拎着东西来到某位领导家门口，外人看见了，首先联想到的两个词就是“行会”。 再说，现在送礼不像以前，烟酒之类的一箱箱往领导家里搬，领导既然坐到了一定的位置上，哪里还会缺烟酒这一类的东西？稍稍瞧得上眼的必定都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尤其是一些古玩字画，看起来不显眼，价值却不菲。 就像胡亚平准备送给常崇德的两个小礼物，拿一个文件袋把两个小礼盒往里头一放，哪里会有人想到，这两个小小的盒子里，居然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胡亚平跟常崇德联系上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常崇德的位置并不是很高，胡亚平也不过是省委某部门的一个中层干部，但是两人因为有一层大学校友关系，所以来往渐渐密切起来。 两人的心里都清楚，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能碰面，大家以后的发展前途都不会太差，因此这种关系一直保持着，直到常崇德步步高升后，到了常委副省长的位置上，而胡亚平也成为厅长后，两人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接触才稍微少一些。 当年，胡亚平为了竞争普安市的市委书记，也算是挖空心思，他明白现在这年头，即便是关系再怎么亲密，感情再怎么深厚没钱送礼还是办不成事情，于是备下了一份重礼给常崇德，希望他能在省委领导面前帮自己吹吹风。 那是胡亚平第一次给常崇德送相当贵重的礼物，他原本以为常崇德会稍微推让一下，哪怕是客气两句，他心里也会感觉舒服些，却没想到，常崇德的态度是淡定的，平静的似乎胡亚平这次送给他的还跟以前一样，是一箱好酒，或者是一条好烟。 自从那次送礼过后，胡亚平心里算是明白过来了，两人之间地位的悬殊，已经让彼此之间自然而然的分出了层次来，这些年常崇德能混的这么如鱼得水，也是有原因的。 正因为胡亚平自认为自己是了解常崇德的，所以他才会让邬大光准备厚礼，在他的心里，断定了常崇德现在铁定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 常崇德刚从国外考察回来，听说胡亚平过来了，相当热情的让秘书招呼胡亚平进来坐，一见面就大发感慨说，“去过了英国和德国那些欧洲国家，才知道，原来人家的国家机器居然是完全不同的运转方式，比方说英国，采用的是雇佣制，所有的公务人员眼里只有工作，没有政党的区别。 不管是什么样的政党执政，对于所有的公务员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每天依旧照做规律的工作，没有丝毫的改变，包括待遇和薪金。 我感觉这样的公务员制度也是有利有弊，至少说在贪污那一快，国家是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了，官员之间也不需要有太多的交际就能通过正常的竞争程序获得自己想要的位置，一切都显得更加公平公正。 这种制度最大的缺陷是上层对基层官员的控制力实在是太差了，上层的官员想要在某些并不完善的制度进行改革的时候，他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是国内高层的数倍，成本也是不可忽视的，而且还很难保证成果。” 听着常崇德说的兴起，胡亚平并不打断，他心里清楚，依照自己现在的位置，所有人见了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听取别人的废话，反正就算是不坐在这里听废话，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那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常崇德自顾兴高采烈的讲了一会，才考虑到胡亚平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有事，于是问道：“老同学今天特意过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胡亚平总算是捞着了说话的机会，赶紧先把手里的两个小礼盒往常崇德办公桌上一放说：“今天带了两件稀罕玩意，请领导鉴赏一下，我对这些东西都是外行，可一定要指教一二。” 常崇德伸手打开放在桌上的小盒子，头一个劳力士手表倒是没有太在意，看到鼻烟壶的时候，两眼不由放出异样的光芒来。 轻轻的托起体型娇小的鼻烟壶，常崇德有些诧异的口气说：“胡书记从哪里弄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听说这东西最近一段时间涨价幅度很大，你这东西看起来做工精致，里外透出一种不言自明的贵族气息，不会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吧？” 胡亚平点头说：“常省长果然是个识货的，那鼻烟壶据说当年从宫里出来后，曾经一度流落海外，也就是这两年，国人经济情况好转了，才有心思到国外把这东西以高价买回来。” 常崇德听了这话，把手里的鼻烟壶小心的放进礼品盒里说：“老胡，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把玩，要是把胡书记的挚爱失手弄坏了，我可到哪里给你找个一模一样的去。” 胡亚平见常崇德一副开玩笑的口气，知道他并没有跟自己见外，于是实话实说道：“这款鼻烟壶流传世界的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了，说起来也是个稀罕物，既然喜欢，尽管拿去好了，这东西我原本就不太懂行，到了你的手里，至少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是一直放在我的手里，倒是成了暴敛天物了。” 常崇德头脑中的一根弦立即警觉起来，好端端的胡亚平怎么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只怕胡亚平必定是有事要求自己帮忙，以前竞争市委书记的时候，也没有送这么大的厚礼，这次送礼一定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样一想，常崇德嘴里开始推辞起来，冲着胡亚平说道：“胡书记真是太客气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好意思凭空收下胡主席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再说，大家都是老同学，这样做也是不好，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胡亚平赶紧解释说：“其实今天来找你，是有件小事要找你帮忙，我以前有个老下属是普安市浦和区的区长，您是知道的，基层那帮领导干部，有些时候为了工作需要，难免在工作方法上或者是其他一些细节处理上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邬区长得罪了浦和区的新任区委书记陈大龙，这不，陈大龙揪住了邬区长的小辫子不撒手，眼瞅着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一个领导干部，就要因为一些小问题被调查，我这心里也是爱才心切，所以才会到常省长办公室替我那不成器的下属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请领导帮帮忙，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何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把人往绝路上逼呢？” 胡亚平这么一说，常崇德心里不由掂量起来，要说胡亚平和陈大龙两人，自然还是陈大龙平常下手比胡亚平要重的多，但是胡亚平多少跟自己又称老校友的关系在里头，这次又低头过来求自己帮忙，如果不给面子的话，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像也不大合适。 这到让常崇德感觉有些为难，既不能损了陈大龙的利益，又要给胡亚平面子，要怎么做才能尽量做到周全呢？ 常崇德问胡亚平：“老胡，到底因为什么原因，邬大光作为区长居然和区委书记陈大龙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胡亚平心知很多事情，即便是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一五一十的从湖大广场的项目说起，把邬大光和陈大龙之间的诸多矛盾简单的说了一遍。 常崇德一听就明白了，典型的抢地盘，争权夺利导致一系列不愉快事情的发生，在这次的争夺过程中，开始邬大光是老地主，不允许陈大龙进入，结果陈大龙出击，现在显然邬大光处于相当不利的位置，所以才会到省城来请老领导胡亚平帮忙。 常崇德听完胡亚平的一番叙述后，冲着胡亚平笑笑说：“胡主席，你也是在基层当过一把手的，要是有个副职用各种手段这样对付你，相信你也会忍不住想办法给他些难堪，我倒是可以暂时帮你跟陈大龙说一声，但是想要让陈大龙心里解除对那位邬区长的误会，只怕他自己也要做出些努力才行啊。” 胡亚平此刻最大的心愿首先要保证邬大光的平安，其他的事情就有了操作的可能性，因此听常崇德话里有答应帮忙的意向，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赶紧小鸡啄米样的点头说：“放心吧，经过了这次的教训，相信邬区长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常崇德说：“行了，胡主席的意思我明白了，陈大龙和我算熟人，稍候我会跟陈书记联系，相信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但是你的那个老下属，你也得回去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第577章找靠山（二） “就算是区长，也毕竟不是一把手，不配合一把手的工作也就算了，居然还因为争权夺利闹出这么多的矛盾来，你这个老领导能帮得了他一次，未必帮得了他第二次，让他回去后，好好的向陈大龙道个歉，以后好好相处，没事少整点麻烦事出来。” 胡亚平见常崇德主动提及要跟陈大龙沟通此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满脸堆笑的冲着常崇德连声道谢后，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常崇德的办公室。 而常崇德等到胡亚平走了，心安理得的拿着胡亚平留下的东西认真的欣赏。 胡亚平回到自己的人大办公室后，见邬大光正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一见到胡亚平回来，赶紧起身候着胡亚平进门后，对邬大光低声说了一句，“先把门关好。” 邬大光赶紧快走几步，把胡亚平办公室的门先关紧了。 胡亚平一屁股坐到自己的真皮座椅上，忍不住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邬大光，这事情弄的，可真是难办啊。” 邬大光以为事情没办成，脸色都有些变了，他有些怯怯的声音问胡亚平：“老领导这次也没办法帮我渡过难关吗？” 胡亚平瞧着邬大光那被吓的土灰色的脸色，冲着邬大光一摆手说：“现在倒是找到了可以从中说话的人，可是人家提出一个条件，要你邬大光回到浦和区后，主动向陈大龙低头认错，以后在工作上处处跟陈大龙配合，你能做到吗？” 邬大光的脸色更加暗淡下来，他有些不情愿的口气说：“胡主席，您是最清楚我这阵子受那孙子的委屈有多少，现在居然还让我跟他低头去，我这不是成了被人踩一脚，还要主动凑上去，给人家再吐两口吐沫？这也忒下贱了点吧。” 胡亚平见邬大光居然不肯，冷笑道：“邬大光，你说是在外头给人当孙子强呢？还是到班房给人不当人强？我可是告诉你，如果真的进去了，那就一辈子完了。” 邬大光有些愣住了，两眼直直的看着胡亚平，半晌没出声。 胡亚平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邬大光，你是我一手提携起来的干部，谁要是给你委屈受，那就是摆明了不给我胡亚平面子，可是现在情况复杂，你也知道陈大龙的背景有多厚？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却偏偏要跟他斗。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是连表面的低头都不肯的话，以后你的事情不要来找我了，我也没本事帮你邬大光的忙。” 邬大光见胡亚平说话刻薄起来，心里尽管有些不乐意，却还是低头软软的语气说：“我心里明白胡主席是为了我好，我只是自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啊。” 胡亚平听邬大光的话里有服软的意思，也放软了说话的声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浦和区区长的位置上也干了好几年了吧？你的手底下少说也有几十个亲信，你想想看，要是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底下那帮人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惨。有些时候，做事情不能目光短浅，一定要有长远眼光，我知道你心里对陈大龙很有意见，可是现在你要撕开脸跟他斗的话，天时地利人和，你邬大光一样的占不到，你凭什么跟人家斗呢？” 邬大光听了胡亚平的话有些清醒过来，“是啊，自己现在腹背受敌不说，还有可能因为跟赵飞·飞一道策划的绑架案连累到自己进班房，这种时候，安全第一，至于面子尊严之类的，只要先保住平安，至少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 尽管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邬大光还是应允了胡亚平提出的要求，回到普和区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跟陈大龙河蟹相处，争取让从根本上改善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 很多事情往往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陈大龙和邬大光之间的明争暗斗正是如此。 这天一大早，陈大龙接到常崇德的电话，电话里常崇德说话的语气是相当和善的，问陈大龙，“现在在什么位置？得空一起吃饭是不是有时间？” 陈大龙心里不由又是愣怔了一下，常崇德居然主动请自己吃饭？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赶紧回答说，“领导的指示不管有没有时间都得挤出时间执行，问常崇德晚上吃饭地点安排在哪里？” 常崇德在电话里呵呵笑着说：“你晚上就到玄武湖边的宏嘉酒店宾馆来吧，那里的大厨可是从国外请来的，据说手艺相当了得，今晚咱们一道去尝尝。” 陈大龙赶紧应承道：“好的，我一定准时到宏嘉酒店。”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的心里不由琢磨起来，他一向甚少做一些心里无底的事情，这次猛然接到常崇德的邀请，他心里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跟常崇德之间的交往一向是比较正常的，该进贡的时候进贡，平常因为距离的原因，自己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其他方面跟他甚少有交集，从常崇德刚才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陈大龙的心里却清楚，做到这个级别领导的干部，说话做事比演员还要专业，只是通过语言和动作想要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想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思索了很长时间，陈大龙得出的结果是，“只怕常崇德私底下想要让自己干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必定是不适合摆在桌面上的，领导人不方便亲自出面，也不方便通过官方途径解决的问题，所以才会主动请自己吃饭，从自己的手里经过一些涉及私人的事情。” 这样一想，陈大龙的心里稳当了一些，跟领导人之间的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是大事，即便是吃饭这种普通小事，要是应付不好，也有可能成为影响人一辈子前程的大事。 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当一个基层的官员没有混到皇帝身边当差的级别时，比自己级别高的领导就得当成皇帝伺候着，只有抱着这样的心态小心伺候着，土皇帝们才有可能对你高看一眼。 当别的官员帮领导提鞋的时候，你已经帮领导盖被子了，这就是你的本事。 领导也是人，所谓的公平公正的挑选干部标准，说到底只是虚头而已，真正决定下属政治前途的领导就像是一级级阶梯，只有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上去，才有可能登上最高的阶梯，中途有任意一个阶梯不给力，就有可能从阶梯上掉下来，把人摔一个粉身碎骨。 晚上，富丽堂皇的宏嘉酒店大厅灯火辉煌，陈大龙从区里赶了过来，进门的时候，立即有气质不错的迎宾迎上来，小声的问陈大龙：“有没有预定包间？” 陈大龙从嘴里说出包间的名称后，迎宾小姐的眼光立即有些不一样起来，明显多了几份尊重和高看一眼的意思。 陈大龙跟着迎宾上楼，却没有注意到，在宏嘉酒店的大厅一角，有两个熟悉的人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大门进来的陈大龙，这两人正是胡亚平和邬大光。 胡亚平今天在常崇德的办公室热情的说要请常崇德吃饭，常崇德稍稍思索了一会说，“今晚他已经安排了一个饭局就在宏嘉酒店，胡亚平要是想要请客的话，也只能安排在宏嘉酒店，这样他跑场子的时候也方便些。” 胡亚平理解常崇德的说法，对于胡亚平来说，能请到常崇德吃饭时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常崇德能答应下来，已经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了，至于安排的酒店地点，那自然是只要常崇德满意就行。 胡亚平今晚请胡亚平吃饭，特意把邬大光等几个老下属叫过来一块撑场面，顺便也给他们提供一个跟省委主要领导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只不过，胡亚平和邬大光却怎么也没想到，陈大龙怎么会这么巧也出现在宏嘉酒店？这可真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邬大光有些疑惑的语气问胡亚平：“胡书记，陈大龙怎么也在省城？” 胡亚平看了邬大光一眼，轻轻的摇头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早跟你说过，陈大龙这人不简单，让你别没事跟他斗来斗去的，他在省城的人脉可不差呢。” 邬大光见胡亚平又有些责怪自己的口气，心说，不过是瞧见陈大龙到酒店来吃顿饭罢了，至于危言耸听到这种地步吗，自己不是也在同一家酒店吃饭吗？而且还是陪的省委常委呢？ 邬大光不敢当面驳了胡亚平，正好瞧见门口常崇德进来，赶紧提醒胡亚平说，“胡主席，贵客到了。” 胡亚平立即满面春风的迎上去，常崇德跟胡亚平握手后，冲着胡亚平说：“我到楼上有个饭局，都是省里的几个厅局长，还有几个自己人，你一会过来敬杯酒就成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胡亚平心里不由一凉，原本他以为常崇德即便是今晚应酬的饭局多，至少也会到自己那一桌去喝两杯，随便说两句话，却没想到他居然压根没这个打算。 第578章找靠山（三） 这样一来，自己把邬大光等人都喊来，岂不是相当于连领导的面都没见着，那还谈什么在领导面前有所表现，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呢？ 胡亚平心里感觉有些失望，却又不好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只能嘴里说着：“您忙吧，我一会必定过去。” 常崇德冲他点点头，从胡亚平身边经过，快步上楼。 楼上的包间里，常崇德请来的几个人已经聚在一起，瞧见陈大龙进来，一个个打趣说，“自从陈大龙当了区委书记后，甚少瞧见他到省城来，估摸着是担心这帮兄弟到底下找他要酒喝。” 席间还有两名厅长，都是以前经常见面的主，这次常崇德亲自请客，请来了这些人坐在一起，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大家无论职位高低，说白了，都是靠着常崇德这棵大树下罩着的，那就是自己人。 陈大龙职位最低，被几人调笑只是不出声，等各位说道喝酒的话题时，才搭腔说，“我那里虽然是地方穷一些，条件简陋了点，要说到喝酒，还非得到我那里去喝不可。” 众人当家哗然笑道，“你这说的是哪国的话？为什么说到喝酒，就必须到你那里去喝呢？” 陈大龙一本正经的口气解释说，你们说说看，省内的四大名酒有哪些？ 众人一个个如数家珍的说出后，陈大龙来了一句，“这四大名酒原产地都是普安市浦和区，若不是后来有人把这些酒的配方带到别处去，哪里有现在的四大名酒？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好酒最重要的是用于调酒的水，我们浦和区境内的山泉水，那可是上好的调酒用水，就是现在，那帮酒厂想要调制出最好的酒来，还得到咱们浦和区去弄水去。” 陈大龙的一番话，说的众人大眼瞪小眼，简直不知道他说的究竟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有人就说，“陈书记，你也别把牛皮吹的过大了，就算是四大酒厂都必须从你浦和区取水，那也是就证明你那里的水好，人家造酒的时候用得上你们区域内的水，可有好水的地方，不代表有好酒啊？你说是不是？凭什么就说要喝好酒，必须要到你们浦和区呢？” 陈大龙面对众人的质问，哈哈一笑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们浦和区的水是随便谁想要用就用的吗？不把最好的酒给我上贡过来，你以为我们的水会给他们酒厂用吗？”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醒悟过来，敢情浦和区是典型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仗着地理优势，强占了人家的好酒，还在这里显摆。 众人正“哈哈”笑着，常崇德推门进来。 领导一进门，所有人赶紧起身相迎，常崇德笑眯眯的冲着大家招呼说：“快坐吧，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包间里笑声震天的，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有人搭腔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陈书记刚才演了一个滑稽戏，所以逗的大家都开心。” 常崇德不知就里，忍不住有些奇怪的口气问道，“怎么？陈书记居然还有这本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陈大龙赶紧辩解说，“老领导，您可别听他们这些人一派胡言，我哪里会演什么滑稽戏啊，他们这是在白相我呢？” 常崇德伸手挥手示意服务员上酒准备开席，一边冲着在座的各位半真半假的口气说：“咱们小陈虽然年纪轻，职位低，政治素质可真是没话说，你们可别仗着自己老资格，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年轻人。” 坐在陈大龙身边的某厅长伸手捅了一下陈大龙的胳膊说：“怎么会呢？领导对陈书记这么偏爱，咱们这些人就算是想要欺负，也没那个胆量啊。” 这话一说出口，又引得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官场有些事情的确是奇怪的很，要说平常当着众人的面，领导就是领导，下属就是下属，级别相差一丁点，在各种场合的次序安排都是有讲究的，但是一旦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一些正规场合，大家往酒桌上一坐，很多领导其实都更加愿意充当带头大哥的角色，底下一帮兄弟不分级别，尽情寻欢，只要对他全心全意拥戴就好。 所谓的圈内人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暂时打乱某种级别带来的尊卑，只不过说笑的时候，各人心里有自己的分寸就好。 主人态度比较热情，底下的人又都给面子，常崇德跟一帮人在一起喝起酒来，气氛也就显得极其融洽。 酒过三巡的时候，有人轻轻的站在门口敲门，常崇德知道必定是胡亚平过来敬酒，于是示意服务员把包间的门打开。 果然是胡亚平满脸堆笑的端着酒杯站在门口，一进门便说：“知道领导在这里喝酒，赶紧过来敬两杯。” 常崇德笑道：“胡主席这是在对我提意见呢，说起来，咱们都是老校友了，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跟你讲究过什么规矩嘛，既然来了，赶紧坐下来，跟大家一道多喝几杯。” 常崇德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腾空位置，让出座椅，又有人让服务员多拿出一套酒具出来，把胡亚平安排在常崇德的身边坐着。 胡亚平瞧着酒桌上几个厅长都是熟面孔，居然陈大龙也坐在几人当中？心里不由一愣，他立即意识到了常崇德今晚请自己过来一道喝两杯的目的，敢情他这是想要明里暗里的告诉自己，陈大龙跟他之间是有深厚联系交情的。 胡亚平的心里暗暗叫了一声“苦”，原本他还指望着，到常崇德这边走一圈后，请常崇德到自己的包间里坐坐，哪怕是呆上一分钟，也算是让自己在一帮老下属面前挣得了面子。可眼下这情况，明摆着是自己会错了领导的意思，领导压根就没指望过去，而是要他坐在这里陪着其他几个厅长，包括陈大龙一道喝两杯。 陈大龙瞧见胡亚平中途进来，心里倒也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常崇德既然说胡亚平跟他是老校友，两人之间有往来也是正常，于是冲着胡亚平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在常崇德的建议下，胡亚平跟在座的几个厅长都喝过酒后，常崇德特意让陈大龙站起来向胡亚平敬酒。 常崇德说：“胡主席原本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对小陈也是颇多照顾，这个恩情，小陈你可要记在心里，别学人家人走茶凉的作风，胡主席要是有些小事找到你头上，你可不能推辞。” 陈大龙赶紧点头说：“那是，那是，秘书长就是不说，这些道理我心里倒也是明白的，再说，胡主席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一向对我颇多照顾，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哪里能干出昧良心的事情来呢？” 常崇德说出的一番话，陈大龙立即意识到了常崇德今晚请自己吃饭的一番苦心，表面上热热闹闹的，其实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直到胡亚平进来了，陈大龙心里才明白过来，敢情胡亚平跟常崇德也是有联系的。 常崇德必定是考虑到，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人，所以找机会见个面，把话敞开了说。当着常崇德的面，胡亚平和陈大龙相互友好敬酒，各自喝了三杯后，这才礼貌的相互推让着坐下。 胡亚平瞧着常崇德对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心里不免有些黯然，他没想到，陈大龙的手居然已经伸长到这种地步？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早已也是人家的底牌之一，这场游戏从开始自己就已经注定了处于劣势。 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指望常崇德站在邬大光和自己的立场上帮忙对付陈大龙，常崇德今天明摆着就是要告诉大家，他这桌酒席摆下来就是要当和事佬的，谁要是继续斗下去，那就是不给他常崇德的面子了。 眼下这样的局面是胡亚平怎么也没想到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陈大龙在底下做事一直有恃无恐？有常崇德这样的大树罩着，底下那帮人，就算是现任的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又能奈何他？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已经过气的老书记？ 常崇德看出胡亚平脸上的些许落寞，用眼神示意两位厅长给胡亚平敬酒，两位厅长都起身客气的给胡主席亲自倒酒，敬酒，毕竟人家是省政协的领导，尽管是个闲职，级别还是有的，所以两人敬酒也是给领导敬酒，这酒喝起来就名正言顺了些。 两位厅长敬酒后，常崇德又亲自陪着胡亚平喝了两杯后，才冲着陈大龙一语双关地说道：“小陈啊，胡主席以前是你们普安市的老书记，对普安市的各项工作都是比较熟悉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向老领导请教，明白吗？” 陈大龙赶紧点头说：“我明白。” 常崇德又转脸对胡亚平说：“胡主席，咱们这岁数的领导干部，工作的时间长些，工作经验也比这帮年轻人丰富些，要是小陈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到位的，你可一定要当面跟他说出来，别见外啊。” 第579章找靠山（四） 常崇德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了了，胡亚平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他赶紧点头说：“您说的有道理。” 这就是领导艺术的高明之处，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情都不用剖析，酒杯一端，双方都明白领导的意图。常崇德今晚让陈大龙跟胡亚平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无非是要两人心里都明白，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人，聪明如陈大龙和胡亚平，自然应该明白以后该怎么样相处。 所以说，最高明的领导艺术往往是领导什么话都不说，却胜过说了千言万语，下属心里对领导的意图完全领悟。 胡亚平跟在座的各位都喝了一圈后，见好就收的回到了自己的包间，包间里邬大光和几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胡亚平领常崇德副省长进来，大家可以好好的表现一番，却没想到胡亚平独自端着酒杯回来了。 瞧着胡亚平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几人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只怕胡主席有心邀请来的，领导却未必给面子。 邬大光正要开口安慰老书记几句的时候，胡亚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常崇德的包间里，谁在里面吗？” 邬大光有些怀疑的口气说：“不会是陈大龙那个兔崽子吧？” 胡亚平冲着邬大光摆手说：“以后千万别在私底下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刚才去常崇德副省长包间的时候，瞧见陈大龙跟常崇德副省长和几个厅长都打的火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依我看，有些事情，咱们可要重新议议才行。” 邬大光顿时明白了胡亚平为什么从常崇德副省长的包间出来后，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原来是受到了这样的打击？原本是指望着请常崇德副省长帮忙协调一下，收拾陈大龙，却没想到常崇德副省长原本跟陈大龙居然是一伙的，而老书记跟常崇德副省长书之间的关系显然没有陈大龙跟常崇德副省长之间的关系硬实，这才是胡亚平真正郁闷之处。 胡亚平放下酒杯后，幽幽的说了一句：“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我想，陈大龙跟省委领导的关系这么好，你邬大光想要跟他过不去，无异于鸡蛋往石头上撞，听我一句劝，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低头算了，省得到时候出了麻烦，没有周旋的余地，你说呢？” 胡亚平这句话说出口，酒桌上的气氛立即有些凝滞起来。 邬大光原本是到省城来搬救兵的，却没想到结果还是逼着自己向陈大龙低头，他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却也知道局面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当着胡亚平的面他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常崇德的包间里，胡亚平一走，他便对陈大龙交代说：“小陈啊，胡亚平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要是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的，只要是你能力范围内能解决的，顺便就搭把手，就算是给我个面子。” 陈大龙见常崇德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赶紧一副敬重的口气说：“领导言重了，领导说什么，我坚决执行就是了。” 常崇德心里对今晚的协调结果早已有底，见陈大龙态度积极，便嘱咐说：“胡亚平跟一帮人就在隔壁的包厢，一会，你过去应酬一下，一笑泯恩仇嘛，不管以前有什么误会，今晚这杯酒喝过了，就还是朋友。” 陈大龙赶紧端起酒杯说：“好的，我这就过去。” 陈大龙推门走进胡亚平和邬大光等人的包间时，胡亚平正苦口婆心的跟邬大光说着什么，眼见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陈大龙，几人的脸上都有些惊讶起来。 大家都知道陈大龙就在隔壁跟诸多领导一块喝酒，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主动过来跟几位喝酒？尤其是邬大光，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跟牛眼似的大。 还是胡亚平最先反应过来，头一个对陈大龙的到来表示了热情欢迎。 胡亚平说：“这真是难得的缘分，邬区长到省城来一趟，恰好陈书记也在，这也就罢了，大家连吃饭都能碰到一起，这可就不得不说是奇了。” 胡亚平说着话，冲着邬大光笑了一下，邬大光接到老领导的暗示，赶紧也起身欢迎的口气说：“陈书记来了，快请坐。” 邬大光和胡亚平的带动之下，其他人全都立即调整好情绪，冲着陈大龙露出热情的微笑，让人感觉进来的人是位难得的贵客一样。 陈大龙不管其他人投过来的各种不同内容的目光，在胡亚平的身边坐下，首先向胡亚平敬酒道：“刚才瞧见老领导也在这里喝酒，心里就惦记着，怎么着也得过来敬杯酒，正好常崇德副省长也肯放行，我这就溜出来了，还希望老领导有空的时候，经常回去指导工作啊。” 胡亚平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眼角却瞄向邬大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人家陈大龙已经主动示好了，邬大光总该有所表达才是。 胡亚平跟陈大龙喝过一杯酒后，邬大光立即起身冲着陈大龙敬酒，嘴里没什么客套话，喝起酒来就显得有些生猛。 陈大龙虽然也端起了酒杯，邬大光站着把一杯酒喝完后，他却又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这种行为对于酒桌上的规矩来说算得上是大忌，人家已经跟你碰杯了，也喝完了，你却把酒杯给撂下了，隐含着瞧不起对方的意思，邬大光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不满的表情。 陈大龙笑眯眯的解释说：“这杯酒我可不能喝啊，邬区长站起来一句话都不说，把一杯酒满满的先灌进了肚子里，我要是跟着一块也把这杯酒倒进肚子里，那不成了斗酒了？我跟邬区长之间，倒也没什么值得斗气的地方，这样的喝法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胡亚平瞧着邬大光脸色不好看，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不管是陈大龙还是邬大光，你们的性格我都是了解的，你们都是不会拐弯的性格，今天索性当着我的面，把心里不开心的话全都说出来，酒杯端起后，从此以后和平相处，一块相互协作把工作做好，大家一起进步，行吗？” 胡亚平的话音刚落地，陈大龙便接上说：“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怕只怕邬区长在浦和区当了这么多年的区长，在浦和区一向说一不二的习惯了，我这么一去，倒是让他感觉做事有些缩手缩脚了。” 陈大龙的话里充满了一种挑衅的意味，让邬大光心头不由燃气无名火，若不是胡亚平刚才跟他说了一番相关利害关系的话，他早就忍不住要摔杯子走人了。 邬大光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陈书记言重了，您到了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后，咱们区里的一帮领导班子成员都是唯一把手马首是瞻，我哪里还有什么说一不二的习惯呢？” 胡亚平打圆场说：“是啊，邬区长也算是明白事理，陈书记虽然年轻，既然身居区委书记的职务，自然是要一切工作都要服从党的领导。” 邬大光立即补上一句说：“不过，每个干部都有自己的领导风格和处理问题方式，有时候，党领导的意见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党领导一切是不假，可是有些具体工作，当书记的不一定比区长更加了解情况，难免会做出有些偏颇的决定来。” 见邬大光居然话里带刺，陈大龙心里不由狠狠的骂了一句：“狗日的，如果不是看在常崇德和胡亚平的面子上，你这混蛋哪里还有机会在我面前说话，居然还不买账？等老子回去之后，把你弄进去，看你还牛逼哄哄！” 尽管心里生气，陈大龙却明白，今晚这两顿酒喝过后，至少短期内是不好再对邬大光下手了，既然邬大光当着胡亚平的面不给自己面子，自己也没必要给他面子，别饶了他一回，他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起来。 陈大龙冲着邬大光冷笑道：“邬区长这是在说我的处理问题方式有问题吗？我倒是觉的，自从我到浦和区当书记后，浦和区的政治清明了不少，一些涉及违规违纪的官员，一个个都被纪委查处。最近一段时间纪委又办了一个涉嫌官商勾结的案子，我想过不了几天时间，案情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候说不准要请省市纪委的同仁一起动手，把案子背后关联到的各级领导干部全都查处到位。” 听陈大龙提及官商勾结的案子，邬大光的脸色不由变了颜色，胡亚平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陈大龙话里所指，正准备开口说几句调节气氛的话，却听见邬大光抢着开口说：“陈书记查处起贪管污吏果然是有一套，不过，现在的官场，真要认真调查起来，恐怕即便是办案的工作人员，也未必就个个清白，大家都是在场面上混的，一步步往上走，人人都不容易，要是有些人一心只想着落井下石，只怕自己也不见得就能落得下什么好来。” 胡亚平见陈大龙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透彻，邬大光还要摆出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伸手拍了一下桌面说：“邬大光，你今天喝的太多了，少说两句没人说你是哑巴。” 第580章找靠山（五） 猛的被老领导胡亚平狠狠的教训了一句，邬大光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有些闷闷的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的一下倒进嘴里，一连串的动作表现着内心的不满。 胡亚平转脸对陈大龙说：“陈书记说的话也有道理，这当一把手原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不管是查处到谁的头上，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依我看，两个文明一起抓，两手都要用，对于干部肤白的问题，不能只顾着采取堵漏的办法，要疏堵结合，对干部的思想工作加强力度，从而起到防微杜渐的工作才是根本。” 陈大龙原本想要跟邬大光翻脸，见胡亚平站出来打圆场，也只能忍了，心里有气，嘴里说话就有些不客气。 陈大龙两眼盯着邬大光说：“邬区长，有件事当着胡主席的面，我正好跟你知会一声，赵飞燕的案子纪委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依照眼前的形势看，等到把赵飞燕的案子完全攻下来后，浦和区的干部队伍从上到下可能都要有一个大清洗的过程，还请邬区长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了。” 提到赵飞燕的案子，邬大光的腰杆立即弯了下来，他这次来省城找胡亚平帮忙，也正是为了此事，自己跟赵飞燕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听陈大龙这话里的口气，好像已经通过案子的查处，牵涉到自己一些情况了，否则的话，他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方向呢？ 邬大光有些心虚起来，他抬眼看了一下胡亚平，并没有接腔。 胡亚平会意的转脸问道：“小陈啊，赵飞燕的名号，我在普安市的时候，好像也听说过此人，不知道这次的案子究竟有多大，案情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陈大龙趁机冲着胡亚平说道：“胡主席，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您亲自问邬区长比较合适，毕竟邬区长跟赵飞燕之间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呢？按照赵飞燕目前交代的情况，可以确定的是，赵飞燕的建筑公司，每次能够顺利的拿下工程，都离不开某位重要领导的协助。所以说，这件案子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利用权力以权谋私的大案子，案子尘埃落定的时候，不知道浦和区的干部队伍里，要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啊。” 尽管表面上是在回答胡亚平的问题，陈大龙说话的时候，两眼却始终盯着邬大光，邬大光在陈大龙的目光逼视下，恨不得想要遁地逃开，应该说，陈大龙的这番话算是打到了邬大光的七寸上，他吓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陈大龙继续说：“胡主席，赵飞燕的案子县纪委正在整理相关资料，很快要报到市纪委，如果真的把汇报材料报到市纪委的话，只怕案件中涉及到的某些处级干部就逃不了被处罚的严重后果了。” 胡亚平瞧着邬大光一副垂首丧气的模样，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小陈啊，事情至于严重到这种地步吗？我的意思是说，你初到浦和区，前一阵子已经大刀阔斧的处理了一些不听话的干部，我想着，有了前车之鉴，其他的一些领导干部必定会极力配合你的工作，并洁身自好，即便是以前有人犯过一些小错误的，你也大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见胡亚平在帮邬大光求情的口气，陈大龙沉默了下来，胡亚平说什么都可以，却不能代表邬大光自己的意见，他现在想要听的，是邬大光亲口说出对自己心服口服的话来，再也不在工作上扯自己的后腿。 所有人的眼光都随着陈大龙的眼神投注到邬大光的脸上，邬大光憋红了一张脸低声说道：“你们都瞧着我干什么？” 胡亚平见场面有些尴尬，冲着陈大龙和邬大光说：“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们两人一道陪我这个老头子到隔壁的茶座去喝杯茶解解酒？” 陈大龙和邬大光心知胡亚平必定是有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到话要对两人讲，于是都推开椅子，听话的跟在胡亚平的身后，一起来到茶座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屁股一落座，胡亚平就开门见山说：“今晚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常崇德副省长特意请小陈吃饭，还把我也给叫来，这意思不说你们也该明白，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说清楚了，以后回到浦和区后，不准再闹不团结。” 胡亚平把话讲到这种地步，陈大龙和邬大光不敢不重视。 邬大光没好气地说：“老领导，陈书记明摆着是诬陷嘛？我承认，我的确掺合了赵飞燕公司的一些事情，可是也没有严重到他说的那种地步，什么叫官商勾结，哪里有那么严重嘛？” 陈大龙冲着邬大光摇头说：“邬大光，都这个时候了，你当着老领导的面，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说最近教育局工程招标的问题，你能说你没有参与？” “你有证据吗？这么大的帽子可不是随便就往人头上扣的。”邬大光当着胡亚平的面理直气壮。 陈大龙反唇相讥道：“证据？你给教育局的局长打电话算不算证据？这还不算，还有开发区大楼的建设，当时你亲自给招标中心打电话的事情，你不会是已经忘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飞燕在里头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你要是还想辩解，就直接到纪委办案的人面前说去。” 邬大光见自己心里的秘密全都被陈大龙一口说出，心知，目前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 他不得不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很有可能赵飞燕把很多事情都已经交代了，陈大龙之所以没把材料交到市纪委，就是看在秘书长和胡亚平的面子上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可自己居然还误解了他的好意，刚才在酒桌上一直跟他针锋相对着。” 邬大光心里清楚，单是刚才陈大龙提及的两件事，已经足够他免职查办了，想明白这一点，他求援的眼神看着胡亚平。 胡亚平却并不出声，邬大光明白了胡亚平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邬大光得罪了陈大龙，别人再多说无益，还得你自己态度诚恳的道歉才行。 被逼到这份上，邬大光只能强迫自己低头对陈大龙诚恳道歉：“陈书记，有些事情，我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还请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邬大光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模样，陈大龙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强扭的瓜不甜，邬大光明摆着这份道歉来的不情不愿，他冲着胡亚平解释的口气说：“胡主席，今天当着邬大光的面，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从我到浦和区后，我一直是本着想要干点实实在在的工作，为老百姓谋点实实在在的福利这个目标去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一些事情，可以说，从头至尾，我都是处于被动的局面，您是最了解我的，我陈大龙从来就不是个多事的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胡亚平点头说：“小陈啊，这件事我看的清清楚楚，邬大光有太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不过，邬大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现在纪委查处案子每天都有，不过处理方式不同，大事化小也是有可能的。既然今天常崇德副省长已经出面了，你就只当是给常崇德副省长一个面子，别跟邬大光一般计较了，行吗？” 胡亚平和邬大光四只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陈大龙，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尤其是邬大光，因为过分紧张，两个拳头捏的紧紧的，浑身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陈大龙低头沉吟了一会，终于轻轻的点点头。 胡亚平和邬大光的表情都放松了不少，胡亚平假意冲着邬大光呵斥道：“陈书记这次肯给你机会，你可要记得知恩图报，别回到浦和区后没事找事的穷折腾。” 邬大光连连点头，一副认罪态度较好的表现，趁着难得的机会，胡亚平又跟陈大龙提及了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希望陈大龙能在这个项目上给自己一个面子。 陈大龙心里思忖了片刻，跟胡亚平细细的问起湖大广场项目的诸多内情，并一道商量着怎么才能解决好这个大难题。 邬大光瞧着陈大龙和胡亚平两人头凑在一起聊的火热局面，心里尽管相当不痛快却也只能长叹一声，今天胡亚平能帮忙把事情运作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尽力帮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安全第一啊！ 从酒店里出来后，已经是夜半时分，陈大龙走出酒店往回走的路上，立即拨通了程浩文的电话，既然有些事情已经答应了别人自然要说到做到，别自己在省城把诸多事情都协调妥当了，浦和区里却对赵飞燕的案子有了更大的动作。 程浩文的声音有些半梦半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听到陈大龙说，“赵飞燕的案子先放一放，尤其是涉及到邬大光的部分，暂时先存档，尽量不要让除了办案之外的人知道内情”，他一下子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冲着电话毫无遮拦的不满口气问道：“为什么？” 陈大龙不喜欢下属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于是对着电话说：“怎么？我做出什么样的指示，还必须对你程主席解释原因吗？” 程浩文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的确是有些过于生硬了，赶紧往回收：“陈书记，我是一时有些糊涂了，前两天您不是还说要把赵飞燕的案子彻查清楚吗？怎么今天又做出这样的决定呢？您是知道的，这个案子里头，赵飞燕只是个小人物，还有大鱼在后头没拿住呢？” 陈大龙知道程浩文因为跟邬大光一直心里有些芥蒂，所以巴不得通过这次的案子扳倒邬大光，可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第581章找靠山（六） 陈大龙只能对程浩文说：“程主席，做人做事不能只看眼前，你不必知道太多，但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的话，一意孤行的后果相信你是清楚的。”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顺手挂断了电话，要想让程浩文明白自己放过邬大光的决心，只有采取坚决的态度才行，不能让他存有任何一点侥幸的希望。 接完电话后的程浩文有些呆呆的坐在床上，心里一股怒火烧的他几乎想要立即站起来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破坏掉。 为了等到报复邬大光的这一天，他已经隐忍了很久，却没想到，最终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黑暗中，他盯着自己的手机，猛然狠狠的把手机扔到了地上，可怜的手机瞬间成了主人发泄怒火的替罪羊，在地板上蹦了几下后摔成了几瓣。 官场中的很多事情，变幻莫测，在没有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也是官场一个吸引众人眼球的地方。 明明某位领导干部已经被撤职查办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却又有可能在干部公示提拔名单中再次出现此人的大名？这种现象已经在全国各地司空见惯。 说白了，背后决定官员升降的因素有很多，但是违规违纪的官员再次被任用，绝对是对公平和法制的一种挑战，只可惜这样类似的挑战每天都在上演，身为看客，除了一声叹息又能说些什么呢？ 省城的酒席结束后，陈大龙没有耽搁，直接回到了浦和区。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陈大龙接到纪委刘春花的电话，刘春花在电话里问，“已经接到程主席的指示，让赵飞燕的案件查处放慢节奏，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大龙听了刘春花一副质问的口气，心里有些不爽，却还是尽量控制情绪解释说，“程主席的确是在执行我的指示，我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心里对浦和区的一盘棋有自己的考虑。赵飞燕的案子涉及面实在是太广了，尤其是一些主要领导的参与，一旦被落实证据查处后，浦和区一些正在进行的重要工作，有可能会一下子进入瘫痪状态，查处贪污肤白案件的目的是为了清除干部队伍中的蛀虫，让政治清明，老百姓对政府工作满意，而不是在查处肤白过程中，导致各项工作都处于不利局面。” 刘春花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陈书记是领导，想要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可自己作为浦和区的纪委书记，查处案件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大的职责，现在赵飞燕的案子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到关键时刻，陈书记居然指示要慢下节奏来，作为曾经查处多例案件的纪委副书记刘春花，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正常。 刘春花听出陈大龙话里温怒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征询领导意见的口气说：“陈书记，赵飞燕的案子调查到这个地步，知道案情的人不少，要是骤然收手的话，恐怕……” 刘春花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大龙打断说：“我让你收手了吗？我只是说调查工作可以放慢节奏，缓下来一些，肤白分子自然是要抓的，这是纪委义不容辞的责任，可也不能因为抓肤白问题就忽视了地方发展和稳定？你作为纪委的领导，又是主抓这个案子的干部，这点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 刘春花见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已经有些严厉起来，心里不由有些慌，说到底，她现在在纪委不过是主持工作，就冲着陈书记跟纪委洪书记之间的关系，要想把这个代理纪委书记前面两个字去掉，没有陈书记的支持肯定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刘春花赶紧低声应承道：“我明白陈书记的意思了，我会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晚上，陈大龙去了一趟张晓芳的住处，在省城的时候，就接到张晓芳的电话，说是有事要找陈大龙当面商量。 陈大龙了解张晓芳的个性不是没事找事的主，何况之前跟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主动找她的时候让她别有事没事主动联系自己，既然张晓芳打来电话，他心里便一直记挂着，无论如何晚上跟张晓芳见一面。 晚上见面的时候才知道张晓芳这次居然是真的找自己有事，而且是件没便宜可占的麻烦事情。 张晓芳说，“小姑子姜蔷最近遇到了麻烦事，有个无赖男人总是缠着她搅的她不得安宁，想要请陈大龙出手帮忙。”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笑道，“你小姑子的事情你也往我头上赖，你当我是什么人？再能干的人也帮不了那么多吧？” 张晓芳哀求的口气说，“我知道你这人心地是最好的，见不得别人受到欺负，蒋家五虎的现状你也是看到的，自从兄弟几个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这个家里的日子几乎要过不下去了。姜蔷为了维持家里的生活，放弃了读大学，整天跟那些普通的打工妹在一起混着，我瞧着她现在过那日子，心里就难受的慌。她跟那几个哥哥不一样，她从来就没干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报应到她的头上呢？那么善良的好姑娘，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一个无赖给糟蹋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倒也心生怜悯，可仔细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蒋家这摊子混水他是真心不想过多掺合。 于是他叹气说，“这世上受苦受难的善良姑娘多了去了，我就算是千手观音，我也帮不过来啊？你把我的能量看的太大了，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再说了，姜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成家了，人家说不准是真心喜欢他，要是条件还不错的话，为什么要拒绝呢？” 张晓芳见陈大龙今天嘴巴很紧，自己说了半天他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能尽力劝道：“上次，我找你帮姜蔷安排工作，你不是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吗？既然已经帮忙了，那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呢？这次缠着姜蔷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浪荡公子哥，仗着他父亲是个局长，自己又在县里的城管大队整天吆五喝六的，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姜蔷长的好看，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他的眼，一直纠缠不放，可是这人品行太差了，要是姜蔷真跟他成了一对，那会害了我小姑子一辈子的幸福的。” 陈大龙见张晓芳喋喋不休的在自己面前絮叨，心里不禁有些烦躁，但是，想到她上次因为自己被人绑架多少有些愧疚，只好对张晓芳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先走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蒋家五兄弟之间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就像你说的蒋家五鬼都是栽在我的手里，姜蔷每次见了我，都恨不得拿眼睛把我给杀死，我帮她找份合适的工作，完全是看在你张晓芳的面子上，你要是再拿这种事情烦我的话，就真有些过了。” 张晓芳见陈大龙转身要走，赶紧拦在他的面前哀求的口气说：“陈大龙，咱们也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我求你这点小事，你就真的忍心拒绝我吗？” 陈大龙见张晓芳转脸开始采用泪海战术，心里愈加烦躁，要是搁在十年前，就算是看到陌生的女孩流泪，他心里也会感觉有些不忍。 可是现在，就算是张晓芳站在自己面前把眼泪流光，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带有明显目的的表演改变内心的决定。 张晓芳瞧着陈大龙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冷静，自己轻轻的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陈大龙，蒋家除了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小毛娃，就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站出来为姜蔷撑腰了，要是连你都不帮我的话，你让我找谁去呢？” 陈大龙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张晓芳的话，让他回想起以前在普水县的一幕幕情景，想想那时候，蒋家五兄弟是多么的风光，作为蒋家五兄弟唯一的妹妹，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倒好，居然连一个城管大队的混混都敢打她的主意。 一想到嫩的像一朵花似的姜蔷将要面临被欺辱的命运，陈大龙心里也感觉有些不忍，他心里不由想起那句话，“世道因果循环不爽”，难不成姜蔷的事情，是老天爷特意安排他为了以前的人命债赎罪吗？ 想到这里，陈大龙的心里不由猛然一激凌。他换了一种口气对张晓芳说：“你别哭了，既然你已经开口了，我总要给你面子。姜蔷工作的问题，我已经跟普水县的王大鹏县长交代清楚了，稍候你主动跟他联系一下，应该差不多了，至于一直纠缠着姜蔷的无赖，你跟我说说他的具体情况吧。” 张晓芳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突然改变主意，心里感觉有些意外，她破涕而笑，一把拉着陈大龙的胳膊说：“我就知道，你的心地是最好的，见不得女人受欺负，当初我在单位里受气，如果不是你帮忙的缘故，也不会有机会调动工作，现在你又帮了姜蔷的大忙了，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第582章找靠山（七） 陈大龙伸手把张晓芳揽进怀里，低声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本来和你们蒋家是仇人，可是到最后却和蒋家的儿媳妇睡到了一起，还要帮助蒋家的女儿找工作，现在连蒋家闺女找对象的事情居然也要参与，我实在是太多事了。” 张晓芳把脑袋轻轻的贴近陈大龙的胸口，幽幽的口气说：“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情有独钟吗？这就是你和别的男人不同的地方，尽管你外表看起来很强硬，其实你有一颗特别柔软的心，尤其是对于弱者，你非常有同情心。身为领导干部，你也的确是苦百姓所苦，急百姓所急，在普水县也好，在浦和区也好，都极力的想要做好一些民声工程，为百姓谋福利。但是另一方面，对待对手的攻击，你还击的力度又相当过硬，我只能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身上充满这么多矛盾和冲突的男人，有时候，我在想，到底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才把你历练成现在这种充满矛盾的性格。” 陈大龙的心里忍不住有些颤栗起来，他一直以为，在自己的红颜知己中，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吕志娟，对自己最痴情的人是张晓芳，可如今他却感觉到自己错了。 尽管张晓芳没有吕志娟的心机深，她却能真正的看透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成为这样一种矛盾性格的人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张晓芳静静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轻声说：“今晚，让我好好的伺候你一回，好吗？” 陈大龙轻轻的摇摇头，附在女人的耳边说：“就这样抱着你，感觉真好。”女人听话的一动不动，任由男人抱着，轻轻的用嘴唇在耳边慢慢的吻着，充满怜爱和深情。 …… 在张晓芳那里呆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陈大龙正常时间来到办公室，联想到上次纪委汇报说，“夏邦浩和赵飞·飞之间存在暧昧关系的问题”，心思不由动了一下？ 三十六计中没有抢占先机这一计，但是任何一个智者都不可否定统筹全局的重要性，若是只顾当前顺利没有后顾之忧，便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智者，先一步抢在对手前面动手对任何一个官场中人来说都是尤为重要的。 陈大龙心里琢磨了片刻后让秘书通知纪委的刘春花书记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秘书通知后不过五分钟，刘春花已经推门进来了，纪委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想必刘春花一接到电话就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过来的。 陈大龙问起赵飞·飞的案件，刘春花回答说：“按照陈书记的指示，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放缓了调查速度，纪委这边的案卷都已经封存了，只有我和几个办理这个案子的人能看到。现在纪委最头疼的问题是，既然赵飞燕已经被抓进纪委，并且也查出了一些严重问题，接下来就应该移交到司法部门处理了，到底这里头要掌握什么样的一个度？” 陈大龙明白刘春花话里的意思，她也算是个为官比较活络的干部，头脑转的比较快，做事的灵活度也比较高，当着这样下属的面有些话只要简单说一下自然一点就透了。 陈大龙说：“赵飞燕的案子，真要是从重处理的话，只怕会牵连到太多人，其中的利害关系，上次在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所以，这个案子调查到现在，也该是对公众有个交代的时候了。这次我到省里，听说了相关夏邦浩副书记的一些消息，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既然能从省里下来当领导，必定也是有些枝枝节节的关系网罩着的，动了一个干部不要紧，一旦动了这张网上的任何一个触角，只怕以后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意思是，赵飞燕的问题点到为止，赵飞·飞和夏邦浩之间的所有材料，你还是放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刘春花立即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说了半天，也还是雷声大，雨点小，赵飞燕的案子既然点到为止，那就是明摆着大事化小的意思，而赵飞·飞跟夏邦浩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尽管赵飞·飞交代的很清楚了，陈书记居然连案卷都要他自己保留，很有可能，这件事从此跟纪委无关了。 当着领导的面，刘春花只能点头说：“好吧，我这就让人把赵飞·飞的相关审讯资料全都拿过来交给您。” 刘春花很快让人送来了赵飞·飞的交代材料，陈大龙仔细的翻看了几页后，忍不住在心里耻笑夏邦浩的定力实在是太差了，见面第二次居然就被女人勾引上床了？ 这老东西可真是色胆包天啊！ 手里拿着这份材料，陈大龙的心里对于夏邦浩的控制有了些底气，这次在省里，听人提到夏邦浩的名号时，总是会跟省里某位主要领导联系在一起，陈大龙心里明白，夏邦浩在省里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还是有一些人脉关系的。 对于这种货色，只要他不把自己逼急了，自己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跟他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毕竟官场河蟹应该是主旋律，如果大家都能平心静气的步步高升，谁又想要处处树敌呢？ 陈大龙随即想到湖大广场的事情，不知道王大魁和万伟娟等人的进展如何？湖大广场的拆迁钉子户官二代朱家伟到底问题解决了没有？ 陈大龙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思考统筹规划湖大广场事，宜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庄力欧也没闲着。 庄力欧今年四十出头，年纪不算大却在房地产领域摸爬滚打已经有近十年了，从最初的辛苦买地盖楼销售到现如今的买地捂在那里等升值，也是经历过几年房地产生意实战演练后得来的经验。 庄力欧刚接触房产的时候，心里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中国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房地产更加暴利和蛮横的行业了。 买房子的合同甲方虽然是出钱的主，卖房子的乙方却是一言九鼎的角色，明明是一个亿的资金，作为乙方的房地产公司却有胆去盖十个亿的楼盘。 信心来自于哪里？自然是买房人的首付款，拿着别人的钱赚自己的暴利，等到房子盖好后，还得摆出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态度，反正老子有房子在手里不愁卖不出，这是庄力欧见过的，做生意时最牛逼的乙方和最弱势的甲方。 这十多年里，中国的房地产业以超乎常规的速度催生了众多的亿万富翁。其中很多富翁都是从“一穷二白”状态起家的，而且很多人有着和亿万身家极不相称的年纪。 最近三年公布的中国100名富豪榜中，从事房地产的富豪2000年是25家，2003年就增加到37家。2004年，北京全市实现商品房销售额亿元，按20%的利润率计算，该行业一年的利润高达249.8亿元，不到两天就要催生一个亿万富翁。 广州、上海等也是如此。2004年广州房价飙升18.8%，一手商品房交易金额增长了26.2%，达到560.2亿元。按20%的利润率计算，广州房地产年利润高达112亿元，约三天产生一个亿万富翁。 这些都是有数据可查的，而庄力欧也是这群被超乎常规的速度催生的亿万富翁之一。 想要做好房地产生意，最重要的一步是要跟当地政府官员搞好关系，拿到最好地块的地是赚大钱的头一步，这些年庄力欧为了做生意，没少跟地方政府的官员打交道，他太知道怎么应付这帮又想做婊子又想要立牌坊的家伙了。 当初，如果不是把市委书记胡亚平和浦和区长邬大光给喂饱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拿到浦和区的这块闹市中心的地段。 当听说浦和区政府已经单方面毁约后，他心里倒也愣了一下，但是这个老奸巨猾的房地产商人心里并不慌张，胡亚平和邬大光都是拿了自己好处的，这两人知道消息后必定会主动跟自己汇报情况，毕竟这两人一个是省里的干部，一个是浦和的区长，有这两位为宜城公司的工程保驾护航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万没想到，这一回庄力欧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 他漫不经心的等了一天，两天，一直没什么消息，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波澜不惊的局面让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用行话来说，他最担心的事情恐怕已经发生了，用行话来说就是： 很可能胡亚平和邬大光已经选择了跑单！ 什么叫跑单呢？就是当房地产公司给当地官员的好处费送出去后，当地官员自然应该尽力站在房地产公司的利益方帮助说话，如果其中出现了什么意外，这些官员却没有主动站出来，八成就是官员已经把拿到手的好处又退了出来准备置身事外了。 这让庄力欧心里相当的恼火，到了关键时候，胡亚平和邬大光竟然撂蹄子了？对于这种跑单现象，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其实是没什么好办法应付的，官员既然把好处吐出来，那就是铁了心不愿意掺合这件事，即便是背后再送重礼，官员也未必会收。 第583章见利忘义的老板（一） 庄力欧原本计划着，要亲自给现任的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送份大礼，这样一来，恐怕事情就会有转机，可经过一番查探后他才发现，这位区委书记居然是异于常人的？ 他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在市里任职期间，从来都没有收受过任何私人礼物，尤其是房地产圈内的一帮朋友曾经传扬，谁要是能把陈书记这一关给打通了，整个普安市的房地产协会会长立即组织大家一起去五星级酒店好好的庆祝一番。 这样的传言，可见想要从此人身上打开缺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经过一番打探后，庄力欧不得不改变了作战思路，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来硬的！ 反正自己是私企的老总，在各方面都是百无忌讳，可是陈大龙毕竟是官场中人，只要自己应付的方法拿捏得当，相信这孙子必定有低头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再主动给他一个台阶下，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就算是有转机了。 庄力欧不可谓不聪明，眼珠一转头脑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他要想办法让陈大龙有求于他，必须的！只要让陈大龙湖大广场的项目无法进行下去，到头来他就不得不主动找自己商量合作事宜。 为了达成目的，他特意亲自去了一趟湖大广场拆迁的钉子户朱家伟家里。 庄力欧跟朱家也算是老交情了，以前老爷子在位置上的时候，他们一向是官商合作的很是愉快，朱家伟到市里当副局长后，单位里的一些工程，只要是能做得了主的，一般也都是交由庄力欧的房地产公司来运作。 当初，朱家伟的房子被划到拆迁范围后，朱家伟曾经跟庄力欧在就桌上讨论过关于到底开口要多少补偿款的问题。 庄力欧当时帮他算了一笔账，湖大广场的项目算是一个商业地产和居住地产的结合体，总共三十多层的高层建筑，底下六层全都是店铺，六楼以上才是住户，真要是商铺盖好出手的时候，每平方米的要价不会低于几万块。 庄力欧当时就对朱家伟说，“如果你家的几百平方地块政府只赔偿你那点钱，那绝对是糊弄你，这年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只要撑住了，想必能弄个高的多的价钱。” 朱家伟心里原本对政府报价心里有些不乐意，听庄力欧这么一分析，感觉自己真是吃了大亏了！要是没有自己家房子底下的这些土地，房地产公司凭什么造出几万块一平方的商铺来？现在给自己的拆迁款却只有几千块一平方，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朱家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也是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家里的老爷子也是退休老干部，自己只要不同意拆迁，浦和区的这帮东西，绝不敢对自己动硬的。 于是朱家伟这才挺直了腰板，喊出了一千多万拆迁款的高价，并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如果拆迁办不同意这个价格朱家绝不会同意拆迁。 以前邬大光负责这个项目的时候，隔三岔五的会让底下人上门做朱家的思想工作，后来时间长了，朱家见上门的人谈不出什么新意来直接拒绝开门商谈，并放言说，必须要答应两个条件，才可以有商榷的可能：第一条，上门来谈价钱的人，必须是说话能做主的人，第二条就是，价格绝对不能低于一千万。 这样的两个条件提出来后，邬大光感觉朱家有种仗势欺人的味道，正好还有其他几家拆迁户的工作也还没有做好，于是把朱家的这种特殊要求决定暂时先放一放再说。谁知道，突然又出现了人命大事，结果几个负责此项目的干部受到了处分，经过了一番周折后后，湖大广场最后才成为陈大龙一手安排的项目。 现在，当庄力欧得知自己的公司居然被浦和区新任的区委书记登报公示为不诚信企业，踢出浦和的建筑市场后，心里更加不甘心。 生意人最要紧的就是人脉关系，庄力欧在本地官场各种老关系不少，被浦和区委区政府明令公示为不诚信企业后，大大增加了宜城公司在本地洽谈生意的难度，而且在湖大广场上的前期一些投资，因为自己的不诚信变为乌有。 陈大龙害的自己名利双双受损，以庄力欧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罢休？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点厉害让陈大龙尝尝，让他清楚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心里盘算如何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庄力欧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朱家伟家的问题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陈书记受到点教训。 朱家的小别墅看起来颇有气势，两座张开大嘴的石狮子左右立在大门口，站在围墙外往里看，前院的高大树木露出头来郁郁葱葱看上去煞是茂盛，绕着别墅围墙走一圈，稍稍体弱的肯定觉的累。 庄力欧来之前打过电话，站在门口摁下门铃不一会的功夫就有朱家的保姆一路小跑过来开门，进门后，一眼瞧见朱家伟正站在门厅笑眯眯迎接，朱家伟的态度还是比较热情的，一见面就开玩笑的口气说：“庄总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了？我可是听说，湖大广场的项目已经开始重新招标了，庄总不会是已经又中标了吧？” 庄力欧知道朱家伟故意调侃他，冲他笑笑说：“朱局长，这招标结果没出来之前，还真是说不定到底是什么结果？不管是谁负责这个事情，目的还不都是一样，都是为了几个钱，到时候塞点硬货给他就可以了，不过，我今天过来可不是说中标的事，我主要想跟朱局长商量另一件事。” 朱家伟笑眯眯把庄力欧请进屋里，轻松问道：“您庄总还能有什么事需要跟我商量？我们单位最近可没什么大工程。” “说哪去了？”庄力欧一落座就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关于拆迁的问题，朱局长家还能挺得住吗？” “庄老板，这年头，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吧？这拆迁补偿款，我要是少要了一分一厘也没有人会承我这份人情，我要是多要了一万两万同样没有人会对我说声谢谢，我凭什么不坚持呢？”朱家伟笑着回答。 庄力欧点头：“朱局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天我正准备去市里拜访分管城建工作的马副市长，要是朱局长这里挺不住的话，我这趟去了也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朱家伟也是官场老油子，听了这话立即明白了庄力欧今天到自己这里来的用意，“这孙子明摆着是要过来跟自己结成同盟军，一起跟湖大广场项目新成立的工作组对抗，他在底下顶着，庄力欧走高层路线施压，只要两人配合好了必定是各得所需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朱家伟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起来，他冲着庄力欧说：“庄总，听说新来的陈书记是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办事嘴上没毛，也的确需要有人好好的给点教训，庄总有什么消息的话可以及时跟我沟通嘛，总之，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庄总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冲着朱家伟竖起大拇指说：“高，朱局长果然是智慧过人啊！” “彼此彼此！”两人简单的几句话算是秘而不宣的达成共识，朱家伟的配合态度让庄力欧准备跟陈大龙痛痛快快较量一场的底气更足了。 从朱局长家出来后，庄力欧就马不停蹄的去了普安市找马魁梧帮忙，对于这件事，庄力欧的心里直到现在压力也并不大，尽管他心里也清楚，浦和区的陈大龙并不像朱家伟说的那样嘴上没毛，但是毕竟是个年轻干部，庄力欧心里对这位新任书记，也多少带有几分瞧不上的意思。 这天，陈大龙突然接到副市长马魁梧的电话，当听马副市长说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跟他商量，让他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他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马魁梧副市长是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目的陈大龙心知肚明，因为手里正有工作忙着，陈大龙心里有些不乐意去，冲着电话说，“马副市长，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我认真听着就是了。” “陈书记，这件事是一定要见面才能说清楚的，我作为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常委副市长，有几家公司因为城建方面的问题找到我这里来，又是跟你有关系的，我自然要先找你了解一下情况。”马魁梧坚持说。 “好吧，我马上就到。”陈大龙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去。 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离市委市政府的大院开车也就五分钟的距离，马魁梧打完电话后，一个报纸的版面都没看完，陈大龙已经推门进来了。 陈大龙进门后，冲着马魁梧明知故问道：“马副市长这么着急的把我叫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居然在电话里都不能说？” 第584章见利忘义的老板（二） 马魁梧跟陈大龙也是相识多年，彼此也算是了解各自的个性，当着陈大龙的面，马魁梧说话并没有任何遮拦，他问陈大龙：“陈书记，你们浦和区委区政府这次对于宜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清理行为，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陈大龙抬头看了马魁梧一眼，见他脸上表情倒也并未显得过于激愤，于是笑眯眯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宜城公司的人已经告黑状到你这里来了？你这个分管城建的常委副市长对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 “我这不是在找你了解情况吗？咱们普安市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一次清理不诚信企业的行为，以前倒也有一些上了报纸公布不诚信企业名单的，可那都是一些小企业，原本就是资质不够的，不符合生产经营条件，你倒好，宜城公司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你居然也采用这种方法，你是不是对宜城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才会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马副市长的话里明显对宜城公司有几分偏袒，陈大龙赶紧冲他摆手道：“马副市长此言差矣！你哪次见到我陈大龙做事是没谱的？我不管宜城公司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样的，既然他们找到了你马副市长过问此事，想必跟一些官员之间也是有些渊源的，关于这些我心里都明白。” 马魁梧听了这话脸上倒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早就了解陈大龙性格直爽，却没料到他居然把有些桌子底下的勾当主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说。 “我现在只是从浦和区的全局发展考虑问题，你想想看，宜城公司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一年多，除了前期投入一部分资金把一些基础工程做了一下，接下来一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开发项目方式，你马副市长听说过吗？” 见马魁梧轻轻摇摇头，陈大龙又说：“我可以断定，这家公司拿下项目根本就没有诚意开发！不是为了捂地升值就是为了把工程拿下来转包，对于宜城公司来说，这只是他们公司经营赚钱的一个项目之一，对于浦和区委区政府来说，一个湖大广场的项目不解决彻底，浦和区很多相关工作都没法开展起来，还请马副市长也要理解我这个区委书记的苦衷啊。” 马魁梧是个没什么脑袋的人，听着陈大龙说了一通，感觉陈大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冲着陈大龙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宜城公司的这些做法的确也有些欠妥了。” 话刚说完，马魁梧猛然想起自己是拿了宜城公司老总好处的，说好了要帮人家撑腰说话，怎么现在倒是被陈大龙给带着绕弯子，把自己的主要目的给忘了？ 他有些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又端起水杯来喝口水，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话题往宜城公司有利的方面扯？” 陈大龙见马魁梧的面露难色，端着胡水杯可劲的喝水一时无话可说的表情，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宜城公司以前拿下项目的时候，就是因为摆平了胡亚平和邬大光，现在出事了，必定又花钱摆平了马魁梧这个分管城建的常委副市长。 对于做生意的老板来说，心里一定认为，要是有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给自己撑腰，还怕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不给面子？只可惜，陈大龙这个区委书记不仅跟别的区委书记在个性和思维上有很大差别，何况陈大龙跟马魁梧相识相交这么多年早已把马魁梧看的透彻，马魁梧心里琢磨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他。 陈大龙装作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对马魁梧说：“马副市长，今天你特意把我叫过来，怎么一个劲的想要帮着宜城公司的人说话？你不会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吧？” 马魁梧确实拿了别人的不少好处，但是此时被陈大龙一语揭穿了心思，脸上不由有些燥热起来，赶紧摆手否认道：“陈大龙，我和你共事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一向廉洁奉公，哪里会私底下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陈大龙瞧着马魁梧那副着急辩解的神情，冲他笑笑说：“马副市长，我也是随便一说，不过现在这些做生意的老板在行贿这一块可真是无孔不入啊，以前就是送点现金，送点卡什么的，让人随时可以退还给他们，可现在这帮人送礼也学精明了，你买房子，他主动给你免费装潢，你孩子要上学，他主动给你交学费，更有甚者，知道你好女色都给你贴心安排呢，如此类推，让咱们有些领导的确是防不胜防啊。” 马魁梧的思绪刚刚理顺，被陈大龙这么一说，又开始跟着陈大龙的话题跑开了。 因为这个马魁梧好色的习惯圈子内的人都知道，现在听陈大龙提到什么老板给领导干部送女人，马魁梧就想到宜城公司老板安排美女伺候自己的事情，心里暗骂一句，“这个陈大龙狗日的！眼睛够毒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说领导干部也是一个高风险职业大家都是凡人，如果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马魁梧假装不在意敷衍道。 陈大龙见马魁梧顺着自己的话题走，顺势开导说：“马副市长，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宜城公司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听风就是雨的。你想想看，上次浦和区因为拆迁的问题都闹出人命来了，明明是宜城公司负责的事情，临了出了问题却撂挑子把问题扔给了政府部门来处理导致矛盾的激化。要是这湖大广场的工程还是给宜城公司建设的话，还不知道到时候要出什么样的大篓子？我这心里反正是有些怕了，得罪不起咱们总躲得起吧。” 马魁梧此时已经完全在顺着陈大龙的思路往下考虑问题了，他也有些担心的口气说：“陈书记，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照你这样的说法，这个工程要是不给宜城公司插手的话，只怕以宜城公司的实力背景，湖大广场这个项目以后还会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啊。” 陈大龙假装叹了口气说：“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相信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抓紧时间把工程的事情做好，宜城公司的人心里明白没什么指望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有些上级部门的领导不能洁身自好，一旦被宜城公司的人糖衣炮弹砸中成了人家的代言人，那可就要站到人民利益的对立面了，结果自然是不会太好。” 马魁梧感觉陈大龙的话里似乎有提醒自己的意思，又想到自己今天找陈大龙过来谈话的目的，担心陈大龙是不是已经听说了什么，赶紧表态说：“陈书记说的有道理，一个企业如何和政府部门对着干，那就很难在市场上生存，我倒是要看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公司罢了，他们老总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敢跟政府叫板？” 陈大龙赶紧点头：“马副市长说的太对了，我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公事公办把这些不诚信企业在普安日报上公布出来踢出浦和的市场，对一些跟这家公司原本有些牵连的领导也算是一个提醒作用，您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马魁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把马魁梧副市长应付过去后，陈大龙的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他心里清楚，已经有人在盯着湖大广场的项目了，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某些人打消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大龙早就知道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个棘手的工程，可是既然已经沾手了，他想着还是得把这问题处理好，相信只要考虑问题周全应该没什么大碍。 马魁梧找陈大龙谈话的时候，其实庄力欧就在里面一门之隔的套间里耳朵贴在门上一字不漏听着，当听到陈大龙跟马魁梧一问一搭的对话，庄力欧站在一旁着急的浑身冒汗。 见过笨蛋的官员，没见过像马魁梧这样被人家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的官员？他真是恨不得当场就从门后跳出来自己代替马魁梧发言。 陈大龙走后，庄力欧迫不及待从套间里出来，马魁梧却冲他做了一个表示歉意的表情，要把庄力欧摆在办公桌上的那张银行卡退还给他。 马魁梧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帮人办成了事情才会收钱，否则的话，绝对不会随便拿别人好处，这也算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找马魁梧帮忙居然没有任何进展后，庄力欧心里才真正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眼下的情形，他的房地产公司实在是太被动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自己要是不能把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重新竞争到手为自己曾经上榜十大不诚信企业洗刷屈辱的话，只怕不仅是浦和区的地盘上，他们公司将要被驱逐出去，就连普安市其他一些区县的领导也会投鼠忌器的不敢接受自己公司的业务。 第585章见利忘义的老板（三） 庄力欧现在心里才有些后悔，其实陈大龙到任后不久，就曾经催促自己的公司在湖大广场项目上赶紧投放资金开工建设。 他心里总是认为，政府主动找自己那就是有求于自己，正好利用利用机会好好的谈谈条件再多赚取些好处，却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庄力欧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也算是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还不信斗不过一个嘴上没毛的陈大龙？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表面波澜不惊的官场其实就像个神秘莫测的漩涡，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栽进去再也爬不出来。官场如战场这句话并非骇人听闻，除非是心甘情愿在机关当旁人永久垫脚石，否则的话，只要你想拥有骄人政绩，想要通过苦干实干获得领导青睐继而得到名正言顺的提拔机会，你就必须步步为营谦逊谨慎。 没有走一步看三步的谋略，又岂能从数以百计甚至是千计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进入高层领导的眼眸？霸王龙的绰号并非空穴来风，对于宜城房地产公司老总庄力欧有可能耍出的招数陈大龙早已有所预料。 棋高一着才能稳操胜券，政治智慧四个字意义深远。 秋深露重，眼瞅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浦和区的各项工作却在新任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带领下处处显露勃勃生机。 最近一段时间，浦和区委区政府无论是在环境，卫生，治安，教育等领域都有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种种措施让原有的政府管理部门运行体制更加科学，更加让老百性感觉到政府在社会公共职能责任上的担当，政令通畅，百姓交口称赞的成就感让陈大龙这段时间里心情相当不错。 这天，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陈大龙一大早还没踏进办公室的门便被人大主任程浩文堵在楼梯口。 “陈书记，我有工作向您汇报！”程浩文竟然连客套话都忘了，径直要汇报工作。 “进去说吧。”陈大龙冲他颔首点头。 陈大龙走在前面进了区委书记办公室，程浩文满脸兴奋紧随其后，进门后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高兴神情说：“陈书记，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把你高兴成这样？”陈大龙随手把公文包放在一旁，两手十指交叉搁在办公桌上，两眼看向程浩文。 “按照您的要求，最近一直在对朱家伟一家悄悄进行调查，您可真是神机妙算，收获不小啊！” “是吗？你赶紧说说看。”陈大龙想起一个多月前召集底下人开会分工布置，当时指示程浩文尽快想办法搞定钉子户朱家伟一家的问题，看来程浩文干工作有了成效？ 陈大龙立马对程浩文的话来了极大兴趣，毕竟尽快解决朱家伟家里的问题对于湖大广场项目能否顺利建设至关重要，他听到这儿，赶紧示意程浩文坐下说。 程浩文听话坐下后汇报说：“上次陈书记在会议上布置完各自的任务后，纪委一帮人详细对朱家伟家庭成员的所有情况进行了调查，纪委了解到，朱家伟在浦和区财政局当科长的老婆在某项资金拨付的时候拿了不少相关单位的好处费，证据确凿的就已经超过十万了。” “那就是说仅凭这一条已经够双规了？” “是的。”程浩文点头。 “干得好！干的漂亮！程主席，你们这阵子真是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调查出这么有价值的信息，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陈大龙毫不吝啬对下属夸奖。 “陈书记，您先别急着高兴，底下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呢，根据我们对朱家伟儿子的情况了解，这位官二代在水利局上班期间，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没有正常上班过，导致单位里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有意见。” “达到公务员法规定开除的旷工时间标准吗？” “只多不少。”程浩文回答，“听说，他还结交了不少混黑道的朋友，整天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大案子没犯过小案子却犯了不少，每次都是因为他爷爷和父亲的老关系，基本都是私下解决了，但如果公安局的人对一些事情较真起来的话，还是可以追究朱家伟儿子刑事责任的。” 陈大龙听到这儿，眉头不由微微的蹙了一下。他在心里寻思着，“如果朱家伟的儿子果真有证据证明干了违法的事情，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要挟朱家伟就范的手段？毕竟家家的中心都是孩子，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也算是朱家伟活该倒霉。” 程浩文继续汇报说：“陈书记，朱家伟的父亲也存在不小问题，以前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时候，原本传说要提拔当副市长的，后来在全市开展农村‘两专一基’工作的时候，因为涉嫌经济上的问题被人举报，所以才会在没有到年龄的情况下被提拔到市人大当副主任，提前到了这养老的地方工作。”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多年前，市委在全市农村开展‘专业户专业村和养殖基地’号称‘两专一基’活动开展的时候，公共财政上拨付了很多款项到底下，当时有很多县乡两级的领导都是大雁过拔毛，所以那一阵子有不少干部因为这件事被查处。”陈大龙点头说。 “对，陈书记说的这个时间段，正好就是朱家伟的父亲调到人大的那个时间段，想必是因为有人在背后举报他所以才会退一步，在年纪没到龄的情况下就去了人大。” 程浩文补充说：“据说，老爷子当时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时候，经济问题很多，桃色新闻也不少，这些具体情况都还在进一步调查中，相信只要加快调查速度，这些成年旧账都不难被翻出来。” 陈大龙赞许的口气表扬说：“程主席果然是个工作效率比较高的领导干部，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把朱家伟家的具体情况调查的这么清楚，辛苦了！” “辛苦倒也无所谓，都是为了工作嘛，只要能完成陈书记交代的任务，我就心安了。”程浩文被领导夸奖后有些腼腆的表情说。 程浩文正说着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的凛下来，冲着陈大龙有些严肃的口气汇报说：“陈书记，有个重要的情况，我差点忘了向您汇报。” “什么情况？”陈大龙问。 “朱家伟还有个妹妹，在省城的晚报社工作，是个记者，另外，他的妹婿在省城某机关单位工作，还是个处长，我担心朱家伟拆迁的事情要是真的闹出大动静来，他的妹妹和妹婿必定会从外部找援手，这一点，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陈大龙见程浩文对朱家伟的妹妹和妹婿显然有些心有余悸，宽慰说：“放心吧，也不过就是一个处长罢了，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省里的处长扔一根棍能砸死几个，不要害怕。” 稍稍停顿片刻陈大龙又说：“要不这样吧，你通知王大魁亲自找朱家伟再恳切的谈一次，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是不识抬举的话，那就不能怪咱们不客气了，总之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不能因为他朱家伟一家继续拖延下去。” 程浩文见陈大龙一副坚定的神情，赶紧点头：“好的，我一会就亲自去找王大魁副区长把陈书记的意思交代清楚。” 程浩文将领导的意思及时转达给副区长王大魁后，王大魁尽管脸上笑眯眯接受任务，心里却满满不情愿。 王大魁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多少回亲自登朱家别墅的门，若不是陈书记亲自下达指示，他是真心不想再踏进朱家大门一步。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官场中人领导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哪怕是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分配到头上的工作赶鸭子上架也得干。 王大魁挑了个周末的清晨带着随从几名工作人员一道去了朱家伟家，随着湖大广场项目大多数拆迁户的房子夷为平地，朱家的别墅在一大片空地上尤其显得突兀了几分。 周围是高楼林立的各类商业中心，周边是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远远看上去朱家别墅俨然成了浦和区闹市区一处最不河蟹的风景。 王大魁对朱家别墅的情况了如指掌，别墅是地上二层，地下一层，占地五百多平方米，其中建筑物基底面积为350平方米，其余为绿化面积。 别墅每一层都用高档大理石从墙壁铺到地面，每一层楼都有一台大屏幕落地式背投彩电，前后还有池塘和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的花卉基地，按照朱家人的说法，室内摆放的家具大到衣柜小到茶几全是从美国装箱运回来的，餐桌和餐椅则是从法国进口的。 “普安市房价最高不超过一万一平方，朱家人几百平方的房子居然开价一千六百万？这家老小简直想钱想疯了！”王大奎的双脚踏在朱家伟家门前铺设的大理石地面上时心里暗想。 第586章见利忘义的老板（四） 伸手轻轻的敲门，大门上的一个小窗打开了，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妇人的脸，这人王大魁以前到朱家伟家来的时候见过，是朱家伟家里常年雇佣的保姆。 保姆一副狐疑的神情盯着王大魁，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友善，表情冰冷地问道：“你们找谁？” 王大魁的随从立即站出来说：“这是咱们浦和区的王副区长，是专门负责这块地的拆迁工作的，今天找朱局长有些事情要谈，你赶紧把门打开吧。” 妇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大魁和他的随从，从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对王大魁似乎头脑中还是有印象的额，不过，她并没有听王大魁随从的话，把门打开放两人进去，而是冲着门外说了声：“你们稍微等会，我去问问朱局长。” 说完这句话，妇人“砰”的一声把大门上的小窗又给关死了，那刺耳的声音让王大魁心里感到有几分不爽。 “这就是朱家伟家的待客之道？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自己上门来找他也是为了公事，他把自己当成那些没事到他家里献媚取宠的下属吗？”王大魁还没进门心里便有些愤愤起来。 大约过了三分钟的时间，终于又听到有脚步声正在往大门方向走来，这次来的还是保姆，只不过她没有开小窗，而是把大门给打开了。 可能是得了主人的指示，对王大魁两人的态度礼貌了不少，居然还从嘴里冒出了“请进”两个字，只不过，即便是保姆的态度再怎么改变，也无法消除王大魁两人对她刚才表现不礼貌的心存芥蒂，“狗日的，狗眼看人低。” 穿过前院的一片花花草草后，王大魁瞧见朱家伟正笑容可掬的站在一楼的大厅门前等着他，远远的瞧见王大魁几人，立即满脸堆笑的热情伸出双手。 一番寒暄过后，朱家伟把两人迎近客厅沙发上坐下，屁股刚落地，朱家伟便笑道：“怎么？陈大龙这是实在派不出人来用吗？居然把我家拆迁这个大难题交到你王副区长的手里？” 因为邬大光和朱家伟之间以前也有些交往，王大魁以前跟在邬大光屁股后头混的时候，也陪着邬大光一起招待朱家伟吃过几次饭，两人表面上看起来算得上是官场上的面熟，其实，知道内情的人却明白，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官场上的交情。 王大魁听得出来，朱家伟这是在暗示自己这个副区长上门解决问题只怕是马力有些不够，说白了就是朱家伟根本就瞧不起自己。 王大魁轻轻笑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朱局长，为了湖大广场拆迁的工作能顺利进行，现在区里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组织部的万部长是工作组的小组长，我是副组长，你是知道的，当领导的主要是坐在办公室里指挥指挥，而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就只有跑腿的份了。” “王副区长，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诉苦吧？”朱家伟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王大魁生出几分尴尬。 “具体说到您家房子拆迁的问题上，现如今湖大广场项目中，还没拆迁到位的总共有六家，其他的五家我都已经亲自一一登门拜访过了，大家的说辞可是相当的一致啊，说白了，只要朱局长家同意搬迁，其他几家立即响应，反之道理也是一样的，还请朱局长能起一个表率的作用，同意在拆迁协议书上签个字，配合我的工作。” 朱家伟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王大魁说了半天，并没有听到一句实惠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在他眼里看来，王大魁这次过来恐怕是跟以前的那些领导一样，都是上门想要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罢了。 朱家伟前两天刚听了房地产开发公司庄总的一番话，按照庄总的说法，区政府着急拆迁，必定是湖大广场的项目上头已经给了这一届的区政府领导压力，他心里盘算着，“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顶住压力，再稍微坚挺一段时间，必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朱家伟冲着王大魁说：“王副区长，咱们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你是了解我的个性的，我不是那种说话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我家的房子在拆迁范围内，这是公事，就应该公事公办，你们现在给出的拆迁标准是6000-10000元一平方，这个标准要是放在别家倒也差不了多少。” 朱家伟话锋一转：“可是你看看我家房子的位置，这可是浦和区最好的黄金地段，还有我家房子前后的花草，房子里面的装潢，不用说，外人随便一看也知道值不少钱，现在你们给出的价格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既然王副区长跟我说话开门见山，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关于这房子拆迁的问题，如果拆迁办不答应我提出的补偿标准，我是觉的不会同意拆迁的，不管谁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朱家伟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有些激动似的不停做着手势，这让王大魁心里对朱家伟的反感不由又多了几分。 要说，以前他对朱家伟恭敬几分那是看在邬大光的面子上，可是现在自己连邬大光都有些不待见了，更何况是这个朱家伟。 王大魁将朱家伟在拆迁补偿款问题上依旧寸步不让，冷冷的笑了一下说：“朱局长，我这次可是好言好语的跟你来谈拆迁的问题，作为拆迁工作组的负责人之一，我实话跟你说，你提出来的补偿条件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现在政府给你的拆迁补偿标准已经是最高价了，如果当真为了你一家开了特殊口子，那些已经被拆迁的人家岂不是要把区政府的大门给堵上？无论如何区政府的领导也绝对不会因为你一家列出新的补偿标准的。” 朱家伟见王大魁说话一副一锤定音的口气，也有些不高兴起来，冲着王大魁说：“既然王副区长在拆迁补偿标准上都能当家作主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的标准，我是坚决不会同意拆迁的，而我的标准你们又没可能答应，我看在这件事上，我们是真的没有继续往下商谈的必要了。” 王大魁见朱家伟说话始终是一副嚣张的口气，心知今天肯定谈不出什么结果来，于是站起来准备起身告辞。 朱家伟只是坐在沙发上冲着王大魁冒出了两个字，“不送！”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这种明显对自己怠慢的表现让王大魁心里憋了很长时间的怒火忍不住一下子要爆发出来。 要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王大魁慢慢的转身，冲着朱家伟幽幽说了一句：“朱局长，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湖大广场的项目绝对不可能因为朱局长一家的房子不拆迁就延误了整个工程的施工速度，还请朱局长三思啊！” 朱家伟听出这话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心里不由阵阵冒火，“王大魁虽说是浦和区副区长，可他这样一个副处级的干部在自己眼里算个鸟？给他二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 朱家伟有些激动的跳起来：“王副区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倒是要看看，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里面，这浦和区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随便动迁我的房子？除非他们的不想混了。” 王大魁只是阴阴的冲他笑笑并不出声，转身跟随从一起昂首跨出了朱家伟家的大院。 身后的大门“哄通”一声重新紧紧关闭，一直跟在王大魁身后一言不发的随从一副抱怨的口气说：“王副区长，只怕朱局长家这房子一时半会想要他同意拆迁是不大可能了，不过这个朱家伟也是一个领导干部，如此的待客之道太差了！” 王大魁看了随从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能不能拆迁不是朱家伟决定的，办法是想出来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朱家伟能猖狂到几时？到他求我的时候，看老子是如何给他摆谱的，一定把今天的损失捞回来。” 身为浦和区湖大广场拆迁工作小组的副组长，王大魁心里明白陈书记为了防备朱家伟一家的不配合，早已从其他几个方面下手，派自己过来走一遭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今天朱家伟对自己的冷待和不客气，很快必将付出代价。 王大魁回到区委办公大楼后没有停歇，直接去了陈书记的办公室，向陈书记汇报了此行去朱家伟家的经过，只不过，王大魁把朱家伟的嚣张又夸大了几分，故意惹的陈大龙对这位朱局长印象更加恶劣。 当着陈大龙的面，王大魁一副委屈不已的表情，那模样，要是再多说几句能把眼泪都给说出来。 王大魁说：“陈书记，怎么说我也是区里负责拆迁工作的领导干部吧？可到了朱家伟面前，简直连他家的一条狗都不如！朱家伟跟我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往上看的，根本就没把我这个拆迁工作的副组长放在眼里！” 第587章见利忘义的老板（五） 王大魁添油加醋道：“他对我不尊重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位朱局长一副不把浦和区区委区政府放在眼里的口气，让人听了心里着实感到相当的气愤。” 陈大龙倒也料到王大魁这次出马有可能会受到阻力，却没想到，朱家伟会冥顽不化到这种地步？想来，这家伙必定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希望自己能在这次的拆迁中获得理想的补偿标准，那是坚决不可能的！ 既然身为浦和区的一把手，官民同样拆迁标准一碗水端平是他要求下属先要做到的，难道他身为一把手反而要破坏自己定下的准则？ 言而无信非大丈夫所为！ 经过王大魁的一番煽动后，陈大龙的心里的确是有些火大，原本想要多花些时间做通朱家伟一家的思想工作，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于是陈大龙吩咐王大魁，“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来硬的了，一会去跟程主席商量一下，看看第二步应该怎么走比较妥当。” 要说陈大龙也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也有被蒙蔽的时候，王大魁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在他听来绝对是真实可靠的。 一来，他一向是对下属抱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二来，之前他也听说过不少有关朱家伟比较狂妄的负面传闻，所以王大魁说什么他统统都信了。 王大魁瞧着陈书记被自己一挑唆立即就同意采取第二步，心里不由一阵窃喜，他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你朱家伟不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小小的浦和区副区长吗？那我就唆使区委书记陈大龙来收拾你，别把小人物不当一盘菜，小人物要是发起威来效果也是不同凡响！” 就在王大魁去朱家谈话的当晚，朱家伟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朱家的大铁门又被敲响了，站在门口的是浦和区公安局的人。 保姆照例打开门上的小窗，一眼瞧见一大帮穿警服的人心里先慌了一下，到底是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当保姆的也算是有点见识，几秒钟的功夫就定了神情，问站在门口的一帮警察：“你们找谁？有什么事情？” 警察说：“我们来找朱大宝，有些事情需要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保姆瞧着门口站着一大帮子警察，心里不由有些嘀咕，“找朱大宝了解什么情况，需要用得着出动这么多的警察吗？” 保姆有些狐疑的转身回到客厅向主子汇报，朱大宝就是朱家伟的独生子，此刻他刚吃完饭正准备回房间打会游戏，一听说有警察找上门来，也是做贼心虚，赶紧冲着保姆说，“就说我不在啊。” 说完这句话，赶紧上楼躲进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的紧紧的。 朱家伟见此情景心里琢磨着，一大帮警察总是站在自家门口影响总是不好？要是给一些喜欢饶舌的人给看见了，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于是冲着保姆吩咐说，“叫他们领头的人进来吧，我问问什么情况。” 保姆赶紧小跑着出门，打开门让门口的警察先进来，领头的队长一进门就冲着朱家伟礼貌的点头问好。 朱家伟难得的冲着队长微微一笑说：“这么晚了还要忙于工作，你们也辛苦了，不如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队长稍稍迟疑了片刻，轻轻的点头，走到朱家伟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朱家伟问道：“你们到我家来，有什么事情吗？” 队长礼貌的口气说：“朱局长，您的儿子朱大宝因为涉嫌盗窃，现在同伙案犯已经把他给供出来了，所以我们公安局的办案民警需要带他回去做一下笔录，请你们配合。” 朱家伟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尴尬起来，自己的儿子什么样的德性？他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朱大宝整天不好好上班喜欢跟一帮社会上结交的狐朋狗友混在一块，有时候，也会干些小偷小摸，吃喝嫖赌的勾当。 每次朱大宝犯了错误，朱家伟总想要狠下心来教训他一顿，可朱大宝的爷爷心疼这个家里唯一的独苗苗，坚决不让朱家伟动孙子一个手指头，这两年，朱大宝闯的祸端是越来越大。 “看来这败家玩意又闯祸了！”朱家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冲着保姆大声吩咐说：“赶紧的给这位队长倒杯茶来，要用最好的龙井。” 保姆应了一声，稍后把茶水摆放在队长的面前，一股好茶叶特有的清香气息立即弥漫在房间，朱家伟客气的冲着队长招呼说：“快尝尝吧，这可是今年早春的头一拨好茶，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给他喝。” “朱局长，我这次是过来执行公务，茶水就不喝了，我想请问您，朱大宝在家吗？” 朱家伟迟疑片刻后，坚定的口气回答：“刚才晚饭前还瞧见他，这会不知道又到哪里玩儿去了？年轻人嘛，那个乱七八糟的朋友比较多，有时候在外头难免会犯一些小错误，说起来，我跟你们领导也都是有几分交情的。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好，受不了什么大的刺激，今晚的事情，还请队长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回去吧，等到我儿子回来了，我一定亲自把他送到你们公安局去，给你们好好的审讯一番，你看……？” 队长见朱家伟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心里有些犹豫。 来之前，浦和区的人大主席程浩文和公安局的局长魏局长两人一道给大家训话说，“这次的行动说起来危险度不高，难度也不算大，可为什么要请人大程主席一道过来跟大家说两句呢？就是要让大家记住了，今晚的目的是抓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阻力，请大家务必把犯罪嫌疑人给抓回来，如不能完成任务，那么就要给与处分。” 队长当时心里还有些疑惑，“不过是抓个涉嫌盗窃的小混混罢了？至于摆出这么大的龙门阵吗？”进了朱家的门，队长才明白领导为什么对此事那么重视了？看样子，程主席和魏局长早就已经算计到了朱家有可能对于此事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想到这里，队长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朱局长，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亲眼看见您的儿子朱大宝进了家门，直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看见他出去，所以朱大宝必定就在家里，今晚我们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还请朱局长配合。” 朱家伟见软的不行，立即板起面孔呵斥道：“真是笑话，我一个堂堂的国家干部，难不成还能跟你们开玩笑不成？我说朱大宝没在家就是没在家，你们赶紧出去吧，现在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告你们扰民了。” 队长见朱家伟变了脸，一言不发的冲着几个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当即一拥而入，各自分成几队从楼上楼下开始搜查起来。 朱家伟见局面居然失去了控制？气的站在客厅大声咆哮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到我家里来放肆！全都立即给我停手！” 有两个警察听到咆哮声音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队长，队长冲他们一挥手，“那意思，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于是两人又继续开始搜索。 朱家伟见自己的嚎叫已经不起任何作用，气的站到队长面前，伸手指着队长的鼻子教训道：“你要为今天的行为付一切责任！你们私闯民宅，这就是侵犯了公民的财产所有权，我要去告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朱家伟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眼前的这帮警察根本就对他喊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视若无睹，这让他心里感觉有些堵的慌，却又因为气的厉害，整个人的脸色都因为激动变成了酱紫色。 很快，有警察从楼上朱大宝的房间把朱大宝给带了出来，队长见人已经找到，挥手示意要收工走人，却没想到朱家伟一家人都听到了动静，一个个站在门口堵住客厅大门，坚决不让这帮警察出去。 朱家伟老父亲气汹汹的冲着队长呵斥道：“什么东西！这可真是反了天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居然就敢私闯民宅把人抓走！叫你们局长亲自过来给我解释清楚。” 队长见好不容易找到人，居然又被拦在门口，冲着老爷子解释说：“老爷子，您也不用着急上火，您孙子要是没犯事，我们也不会过来带他去接受调查，您要是想看证据的话，可以跟我们一道回去，我们公安局的工作不仅欢迎老百姓监督，也欢迎离退休的老干部监督，在抓您孙子这件事上，如果程序上有丝毫的错误，我都愿意给您陪不是。” 老爷子冷冷的哼一声说：“你赔不是有用吗？我孙子也是在编制的国家干部，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带到里面转一圈，他还能说得清楚清白吗？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坚决不会同意你把人带走，除非你当场把证据给我拿出来。” 第588章没有本钱的狂妄（一） 队长见好说歹说，老爷子就是不让他们走，心里也有些急了，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两个年轻警察走到老爷子身边，左右架起老爷子的胳膊，就往旁边走去。 一家人没想到这帮警察居然还真有胆子敢对老爷子动粗？赶紧大呼小叫的围了过去，眼见调虎离山的计策成功，队长立即示意押解着朱大宝的两人赶紧冲出去。 等到朱家人反应过来时，朱大宝已经被带出大门押上了警车，屋里的几个警察赶紧也撤了出来，就这样，在一家人的大呼小叫声中，到底朱大宝还是被强行带走了。 眼睁睁的看着孙子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一帮警察带走，朱家的老爷子气坏了！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委秘书长吴全的电话。 老爷子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跟吴全说了一遍后，吴全也感到有些吃惊。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浦和区公安局的警察居然公然闯进老爷子的家里抓人，并且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怎么着老爷子也是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也算是退休老干部，这帮底下人做事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呢？ 吴全一遍安慰老爷子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一边承诺说，“一会直接打电话给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看看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一副气咻咻的口气说：“你倒是给我问清楚了，要是今天那姓陈的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就不信了！这共产党的天下就能任由他们这帮狗崽子胡闹！要是市里没有人出面帮忙解决问题，我就亲自到省里上访去！” 吴全见老爷子连要去省城上访的话都说出来了，知道老爷子这也是气急攻心，他赶紧安慰说：“行了行了，您老消消气，我先帮您了解一下情况，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跟朱家的老爷子通过电话后，吴全没敢耽搁，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那里，可是电话想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从一早派人去朱家抓人起，陈大龙就料到此事肯定会有人主动联络自己替朱家的孙子说情，可他没想到头一个站出来替朱家孙子说情的人居然是市委秘书长吴全？ “吴全怎么会对朱家的事情这么热心？如果朱家的老爷子还在位的话，作为一个市委秘书长，表面上对领导多几分尊重也是有可能的，可现在朱家的老爷子都已经退位了，他却还有兴趣来掺合这件事，只怕这里头必定是另有文章。”陈大龙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电话号码心里暗暗思量。 过了好大一会，吴全才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陈大龙微带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是吴全秘书长吗？一大早的您找我有事？” “陈书记，刚才原市里人大的朱副主席可是亲自给我来电话了，人家埋怨你这个区委书记对手底下人约束不严，居然冲到人家家里去把朱副主席的孙子给绑走了？到底什么原因也没跟人家说清楚了，老爷子刚才可是发了很大的脾气！”吴全着急三句并成两句说。 “吴秘书长，公安机关的人按照正常手续办案子，我倒是没听底下人汇报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 “陈书记，你的年纪轻，有时候做事可能稍稍的莽撞了些，不过也没有关系，知错就改倒也还来得及。”吴秘书长话里隐约透着不快。 陈大龙忍不住笑了，冲着电话问道：“吴秘书长，我可被你越说越糊涂了，我怎么着了，就需要知错就改了？我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是不是请秘书长给予指正一下？” “你们好端端的把朱主席的孙子给抓了，这件事难道不叫事吗？”吴全听到陈大龙的口气不对，质问道。 “吴秘书长，关于抓朱大宝的事情我是知情的，他本人存在诸多行为涉嫌违法，所以才会被公安机关抓进来审讯，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并没有做错的地方，如果有人包庇的话，我倒是要奉劝一句洁身自好了！”既然吴全说话不客气，陈大龙索性有话直说。 “陈大龙，你就那么有信心一定没有抓错人？朱大宝可是根正苗红的官家子弟，他爷爷是副厅级干部，他老子也是市里某单位的副职领导，母亲也在机关上班，这种家庭环境下长成的孩子，你跟我说他犯了法？你要是有证据的话自然可以抓人，否则的话，随便玷污人家的名声，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吴全说话口气愈加严厉。 陈大龙见吴全的话越来越不顺耳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心里不由对吴全一味的偏私朱大宝有些许的不满。 “吴秘书长，我陈大龙也不是头一天参加工作，不至于还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就让公安去抓人，我不管犯罪嫌疑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想说，不管他是谁，哪怕是省长的儿子，省委书记的孙子，只要是涉嫌违法了，我一定会严惩！吴秘书长要是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情况，可以直接跟浦和区公安局接待办的工作人员联系，我这里实在是太忙了，就不陪吴秘书长多说了。” 陈大龙说完这两句话后，随手“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电话撂下来，电话那头的吴全却有些愣住了。 他早就听说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个性跟别的区县领导有所不同，却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这个秘书长的面子都不肯给？ 自己可是整天不离市委书记刘国安左右伺候的红人？别人想要巴结自己还要看自己是不是愿意给机会呢？这孙子居然敢撂自己电话？ 吴全越想心里越生气，正好刘国安那边叫他过去有事，把正事办完后，吴全注意关系着刘书记今天的表情，心里考虑着，要不要把刚才朱主席打电话过来抗议的事情说出来。 吴全心里明白，有些小事，如果跟在领导人身边服务的人会渲染的话，就很有可能在领导心目中变成大事，反之，一些大事也很有可能被渲染成为小事，这就要看领导人身边的人嘴皮子功夫到底有了得，以及能不能做到对领导察言观色找到最合适的机会说话了。 吴全是从刘国安当市长的时候就一直伺候在刘国安左右的，先是文字秘书，后来又成了领导贴身拎包秘书，再后来成为秘书长，随着领导的职位变动，他的职位也从市政府的秘书长变成了市委秘书长，他心里总结出刘国安的面部细微表情反映他内心的真实心情。 重点是刘国安的眉毛，每次只要两只眉毛是皱在一起的说明刘书记心情比较恶劣，这种情况下，无论多嘴说些什么，都有可能导致领导因为心情不好训斥几句，所以，看到领导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要尽量少在领导面前出现，即便是出现了也要抓紧时间撤退，否则的话，很可能平白无故受冤枉气。 除了注意观察眉毛的变化之外，还得注意观察刘国安的嘴角变化。 正常情况下，刘国安处于一种平心静气状态时，他的嘴角是平的几乎成一条直线，这种事情下，尽管说些好消息比较妥当，哪怕是说些小笑话也成，只要领导人不反感就好。 一旦嘴角微微下垂那可就要注意了，此刻的领导处于一种焦躁状态，必定是心里有悬而未决的事情，所以才会无法放松下来。 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能说但是要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状态，离领导的直线距离保持不远不近，一旦领导发出任何号令立即用最快的时间去执行。 最后一种是领导的嘴角上扬，两只眼睛有些眯虚的状态，当领导处于这种状态时，说明他的情绪是处于一种轻松愉悦的状态，这种时候，无论跟他谈及任何话题他都不会表现出明显的反感。 此刻，吴全正紧紧的盯着刘国安的嘴角看，他在心里思量着，朱家老爷子跟自己说的问题，是不是需要跟刘书记汇报？ 刘国安瞧着吴全汇报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并没有离开，索性把眼睛从正在看的文件上挪开，两眼盯着吴全问：“秘书长还有什么事？” 吴全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既然刘国安问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满脸讨好笑容冲着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有件事情说起来不大不小，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向您汇报。” 刘国安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说：“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看你在这里发愣了好一会了，还不是因为心里想说吗？” 吴全见刘国安的态度比较积极，心里因为陈大龙刚才挂断他电话的事情也有几分不满，于是添油加醋的把陈大龙指示手下到已经退休的朱主席家把其孙子强行带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全煽风点火说：“您看这陈大龙办事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过于毛糙了，咱们先不说朱主席的孙子到底有没有犯错，就算是犯错了，现在不都是提倡文明执法吗？为什么到了他浦和区，这一条就成了耳边风呢？依我看，这位陈书记对上级领导颁布的一些提倡也好规定也好，只怕都当成耳边风啊。” 第589章没有本钱的狂妄（二） 刘国安瞧着吴全话里话外对陈大龙多有贬驳，心里倒也明白了几分，一个已经退休的人大副主任，值得吴全把这件事搬到自己面前来搬弄是非吗？八成这家伙是拿了人家好处的所以才会这么帮人说话。 刘国安轻轻笑道：“吴秘书长，你的主要任务是把市委办公室这一块的工作管理好就行了，至于浦和区的事，陈大龙想要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再说了，陈大龙的个性我是了解的，如果朱主席的孙子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派人去抓，朱主席爱孙心切，一时糊涂了说些不上场面的话，你可不能随便跟着学，否则话，人家岂不是认为我身边的人没修养？” 吴全没想到刘国安对此事居然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话里还有几分对自己责怪的意思，依照他对刘国安的了解，刘国安心里一向是对浦和区的陈大龙是有腹诽的，可为什么今天自己特意挑拨他居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吴全一时有些摸不透领导的心思，为了安全起见立即做出一副顺从的表情说：“刘书记说的有道理，朱主席下次再来电话的时候我会开解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他的孙子当真触犯了法律，找谁帮忙说话都是无用的。” “你作为领导干部，能有这觉悟我就放心了。” 说起来，刘国安对身边人干涉地方事务的确心有不满，常言说得好，打狗看主人，万一吴全利用特殊身份跟陈大龙间接杠上了，不是给自己出难题吗？ 吴全听到刘国安这么说，知道今天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朱家的事情自己是不能再参与了，否则，真成了吃力不讨好，只不过从此心里对陈大龙记上一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有机会收拾你这嚣张霸王龙！”市委秘书长吴全在心里暗暗发狠。 说回到浦和区的朱家。 自从朱大宝被警察带走后，朱家上上下下全都慌了神，朱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又是老爷子万般宠爱下长大的官三代，平常即便是犯下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也是由家人出面帮忙摆平，这次居然被公安用一个盗窃的由头就给抓进去了？ 这不仅仅涉及到朱家声誉的大问题，而且还涉及到朱大宝这辈子将会有一个洗不掉的污点在身上，这样的情况，对于朱家来说是肯定无法接受的。 到底还是老爷子比较老道一点，见儿子媳妇和老太太都围在客厅里长吁短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 儿子媳妇赶紧问：“老爷子您明白什么了？” 老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们都被人给耍了！” 众人听了这句没由头的话，更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来，老爷子不会是因为心爱的孙子被警察带走，有些气糊涂了吧？怎么说话的时候，上句不连下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朱家伟看了一眼客厅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于是起身冲着老爷子说：“爸，要不你先上楼休息吧？您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大宝既然已经被抓进去了，怎么着也要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再找人协调此事，您现在要是急坏了身子，不是等于帮倒忙吗？” 老爷子见一屋子的人都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轻轻的摇头说：“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我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得如实回答我。” 见儿子媳妇都连连点头，老爷子问道：“大宝这些年在外头犯过的错事不少吧？没有十件也有八件，少说也有三两件是有可能被判刑的，是不是？” 儿子媳妇都不明白老爷子到底想要说什么，赶紧点头说：“是啊，是啊，可是这次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没有准备，所以没有提前打点。” 老爷子冲大家一摆手说：“这次的事情，事发突然，而且又是为了盗窃这种无厘头的小事，公安局的人居然来了一大帮过来抓大宝，你们难道就不觉的奇怪吗？” 朱家伟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豁亮起来，“是啊！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太奇怪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径直就有警察上门来抓人，朱家在浦和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这次这帮公安局的人就这么不给面子呢？” 朱家伟最先反应过来，问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这里头另有文章？” 老爷子重重的点点头：“依我看，这里头不仅有文章，文章还不小呐。” 朱家伟等人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老爷子相当严肃的口气说：“昨晚上，负责拆迁的王大魁到咱们家来了一趟，按理说，拆迁办的人做工作都跟狗皮膏药似的，整天黏着你，可王大魁呢？自打从咱们家走后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大魁心里对于咱们家的事情，很有可能心里有底。” “心里有底？” 朱家伟等人都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他一个副区长，不管跟咱们来文的还是武的，咱们都不怕他，他能有什么底？” “你们想过没有？王大奎这次过来之前，浦和区的一帮兔崽子必定是关门协商过的，很有可能这次那陈大龙跟咱们玩的是先礼后兵，说白了，让王大魁先过来商谈一下，如果看不到希望的话，就要开始出歪招了，大宝是咱们一家的命根子，正好这小子做事又有纰漏，只怕这次正好被人利用着要好好的收拾一次了。” 听了老爷子这番话，一家人都面面相觑起来，老太太憋不住地骂道：“狗日的这帮龟孙子！实在是太阴险了！不答应拆迁居然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我那可怜的乖孙子，也不知道现在在里头有没有受苦？” 老爷子见老太太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心里也感觉有些不舒服，冲着老太太吼道：“你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把孙子给哭回来了？” 老太太含着眼泪跟老爷子还嘴道：“我这心疼孙子哭两声还不行了？你要是有办法你倒是说啊。” 老爷子低头思忖了片刻说：“依我看，共产党的干部，最怕的就是把一些小事扩大，大事扩大影响，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舆论的压力，逼迫浦和区的这帮不长眼东西赶紧把我孙子给放出来。” 朱家伟有些底气不足的口气说：“大宝的确也是做过违法的事情，要想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老爷子冲着儿子呵斥道：“大宝干过什么事情，难不成我心里不清楚吗？这次公安局抓他的理由不就是盗窃吗？咱们把他们查出来的盗窃金额给赔偿了，再嘱咐大宝认罪态度好些，可能要在里头受苦些日子，过些日子等到风声小点的时候，就可以想办法托关系把大宝弄一个保外就医，省得在里头受苦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既然浦和区的一帮东西拿大宝的事情当王牌要挟咱们，别再逼着大宝认下一些比较严重的违法行为，以前一些早已被摆平的事情，再翻腾出来，那可就有大宝受的了。” 老爷子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些急切起来，朱家伟的媳妇说：“这说了半天，到底有什么实际办法没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既保住大宝，又能保住房子呢？” 朱家伟白了媳妇一眼说：“爸的话难道你还没听清楚吗？明天我就到公安局去，亲自找他们局长，把这件事问问清楚，这人也不是随便他们想要抓就抓的，总得给家属一个说法。” “不行，这件事你不能去。”老爷子摆手说。 朱家伟皱眉问：“为什么？我儿子被他公安局的人给抓走了，我为什么不能去问清楚缘由？” “公安局是要去的，只不过应该大宝妈妈去比较合适，一来你是个国家干部，又是个领导，去了公安局后，一旦跟公安局的局长副局长话不投机争执起来，对你的声誉也不好。大宝妈是个女同志，就算是稍微泼辣些，那帮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大宝妈这些年在机关锻炼的也算是不错，这点场面话，相信她能应付得来的。”老爷子说。 朱家伟的媳妇在一旁点头说：“爸说的有道理，明天我就去一趟公安局，我会亲自找公安局的局长，好好的跟他们说道说道，我儿子究竟犯了什么罪？” 晚上，一家人商量了很长时间，把应付之道布置妥当。 第二天一早，准点上班时间刚到，朱家伟的媳妇来到了公安局，把自己的私家车停稳当后，却并不往楼上办公大楼走，而是站在门口的保安室，说是让保安帮她通知浦和区公安局的魏局长下来一趟，自己有事要见他。 保安瞧着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女士看起来也比较的有派头，一时也不敢得罪，放行让她进去自己看看魏局长在不在。 第590章没有本钱的狂妄（三） 朱家伟的媳妇原本今天就是过来找茬的，见保安一副推辞的口气，说话的嗓门立即就大了起来，她一副嚣张的口气，伸出一只手指着公安局门口保安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狗罢了，居然也给我摆脸色看，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要么你赶紧上楼把你们魏局长给我叫下来，要么你就重新找个人去通知魏局长，否则的话我要你好看。” 保安不过是从农村上来的打工仔，尽管在区公安局大门口值班也算是长了些见识，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见过一个看起来斯文，说话语气如此嚣张的女士。 保安于是给公安局的办公室打电话，把这件事先向顶头上司办公室的主任汇报了一遍，办公室的主任立即一路小跑下楼询问情况。 “请问您是？”办公室主任礼貌问道。 “你是办公室主任是吧？你上楼向你的主子魏局长汇报一声，就说我在楼下等他，他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把我儿子朱大宝给抓了？他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我跟他没完！” 众人这才明白这位女士的身份，敢情是本地出了名的官三代恶少朱大宝的母亲？当时围观众人心里就一句话，“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瞧着女人嚣张跋扈的样，教出来的儿子能好到哪去？” 办公室主任也是个懂得随机应变的主，赶紧好声劝道：“这位女士，今天还真是不巧，我们局长去市里开会了，要不这样吧，您先到我的办公室坐会，我让手下人去问问负责办案的人，看看您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朱家伟的媳妇原本就是抱着胡搅蛮缠扩大影响的心理过来的，哪里会听从办公室主任的建议。 她冲着办公室主任怒斥道：“有你这样当办公室主任的吗？领导明明在家，居然说没在家，你们魏局长的车子是什么牌照难不成你以为我不清楚？这停车场停的稳稳当当的，就有魏局长的专车，你居然骗我说魏局长不在？你们公安局就是这种态度为老百姓办事？就是这样的态度蒙混百姓的？” 朱家伟媳妇连声的指责让办公室主任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作为浦和区的公安局办公室的主任，在浦和区也算得上一个有脸面的人，现在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贬驳的没有任何尊严，他心里相当反感。 眼见这女人实在是不上路子，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办公室主任只好悻悻然的回头，来到楼上，魏局长正站在窗口瞧着大门口的动静。 听见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的声音，魏局长问：“大门口那女人是谁？为什么一直堵在那里吵吵嚷嚷的？” 办公室主任如实汇报说：“那女人是朱家伟的老婆，昨晚上朱大宝被抓了，我看她今天一早就是故意过来找碴的，我在门口跟她说了半天，差点磨破了嘴皮，这女人居然油盐不进，非要您亲自下楼去见她，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办公室主任的话里带有几分对这女人的厌恶情绪，魏局长轻轻的摇头说：“哎呀，这女人想要救出自己的儿子居然出这样的损招？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魏局长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蒋曲瑞的电话。 蒋曲瑞在电话里静静的听魏局长说完后，忍不住笑道：“魏局长可真是幸运啊，一大早就有女人去唱戏给你听，你先耐心看一会，我马上安排人去处理。” 魏局长见蒋曲瑞调侃自己也笑了：“蒋书记，当初陈书记布置任务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女人在你的包干范围内，我现在已经把她儿子给抓了，他们一家估计都有想要找我拼命的心思，你要是准备工作没做好那可就麻烦了。” “魏局长，你不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我们纪委这边有没有搞定关于朱家伟媳妇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的事情证据吗？我跟你提前透露给消息，行动很迅速，成果很满意，你就放心好了。”蒋曲瑞回答。 “那你还不赶紧派人过来，我这公安局大门口可都快堵上了。” “行，你先会会她，十分钟一准到！” 魏局长听了这话，微笑着点头把手里的电话放下，冲着依旧站在办公室中央位置的办公室主任说：“走吧，跟我一起下楼去会会那女人。” 办公室主任听了有些担心的看着魏局长说：“局长，您真要去跟那女人面对面啊？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担心她别再做出过份的举动来。” “这是在公安局大门口，有这么多的警察在这里工作，难不成还能怕了一个女人？”魏局长无所谓道。 办公室主任觉的魏局长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瞧着局长已经背着两只手出门去了，赶紧跟上，经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不忘叮嘱办公室的下属说，“让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一会带几个人到楼下来一下，以防万一。” 说完这句话，办公室主任赶紧快跑几步，跟上魏局长的步伐。 浦和区公安局的大门口，朱家伟的媳妇还在骂骂咧咧的高声呵斥保安，逼着保安上楼把魏局长给他找下来，这女人闹事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上上下下窗口都有人探出头来，左右张望着问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位置又是在浦和区的相对繁华地带，瞧见公安局大门口有热闹可瞧，不少人都踮起脚尖把现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朱家伟的媳妇要的就是这样的闹事效果，瞧着人越聚越多，她心里越感到得意，冲着周围围观的群众大声喊冤道：“公安局的人知法犯法，我儿子什么错误都没犯，居然好端端的就被抓进去了？这帮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没有天理啊！大家都来评评理，什么人民警察为人民，简直就是官匪啊！……” 周围的人都不知内情，瞧着朱家伟的媳妇一副悲苦的表情，都对她的话信以为真，纷纷指责，“公安局办案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人家的儿子明明没犯罪，居然也抓人？这不是想要弄点好处是什么？” 场面正热闹的时候，朱家伟媳妇发现，自己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居然真的是公安局长魏局长，她心里不由一愣，瞬即又调整过来，冲着魏局长的方向伸手一指说：“大家快看，这就是公安局的局长，我今天就是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纵容下属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 朱家伟媳妇嘴里说着话，脚去站在原地并没有抬起，直到魏局长走到她面前，她也并没有往前走一步。 魏局长在朱家伟媳妇对面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方站定后，问道：“这位女士要找我？” 朱家伟的媳妇根本就没料到魏局长居然会真的下楼，尽管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嘴硬道：“我就是想要找魏局长亲口问问，为什么要抓了我儿子？你们有没有我儿子犯法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你们这就是诬陷！必须立即把我儿子给放出来！” 魏局长笑吟吟的冲着朱家伟媳妇回答：“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你的儿子朱大宝因涉嫌嫖娼，盗窃等诸多罪行，证据确凿，并且他本人也已经表示认罪伏法，他的案子很快会交给法院判决，如果这位女士对你儿子的判决结果不服的话也可以提出上诉，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您听明白了没有？” “不可能！你们这是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家伟的媳妇没想到儿子的案子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她心里不由着急起来，而围观的群众见公安局长亲口说出这女人的儿子是有罪的并且已经交给法院判决，立即口风都有了转变。 大家纷纷斥责，“这女人儿子明明犯法了，却还要包庇？一大早到公安局门口来大吵大闹，实在是不应该！” 眼瞅着事情发展的情形跟自己之前预料的完全不一样，朱家伟的媳妇心里盘算着准备找个合适的台阶先下场，脑袋里还没盘算好，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浦和区的纪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刘春花亲自来了。 魏局长也看见了刘春花，冲他打了声招呼说：“等刘书记办完了公事，到楼上来坐坐，喝杯茶，今天中午我请客。” 纪委副书记刘春花冲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后，冲着朱家伟的媳妇严肃的口气说：“刘翠同志，鉴于你在单位利用掌管财务工作之便，为底下的单位谋取好处，并收取好处费，现在纪委根据相关规定对你实行双规，跟我们走吧！” 刘春花话音刚落，朱家伟媳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遭雷击般，面如死灰两眼发直，两条腿也不由软了下来，浑身不受控制一般的往地下倒去。 第591章没有本钱的狂妄（四） 浦和区里很快传出来爆炸性的新闻：一向在浦和区里算是比较有地位的朱家，居然在两天之内，分别出现了儿子朱大宝涉嫌嫖娼盗窃被抓进公安局和儿媳妇刘翠贪污受贿被抓进纪委？ 官场的戏码一向层出不穷，此消息一出，浦和区机关干部和普通老百姓的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谈资。 朱家伟做梦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种局面？ 老婆在区公安局门口闹的时候，他暗地里派出了手下人一直躲在人群中看动静，所以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老婆被抓的消息，这让他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世道，有几个干部是干净的？老婆在单位里贪污的那点小毛毛雨算得上是清廉的了，居然被纪委给双规了！”朱家伟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惊慌失措之下，朱家伟第一反应是立即打电话把这个消息报告给父亲，让老婆到公安局门口闹事的主意是父亲出的，这种时候，自然还要听听父亲对这件事的意见。 朱家的老爷子一大早正拎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人一旦退休了，会突然觉的有种难以适应的寂寞和空虚感觉，老爷子倒是已经逐渐的适应了孤单，每天实在没人说话的时候，就跟院子里养的一些花草絮叨几句，倒也是解闷的一种好方式。 老太太在屋里听见电话铃声，冲着院子里的老头喊了一声：“老爷子，有电话！” 听着声音，保姆已经把屋里的移动手机递到了老爷子手里，老爷子轻轻的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摁下电话接听键。 电话是儿子朱家伟打来的，他一副焦急的口气把刘翠被抓的事情说完后，冲着老爷子埋怨说：“这都是您老出的馊主意？好端端的，非得让我老婆去出这个头，这下倒好，什么效果都没看见，倒是把自己给撂进去了？这可怎么是好啊？一家三口人倒是被抓进去两个，这件事，可怎么办才好啊？” 老爷子听说儿媳妇居然被纪委给带走了，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冷气！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意识到，“这是对方出的一个组合拳啊？昨晚上抓的是孙子，今天抓的是儿媳妇，如果自己在拆迁的问题上再不作出让步的话，他们下一步还指望把枪口对准谁呢？” 老爷子感觉心口一阵疼痛，他也是当过浦和区区委书记的，在市人大当副主任的时候也算是德高望重，这普安市里不管是哪个市委书记上来，都会给自己二分颜面，却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在家乡这帮愣头青官员面前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家里频出事端让老爷子除了感觉面子上的难堪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对于退休后人走茶凉发的悲哀。 老爷子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他在心里盘旋了一会，安慰儿子说：“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倒是要看看，这帮浦和区的猴子到底想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如果他们不放人的话，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捅到市里，捅到省里，我在官场这么多年混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老关系还是用得上的，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浦和区这帮小混蛋！” 朱家伟听着父亲的话不像昨晚上那样充满信心，他有些不放心的口气问道：“您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放出来呢？哪怕是先放出来一个也好啊，您看是不是需要我出面找谁送点硬货？这年头办事不花钱肯定是不行的。” “这件事你暂时稍安勿躁，我想了一下，浦和区的这帮小畜生心里必定是吃定了咱家会低头，咱们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你马上联系你妹妹和妹婿，把咱们家的情况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从媒体舆论上给这帮东西压力，我马上亲自去一趟刘国安的办公室，我就不信了，孙猴子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老爷子在电话里吩咐儿子。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后挂断电话，让老太太帮他准备好出门穿的外套，出门坐上儿子安排过来接他去市里的车，径直去了市委办公大楼。 老爷子作为曾经的人大副主席，每年过节慰问老干部的时候，都有机会跟市委书记和市长等领导班子成员见面握握手，在众多摄像机的拍摄下彼此亲热的寒暄几句。 尽管跟市委书记刘国安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是老爷子心里有底，现在这年头，中央领导都提倡尊老爱幼，自己作为退休老干部，最起码表面上尊重，市委书记还是会给的。 就仗着这一条，他相信市委书记必定会过问自己家里的事情，而底下那帮龟孙子，哪里会知道自己跟市委书记之间到底有没有交情呢？一听说市委书记亲自过问此事，必定会吓破了胆对儿媳妇和孙子的事情不敢乱来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可不是随口说来玩的？历史上巧用高层领导官威为自己谋得好处的人还少么？ 曾国藩是清朝中兴名臣，官至两江总督，一日故人之子来访，意欲请他帮忙推荐官位，结果被曾国藩一口拒绝，反而训诫道，“你若有真才实学自然有人赏识，你若没本事坐上官位岂不是害了百姓？” 此人被拒后心里对曾国藩颇多不满，正好诳街解闷的时候瞧见街上有写字先生模仿曾国藩笔迹几乎一模一样，于是买了把扇子让人模仿曾国藩的笔迹写了两句诗文。 此人回去后故意大冬天拿着扇子在上司面前摆活，果真引起上司注意，问他跟曾国藩什么关系？他便毫不谦逊吹嘘一通自己父亲和曾国藩之间的老交情。 上司一打听确有其事，又想起朝中人人知晓曾国藩从来不给人写推荐信，于是心里以为这扇子必定是上司故意为之有所暗喻，就这样，一把扇子改变了一个人仕途命运，此人后来果然不断获得提拔机会。 朱家老爷子在官场混了一辈子早已把此中技巧玩弄的炉火纯青，乘车来到市政府后，直奔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便开始声讨连连，向市委刘书记诉说家里因为不配合拆迁工作，导致被浦和区委区政府领导“诬陷”“报复”种种事端。 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老爷子做出一副悲苦的表情说：“刘书记，浦和区的区政府拆迁办一帮领导人根本就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说要拆迁，立即就把推土机开到你家门口来了，不管你是不是同意反正这价格你必须同意签合同，一旦有人家稍有抗拒，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就成了我们家现在这后果。说起来，我们一家都是在机关单位上班的，我好歹也做过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我们这样的人家在拆迁中都受到了如此严重不公平的待遇？您说其他那些普通老百姓呢？刘书记，这件事在浦和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很有可能还会扩大到全市或者是全省，如果这次的问题解决不好的话只怕最终也会影响到这一届普安市市委市政府的声誉啊！” 什么叫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朱家老爷子的表现可算是将其诠释的淋漓尽致。 瞧着对面坐着的老爷子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抱怨连连，刘国安心情也有些不爽，昨天他刚刚批评过市委秘书长吴全，不要听风就是雨的胡乱揣测一些事情，没想到今天朱家老爷子就找上门来了？ 尽管他对老爷子说的诸多关于拆迁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并不十分了解，但是他知道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如果老爷子的孙子和媳妇没有犯错的话，他绝对不敢抓人。 话说回来，毕竟老爷子也是从市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下来的，刘国安不可能像是打发普通上访的老百姓一样，随便几句场面话就把他打发走，何况，这样的老狐狸也并不是随便说几句敷衍的话就能打发得了的。 既然是浦和区地盘上的事情，自然要找陈大龙问个清楚。 当着老爷子的面，刘国安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到办公室来一趟？” 陈大龙自然满口答应，就算是手里有天大的事情，市委书记召唤也不敢不来啊！ 朱家的老爷子瞧着刘国安打电话，心里倒是暗自窃喜了一下，只要市委书记肯出手掺合这件事，他就感觉这趟的来找刘国安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想到刘国安打电话居然是通知陈大龙到他办公室来，大有一种想要两人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清楚的意思。 这让老爷子的心里不由有些慌张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自己刚才的言谈中，多有隐瞒不说，而且说到浦和区拆迁办和区委领导对工作的态度时候描述用语有污蔑的意味，刘国安居然要自己跟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当面商谈此事，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第592章没有本钱的狂妄（五） 既然已经箭在弦上也只能闭着眼睛发出去了，好在，老爷子对于自己应付各种场面经验丰富比较有信心，他自信浦和区的陈书记，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十多分钟后，陈大龙气喘吁吁的站到了刘国安办公室的门口，刚伸手敲了两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刘国安的声音：“进来吧。”朱家的老爷子两眼有些紧张的盯着门口，瞧着推门进来的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年轻小伙子，只见这小伙子不仅长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模样看起来实在也太显年轻了些。 按照他心里之前的估计，既然能混到区委书记的职位上，少说也要三十五开外，可眼前的这小伙子看起来，怎么看也是一副不到三十的模样？ 陈大龙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纳闷这人到底是谁，边想着边先向刘书记礼貌问好，顺道冲着老爷子点头示意了一下，表示礼貌，却没想到老爷子却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把眼光转向了别处。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没礼貌的人心里都会有些不爽，好在陈大龙也算是经历过各种大场面的人，所以心里倒也并不跟老爷子计较，四处看了一圈后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刘国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冲着陈大龙轻轻的一笑，介绍说：“陈书记，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有点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刘书记请说。”陈大龙赶紧点头。 刘国安伸手一指坐在对面的老爷子说：“这位是咱们普安市原人大朱副主席，退休后一直住在浦和区，今天朱副主席到我这里来提及家里房子拆迁的问题，你们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关于拆迁中的有些工作是不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陈大龙听刘国安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明白了对面老人的身份，心里不由一阵不痛快，“难怪这老东西见了自己摆出一副冷冷的表情？原来居然是朱家伟他爸，这两天必定是瞧着孙子和儿媳妇相继出事，实在是憋不住了，居然把事情闹到市委书记面前来了？” 有理不怕势来压！ 陈大龙对刘国安解释说：“刘书记，朱副主席家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咱们浦和区的闹市区有个项目叫湖大广场，还是前任胡书记手里遗留下来的未完成项目，项目占地面积很大又在浦和区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天不完工，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按理说，这项目已经存在这么长时间了，再怎么磨叽也该有点进展了，可我上任后经过一番调查却发现，居然连第一步拆迁的程序还没有完成，这里头自然也是有诸多矛盾在里头的。为了这件事，前一阵子我们已经处分了一批跟此事相关的违规违纪干部，好不容易看到了把项目尽早完工的希望。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有几家住户坚决不配合拆迁，其中反对的最强烈的就是朱副主席一家人。” 说到这里，陈大龙问坐在对面的朱家老爷子说：“朱副主席，我说的这番话都是实话吧？” 朱副主席冲着陈大龙冷冷的笑了一下，转脸向刘国安告状的口气说：“陈书记看起来年轻，口才却甚是了得啊！您是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拆迁的？价格他们定，听不见任何住户的意见，这也就罢了，不同意拆迁的住户，他们居然想尽办法来对付人家！我孙子是什么样的个性，难不成我会不了解？说我孙子盗窃，这纯粹是诬陷！我家里的条件尽管算不得有多富贵，在小小的浦和区里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我孙子从来都不缺钱花，他为什么要去盗窃？根本就没有犯罪理由啊？这不是诬陷是什么？” 朱副主席话锋一转，把话题的重心转到了自己孙子的案子上。 朱副主席一副抱屈的口气对刘国安说：“陈书记，依我看这位陈书记年纪轻轻，坏心眼倒是不少，不过是为了拆迁的问题没能达成心愿，居然就要对我孙子下狠手？您说这样的干部，凭什么能领着咱们浦和区的老百姓奔向小康？凭什么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要是陈书记再不改变工作思路的话，只怕以后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大龙见朱家老爷子往自己身上乱泼脏水气的牙痒痒，“嘿！这老爷子脑子还挺好使！句句话往领导心窝里戳哈！照他这么一形容，自己整个一品德败坏领导？” 陈大龙见这老爷子一个劲的颠倒黑白，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冷峻的目光在老爷子的脸上扫来扫去并不搭腔，他倒是要看看这老爷子准备把这戏怎么唱下去。 老爷子一个人说了好大一会，一会提到现任的区委区政府在各方面工作上的失误有多少，一会又提到拆迁办野蛮拆迁和强制拆迁的种种恶行，以及浦和区老百姓对这一任政府的怨声载道，说了半天，瞧着刘国安和陈大龙都是一副愣愣的表情，才稍稍停歇了一会，一副质问的口气说：“刘书记，您倒是说句公平话，这样的区委书记，他是一个合格的区委书记吗？” 刘国安瞧着朱副主席一个人旁若无人的滔滔不绝模样，心里不由对他的倚老卖老有些反感，但是瞧着当事人陈大龙都没说话他也只能听着，直到老爷子说出最后一句问话来。 刘国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转脸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对于老爷子刚才反应的情况，你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陈大龙心里不由摇头，这老爷子摆明了是想要利用刘国安出面帮他给自己压力，只可惜他看错了自己，也看错了刘国安，刘国安不是那种谁胡乱说几句就随便没脑子给人当枪使的人，自己也不是那种被他胡乱一咋呼就失了分寸的人，对付这样的老东西，他心里有底。 陈大龙一副严肃的表情对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朱副主席对我们浦和区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在各项工作上有什么意见，找个时间找个地点，我们可以虚心听取，毕竟我们的工作原本就是要悉心听取群众意见，欢迎大家监督的嘛。即便是退休的老同志，也是人民中的一员嘛，也是我们服务的对象，对区委的工作监督是他们的权力。但是，在监督工作中，绝对不能以偏概全，这是我要对朱副主席提醒的很重要的一点。” 朱副主席的脸上立即有些难堪起来，他没想到陈大龙居然敢当着刘国安的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正准备张口反驳，却已经被陈大龙抢先开了口。 “具体到关于朱副主席家房屋拆迁问题，我亲自了解过相关情况，我们的拆迁负责同志就差没把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可是这位老爷子提出比正常拆迁标准高出几倍的赔偿条件？这是拆迁办的同志无论如何也没法答应的条件。因为朱副主席一家的不配合拆迁，湖大广场的项目一直被耽搁着，耗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在这里我就不一一说明了，至于朱副主席提到他的孙子被抓的问题，我只想说一句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是公民做下了违法的事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背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相信这一点，刘书记也会同意我的观点。” 朱副主席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气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说：“陈书记，你可别欺人太甚！我瞧着你也年轻，居然一肚子的坏心眼，我家的房子是什么样，浦和区拆迁办的人谁没见过，地理位置的优势和装修成本的高昂，难道在拆迁中就没有体现吗？凭什么不一样地段的房子就要跟旁边的住家都是一样的拆迁价格？还有，你们说我孙子是犯法了，为什么单单在这种时候，我孙子就犯法了呢？为什么偏偏在涉及到我家房子拆迁工作不配合的时候，我孙子就被强行抓走了呢？如果要我这个老头子相信这是一种巧合，那才真是笑话！” 朱副主席越说越激动，索性站到刘国安的办公桌前教训的口气说：“刘书记，您是亲眼看见的，这样的人也配做父母官？” 刘国安见老爷子情绪有些激动，劝慰的口气说：“朱副主席，您稍安勿躁，还是先回到沙发上坐下来说话吧。” 刘国安的好意，老爷子并没有领情，他转脸又冲着陈大龙冷笑道：“陈书记，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想要在我的面前耍花枪，想在我前面谈什么法律，最好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陈大龙见这老爷子当着刘国安的面居然蹬鼻子上脸起来，又见刘国安的眼神里透出几分不耐烦，心里不由明白了几分，轻轻摇头说：“老人家，您也是当过领导干部的，知道当领导的说话那都是一言九鼎，您孙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很惋惜，但是您这样的态度是不利于解决问题的，只会把事情闹到大家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第593章逼着你屈服（一） “你的孙子和媳妇到底有没有问题，浦和区的公安和纪委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论，您的家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不好，我心里倒也能理解，不过，您也是高官，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有些过了，从我的身份来说，无论是谁的家属犯了法，那都是应该秉公处理的。” 老爷子被陈大龙这么一说，气的满脸通红，情绪几近失控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刘国安办公桌的桌面说道：“刘书记，您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浦和区父母官解决问题的态度？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冲你这样的解决问题态度，就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那是有可能导致让一些人丢位置的！” 朱家老爷子的倚老卖老嚣张至极让刘国安感觉忍无可忍，老爷子仗着自己是退休老干部，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拍桌子骂人？退位的人，还牛逼哄哄？他这是当自己还在领导位置上吗？就算他现在仍在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当差，他也是自己的下属，居然有胆无视领导把自己面前的办公桌拍的“啪啪”响？ 其实朱副主席也是一时情急有些气过来，这些年生气拍桌子的习惯养成了，今天也是拍的有些顺手了，压根忘记了自己手底下是市委书记的办公桌？拍了一下后，他心里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用抱歉的眼神瞧着刘国安，嘴里却并没有说出什么道歉的话来。 刘国安见朱副主席和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针锋相对，简直把自己的办公室当成随便撒野的地方？这样的局面，自己要是会再不拿出几分领导的权威来，那还得了！ 刘国安见朱副主席还要说话，冲他用力的一挥手说：“朱老，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的很清楚了，你也是做过领导干部的应该明白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的孙子没有问题的话，公安部门是绝对没胆量随便抓人的。” 朱副主席赶紧张口要解释，被刘国安再次用手势阻止。 刘国安又转脸对陈大龙：“陈书记，你们浦和区委区政府的工作中如果真存在失误，一定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是有一点，对老同志提出的意见还是应该积极接受的态度，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有问题可以私底下沟通一下，总之，争吵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谈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说完这句话后，刘国安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陈大龙赶紧识趣的起身离开，朱家老爷子见刘国安的脸色不好看，陈大龙又已经准备出门，感觉自己一个人杵在那里有些尴尬，只能冲着刘国安礼貌的口气说：“刘书记，我家的情况还请您多关照。” 刘国安低头不搭理也没开口，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傻子都看得出来，刘国安对朱副主席今天在自己办公室唱的这一出并不感冒。 瞧着两人前后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刘国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谁都以为当上了市委书记之后，就成了人上人，说话做事一呼百应，当真处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明白，即便是做了市委书记也还有自己的诸多难言之隐。 这帮已经退休的老东西要是每个人都像朱副主席这样倚老卖老，自己整天应付这帮人岂不是就要头疼，关键问题是，身为市委书记，对这帮老人还不能发飙，否则的话，必定会被人扣上诸多不合时宜的大帽子。 朱家老爷子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大闹一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老爷子并未赚得什么便宜，陈大龙心里却感觉堵得慌。 他心说，幸亏市委书记刘国安看起来对朱家老爷子印象并不咋地，否则的话，今天这样的局面，万一刘国安摆出上司的派头来教训自己一顿岂不是白挨？就算是再牛逼的下属也不敢当面跟顶头上司顶撞吧？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他嘴里暗暗的骂了句，“狗日的！居然把事情闹到市委书记面前？这一招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不过，朱家老爷子最好识相点，否则可就别怪老子赶尽杀绝，退休老干部又怎么样？想收拾照样收拾！” 朱家老爷子的情绪同样相当低落，他原本以为把事情捅到市委书记面前，好歹市委书记能发句话，让浦和区的一班小伙子不敢小觑了自己，没想到刘国安的态度不偏不倚甚至对自己还多少有些不客气。 “人走茶凉啊！看来自己不在位置上，说话根本不管半点用了。”老爷子心境悲凉想着。 老家伙毕竟是官场老妖，他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边下楼，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他今天跟陈大龙见过面后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个对手，看他在市委书记面前宠辱不惊的表情，一看就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做出任何退步，看起来，走高层路线这一招是失败了。 好在，老爷子还有后手。 三国时，有王司徒巧使连环计利用美人貂蝉除掉董卓为国除害，现如今官场老手纷纷把三十六计琢磨的炉火纯青，朱家老爷子一招借刀杀人未见明显效果，紧接着又来一招无中生有的连环计。 老爷子回到家后，儿子朱家伟刚好进门，老爷子问儿子：“你妹妹和妹婿都联系过没有？” “联系好了”朱家伟赶紧回答，“妹妹和妹婿听说了这件事都非常气愤，他们说江海晚报最喜好刊登这种为老百姓说话，反映地方政府仗势欺人的文章，他们现在正在抓紧时间把稿子赶出来，希望能尽快在江海晚报上发表给普安市的地方政府施加压力。” “好，你做的很好！”老爷子点头，“跟你妹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重点要突出地方政府野蛮拆迁遭到老百姓抵制后居然无故抓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老爸，这事情一旦上了省报会不会动静闹的太大了？”朱家伟心里隐约觉的此事有些不妥，常言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的儿子和老婆究竟什么原因被抓他心里是最清楚的。 “就是要把声势闹大！”老爷子斩钉截铁，“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严格要求稳定发展，浦和区这帮小兔崽子为了点拆迁的小事就闹的鸡飞狗跳？我倒是要看看，上头的领导看了新闻报道后往下施加压力，那帮猴崽子怎么来求咱们放手？” “那倒也是。” 朱家伟对老爷子玩弄权术这一块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想当年老爷子能从泥腿子到村里大队书记，经过近三十年的时间混到副厅级的领导岗位全都是自己个摸爬滚打干出来的，要是连浦和区这帮小官僚都对付不了，那还了得？ 眼看着冬至时间，浦和区委书记陈大龙案头上的文件多了不少，这个时间段正是一年中承上启下最重要的时间段，也是区委区政府领导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段，上一年的工作情况要总结，明年的工作计划要开始拟定，总之从上到下都忙的跟陀螺似的，尤其是领导人需要参加的会议特别多。 为了科学合理的安排好相关工作，区政府特意召开了两次常务会议，专门就明年的全区经济发展，重点项目安排，森林区县建设，城区容貌标准进行研究，并召开了街道工业经济形势研究分析会，剖析了今年的工业经济运行情况，进一步明确明年需要增强投入，抓项目，保要素，重服务，确保完成全年工业经济指标的要求。 对于区委书记陈大龙最为重视的政府惠民工程实施专人负责定期汇报，前一年年政府工作报告中确定的八项区委区政府惠民工程进展情况随时掌握，尤其是针对老百姓反映强烈的学前教育入学难的问题，区政府在下一年的工作计划中将会着重解决学前教育资源加快建设，并对老百姓最关心的全民合作医疗等问题进行规划确定目标。 偏偏陈大龙日理万机忙的晕头转向，朱家人单挑这节骨眼上故意找不痛快。 那天一早，陈大龙刚进办公室没多久，一连串的电话接踵而来，头一个打电话过来的是马琳，一开口就是连珠炮的责问：“陈大龙你怎么回事？浦和区的事都上报纸了？你这个区委书记怎么当的？人家有粉才往脸上擦，你这怎么自揭短呢？要是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看见了报纸上的内容，想要收拾你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还不是跟拍死一只苍蝇简单？” “媒体舆论压力让领导丢掉官帽子的事情还少吗？你说你精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让这种新闻报道上了省报？” “以前一直觉着你陈大龙挺能干的，一点拆迁的小事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你还是赶紧好好看看报纸内容想想怎么收拾残局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赶紧开口，瞧你这事干的！” 陈大龙好不容易等马琳吧啦吧啦说了半天，好不容易逮着她暂停的机会冲她问道：“什么报纸？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594章逼着你屈服（二） “敢情你到现在还毫不知情？我真是服了你！江海晚报第二版，整版的报道你赶紧仔细看看吧！” 陈大龙赶紧胡乱翻了一下一早秘书准备好的当天报纸，找到江海晚报翻开一看不由火冒三丈，“狗日的朱家还没完了？居然又把事情捅到省报上去了？真他娘的不做死不会死！” 陈大龙对着电话说了声：“我先看一下文章内容，一会再跟你聊。” “行。”马琳“啪嗒”撂了电话。 陈大龙两手把报纸平摊在桌面上，从头至尾把这篇发表在江海晚报上的新闻报道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文章重点描述了浦和区拆迁部门野蛮拆迁，因为老百姓不同意拆迁就采取抓人的手段逼百姓就范的事情。 整个报道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尤其是最后评论地方政府工作中出现的问题更是笔锋相当的犀利，直言地方政府官僚主义害死人！因为拆迁户不同意拆迁补偿标准故意陷害抓人。 浦和区纪委和浦和区公安局在报道中被描述成区委区政府工作的帮凶，欺凌无辜百姓导致老百姓欲哭无泪上告无门，如同鱼在案板只能任凭宰割！ 不得不说，写这篇新闻报道的人的确是文笔了得，整个一篇文章读下来少不得令人义愤填膺忍不住想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大骂几声狗官！贪管！欺凌百姓太不是东西！ 陈大龙正看报纸的时候，老领导周武，万大松，大师兄王长安等人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情况，陈大龙当即表示请大家放心，此事会很快处理妥当。 面对突然发生的不利情况，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静静思考后很快作出应对措施。 首先，立刻让浦和区公安局长魏局长和纪委副书记刘春花以公文的形式向江海晚报总编室发出公函，对于江海晚报记者的不实报道要求立刻登报道歉并用突出重点版面解释说明。 要求严厉处罚撰写虚假报道的当事人同时浦和区委区政府将会对该报虚假不客观的报道影响了浦和区政府形象保留采取法律诉讼的权力。 其次，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邀请各级媒体记者对此事做最一线的真实情况调查采访后作出全新报道内容，肃清不实报道对浦和区政府形象造成的恶劣影响。 其实用不着浦和区委区政府主动提出召开新闻发布会，就在江海晚报的不实新闻报道刊登后不久，省报的一些新闻媒体记者蜂拥而至来到浦和区，大多数的记者来之前根本没跟浦和区任何宣传机构联系直接杀到了湖大广场拆迁现场进行最前沿的第一线采访实况。 省报女记者林亚楠是陈大龙的老朋友了，这回来居然也没联系他，直到下午时分采访结束了才主动给陈大龙的打来电话。 “陈书记，还记得老朋友吗？” “鼎鼎大名的虞美人我哪敢随便忘了？” 陈大龙了解搞新闻的人见多识广，相对心态更轻松开阔，你要是扳起面孔跟她打官腔只会让人厌恶，所以跟林亚楠说话一向是朋友般较为轻松口气。 “呵！不错嘛！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林亚楠在电话里调侃。 “那得看跟谁，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电话我都懒得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哈哈哈……德性！” 能感觉到林亚楠在电话那头肯定又笑的花枝乱颤，趁着女记者心情不错，陈大龙问道：“怎么样？你这位无冕之王肯定已经亲自去过湖大广场拆迁那片地了吧？有什么需要批评指正的地方？” “哎呀，批评指正不敢当，表扬鼓励一下倒是要有的，亲自下来跑一趟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颠倒黑白混肴是非！”林亚楠感叹。 “英明！”陈大龙听了这话有些激动的伸手一拍桌子，“绝对的聪明睿智有眼光！” “今儿我特意采访了湖大广场其他拆迁户，老百姓们都反映朱家的三层别墅连地砖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居然能盖得起如此奢华的房子原本就不正常，据说朱家媳妇被抓是因为贪污问题，我已经去了一趟区纪委，纪委的同志态度对我们的采访态度相当配合。” 林亚楠对陈大龙的夸张赞赏并未搭茬，详细向他介绍了自己一天下来采访具体情况，用一种特别欣慰的声音说：“陈书记，从一早看到报纸我就不相信江海晚报上写的那些是你陈书记的手下干出来的事情，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你霸王龙绝不是那种随便欺凌普通老百姓的领导干部！” 陈大龙突然感觉心里一热，差点就想戏谑一句，“红颜知己夫复何求！”，想想林亚楠一个未婚年轻姑娘冲人家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不合适，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下去变成了干巴巴的两个字，“谢谢！”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 就在江海晚报刊登不实报道后的第二天，省报多家媒体刊登了关于浦和区湖大广场拆迁引发相关问题的后续报道，在第二天的报道中几乎推翻了前一天所有报道内容，不仅对浦和区委区政府的工作成绩做出肯定，还对朱家被抓两人的真实原因进行了披露。 此报道一出，立马在群众中造成相当强烈的反响，很多人都在报纸网络版底下纷纷留言，严厉谴责江海晚报不负责任的报道，强烈建议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厉惩处。 江海晚报就是朱家老爷子女儿任职的报社，在报道刊登的当天，江海晚报的负责人已经收到了浦和区公安局和浦和区纪委加急派人送来的公函，不过报社领导并没把这两份公函放在心上。 这年头，哪家报纸一年不打几场官司？两份公函算什么？ 现在的报社实行改制后都是自负盈亏，家家报社挖空心思弄噱头，找新闻热点去吸引读者眼球，为了报纸的生存为了吸引更多的广告商在报纸上投放广告，报纸的发行数据相当重要！ 迫于同行竞争等各种压力，江海晚报素来较为重视相关民生热点的新闻报道，记者和编辑们了解老百姓心里想要看到什么样的新闻，便有意去寻找相对应的新闻点，尤其是对于官民突出矛盾的新闻点，老百姓的关注度相当之高，因此浦和区关于拆迁引发矛盾的新闻几乎没怎么费事就上了重要版面。 让报社领导人高兴的是，当天刊登刊载着关于浦和区拆迁办暴利拆迁野蛮拆迁的新闻报道后，当天的报纸销售量一下子比平常激增了不少，这让报社的主编也感到非常高兴，特意把撰写这篇报道的朱家伟妹妹找过来谈话，希望她能继续写一篇后续吸引住读者的注意力。 在这种情况下，浦和区发出的两份公函理所当然被报社的领导给忽视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报社的一把手领导接到省委宣传部某领导的电话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人家浦和区政府都把你们晚报告上法院了！说你们是虚假消息不实报道，还主动邀请了国家级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善后？”省委宣传部领导在电话里口气明显带着强烈不满。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原本近些年各种群众上访事件就让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头疼不已，尤其是冬天到了快过年了的光景，尽管没有下发正式文件下去，各级领导心里都有一根弦绷着，生怕再弄出什么政府和老百姓之间不河蟹的声音出来。 江海晚报作为党和政府的宣传喉舌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刊登虚假报道破坏一级政府声誉？真他娘的不做死不会死！ “浦和区纪委和公安局报道刊登后已经给你们报社发出了公函，要求你们立刻查清不实报道挽回政府职能部门公正形象，你们居然视若无睹？直到今天上午其他媒体的报道全都出来也没见晚报有任何反应，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明确表态，晚报的领导班子必须立刻针对此事拿出处理意见，对于撰写报道的记者以及当天负责审核报纸内容的当事人作出严肃处理，并积极向浦和区委区政府领导做好解释说明道歉工作，以后坚决杜绝发生类似事件！” 江海晚报的领导一大早被省委宣传部领导一顿电话训斥后，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因为报纸热销带来的些许喜悦早已被冲洗的一干二净。 省委宣传部是全省新闻媒体的主管部门，从刚才的电话可以听得出来，必定是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领导已经把这件事汇报到了省委宣传部，所以省委宣传部的领导才会做出反应。 既然浦和区的区政府敢把事情闹大，只怕那篇新闻报道十有八九是有虚夸的成分在里面。报社领导一下子有些发慌起来！做媒体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报道一些真实可靠的信息，如果因为一篇涉及政治性质的不实新闻报道被上级部门做出处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第595章逼着你屈服（三） 江海晚报的领导放下电话后，立即让报社的纪检组找稿件的撰写人查问详情，首先要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篇新闻报道的来源？以及记者有没有对报道内容的真实性进行核实？” 朱家伟的妹妹此刻正忙着在办公室写这篇报道的续集呢，猛然又听说报社领导找自己有事，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急着催稿？又或者还有其他写稿安排？” 领导召见，快马加鞭！ 也就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刚才还满面笑容要自己赶紧写后续报道的领导此刻已经变成冷若冰霜，这让朱家伟的妹妹心里感觉有些不踏实。 “总编，您找我？” “我问你，昨天你撰写新闻报道信息来源确切吗？有没有经过实地走访核实？” 领导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阴森森定在朱家伟妹妹脸上，那眼神里射出的寒光让朱家伟妹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心里暗说了一句，“坏事了！难道大哥跟我说的情况有假？” 朱家伟的妹妹自然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这消息是哥哥提供给自己后，自己也就是凭着一腔愤怒把这份稿件写出来的，面对领导的质问她吞吞吐吐道：“总编，其实关于基层政府拆迁工作中导致的复杂干群矛盾问题一直是各家媒体报道的热点焦点，这篇报道反映的也是社会存在的普遍现象，您也知道现在每一篇新闻报道都要去一线采访根本不可能，再说时间也不允许啊，一天一张报纸，咱们报社记者就算是整天在底下采访也很难完成写稿量……” 领导听朱家伟的妹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消息的准确来源来，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尽管领导心里也清楚，底下的这帮记者为了写出一鸣惊人的稿件来的确也是费劲脑汁，可是这种涉及到地方政府声誉的新闻报道怎么能不慎重呢？ “你也是在新闻工作领域工作多年的老记者了，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人家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不仅给咱们报社发了公函，还把这件事捅到省委宣传部了，刚才省委宣传部的主要领导打来电话说是要坐等咱们报社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你看，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的话，报社只能给你处分了。” 朱家文的妹妹听了这话，两行眼泪立即刷的流下来，身为一名新闻战线的记者报道假新闻被处分将会成为职业生涯一辈子无法摆脱的耻辱，一旦身上有了这份耻辱的烙印对于务必求真求实的记者行业来说，她将就此在同行们的眼中被打入另类。 朱家伟的妹妹哀求的口气：“总编，我在报社工作这么些年了也写出过不少出彩的新闻报道，作为一名报社的老员工，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有责任，可是还请领导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我从轻处罚。” “这件事闹的动静太大了！”报社领导摇头道，“报社要是拿不出什么铁腕的处罚措施出来，恐怕上上下下都很难交代啊！” 对于报社领导来说，眼下丢卒保车是必然选择，毕竟此次虚假新闻报道事件已经惊动了省委宣传部的领导，要是不拿出点壮士断腕的决心处理好此事，万一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一怒之下把责任归咎到报社主要领导头上可就惨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倒霉的朱家伟妹妹，因为听信了哥哥的一套假话短短的两天之内深切感受到天堂地狱的差别，前一天还因为新闻报道出色获得领导同事一致赞扬，第二天却又因为同样的报道将要被处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无常总是让人无法想象。 报社领导找朱家伟妹妹谈话后立刻召开了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对这篇虚假报道造成恶劣影响提出必须最短的时间内纠正错误，并及时向省委宣传部领导提交一份此事相关汇报材料，材料中不仅明确对撰写报道的记者和当天的版面负责领导作出留用察看处分，还就江海晚报如何彻底杜绝假新闻提出具体整改措施。 朱家伟的妹妹当天晚上听说自己的处分决定，一听说自己面临留用察看的严重处分，她几乎当场崩溃！她做梦也没想到，一次普通的新闻报道居然把自己害的这么惨？她把心里的这股怨气全都撒在了撺掇自己写这篇报道的哥哥朱家伟身上。 当接到妹妹气急败坏打来的电话，朱家伟也有些蒙住了，“最近家里这是遭了什么诅咒吗？不顺利的事情一个接连着一个？三天的时间内，儿子被抓，老婆进了纪委被调查，现在连妹妹也在单位受到了处分？” 朱家伟一下子没了主张，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当家作主的老爷子，问老爷子，“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老爷子刚刚也接到了女婿的电话，说是浦和区的公安局和纪委已经把朱家伟的妹妹告到了法院，理由是朱家伟的妹妹涉嫌诽谤罪名，要求法院对此事作出公平的判决。 老爷子没想到事情居然越闹越僵，他只能安慰儿子说：“家伟，越是到了关键时候越是一定要挺住了，此事关乎到上百万的补偿款差价问题，这帮人逼的越厉害，越是说明他们的心里是相当焦急的，只要对方着急就有可乘之机了。” 生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安慰儿子的话倒也并非随口敷衍，事情闹到这份上老爷子心里的确还有一张底牌没亮出来。 现任的省政协副主席胡亚平是老爷子以前的老领导，也是老爷子心里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确定无疑，只要请还在位上的老领导发句话此事局面必定立马全盘翻覆，一个副部级的领导想要收拾一个小小的正处级陈大龙还不是小菜一碟？ 事情紧急，老爷子从市政府大院回来一圈后片刻未停，立即稍稍准备了些礼物后，带着一家人的希望赶往省城。 省城，位于西康路的省政协大院老远便瞧见院内鲜红国旗高高飘扬，朱家老爷子赶到省城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多。 此刻天空中的夕阳正是愈坠未落之前最辉煌的时间段，朱家老爷子乘车进入政协大院的时候残阳如血仿佛把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金黄，整个省政协大院全都笼罩在一片暖色中。 熟门熟路找到老领导的办公室后，朱家老爷子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习惯把礼物先摆放在老领导办公室不起眼的角落里，冲着老领导连连躬身问候。 “老领导，有日子没来看您了，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你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胡亚平瞧着以前在普安市的老下属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拜访自己，喜悦之情溢于脸上。 要说胡亚平在没退居二线之前如果瞧见有人把礼物送到自己办公室，通常心里会有些厌烦，这送礼有送礼的规矩，这样大张旗鼓把礼物送到单位办公室，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受贿的贪管吗？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胡亚平心态早已跟以前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截然不同，自从到了省政协的闲职上养老后，难得有人给他送礼，冷不丁的来了一个不仅自己感觉有面子，心里也确实很感动。 领导人在位的时候手里有权，再多人围绕身边送礼拍马屁也很正常，毕竟领导手里的权力魔杖决定周遭人等的政治命运，可是一旦领导人退位后还有人围在身边吹牛拍马，那就是领导人的人格魅力问题了，至少说明，领导人在下属心目中是真正有权威的。 胡亚平瞧见老下属过来就是这样一种自得心态，把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恨不得让隔壁办公室的同事都瞧见有老下属来给自己送礼了。 虚荣心是一剂毒药，太多人到死也没把这份无聊的虚荣心放下，在胡亚平之流的眼里，别人眼里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一辈子的好名声几乎成了终生的追求，尽管大多数人其实不过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货色。 在朱家老爷子看来，老书记胡亚平是真的老了。 以前在普安市当省委书记的时候整天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整天都是西装笔挺气宇轩昂，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雄厚的底气，可是眼前的胡亚平，白发几乎占据了大半头顶，对襟毛衣套在身上略显肥大，说话的时候腰微微有些驼，这造型若是走在大街上瞧见了，跟普通的退休老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日落西山，好景不再啊！”朱家老爷子一边跟胡亚平说着客套话一边在心里暗叹一声。 “老领导，我知道您喜欢咱们普安市的五香萝卜干，所以今天特意给您带过来不少，还有家乡的玉米，这可是我在自己家院子里亲手种下的，用的全都是自然肥料，环保又健康啊。” “还是老朱的退休生活过的比较精彩啊，等我退休了，也在院子里种两棵玉米，看看不用那些市场上卖的肥料，到底能不能长成你种的这么饱满？”胡亚平以为老下属不过是顺道来省城看完自己叙叙旧，搬了张椅子笑眯眯坐在他对面拉上了家常。 第596章逼着你屈服（四） 朱家老爷子把玉米之类的土特产放好后，又变戏法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紫檀木的首饰盒拿在手掌心不大不小，从盒子的外观看起来相当精致，老爷子在胡亚平略带惊诧的眼神注视下亲手打开首饰盒，一根金光闪闪的金佛像挂坠呈现在胡亚平面前。 金项链上相当显著的标注黄金分量是两百多克，按照时下的黄金价格计算，这根金链子的价格岂不是价值七万多？胡亚平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价格后，心里倒是愣了一下。 已经有多久没人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应该是到省里当政协秘书长以后吧。 胡亚平想想，自从自己调到省政协养老后，近几年渐渐的连外界的诸多交往都少了，除了每年开政协会议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一下子多起来，拜访的人也多了不少，可是送礼物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好像退位以后还是头一回吧？ 胡亚平虽然年纪大了些，头脑却并没有糊涂，他知道天上绝不会有平白无故掉下馅饼来，于是皱眉问道：“老朱，你这是干什么？” “唉！一言难尽哪老领导。” 朱家老爷子把装着黄金坠子的首饰盒不露声色放在胡亚平办公室沙发一角，用一种略带无奈的口吻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家里因为拆迁遇到的一些状况向胡亚平详细叙述了一遍。 朱家老爷子一副委屈至极的口气对胡亚平说：“老领导啊，我这才退休一年多，这帮浦和区的领导干部就开始狗眼看人低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堵的慌，老百姓遇到拆迁的时候，还可以讲讲价钱，怎么我们家跟拆迁办讨价还价，就用这样的损招数来对付我们？老领导您在省里人脉广一些，可一定要帮我们家主持公道啊！” 胡亚平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后，心里明白为什么老下属会突然送了如此重礼给自己？几万块的黄金跟几百万的拆迁款比较而言算个鸟啊？ 胡亚平自觉好歹他这个政协领导还在位置上，何况普安市原本就是他经营多年的老革命根据地，老下属说的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办，于是笑呵呵对老下属道：“你这个老朱啊，就是财迷心窍，既然拆迁办的最高补贴标准已经给你开到了一万块一平方，你家里那么大的面积也能拆不少钱呢，又何苦要在这各方面跟这帮小辈治气呢？” “老领导，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您是在市里当过市委书记的，底下的一些情况想必您也有所了解，现在的基层政府拆迁那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报纸上，新闻上，还有网络媒体上都报道过十八回了，基层政府的那帮官员是闻所未闻啊，依旧是想要怎么干就怎么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要是我这样的人都不主动起来反抗的话，只怕这帮家伙更加要目中无人了。” 胡亚平用眼角瞟了一眼装首饰的盒子，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冲着朱副主席说：“按理说，这些事情都算不得什么上纲上线的大事，不过是因为拆迁问题跟地方政府之间有些冲突嘛，普安市的马魁梧副市长一向对我还算是恭敬，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帮忙处理一下这件事，想必浦和区的领导应该会给马副市长几分面子吧。” 朱副主席听胡亚平说要把这件事交给马魁梧处理，赶紧摇头说：“老书记，我之前已经麻烦过马副市长了，他也是束手无策啊，他说这个事情地方政府作出的决定，自己也不好改变，否则的话，我又怎么会大老远的过来麻烦老领导您呢？” 胡亚平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心说，“浦和区的一把手到底是什么货色，居然连市里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都不放在眼里？” 胡亚平首先联想到的是，只怕此人是个有些背景的人，否则的话，必定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胡亚平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对朱家老爷子表态：“既然马副市长的马力不够，一会我亲自给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协调一下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相信刘国安这点老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胡亚平话刚说完，朱副主席又连连摆手说：“老领导，这电话还是别打了，就在昨天，当着刘书记的面，浦和区的那位陈书记跟我差点要动起手来，不管我说什么他是寸步不让啊！把刘书记气的满脸通红，听刘书记说话那口气，好像对那位陈书记还比较器重。” 胡亚平听着朱副主席做一个陈书记，右一个陈书记，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他有些拿不定的口气问道：“老朱啊，你说的那个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是不是叫陈大龙啊？” 朱家老爷子立即用一副诧异的眼神盯着胡亚平，那意思好像是在问，“怎么？老领导您也认识那家伙？” 胡亚平心里立即明白过来，今天这金链条只怕是跟自己无缘了。 以前自己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跟陈大龙打过多少次交道，记不得有哪次是占了上风的？这陈大龙就像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只要是跟他狭路相逢了，自己准没有好果子吃。 胡亚平瞧着桌上的首饰盒，心里感觉有些可惜，却也只能轻轻的摇头说：“老朱啊，你怎么会得罪这个瘟神呢？我刚才这心里还奇怪呢？怎么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居然连马魁梧和刘国安都让他三分，这位区委书记是陈大龙，我可就全明白了。” 朱家老爷子忍不住问道：“老领导，听您的意思，这位陈书记还有些来路？” 胡亚平冷笑：“何止是有些来路啊？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位在没当区委书记的时候，有一次省公安厅的一个副厅长跟他之间发生了矛盾，结果呢？那位副厅长被免职了，他陈大龙却毫发无伤？这小子到底有多深的背景，谁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你老朱要是跟他杠上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朱家老爷子听了这话浑身不寒而栗，要知道，省城的胡亚平可是他心里最后一张底牌？要是连胡亚平都不肯帮忙的话他可就真的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亚平劝朱家老爷子说：“老朱啊，陈大龙这个人的个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此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真心想要解决问题，回去后主动找他谈谈，该让步的让步，该道歉的道歉，相信他还是会给你这个老干部面子的。” 朱家老爷子没想到辛苦跑了一趟省城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他有些尴尬的表情把首饰盒往胡亚平的手边推，边推边说：“无论如何，还请老领导有能的话从上面周旋一下，我们一家老小对顾书记必定是感激不尽啊。” 胡亚平把朱家老爷子推过来的首饰盒又推了回去，伸手指了指办公室沙发一角的土特产说：“我把这些土特产收下也就行了，至于你家拆迁的事情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反正该说的话，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底下该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 话说到这份上，朱家伟的父亲只能悻悻的把首饰盒收拾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带着几分怏怏不乐的神情从胡亚平办公室出来。 朱家老爷子去省城的空，他的儿子朱家伟却接到了市纪委的电话。 一大早，朱家伟满脸懊丧走进办公室，听见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因为老婆儿子被抓心情极度郁闷的朱家伟没好气骂了一句，“一大早催命呢！” 尽管满肚子不痛快，该上班还得上班，该干的工作也还得干，朱家伟任由电话铃声响了一会，等到把手里的公文包摆放好，又伸手摸了茶杯在手里啜了一口热水，还是不得不伸手拿起电话。 “你好！哪位？”朱家伟公事公办口气问。 “我这里是市纪委，有些情况需要找朱副局长当面了解一下，请朱副局长马上到市纪委监察室来一下。”打电话的人说话声音冰冷如铁。 “马上？去市纪委？”朱家伟握着水杯的那只手突然一下子握的更紧了，简直要把水杯捏碎的力道，几根手指关节显出几分青白来。 “对，请朱副局长务必马上过来，否则我们纪委的同志去请您可就有些不好看了。”打电话的纪委工作人员话里带着明显威胁。 “好好好，我这就去。”朱家伟本能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头还在点着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滴滴滴”短促的电话铃声停在朱家伟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号角，他只觉浑身冰凉，两排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发出“咯吱咯吱”磨牙声。 “完了完了，肯定是出事了！”朱家伟心里像是有十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整个人简直成了没头苍蝇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第597章逼着你屈服（五） 朱家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是立即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子，哪料到，老爷子因为考虑到要跟胡亚平说话，担心有电话铃声响起会影响了谈话效果，索性将手机调整到了无声状态。 朱家伟一次次拨打电话无人接听，期间市纪委的催促电话却又来了一次，这让他急的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至少拨打了几十次老爷子的电话后还是没人接听，朱家伟只好抱着一副听天由命的心态去了一趟市纪委。 大多数的机关干部和普通老百姓对于“纪委找谈话”时常存在思维误区，其实纪委找人谈话分为不同情况，有的纯粹是为了调查了解旁证，有的则是为了审讯涉及贪污受贿的官员，并非只要被纪委找谈话的官员便断定有问题。 真实的市纪委办公场所跟其他部委办局办公场所没什么两样，正常的桌椅电脑等办公用品，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市纪委一楼的办公室常常是装上了防盗门窗，就是普通市民家里常见的那种不锈钢防盗窗，之所以装是为了安全起见，防止谈话对象一时紧张或情绪波动出现某些特殊情况。 朱家伟来到市纪委，心情无比忐忑坐在纪委工作人员对面，两眼盯着地面根本就不敢往纪委的人脸上看，见他紧张的一张脸煞白，纪委工作人员倒是顺口安慰他两句：“别紧张，今天只是找你过来了解点情况。” “好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家伟有些发颤声音说。 坐在纪委某处办公室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朱家伟两只手覆盖在因为紧张并拢很紧的膝盖上，感觉小腿处似乎在微微痉挛，却又不得不努力控制着，身怕被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发现认为自己做贼心虚。 “朱副局长，知道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纪委工作人员问。 “不知道。” “仔细想想？你该知道咱们纪委的人没事不会随便找哪位领导干部谈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相信您应该明白。”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才对吧？”朱家伟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听纪委工作人员对自己说话口气还算客套，张口闭口称呼“您”，这让他原本高度紧张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终于壮着胆子两眼看向纪委工作人员说：“我平常工作一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如果我在工作中无意识做了什么违纪违规的事，还请您但说无妨。” “那好吧，我就提醒您一句，你老婆单位每年组织旅游的时候你参加了吗？” “旅游？”朱家伟脑子里立马明白过来。 老婆单位每年都组织一次公费旅游活动，这两年更是把旅游目的地安排到了国外，按理说，每次有免费参加旅游资格的人只有老婆，但是老婆经常把一家人全带上去旅游，而且一家人的吃喝住宿费用全都由老婆统一在单位的旅游经费中一并处理。 这种占公家便宜的小事对于朱家伟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前一阵子单位配了台价值上万的手提电脑给他当办公用品，他转手就把电脑带回家用家里的半旧电脑把新电脑给换了，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道理机关上班的人谁不明白？ 朱家伟面对事实倒也没法狡辩，毕竟每年参加旅游的人太多了，纪委随便找个证人就能戳穿他的谎言，到时候面子上反而更加难堪。 “我老婆单位每年组织的旅游，我的确参加了，但是我……”朱家伟本想说，但是我可以把这块侵占公共资源的费用补上。 话没说出口就被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打断道：“行了，既然您已经承认了违纪违规利用公款出国旅游的行为，这事情就算是铁板钉钉。” “不不不，千万别！我可以退钱，差多少钱立马就退！”朱家伟急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纪委工作人员大声喊道，“您放心，不管多少钱，我立马退款到账，绝不会侵占国家财产一分一毫！” “这会才想起退钱？早干嘛去了！”纪委工作人员显然对问询者如此表现习以为常，冲他白了一眼严肃口气宣布：“朱副局长，经过市委分管领导批准，你最近这段时间必须停职配合纪委检查，在相关问题没审查清楚之前不允许以任何理由离开普安市。” “啊？”朱家伟瞠目结舌，“怎么能停职检查呢？我都说了，我退钱，我现在就退还不行吗？” “不是刚才都跟你说了嘛？晚了！” 纪委工作人员见朱家伟情绪突然激动有些不高兴冲他训斥道：“要是你老婆没交代之前把这笔款子退出来那算是自首，可以根据案件情节情况从轻处理，但是现在，市纪委已经立案开始调查的时候再说退钱，还有什么用？” 朱家伟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老婆的案子把他牵连出来，拔出罗布带出泥了，看来老婆在里头就快熬不住了，已经开始在一些小问题上松口坦白交代了？ “可是？”朱家伟还想争取机会。 “别可是了，赶紧走吧，有需要随时再找你！” 瞧着市纪委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冲他挥挥手，朱家伟懊丧到了极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儿子和老婆已经被抓了，难不成自己也要出事？完了完了，就为了拆迁多拿点补偿款居然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值得吗？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朱家伟这会子才想起后悔显然是有些晚了。 再说朱家老爷子从胡亚平的办公室出来后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儿子朱家伟的手机号码。 他立即意识到毕竟是家里又发生了大事，赶紧拨通电话问道：“家伟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家伟此时刚从市纪委出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在电话里说：“老爸，我刚才被市纪委的人过来宣布停职接受调查了。” 朱家老爷子两眼一黑，脚底下一踉跄差点摔倒，之前心里盘算的无中生有，连环计之类的全都成了后悔的汤药，他做梦也没想到情况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省城之行和儿子突然被停职检查，让他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真不能再跟陈大龙斗下去了，否则的话，老朱家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老爸，我看这回咱们家真是摊上大事了，纪委的人说审讯我老婆的时候把我给带出来了，要是再这么调查下去，恐怕，恐怕……”朱家伟本想说，恐怕连您老都未必保得住，想想这话不吉利愣是没敢说出口。 “你先回家，一会等我回去咱们见面再说。”朱家老爷子尽量控制用平静声音对儿子说。 要说胡亚平还算是比较重义气的领导，看在朱家老爷子辛苦跑一趟，又做过自己多年老下属的交情上，在朱家老爷子走后，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 陈大龙的办公桌上，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心里不由有些嘀咕，“看着来电显示明明是省城的办公电话，却并不熟悉，这到底是谁的电话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大龙把秘书叫进来，让他先接听一下电话，探清楚打电话的人到底是何身份再决定是不是要接听。 秘书伸手拿起电话说了一声：“喂！您好！哪位？” 胡亚平误以为秘书就是陈大龙，冲着电话来了一句：“你是小陈吗？我是胡亚平啊。” 秘书赶紧伸手捂住听筒低声说：“是老书记胡亚平。” 陈大龙有些不敢相信，胡亚平跟自己并无过多联络，怎么今天居然主动打电话到自己办公室来了？ “肯定有事，既然能惊动省政协养老的胡亚平，事情估摸还不是什么小事，可到底会是什么事呢？”陈大龙在心里思量。 在陈大龙的印象中，胡亚平这个人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活络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到省城这几年还能一直平安无事。 头脑中琢磨的功夫，陈大龙已经伸手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听筒，冲着电话热情的招呼说：“原来是老书记啊，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有空的时候可一定要回来考察工作啊，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个老下属，一切行程都由我来安排就好。” 胡亚平见陈大龙对自己说话的态度相当客气，心里也很高兴，冲着电话笑道：“陈书记，我这年纪也大了，稍微动动这把老骨头就会提意见，陈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去你那考察的事情还是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官场上人说话一向是这种风格，说什么话都不把话给说死了，尽管明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应陈大龙之邀到普安市来考察，胡亚平的客套话依旧说的很到位。 胡亚平跟陈大龙寒暄了几句后，开门见山的对陈大龙说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当陈大龙从胡亚平的嘴里听到朱家老爷子的名号，陈大龙心里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朱家伟一家人已经被折腾到这种地步？朱家的老爷子居然还锲而不舍的去省城找关系了？ 第598章给你面子（一） “胡亚平的老面子到底给不给？”这个问题对于陈大龙来说的确有些头疼。 要说不给，毕竟胡亚平现如今还在省政协领导的位置上，虽说“人大举举手，政协拍拍手”，胡亚平没退休之前也还算是省里数得着的高级领导之一；可要是给了，意味着好不容易布置好针对朱家的一盘棋将会有所改变。 犹豫了一会，陈大龙冲着电话抱怨道：“老书记，您要是得空来普安市随便找人打听打听，我对朱家老爷子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他的孙子和儿媳妇被抓的确是因为触犯了相关法律，老爷子硬是要往拆迁上头说，我也没法子。您是知道的，底下关于拆迁的工作是最难搞定的，就为了等朱家点头，一个大项目一直拖延了足足有半年？现在真是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否则的话，我们这帮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就快要被浦和区的老百姓口水给淹死了。” “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老朱也在市里当过主要领导，好歹也要几分老面子，我今天已经狠狠批评了他，只要你手底下松一松，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胡亚平拉下老脸为老下属求情。 “老书记，我知道您心善，可是别人未必像您这么好心哪，我实话跟您说吧，朱老以前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手都做过什么？难道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要不是我让纪委的人把实名举报他的一些举报信压着，他还有空去省城找您诉苦？我对他可真是仁至义尽了。” “还有这事？” 胡亚平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心里一下子想到“抓住蚂蚁拽出绳”这句话，如果陈大龙所言属实的话，他是真有些后脊梁发凉了。 胡亚平听到这儿心里全明白了，人家陈大龙这回打的是百分之一百有把握的胜仗，在心思狡诈又足智多谋的陈大龙面前，老下属朱副主席那点道行算个屁！ 胡亚平沉默了一会对陈大龙说：“小陈啊，朱副主席也是老同志了，有些事情双方退一步也就过去了，何必非要弄的鸡飞狗跳呢？再年轻的领导干部也总有退休的那一天，你呀，多体谅一下这些退休老干部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解决问题方案来。” 陈大龙见胡亚平一味帮朱副主席说情的口气，心里倒也有些触动，说起来，自己这次为了促进拆迁工作早些结束对朱家一家人下手也的确比较重，眼下就差没把老爷子收拾了，要是真把老爷子也弄进去，只怕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议论自己心狠手辣，居然把朱家害到这么惨的地步。 心里稍稍有些动摇起来，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再那么坚决了，陈大龙对胡亚平说：“既然老领导您亲自发话了，我自然要给您面子，只要他们能把拆迁补偿协议给签署了，我绝对不会刁难他们分毫，尽量的给打招呼。” “行，小陈办事果然痛快，是个做大事的人，你的意思我会向朱副主席转达，希望你们双方都能从大局出发，把这件事解决好。”胡亚平听了这话点头说。 “让老领导费心了。” “应该的。” 胡亚平挂断陈大龙的电话后，立即拨通了朱副主席的电话，在电话里，胡亚平叮嘱说，“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刚才我和他通了电话……” 朱家的老爷子没想到折腾了这几天，不仅没落下一分好，最终却导致自己这一方损兵折将？尤其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子直到现在还被关在公安局？一想到这里，老爷子的眼泪都心疼的要掉下来。 他坐在往普安市赶的车上一边接听老领导的电话，一边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就按照老领导的指示办，回家就把拆迁协议给签了，不管多少钱的补助标准都不闹腾了，要是一家人全都出了事，还要那些钱有毛用？” 黑夜如约而至，朱家老爷子乘坐的轿车在晚上七点左右回到了普安市，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后，轿车像是一条自由的鱼儿驶进闪着火红车灯的川行不息车流中，道路两侧的路灯发出淡淡的光芒，隔一阵呈现在道路两侧的五彩斑斓广告灯倒是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朱家老爷子乘坐的车刚在别墅门口停稳，听见自家大铁门“咣当”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出来，冲着刚把一只脚从车里拿下来的老爷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爸，您可回来了！” 瞧见儿子朱家伟满脸焦急神情冲自己走过来，朱家老爷子一言不发两手习惯背到身后径直进了自家大院。 “爸，您今天见到胡书记了吗？他怎么说？” “爸，今天纪委的人找我谈话了，估摸孩子他妈在里面快撑不住了，这都快三天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么长时间啊？您说她要是忍不住把家里那些事一股脑秃噜出来，那可就真完了！” “爸，您倒是想点办法呀？现在连妹妹也被处分了，咱们下一步还要继续跟陈大龙斗到底吗？” “爸，今天市纪委正式通知我停职调查，我……” 朱家伟跟在老爷子身后一张嘴喋喋不休絮叨不停，一直等到老爷子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他还在自顾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老爷子跑了一天一杯水没喝，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又累又饿，又气又急，再听不争气的儿子在耳边一阵接一阵的唠叨，气的伸手“啪”的猛拍一下面前茶几发怒道：“你还有完没完？” “爸，当初可是你让你儿媳妇到公安局门口闹事的，现在我儿子媳妇都被关在里面，你还对我这种态度，我……”朱家伟被老爷子这一下拍的有点楞，一下子反应过来后满腹委屈抱怨。 “怎么着？你这是在怪我吗？” 老爷子恨不得随手煽儿子两个耳刮子，四十大几的男人，在官场也混了快二十年，遇到屁大点事就知道整天张口喊“爸爸爸”！出主意帮他处理问题，结果倒是赖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挖空心思多挣点家产还不是要留给不争气的后辈？ “爸，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不是着急吗？”朱家伟见老爷子发火，说话的口气委婉不少。 “着急有用吗？遇到事情要懂得多动动脑子！你说说你整天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都干什么了？没事多学点本事，多长点脑子，你看看那陈大龙，人家才三十多岁，人家什么样的脑子？你呢？” 朱家老爷子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瞧着儿子蔫头耷脑的模样也不忍心说重话，冲他教训了几句后，有气没力把脑袋轻轻往沙发背上一靠，闭上眼无比疲乏的神情幽幽从口中长长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这普安市是年轻人的天下，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啦！” 朱家伟见老爷子从下车到进门就没什么好脸色，又见他现在长吁短叹心情不爽的模样，心里暗猜老爷子此次省城之行恐怕不顺利，可心里又有些不死心，于是伸手帮老爷子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上，顺道轻声问了句：“爸，您今天去省城有什么好消息吗？” “好消息？”老爷子倏的睁开正闭目养神的双眼，冲着儿子冷笑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要是胡亚平还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我们家下这样的狠手！人走茶凉，谁也避免不了啊。” “胡书记不肯帮忙？” “哼！那老家伙！我瞧他也是有心无力！” 老爷子口中说了这几个字后，抬眼看着自家客厅屋顶的天花板，客厅天花板当初是用最好的蓝天白云图案的玻璃装饰品做成的，一眼望去说不出的清爽和大气。 当初装潢这栋房子的时候，老爷子心里就总想着一句话，“这天空底下，自己是主人”不管在外头自己是什么角色，至少在家里，就在这客厅里，自己说话的权威性是独一无二的。 自从退休后，他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抬眼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图案，心里想着，“好在，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在位置上了，在这个家里自己依旧是说话最有用的主。” 今晚的吊顶上蓝天和白云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惹人厌烦，盯着屋顶看了好大一会后，老爷子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算了吧，事情已经到今天这种地步，咱们也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退一步？”朱家伟坐在一旁等了半天，居然等到这么一句话，激动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朱家伟冲着老爷子喊道：“爸，您这真是糊涂了吗？现在您的孙子和儿媳妇都被抓了，我又被停职了，咱们一家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居然还是以前的结果？这怎么能行呢？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答应签拆迁协议就是，还折腾这么多麻烦事干嘛？” 第599章给你面子（二） “你不同意拆迁？”老爷子终于把眼睛从屋顶转移下来，犀利的眼神盯着儿子问道。 “总得比以前的价格提高点吧？” “哼！你这张嘴一咕噜说的倒是痛快，你有办法对付这帮畜生吗？已经被人家逼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死不悔改？你是想要那帮人把我也弄进去蹲两年，你才会罢手吗？”老爷子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把面前的茶几拍的“咚咚”响。 “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不是不甘心吗？咱们轻易同意拆迁岂不是便宜了那帮狗日的？我可听庄力欧说过好几回了，这湖大广场的项目政府可是赚大发了，到时候一个平方能卖几万块，政府给我们的拆迁补偿款标准太低了！” “你现在还提那个庄力欧？陈大龙把庄力欧的建筑公司列为不诚信企业名单，他和陈大龙之间结下的梁子可比咱们深多了，他这是在拿你当枪杆使知道吗？”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是不想这个家彻底毁了，你就听我的话同意拆迁！” 尽管朱家伟多少还有些不情愿，瞧着老爷子拍板此事习惯性服从也只能冲着父亲点点头答应道：“一切照您的吩咐办就是。” 一家人的主心骨没有了斗志，还怎么跟陈大龙斗下去？朱家伟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的心里其实有些怨恨父亲的独断刚行的，既然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把一件事情弄到这种地步，说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托辞就算是完了？自己的儿子和老婆却还被公安局和纪委关着呢！ “等拆迁协议签署过后，你去找一趟陈大龙。” “我不去！”朱家伟本能一口拒绝，“我要是见了他，非得忍不住动手不可！” “冲动！”老爷子教训口气，“你老婆儿子就一直在里面关着？还不得求人手下留情？我说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怎么就不知道转弯呢？” “可是？” “可是什么？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了，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记住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懒得看儿子一眼转身上楼休息，这一天下来，老爷子的确是累坏了！ 就在朱家的老爷子从省城回来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把他家的大门擂鼓样的捶的咚咚响。 保姆以为一大早的谁有什么急事找上门，赶紧一路小跑着去打开大门，站在门口的是王大魁副区长和几个拆迁办的下属。 王大魁站在大门口问保姆：“你们当家的在家吗？” 王大魁是听从陈书记的指示过来跟朱家签署同意拆迁的合同的。 昨晚上，陈书记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嘱咐他今天一早赶紧过来把朱家的拆迁合同给签署了，省得再因为这一家子的拖拉延误了整个湖大广场的工程。 王大魁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朱家一直硬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怎么这么快就低头了？距自己上次去朱家谈拆迁的问题不过才三天的时间，陈书记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居然让朱家心服口服的同意配合拆迁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几天陈书记一手策划的连环炮已经把朱家的一家人给轰晕了，朱家的老爷子要是再硬碰硬的这么斗下去的话，只怕后果更加严重，王大魁瞧着朱家落到今天这副地步，心里不由一阵窃喜。 朱家保姆见到王大魁等人站在门口，一改上回不待见的态度，客气请几人进客厅后赶紧忙着招呼端茶倒水通知主人。 这个时间点上，朱家老爷子和儿子朱家伟都在家里猫着呢，老爷子昨儿个累了没下楼，朱家伟正被撤职调查也没上班，听到声音后赶紧从楼下下来，见王大魁带着几个人坐在客厅里，面带尴尬的冲几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大魁也没敢多说废话，朱家人好不容易点头同意签署拆迁协议，那还不赶紧把拆迁协议拿出来？这世道空口白牙全都是放空炮，白纸黑字摁手印才算是把事情办成了。 此次协议签署过程出奇的顺利，朱家伟简单翻看了一下拆迁协议上的价格后，爽快的签字画押摁手印，临走的时候还客套的跟王大魁说了声，“慢走”。 此事处理的如此干脆利落让诸多下属对新上任的区委书记陈大龙的施政手段之巧妙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整个浦和区从街头普通老百姓到官场大小级别的领导个个提到年轻的区委书记都竖起大拇指。 陈书记上任不到三个月居然能把上一任浦和区领导班子头疼了近一年的难缠问题麻溜解决了？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吹出来的事实。 朱家签署了同意拆迁的协议后，老爷子一早一晚给儿子做思想工作，让他务必亲自去拜访一趟陈大龙，只有主动向曾经的对手低头示好，一家人才能有希望早日团圆。 朱家伟不情愿更不理解，问老爷子：“这拆迁协议都已经签了，现在去求陈大龙手下留情有用吗？手里半点底牌都没有，哪什么跟人家谈条件？” 老爷子语重心长给他讲了一番官场厚黑学的道理，“既然是求人办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脸皮厚，不管对方给你的是白脸还是红脸都得好生伺候着，谁叫你有求于人呢？这年头，夹着尾巴做人的多了去了，你所求的领导若不是精于此路，能年纪轻轻爬到如今的地位？同为官场中人，对官场诸多谄媚舔菊行为毋需大惊小怪。” 老爷子还说，“任何一个成功的官员背后都有一个‘红楼’，赖昌星被抓了，可是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而是当前体制下产出的一个怪胎结果。” 朱家伟也是老官场了，父亲一番话让他有种顿悟的感觉。 他想起前一阵在网上看到一则《南方都市报》的新闻报道：2009年江门市委原常委、原常务副市长林崇中被判入狱10年，然而林崇中从宣判的那天起直到1年多以后才被关进监狱；湖北红安县国土局原局长王秉锋因腐败被判刑3年缓刑3年，每月还在国土局领取工资；浙江瑞安市原副市长蒋良荣因受贿罪判刑3年，不上班照领6年工资！ 报道最后无比愤怒表示：国内缺的不是法律，而是缺法律的尊严，百姓不是不相信法律，而是不相信双重标准的法律。老百姓看了报道后还真不能生气，生气后自己不好受，损害自己的身体，接着就遇到了看病难、看病贵…… 人治还是法治？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再次提出来已然过于苍白。 经过了父亲一番“谆谆教诲”，朱家伟的思想总算是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同意去一趟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办公室，求他对自己的老婆儿子手下留情。 对于朱家伟来说，这种感觉无异于别人狠狠的打了你一下左脸，你还得存心装下贱把自己的右边那张脸也凑过去给人打，可若是被人打了右脸后能换回老婆儿子的平安，就算是对方多打几次朱家伟也是心甘情愿。 秋天的晴朗天空总能显出一种不一样的深邃和蔚蓝，一早轻松愉快走进办公室的陈大龙正伸展手臂舒缓四肢，办公室秘书进来汇报：“陈书记，朱副局长来了，您看？” “朱副局长？哪个朱副局长？”陈大龙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眼神看向秘书。 “就是湖大广场那家拆迁户。” 秘书这么一说，陈大龙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昨天王大魁已经向他汇报说朱家人爽快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今儿一早朱家伟就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了，其用意不言自明。 陈大龙伸出一根拇指揉了几下太阳穴，朱家老爷子在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跟自己的对峙的场景，老书记胡亚平给自己打来说情电话时的委婉说辞，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唉！给别人留条活路相当于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初决定对朱家人动手也是为了能够顺利拆迁完成湖大广场项目，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何苦还要跟对方死呛到底呢？说白了，自己跟朱家人无冤无仇，一切源于公务处理。” 陈大龙在心里仔细捋了一会，抬眼见秘书还站在办公桌前等自己指示，冲他一摆手道：“请朱副局长进来吧。” 秘书也是个懂得听话听音的主，见领导口中说出的是“请”字，而不是通常心情不爽的时候随便说一句，“叫某某人进来”，顿时意会领导待客标准，准备好一张笑脸去“请”候在门外的朱家伟。 今儿朱家伟来见陈大龙之前特意穿上了一套价值不菲的休闲套装，人靠衣裳马靠鞍，出现在陈大龙面前的朱家伟显得彬彬有礼气度不凡，那派头一看就是当过领导的。 “朱副局长，快请进快请进！”陈大龙演戏的本事堪称一流，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他对朱家伟的热情招呼一定误以为两人是交情甚好的老朋友。 第600章给你面子（三） 朱家伟倒是对陈大龙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主动上前跟陈大龙握手后，不无低调客套：“陈书记公务繁忙，一早就过来打扰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朱副局长说的哪里话？您积极支持咱们浦和区政府的拆迁工作，我应该感谢你啊！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陈书记过奖了！” “来来来，快请坐！” 陈大龙的热情招呼对于原本心情忐忑的朱家伟来说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看惯了拆迁办那帮人趾高气昂的嘴脸，再看陈书记这副春风化雨的神情，他心里顿时感觉熨帖了不少，也对自己今天有求于人的事情有了更大信心。 朱家伟规规矩矩的往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说：“陈书记，刚才我已经把签署好的同意拆迁协议文本亲手交给了拆迁工作组的王大魁组长，现在的协议上定的五千块一平方的拆迁标准我们全家都同意，至于三天内搬迁完毕的问题，我们也会配合。” 瞧着朱家伟一副恭恭敬敬的说话语气，又提到补偿标准和搬迁时间的问题，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对朱家的搬迁标准是放宽到半个月的，为什么朱家伟会说出三天的话来？” 陈大龙心里有疑惑，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听着朱家伟继续往下说。 朱家伟道歉的口气说：“陈书记，我今天来找陈书记，是特意想要请陈书记帮个忙的，我们一家人在拆迁的问题上耽误了政府工程这么长时间，现在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我们希望陈书记看在我们及时悔改的份上，在我家儿子大宝和我家老婆的事情上给与一定的照顾，尤其是我那儿子，在派出所里关到现在了，还请陈书记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理，有可能的话，帮我儿子一把，行吗？” 朱家伟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那副可怜模样跟以往嚣张的朱副局长早已无法相提并论，这种护犊之情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陈大龙见过太多的感情戏在办公室上演过，但是今天却能从朱家伟的表现中真实的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朱家伟抛弃了领导的那种范儿，对自己这样一个区里的官员低三下四的真诚。 他是玩真的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陈大龙本想叹息着说一句，想想这句话尽管也是心里话却不适合当着朱家伟的面说出来，否则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对付他儿子和老婆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计谋吗？ “难怪朱家自愿三日内拆迁？积极主动表现好原来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同情？”早已在心里对此事有谱的陈大龙安慰口气说：“朱副局长，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要放宽心，你儿子和老婆的问题我听了底下的汇报，有些事情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的，恐怕谁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在处罚的力度上，我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朱家伟听了这话，有些失望的眼神看着陈大龙，道：“陈书记，我知道你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以前的事情千错万错是我们大人的错误，可是我儿子他还年轻，还有往后的前程，他要是在里头呆的时间长了那可就说不清了，还请陈书记手下留情啊！” 朱家伟的交易条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付大人的手段，随便你陈大龙怎么样都行，只要把孩子放出来，一切都好说。 此情此景，陈大龙只能叹气道：“朱副局长，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同样作为一名父亲，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可是现在说这些话的确是有些晚了，我的态度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 朱家伟见陈大龙已经对这件事盖棺论定的口气，心知多说无益，只能悻悻然的起身说：“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听凭陈书记安排了。” 朱家伟走了，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独落寞，让陈大龙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不由想起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陈大龙的个性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当初朱家仗着有些背景目空一切仗势欺人的时候，他气的牙痒痒挖空心思想办法对付这家人，现如今见人家低三下四过来求情，又有些于心不忍。 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家伟走后，陈大龙立马打了个电话给程浩文，问他，“朱家伟的儿子和媳妇，两人的案子哪个可操作空间大一些？” 程浩文接到领导电话后一头雾水，疑惑口气问：“陈书记，您的意思是？” “程主任，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公事，朱家也不过想要多哼唧几个补偿款罢了，现在人家已经人财两空，咱们又何必落井下石呢？”陈大龙坦诚对下属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可是案子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恐怕……”程浩文有些为难。 “所以我问朱家伟的儿子和媳妇哪个案子操作空间大一些？怎么着朱家老爷子也是退休老干部，总得考虑一下老人家的感受？” 听了领导这番话，程浩文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平常只见到陈书记干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铁汉柔情的这一面？ 面对如此恩怨分明的领导，当下属的心里也感到有几分安慰，毕竟以己及人，陈书记对没有半分交情的朱家伟一家人都心存善念，对整天伺候在身旁的下属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好吧，这件事我尽量想办法安排。” 谈完了朱家的事情，程浩文继续向陈大龙汇报工作。 “陈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湖大广场拆迁工作小组一直都很辛苦，为了项目拆迁的事情，整日整夜的加班做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可是区政府那边对项目的事情好像并不太热心，有些程序上的工作居然还拖沓？当然，这种现象很可能是跟某些主要领导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不积极有关，您看，是不是需要找机会敲打一下涉及的相关部门领导？” 陈大龙明白程浩文嘴上说的是要敲打“某些部门领导”，其实是在给区长邬大光上眼药水，这家伙好像从头至尾心里一直就没有放下要随时准备打击邬大光的心思。 这也可见得邬大光得罪程浩文的程度有多深？他现在已经低调到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正常上下班，程浩文却还是对他不依不饶的。 “现在的浦和区局面上刚刚稳定，自己需要的是干事的官员，一旦官员之间引起帮派之间的暗斗，只怕又会出什么乱子。毕竟程浩文现在也是人大主任了，手底下多少也有一批追随者，邬大光又是盘踞浦和区多年的老区长，这两人要是斗起来少说也会乱上一阵子，作为一把手来说，他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陈大龙心里想了一会对程浩文说：“程主任，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到最关键的时候，轻易不要做出打击干部工作积极性的行为来，区政府那边对工作有消极怠工的情绪也很正常，毕竟邬大光在浦和区说一不二这么些年，现在被逼着不敢随便发出声音来，心里一定会憋着一股气。只要他的行为没有影响到咱们工作思路的大方向，我看倒也不必理睬，如果邬大光当真有拖后腿的心思，咱们也有办法收拾他。” “是，一切按照陈书记的指示执行。”程浩文挑唆未果显然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违拗顶头上司的意思，明显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自从朱家那带有标志性的三层小楼在拆迁队的挖掘机轰隆隆操作声中轰然倒地，整个湖大广场拆迁工作进入收尾阶段，接下来紧接着重头戏马上开始，湖大广场土地出售问题摆上工作日程。 因为之前跟庄力欧的房地产公司合作合同已经作废，湖大广场的土地即将重新对外拍卖，并将重新启动湖大广场的项目建设工程。 风声一传出来，不仅仅是普安市的一些建筑公司老总，包括市外的诸多建筑公司听闻了风声后，就像是猫儿闻见了鱼腥味一样，纷纷围绕这个大项目打起了小算盘。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本账，“浦和区的湖大广场用地可是难得的黄金市场开发地段，市区和浦和区土地交界，现在市区一些黄金地段已经饱和。新兴的商业开发地段最佳地段就算得上浦和区湖大广场这里，这里要是把商业中心建设起来，说不定比普安市东郊的新兴商业中心万达广场还要兴隆。” 原先承接这个项目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庄力欧心里并没有放弃对这个项目的企图，作为在建筑这个行当里混了多年的老资格，他深深明白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的道理。 要是自己不能把湖大广场的项目重新撰在手心里，自己这次的份儿就算是跌大发了，以后想要继续在普安市混下去也是难上加难。 第601章给你面子（四） 为了重新把湖大广场的项目拿到手，庄力欧也算是绞尽脑汁，费了半天脑筋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好办法。 庄力欧的办法是八个字：李代桃僵，请君入瓮。 庄力欧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房地产公司被浦和区政府拒之门外，那就采取别的方式互通一下，找一个合适的公司去竞标，拿到项目后只要湖大广场工程还由自己公司接手就行。 只不过，此计要想顺利完成，找一家合适的公司代为出头相当重要，这家公司不仅要名声在外，老板还得心服口服跟自己合作，符合这样条件的企业听起来似乎很难找，其实不难，庄力欧把眼光盯到了初入普安市建筑市场的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女婿朱自然的身上。 身为本地建筑市场的老杆子，庄力欧对朱自然成立的这家建筑公司情况心知肚明，他手里所谓的建筑公司不过是个空壳子，朱自然整天扛着其岳父的名号，干一些倒空卖空的生意从中间赚取一些转让费。 这样的合作对象正合庄力欧心意。 用朱自然公司的名义去争夺湖大广场项目的建设权，然后再由自己的公司把这个项目建设完工，到最后，双方利润按照一定比例分成，只要朱自然同意跟自己合作宁可多分点给他也行，只要他能把外界应酬的事情办妥了就成。 抱着这个念头，庄力欧决定攀交朱自然。 朱自然是个帅哥，长的有几分像明星吴彦祖，高鼻梁小眼睛身材魁梧壮实，当初能被市委副书记的女儿相中做了高官女婿，全靠这张帅气逼人的俊脸功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皆说男人好色，其实女人好起色来同样不输男人，只不过现在这社会大多成功人士仍以男性为主，若是倒过来成功人士多为女人你再试试看？当年武则天后宫丰盈就是例子。 朱自然最近听说湖大广场很快要进行招标也正跟老婆夏燕商量，能不能请老岳父夏邦浩出面把这个工程拿到自己手中。 老婆夏燕对朱自然这阵子多少有些看不顺眼，谈恋爱的时候觉的男人只要长的帅就行，结婚过日子才知道男人没本事光帅屁用没有，朱自然这些年明面上风风光光说是开公司做生意，可每一桩生意都是仗着老岳父的照顾才能做成，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见朱自然又要自己去找父亲过关系帮他找工程做，夏燕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说：“不是刚刚招呼了两个工程给你吗？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到普安市工作时间不长，很多关系他自己都还没理顺呢？湖大广场这么大的工程随便说一句就能定下来？我父亲在底下那帮官员中的威信明显还没到那种地步，你这不是又要为难他吗？” 跟朱自然相比夏燕的长相只能说是太平庸了，就算是再高明的化妆师也很难把她的包子脸化妆出明星相来。 夏燕个子不高身材微胖，两腿稍稍有些外八，走起路来特别像横行的螃蟹，若是没有高档服装和高级化妆品撑门脸，往大街上一走跟卖菜大妈没什么差别。 单从形象上来说，夏燕和朱自然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可因为人家是市委副书记女儿，身份立马身价水涨船高，更多人在背后议论反而会说朱自然配不上夏燕？ 这些人都什么审美观？摇头之外无话可说。 女强男弱的气场在这种搭配的家庭里随处可见，好在朱自然这些年开公司也挣了些钱，家庭地位随着经济地位的攀升逐年上涨。 眼下，朱自然见老婆反对去找老岳父，有些不乐意的口气说：“这公司说起来我是法人代表，可转包工程赚到的钱，你哪一次没分给老爷子？拿钱的时候笑眯眯的，现在轮到他出把力就不行了？” 夏燕见朱自然居然还敢给自己甩脸子，当场气的冲着朱自然叫嚣道：“你可真是不凭良心！我父亲这些年帮咱们两人的还少吗？如果不是我父亲的缘故，你朱自然那皮包公司会有半单生意？” 朱自然被夏燕一下子揭了老底，恼羞成怒。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这是瞧不起我吗？当初要我开建筑公司可是你老子的主意？现在倒好，一切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怎么不说说你父亲呢？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就坐在办公室里动动嘴皮子，打打电话，每年要从我们的公司里抽取百分之五十的分成，凭什么呀？拿钱的时候就来了，干活的时候就往后退了是吧？” “朱自然，你是不是觉的自己口袋里有两个钱翅膀硬了？我跟你说，没有我们夏家，你朱自然连个屁都不是！”夏燕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是是是，我屁都不是！那你夏燕当年看上一个屁都不是的人，你这眼光也够高的？”朱自然轻蔑眼神看向老婆寸步不让，夏燕不答应帮他争取工程，那他整天对着一个脾气暴躁的丑老婆还有什么意义？ “你混蛋！你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你信不信……”夏燕见朱自然对自己态度不恭，气的破口大骂。 朱自然早就猜到夏燕接下来要说的一番话是什么，无非是威胁要跟自己离婚，让自己一下子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之类的话，这些年两人一吵架就说这些，听都听腻了。 “你用不着威胁我，想干什么立马就干，我就不信凭我朱自然这些年在外头打拼，离开了你们夏家就办不成事？再说了，当真建筑公司开不成了，离婚后的财产咱们一人一半也够我一辈子花销了，必以为全世界女人就你夏燕一个？你信不信？你前脚离婚我后脚找个十八的带给你看看？” 朱自然也是气昏了头，能说不能说的一股脑当着老婆的面吧啦吧啦全都说出来，把夏燕更是气的一蹦三尺高。 “你敢？你个忘恩负义王八蛋畜生！没有我们夏家能有你狗粮养的今天，现在你个王八蛋口袋里有两钱了你就开始噉瑟了，想当初……” 朱自然见老婆说着说着又开始“想当初”，索性气的转身自顾走进房间，“啪嗒”一声把房门关好。 就在这当口，庄力欧的电话到了，电话里，庄力欧相当热情的口气邀请他，“朱总，今晚一块喝两杯？我请客！” 朱自然好不容易平静情绪，敷衍口气回答：“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过去。” 朱自然跟庄力欧不算很熟，不过是在朋友圈里吃饭的时候碰见过两回，不过朱自然对他的印象却非常深，圈里的人都知道庄力欧原本是要做湖大广场项目的，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公告剔除出浦和区的建筑市场。 对于这样一个头上还带着顶倒霉帽子的房地产商人朱自然并不感冒，因此跟庄力欧讲话的口气就有些不冷不热的。 庄力欧听出朱自然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感冒，在电话里冲着朱自然呵呵笑笑说：“原本有个赚大钱的生意想要跟朱总见面聊聊，既然朱总不一定有时间，那就以后再说吧。” 一听到庄力欧提到有赚大钱的生意，朱自然立即变了一副说话口气，冲着电话说：“庄总说一下见面地点吧，我只要有空一定准时赴约。” 庄力欧见鱼儿已经上钩，心里不由偷乐了一下，电话里跟朱自然说定了晚上见面的地点。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尤其是商人一向重利，一听说有好处个个头扎蜜罐往里钻，对付朱自然这种心比天高却又不接地气的高官女婿，老奸巨猾的庄力欧有的是办法。 当晚，普安市某五星级大酒店的包间里，朱自然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由感觉有些奇怪，装潢的金碧辉煌的大包间里，到处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清。 从进入包间大门过道经过一个屏风，再往里走过一个棋牌室再到包间里面的正室，完全可以坐得下十几个人的大圆桌居然只有庄力欧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瞧着庄力欧那造型，估摸着已经在这里等自己很长时间了。 庄力欧其实早就听见了朱自然的脚步声却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直到朱自然走进最里面的套间，他才轻轻的颔首点头说：“朱总果然守信，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朱自然一边坐下来一边心里疑惑，“不会是庄力欧今晚请的客人都没给他面子吧？否则的话，这么大的包间，怎么会只有他跟庄力欧两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一会也随便找个托辞离开算了，管他有什么发财的机会，既然大家都不想跟庄力欧扯上联系必定还是有原因的，自己可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朱自然正想着，庄力欧已经开口了。 “朱总，为了咱们两人今晚谈话方便，我只请了你一位贵客。” 朱自然愣了一下，冲着庄力欧笑笑说：“是吗？那真是要承蒙庄总看得起我了，不知道庄总盛情邀请，到底所为何事？” 第602章给你面子（五） 庄力欧并没有回答朱自然的问题，伸手从桌上拿起一瓶路易十三，亲自把两人面前的酒杯斟上。 朱自然瞧着庄力欧手里的水晶酒瓶，心里不由有些诧异，“自己跟庄力欧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他今晚不仅热情邀请自己吃饭，还舍得拿出路易十三这样的好酒来招待自己？” 要知道，庄力欧手里的路易十三可是采用巴黎baccarat世家手工制作的水晶瓶，瓶身刻有巴洛克风格的百合花纹，瓶盖及瓶肩镶有24k纯金雕饰，根据市场目前的零售价，一瓶700毫升的新版路易十三标价1.18万元。 两个大男人随便喝点，两瓶酒也是小意思的，也就是说两万多的酒今晚可能就被两人随便“小意思”了，庄力欧为什么要如此盛情款待自己呢？ 朱自然心里疑惑的时候，庄力欧已经斟完酒重新坐下，他端起酒杯冲着朱自然示意了一下，两人端起酒杯边喝边聊着。 庄力欧脸上带着温和笑容说：“几次跟朱总在一起吃饭，能感觉到朱总是个干大事的人，今天想要跟朱总谈的事情，如果合作的好必定是能让咱们两人都赚一个鹏满钵满，如果朱总不同意合作也没关系，大家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山不转水转总有合作的时候。” 朱自然瞧着庄力欧说的热闹，一针见血地问道：“庄总说的项目到底是哪里的工程？” 庄力欧冲着朱自然吐出了四个字：“湖大广场。” 一听到湖大广场四个字，朱自然不由愣住了，他没想到，已经在湖大广场上栽了跟头的庄力欧居然心里还在惦记着湖大广场的工程？ 见朱自然半晌没出声，庄力欧一副信心满满的口气说：“朱总，这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从我手里丢掉的不假，不过，跟你说句大实话，整个普安市里我庄力欧没点头之前，不管是哪家公司竞争到湖大广场的项目他也绝对干不了。” 朱自然听着庄力欧话里有话，冲着庄力欧轻轻的一笑说：“庄总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庄力欧一副豪爽的模样哈哈一笑说：“朱总到普安市时间不长，这普安市里在建筑行当有南庄总，北李峰的说法，不知道朱总听没听过？” “南庄总？北李峰？到底什么意思？”朱自然不解眼神看向庄力欧。 庄力欧说：“要说普安市的一些重点工程，尤其是涉及到政府部门的重点工程，不管参与竞标的建筑公司是哪家公司，到最后必定都会落到两家大型建筑公司的手里。南边的庄总，自然就是指的我手下的建筑公司，而北李峰，指的是另一位建筑公司的老总，名叫李峰，他手下的建筑项目，大多在北边区域，所以大家私底下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朱自然若有所悟点点头。 庄力欧又说：“湖大广场的工程，我的确是有些太贪心了，所以才会到嘴的肥肉又没了，但是我庄力欧的公司就算是经历了这件事，公司的规模和工程品质在普安市也还是别家公司无法比拟的。最近一段时间，湖大广场的项目又要积极开始招标了，我心里是最清楚的，不管是哪家公司招标，这么大的工程想要做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与其到时候从别家公司手里把工程转过来做，我倒是想要主动跟朱总合作一次看看。” “你想怎么合作？” “只要朱总把工程拿到手，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处理，至于好处，大家按照老规矩，五五分成。” 朱自然被庄力欧这么蛊惑了一番后，不由心动，他到普安市这段时间，虽然也拿下几个工程，可拿下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压根挑不起他的眼皮，湖大广场这种投资几个亿的大项目，才是他朱自然真心想要吃下来的。 项目的投资大，老板的利润才会高，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庄力欧已经被公示踢出浦和区的建筑市场了，他真的就这个实力去染指湖大广场的项目吗？ 瞧着朱自然有些犹豫的神情，老奸巨猾的庄力欧立即承诺的口气说：“朱总，咱们头一回合作，兄弟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吃亏的，只要你能想办法把工程拿下来，剩下的所有鸡毛蒜皮都交给我来处理，说白了，你什么都不用干，只管参与招标就可以获得一般的利润分成，这样的美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朱自然眼前不由一亮，如果庄力欧说的是实话，自己只要把这个工程拿下来之后交给他处理，自己不仅能够分到不少钱，还有时间再去折腾其他的工程继续赚钱，这合作方法说起来的确是不错。 可是一想到这次的工程，老婆夏燕根本就不同意让自己找岳父帮忙，朱自然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愁容。 庄力欧察言观色也是一把好手，瞧着朱自然脸上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又变成了多云，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说到底，庄力欧这次跟朱自然合作，最主要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要把湖大广场暗地里拿到手，自己给自己挣回面子；第二个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项目，牢牢的套住朱自然，套住了朱自然就相当于套住了其岳父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有了夏邦浩做靠山，以后这普安市里的工程，承揽起来，必定会顺利不少。 庄力欧轻声问朱自然：“朱总心里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兄弟说，三个臭皮匠还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呢，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主意，说不成就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朱自然摇头叹气说：“跟庄总说句实在话，这湖大广场的项目，既然是做建筑这块的我又怎么会不关心呢？可是老爷子不同意帮忙我也没办法啊？” 庄力欧见自己朱自然发愁的原因跟自己猜测的倒也大差不离，轻松表情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你家老爷子不肯出面帮你打招呼啊？其实这件事并不算难以解决，只要朱总你稍稍变通一下，这事情还是得成。” 朱自然听庄力欧这么一说，不由来了精神，赶紧冲着庄力欧讨要主意。 庄力欧瞧着朱自然的思路已经完全被自己牵着走，心里不由一阵得意，看来搞定这个朱总也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吗？ 庄力欧装出一副诚恳的口气说：“朱总，你们家老爷子又不是方外人士，难不成瞧着这么大的生意心里不想做？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套路罢了，我认为，很有可能是前一段时间，关于湖大广场的项目已经沾染了太多的是非，老爷子是当官的心里多少有些忌讳。现在这种情况下，主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不管是老爷子在省城的老关系也好，在普安市里新建立的关系网也好，只要你出面张罗了，谁能不给你面子？老爷子要是实在不肯出面，你就扛着老爷子的旗号自己出面，不过是一个工程罢了，只要操作得当，应该不算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朱自然听了庄力欧的一番话，头脑中有些开悟的感觉，他冲着庄力欧用力点头道：“庄总说的有道理，说到底，到底谁能拿下湖大广场那块地，完全是领导人之间的幕后交涉结果，我岳父在省里工作这些年，也的确有些人脉关系，要是这些人能跟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打声招呼，估计陈大龙应该会给面子。” 庄力欧见朱自然已经完全着了自己的道，伸手拿起路易十三又给两人斟满了一杯酒，冲着朱自然豪气冲天道：“从今晚后，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有我庄力欧的一口好处，就绝对少不了你朱总的，干杯！” 两只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后，预示着庄力欧和朱自然之间的口头合作协议达成。 酒桌上的称兄道弟并不妨碍两人在心里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朱自然是认为，“自己开的一个皮包公司，其实根本就是个空壳子罢了，能跟庄力欧的这种有实力的大公司合作坐享其成分得利润，对自己来说的确是太划算的一笔交易。” 而庄力欧的心里其实看上的不是朱自然，他看上的是朱自然背后的老岳父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他心里琢磨着。 “只要把这根绳给套牢了，自己这个已经被踢出浦和区建设市场的建筑公司就可以继续大摇大摆的在普安市继续拿更多的工程，有夏邦浩这样的大背景当靠山，底下那些小喽啰谁敢不给自己面子？陈大龙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他要是再敢对自己不待见，就不怕夏副书记收拾他？” 庄力欧和朱自然当晚见面就像是苍蝇遇上屎——臭味相投！两人越说越兴奋，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作为一位跟官场诸多领导干部交际经验丰富的商人，庄力欧在酒桌上向朱自然提出一个极其重要的建议，要想把湖大广场项目竞争到手，浦和区委常委成员中必须有力挺帮忙说话的人。 第603章女纪委书记（一） 朱自然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蹙起，他到普安市时间不长，市里的一些主要的部委办局一把手还没认全，跟更别提底下那些区县了？ 庄力欧却早已胸有成竹冲他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浦和区新上任的纪委书记刘春花。 说到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还得多言几句，自从前任区纪委书记程浩文被提拔当了区委副书记兼人大副主任后，市纪委领导安排了蒋曲瑞出任浦和区纪委书记。 可惜，蒋曲瑞在市纪委当中层干部的时候表现的还算不错，一旦到底下当了一把手贪婪成性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仅仅在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不到三个月，底下人检举揭发他贪污受贿，作风问题等举报信像是雪花似的满天飞。 纪委办案的底线是，只要是实名举报的案子肯定最终会有个调查结果出来，对蒋曲瑞的调查过程用时很短，但是查出来的问题之多却令人咂舌，这位新官上任的纪委书记还没来得及捞够就被自己的贪婪葬送了前程。 蒋曲瑞出事后，关于浦和区纪委书记人选的问题，市纪委的领导充分征求区委领导的意见，陈大龙当时便跟程浩文商量可否从浦和区纪委内部推荐一名合适人选？ 程浩文当即推荐了浦和区纪委副书记，也是“服务”他多年的老下属刘春花。 按照程浩文的说法，刘春花副书记在纪委战线工作多年一向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最重要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绝不会出现类似上一任纪委书记蒋曲瑞同样问题。 处于对程浩文的信任，陈大龙同意了他推荐提拔刘春花的建议，市纪委的洪书记跟陈大龙一向关系不错，对于他推荐的人选自然也没二话，于是浦和区纪委书记的官帽子很快落到了刘春花的头上。 刘春花上任不久，就有人把目光盯上了她，此人就是庄力欧。 庄力欧之所以把目标盯在刘春花身上，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刘春花书记最近热恋的小男友跟他关系相当熟络。 刘春花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至于离婚原因刚才其实已经算是在书中交代了，只要是有血性的男人绝不会容忍自己的老婆为了升官跟领导关系暧昧，给自己头上戴上一顶亮堂堂的绿帽子。 当刘春花一次次享受着被领导“日后提拔”的成功，注定了她跟丈夫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好在女人对上一段婚姻的失败并未过分伤心，反而心底里憋了一股气。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丈夫既然主动提出离婚，那自己以后就再找一个比前任老公更年轻更帅气的男人，活活气死不懂珍惜自己的前夫，也让周围的熟人们都看看，离婚的女人一样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过的很精彩！”刘春花之所以看中现在的小男友，纯粹有种赌一口气的意思。 庄力欧和朱自然在酒店包间里商量想办法联络区纪委书记刘春花的力量达成竞争湖大广场工程的时候，却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寄予厚望的刘春花副书记已经出事了！ 无巧不成书。 其实刘春花此刻就在同一家酒店楼上的包间里吃饭，请她吃饭的人是本地建筑行业的老板，此人同样觊觎区里湖大广场工程的承包权，特意在酒店里大摆筵席请刘春花和她的小男友吃饭。 庄力欧之前想到的利用刘春花小男友来讨好刘春花的主意早就被其他老板捷足先登了，今晚请客的老板跟刘春花的小男友也算是朋友，当听说刘春花提拔当了纪委书记后，不止一次请他喝酒，希望他能牵线搭桥帮忙。 身为“领导家属”的刘春花小男人小人得志，每每在酒桌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教育”老板道：“随便请吃一顿饭就想要拿下一个工程？老板您自己觉的可能吗？” “当然不能！您放心，只要事情能办成了，一切按行规办。” 所谓的“行规”其实就是按照工程结算款的百分比提取好处费的意思，老板这是在承诺事成之后给刘春花小男友的好处。 “老板您可真会开玩笑，您是不是以为只有您一家公司在竞争项目？”刘春花的小男友混了这些年也没多大出息，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捞钱的机会恨不得把对方榨干油水。 “那您的意思？”老板对刘春花小男友的坐地起价深恶痛绝，可为了能把生意做成却又不得不违心逢迎。 “再说吧。” 小男友吃了老板几顿饭都没把最关键的话说出口，老板只好一而再的请这家伙白吃白喝，今晚看样子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小男友和刘春花一道过来参加了饭局。 庄力欧和朱自然密谈的手，就在距离两人包间距离不到三十米的另一包间里，借着席间刘书记借口去洗手间的机会，刘春花的小男友对老板又是一番“淳淳教诲”：“有些道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管是什么工程，从洽谈到签协议，哪家建筑公司背后没送礼？你也送我也送，到最后就看谁送的礼物最贵重，那工程就花落谁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您说的的确也是实情。”老板连声附和道。 “可是到底哪家公司送的礼物最为贵重？您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一会刘书记来了她心里是最明白的，现在项目招标原本就是唐僧肉，一旦有了大项目所有建筑公司一窝蜂的争过来抢，尤其是政府出资的工程最起码工程款是有保障的，一会刘书记来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在说话。” “放心放心，总之这事拜托小兄弟多帮忙了。” “好说好说。”刘春花的小男友假装大方。 刘春花不一会从洗手间出来了，在小男友和老板以及一帮陪客的热情招呼下，边说些笑话边吃吃喝喝，这样的聚会隔段时间就有这么回，刘春花都已经习惯了。 每每被一些老板请到酒店白吃白喝的时候，刘春花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心说，“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啊！” 手中有权，存粮满院； 手中有权，美女任选； 手中有权，金口玉言； 权力这根魔棒带给人的享受何止存粮满院和美女任选？这里头的好处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才清楚，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是提出要求来，还怕那帮围绕在身边巴结的人不赶紧去办？ 自从提拔为区纪委书记一把手后，刘春花感觉到自己才算是真正享受到了权力魔棒带来的好处。 比方说，她最近刚买了新房子，房子钥匙刚到手，老板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装潢的事情就不用刘书记操心了，过两天送几副装修图纸过去，看中了哪种装修风格，他会让底下人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这次的买房经历跟以前的买房经历比较起来，让刘春花的心里不由感慨万分。 想想几年前跟前夫结婚时为了装修新房子，她跟前夫两人为了一根钉子都要跑到五金市场跟人家讨价还价去，一个房子装修下来，把人累了个半死不说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这次倒好，什么都不用管，一分钱也不用出，直接有人把事情办了个妥妥当当？要是到时候有什么装修不满意的地方，稍稍表示一下，必定会有人把事情处理妥当。 酒桌上，小男友见刘春花心情不错的神情，悄悄冲着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立即会意的冲着刘春花端起酒杯说：“刘书记，非常感谢您给面子今晚过来吃顿饭，我听说湖大广场的项目招标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刘书记是不是能给咱们兄弟留点想头？”老板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刘春花的小男友瞄了一眼。 刘春花听了这话脸上稍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今晚小男友口中所说的朋友请客是为了竞标湖大广场项目一事？早知道是为了湖大广场的工程，她无论如何也会想一想才会决定是否过来。 湖大广场的项目上以前栽倒了多少干部，她不是不知道，有好几个还是她亲手办理的，现在老板提及这个话题，她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拉起了一条警戒线。 瞧着刘春花并没有搭腔，老板立即冲着刘春花的小男友使了个眼色，小男友会意的表态说：“老板您说话可真是太见外了，咱们都是朋友，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管是什么工程，只要是刘书记手里能做得了主的，还能交给别家公司去做？” 刘春花没想到小男友先帮自己做了决定，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小男友的脚面上，把小男友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老板和桌上其他人瞧着这情形心里感觉好笑却赶紧装作没看见一样，把视线适时转移了方向。 既然小男友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刘春花也不好往回收，只能勉强点头说：“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湖大广场的项目接下来就要进入工程招标程序了，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帮忙。” 刘春花话音刚落，老板坐在一旁大声喊了一句：“刘书记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说话实在是痛快，来！大家为了湖大广场的合作，干一杯！” 第604章女纪委书记（二） 这就是要板上钉钉的意思，老板请了这么多顿饭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吗？一桌人赶紧配合着起身，七八只酒杯触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咣啷”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春花却做梦也没想到今晚这顿饭将会是令她终生难忘的一顿饭！ 就在包间里喝的热闹的时候，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个服务员，介绍的口气冲这外头的人说，“刘书记就在这个包间。” 服务员说完这句话后，立即转身出门离开了，随后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几个看起来陌生的年轻男子。 小男友有些不高兴吃饭被打搅，冲着几个年轻男人呵斥道：“有没有点规矩啊，没看见里面正吃饭吗？找刘书记也不分时间场合？” 几个年轻男子的目光并没有在小男友身上停留，而是转脸看向刘春花，其中领头的一个高个子往前走了一步进了包间后问道：“请问，你就是浦和区纪委书记刘春花吗？” 刘春花见来人居然是奔着自己来的，看起来又都是陌生面孔，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自从刘春花当上了纪委书记后，不时的会有一些人喊冤抱屈的找到她面前来，所以刘春花习惯的把这些人当成是找自己诉什么冤屈来的。 高个子见刘春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冲着门口站着的几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年轻人立即一窝蜂闯进包间，站到了刘春花左右，其中有两个竟然是短发的女性，上前紧紧的先各自控制住了刘春花的两只胳膊。 小男友瞧着情形不对，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赶紧放开刘书记。” 高个子年轻人不慌不忙解释说：“各位，我们是市纪委的，今天要请刘书记回纪委调查一件案子，请大家不必过份紧张，不相干的人请继续坐下吃饭。” “市纪委”三个字像是炸雷样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再看看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刘春花一张脸早已失血般惨白，包间里人人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高个子年轻人又转脸向刘春花说道：“刘春花同志，我现在宣布，因为涉及经济问题你从现在开始已经被双规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眼看着这几个人要把刘春花押走，小男友首先反应过来，冲着高个子喊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她是有经济问题？不行，不能这么随便把人就给带走了。” 老板也冲过来质问道：“是啊？你们有证据吗？” 高个子根本就不理会两人的质问，冲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后800小说网txt.com全集小说下载，手下人立即架起刘春花往外走去。 刘春花被带出包间的时候，就只有小男友一个人跟了出来，一路不停的冲着这帮人喊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公共场合想抓人就抓人？……” 高个子回头瞧着小男友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小男友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我是她未婚夫。” 高个子立即对手下人发出指令：“把他一并带回去调查。” 立刻有两名工作人员上前左右夹住小男友往酒店门口走，小男友没想到多说了两句话把自己也给搭上去了，气的浑身像是将死的鲳鱼激烈扭动，边挣扎边大声叫嚷：“你们这是滥用职权！平白无故凭什么抓人？我要去投诉你们！我要举报！我要上诉！……” 请刘春花和小男友吃饭的老板见此情景气的当场把一瓶酒狠狠砸碎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这时候被纪委双规了？” 旁边有人劝道：“算了老板，好歹不过是几顿饭的花费，要是把工程款的好处费提前支付了，咱们损失不是更大？” 下属阿q式的安慰并未让老板心情有所好转，老板气急败坏咆哮道：“几顿饭难道不是钱吗？一瓶酒好几千块啊？全他妈进了垃圾桶一样！哪怕是随便捐给公益慈善机构至少也能落一个好名声？可是现在呢？鸡飞蛋打一场空啊！” 庄力欧和朱自然从酒店包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从二楼瞧见刘春花和小男友挣扎着被纪委的人带上车的那一幕，一眼瞧见这副场景，庄力欧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正准备通过刘春花这条路走捷径，这女人就出事了？”庄力欧心里的懊丧表现在脸上。 站在一旁的朱自然并不认识刘春花，见庄力欧瞧着底下一对被抓男女发愣，冲他问道：“底下那人，庄总认识？” 庄力欧苦笑一声，指着留下刘春花正被押上门口停放面包车的身影说：“那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及的浦和区纪委书记刘春花。” “我操！不会这么巧吧？你不说她刚提拔当纪委书记没多久？” “唉！看来咱们得另选他人了。”庄力欧有些郁闷的冲着朱自然摇摇头叹息一声。 纪委书记刘春花涉嫌腐败被双规的消息成了浦和区个机关部委办局成了一个比较有轰动性的新闻！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浦和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了，刘春花出事的消息似乎一下子让所有人沉寂的神经找到了躁动的理由，关于刘春花的各种流言在部委办局的各个关起门的办公室里四处传播。 尤其是听说刘春花和小男友一道被纪委带走的消息后，各种流言中不约而同的加上了几分暧昧气息。甚至有人把带走刘春花的地点说成了在刘春花家里的双人床上，虚构出来的场景变成了刘春花和小男友正在热火朝天的干事，却被纪委的人强行撞门进入后把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当即带走问话。 好话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春花没有出事之前，人人背后都议论纪委的女书记工作雷厉风行，执行力比一般的男同志还要强几分，转眼，刘春花在人们的传言中就成了一个腐败的女干部形象。 刘春花被带到纪委后，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在众多铁证面前，由不得她不承认自己在一些案件处理中存在严重的徇私舞弊行为，不到三天的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已经交代的一清二楚。 刘春花出事后，很多人把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形容成是浦和区最倒霉的领导位置。 这才一年多的光景，居然已经有两任纪委书记从这个位置上出事了？而且两人在位时间都没超过三个月？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似乎是谁坐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都落不下什么好，实在是有些邪门！ 就连市纪委的一把手洪书记也说，“看来浦和区的纪委书记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扛的下来的，为什么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领导干部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了腐败问题呢？” 陈大龙调侃道：“这只能说明洪书记用人不善，跟咱们浦和区纪委书记这个位置好坏没有任何关联。” 洪书记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知道陈大龙敢跟他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是真把自己当成兄弟看待，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太多顾忌。 洪书记在电话里跟陈大龙商量，“浦和区的纪委书记位置总不能空着，还是得请陈书记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才好。” 陈大龙低头想了一会说，“洪书记，浦和区两任纪委书记出事都是事出有因，最重要的一条是，两人心里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从来都没把浦和区的一盘棋放在心里，所以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次推荐出来的新任纪委书记一定要把这个顽疾给改正了。” 洪书记瞧着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于是问他具体什么意见？ 陈大龙对洪书记表态说，“还是把普水县的纪委书记调整过来吧？用比较了解的下属做纪委书记，各方面工作不仅放心，处理一些问题的时候也方便些。” 洪书记有些意外的口气问道，“你是说把柳韩影调到浦和区来？” 陈大龙点头说，“是啊，普水县离市区比较远，把小柳调整到浦和区来，相比她一定也很高兴，正好我跟她之间原本就比较熟悉，大家以后在工作上的配合也会更融洽些，一举两得的好事，就看你洪书记是不是肯成全了？” 既然陈大龙已经明确提出要求来了，洪书记自然没什么话说，于是答应陈大龙，这件事会尽快协调妥当。 陈大龙正跟洪书记通话的时候，副区长王大魁轻轻的推门进来。 陈大龙放下电话问他：“王副区长有事？” “陈书记，湖大广场的项目原本是定下了进度时间表的，现在纪委的刘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情，招投标办公室群龙无首，关于湖大广场项目的问题，只怕要往后顺延了。” 王大魁这是担心自己负责的湖大广场工程上一旦有什么延误，被领导怪罪下来，所以提前到领导面前来打预防针来了。 第605章女纪委书记（三） 陈大龙明白王大魁话里的意思，冲着王大魁吩咐说：“湖大广场这种大型的商业地产，不管是土地拍卖还是工程招标，每一个程序都要高度重视起来，尤其是这个项目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周边的老百姓对这个工程原本就有很多看法，你作为负责这个项目的副组长更要把自己的责任肩负起来。依我看，招投标的工作暂时没办法提上议事日程的话，你们可以把其他一些准备工作再完善一下，做的更加充分一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工作中尽量不发生失误嘛。” 王大魁的目的原本就是过来透个讯息罢了，听陈大龙说了半天，他也只是点头应承着，自己并不多说什么。 为了保证浦和区纪委的工作很快有人接手，在刘春花被抓一周后，市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普水县的纪委书记柳韩影到浦和区出任区委常委纪委书记，这个调任决定出来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前任纪委书记刘春花是出不来了，否则，也就不会把位置给人占了。 柳韩影自然是巴不得早点到浦和区来上任，一方面是自己总算是又重新回到市区来了；另一方面，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是陈大龙，她来到了浦和区就可以经常跟陈大龙碰面，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柳韩影跟陈大龙是市纪委老同事了，从两人都还是办事员的时候心里一直暗恋陈大龙，柳韩影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像是假小子，遇到男女问题却比淑女型的女人更害羞。 她原本一直痴心等着陈大龙开口，结果陈大龙结了两次婚都没对她来电，有一次多喝了几杯酒，柳韩影硬着头皮问他，“自己哪不好？” 陈大龙的回答跟她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陈大龙特别真诚的口气对她说，“一直把她当兄弟。” 确实，头一次见到柳韩影的人，看她那短发和中性着装，十有八九都以为她是男的，单位里男同事跟她开玩笑的时候经常荤素全上，真心没人把她当女人。 柳韩影每每想起情感上的事情总会暗自伤神，陈大龙也觉的自己亏欠了她一片痴心，上次提拔她到普水县当纪委书记有种补偿心理。 调令下达后，柳韩影没有拖拉，第二天就在市纪委一名副书记，以及普水县的一位县委副书记陪同下来到浦和区正式上任来了。 官场的一套文章是必须要做的，为了迎接新任纪委书记的上任，在浦和区区委区政府的大会议室里为小柳的到任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在欢迎仪式上，市纪委副书记发表了一通讲话，无非是柳韩影书记平常工作认真，办案态度相当严谨，经过市纪委相关领导决定，把她调整到浦和区的纪委书记位置上来，希望柳书记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能再接再厉再续辉煌。 市纪委副书记讲话结束后，底下一片惯有的掌声。 随后，普水县委副书记代表普水县委县政府对于柳书记在普水县的工作表现作了一番相当高的评价，并欢迎柳书记以后有空的时候常回普水县看看自己的老部下和老领导。 两位领导发言结束后，柳韩影本人也做了相当精彩的任职感言，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心上人陈大龙在场的缘故，柳韩影当天的发言相当的有激情，确实博得了在座各位的一阵阵热烈掌声。 简短的欢迎仪式过后，陈大龙陪着市纪委的副书记和普水县的副书记等人去了浦和区的一些产业园参观考察，人大主席程浩文则代表区委区政府把柳韩影书记送到纪委上任。 晚上是热热闹闹的聚餐，大家都是老朋友，当晚玩的就有点嗨过了头，吃完饭众人又去了娱乐场所放松一番后，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各自尽兴散去。 等到陈大龙送走所有客人坐进车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轻轻的把脑袋往车子的靠椅上一放，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这种应酬从精神上说起来算是比较轻松了，大家都是老熟人，又不存在什么过于明显的目的性，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好好的喝一顿轻松一下，他看得出来，今晚一桌上，除了自己和市纪委的副书记，底下那帮人全都有些喝高了。 把其他人送走后，陈大龙上车准备回去，车子行驶了不到五分钟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居然是柳韩影的电话。 陈大龙看了一眼前面正专心开车的小蒋，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问道：“什么事？” 柳韩影醉酒后那种特有的娇媚声音说：“想你了。” “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吧，你今晚喝多了早点休息。”陈大龙假装正经的口气。 小柳见陈大龙摆出一副要挂断电话的样子，赶紧说道：“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当真就忍心让我到浦和区来的头一晚就独守空房？过来一趟好不好？我也要有很多的话要对你说。” 陈大龙知道车厢里安静，手机通话的时候声音稍稍大一些，就有可能被坐在前面开车的小蒋听的清清楚楚，为了赶紧结束通话，陈大龙只能答应：“好的，稍后我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正好小蒋已经把车稳稳的停到了陈大龙的住处，待小蒋走后，陈大龙想了一会终于又亲自驾车去了小柳的住处。 任何一个男人对一位条件优越却一心苦等自己几年的女人都不可能心里没有任何涟漪，小柳从未如此袒露表白自己内心的渴求，今晚借着一股酒劲说出几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男人心里比谁都明白。 车子缓缓停在小柳住处楼下，轻轻抬脚上楼生怕发出任何声响被人察觉，尽管如此人还没到门口，房门却立即透出一条缝来，小柳一直在屋后等他。 陈大龙被一只手拉着进门后，屋里的灯光射到身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睁眼细看，小柳整个人已经像是一根柔软的蔓藤，一下子缠绕上来。 显然小柳回来之后已经洗过澡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幽幽的香味，在男人的怀里使劲的抱紧后，香唇主动又急切的咬住了男人的嘴唇，由不得男人说出一句话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第二天一早，当陈大龙心情愉悦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始办公，一位美女推门进来。 “余总！”陈大龙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这一大早的，余丹丹怎么来了？”尽管心里疑惑，陈大龙还是客套招呼道：“余总请坐！” “谢谢！” 出现在陈大龙面前的余丹丹看上去与以前有些不同，虽说人还是同一个人，可是今天的余丹丹一袭白色的皮草披肩配上深色收腰连衣裙，把整个人的高贵和气质烘托的入骨三分，跟以往千篇一律的深色套装职业女性打扮给人感觉判若两人。 “这女人精心装扮起来，居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可真算的上是雍容华贵的小美人一个。”陈大龙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余丹丹见陈大龙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心里不由带着几分得意说了一句，“男人都是一副德行，瞧见漂亮的女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余丹丹并未坐下，而是像时装模特似的款款走到陈大龙的办公桌前，冲着陈大龙来了一句：“这就是陈书记的待客之道？进门了，连杯茶水都没有？” “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怠慢了尊贵的余总啊？您随便挑，我这里白开水和矿泉水都有，你要哪样？”陈大龙今天心情好，见了余丹丹都感觉顺眼许多。 “瞧你那副德性，我两样都不挑，我是过来找你帮忙来了。”余丹丹听了这话，气的冲着陈大龙白了一眼。 “余总可真是会开玩笑，你老神通广大的，省市通吃，能有什么忙是需要我来帮的呢？这笑话说的可是有些过了啊。” 余丹丹见自己还没开口谈事情，陈大龙就想着把往外推，假装冷脸道：“我就说陈书记跟我交朋友不是真心实意的？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陈书记的脸色就摆出来了，是不是做官的都是你这样的德行？” 陈大龙连声喊冤：“我真是冤枉，我这说的也是实在话，余总前有余局长这样的人物罩着，后有省里的领导当后台，我这样级别的小干部，余总哪里会放在眼里呢？” 陈大龙说话有自降身份的意思，余丹丹听了心里倒也舒服，冲着陈大龙笑道：“有些事情，县官不如现管，不找你陈书记还真是办不成呢。” 余丹丹说完这句话自顾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刚要张口，却被陈大龙抢先道：“余总，你还没请我吃饭就谈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陈大龙，我一个开酒店的，还差得了你那一顿饭，放心好了，这件事不管你是不是帮忙，我都会请你好好的吃一顿，这总行了吧？”余丹丹见陈大龙故意调侃她，没好气道。 陈大龙也不过是见了美女顺口消遣一句，见余丹丹口头上大方，自己也不想表现的过于小家子气，冲着余丹丹笑笑，静等她的下文。 第606章女纪委书记（四） “陈书记，我瞧着浦和区的湖大广场项目已经开始正式启动，现在开始进入拍卖土地程序了是吗？也不知道对于这块黄金地段，浦和区委、区政府是不是内部已经有了什么规划？” 陈大龙见余丹丹提及湖大广场项目的话题，心里倒是愣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也对商业地产感兴趣起来？ “怎么？余总做酒店生意还嫌不够忙乎，对商业地产也有了兴趣？你这是在为自己打听呢，还是为了帮朋友打听消息？” 余丹丹浅浅一笑说：“别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酒店最近生意一直很火爆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商业地产是块香馍馍，只要能把土地拿下来，那就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尤其是湖大广场这样的好地段，谁能拿到那块地，谁可就坐等着赚钱了。” “余总的眼光不错，湖大广场的地理位置的确不错，只不过，商业地产做起来可不是光嘴上功夫，资金那一块也要雄厚才行啊。” 余丹丹赶紧打包票：“资金的事情反倒是最不需要担心的，我现在只要能把这块地拿下来，一切就上轨道了，这是我头一次进军商业地产，要做就做个开门红，哪怕不能做成万达那样的规模，至少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陈大龙见余丹丹项目还没开始动工，已经拿国内商业地产的龙头老大企业万达为参照物，心里不由对眼前的小女子多了几分佩服，啧啧称赞说：“余总果然目标远大！” 余丹丹前一阵子为了争夺酒店的事情跟陈大龙斗嘴惯了，难得从陈大龙的嘴里听到一两句好听的，现在见陈大龙居然夸奖自己，脸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陈书记是最清楚的，做酒店生意现在利润越来越薄，开酒店的人多了，竞争也越来越残酷，各家高档酒店不仅拼菜系，拼环境，还得拼服务和其他的一些配套设施。正好这些年做酒店行业，我这手里也积存了一些资金，现在的人民币一年比一年不值钱，要是不赶紧投资一些好项目，这些钱很快就会严重缩水，所以投资不动产对我来说，尽管是个新项目，我却有信心能干好。” 见余丹丹一本正经不像是跟自己随便说说，陈大龙收敛玩笑口气严肃神情道：“从官方的角度来说，作为土地的拥有者，我们自然是希望越多的企业参与竞争越好，这样对地方的财政贡献也才能越大，余总要是有兴趣参与土地拍卖我自然是双手欢迎的。” “这话我听上去怎么就那么不舒服？陈大龙你跟我说话还要摆官架子？我既然找上门来跟你讨论这件事，就是把你当成朋友想要听听你的建议，你倒好，给我弄一个官方意见出来，这样的辞令，你是想要敷衍我吗？” 余丹丹嗔怪眼神看了陈大龙一眼说。 陈大龙被余丹丹这么一抢白，脸上倒是有些挂不住，赶紧冲着余丹丹赔笑：“行了，行了，余总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陈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保证全力以赴，这下余总应该满意了吧。” 余丹丹笑道：“这才像是一个朋友该说的话。” 余丹丹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千叮呤万嘱咐的要陈大龙一定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有什么消息要及时跟她联络，陈大龙表面上点头应承着心里却感觉这件事有些复杂起来。 湖大广场的项目原本是个烫手的山芋，好不容易现在把里外的障碍都扫清了准备开始重新拍卖，这样大的一块蛋糕，谁都想过来分一杯羹，今天是余丹丹亲自杀上门来，明天又会是谁呢？ “看来最近原本打算公平公正透明的态度，把这个项目早日完工的想法，只怕是有些过于幼稚了。”陈大龙心想。 不过，余丹丹想进入地产，反而让陈大龙想到了自己上次被交警拦住的车，现在还在交警队，一点说法都没有，看来自己必须出手，否则，公安局的这位余局长，也就是余丹丹的什么三个，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司机小蒋进来汇报说，上次被交警扣下的车子，今天交警队通知浦和区这边去人领回来，并说他们的队长会亲自到陈书记的办公室表示歉意。 陈大龙听到提到这件事，心里还有些憋火，于是冲着司机说，你告诉他们，车子暂时就放在那里，我最近也很忙，没时间接待他们队长，让他回去吧。 小蒋瞧了瞧陈书记那紧绷的一张脸，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 陈大龙并不是故意为难交警队的队长，他的目标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此人直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关键，既然他不出面，躲在背后出招，那自己就跟他慢慢斗着瞧，看看到最后，到底谁先熬不住。 市交警队的江队长还是来了，恭敬的态度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后，一进门就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要说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江队长一进门，陈大龙就瞧着这队长看起来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却是上次带人堵住收购黄瓜公司车辆的那个交警队的副队长，如果自己记的没错的话，当时这孙子应该已经被余局长给当场免职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官复原职，现在提拔了，坐上交警大队队长的宝座了？ 这个江队长也算是挺倒霉的，上次拦截黄瓜车的事情，他也是听了上级的指示才会做出拦车的举动来，却没想到，一下子害的自己丢掉了乌纱帽，后来又是送礼，又是求人，好不容易把位置又给捞回来了，现如今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狗日的，竟然有人以闯红灯的名义把陈大龙的车子给拦住了，而陈大龙却把车子仍在那边，根本就不当事，让他很是为难，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事情发生后，江队长也对此事做过一番调查，发现一切居然是公安局办公室徐主任在里面使坏，是他指使黄娟干出了对浦和区区委陈书记的车滥用职权，找麻烦的行为。 了解事情内情后，江队长不敢怠慢，还特意请办公室徐主任吃了一顿饭，想要搞清楚到底为什么徐主任要对陈书记下这样的黑手，另外，现在事情出来了，徐主任是不是能敢做刚当，把事情承担下来处理妥当。 得到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徐主任仗着自己是余局长的亲信，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交警队长放在眼里，一边在酒桌上大放厥词说，这么做，就是要陈书记好看，一边冷笑说，我就不信，车子放在那里，陈大龙会不着急，这本该是他来求咱们的事情，咱们没必要紧赶着先动作。 江队长听了徐主任的话，起初也耐心的等待着陈书记派人来取车，上次黄瓜事件，他已经见识过陈书记的厉害，因此这次尽管徐主任说话口气嚣张，他心里却早已有了息事宁人的打算，他指望着，只要浦和区来个人，哪怕是来一条狗，只要能把这惹祸的车子给领回去，他就安心了，至少这件事跟自己撇清关系了，可左等右等，一直没见有人过来，这下子，江队长有些坐不住了。 昨天，他让手下人打电话通知陈书记让人领车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拿起分机话筒听着，陈大龙那严厉中带着些许愤恨的口气，他听在耳朵里，心里不由有些发凉起来，陈书记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会是要在这件事上跟就纠缠到底吧。 为了能早点把事情有个妥善的解决，江队长决定亲自登门向陈书记道歉，眼下，只要陈书记能消消气，把车子从交警队的停车场拿走，他弯下身子受点委屈也是心甘情愿的。 江队长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当中，小心翼翼的口气说，陈书记，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今天我亲自过来，就是想要跟您道歉，并解释一下，做错事的交警也是不太了解道路执法的一些程序，您看，给陈书记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要是需要咱们交警队做出什么赔偿，咱们也是愿意的。 尽管江队长把话说的相当卑微，陈大龙却并不领情，他心里明白，这件事的本质并不是一个交通问题，这里头涉及到方方面面，并不是面前这个小小的交警大队队长所能理解透彻的，他过来道歉，对自己来说，于事无补。 陈大龙冷冷的口气对江队长说，这件事情的本质，你们交警队根本就没搞清楚，包括你们余局长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重视起来，如果只是一次简单的道路执法，为什么交警执法的时候，恰好有记者在旁边拍照，还有当时执法的交警，那眼睛长的可真口准的，我那司机是个老司机了，开车是不是违规心里有准，不是谁能赖就赖得上的。 第607章女纪委书记（五） 江队长，对于这件事我观点是，你们交警队也好，公安局的领导也好，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随便让我的司机受委屈的，就这样吧，车子放在你们那儿，以后再说吧，我浦和不会在乎一辆车子。 江队长听陈大龙说话的口气，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他只能悻悻的口气说，那我就不打扰陈书记办公了。 出了陈书记的办公室后，江队长思来想去，又去了一趟公安局办公室徐主任的办公室。 当着徐主任的面把自己在陈大龙办公室受到的冷遇说了一遍后，江队长长吁短叹说，徐主任，陈大龙是什么样的角色，你我心里都是清楚的，这次他要是坚持不放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你可得帮我好好出出主意才行啊。 原本这件事就是因为黄娟对陈大龙有私人恩怨，当初黄娟提出要给陈大龙难堪的时候，徐主任也是背后支持她的，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局面，徐主任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慌，要是让余局长知道了，这件事是自己和黄娟在背后捣鼓的结果，只怕余局长心里对自己会有看法，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龌龊了，上不了台面，而自己和黄娟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套子设置的，没套住想要套的人，倒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此刻的徐主任更担心的是引火烧身，于是建议江队长说，要不，你改天再去向陈书记道个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他陈大龙是铁石心肠，为了这么点小事还紧抓住不放了？毕竟他也是市领导，不会再小事情上多纠缠的。 江队长摇头说，徐主任，我今天是听出点眉目来了，人家心里对这件事已经看出来门道，陈书记跟我说话的时候，提到的可不是交警队三个字，人家说了，这件事交警队根本就没弄清楚本质，还说公安局的余局长根本就没有重视。 徐主任有些紧张的口气说，怎么这事跟余局长又联系上了？ 江队长见徐主任揣着明白装糊涂，忍不住直言说，咱们公安局的余局长跟陈书记过招又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和，连普安市街上的一条狗都明白，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陈书记能不多想，毕竟咱们交警队也是余局长的下属不是吗？ 徐主任听了这话，不由挠头说，难不成这件事还真要闹大，不向余局长汇报还真过不了关？ 江队长疑惑的口气问道，怎么？余局长还不知道这件事？这可怎么是好呢？这领导之间协调的问题，就凭着咱们这些下属折腾，人家陈书记根本就不搭理咱们呀。 徐主任听了这话，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他奶奶的，这真是出门撞了邪了，怎么着事情就变成这种被动局面，看来不向余局长汇报，还真是过不了这道坎了。 江队长说，徐主任，这件事早该向余局长汇报了，高层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咱们当下属的日子也好过些，你说是不是？ 徐主任见说来说去，江队长还是把这麻烦事转到自己的手里，忍不住叹气说，江队长，你是不知道余局长的脾气，这种话只要一说出来，他准得摔杯子，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趁余局长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省的被骂。 江队长瞧着徐主任发愁的模样，心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这件事原本就是你徐主任参与其中的，只要交到你的手里，我也算是少了桩心思。 想到这里，江队长浑身感觉轻松了不少，临走的时候，招呼徐主任晚上一块喝两杯去。 徐主任现在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思，冲他摆手说，算了，改天再说吧。 江队长这次到陈大龙办公室一趟，倒是提醒他一件事，有人向他报告过，关于江阳别墅的事情。 江阳别墅是浦和区地盘上开发区的一个高档别墅住宅区，这个别墅项目是陈大龙的前任区委书记周武手里谈的差不多的项目，到了陈大龙上任的时候，所有程序已经走完了，房子已经建成一大半了。 陈大龙上任后，开发江阳别墅的房地产公司老总亲自来了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问陈书记是不是要在江阳别墅弄一套别墅留着自住，陈大龙心里明白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即便是付了全部房款买下来的，只怕也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来，毕竟一套别墅的价值不菲，作为领导干部，众目睽睽之下，名下拥有别墅后，诸多传扬必定不胜其烦。 送上门的好处，被陈大龙拒绝了，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见陈大龙不肯接受，心里八成是担心以后在浦和区地盘上做工程时，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于是半是炫耀半是劝说的口气说，陈书记，江阳别墅的质量是一等一的好，在整个普安市里，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好质量的别墅楼盘，位置好，质量也好，陈书记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按照成本价给你，这也算是付了钱的，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市领导中，基本人人都拿了一套，陈书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动了一下，他倒不是被说动了，想要拿别墅，而是听了房地产公司老总说的，市不少领导都拿了一套，这不少领导里头，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关注的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和市委书记刘国安呢？ 于是，陈大龙问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也拿了别墅吗？ 老总不以为然的口气说，余局长既是公安局长也身兼市长助理的职务，这房子自然是少不了要分给他，他是头一个拿了别墅的，现在都已经搬进去住了，这也难怪，他一个外地人在普安市工作，整天住在公家分配的住宅楼上，家属来了总是有些不方便，正好江阳别墅的位置比较好，户型也相当不错，余局长瞧着挺满意，成了我们公司第一个收房住进去的客户呢。 陈大龙装作轻松的口气说道，是吗？余局长的性子还挺急的，居然已经住进去了，还有别的市委常委住进去吗？ 地产公司的老总说，已经把房子拿下来的不少，但是住进去的本地常委倒是不多，不过，这么好的房子，既然常委们拿下了，总会住进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以为陈大龙是在担心枪打出头鸟的问题，大家都没住进去，就他陈大龙一人住进去了，目标就有些明显了，他哪里知道，陈大龙心里却是打的另外一副算盘，等到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走后，他立即让手下人查清楚余局长的江阳别墅有一套房产的事实，得到的回复是肯定的。 次在马路上被刁难又扣车后，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利用江阳别墅的事情，给余局长一个教训，这厮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并没有主动惹他，他却来招惹自己，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谁都可以踩两下的角色。 陈大龙决心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一点教训。 江队长走后，陈大龙拿起电话对手下人吩咐说，江阳别墅的事情可以开始行动了，记住了，事情一定要闹大，做戏的人一定要选择好，把省城的新闻记者给我多找几个人，我要看看这个余局长被放在火上烤是什么滋味。 江阳别墅的事情跟房地产公司老总在自己面前说的一样，通过从房产部门调查的资料看，现在的江阳别墅户主中又不少是市委领导直系亲属的名字，包括余局长的房子，用的是他老婆的名字，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他私底下底价收受开发商好处的事实。 一大早，余局长的驾驶员去江阳别墅接余局长上班，车子开到别墅区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别墅区的大门上挂着一块什么“世界步行日”的红布，意思好像说今天说什么为了宣传环保不开车，提倡步行的日子，所以大门的行车道给堵上了，只能下车步行进门。 司机赶紧下车跟坐在门口的保安和几个胳膊上带着红袖标的搞活动老大妈解释说，自己是来接领导上班的，这时间都卡的准准的，希望各位能通融一下，让自己赶紧过去。 安的态度倒是有些松动了，毕竟他天天坐在这门口，知道司机这车接送的是住在里面的一个大领导，虽然是世界步行日，也不能耽误人家领导上班时间不是吗？ 可搞活动的几个老大妈硬是把小区门口用于抬起放行栏杆的开关器拿在手里，坚决不肯开门，其中有个胖乎乎的圆脸大妈说，今天是世界步行日，我们也是实行的这一天，人人有责，不能因为是领导就坏了规矩，这当领导的更应该以身作则不是吗？这个头千万不能开，否则的话，今天的步行日活动，在江阳别墅这一块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保安听着胖大妈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走过来劝司机说，领导，今天虽然江阳别墅的正门给堵上了，可西门还是照常开放的，里面的车子要是想出来的话，就从西门走，要不，你也从西绕过去得了。 第608章以牙还牙（一） 余局长的司机是什么人，也是平常狗仗人势惯了的，这普安市里，少有不给自己面子的地方，他见胖老太坚持不肯放行，心里不由有些温怒，却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找人把胖老太给抓了，只能悻悻然的准备倒车从西门走。 走到车门口的时候，他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瞧见离接领导的时间居然只剩下几分钟了，这下司机有些着急起来，要知道，领导的时间都是卡的好好的，多长时间在路上，什么时间点到单位，领导都有自己的行程规划时间，今天居然在小区门口耽误了近十分钟，这要是再从西门绕一圈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即便是从正门走，也已经迟到了。 想到这里，司机赶紧又快步跑到门口的保安室门口哀求的口气说，保安同志，我这时间真是已经不够用了，你们就特殊一回，我这里先谢谢了。 保安有些为难的看了坐在旁边的胖老太太一眼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这抬杆子放行的东西在这位老姐姐手里攥着呢。 司机立即走到胖老太太身边低声下气说道，老太太，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容易，伺候领导上下班都有个时间限制的，今天已经在门口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让我从西门走，肯定是来不及要挨批了，还请老太太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得了。 老太太不耐烦的表情冲着余局长的司机说道，为什么人人都能遵守的步行日，你们领导就不能遵守呢？不是说，领导应该带头做这些公益事情的吗？就算是不带头做，也不能拖后腿不是吗？你看看，这么多车子在这里，我要是放你的车子进去了，其他的车子呢？是不是也要放进去呢？如果所有的车子都放进去了，我们这帮人今天拉着个横幅，带上红袖标坐在这里，是玩的吗？ 司机回头一看，果然自己的车子后头又来了几辆车，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排队等在那里，就等着看自己这辆头车到底能不能进去，看样子，自己的车子要是进去的话，后头的车子也准备顺溜而入了。 司机听老太太说来说去，就是不肯通融放自己过去，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冲着老太太不客气的口气说，你个老不死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你那抬杆器的开关赶紧给我拿出来。 老太太见司机出口伤人，也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呵斥道，小伙子，你这什么态度啊？你什么人啊？你怎么能随便出口伤人呢？我今天就不把这抬杆器给你，你还能吃人？ 司机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实在是没有耐心跟这老太太在门口磨牙，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老太太手中一直拿着晃悠的抬杆器一下子抢到手中，伸手按下了抬杆的按键，拦在门口的横杆慢慢的抬高起来。 司机冲着老太太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老东西，转身手里拿着抬杆器坐进车里，启动马达准备进入小区。 就在司机启动车辆准备加速的时候，突然发现车辆冒出一个人影，居然是刚才那个跟自己一直过不去的胖老太太不顾生死的模样，招摇着双臂拦在了汽车的前面，就是不准备让车进去。 司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着这老太太还没完没了了，他赶紧踩下了刹车，气的从车窗处探出头来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这是找死吗？就算你找死，你也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去，别挡道行吗？ 胖老太太早已气的浑身发抖，旁边几个其他一起参与活动的老头老太也参与进了指着司机的行列，一起指着司机的车头，让司机下来，立即为自己的无理行为向胖老太太道歉。 司机见自己成了人民公敌了，又见车子仪表盘上方显示的时间已经迟到了十多分钟，心里一股邪火冒出，他索性关紧了门窗，再次启动车辆，冲着前方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这下，站在车头前面的一帮老头老太太慌了手脚，赶紧慌慌张张的往两边躲闪，可胖老太太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快了，还是因为脚底下被绊了一下，猛然跌坐在车前头，等司机反应过来刹车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车撞的躺倒在地上。 司机也是个有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速度不算快，可这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门口的地上又是硬实的水泥地，一想到老太太有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司机吓的有些哆嗦起来。 见司机居然开车在光天化日之下撞倒了老太太，周围一大批围观的群众纷纷愤怒起来，人群中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往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扔过去，汽车上立即响起清脆的玻璃破裂声。 司机猛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台摄像机，有人正对眼前的场景进行录像，见多识广司机头脑中一下子懵了，这摄像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这么多？仔细回想刚才的过程，他才感觉到，今天的情形实在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显然是有些晚了，就在司机坐在车里心慌迟疑的时候，有个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大锁，把汽车轮子给锁上了，就算是司机现在想要撤退，已经没有机会了。 人群中有人在喊，这是当官的车牌啊，这些当官的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居然把汽车往老百姓的身上撞，没有天理啊！ 这句话显然是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群雄激愤，有人建议说，把车上那狐假虎威的东西拉下来狠狠的揍一顿，然后让他把老太太带到医院去看看，要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孙子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所有人都高喊着，打，打死这个狗日的。 司机见情形不妙，赶紧打开车门，撒腿就往后跑，这种场合，要是被这帮老百姓真给打死了，自己的牺牲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见司机逃跑，有人上前要追，这司机八成是练过体育的，腿脚倒是挺快，哧溜已经跑到了远处，这帮咋咋呼呼的老头老太太哪里能跟得上他的腿脚，追了一会看没追上，赶紧回头看看被撞倒的胖老太太到底伤势如何了。 余局长一大早起床后，按照正常的时间漱洗吃饭后，在家里坐等司机过来接他上班，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还是没听见楼下响起喇叭声，这下余局长有些不高兴起来，这司机一向知道自己的出发时间表的，每天自己都要提前十分钟到单位，为的就是给下属做个表率作用，今天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呢？ 余局长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号码，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司机慌忙之中，从车里逃出来后，根本就没顾得上把手机带在身上，一次次的拨打后，余局长再也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转身下楼打车去了单位。 一进公安局的大门，办公室主任就迎了上来，余局长瞧着办公室主任一脸的不待见，一声不吭的继续上楼，摆着一张臭脸就是要明白的告诉下属，老子今天生气了，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点。 办公室主任把余局长迎进了办公室后，忙不迭的低声汇报说，余局长，就在刚才我接到了您司机打来的电话。 余局长眉头不由一皱，自己给司机的电话，司机没接，却打了电话给办公室主任，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办公室主任见余局长不出声，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继续汇报下文，于是把司机讲述说，今天在江阳别墅门口被老头老太太找由头拦下后，发生的一系列误会向余局长汇报了一遍，说现在如何处理那个车辆的事情还有手上老太婆的事情？ 办公室的主任话还没说完，又有秘书在门口敲门，余局长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秘书的表情是有些慌张的，他站在办公室中央汇报说，余局长，市委刘书记的电话，说是要您亲自接。 余局长看了一眼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立即吩咐说，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余局长拿起办公室里的分机号码，冲着电话“喂”了一声。 刘国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刘国安说，余局长，你马上到市政府大院来一下，这里的大门被人给堵了。 余局长以为又是有人上访闹事，需要公安局出动警力帮忙维持秩序，赶紧回答说，好的，刘书记，我立即派人过去。 刘国安说，不，这次你要亲自来处理此事。 刘国安说着挂断了电话，余局长听着刘国安说话的口气相当严厉，一时不知道市政府门口是什么状况，只能对办公室主任吩咐说，你一会联系司机，告诉他，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先不要慌张，先到单位再说，做好受伤人的安抚工作，等我去市政府处理完事情后，让他把事情当面向我汇报一遍。 安排好单位的事情后，余局长立即重新用了一辆车，赶往市政府大院。 到了市政府大门口，余局长才明白，为什么刘书记一早对自己说话的口气那么不留情面，原来市政府门口堵住大门的一帮老头老太太正是江阳别墅门口的一帮老头老太太，这些人把胖老太太送进医院后，就来到市政府门口找市委领导要说法，领导司机开车把老太太给撞了，现在人在医院里，对于这种嚣张跋扈的行为，难不成就这么轻饶了司机？那肯定是不行的，不仅要司机负法律责任，还得让那司机的主子亲自道歉解决问题才行。 刘国安一大早上班见到大门口被堵上了，心里特别不痛快，这市政府大门被堵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每次都是因为拆迁补偿款没有足额到位，或者养老保险之类的社会问题，可今天居然因为公安局的余局长司机开车撞人也给堵上了一回，这原本完全是可以避免的，要是余局长平常对下属督导有方的话，能出现这种情况？ 局长到了大门口，听说了这个事情，所以走进刘国安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刘国安黑着一张脸，他的心里不由有些战栗起来，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反正是自己的司机惹下了祸端，领导肯定是要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的，这次被刘国安狠狠的教训一顿只怕是免不了的了。 第609章以牙还牙（二） 见余局长战战兢兢的表情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当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局促在那里，刘国安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当领导的难处，手底下这么多人，又不能拿绳子把一个个都拴着，只要是底下有一个人出事，这棒子都得打在被服务领导的头上，余局长这次算是中彩了。 作为市委书记，刘国安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采取的态度，他严厉的口气对余局长说，知道今天为什么要你亲自过来处理门口上访的事情吗？ 余局长满脸委屈的解释说，刘书记，大概情况，刚才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可这件事的确我是一无所知啊，直到现在，我都没联系上司机本人，具体这件事什么情况，我压根一点都不清楚。 刘国安显然对余局长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他重重的把自己的水杯放回到办公桌上后，抬眼看了余局长一眼，质疑的口气说，是吗？你的司机把人给撞了，你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事情也忒奇怪了一点吧。 余局长见刘国安显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说法，赶紧辩白说，刘书记，这件事我绝对是实话实说，就在来市政府的路上，我还在联系司机，可到现在就是联系不上，今天上午一直因为没等到司机开车来接我，我是自己打车上班的，不信，你看，这是我今天一早打车的发票。 余局长当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出租车发票来，刘国安并没有伸手接过来，但是他对余局长说的话，信任度显然高了几分。 刘国安说，余局长，我不管你之前对事情是不是知情，但是现在的情况你是看见了，市政府的大门口被这帮人堵在那里，到处闹闹哄哄的，哪里还有政府部门的尊严，你的手下搅出来的乱子，还得你这个领导自己去收拾局面。 余局长刚想点头应承，瞧见刘国安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了，此人进来之前居然没有敲门。 进门后，余局长才看清楚，慌慌张张推门进来的人是市委秘书长吴全，瞧着吴全一副紧张表情，刘国安有些不高兴的口气斥责说，吴全，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上任何事情不要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市委秘书长的形象，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居然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吴全赶紧不知道冲谁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刘书记，我有急事向您汇报。 刘国安干脆的口气说，说！ 吴全走到刘国安的办公桌前，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一侧的余局长，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局长赶紧知趣的对刘国安说，刘书记，要不我先回避一下吧。 刘国安点点头说，余局长，你先到隔壁办公室坐两分钟，等到吴秘书长把工作汇报完了，再叫你过来。 瞧着余局长已经关门出去，吴全才放低声音汇报说，刘书记，这次真是出大事了，有人把余局长司机在江阳别墅门口开车撞人，和老百姓发生争执的事情图片放到了网上，现在点击率正在嗖嗖的往上窜呢，另外，有几家比较著名的网站在图片下方做出了一些注释，那意思影射出了江阳别墅到底有多少领导干部住在里头，依我看，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要牵涉到方方面面，苗头实在是不太妙啊。 刘国安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首先联想到，除了余局长之外，在江阳别墅区有房子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不少，要是真有人居心不良，把余局长司机开车撞人的这件事发酵放大，只怕普安市领导层要发生重大地震了，自己刚刚调配到位的领导班子成员，岂不是大多数要被波及其中？ 刘国安也有些心慌起来，他对秘书长吴全说，你赶紧把余局长给我叫进来，一切事情都是源由他的司机引起，眼下如果速战速决，让这件事有个结果，说不定还不至于闹出太大动静来，快！ 吴全得了领导的指示，赶紧快速出门，走到隔壁办公室，通知正在等待的余局长办公室，刘书记有请。 余局长再次进入刘国安的办公室，发现刘国安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 刘国安没时间跟余局长多说什么，冲着余局长说出了两道指示，同一条，立即亲自去大门口把那帮堵在门口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疏散离开；第二条，对于涉事的司机一定要从重处理，该开除的开除，该赔偿的赔偿，总之这件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结，不允许再起任何波澜。 余局长见刘国安说的语气坚决又仓促，忍不住问道，刘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国安伸手敲击着桌面说，你还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提醒你，有人在背后已经拿这件事开始做文章了，刚才吴秘书长汇报说，一些网站上，已经出现了你的司机撞人的场景图片，这一大早发生的事情，上午就有人堵住了市政府的大门，没到中午呢，图片新闻就发出来了，难道你不感觉到奇怪吗？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能以最快的速度从速，从重，从严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你这个公安局长到底这次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关口，还真是很难说。 余局长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变了，他赶紧保证似的口气说，放心把，刘书记，这件事我会当成头等大事来办，一定尽早给领导一个满意的答复。 余局长返身就走，转身下楼的时候，心里琢磨着，眼下的形势看起来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整蛊自己，可这个背后对自己蓄意捅刀子的人到底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路小跑着下楼，余局长已经看到了门口堵着的一帮老头老太太，他已经顾不得多想，眼下先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余局长来到大门口后，让上访的人派出代表来跟自己谈一谈，代表选出来后，余局长亲口对代表保证说，出事的司机是一定会从严从重处理的，受伤的老太太也会根据伤势进行必要的赔偿，这笔赔偿款要是肇事司机暂时拿不出来的话，公安局可以想办法先垫付，总之一句话，请所有的闹事群众放心，这件事有人管，有人问，只要是合理合法的要求，都有得商量，请大家想回去，自己这个公安局长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大家一个很满意的交代。 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闹事的群众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该散的散去了，余局长却不敢耽搁，立即乘车去了伤者住院的医院，这件事的核心人物是自己的司机和受伤的老太太，只要老太太态度稳定了，这件事就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 来到医院后，当着老太太的面，余局长又把刚才在市政府大门口说出来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老太太尽管心里似乎还有些憋屈，可瞧着人家公安局的局长，副局长，一下子来了一大屋子的人，当着自己的面不停的赔不是，还主动提出赔偿的问题，老太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强调说，请领导一定不能轻饶了肇事的司机。 对于这个要求，余局长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现在只要能息事宁人，不要说重惩司机，就算是重惩一个副局长，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司机其实有时候比副职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更加要重要一些。 第610章以牙还牙（三） 而副职却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是，副职巴结一把手是为了升官，可是副职不巴结一把手，也不一定升不了官，有门道的副职巴结不上一把手的时候，完全可以另辟蹊径来完成自己的仕途梦想，跟司机这样完全靠巴结领导吃饭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余局长的司机跟余局长很长时间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余局长心里对司机还有有几分所谓的主仆义气的，可是这次，却只能挥泪斩马谡了，不管斩人之后，会不会有重新启用的机会，反正这次是一定要严办才可以平民愤，平事端了。 余局长从医院回到公安局的办公室后，顾不得自己午饭还没有吃，立即召开了相关人员的工作会议，会上，余局长通报了司机的事情，说一个公安的干部，竟然如此的处理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影响，按照市委的要求，一定严肃处理。 后来，就是研究了处理决定。 恰好此时，司机也早已回到了单位，正跟办公室主任述说自己一早在江阳别墅门口受到的委屈，余局长开会时已经做出了决定，对司机做出了开除的处理决定，并让司机负责赔偿老太太的全部医疗费用。 司机听到消息后，简直犹如五雷轰顶的感觉，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像是一条狗一样忠心耿耿的服侍了余局长，到最后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司机心里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会议结束后，司机进了余局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却被余局长呵斥说，这个时候，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 司机本想找领导述说一下委屈，求求情，赔偿的问题可以执行，可要是自己被开除公职后，自己要到哪里去谋生呢？ 余局长心里明白司机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他看了看眼前这个跟在自己身边服务的司机，低声说，你说你今天干的这叫什么事情？你在什么地方闹事不好，非要在江阳别墅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是担心全市的老百姓都不知道我在江阳别墅弄了套房子？ 司机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里，他解释说，余局长，今天的事情，绝对有蹊跷，那帮老太太闹事的时候，我就发现有摄像机在旁边拍照…… 余局长没好气的打断说，既然发现有摄像机，你还这么猖狂？把车子往人家老太太身上撞？ 司机还想要解释，被余局长一挥手说，算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告诉你，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你说什么都晚了，我知道这件事，你心里有些委屈，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有些事情再调节吧，但是现在，你必须按照公安局领导班子会议研究出来的结果执行，明白吗？ 司机从余局长的话里听出了一线希望，领导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不管不问啊。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很快处理完毕了，却没想到此事发酵的新闻效应却越发扩大起来，就在第二天早上，余局长接到省城某位领导亲自打来的电话，一开口领导就用一种训斥的口气说，小冯，你现在好大的能耐，连司机都敢做出用车子撞人逃跑的猖狂举动来了，到了底下真成了山大王了不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余局长听到领导训斥的口气，吓的三魂出了两窍，此人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自己的仕途之路能够走的顺畅，全都拜领导帮忙提携，要是此人心里对自己有了误会，那自己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余局长几乎是带着一种哭腔解释说，老领导，事情真不是领导说的这样，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明白，我一会就亲自去一趟省城，当面向领导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领导在电话里严厉的声音说，免了吧，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你看看那些网站和电视台上播出的那些画面，就算是你所谓的事情有前因后果，那画面上播放出来的总归是事实吧，你的车子居然往老百姓的身上撞，你这是什么行为，你也是公安局的领导，这样的行为从法律上来说，又该怎么处置？ 余局长解释说，我当时没在车上，司机是来接我上班的，走到半道上发生的事情，这件事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啊，那司机下午就已经被开除了，这件事我正在全力消除影响，您千万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领导说，就算我相信了你的解释，事发的时候，你不在车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司机的个人行为，可是车子是你的专车，司机也是你自己用的，外人会怎么想？外人可不会因为你不在车上，就不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还有，江阳别墅是怎么回事？我把你放到普安市，是为了让你在底下镀一层金，然后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你在底下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才不到一年的时候，你就先弄了个这么高档的别墅住着，你以为自己到普安市是准备安营扎寨，以后再也不回省城了是吧？ 余局长赶紧辩解说，不是这样的，我跟您说实话吧，这套别墅，咱们普安市的市委领导大部分人都有，其实也都是付了一点钱的，只不过这个开发商会做事情，给我们这些领导的价格稍微低些，可能是只收取了成本费，我起初也有顾虑，不太想要，可是余丹丹说，这套别墅价格便宜，反正谁都得买房子住不是吗？领导也是人，买个房子住一下也是正常的，要是改天我回了省城，这房子可以原价卖给她，她也算是得了便宜，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余丹丹，我这屋里的装潢可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全都是按照她自己喜欢的风格，就等着我调回省城后，房子转给她呢。 领导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说，余丹丹是一个女孩子，懂什么官场，让你买下，你就买下？余丹丹要你杀人，你是不是也就杀人？你买的房子是开发商的成本价，房子的装潢又是余丹丹花的钱，你说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哪一个不够你喝一壶的？你呀，你呀，你这脑袋里到底缺了哪根弦？你让我到底说你什么好呢？ 局长说，我知道领导是真心关心我的成长，现在被撞的老太太已经答应和解的条件了，撞人的司机也被开除了，这件事已经处理结束了，请领导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领导在电话里无奈的笑笑说，小冯，你别自作多情了，你倒是认为事情就此了结了，可是你看看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这新闻效应这一块，你要是不想办法消除影响，只怕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还大着呢。 余局长赶紧保证说，放心吧，我马上就着手开始处理新闻影响的问题。 领导最后叮嘱说，在底下当领导，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千万不要被人抓住了任何小辫子，拿过来做文章，这次的事情，是没有人极力的向上级领导反映这件事，否则的话，他的公安局局长位置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呢？ 听了领导的话，余局长浑身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事情发生后，他心里的确感到很紧张，但是并没有想到有可能会发展到领导所说的严重地步，看来，今天可真是自己到普安市任职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了，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余局长刚把电话撂下，电话铃声又嘀铃铃的响起来，他以为是省城的领导有什么话没有交代清楚，再次打过来，赶紧伸手拿起电话听筒。 电话是交警大队的江队长打来的，说是交警队和浦和区的农户在高速路上僵持起来，因为浦和区的一些蔬菜大棚商户用卡车装载了一大车的西红柿，想要从高速上行走，结果交警以车辆上装的货物，有可能在高速上引起抛洒为缘由，禁止这帮农户的卡车上高速。 农户都是本地人，家全都住在高速底下不远处，见自己家的车子被扣下了，便回到村里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帮人全都带过来，仗着人多势众跟扣车的交警要说法。 执勤的交警见自己势单力薄，赶紧向市交警大队申请支援，交警大队的江队长听说了这件事后，气呼呼的把头顶上的帽子往桌上一惯说，这帮刁民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公开对抗执法，交警队没有执勤任务的人全都给我到事故现场，留下几个值班的人，另外到紧急情况下，请110的兄弟过来支援一下，我就不信了，我收拾不了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在他那儿我是孙子，我还收拾不了几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江队长的如意算盘打的准准的，到了高速进口处，先狐假虎威的发一通脾气，然后再假模假样的抓几个村民吓唬一下，这帮人自然就知难而退了，可是到了现场后才发现，情况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村民都是有备而来。 第611章以牙还牙（四） 江队长在电话里忙着汇报高速上发生交警和农民正在僵持的情况，余局长手里拿着电话恨不得立即摔了，刚才接到省里领导的电话，原本他的心情就非常的不好，现在江队长又过来添堵，他正好算是找到了出气筒。 没等江队长汇报完毕，余局长冲着电话嘶喊道，你这交警的大队长是怎么当的，就这么点事情，难道你都处理不好？你要是没本事，可以把位置给让出来，底下想要当大队长的人都在排队等着呢？ 江队长见自己还没有汇报完，就被余局长狠狠的一批评，心里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反驳，冲着电话解释说，余局长，事情是这样的，今天的事情有其特殊性，我是…… 江队长话刚说到一半，听见余局长冲着电话怒气冲冲的口气说，你是吃这行饭的，遇上了问题自己不想办法解决，首先想到的是把问题端到领导面前来，要是公安局其他部门，刑警队的人遇到难查处的案子就来找我，消防大队的人遇到火警也来找我，那我这个公安局长成了什么人了，我要你们这些队长还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赶紧自己想办法把事情给我彻底解决了，你要是再给捅出什么篓子来，我马上就解除你的大队长职务。 余局长不喘气的把一番话说完后，有些恨恨的把电话扔下，心里暗道，底下这帮家伙，没一个是省心的东西，一个交警队长遇到一点突发情况居然一点思路都没有，全都指望着领导冲锋陷阵，这样的队长当真是不要也罢。 江队长拿着手机不由发愣起来，他有些不明白今天的余局长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没把话说完，每次总是被他给打断了，然后根本就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江队长现在真是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原本他也是带领交警大队一帮人趾高气昂的来到高速出口处，看着一帮群众围着几个交警，把几个交警逼几乎无法应付，江队长见不得自己手下人受到这种围攻，身上都穿着一身老虎皮呢，他们可是代表国家在执法，这帮老百姓居然不把国家放在眼里？ 江队长采取了原先想好的处理问题第一步，先占领了一个高处后，冲着一帮闹事的老百姓喊话，明确告诉他们，他们现在的行为是相当危险的，交警是代表国家在执法，要是老百姓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是要被法律严惩的。 江队长这话刚说完，底下老百姓纷纷吵嚷起来，有个个头高些的中年男人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别拿法律来吓唬人，我们当地老百姓都是靠种蔬菜为生的，现在运输蔬菜出去卖，周围就只有这一条像样的路可以走，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装菜的车子上高速，这高速路还是占了咱们村里的土地才修建成的，现在修好了，你们有人在上头收钱，我们老百姓倒是连走都不能走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江队长面对高个子男人的挑衅毫不惧色的解释说，国家修建高速公路，就有一套相关的维护高速公路运行的准则，你们这些车子都是装载西红柿的，相当容易导致滴撒抛漏，按照相关规定，我们的交警有权禁止你们上高速。 底下的群众原本以为来了个当官的，总算是找到了说理的地方，以为事情会有一定的转机，却没想到，这位当领导的跟底下人是一个鼻子孔出气，根本就没有顾虑到菜农们的感受。 高个子男子见江队长不肯放一帮人上高速，冲着周围的百姓一挥手说，兄弟们，把车子全都开到高速出口处，把这几个进出口全都给我堵上，这帮当官的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就只能自己找活路了。 就在江队长等一帮交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帮老百姓早已稳稳的把高速浦和区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尽管浦和区的出口对于整条高速来说，不算是什么重要繁忙的路段，可是十分钟，八分钟的总有一辆车要过来，这些人把出口堵上后，排队等着放行的人将会越聚越多，一旦队伍蜿蜒排队到高速上，那可就要影响全省的高速路网运行，到时候麻烦可就闹大了。 江队长慌了，赶紧执行第二步，向110申请援助，让警察把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带走，电话打完后，浦和区的110倒是出警了，可一听说要为了这件事帮交警队的人抓人，一个个却都犹豫起来，一个110的警察说，抓人是要有理由的，这帮人不过是想要从高速公路上运货出去，这到底是犯了哪一条法律呢？ 江队长冲着110的民警说，他们的行为对交通已经造成严重的影响，完全可以用违反治安交通秩序法规来进行严惩嘛。 110的警察调度，一向是由总指挥中心安排出事地点最近的民警出警处理紧急发生的事务，这次出警的浦和区公安民警大部分也都是当地人，有些人家里的亲戚也在这帮农民当中，心里对菜农运输的困难也是心知肚明的，再说，今天一大早，上级领导就发了话，不管遇到任何特殊情况，都一定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千万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抓人，否则的话，抓人容易放人难，谁捅下的篓子，谁必须自己解决掉。 眼下的这件事，原本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行为，市区交警队的江队长尽管级别比较高，可毕竟不是110民警的直管领导，因此，这帮民警对他的话，听了是尊重，不听他也没办法。 江队长正准备打电话给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领导协调这件事，值班的交警向他汇报了一个信息，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省委省政府有领导带队，今天要到普安市考察网上廉政建设，市委刚刚来电话，让交警队的人一定要保证从高速到市区所有道路的畅通。 江队长一听这话急了，自己这里正忙的一团糟，哪里有时间去布置迎接省政府领导考察的大事呢？ 江队长瞧着眼前一大帮闹事的农民，又看看站在一旁看戏样的110民警，实在是没办法把事情快速处理圆满了，只能打电话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求援。 却没想到，余局长此刻心情正是相当恶劣的时期，他打这个电话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不说，还被领导狠狠的教训了一通。 江队长被逼着挂断电话后，想想还是不行，要是省里的考察组来了，这边高速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的话，自己这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肯定要被再次免职，这次要是再免职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重新爬上来了，这样想着，江队长不得不再次拨打余局长的电话。 当下属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把问题向上级领导汇报了，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成了上级领导的问题，即便是出了什么后果，领导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江队长再次拨通了公安局余局长的电话，这次江队长学乖了，他知道余局长现在的情绪不太妙，一开口赶紧把最重要的事情先说出来。 江队长说，余局长，刚接到通知，省委领导领队的考察网上廉政建设的领导小组要到普安市来，现在堵在道路上的农民跟交警杠上了，想要动粗，又怕把事态闹大，您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听完江队长这番话，余局长气的肺都要炸了，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一件件不顺的事情接踵而来，自己的事情一团糟刚刚搞定，交警大队居然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自己今天真成了消防员了，不停的四处灭火吗？ 这种时候，时间紧急，余局长没工夫教训江队长，他对着电话严厉的口气说，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跟老百姓闹腾起来了，我可是话都给你们说到位了，这件事你江队长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你给我负全责。 江队长一听这话，立即着慌起来，他想要跟余局长解释，余局长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只能哀叹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样一个电话打了也是白打，反而让余局长多了一个处分自己的理由。 江队长面对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一时无计可施，而余局长那里也是坐卧不安，他是清楚自己手下这帮下属的实力的，江队长要是能把这件事处理妥当，那才是奇了怪了，可是不指望这位交警大队的队长，自己又能指望谁呢？难不成要自己这个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出面去处理这件事？ 余局长正在办公室心神不宁的转来转去等消息的时候，居然接到了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 刘国安的声音是相当生硬的，电话接通后，余局长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刘国安质问他，他这个公安局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第612章以牙还牙（五） 余局长一时有些没弄清楚，刘书记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冲自己大发脾气，来不及张嘴提出问题，刘国安接下来说，余局长，你的司机撞人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妥当，居然高速上的路又被堵住了，我警告你，今天省里领导带队到普安市来考察的一行人要是在高速上被堵住了下不来，你这个公安局长就给我立马辞职！ 余局长听了这句话，浑身发抖起来，他听得出来，这次刘国安是真的发怒了，他要是动了真格的不肯放过自己犯下的错误，只怕省城的领导也不一定能保得了自己周全。 余局长赶紧保证似的口气对刘书记说，刘书记，您放心，公安局这边的人，我会多派一些过去，一定会赶在省委领导带领的考察组到普安市之前，把所有的老百姓都弄走。 刘国安嘴里嘟囔了一声，冲着电话吼道，你去那么多人有什么用？现场不是已经有了不少警察吗？对解决问题有作用吗？我提醒你，高度出口处闹事的都是浦和区当地的菜农，你要想尽快的解决问题，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跟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联系，要是有他协助的话，估计解决问题的速度要快些，记住了，一定要通诚合作，这种时候，只要能把高速出口处的那帮人给弄走，就是重中之重的目标，明白吗？如果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估计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余局长自然明白刘国安话里所指，尽管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主动去联系陈大龙，但迫于形势压迫下，他却不能不主动打电话联系陈大龙。 陈大龙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悠悠然的盯着电话，他在心里算计着，戏唱到这个时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也该会想到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了，怎么电话到现在还没有亲自打过来呢？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思绪正想到这件事，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陈大龙欠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果然是余局长那孙子打来的。 陈大龙不着急，等到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后，伸手慢悠悠的拿起电话听筒，冲着电话来了一句，您好！ 余局长在电话的那头，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对着电话这头说好话说，陈书记，我是公安局的老余啊，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陈大龙笑道，余局长这样身份的人，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这个小小的浦和区委书记商量呢？余局长不会是拨错电话了吧？ 面对陈大龙的调侃，余局长好不容易堆积出来的好情绪一下子土崩瓦解，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你们浦和区的老百姓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省委领导有检查组下来考察，浦和区的老百姓居然有人把高速的出口处给堵住了，你说，要是这帮人一直堵在那里，影响了省里领导下高速，这件事会让省里领导对咱们普安市产生什么样的印象？这件事是你陈书记地盘上的老百姓闹出来的把戏，还请陈书记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余局长刚把话说完，陈大龙立即反驳道，余局长，我听到的消息可跟你说的大不一样，我们浦和区的老百姓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不是被有些狗仗人势的人给逼急了，又怎么会把高速的出口给堵住了呢？既然余局长现在要对我兴师问罪，我倒是问问余局长了，你们冲动那么多的警察在高速出口处跟老百姓对峙，老百姓到底犯了什么法？ 余局长见陈大龙跟自己针锋相对，用一种带着几分威胁的口气说，陈书记，市委刘书记对这件事相当重视，你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的话，只怕刘书记那里，你也不好交代。 陈大龙听了这话，立即回答说，余局长，你交警队的人要是不找事的话，我们浦和区的老百姓会唱这么一出戏？上次的黄瓜事件，相信余局长还记忆犹新吧？这次运输的西红柿也是农产品，凭什么黄瓜能上高速运输，西红柿就不能上高速运输呢？到底谁给了你们交警对这样的权力，把我们的农产品挡在高速路的外头，既然余局长说刘书记对这件事很关心，我也正好想要问问刘书记，交警队这样的执法态度，挡了我们浦和区菜农的发家致富之路，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清算？ 余局长听陈大龙居然要当即拨打电话给刘国安，生怕自己的话露馅，赶紧软下来的口气说，陈书记，你先别着急，我也是刚从刘书记那里得到指示，他希望咱们两人能通力合作，把这件事赶紧解决掉，今天正好有省委领导带领的工作组到普安市来考察，刘书记的意思是，眼下大局为重，什么样的内部矛盾都可以先放在一边，先让考察组顺利进入普安市再说，省得闹出什么动静来，影响的整个普安市的形象，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听出了余局长话里的心虚，冲着电话说，余局长，菜农需要走高速运输他们的西红柿，这是他们的生存大事，我作为地方的父母官，从心里来说，我是支持农民搞蔬菜种植，搞绿色经济的，要是交警队的那帮人总是跟老百姓过不去的话，这不是断了人家的活路吗？既然你说，刘书记提出要咱们两人合作解决这件事，我想只要交警队能对农民提出的要求有个合理的交代，这件事还有解决空间的。 余局长心说，狗日的，你这不是借机刁难，想要交警队以后为当地菜农的蔬菜运输开绿灯吗？可是交警执法必定是有法可依，总不能让手下人在正常执行公务的过程中，却要受到当地政府提出的无理要求要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怎么跟下属交代？ 见余局长还有些犹豫的样子，陈大龙冲着电话来了一句，余局长，你要是心里还没想好，就别随便给我电话，我这边也有很对事情要处理，这样吧，等你考虑清楚了所有问题后，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再联系我吧。 陈大龙说完居然抢先把电话给挂断了，这让电话那头拿着听筒的余局长心里一阵窝火，这孙子还真以为这件事是自己在求他吗？居然敢挂自己的电话？ 陈大龙瞧着桌面静静摆放在眼前的电话，眼里不由闪出一丝诡秘的笑意，余局长这孙子，这次可算是被自己算计到了，就在前一阵子，陈大龙跟张市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正好听到市长正在接一个电话，说是今天这个日子，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会带领一帮人到普安市来考察关于网上廉政建设的工作，陈大龙在心里暗暗把考察组要来的确切日子给记下了，所以今天才回演这么一出，好在，有些问题是一直就存在的，只不过今天想办法煽风点火借题发挥罢了，现在的局面相当清楚，余局长要是想要在考察组到来之前解决问题，他就必须要求到自己这里来。 刚才余局长打电话的口气居然是带着些许不客气的，陈大龙心里不由冷笑，就这种态度，居然还想要求人帮忙办事，还是省省吧。 陈大龙在这里稳坐钓鱼台，一副姜太公钓鱼的心态，而余局长那里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起从省城下来之前，领导找他谈话的时候，明里暗里的交代的相当清楚，把他安排到普安市当公安局的局长，说白了就是要到底下来当两年正职，镀镀金，等到回到省城的时候，更加有竞争优势。 却没想到，自己在普安市遇到了陈大龙这样的瘟神，一直跟自己矛盾不断，这次更是遇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偏偏市委书记刘国安又指示自己要主动跟陈大龙磋商解决此事，就冲他刚才对自己那副不客气的态度，他怎么也不愿意弯下腰再次去跟他进行任何沟通，这对于余局长来说，实在是过于低三下四了，他受不了这份屈辱。 余局长心说，我就不信了，离开了张屠夫还吃不成带毛猪了，我就不找陈大龙协助，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帮刁民从高速出口处给弄下来。 余局长拿起手机拨通了交警大队江队长的电话，问现在高速上什么情况？ 江队长如实回答说，局长，现在事情的形势越来越严重了，因为刚刚从市区调来了一批警察维持现场秩序，老百姓误以为警察要动手抓人，于是呼朋唤友的把当地附近村里的几百个青壮年老百姓全都给叫唤过来了，现在的局势是一触即发，就等着余局长过来主持大局啊。 余局长一听这话，气的头都有些发晕了，他冲着电话喊道，狗日的，你这大队长怎么当的？这种情况下不考虑怎么解决问题，却要指望领导亲临现场主持大局，那要你在现场干什么呢？ 江队长申辩说，余局长，您是不知道，这场面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周围来的老百姓越聚越多了，场面乱哄哄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第613章以牙还牙（六） 余局长一口气堵在心口里，几乎要把自己憋昏过去，他有些无奈的口气说，好好好，你倒是说说看，究竟为了什么原因，你们交警队的人会跟这帮老百姓发生冲突？ 江队长汇报说，情况是这样的，一大早就有当地老百姓装满西红柿的车辆要从高速进口上高速，可是车辆原本就是超载的，车上的西红柿又有抛洒滴漏的危险，所以交警按照严格执法的要求，禁止超载车辆上高速，可这帮老百姓不仅不听执法人员的劝告，反而把一些装满农产品的车辆全都开到高速公路的出口和进口处，把两边都堵了起来，这样的行为已经涉及到影响高速公路通行的相关法律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交警同志才绝对对违规的老百姓进行处罚，并限令他们在一定时间内把车子开离现场，因为双方态度都比较恶劣，这不就矛盾激化起来，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吗？ 余局长耐着性子听江队长解释了一会，冲着电话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造成眼下这种情况，你是知道的，省委领导带领的考察组今天要到普安市来，要是堵在高速上下不来，后果相当严重，你必须尽快想办法把问题给我解决掉。 江队长见余局长一个劲的只顾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推，有些为难的口气说，余局长，这件事，我这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出面可能马力不足啊，还是您亲自跟浦和区的区委陈书记联络一下比较妥当。 余局长不由愣了一下，刚才刘国安在电话里要求自己跟陈大龙赶紧沟通一下，通力解决问题，现在连下属江队长也这么说，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余局长问道，江队长，你这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没有跟当地的政府部门负责人联系吗？这种情况下，本该两方面商量解决问题才对。 江队长有些为难的口气解释说，余局长，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跟当地所辖区域的负责人联系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人家说了，区委陈书记已经发过号令，凡是涉及到菜农的所有小事都是大事，必须要亲自汇报给陈书记定夺才行。 余局长急切的口气说，那就让当地政府的负责人赶紧向陈大龙汇报啊，他陈大龙作为区委书记，总该有个态度出来。 江队长一副语塞的样子，过了好大一会才说出了一个余局长不知晓的秘密。 江队长说，余局长，其实这件事从开始他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当地官员说，有关菜农的每一件小事都要直接汇报到陈书记面前时，他心里就有些明白了，就在几天前，交警大队的人曾经听从了公安局的徐主任指示，找由头处罚过浦和区委陈书记的专车，直到现在，陈书记的座驾还在交警大队的院子里呆着呢，所以…… 余局长显然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自己不清楚的，他有些明白过来，难怪陈大龙刚才对自己的态度相当不友善，他这是在借题发挥啊，因为交警队的人扣了他的车，他没处撒气了，正好趁这次的机会，好好的刁难自己一回。 余局长冲着电话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东西能干出什么好事？我说怎么事态越闹越大，原来居然里头还有矛盾，既然如此，还不赶紧派人把车给陈书记送回去，还有，你这个交警大队的队长立即亲自去向陈书记道歉，让他心里消消气，然后再跟他谈这帮老百姓堵住高速的问题。 江队长有些尴尬的口气说，余局长，我已经亲自登门道过歉了，车子也准备送回去给陈书记，可是陈书记根本就不给我面子，说这事是公安局内部的问题，所以我说，这件事最好还是请余局长亲自出面协调才好。 余局长真是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往这个交警大队大队长的头上扔过去，只可惜这厮现在没有站在面前，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余局长也不会轻饶了这个笨蛋。 放下电话后，余局长不得不重新思考眼下的局面，虽然是底下人捅出来的篓子，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收拾残局的还得是自己这个公安局的一把手，而陈大龙作为浦和区的一把书记，又是市政府的党组成员之一，居然在普安市的地盘上专车被扣了，这样的事情，放到谁的头上，都会感觉没面子。 这次正好有这样的机会，陈大龙自然要给交警队的这帮笨蛋好看，连带着自己受到牵连，被刘国安骂了一通。 余局长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敲击桌面，眼下，陈大龙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要想让他跟自己合作，协调解决此事，必须要让他出气，要想让他出气，就只有一个办法，把得罪他的一帮人全都作出处分，陈大龙只要得到了有人被处分的消息，必定对自己态度会和谐起来。 余局长心里不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到普安市来并不想树敌，若不是因为余丹丹的缘故，自己也不会跟陈大龙撕破了脸皮，现在倒好，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自己因为跟陈大龙之间没有联系的纽带，想要找个中间人说句话都没有。 余局长吩咐秘书五分钟之后召开公安局领导班子会议，在会议上研究关于最近某些警察利用手中特权，以权谋私的行为。 会议开的紧急，也相当仓促，只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公安局的领导班子成员就在会议上作出了对交警队的大队长江队长免去职务的决定。 黄娟作为一名刑警，却滥施职权，冒充交警私自扣下车辆，决定开除出公安队伍，办公室的徐主任如何处理则没有任何人提及。知道这个事情的领导班子的成员心里都清楚的很，徐主任是余局长在单位里的贴心大管家，有什么消息，很多人都是从徐主任嘴里才能打听到最新消息，很多副局长都不知道的情况，徐主任却早就知情了，这说明了办公室徐主任在余局长心目中的地位。 尽管这会议开的似乎有些无厘头，在不知所谓的情况下，对几人开始了秋后算账的处罚，可是余局长既然已经郑重其事的开会宣布了对江队长和黄娟的决定，其他一些副职也只好听之任之，没人敢当众跟一把手的意见相违背。 会议一结束，参加会议的人领导中，已经有人把消息第一时间泄露给了江队长。 江队长之所以能当上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有缘故的，如果背后没有领导罩着，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他的手中，当领导的平时拿人钱财，遇到问题的时候，自然应该替人消灾，可这个灾实在是没有本事帮下属消的时候，通风报信是最起码该做的。 领导在电话里低声说，江队长，今天的领导班子会上，一直是余局长在自说自话，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把你的弄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有什么其他路子赶紧再疏通一下吧，这次可能你的大队长位置是保不住了，只能说为以后好好打算一下吧。 江队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炸开了锅，他知道余局长对于自己处理问题不力心里有看法，可没想到这孙子居然下手这么狠毒，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打到绝路上去了。 江队长心里对余局长充满了愤恨，不就是为了巴结讨好陈大龙吗？因为指望着人家陈书记消消气，然后帮忙解决高速上老百姓闹事的问题，可也不能把自己这个辛辛苦苦的马前卒就这么随便牺牲了啊，自己一步步爬到交警大队长的位置上容易吗？ 领导还透露说，这次给你一起被处理的还有黄娟，开除公职啊，比你还要惨，连饭碗都给丢了。 江队长心里明白余局长做出这次处理决定的缘由，赶紧问道，那徐主任呢？他受到了什么处分？ 领导说，徐主任倒是在会议上没听到提及，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怎么？这次你被处分的事情，跟徐主任也有关系？ 江队长听了这话，心里的气愤更加强烈了，哪有这么干事的领导，明明徐主任是主谋之一，怎么着，自己这个出气筒倒是被免职了，黄娟也被开除了，徐主任却能毫发无伤？ 江队长挂断电话后，很是生气，心里想，狗日的，余局长既然如此的对待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顾忌他的感受，那么自己也就想办法让他难受，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亲自去了一趟浦和区区委陈书记的办公室，他余局长之所以要这么严厉的处理自己和黄娟，不就是因为想要取得陈书记的理解，然后配合他把这件事给处理妥当吗？自己今天就跟他杠上了。 江队长也知道余局长和陈大龙之间的不和谐，只要把事情告诉陈大龙，那么陈大龙不会让余局长的计划得逞的。 江队长走进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陈大龙的表情是淡淡的，说不上客气，也说不上冷淡，冲着江队长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后，让秘书给江队长沏上一杯白开水，不言不语的等着看江队长这个时候到自己这里来，到底想要拿什么话劝说自己协助解决问题。 第614章以牙还牙（七） 却没想到，江队长根本就没跟自己提及高速公路上正闹腾的事情，而是提及了上次关于自己的专车在马路上被扣押的事情。 江队长一副诚恳的口气说，陈书记，我作为交警队的领导，上次督下不严，让陈书记有些不愉快，我今天是专程过来道歉来了。 陈大龙轻轻的点头后，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一句，我记得江队长上次已经为了这件事道过歉了，我对这件事的态度并没有改变，道歉改变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只怕江队长这次又要白跑一趟了。 江队长苦笑了一下说，陈书记，你快别再称呼我江队长了，我这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就在十多分钟之前，已经被市局的余局长给免职了。 陈大龙的眼神里不由露出诧异的神情，余局长的动作倒还挺快，这么快就把江队长的处分都下来了，可是，既然江队长已经被免职了，他还亲自到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趟干什么？他不会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他被免职后的凄惨下场吧。 陈大龙不出声，等着江队长自己揭开底牌。 江队长一副满腹委屈的口气说，陈书记，咱们也算是无冤无仇，我真是无心要跟陈书记过不去，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底下这帮小喽啰能决定，就像上次陈书记的车被扣那件事，黄娟作为一个刑警队的队员，却站在马路上冒充交警，把您的车子给扣了，我当时就认为这件事绝对是乱弹琴，可是向上级领导汇报情况的时候，市局的徐主任轻描淡写的跟我说，这件事是他同意黄娟这么办的。 江队长看了陈书记一眼，见他的表情依旧不变，只能继续往下说道，陈书记，市局徐主任跟一把手余局长的关系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余局长信任徐主任甚至超过一些副局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主任做出决定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余局长点头的，在这种情况下，您说我这个小小的交警队大队长，哪里还有秉公执法余地，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陈大龙心里差不多有些明白了江队长来自己这里的目的，他恐怕不是有心想要过来帮忙解决问题的，而是故意过来要扯余局长的后腿的。 江队长说，陈书记，这次高速上发生了集体事件，余局长倒是挺牛的，一出手就把我和黄娟全都给处分了，我这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这么做，还不是想要让您陈书记心里舒服，能积极配合他把高速上的难题给解决掉吗？可我这心里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陈书记，我也是代人受过，这件事当真不是我存心要跟您陈书记为难啊。 瞧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七尺男儿一副几乎泪滴的情形，陈大龙不免慨叹什么叫官场莫测，只怕江队长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今天，他苦心经营的位置一下子土崩瓦解，这男人的确是已经乱了所有的分寸，当手里失去了权势后，眼前的男人成了一个只会哀鸣的受伤的孤雁，没有目的，没有城府的，只顾找人表达自己内心的憋屈，可这些话说给自己听，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原本就没必要听他这番废话的。 陈大龙冲着江队长点头说，江队长说的话，我已经明白了，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这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江队长显然没想到陈大龙听了自己一番话后，反应居然还是这么冷淡，他心里真是不服气啊，他提醒一样的口气说，陈书记，我跟黄娟干的这些事情，都是徐主任在背后默许的，现在余局长只是处罚了我跟黄娟，徐主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难道您准备就此放过那孙子吗？ 作为一个曾经的交警大队大队长，把话说到如此袒露的地步，也算是弱智到了极点，陈大龙明白他此刻的复杂心境，只当没听见江队长说出来的话，低头假装看起了文件。 江队长刚离开，余局长的电话就到了，在电话里余局长说话的态度比上次恭敬多了。 余局长说，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才知道，我的下属做事不知轻重，我已经免去了交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并开除了当天在街上拦截你车辆的警察，一会我让人把你的车开回去，送到浦和区政府大院行吗？ 陈大龙冲着电话来了一句，慢着，余局长要是能秉公处理上次的事情，我很感激，我的车子暂时不需要你送回来，还是等等再说吧。再说，这个事情我想不是免去几个人交警队领导职务那么简单，我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余局长一听这话急了，冲着电话原形毕露起来，他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为了一个交警队员的失误，该处理的人，我都已经从重从严处理了，黄娟为了这件事连工作都丢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余局长着急，陈大龙却不着急，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余局长，如果事实是这样，确实处理的很好，我可是听说，上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支持，江队长和黄娟才有这样的胆子，余局长要是处事公平的话，我自然是没话说，可余局长要是选择几个人当替死鬼，这样包庇有责任的下属的话，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被人给的。 余局长立即听出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他了解实际的情况，这是对自己没有处理徐主任不满意呢，可是徐主任也是得到了自己的暗示才会表示支持黄娟的行为，自己要是因为这件事把他给处理了，那徐主任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余局长正迟疑着有些犹豫不决，陈大龙已经没有耐心等待，又一次抢先挂断电话，这次余局长倒是没生气，嘴里也没有骂娘，只是呆呆的手里拿着听筒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发呆的时候，市委的电话打过来了，刘书记的秘书长亲自电话过来催问，高速上堵住出口的老百姓散了没有，省里的车队已经出发了，估计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要到普安市的高速出口处，刘书记要余局长尽快的汇报结果。 余局长听了这话，立即有些慌张起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早前就有消息说，这次省里领队下来的领导本来是省纪委书记，后来由于日程安排不变，于是由省政法委的书记亲自带队，自己因为江阳别墅的事情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省里的关系正在努力帮自己消除影响，可若是普安这边出事了，难免省里的政法委书记心里不会多想，若是他有心要查自己，只怕自己省里的亲戚也挡不住，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无奈之下，余局长打了个电话给余丹丹，告诉她，自己这里发生的情况，问余丹丹，自己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浦和区向陈大龙当面致歉，并把徐主任严重处分，以博得陈书记的欢心后，能迅疾的解决眼下的难题。 余丹丹跟余局长是亲戚关系，听余局长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住埋怨说，三哥，我早就提醒过你，那陈大龙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在普水县的时候，我黑道白道上的办法都用过了，到最后还不是害的自己被抓进去呆了几天班房，这件事没什么好犹豫的，赶紧按照陈大龙的意思办，否则的话，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余局长见余丹丹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说，好吧，我现在就去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亲自跟他谈一次，保证事后对徐主任严肃处理，请他高抬贵手，帮我这一次，否则，事情闹大了，那么我也就要走出普安了。 余丹丹瞧着自己的亲戚受瘪，心里也有些不爽，她冲着余局长说，算了，你还是在公安局内部赶紧把徐主任处分事情定下来吧，陈大龙这家伙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要是没看到实际结果，他是不会轻信咱们说的这番话的。 余局长说，关键是留给我处理这件事的时间不多了，我就算是处理了徐主任，可高速上的危机没有解决，后果还不是很严重。 余丹丹说，陈大龙那里，我能跟他交涉，你放心，我跟陈大龙打交道这么多次，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你赶紧把徐主任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陈大龙那里走一遭。 余局长见余丹丹说的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点头答应说，行，那就大家各自赶紧忙着。 陈大龙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等着余局长再次给自己来电话，左等右等，却始终没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心里不由有些猜疑，刚才得到消息说，省委领导领队的考察组已经出发了，留给余局长处理问题的时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了，这孙子还真能沉住气？ 因为心里不放心，陈大龙又打了个电话给刘红，高速路上是刘红开发区的地盘，他问刘红高速上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第615章以牙还牙（八） 刘红汇报说，根据陈书记的指示，场面一直控制的很好，双方都僵持着，并没有发生肢体上的冲突，就等着有领导出面解决问题呢，但是，如果交警队那边不妥协，这边是不会让步的，这些农民都是听话的。 陈大龙心里放心了不少，叮嘱刘红随时听从自己的指示后，顺手挂断了电话。 说句心里话，陈大龙其实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里头的学问多了去了，自己跟余局长再怎么斗，那就内部矛盾，一旦内部矛盾影响扩大了，成为普安市市委市政府脸上的一道耻辱，这件事很有可能会上纲上线起来，到最后，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刘国安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必定会对自己心有腹诽，到时候，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陈大龙确定了余局长不敢让矛盾冲突一直维持到省委领导领队的考察组过来，可眼下时间不等人，陈大龙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 有人在门口敲门，陈大龙有些心不在焉的口气说了声，进来。 随着一阵好闻的香水味飘进来，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居然是余丹丹。 狗日的，这个女人长的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说，陈书记，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陈大龙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余丹丹跟余局长可是亲戚关系，这个时候，她到自己这里来，还能为了什么事情？八成是跟余局长想要求自己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陈大龙顺眼看了一下时间，离省里的车队到普安市整整还有一个小时，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余丹丹少说点废话，直奔主题，一切都有戏。 招呼余丹丹坐下后，陈大龙笑着问道，余总生意这么忙，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呢？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余丹丹笑道，陈大龙，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知道陈书记心里不乐意见我，可今天我却还是不得不过来一趟。 陈大龙说，余总有事找我帮忙，那是我陈某人的荣幸，不妨说说看，只要是我陈某人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余丹丹笑道，陈书记，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这几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些人进去了，有些人升官了，还有一些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咱们这些人还能活的这么有滋有味的，也算是幸运，所以，我希望陈书记的胸怀能放宽些，有些小事就别总在心里计较了。 陈大龙见余丹丹居然到自己面前来教训自己小心眼，忍不住笑道，余总果然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说出来的话居然一套一套的，既然余总说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之间说话就不用绕这么多弯弯套了，有什么话，余总尽管直说吧，能帮助的一定帮助。 余丹丹见陈大龙爽快，点头说，好的，既然陈书记不见外，我也就有话直说，我这次过来是受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之托，你们两人之间的枝枝节节，我都听说了，这件事余局长心里其实也挺内疚的，要不他也不会开除了一个小警察，还就地免职了一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刚才来电话的时候，跟我说了，正在处理办公室的徐主任，从重处罚是少不了的，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足了陈书记面子，还请陈书记对高速公路上出现的情况支援一下，让浦和区的当地干部能跟交警队的人配合一下，赶紧把这件事处理一下，省得闹出更大的事端来，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听了余丹丹的话说的倒也说的直接，忍不住笑道，余局长要是有余总一半的坦率，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不是吗？ 余丹丹听出陈大龙的话里有可操作的空间，抬起手腕看了一样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说，陈书记，咱们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大家心里也都是心知肚明了，您还是赶紧忙你的吧，改天我一定好好的请你吃一顿，以感谢你今天给我面子。 陈大龙一脸坏笑说，余总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余总面子了，我的意思是，余总是个生意人，何苦要掺合官场这些杂事呢？也不怕污了余总的耳朵。 听了这话，余丹丹有种被耍弄的感觉，她有些温怒的神情盯着陈大龙质问道，陈书记这是不肯给我面子？ 陈大龙摆手说，那倒不是，余总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呢？可是有些事情余总一个生意人说了恐怕不算吧？如果你要是公安局长的话，我一定会协助你把事情处理好。 余丹丹立即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那是徐主任不处理，是不可能帮助的，当着陈大龙的面，走到陈大龙办公桌上的电话旁，拨通了余局长的电话后，又按下了电话的扬声器，余局长的声音响荡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 “余局长吗？徐主任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余总啊，刚刚处理完，免去办公室主任的职务，降职安排，哎，徐主任心里真是委屈啊。” “好了，余局长，现在先不谈徐主任到底有多委屈，我只是确定一下，徐主任到底受到了什么处分？” “按照原先说好的，免除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到刑警队当个副队长去吧。” “好，我现在就在陈书记的办公室里，只要事情处理的让陈书记满意，相信陈书记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高速上的事情，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好吧。” 电话里传出来的余局长的声音是无力带着些许颓丧的，余丹丹挂断电话后，冲着陈大龙说道，陈书记，现在的结果你应该满意了吧。 陈大龙轻轻的点头说，行了，我就给余总这个面子，记得你可是欠我一顿饭。 余丹丹笑道，陈大龙，你瞧你这斤斤计较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变，你既然混了官场，就该有当统帅的胸襟，胸怀放宽一些，让人更加佩服你，岂不是更好。 陈大龙笑道，余总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的专车被交警大队扣留了这么长时间，其中的缘由你也是清楚的，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该知道怎么维护自身权益，怎么我这个区委书记脸上被人狠狠的煽了一巴掌，倒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余丹丹知道事情紧急，又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赶紧撤退，留给陈大龙处理问题的时间。于是就说，陈大龙，此事就过去了，你那个湖大广场的事情还要请你多关照，有什么消息能够及时告知。 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陈大龙并不想多事，余丹丹离开后，他立即联系刘红，让她到现场把老百姓给弄回来，城南那一片都是刘红的地盘，这女人能干的紧，到了那里时间不成就把局面控制的很好，这件事交给她办是最放心的。 省委的考察组到达普安市高速公路出口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余局长和刘红都亲临现场，两方达成了一些相互妥协的条件后，村民们总算是及时的撤离了现场，省委考察队的车队从高速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一切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省委政法委书记来到普安市后，在刘国安等市委领导班子成员的陪同下，按照常规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工作，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汇报工作会议上，政法委书记对普安市在网络廉政方面的工作成果进行了肯定，但是也提及了普安市公安局局长司机开车撞人的事件，按照政法委书记的意思说，这件事在网络上被炒的沸沸扬扬，这样的新闻对于普安市的某些领导干部形象是有影响的，希望此类事件以后要杜绝发生，已经发生的一定要处置妥当。 余局长有些心虚的坐在那里，生怕政法委书记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让自己面子上更加难堪。 好在，政法委书记的说话语气一直是带有概括性的，并没有点名道姓，他强调说，以往诸多的案列证明，往往很多领导都是因为没有严格约束好自己身边的下属，才会导致自己身败名裂，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引以为戒。 政法委书记的这番话讲完后，刘国安又借着这个话题稍微发挥了一下，无非是把政法委书记的观点重复了一遍，余局长心里却清楚，省委领导对此事已经表态了，从表面上看，省政法委书记是在当众批评自己，不给自己留情面，可实际上也是变相的为这件事定了个基调，连省里领导都只批评不追究责任的事情，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是断然不好再对余局长进行秋后算账了。 会议结束后，一帮市委市政府的常委陪着省里考察组的一行人，去了酒店进行接待晚宴，晚宴的气氛是热烈的，每位领导都在晚宴上按照自己的设定角色很好的表演着自己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情。 晚宴结束后，余局长来到了跟就餐酒店相隔不远的余丹丹酒店里，在余丹丹的经理办公室，余局长借着几分酒劲，一股脑的抱怨说，妹妹，你都说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两天像是中了邪一样，老是有不如意的事情。 第616章以牙还牙（九） 余丹丹瞧着半醉的余局长说，三哥，你也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依我看，你自己对身边的人管束不严，才会弄出这一连串的麻烦事，这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余局长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的口气说，妹妹，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司机跟了我好几年了，我会不了解他，如果不是那帮老太太逼的急了，他能着急的开车就往上撞过去。还有徐主任，还不是因为知道我心里对陈大龙的不待见，想要找机会羞辱他一下，他妈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余丹丹冲着余局长摇头说，三哥，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没事就憋着一股劲跟陈大龙斗，你跟谁做对手不好，却要想去惹这个瘟神，我跟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其实是个不主动出击的人，只要你不惹他，他是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你的那帮手下，一个个尽是给领导惹事，这样的下属开除了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余局长无奈的笑笑说，是啊，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今天开会的时候，省委的领导还当着你们多人的面提及了我的司机开车撞人的事情，这次徐主任和陈大龙之间闹出来的事情，如果不是处理及时的话，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不敢想象啊。 余丹丹说，三哥，你别在这里自嗟自叹了，徐主任的事情我可是当着陈大龙的面给答应下来了，你别再心软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可别怪我不乐意帮你，陈大龙这个人属狗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余局长听余丹丹提到这件事，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一想到处理徐主任的问题时，怎么心里总是有种被陈大龙要挟的感觉呢，狗日的，为什么这个人有那么好的机会，逼着我让步。 余丹丹瞧着余局长满脸的疲惫，又见他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对余局长说，不要考虑那么多了，楼上现成的房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先上去休息吧，不管有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多想无益，再说，事情也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余局长是在服务生的敲门声中醒来的，余丹丹特意让酒店的厨师弄了几分清淡可口的早点，让服务生端到余局长的房间来。 吃完早点后，余局长坐车去公安局上班，上楼的时候，感觉昨晚的酒劲还没有完全消退，整个人还有些没精神，他走进办公室，瞧着办公室徐主任正亲自在办公室帮他打扫卫生。 徐主任见余局长来了，赶紧殷勤的过来伸手接过领导手里的公文包，又把领导的外套挂起来，拿起水杯倒了一杯不冷不热的水放在余局长的案头，做完了这一系列的服务工作后，徐主任满脸堆笑的站在余局长身旁问道，余局长，我听下面的人汇报昨天党委会议的事情，对于交警队江队长的处理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 余局长听徐主任这个时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说，狗日的，你自己自身难保，居然还担心江队长的事情。 余局长不出声，只是伸手拿过水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 徐主任见余局长不出声，误以为余局长对自己刚才说的话并不反感，满脸堆满谄媚的笑容说，余局长，本来事情不是那么的糟糕，主要是那个陈大龙的确是太可恨了，咱们可不能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余局长见徐主任越说越离谱了，想到余丹丹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抬眼看了徐主任一下说，徐主任，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一个领导干部？你一个副处级的干部，在背后随便说领导的不是，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是不是？ 徐主任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狗日的，似乎不对劲啊，这个陈大龙和余局长那可是仇人啊，难道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摆手说，余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知道的，我这人说话一向耿直，一向是帮理不帮亲的。 余局长不等徐主任说完，冲他来了一句，老徐，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在办公室干了，党委会议研究，你已经不太适应在这里工作，到刑侦支队去吧。 徐主任不由愣了一下，昨晚上有人把要调整自己到刑侦支队当副队长的消息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余局长使的一个障眼法，眼看着跟陈大龙斗的不可开交，要陈大龙帮助做事，自然要给陈大龙一个交代，所以才会流出这样的传言来，说白了也不过是余局长为解燃眉之急之策，又怎么会真的让自己到刑侦支队当副队长呢？ 徐主任站在余局长的办公桌一侧，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起来，他有些不敢断定，这次余局长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余局长继续说，老徐，你跟江队长一块对付陈大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就要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江队长这次被免去职务，其实你的心里应该明白，他完全是在代你受过，现在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位置就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了，你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后，记得一定要吸取教训好好干，不要胡乱的惹事。 徐主任这才确信，余局长这次是跟自己动真格的了，他并不是跟对手玩什么障眼法，一想到自己要被贬职到刑侦支队当副队长，那是一个服务别人的位置，也说明自己被降职了，徐主任不由方寸大乱起来，他的眼里委屈的泪几乎要溢出来。 余局长对徐主任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冲着徐主任挥挥手说，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出去吧，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一下，抽空去刑侦支队报道。 徐主任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用低哑的声音问道，余局长，这件事难道就没有改变的机会吗？ 余局长心里其实也明白徐主任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帮自己出气罢了，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到底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冲着徐主任叹了口气说，徐主任，你是知道的，为了这件事，江队长被免职了，黄娟被开除了，你能平安无事到刑侦支队当副队长，已经算是格外照顾了，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主任心里明白过来，只怕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于是冲着余局长深深的一鞠躬，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 徐主任做梦也没想到，情势会急转直下到这种地步，就在昨天晚上，他还亲口答应黄娟，要帮她在余局长面前美言几句，一定想办法让余局长改变之前对黄娟的开除处分决定，今天一大早在办公室等着余局长，为的就是要跟余局长提及黄娟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黄娟现在还在他的住处等着好消息，徐主任的脸上不由惨笑了一下，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要帮别人渡过难关。 黄娟当时得知自己被开除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徐主任寻求帮助，徐主任一直对这位警察队伍中的一枝花垂涎欲滴，眼瞅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徐主任当着黄娟的面表态说，小陈，这件事说起来尽管难办，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警察队伍中因为各种原因被开除的不少，但是后来又被重新录用上岗的也不少，不知道黄娟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黄娟之所以主动上门来找徐主任帮忙，首先是因为自己丢了饭碗后，心里的确很紧张，她是从警察学校毕业的，毕业后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现在突然被开除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拿什么养活自己，还有周围一些亲戚朋友的嘲笑眼光就更加不必说了，在各种压力之下，她明知道徐主任对自己一直由想法，却还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徐主任为了能够上这个女人，拍着胸脯向黄娟保证说，她工作的事情包在自己身上了，正好过一段时间，公安系统要招考一批新警察，趁着下一次招考的机会，让黄娟报名参加，自己再到余局长面前说些好话，这件事暗中操作一下，也就成了。 眼下，黄娟还在两人约会的地点等着自己的好消息，哪里知道徐主任在余局长面前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提及她黄娟的事情，黄娟这次算是正的亏大了，把就是把自己的身体都给赔进去了，却还是落得一个被开除的结果。 徐主任走后，余局长心里也感觉有些窝心，这次一系列事情处处都显出有几分不寻常之处，尤其是自己的司机在江阳别墅门口撞人一事，居然在两个小时内就有图像在网络上播放出来，这里头肯定有内情，按照余局长的猜测，只怕这次在背后跟自己过不去的人说不定就跟陈大龙有关，说不定就是陈大龙主使的。 第617章以牙还牙（十）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一个公安局长的权力可以说是大的无边，怎么能被这个陈大龙控制，余局长在心里暗说，虽然余丹丹让自己不要得罪陈大龙，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把这次的这笔账给讨回来，让陈大龙狗一样的求着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也就可以扬眉吐气，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男人的自尊。 余局长也知道，要对付陈大龙必须要小心的进行，要有合适的人选？ 第二天，刘国安又把余局长叫到了办公室，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省里的领导昨天考察的时候，提到了你在别墅区的事情，昨晚还听说了你下面的人的一些事情，作为一把手，一定要要个要求自己，打造合格的队伍。刘国安是很不客气的教训余局长。 出了刘国安的办公室，余局长那是很不开心，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 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各自寻求心灵安静的方法，余局长每每情绪受到很大刺激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去幽静的地方，好好的呆一会。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他没有带司机，一个人悄悄的走出了城市，决定好好的考虑最近的事情，走到郊区，停好车，一个人慢慢沿着街道向河堤边走去，由于是上班时间，选择的河段比较偏僻，举目四望，很少见人。 长空如洗，太阳斜挂，暖洋洋的照在河面，闪着粼粼的波光。两岸的绿柳和花木，葱翠碧绿，生机盎然，赏心悦目。河道里偶尔飞来一群白鹭，轻盈的翱翔一阵，便成群结队落在岸边，啄食水里的鱼虾，忙得不亦乐乎……看着这绿水、碧树、蓝天、白鹭，心胸顿时为之一开，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余局长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来，想到班上的事情，心是一阵抽搐的疼痛……当他抬起头时，不到两米处赫然坐了一位钓鱼人。 余局长一看，原来是熟人，原普安市的政协副主任，党史委的金主任。 这个人余局长认识，那是因为金主任能够提拔到政协副主任的位置，那是自己叔父帮助的结果，这个金主任和叔父是省委党校的同学，关系很好，所以余局长认识，到普安任职的时候，还去拜访过这个人。 他已经离岗，两鬓花白，很专注的守着面前的钓竿，一心一意观察浮漂的动静。余局长正想开口招呼，他像是后脑长着眼睛，举手示意不要说话，果然，浮漂开始游动，有鱼儿上钩了。 他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收渔线，鱼拉起来活蹦乱跳，是一尾三指阔的鲫鱼。 等他把鱼取下，放进鱼篓，余局长下去和他打招呼。 “金主任，钓鱼技术很高啊。” “呵呵……不行，今天刚刚开始。”他把鱼饵挂上，远远的把钓钩甩了出去。 余局长心里一直对他很敬佩，这老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学识渊博，很有涵养的一位领导。 “没想到老领导还有这门爱好。” “离岗没事，闲得慌，平生不抽烟喝酒泡女人，只因囊中羞涩，只好拣这本钱小，想吃鱼又省钱的营生来干。” “金主任还是一如往昔，嬉笑怒骂皆文章，我受教了。”余局长知道他的性格，欢快活跃，每次谈话都很轻松，他退休工资近6千元，哪里存在吃鱼怕花钱的问题。 “不行咯，老了。”他叹息着看了余局长一眼，摇头晃脑道，“人生譬如晨露，去日无多，这是自然规律，谁也免不了的，只要一天还在喘气就活他一天的痛快。” 看他钓鱼自得其乐，余局长不禁动了兴趣，问道：“钓鱼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找根竹竿挂上钓钩就可以？我听许多人说‘学钓鱼’，很不能理解，金主任是不是教我一点知识？” 他呵呵一笑，“你可是手中握有实权的人，整天事情很多，也想学？” “活到老学到老嘛，多学一点总没坏处。” 他点点头，说道：“这句话我认为是中国人总结出来的最伟大的一句民俗俚语，一个人蠢一点、知识贫乏一点没关系，关键是知道学习，有些人天纵奇才，最后进监狱，有些迟钝忠厚，得享天年，全家幸福，说到底就是在这个‘学’字上，学什么，如何学，这都是很有学问的。比如这钓鱼吧，人人找一根竹竿挂上钓钩甩进河里可不可以？也可以！但是，钓鱼仅仅就是钓鱼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 余局长明白了，他说的钓鱼是要学钓鱼背后的学问，而不是仅仅钩一两条鱼起来。 “如果仅仅是为了鱼，我们钓鱼的何必这么辛苦，夏钓三伏，冬钓三九？买一挂网撒鱼、捕鱼不是来得更快？！”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动，带着几分飘逸。 余局长点头道：“所以有人说‘学钓鱼’了？”他摇摇头，“学钓鱼也是末节，学的是钓之技而非钓鱼之道。” 余局长听得似是而非，琢磨出声：“钓鱼之道？何为钓鱼之道？” “道者，道德，道义，人道，公道。古人总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大道自然。道就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一种意识形态，是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尊重自然的一种规律。”他指着眼前绵绵不绝的东河水说道，“你看看眼前的河水，感悟到了什么？” 余局长心里默念他上述形如古董的语言，双眼看着河水，也用了一句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是啊，流水如斯，不舍昼夜。这是人们对人生、对时光匆匆的一种感悟，但是，你想到另一个问题没有，流水经太阳蒸腾在天成气，落地成雨，入河成水，入海成洋，夏天是水，冬天为雪为冰，装进木桶是圆柱，倒进缸里是长方体……这些说明了什么？水的善变？是不是？” 余局长呆呆的望着他，金主任继续道，“说明水这种物质是最善于审时度势，因时因地因形而变，最能遵循客观规律的，所以，是一种与道最为接近的东西，古人临水垂钓，多不为鱼，实为悟道。钓鱼有钓鱼之道，单从技术上讲，钓鱼在我们中国南北各派数不胜数，从渔具的配备上讲，也是中外各异，各擅胜场……” 这时候又有鱼儿咬钩，拉起来一看，是条小鱼，二指阔。他小心翼翼从钓钩上取下，啪的一声，将鱼丢了出去，余局长惊呼一声，他笑道：“太小，吃了它岂不让它父母亲人伤心？” 余局长顿时释然，看来钓鱼也是有原则的，他的原则就是三指阔大小为底线。 觉得很有意思，看他上饵时发现鱼钩与众不同，问道：“你这鱼钩好像与其他的不一样。” 他得意道：“哦，你看出来了？仔细看看。”他拿过来让我仔细鉴赏。 余局长摸摸，“非金非铁什么材料？弯钩好像也比其他鱼钩要大。” “这是我花了三千元在古玩市场买的，贩子说是从山里一户农家收购过来，一直在身边保存了十年，舍不得出售，被我买来了。你别小看这钓钩，有可能是千年古物。” “哦？有什么根据吗？”余局长帮他把鱼篓从水里收起来，他把钓竿也折好了，“金主任慢走，我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他看一眼，乐呵呵的走了。 和金主任一席谈，心情好了很多。 第二天，余局长早早来到河边，坐了一会就见他姗姗的从远处过来了，略略有些迟缓的动作显得格外的稳重和从容，一如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神。 打过招呼，他照例把钓钩挂好鱼饵甩进水里。 “金主任，我是诚心诚意啊，望不吝赐教。” “嘿嘿，余局长，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不耻下问而且这么虚心的市里的领导。” “那么还有谁是第一个？”余局长很是惊讶，难道还有其他的市领导听他的废话。 “第一个是陈大龙，他和我认识也是偶然，不是钓鱼，而是一次学术交流，他听了我的讲课后，有规律的来拜访我，这个小伙子对很多的东西很有悟性，余局长，慧根之说你还不能不信，有些人天生愚钝，刀架脖子上还洋洋自得；有些人慧根通灵，趋利避害，举重若轻，有如菩萨附体。” “有些人‘慧根通灵，趋利避害，举重若轻，有如菩萨附体。’这话我信，战争年代，我们有几位领导人几度与敌人近在咫尺，居然安如泰山，毫发无损，大概就是你说的慧根通灵、菩萨附体。” “是啊，有慧根的人才能得到神灵冥冥之中的护佑，我发现陈大龙就是这样的人，他三十岁出头而官至区委书记，辖百万民众，以民为公，走的是大道。在我一生所接触的官员中，我是比较看好那个小伙子的，本质、品质、灵气、修养等等都不错。你在主政期间，有些手段过于功利化、损人利己，聚财如盗，但有了‘以民为本’这个思想，手段就是细枝末节，不足为凭……至于你，其实很想做事，可是肯多时候是不如人意，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把握好，不过你还是有干好本职的决心……”“谢谢你的理解，我下来就是学习的。” 第618章替罪羊（一） “跟人学习要有一颗仁爱之心，看看现在的官场，急功近利、尔虞我诈、拉帮结派、狗苟蝇营、贪污受贿、踩踏对方无所不用其极……新人进来学的不是为民之道，而是为官之术。成天想的如何打到打倒别人，自己上位，上去之后，想的不是为民，而是如何为己。‘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黄宗羲说得好啊，虽然他指的是帝王，但无意中也符合现在官场中某些人的做法。” 金主任两鬓斑白，无风自动，言语铿锵，正气凛然，余局长忽然感觉背脊有涔涔冷汗沁出。 他说的这些现象和余局长以前干过的某些勾当相似，可是…… 余局长试探着说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目前要真正干成一件事完全走正步也是很困难的，上下左右风气如此，不得不为啊。” 金主任点点头，感叹道：“的确是这样，这些年我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是上面总结得好，现在很多干部宗旨意识淡薄，享乐主义、功利思想大行其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总书记提出的八荣八耻，我认为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是重新构筑人们的道德价值观的基石。礼义廉耻，国之四维，民族之魂哪，中华民族几千年积淀下来的精华在一天天被吞噬，被抛弃，被践踏，不感到痛心吗？！” 他双眼远望，默默的看着对面的青山，远处悠悠的白云，沉声道，“有人曾说我是中国文化的本位主义者，甚至讥笑我腐朽、陈旧，是封建思想的卫道士，我毫不否认。但某些人数典忘祖，言必西洋，难道西方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吗？不是我不能理解和欣赏其它的文化，一个民族的文化能传承几千年，这就是这个民族赖以生存的血液，赖以传承的基因！中西文化各有千秋，都有其存在价值和意义，我对中国文化的推崇，实在是源于他的博大精深，源于他的深邃的内涵和丰富的底蕴。我们中国人，传统上是注重内在的神，而轻视外在的形的文化。古人先贤，对于许多事物的理解，都达到了彻底穷源的程度，可以说是把握了根本。” 那天，余局长感到自己收益很多。 回来后，想到陈大龙被金主任的看好，难道这个年轻人真的对官场或者说做人做事有着天生的潜质，余局长想到下来的时候，自己的家人对自己说的话，那就是学习经验，掌握了真谛才能游刃有余，才能得心应手，那么怎样才能算是？ 再说，黄娟不知道公安局内部对徐主任的处理，等到中午的时候，才看到徐主任的影子，黄娟赶紧迎上去问自己的事情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否有希望让余局长改变主意？ 徐主任想到，自己同意黄娟这样做，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就说，最近形势不容乐观，所以你的事情要慢慢的操着，为了配合你报复陈大龙，我都受到了处分。 听徐主任说出这样的话来，黄娟失望的看着徐主任，她被宣布开除的时候，黄娟忽然间失去了工作和生活的方向，公安生涯对她的影响太深刻了，以后的路自己该怎么走呢？当时听说丈夫被纪委带走，那是因为浦和来了陈大龙，于是就想到报复，谁知道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她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了。 徐主任就安慰说，小陈，你也不要想很多，我请了假，想到外面去玩几天，放松一下，你也一起去吧，到时候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只要余局长心情好了，下面的事情就好操着。 黄娟想到呆在这边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想也没有想，就答应和徐主任一起出去转几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序》早就告诉我们——上至帝王，下至草民，处庙堂之高，隐深山之远，皆为名利而活，人生都不能摆脱名利二字。 湖大广场这块在众多建筑企业老板眼里的唐僧肉一旦被浦和区委区政府用行政命令手段从庄力欧口中被逼吐出来后立马引的诸多老板趋之如骛，人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顺利获得湖大广场建设资格。 因为在项目招投标的关键时刻，招投标办公室的监督领导区纪委书记刘春花的突然落马又让众多已经绷紧神经的开发商老板们头脑又被重重刺激了一下，尽管一些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板们心里都清楚工程竞标中必定存在某些猫腻，但是招投标工作还没开始就已经落马一位处级领导在以往却是鲜见的。 众人对此次招投标结果的猜测此时变的更加扑所迷离，尤其是“南庄总，北李峰”中的庄力欧，亲眼看到刘春花被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双规带走，心里的懊恼简直无法形容。 这就像是一个即将上赌场与诸多对手进行最后一决的赌徒，眼瞅着众多对手纷纷做足了准备进行最后的厮杀，他却丢了一张最值得炫耀的底牌？这让庄力欧不得不绞尽脑汁另想他法。 好在，朱自然已经被他成功攀结为同盟，自从那晚饭局后，朱自然对湖大广场项目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利好显然是动心了。 刘春花被双规后的第二天，朱自然迫不及待亲自找到庄力欧的办公室跟他商量如何能在湖大广场项目竞标中占得先机的重要问题。 庄力欧的办公室位于普安市中心金马广场二十七楼，这栋楼算得上是当时普安市内最高建筑，一楼到六楼是商业中心，六楼往上全都是对外承租的办公区域，二十三楼以上的总共四层，全都是庄力欧建筑公司的办公区。 朱自然拎着小包乘电梯上了二十七楼，电梯门一打开，安装在楼道顶的璀璨灯光立马让他感觉眼前一亮。 脚底下设计巧妙的黑白配几何图案让原本普通的走廊地砖显得多了说不出的高冷，沿着一条笔直的一米五宽的小路往前走，一路上全都是镜子装饰的两面行廊，欧式风格的油画，巧妙嵌入墙壁内的各种装饰灯具，头顶奢华水晶吊灯，整个装潢风格无不显出此处办公室主人的王者风范。 朱自然往前足足走了五十米，终于看见一个硕大的透明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位身穿职业套裙仪态万千的年轻姑娘，还没等他走近，姑娘笑吟吟迎接上来，柔声问道：“请问是朱总吗？” “是是是”朱自然瞧着姑娘明眉眸齿，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招人怜爱，心里忍不住暗说了一句，“奶奶滴，庄力欧这家伙艳福不浅哪，门口这姑娘肯定是白天替他工作，晚上一样为他尽心尽力服务，这样的小美人哪怕开一万块一个月也比整天去夜总会叫钟点合算，这家伙还挺会算账？” “朱总，我们庄总恭候多时了，您里面请！”小美人微微哈腰伸出右手成弧形，引领着朱自然往大门内办公室走去。 要说庄力欧这些年在本地干建筑是真赚了不少钱，“南庄总，北李峰”的说法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从他把湖大广场项目咬在嘴里近两年没动工也没松口却一直没人敢摸老虎屁股便可知此人的确对付官场各种角色有一套伎俩，若不是此次遇上的对手是“霸王龙”，估计湖大广场那块地到现在还空闲着呢。 “好人还遇好人救，恶人自有恶人磨”【引自，明·冯梦龙《喻世明言》第八卷】 在笔者多年仕途生涯中，所遇官场老妖级人物多不胜数，自然各种菜鸟级的人物也是分布甚广，只不过因为菜鸟们大多地位较低，即便是闹出什么新闻来也像是一阵微风吹过，没有过多人去持续关注，官场中各种小道消息的受关注程度也是跟官员的级别高低息息相关。 省部厅级以上的领导出事叫“高官落马”，纸质媒体，网络媒体，各级电视台纷纷有资格亮相一把；省部厅级一下的官员出事叫“贪污腐败分子”，顶多在当地官场和老百姓中引起一阵轰动，若是涉案金额和过程没有可圈可点值得媒体报道之处，也就在地方台播出一条消息甚至连画面都给省略了；以此类推，基层的一些干部出事就实在是不堪一提了。 “霸王龙”却是官场另类，是一位值得笔者为其著书立传的官员，他的身上几乎反映了当代官场清流在现行不健全的政治体制下所有挣扎和努力。 他的睿智和一颗心系百姓的诚心是毋庸置疑的，当他面对复杂的政治环境强有力的自保是有目共睹的。 笔者眼中的“霸王龙”一边心系百姓，一心一意想要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老百姓多干实事多做大事，一边却又因为在维护老百姓利益的时候往往触动官场一部分小团体的利益深受其害，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凡人，一个跟普通男人一样七情六欲健全的男人，身上免不了一些全天下男人都会有的毛病。 第619章替罪羊（二） 官场生涯，只要有理想真正干点大事的官员，各种手段的倾轧和阻力在所难免，困难和陷阱常常来自想象不到的对手。 官场菜鸟面对困境最显著特征是容易冲动；官场老油子则沉稳有余胆量不足；官场老妖往往身经百战，将官场游戏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中； “霸王龙”算得上官场高手，他霸道，为百姓！他阴险，为人民！他机关算尽，高瞻远瞩，一步步努力往更高的领导位置攀登，归根结底本心还是为了黎民百姓！ 这样的人，或许清名远播百姓拥戴，却让很多涉及利益受损的投机分子头痛不已，现今阶段，朱自然和庄力欧便是头一个对陈大龙深恶痛绝之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人认为陈大龙挡了自己的财路，能不对他心存恨意？尽管明知道湖大广场项目竞争到手难度不小，可是两人却并未放弃，尤其是刚刚被庄力欧拉到同盟长相的朱自然对此事更是相当上心。 刘春花出事当晚，朱自然便有些发愁的对庄力欧说，“也不知道即将到任的浦和区新任纪委书记到底什么来路，咱们要早点打听清楚了，才能把工程重新落入囊中啊。” 庄力欧却理智摇头说，“依我看，这一招实在是不太实用，幸亏咱们没来得及把宝押在刘春花一个人身上，否则现在岂不是要落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自然听了这话有些发愁道，“那可怎么是好呢？要是不能打通招投标办公室主任这道关口，咱们凭什么把工程给拿下来？” 庄力欧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朱自然一眼说，“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朱总心里是不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赚这笔钱？” 朱自然眉头紧皱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要是不想把项目拿下来，不想做这赚钱的生意，我在这里跟庄总说了半天难道都是废话吗？” 庄力欧见朱自然的态度表明，冲他伸出两个手指头说，“现在有两个办法可行，只是不知道朱总想要挑选哪一种？” 朱自然冲他随便摆了一下手说，“你先说说看。” 庄力欧于是分析说，“这浦和区里，恐怕很多事情到最后还得过区委书记陈大龙那一关，我的意思是，如果朱总的老丈人能亲自出面说句话，说不定陈书记能给朱总二分薄面。官场上的相互利用都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是陈大龙说不定以后也有用得着你家老爷子的地方，我相信这点小事，只要你家老爷子肯屈尊找陈书记要下这个人情，陈大龙必定还是会给面子的。” 朱自然听了这条建议，连连摇头说，“行不通行不通！我岳父从省里下来，主要目标是冲着市委书记的位置来的，只怕现在让他为了这么个工程上的事情低头求一个下属，他必定心里不太情愿。我家那老爷子你是不了解，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年底的时候伸手从我公司里拿提成自然是笑眯眯的，可真要是让他出面帮忙协调一些事情比请菩萨还难。” 庄力欧摇头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只有走第二条路线，朱总是从省里下来的，想必省里有一些人脉关系，瞧着有没有能制得住陈大龙这种小官僚的，咱们走高层路线，由不得他陈大龙不听话。” 朱自然明白庄力欧的意思，他的老丈人在省里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作为夏邦浩的女婿必定在省城机关也有几个熟人，要是能有一个交情不错的，说得上话的兄弟帮忙从上头给陈大龙施加压力，说不准这事情也能成。 朱自然听了庄力欧的话，冥思苦想了一会后，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能用得上的人物来，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儿子，季军，那可是省城响当当的公子哥！ 说到朱自然和季军之间的交情，那纯粹是吃喝玩乐出来的，两人都是省城的浪荡公子哥，又都是有财力有背景的官二代，在很多方面倒也算是志趣相投。 当庄力欧提及在省城有什么用的上的关系时，朱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季军的名字，此人不仅有个当官的老子，而且极其热心帮朋友的忙，这次想要把浦和区的项目弄到手，找季军帮忙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毕竟那是季云涛的儿子，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要给三分面子的。 为了请季军出马，朱自然当天下午特意回了一趟省城。 晚上，朱自然请季军吃饭的时候，把自己在浦和区遭遇的一系列事情跟季军一一说了一遍，希望季军在方便的时候能够帮助。 季军听后，大包大揽的口气说，“区委书记不过是底下一个处级干部罢了，想要这帮孙子听话，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喂点甜头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保准这帮人乖乖的听话。” 朱自然到底是经历过底下的一些事情，心里并不像季军这么乐观，他对季军说，“兄弟，你成天高高在上在省城做生意，没见过底下那帮人不识抬举的模样，就是普安市的浦和区有个区委书记，姓陈，说话做事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只怕想要从他的手里弄到工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军脱口而出问道，“你说的区委书记是叫陈大龙吗？” 朱自然没想到居然连季军都听说过陈大龙的名号，撇嘴说，“兄弟，此人的名号你也听说过？知道兄弟我所言不虚吧？” 季军冷笑说，“要是别人在那里当区委书记，我倒是还要考虑考虑，至于这个陈大龙，我看把握倒是更大些，此人岳父跟我父亲八拜之交，没有我父亲提携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喝稀饭呢？他敢不给你面子，那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你的恩惠，你我不一样，哈哈，他不敢不买我的帐？” 朱自然没想到自己居然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瞧季军这说话的语气，陈大龙应该算是他父亲的家奴，正是因为攀上了季云涛的关系所以才有今天的位置。 朱自然心里也很是感慨，季军的父亲季云涛到底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随便的一个家奴一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在区里做区委书记？而且不把自己的岳父，市委副书记放在眼里？说白了，就是因为有这个季云涛做后盾，古人说宰相家奴七品官，一点也不假。 朱自然听到季军这么说，不由高兴起来，冲着季军笑道，“那敢情好，这件事拜托给兄弟也算是巧了。” 季军冲着朱自然大方的摆摆手说，“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发财我也高兴不是吗？” 朱自然听到这儿，赶紧解释说，“季老板，这次的项目可真的不是我一个人发财，你去了主要就是湖大广场，浦和区的湖大广场项目只怕至少要投资好几个亿的资金，真要是兄弟你能把项目给拿到手，到时候，咱们一块干好处一块分，兄弟觉的怎么样？” 季军也没想到浦和区这样的小地方居然还有这种大工程，也来了兴致，伸手拍拍朱自然的肩膀说，“没问题，这个项目，咱们兄弟玩定了。” 这就是公子哥的特性，做任何事情都跟玩儿一样，反正对这帮人来说，许多人跑断了腿办不下来的事情，这种有特权人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便是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对于季军来说，真是跟玩似的。 季军对朱自然说，“你先回去吧，我改天会亲自去一趟普安，去会会你说的又臭又硬的陈书记，我倒是要看看，我季军亲自跟他聊这件事，他是不是还敢用对待你们的态度来对待我？” 朱自然赶紧拍马屁说，“那肯定不会，季少爷的大名不管在省城是鼎鼎大名，那要是到了底下，更是众所周知，他陈大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罢了，他能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你季少爷过不去啊。” 朱自然的这句话说的季军心里相当舒畅，他自己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在他心里认为，陈大龙年纪轻轻能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必定全都是依靠自己的父亲季云涛提携的缘故，当着自己的面，他岂敢说半个不字？ 朱自然当晚饭局结束后又马不停蹄星夜赶回普安市，稍事休息后还没来得及养足精神一大早赶紧来找庄力欧商量大事。 湖大广场项目招投标工作迫在眉睫，能不能顺利竞标成功就看这几天的努力成果，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朱自然能不着急吗？ 在小美人的引领下，朱自然拐过一道两面熠熠生辉的灯饰背景墙进了庄力欧的办公室，瞧见庄力欧正坐在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笑眯眯等着他。 “辛苦辛苦！朱总日夜兼程实在是太辛苦了！秦秘书，快给朱总弄点好吃好喝的过来。” “好的。”被称为秦秘书的小美人依旧是笑盈盈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620章替罪羊（三） “这小妞姓秦？”朱自然一边把身体随便往庄力欧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摊，一边盯着小美人的背影问，“这女人长的跟港姐是的，你从哪找来的？”。 “咳咳咳”庄力欧有些不满的假装咳嗽了几声，冲着朱自然抱怨道，“这年头口袋里有钱什么样的美人玩不到？赶紧说正事，说说吧，昨天晚上去省城请动了那位季公子吗？” “哦，季军答应帮忙。”朱自然赶紧回神说正事。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你可得催他快点，眼看着湖大广场招标工作快要开始了，听说区里已经新配了一位纪委书记，也就这一两周的准备时间了。”庄力欧面露喜色催促道。 “我知道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昨晚已经跟季军说好了，他说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就过来。” “明天？”庄力欧脸上绽放笑容，“朱总办事太给力了！” “这不都是为了兄弟们一起发财嘛。” 朱自然把自己昨晚跟季军见面的情形一五一十向庄力欧说了一遍后，庄力欧脸上的神情愈加兴奋，他心里盘算着，既然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升官提拔也是受了季军父亲的恩惠，这事可就更方便了。 谁都知道官场一向是派系林立，不同派系的人之间刀光剑影生死角逐，而同一派系的人之间却一定是精诚团结相互拧成一股绳，既然陈大龙是季云涛的家奴，季军出马必定马到成功啊。 说到家奴，历史上最耳熟能详的大牌家奴莫过于雍正家奴李卫，雍正皇帝在还是雍亲王时就十分看重家奴李卫，尽管此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因为雍正家奴的身份在雍正继位后被任命为云南道盐驿道，次年擢升为布政使掌管朝廷重要税源的盐务。 雍正三年1725年又被擢升为浙江巡抚兼理两浙盐政。雍正五年，李卫“寻授浙江总督，管巡抚事”；翌年，朝廷又以“江南多盗”，而地方官又“非戢盗之才”为由，命李卫统管江南七府五州盗案，“将吏听节制。”雍正七年，李卫被加封为兵部尚书、太子太傅，雍正十年又内召署理刑部尚书，寻授直隶总督。 现代社会，“家奴现象”依旧很普遍，有多大的官就有多大的奴。 中国一句古话：宰相门前七品官。现在的官身边的司机、秘书、工作人员到下属单位或下级时，哪个还不把他们当官来接待？山珍海味前呼后拥，享有的特权就和官是一样的，有的一把手司机的权力甚至比单位副职的还大？ 当奴有时候也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奴拥有特权，那是狐假虎威，但是奴干好了就能当官。 当下，主要领导的司机作为一位工勤人员，有多少人当了官？基层很多官员干一了辈子没能升官，有的人给官开了两年车，就能提拔弄个级别当领导？就能在台上一本正经的念着秘书写的材料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子？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已经落马的原河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程维高的几任秘书如吴庆五、李真之流，他们就有那么大的权力？就能那么神通广大？可以在一人之下全省人之上，呼风唤雨左右一切，连好多的省部级领导都得看其眼色仰其鼻息？这其中的蹊跷早已是不言自明，人所共知了。 言归正传，庄力欧从朱自然口中得知第二天季军要到普安市来，心情也感觉欣慰不少，等到朱自然一走，立马把站在门外的小美人秦秘书叫进来，跟她商量明日接待季军事宜。 秦秘书名叫秦晓娟，二十七八的芳龄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却还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此刻，秦晓娟，深色丝袜包裹着匀净的双腿正在庄力欧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中摩挲，庄力欧喜欢身形窈窕的长发女人，尤其喜欢看女人被黑丝袜包裹的双腿，身边的女人便投其所好。 “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大事值得您庄总上火？”女人习惯地靠在庄力欧身侧，一双娇手扶在庄力欧肩头。 “能不烦吗？最近公司几乎没有业务！” “现在不是已经跟朱自然联合，怎么他也没有办法拿到业务？” “也是一个不成事的人，市里的很多领导对他根本就不鸟，那个陈大龙也不把他当回事，竞标湖大广场的事情指望他根本不行！” “那你还给他这么大面子？对他哄着捧着？” “这不，朱自然最近联系上了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儿子，此人和朱自然关系不错，如果能和季军联系上，以后发展也许就很好了，我正在考虑明天如何接待？” “很多事情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嘛，您一大老板何必费那么多神？”女人娇嗔依在庄力欧怀里撒娇。 “谁是下面人呀？生意不好的时候，下面人个个都是我的爷呀！几千人就是几千张血盆大口，什么时候没效益了公司也就完蛋了，到时候也只有就你是我下面的人！是我下面最好的，最乖的女人！” “缺德！就知道欺负我！”女人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出火苗，顺水推舟一只手轻轻摩挲男人99…… 第二天，季军果然如约来到普安市，庄力欧早就从朱自然那里探听清楚季军的一些喜好，一见面就小心伺候着，安排季军到本地档次最高的酒店入住下来后，又找来几个长相说得过去的年轻姑娘陪着，说话全都挑着这位官少爷喜欢听地说。 季军以前倒是很少到底下来，这次来到浦和区，瞧着庄力欧安排的酒店条件倒也说得过去，心里还是满意的，晚上在为季军接风洗尘的酒桌上，庄力欧等人都极力的逢迎道，“季总出马，咱们可就都放心了，湖大广场的项目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季总的手心了。” 朱自然知道庄力欧哄人的本事，配合着说道，“那是，那个陈大龙要是敢连咱们季总的面子都不给，那他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嘛。” 朱自然这话一说出口，酒桌上的人都配合的哈哈笑起来，好像已经看到陈大龙仕途受到影响的可怜模样。 季军知道这些人都在等着从自己的嘴里掏出一句实在话来，冲着朱自然和庄力欧说，“我季军想要干的事情，还没有不成的，只要是在江南省的地盘上，就算是各个市里的市委书记市长也得给我老爸三分面子，至于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嘛，依我看，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我作对吧。” 季军这句话一说出口，酒桌上又是一阵配合的爆笑声！ 席间，庄力欧用眼神示意坐在季军身边的姑娘给季军倒酒，姑娘端起酒杯笑吟吟娇滴滴的口气说，“季总，咱们这些小地方比不得省城那样的大城市，这种小酒您将就喝着，小女子先敬您一杯。” 季军瞧着桌上摆放的两瓶酒，感觉有些眼生，伸手拿起一瓶来仔细看了一圈后，瞧着这酒瓶看上去实在是没见过，忍不住问朱自然：“朱总，你这从哪里弄来的酒？口味倒是还不错。” 朱自然见季军总算是对桌上的酒起了兴趣，赶紧介绍说，“要说这酒，可是有些来历了，这可是庄总收藏了好些年的酒，不是为了招待您季总这样的贵客，他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的。” 季军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庄力欧，冲着庄力欧随意的问了句，“庄总，还有这么一说？” 庄力欧是个精明人，哪里会干那种半夜锦衣的事情？既然付出了，自然要让对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领了自己的这份情。 庄力欧介绍说，这酒的确是好东西，还是在九九年的时候，中国首例文物级食品专卖会上，在北京拍卖回来的，按克为单位拍卖，五百克的酒拍卖价为1.8万元人民币。 季军听着这话说的新鲜，忍不住问道：“这到底什么地方生产的酒，居然能拍出这么贵的价格？” 庄力欧介绍说，“这还得从1996年说起，那年六月份，辽宁锦州的凌川酿酒总厂进行老厂搬迁的时候，偶然在底下80厘米处发现了四个木制的酒海（古代酒的容器），酒海内竟然完好地保存着香气宜人的白酒。 这些酒海以红桦构筑，长为2.62米、宽1.31米、深1.64米箱内裱糊以约1500层、内蘸以鹿血的宣纸。这些宣纸上用汉字，涝文书写‘大清道光乙已年’、‘同盛金’、‘大清国’等字样。 通过这些记载及其他遗迹、文物考古专家确认这是‘同盛金’酒坊在清道光二十五年封存的，这些酒不仅命长，而且十分好喝。 经过专家鉴定，这次发现的酒属于陈香型‘烧酒’，属色微黄，酒精度53%，理化和卫生指标符合国家食品卫生标准规定。由于是贡酒，它用鹿血蘸宣纸封存，150多年的浸泡使鹿血渗入酒中，功效了得。 据辽宁省考古研究所和中国食品工艺协会白酒专业协会反复考证后认为：这批酒被命名为‘道光二十五’清朝贡酒，算得上是当今已发现的世界上穴藏时间最长的白酒。” 第621章替罪羊（四） 见酒桌上众人聚精会神听着，庄力欧不无得意继续介绍道：“1999年十月二十六日，中国首例文物级食品专场拍卖会在京举行，由辽宁省锦州市国有资产管理局委托中国嘉德拍卖有限责任公司拍卖的1000公斤‘道光廿五’被组成50个拍卖标的拍卖，最后成交额达350万元。 被拍卖的100公斤‘道光廿五’贡酒从500克到4公斤的不同组合，参考价从1.8万元至20万元。 当时，我从朋友嘴里得到消息后，去北京拍卖会现场也抢拍下几瓶来，尽管这酒价格贵些，到底是好东西，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庄力欧讲完了酒的来历后，冲着季军笑道：“季总，人常说美酒献给最尊敬的客人，能跟您季总相识是我庄力欧的福气，我当然要把私藏的最好最贵的酒拿出来招待季总。” 庄力欧原本是个口才了得的人，话经过他的嘴里这么一说，立即变的生动起来。尽管季军心里明白，这位普安市的建筑公司老板不过是想要拍自己的马屁跟自己攀交情罢了，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庄力欧的一片热情给感动了。 坐在一旁的朱自然见酒桌上气氛相当融洽，赶紧见缝插针端起酒杯说：“咱们季总是最讲究兄弟情义的，庄总对季总一见如故，这也是缘分，来！让我们为了能顺利的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兄弟们一块发财干一杯。” 朱自然的这句话插的显然恰到好处，庄力欧之所以对季军如此客套，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来日方长，多赚些银子。 庄力欧和季军都端起酒杯，三人的酒杯聚到桌子中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后，三人全都痛快的一饮而尽。 晚宴结束后，庄力欧又贴心的安排了一个长的不错的姑娘陪着季军上楼，季军心照不宣的把庄力欧的种种献媚行为照单全收。 季军来到普安市的第二天，一早庄力欧和朱自然陪着季军吃过早餐后，便一道商量着，“是不是要带些礼物去找陈大龙比较合适？” 季军听了两人的话，冲两人笑笑说，“这普安市里，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不敢收我的礼物吧？他陈大龙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有这么大的面子？” 庄力欧和朱自然听着季军说的话也有道理，想想人家毕竟是省委领导家的少爷，自然敢在下头这帮小官僚面前拿大，既然他不同意准备礼物，那也就随他，只要他能把事情给办成了，怎么着都行。 带着庄力欧和朱自然的托付和希望，季军早餐后一人单独去了一趟浦和区委区政府，当浦和区政府门口保安一大早瞧见一辆无比张扬的白色保时捷跑车从门外驶入，居然忘了正常盘查，直到眼睁睁看着跑车车身一半进门才反应过来，从值班室跑出来冲着开车的年轻人大喊问：“哎！你找谁呀？” “陈大龙！”季军坐在车里头也不回，脚底下油门丝毫未松，冲着身后的保安打了个响指回答。 保安愣是被这位省城来的官少爷这种进入浦和区政府大院如同进入无人之境的气魄给震慑住了，呆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嘴里念叨了一句，“这家伙居然敢对陈书记直呼其名？这到底什么人？” 季军出现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陈大龙起初并没有在意，自从当领导以后，经常有陌生面孔上门拜访，怀有什么目的的人都有，他要是一个个都去仔细研究根本就没那功夫。 季军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陈大龙只是感觉门口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气质不凡，穿衣打扮也是相当的高档，那张脸看起来还有几分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何身份。 陈大龙冲着站在门口的季军说了声“请进”后，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并不开口，等着他自报家门。 季军进来后倒也并不显得拘束，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后，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可能不认识我，我可是早就听说过陈书记的大名了。” 季军屁股落座的空也左右打量着陈大龙的办公室，瞧着这办公室里装潢的倒也有些派头，尽管不能跟自己的父亲办公室条件相提并论，但是在这小小的浦和区里，陈大龙作为一个区委书记能有这么大面积带套间的办公室，也还算上档次。 “庄力欧和朱自然都说陈大龙难搞，老子今天倒是要让他们看看，对付底下这些小官僚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季军对自己此行目的达成充满信心。 陈大龙见季军一副自然的表情坐在沙发上，两眼左顾右盼视若无人似乎并没有旁人到领导面前表现出来的拘谨，心里也摸不透此人到底什么身份，于是主动冲着季军问道：“请问阁下贵姓？” 季军两眼瞧着陈大龙回答说：“我的姓名并不重要，不过我的父亲想必陈书记是应该认识的，他叫季云涛。” 这句话一说出口，倒是把陈大龙心里狂跳了一把，一直以来，季云涛跟岳父关系少有人知道，官场人最忌讳被说是小团体小圈子，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在秘密进行中的，今天这位季公子居然蹦到自己办公室来了，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文章？ 陈大龙一时有些摸不透这位少爷的用意，猜测的口气问：“季公子这次过来，你父亲知道吗？” 季军撇嘴一笑说：“陈书记说话可真逗，我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去哪里还要跟自己的父亲备案？” “不知道你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陈大龙又问。 季军见陈大龙性格倒也直接，三两句的就说到了正题上，他冲着陈大龙点点头说：“我想你该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 陈大龙倒是耳闻这位季公子没在官场中混，听说是做生意的，但是到底做哪一行，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陈大龙笑着摇头道：“我倒是大概知晓你在外头开了间公司，只是并不清楚你干的是哪一行？” 季军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又回头笑道：“怎么？陈书记跟我也说场面话？我是做建筑的，房地产，商业地产，只要是跟盖房子有关的生意，我都做。” “哦，知道了，那你这次到浦和区来……”陈大龙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说话故意留了半句，想要季军自己把后面的内容给填补完整了。 季军猜出陈大龙的心思，不过是想要问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罢了，于是直言道：“浦和区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听朋友说，倒也有几笔大生意可以做，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要麻烦陈书记帮帮忙，不知道陈书记肯不肯给我面子呢？” 季军这么一说，陈大龙立即明白了这位官少爷的心里所想，他冲着季军淡淡地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是有心在浦和区做生意，只要遵纪守法，相信没人会不给你面子。” 季军见陈大龙把自己的话里意思有些曲解了，还以为他当真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说：“陈书记，我听夏副书记的女婿朱自然说，最近浦和区有几个工程规模都不小，其中一个是湖大广场的项目，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动湖大广场工程的心思，不知道陈书记肯不肯给我个面子，跟负责招标工作的手下人打声招呼呢？” 陈大龙见季军一进门就大言不惭的想要包揽大工程，心里不由暗说，“这小子果真是在大树底下乘凉惯了，这么大的工程岂是谁随便说句话就能定下来的？当真是没经过历练的角色。” 陈大龙并不直言拒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工程上的事情，从国家到地方都有各种规章制度，不管怎么说，一些明面上的规定是肯定要执行到位的，至于你说的招投标的工作中，有可能存在领导打招呼的问题，我想最起码在我们浦和区，这种问题是不存在的。你既然跟朱自然熟识，就该明白，因为在湖大广场项目招投标工作中采取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导致浦和区的前任纪委书记被双规，到现在案件还没有处理结束。” 季军听陈大龙碎碎叨叨的说了半天，那意思好像不是那么态度积极的想要帮自己促成承揽工程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不由阴暗了下来。 季军一锤定音的口气说：“陈书记，政府部门官员犯下的错误，凭什么要让咱们这些开发商来买单呢？这样重新招标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吗？朱自然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这湖大广场工程给他做，就相当于给我做，我看这件事就不用再重新招标了，直接定了吧。” 陈大龙见年纪轻轻的季军居然大言不惭的做起自己的主来，心里不由对这位官少爷更多了几分瞧不上，这都是哪跟哪啊？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就把这么大的事情拍板了一样？ 毕竟是隔着季云涛这一层关系在里头，陈大龙并不想跟季军把脸撕破了，他对季军采用了踢皮球的办法敷衍。 第622章替罪羊（五） 陈大龙说：“季总，这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这浦和区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这个区委书记每天还真是挺忙的，要是每一项工作都要我这个书记亲自处理，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工程上的事情，我们是有专门的负责领导，你要是对招标的事情有什么意见，可以找他们聊聊，你说以后想要在浦和区参与工程竞标的事情，只要是能倾斜照顾的，我自然没话说。” 季军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哪里能三句话就被陈大龙给打发了，他瞧出陈大龙对自己的不待见来，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高兴，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依照他的脾气早就摔凳子骂娘了。 季军使劲的按捺住自己内心快要喷薄而出的火焰，用一种讥讽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你这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吗？谁不知道共产党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这大大小小的官员，我季军也算是接触过不少，官场里的那一套，我会不清楚？陈书记要是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这次既然来了就是势在必得，你陈书记一句话的事情，难道还真要我给你送礼，你才能开口帮忙？” 陈大龙见季军居然还有些脑子，随便搪塞过去显然有些困难，只好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季总，咱们头一回见面，按理说，你既然来到了我浦和区的地盘上，我本该好好的招待你才对，可你也看见了，我公务繁忙，只怕是脱不开身来亲自陪你喝两杯，要不，一会让办公室主任代表招待你一下，再找几个能喝酒的小伙子，好好陪你喝两杯？” “我不喝酒，我找你就是跟你谈湖大广场工程上的事情，成不成的你给给痛快话！”季军黑脸道。 “工程上的事情，既然你跟我直来直去，我现在能对你说的话就是，不管是谁来找我，违法违纪的事情，我陈大龙肯定是没胆做的。尤其是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之前就因为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已经导致好几个官员落马，哪怕是季部长亲自站在我面前，我也还是回复这样的话，一切按照相关的规章制度来办事，按照公平公正透明的招投标制度来执行，谁都不可以例外。” 季军听陈大龙这么一说，心里愈加不高兴了，冲着陈大龙高高的扬起下巴，有些不屑的口气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多高级别的领导？现在各地的一把手，有几个不是一言堂？陈书记不肯帮忙也就算了，何必找出这么多的由头来。” 陈大龙没想到季军说话居然这么不上台面，这几乎就是明显非要逼着自己跟他撕破脸？陈大龙的个性一向是遇强则强，见季军说话不客气，冷冷的冲他笑了一下说：“季总，我总不能因为帮了别人的忙，把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给搞丢了，我有我做事的原则，这是任谁都改变不了的。” 瞧着陈大龙一副硬邦邦的模样，季军想起朱自然昨晚上在酒桌上形容陈大龙的一句话，“此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季军心说，“我还不信了，离了你这个张屠夫，我还吃不到带毛猪了？就凭着我父亲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就算是你陈大龙不点头，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把湖大广场的项目给拿到手？在老子面前也敢摆官谱？瞎了你的狗眼！” “陈书记果然是个清官，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不过，我也把话说在明处，湖大广场的项目我是志在必得，如果现在陈书记肯帮忙的话，项目的回扣自然就有陈书记一份，但是陈书记要是偏偏跟我作对的话，只怕到最后不仅项目要送给我做，而且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实在是太可惜了。”季军话里带着明显讥讽。 “既然季总这么有把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敬候佳音。” 陈大龙这句话说出口，相当于是做出了逐客令，季军脸上有些尴尬的冲他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的扬长而去。 陈大龙看着季军不屑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季军怎么突然跑到普安来了？貌似他父亲对他有意竞标湖大广场项目一事并不知情，涉及几个亿建设资金的大项目，如果季部长知情的话，好歹也该提前给自己来个电话？看来今天自己是把季军彻底得罪了！” 官二代是官场一个特殊群体，他们或许手里无职无权，官场中的领导干部却没人敢对这群人有所怠慢，甚至更多的时候还得高看一眼，就像夏副书记的女婿朱自然，明面上身份不过是普通商人，可整个普安市的领导干部又有几人敢把他仅仅当成一名普通商人看待？ 应该说，如今的官场中，“官二代”三个字听起来更像是贬义词，让人立马想到“我爸是李刚”的男主角，网络媒体对诸多官二代的狂妄无知表现不无渲染，导致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对官二代的整体印象不佳。 陈大龙倒不会幼稚到人云亦云，但是对于跟官场这一特殊群体官二代之间的关系处理，一向是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他明白，当秀才遇上兵的时候就算是磨破嘴皮跟对方讲道理也是白搭。 他现在担心的是此事必将引起诸多连锁后续反应，在自己面前看了脸色的季军少不得回去向父亲告状，季部长理所当然要联系自己的老岳父了解情况，等到老岳父找自己谈话的时候，对于此事的处理将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 身为晚辈和女婿的身份，万一老岳父强行要求他在湖大广场项目事宜对季军进行妥协，他还真得好好思量一下。 “看来，这两天得赶紧回家一趟把事情处理妥当才行。”陈大龙紧皱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你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自欺欺人了这么久，终于是局面逼的陈大龙到了不得不面对家庭问题的时候了。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相信在结婚典礼上许下终身相守誓言的时候肯定是真诚的，哪一对夫妻不希望白头到老？哪一对夫妻不想一辈子恩恩爱爱？尤其是当两口子有了孩子以后，做父母对孩子的无条件疼爱更是能让双方对家庭观念有更加深厚的理解。 前一段时间，正是陈大龙到浦和区新官上任的头一个月，万事开头难，面对区长邬大光种种刁难让他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应付工作问题上，让他对妻子的感受有所忽视，当诸多关于妻子作风问题的风言风语传到耳中，起初他是不信的。 毕竟夫妻一场，对老婆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可是“好心人”发来图片却让他不在证据面前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 为了彻底搞清楚老婆跟照片中状态亲昵的男子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特殊关系，陈大龙特意在一周前吩咐司机小蒋去办了一件事，通过一定手段监听老婆的手机，同时跟踪老婆最近行踪。 从看到小蒋拍摄的种种老婆和小青人暧昧画面那一刻起，陈大龙已经动了离婚的念头，却又因为种种方面考虑一直在心里迟疑着想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跟老婆单独见面摊牌，当事实摆在面前，绿帽子的头衔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何况是陈大龙的刚强个性。 这一个月来，陈大龙用繁忙工作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在得知老婆出轨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工作再工作，若不是今天季军突然到访，他几乎存心想要忘了回家跟老婆摊牌的事情。 男人是最理性的动物，尽管心里有太多的犹豫不决，可陈大龙心里却清楚，自己和老婆王佳媛之间的事情早晚得有个明确的结果，身为男人一味回避问题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家中老人孩子，甚至也是对女人本身的不负责任。 天下下雨娘要嫁人。 有些事情人力可以改变，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却注定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既然老婆不甘寂寞红杏出墙必定心里也早已想到会有什么结果，她之所以保持沉默，不过是在等自己哪一天主动挑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上次安排小蒋跟踪了三天，就把王佳媛跟小白脸在一块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两人就跟夫妻一样，每天都正大光明的出入各种场所，晚上也是在一起过夜，在小蒋的红外线摄像机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王佳媛和小白脸亲吻上床，在公众场合勾肩搭背的情景。 “女人啊！幸福的日子过了头便开始作了！”陈大龙在心里暗叹一声，“女人三十豆腐渣，二十多岁的小白脸死乞白赖追求别人老婆居心何在？也就只有头脑简单的女人才会相信小白脸是真心爱上自己。” 女人已经作到这种地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头了！陈大龙的心里已经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就在季军找陈大龙的当晚，陈大龙回到了市区家里，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王佳媛却还没回来。 父母瞧着陈大龙回来，不停的嘘寒问暖，母亲弄了几个好菜给儿子吃，父亲则坐下来陪着儿子喝了两杯小酒。 第623章老婆出轨（一） 孩子现在已经习惯了老爸成天不着家，见到陈大龙回来，只是冲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回房做作业去了。 等到儿子关门后，陈大龙两眼看向坐在对面陪自己喝酒的父亲低声问道：“爸，佳媛每天晚上都回来睡觉吗？” 父亲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稍稍沉默一会后，尴尬表情回答说：“一个月总有这么一两天不回来吧，她不是工作上忙嘛，经常需要加班，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母亲坐在一边不高兴的冲着父亲瞪了一眼：“你跟自己儿子怎么就不说实话呢？什么工作忙？明明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两天，到你的嘴里怎么话味就变了？” “老太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儿子工作本来就很忙，你还要他为家里的事情烦神是不是？”父亲冲着母亲狠狠的瞪了一眼。 母亲被父亲呵斥了一声立即住嘴，有些不高兴的坐在一边扁嘴不说话。 陈大龙见状揽住母亲胳膊劝道：“妈，你说的对，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二老有什么话都该跟我实话实说才对。你想想看，一个当妈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问整天不回家，依我看，就冲着这一点王佳媛这个媳妇啊，就有些不称职。” 陈大龙转脸问父亲：“老爸，你说呢？我说的话是不是在理？” 父亲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儿子，一个家庭成立起来不容易，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孩子的亲妈，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 陈大龙听出父亲明摆着不情愿看到自己的王佳媛离婚，苦涩的冲父亲笑笑，解释说：“爸，您儿子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说我这家里整天在外头不给我长脸，反而给我丢人，我在朋友面前还怎么有脸说话？对孩子来说，有这样一个妈，你以为他就不觉的丢人吗？这种事情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心尖上插刀子的事情，我也不想折腾，可是不折腾过不了这道坎啊。” 父亲见儿子痛苦神情，心里多少有些理解儿子话里的意思，尽管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可是儿媳妇做下的丑事的确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既然儿子下定决心要离婚，老父亲有些担心的口吻说：“儿子，王佳媛的父亲这么有权，你要是跟她真离婚了，他能不给你小鞋穿？王佳媛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亲闺女，真要是你们闹翻了，他父亲肯定站在自己闺女一边。” “放心吧，这些问题我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跟您说句实话吧，今时不同往日，要说以前我在官场上混，的确是需要王佳媛的父亲照应着，这两年我自己也拉下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关系，他如果不念旧情想要给我小鞋穿，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陈大龙安慰父亲。 说到这儿，陈大龙的父母心里都明白了，儿子这次回来就是铁了心要离婚的，当父母和孩子意见不一致的时候，结果肯定是父母拗不过孩子，尽管心里有诸多担心，孩子已经做出了决定，父母除了默认同意还能怎样呢？ 父亲见事已定局便冲着儿子提出要求：“儿子，我不管你跟王佳媛的关系怎么处理，我只求你一件事，孙子以后还得我跟你妈照顾着，交给你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不放心，毕竟这是咱们陈家的骨血，我和你妈一手带大的。” “放心吧，这个条件，我一定办到。” 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后，陈大龙回到卧室准备拨打小蒋电话，要想今晚找到王佳媛，通过技术手段跟踪王佳媛的小蒋是最清楚的。 “你在哪呢？” “白天鹅宾馆。” “大晚上你去宾馆干什么？” “王处长和小白脸电话约好了今晚在白天鹅宾馆见面，我拍点东西。”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以前拍摄的视频作为证据已经足够了。” “行。” 小蒋最近跟踪王佳媛的时候，心里特别为陈书记不值，那么好的男人怎么竟摊上这种水性杨花的老婆？ 陈书记多好的人啊！人又聪明又长的帅，身为官场一名耀眼夺目的政治新星，注定了以后必定仕途顺畅，前途似锦。 最重要的是陈书记一向重情义，无论对下属对朋友都是两肋插刀，背地里从来干不出对朋友落井下石的事情来，在官场这种复杂的政治环境下能保持这样的品性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王佳媛有好运气摊上这么好的老公居然还背地里偷人？她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就是头脑缺根弦？ 陈大龙通完电话后顺手把手机撂在床头柜上，关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无论结婚还是离婚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大事，由不得他不前思后想，是不是自己主动婚姻不美满，第一个老婆嫌当时无权无事也无钱，第二个女人开始和自己很好，现在为什么这样？ 就这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到了凌晨两点多，王佳媛居然回来了！ 王佳媛轻手轻脚进入卧室瞧见陈大龙睡在床上，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陈大龙，你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就这么躺在床上，差点把人吓出心脏病来。” 女人还有脸抱怨？ 陈大龙见王佳媛正换睡衣准备上床，从床上坐起来冲她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单位最近忙，加班呢。”王佳媛顺口回答。 “听说你最近一直是这样，每个月难得有几天回家，即便是回来了，也是很快就走了，你的工作真就这么忙，忙的连家里和孩子都顾不上了？” 王佳媛背对着陈大龙，听他一副质问口气，有些不乐意的反驳说：“陈大龙，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可真是会五十步笑百步啊？我忙的家和孩子顾不上？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啊？把这个家当成旅馆一样，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一个月两个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你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和孩子吗？” “我是男人，我有自己的事业，再说我工作单位离的远，回来一趟要花多少时间你不是不知道，可你跟我不一样，你就在市里上班，就算是没时间回来吃饭，晚上总要回来睡觉吧？可你呢，一个月回来睡几次？你一个女人家，晚上不在家里睡觉，你到底在哪里睡的？” 王佳媛听出男人家今晚一副跟自己算账的意思，停下手里正在扣纽扣的动作，回头轻蔑看了男人一眼，无所谓口气说：“你管得着吗？我不问你每天在哪个女人旁边睡觉，你倒是管起我来？你别以为自己在底下那些事，我就一无所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方面你没资格说我。” 陈大龙见王佳媛居然连一点悔意都没有，愈发坚定了这个婚一定要离的决心。 “咱们夫妻一场，你能跟我讲一句实话吗？今晚你到底哪里加班？”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在单位加班。”王佳媛冲着陈大龙翻了个白眼。 “是吗？你的单位地址什么时候搬到白天鹅宾馆了？”陈大龙看着女人冷笑道。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震的王佳媛停下手里正在脱衣服的动作，傻傻的站在原地呆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口气冲着陈大龙嘶喊道：“你混蛋！你居然跟踪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怎么？你整天不回家，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全都指望着我一个女人，你还有理了？你倒是说说看，孩子这么大了，你帮他洗过一双袜子吗？是，我是在外头有了相好的，那又怎么样？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陈大龙一个男人，人家男人喜欢我，心疼我，我乐意，我愿意跟人家好，你又能怎么样？我刚才就跟他在一块来着，就在白天鹅宾馆的床上，如果你再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我，我现在就出门找他去。” 王佳媛见陈大龙对自己态度相当恶劣，索性撕开脸闹起来。 “啪”陈大龙控制不住心头一股怒火中烧，顺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女人半边脸上，咬牙切齿，“不要脸！” 一巴掌下去，王佳媛的脸上立即冒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王佳媛可能是没想到陈大龙居然还敢对自己动手？短暂的惊吓过后，一下子爆发起来，冲着陈大龙手脚并用厮打起来，一边对陈大龙拳打脚踢，一边哭喊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我要去法院告你！我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女人的力气哪里是男人的对手，陈大龙稍稍用力就把王佳媛推倒在床上，他这会哪里还心思睡觉？索性从床上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王佳媛说：“离婚！谁他妈不离是孙子王八蛋！王佳媛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就算是你跟我离婚了，那个田晓伟也不可能娶你，这种结果可是你自找的，明天抽空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第624章老婆出轨（二） 王佳媛从陈大龙的嘴里听到小青人的名字，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她猜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秘密到底还知道多少？ “咱们两人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孩子的抚养权归我，房子是我的钱买的，继续给我爸妈带孩子住在这里，家里的车你可以拿走，其他东西一样都不准动。”陈大龙穿好衣服后，站在门后跟王佳媛谈离婚条件。 “凭什么？夫妻财产对半分，你凭什么就给我一辆车就打发了？你当我王佳媛是法盲吗？”王佳媛瞬间反应过来，本能强烈反对陈大龙的离婚条件。 陈大龙见王佳媛直到这种时候，居然还痴心妄想跟自己争财产？冲着王佳媛冷笑说：“王佳媛，你实在是太不了解我了，我给过你机会回头，可是你执迷不悟了多长时间？现在的结果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不懂法吗？我可以在这里跟你透露一句，你跟田晓伟之间的一举一动，包括你们在宾馆里干的事情，我都找人拍摄了一份。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给拷个备份给你好好欣赏一下，我陈大龙什么样的个性，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从来都不打无把握地仗，我请你说话之前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再开口。” “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居然敢偷拍我？” “你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干出不要脸的事情，还怕人拍下来吗？” “我？” “王佳媛，看在你是孩子妈的份上我给你留二分颜面，如果你一意孤行要上法庭，我陈大龙奉陪到底！” 王佳媛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丈夫坚定眼神，心里一阵哆嗦，她原本心里似乎对眼前的男人有很多抱怨，可是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人有种被男人逼的有些穷途末路的感觉，她见陈大龙说完话后转身开门要出去，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陈大龙喊道：“你敢这样对我！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表情平静回头冲着女人说了句：“王佳媛，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离婚的事情，可以一块去你父亲办公室跟他聊聊，我倒是也想要听听，他老人家对自己女儿做下的丑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王佳媛被陈大龙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大龙开门走了，偌大的卧室里只留下王佳媛孤零零坐着发呆，几个小时前和小白脸在一块翻滚疯狂的兴奋感觉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女人现在的心情复杂至极。 王佳媛之前心里倒是想过，自己跟小青人之间的事情被陈大龙知道后，他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举动来，或许男人会愤怒，会发火，会给她脸色看，或者还有其他一些发泄手段？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出来后，陈大龙的态度居然是果断决定跟自己离婚？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真不怕离婚会影响他以后的仕途发展？”当事情发展出乎王佳媛意料之外的时候，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感觉。 “离就离！离婚了正好和田小伟结婚，找个更年轻更帅的让你后悔去吧！”王佳媛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反正她是骑驴找马，既然驴犯了犟脾气要踢开自己，那就干脆去找马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王佳媛心里迷恋的“白马王子”田小伟其实是普安市官场人尽皆知的官场女领导通用“男粉”，说白了，这家伙就是一“日后提拔”的机关混子，一步步从基层到市里工作全凭各级女领导帮忙。 田晓伟之所以主动追求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王佳媛，最主要的原因是王佳媛在公安局上班，后来余局长来了以后，听说要调整，结果反而到了更牛逼的单位，市纪委工作，主要的原因打听清楚了，是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田晓伟在市机关混了差不多快五年了，在事业上一直没什么起色，他自己的心里找出来的原因是，“没有后台，没有贵人相助，自己自然是轮不到升官的机会。” 自从无意中知道王佳媛的特殊身份后，田晓伟就故意创造各种机会接近王佳媛，一步步的想要沟引她，偏偏王佳媛独守空房内心正好孤独难耐，跟田晓伟两人像是干柴烈火，接触几次后，两人就突破了男女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都说男人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也一样，如果说起初王佳媛跟田晓伟之间的关系是田晓伟采取的主动，后来，则大半是王佳媛在积极主动的邀约田晓伟。 跟田晓伟的事情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单位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市纪委洪书记私下还特意因为这件事找王佳媛单独谈过一次话。可是王佳媛正处于被田晓伟迷惑住的状态，她对田晓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天除了上班的几个小时之外，巴不得整天跟田晓伟腻在一块。 王佳媛知道洪书记跟陈大龙的关系，对领导的好心劝诫并不以为然，反而对洪书记说，“就算是领导，也最好别多管别人的闲事。” 今晚跟陈大龙闹过一场后，王佳媛心里暗想，“肯定是洪书记把消息透露给了陈大龙，所以他才会暗地跟踪自己，先坐实了自己有贱情的证据后，再跟自己提出离婚，存心要逼的自己一无所有的离开。” 一个人睡在空空荡荡的大床上，王佳媛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跟陈大龙离婚后分到多少财产的问题，而是自己离婚后，田晓伟真的会像陈大龙说的那样不跟自己结婚吗？ 女人这回是真的陷入情网无法自拔了！ 天亮了，陈大龙和王佳媛一言不发吃完早饭后，两人又进了卧室正式商谈离婚事宜，眼瞅着儿子媳妇冷脸前后进了卧室，还没吃完饭的老人赶紧蹑手蹑脚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陈大龙，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要跟我离婚吗？我愿意成全你，但是，关于离婚的一些条件，你得尊重我的意见。”王佳媛的声音首先响起。 “你说。” “咱们两人结婚的时候，你压根就是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现在能有钱在市里买房居住下来，还不是因为我父亲提携你你才有现在的地位和财力，现在咱们虽然离婚了，我父亲对你的恩惠，你应该没法一下子抹干净，是不是？” 陈大龙听这王佳媛的设置语境，心里琢磨着，“估摸着王佳媛提出来的要求必定是跟房子有关的，毕竟现在的房价每日见涨，原先一百多万买下的房子，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又涨了几十万，这么大的一笔钱，对于王佳媛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王佳媛如果痴心妄想自己把房子留给她跟小青人在里头快活，那她的如意算盘可真是打错了，自己就算是有钱再给父母和儿子重新买更好的房子，这房子也绝对不会留给王佳媛享受。” 果然，王佳媛继续说：“你想要孩子我没意见，反正孩子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着，你我都没怎么在孩子身上费心，我同意把孩子给你，但是房子是你我结婚后的共同财产，就算是到法院去也还是一人一半，要不你就给我一半的房款？要不你就把房子给我我给你一半的房款，你自己看着办。” “不可能！”瞧着王佳媛理所当然的提出要分割房产，陈大龙回答了她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法律上就是这么规定的。”王佳媛急了，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 “法律上规定了女人可以偷青吗？”只这一句话，立即堵的王佳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付王佳媛这样的头脑简单的女人，对陈大龙来说，简直是太小意思了，如果她不争不抢，或许还能得到的多些，居然跟自己斤斤计较，那就怨不得自己对他无情了。 尽管每个男人面对自己妻子的红杏出墙都会有出离愤怒的感觉，但是以陈大龙现在的心境，愤怒只是表面，内心对事情的分析和处理能力却始终是理智的。 陈大龙见王佳媛有些愕然的坐在那里，冷冷的对王佳媛说：“我昨晚上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除了你自己开的那车，这个家里连一毛钱的东西你都不可以带走，你清楚我的个性，你跟那个田小伟在外头干下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合起伙来商量着要跟我争夺财产？你们都给我死了这条心，要是再折腾，我也不是吃素的。” 瞧着陈大龙一副恶狠狠眼神瞪着自己，王佳媛有些心虚问道：“你不会背地里对田小伟怎么样吧？” “那要看你们的表现，离婚的事情这两天所有的手续要办完，手续办完后，你赶紧给我搬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大家各不相干，要是让我知道你对老人和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我饶不了你，当然也饶不了田小伟那个狗日的！” 第625章老婆出轨（三） 王佳媛被陈大龙凶狠气势有些吓到了，嘴里撑着倔强口气说：“陈大龙，你还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你就不怕我去我爸面前告你的状？” “你少拿你爸来吓唬我，在离婚手续正式办理之前，你得跟我一道去你爸的办公室一趟，咱们当着你爸的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好啊，你不想去，我不会强迫你，大不了，我把你跟田小伟在一块狗合的视频带上，到你的父亲办公室当面放一遍给他看看，让他亲眼看看他自己的女儿做下的丑事，这样他也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婚的主要原因。” “你？陈大龙你太阴险了！竟然敢逼我？好，我答应你，跟你一起去见他，这总行了吧？” 站在门口偷听墙角的老两口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赶紧往两边退让过去，陈大龙先开门出来，瞧见父母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明白过来，冲着父母微微一笑说：“爸妈，我跟佳媛出去办点事情，你放心，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妥当的。” 正说着，王佳媛也从卧室里出来了，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看了三人一眼，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往门口走去。 阳光明媚的清晨，陈大龙和王佳媛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子一脸晦暗各走各路，一起来到了省委大楼。 王父显然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见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来了，异常高兴的赶紧让秘书端茶倒水伺候着，王佳媛的表情有些尴尬，陈大龙却依旧是满面春风的模样，从表面上看起来，倒也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等两人坐下后，王父主动开口询问道：“小陈，你们小两口一大早的就一起到我的办公室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大龙见王佳媛一副闭紧嘴巴的模样，心知，王佳媛恐怕是不想当着父亲的面提到自己偷人的丑事，于是主动开口说：“爸，我跟佳媛之间发生了一些小问题，经过协商之后，我们一致做出决定，准备和平解除婚姻。” 王父满脸笑容一下子凝滞住了，他低头问王佳媛：“佳媛，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直都过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你们这样做，为孩子考虑过吗？孩子还小，难道就一定要走这一步才行？” 王父的话里，明显是不想要女儿和女婿的婚姻起任何波澜的，瞧着父亲一副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王佳媛解释说：“爸，陈大龙一年当中倒是有大半时间是在外地的，我跟他在一起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我们决定离婚的事情，省得你责怪我们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通知你一声。” 王父见王佳媛的态度也非常明确，似乎小两口都抱定了要离婚的心理，板脸呵斥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以为结婚离婚是吃顿饭的事情吗？那么容易就离了？何况还有孩子夹在中间，你们的婚姻也算有什么问题，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商量一下解决问题呢？” 王父一副责备的口气对女儿说：“佳媛，不是我要批评你，人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陈大龙这些年正是在底下打基础的阶段，你作为他的大后方应该支持他的工作，怎么能因为他没时间常回家，就提出要离婚呢？” 王佳媛见父亲抱怨自己，有些没好气地说：“这次是他主动提出要离婚的，我有什么办法？” 王父听了这话，又把眼神转向陈大龙说：“小陈啊，你现在也是个领导干部了，做事之前应该好好的想想清楚，佳媛这些年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容易吗？你这说离就离了，是不是有些太不重情义了？你们夫妻一场，这么多年的缘分，说分就分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人家薛平贵十八年后还回来找原配，可你这还有富贵到那种地步，就要抛弃自己的老婆？从领导干部的素质要求来说，也有些不过关吧？” 王父的话里多少还有些偏袒女儿的意思，尽管他尽量想要让人感觉到他是站在相当中立的立场上发表意见的。 陈大龙冲着王父苦笑了一下说：“爸，这些年，我和佳媛的生活和工作一向得到您的诸多照顾，对于这些恩情，我陈大龙无论是哪一天都会铭记于心，我也不想把日子过到这一步，但是有些事情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的，我也是逼于无奈啊。” 王父这下才听出味来，敢情这小两口要离婚，症结还是出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心思深邃的王父多少猜出两人离婚原因究竟是什么，当着两人的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对陈大龙说：“不管是谁犯下了什么样的错，你到底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吗？一个家庭的建立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跟佳媛相处了这么多年，总有几分夫妻情义在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是丹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代她跟你致歉，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原谅她这一回？” 面对洞察秋毫的王父，陈大龙倒是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离婚的最大阻力居然在王父这里？如果王父当真提出要自己退一步的话来，自己的确张不开口拒绝，毕竟这些年没有王父在仕途上对自己的提点和照顾恩重如山。 王佳媛见父亲居然为了自己的事情跟陈大龙低头说软话，心里不由一酸，对父亲说：“爸，是我主动要跟他离婚的，你就别说这么多了，我们这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要想让女儿活的自由些，轻松一些，那么就不要干涉了。” 王父见自己尽力挽回，王佳媛却一副无所谓的口气，生气教训王佳媛：“荒唐！陈大龙哪点配不上你了？这么一个好学上进的年轻人，又跟你夫妻这些年，你到哪里又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对象？何况你们还有个儿子不是吗？你这个当妈的，就算是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也该退一步不是吗？” 从小到大，王父还从来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王佳媛说过话，这句话说完后，王佳媛的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爸，事情已经到今天这种地步，你说什么都没用的，你就别再求他了，我不想你为了我的事情，跟别人低三下四。” “小陈是别人吗？什么叫低三下四？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老人的一片心呢？我只不过是想要你们过的日子稳当一些，不要有任何的波折，你们听我的话，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既然你们过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就是三个字，不同意！” 王佳媛瞧着父亲的态度严厉，想起自己深爱的小青人田小伟，再想想陈大龙昨晚上在自己脸上甩的一巴掌到现在还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头脑中思维逐渐清晰起来，“就算是今天当着父亲的面，陈大龙答应了跟自己不离婚，自己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与其如此，不如早点一拍两散。” 想到这里，王佳媛口气坚定对父亲说：“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小时候没怎么管我，长大了你也别管，我都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爸，我不管你是不是同意，今天这婚是离定了。” 王佳媛说完这句话，拎起自己的小坤包，看也不看王父和陈大龙一眼自顾开门出去了。 王父气的满脸通红，伸手指着王佳媛的背影说：“你瞧瞧看，这女儿被她妈妈惯成什么样子了？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这离婚的事情也能这样任性吗？” 陈大龙见王父心里并不想自己跟王佳媛分开，心里倒也能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爸，事情只怕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我很感谢这些年来您对我的照顾，就算是我跟佳媛分开了，你依然是孩子的外公，有空的时候去我家里坐坐，我父母会相当欢迎您的光临。” 说完这句话，陈大龙也准备赶紧撤，这种情况下，王父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好好的冷静一下，说服自己接受女儿和女婿决定离婚的事实，自己坐在这里不过是徒添尴尬罢了。 王父见陈大龙也要走，赶紧挽留说：“小陈，难道就不能再商量一下吗？佳媛的脾气太倔强了，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我以后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你看……” 陈大龙见王父还想要尽力挽回自己跟王佳媛的婚姻，迈出去的脚步又回头说：“爸，我看，这件事咱们还是尊重佳媛自己的决定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啊！” 王父听了这话，似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劝解的话，嘴巴动了动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第626章老婆出轨（四） 陈大龙和王佳媛都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样子，他这个做长辈的心里就算是再怎么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大了，想管也管不了了。 从王父的办公室出来后，陈大龙瞧着王佳媛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去了单位，还是又去会小青人了，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声长叹，“等今天抽空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个女人的去向就再也不用自己操心了。” 陈大龙决定先回家跟父母聊了一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母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作为儿子，他必须做好父母的心理疏导工作，还有孩子，父母离婚对孩子的心灵伤害无疑是最大的，他必须多点时间像对待小男子汉样的态度跟儿子好好谈谈这件事，希望尽量给孩子少一些父母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 无论发生了什么，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离婚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生活中的大事，陈大龙从省城回来后足足在家里呆了两天才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一大早刚进办公室，新上任的纪委书记柳韩影便进门汇报道：“陈书记，湖大广场招标项目已经启动，现在各方托关系找门路的说情电话不少，您看？” 柳韩影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尽管作为项目招标的监管负责人，她心里同样存在一种墨守成规的想法，“湖大广场项目招标结果最终还是得陈书记亲自决定。”因此，她才会主动到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打探领导对此项工作的真实态度。 “基层工作不比市里，地方小，随便转几个圈圈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碰到湖大广场这种投资金额较大的工程的确说情的人的确不少，不过你也不必太有压力，只要照着正常的程序公平公正往下走就行了，遇到任何困难及时向我汇报。” 陈大龙的回答铿将有力，其实归纳总结就是一句话，“柳书记你放心大胆干工作，有任何阻力领导帮你解决。” “还真是让陈书记给说中了，我现在就有个为难的事情，想要向陈书记汇报一下。”小柳笑道，心里暗暗说了一句，“这段日子没见，陈书记的工作作风倒是比以前更显雷厉风行，说话也更有领导魄力了！” 陈大龙冲着小柳点头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小柳说：“陈书记，我到纪委上任后的第二天，有个叫朱自然的人就主动找上门来，自称是市委夏副书记的女婿，并说前任纪委书记刘春花出事之前已经内定了湖大广场项目标的给了他的公司；他还说，纪委书记刘春花是不是犯错误，跟这次的招标结果应该是没有关联的，不能因为一个干部出了问题，把她所有的工作都给一刀切的抹煞了。” “胡说八道！”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温怒，“他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以为刘春花的案子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他就可以随便见缝插针？他倒是想的美！” “陈书记，如果朱自然的岳父真是市委夏副书记的话，您看？” “没什么好看的，不管他是谁的女婿？还是谁的儿子？一视同仁，一切照章办事，别总想着利用特权身份来压底下人，有我陈大龙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一天，他就别想这心事！” 小柳汇报的情况让陈大龙心里倏的想起前几天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儿子季军在自己办公室大放厥词的嚣张嘴脸。 “这帮狗日的官二代！还真把萝卜不当菜？一个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他们也不看看浦和区是什么地方？跑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来耀武扬威，真是瞎了狗眼！”一想起老婆王佳媛也是典型的官二代，陈大龙原本郁闷的心情愈加不爽，心里忍不住恨恨骂了两句。 小柳哪知道陈大龙这两天心情不佳的原因？她见领导一副连市委副书记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有些诧异道：“咱们的陈书记可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哪？朱自然这个人虽然讨厌，但他毕竟是夏邦浩的女婿，难不成还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这种狗仗人势的官二代你越是给他面子他越是得寸进尺，反倒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种人的念头。”陈大龙咬牙说：“下次那个朱自然要是再找你，你就给他脸色看，甚至可以警告他，如果再敢胡搅蛮缠的话，就有可能被永远踢出浦和区的建筑市场，他最近不是跟庄力欧走的比较近乎吗？他要是不知道被踢出浦和区建筑市场到底是什么滋味，可以向庄力欧请请教嘛。” 小柳听陈大龙说话并不是开玩笑的口气，又见他今天说话明显带着些许情绪，心里琢磨了一会，从工作角度来说，自己总归还是下属，既然当领导的已经表态了，自己照办就是了，反正得罪人也是他陈大龙得罪的，跟自己又有多大关系呢？ 小柳回到纪委后，朱自然再来纠缠果然给他撂下了狠话，把领导表态的话一五一十说给朱自然听。 朱自然一听说，陈书记居然发狠要把自己踢出浦和区建筑市场？当时吓的愣是没敢多说一句话，表情尴尬拎起小包掉头就走。 朱自然从市纪委出来后立马去了金马广场庄力欧的总经理办公室，一见面满脸懊丧把小柳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原封不动跟庄力欧说了一遍。 朱自然说：“看来这回湖大广场的项目肯定是没戏了，陈大龙既然发狠要把我的公司赶出浦和区建筑市场，心里肯定不愿意我的公司中标。” 庄力欧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些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情况没经历过？现在瞧着朱自然苦着一张脸到自己面前来抱怨，冲他笑笑说：“朱总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头，我敢跟你保证，他陈大龙就算是再怎么胡闹，也不敢随便把你朱总的公司踢出浦和区建筑市场啊。” “为什么呀？凭什么陈大龙敢大刀阔斧的把你的公司给踢出了浦和区建筑市场？他就不敢对我的公司下手呢？”朱自然有些不理解庄力欧嘴里说出的话。 庄力欧解释说：“这很简单嘛！你想想看，我庄力欧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建筑，手里也算是有两个小钱，可是以前跟我关系比较融洽的一些领导干部年纪都大了，有些退位了有些二线了，现在市里的一帮领导干部中，又没能及时的拉上线。陈大龙是多聪明的人？他既然要对谁下手，之前能没有仔细的调查过对方的背景？他就是趁着我公司在官场人脉上青黄不接的时候，才敢对我下这样的狠手，要是换做几年前，胡书记在这里当一把手书记的时候，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啊！” 朱自然听了半天有些明白过来，他皱眉对庄力欧说：“你的意思是，我的老丈人只要在普安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呆着，他陈大龙就绝对不敢对我动手？” “这还用说吗？官官相护的道理你是最清楚的，你老丈人是他陈大龙的上级领导，他要是一个做事不懂分寸的人，又怎么会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当上了区委书记一把手呢？依我看，只要你不过分的闹腾他绝对不会对你公司下这样的狠手。”庄力欧斩钉截铁口气。 被庄力欧这么一劝诫，朱自然心里感觉好受了些，可一想到工程招标的事情，他又有些烦躁。 “庄总，最近一段时间，咱们运气也忒背了点吧，好不容易盯上了刘春花节骨眼上又被双规了，要是按照原先的时间表，这个时候都已经可以开始动工了，没想到忙乎了半天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庄力欧也深有同感的口气说：“是啊，这次重新招标，再想要中标，只怕又要费一番脑筋了。” 朱自然猛然想起季军酒桌上承诺要亲自去找陈大龙谈谈工程的事情，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了？于是问庄力欧：“庄总，季军到现在跟你联系了没？” “没有。”庄力欧摇摇头。 朱自然听了这话，有些丧气道：“庄总，瞧着这家伙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八成是事情办的不顺利啊。” “陈大龙那小子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想着，季军找到他后，必定是摆出官少爷的架子，到底他那做省委宣传部长的老子是什么样的个性，之前跟陈大龙有没有关联，咱们也不清楚，想必陈大龙遇到这种角色，也不过是更加小心应付罢了额。头一回见面就答应把这么大的工程给他，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季军本人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陈大龙凭什么要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呢？” “庄总说的也有道理，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 “走，先去季军那里瞧瞧，看看他跟陈大龙初次交锋到底有什么成果，就冲他老子的地位，只要季军肯出力，陈大龙无论如何是要给面子的。”庄力欧看了朱自然一眼，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小包。 第627章老婆出轨（五） “行，我跟你一道去。”朱自然赶紧也拎上小包跟在庄力欧身后一起往季军下榻的宾馆而去。 宾馆房间里，庄力欧和朱自然进门的时候，季军正一个人坐在屋里抽闷烟，门推开后，满屋子的烟味，朱自然一进门就瞧见房间里床头的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忍不住看了庄力欧一眼，正好庄力欧也在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汇过后瞬即分开。 瞧见两人进来，季军赶紧起身让座。 “庄总，朱总，快请坐！” “别客气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兄弟，用不着那些虚套。”庄力欧找了个地随便坐下后，冲着季军满脸谄媚笑道。 “季总，咱们浦和这种小地方，各方面条件肯定是没法跟省城比，您将就着住下，这家酒店在本市档次就算是最高的了，咱们也就只能按照当地最高标准来款待季总了，要是季总有什么需要，也尽可以跟咱们兄弟说，既然季总是朱总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庄力欧的朋友，朋友之间说话倒也不用见外。” “庄总太客气了！”季军敷衍道。 尽管庄力欧一进门就絮絮叨叨的相当客气的语气，季军的心里却明白这两人来自己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打探一下自己去拜访陈大龙到底什么样的结果？ 季军在陈大龙那里碰了壁回来后，心里就有些后悔前一天晚上跟庄力欧和朱自然一块喝酒的时候，把一些话说的有些过头了。 眼下看起来，陈大龙并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在他的眼里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受尊重。做生意进出都是真金白银，办事情总有成功不成功的区别，有些事情如果一味的为了顾全面子死扛着肯定是不现实的。 瞧着庄力欧一副期待的眼神瞧着自己，季军把手里的一根烟狠狠的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尴尬的笑着说：“庄总是本地的地头蛇，我这个外来的和尚到了这里一出马可就有些水土不服啊，原本以为底下的事情比较好办，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啊，越是小地方的领导干部，心眼一点也不比省城的干部心眼少呢，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就这几句话，季军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在陈大龙面前碰壁的心境，心里自然是相当不舒服的。 庄力欧听了这话，赶紧劝慰的口气说：“季总别往心里去，这件事主要责任还得赖我，我跟陈大龙打交道时间可算是比你们都长，偏偏我明知道季总要去找陈大龙，却没有提前跟季总面前备个案，我这个东道主做事疏忽，实在是有些惭愧啊！” 瞧着庄力欧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季军不由在心里暗暗称赞庄力欧果然是个眼力劲灵活的商人，这句话随便这么一说，自己的尴尬就少了许多。 朱自然有些明白庄力欧的意思，他这是担心季军出师不利，别再打起了退堂鼓，好不容易从省城搬来的救兵，要是就这么打道回府了两人岂不是又白忙一场？ 最重要的是，依照目前的情况看，自己跟庄力欧只怕都是浦和区那帮小官僚心里不待见的角色，要想拿下浦和区的大工程，希望还得寄托在季军的身上。 “是啊是啊，那陈大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咱们兄弟以前都没少在他面前丢面子栽跟头，对您这态度算是不错了。”朱自然在一旁帮腔道。 “两位，我第一次跟浦和区的区委陈书记正式见面，看起来，他倒是挺廉洁奉公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并没有反对我们参加竞标，但却不肯给一个准话，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季军实话实说。 “哦，照这么说，陈大龙对季总算是相当客气了。”庄力欧一副了然于心的口气说，“季总，您是知道的，咱们建筑行业的对外回扣，明里的回扣是招投标两个点，可哪家公司真正操作的时候，低于十个点能拿得下来的？您算算看，湖大广场的项目一下子投资好十几个亿，这十个点的回扣得是多大一笔数字啊？他陈大龙能舍得扔下这块肥肉，当官的心思都一样，又想要拿好处又担心不安全，我看，您这是头一回跟他见面，他并不知道您季总的为人，所以是不拒绝也不答应，以后接触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事情自然会有改观。” 季军听庄力欧这么一分析，心里也不由暗自思忖起来，“自己跟陈大龙见面的确没提到关于回扣多少个点的问题，也没有谈什么给点好处的问题，陈大龙不可能为了自己牺牲几千万或者上亿的回扣钱，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对自己不甚待见？” 朱自然见季军沉默不语，起身走到季军面前递了根烟给他，又给他打气道：“季总您放心，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浦和区湖大广场这块肥肉咱们是吃定了！不管他是要招标也好，暗箱操作也好，有庄总这样的地头蛇照应着，又有季总这样实力强劲的人物开道，我就不信哪家建筑公司比咱们三人联合起来的实力更强？” 朱自然的话显然给了季军一些信心，他两眼看向朱自然说：“我看庄总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所谓的参与招投标过程不过是个程序，这次能否中标的关键，可能还是得看咱们能不能给陈大龙开出一个令他满意的价格来。” “既然季总也同意庄总的意见，那咱们就找机会送点硬货给陈大龙，先试试看他的反应再说，只要他能把东西收下，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以后我们就和他谈好回扣的点，让他安心的操作，那我们就有希望了。”朱自然对季军的说法表示赞同。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现在的领导干部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咱们到底送什么宝贝才能挑动陈大龙的眼皮呢？”庄力欧坐在一边瞧着两人说到关键问题插言道。 这个问题的确是缠绕过很多人头脑，给领导人送礼物既要价值不菲又要投其所好让领导称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天，三人坐在季军的房间里，议论了很长时间，一直在商量着到底送什么礼物给陈大龙最合适？ 从季军下榻的宾馆出来后，朱自然回市里办事，庄力欧则回到自己办公室。 此时，进入十一月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早晚已经有了浓浓的秋意，但白天正午时分气温依旧偏高，女人们不愿意放弃这最后宝贵的时光，似乎都在抓紧显示自己的身材，稍微厚些的裙子是照穿不误。 秦晓娟今天着意打扮的性感一些，黑色齐膝短裙，上身换了一件新买的黑色短款厚料长袖衬衫，紧箍的上身透出衣料下雪白肌肤，一条金项链搭配在微微螺露的丰胸上，齐膝黑裙下面是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长筒透明丝袜。 在秦晓娟看来，黑色更显得自己肌肤粉白，而且老总庄力欧每次对自己全身黑色的装束特别动情，看到这几天庄力欧心情有些沉闷，见到自己也似乎少了激情，她想打扮得性感一些，用自己的身体来安抚自己的取款机。 “又愁什么啊？”秦晓娟婷婷站立，站在庄力欧办公桌前娇滴滴问道。 庄力欧在办公室抬头一看，浑身黑色的秦晓娟，肌肤凝脂风情夺人，郁闷转化成了一股急劲，庄力欧立刻血液加速。 “快过来！让我亲亲！”一把将女人抓在怀中，直接按倒在宽大光滑的办公桌上。 “你慢点？你弄疼我了……” “唔唔唔……”此时的男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索性先快活一回再说…… 激情过后，秦晓娟心疼地抚摩着男人的头发，问：“瞧你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还在为湖大广场的事情发愁？？” “湖大广场快拍卖了，陈大龙还没有态度。” “季军不是来了吗？” “陈大龙软硬不吃啊，季军之前态度倒是积极，可我发现他去找过陈大龙一回，出师不利后，貌似已经准备打退堂鼓了。” “那怎办？” “我刚才就在想，实在不行还是你去和季军沟通，女人面子大，季老板应该不好意思拒绝。”庄力欧眼神带着几分丰富内容看向怀中衣衫不整的女人。 “你们男人怎么都欺负女人啊？我都为你献身了，还要我去献别人呀？”秦晓娟自然听懂庄力欧话里的隐含意思，粉脸一紧怨怒道。 “不是让你去献身，约出来吃饭消遣一下，主要是探探口风。”庄力欧把自己心爱的小蜜亲手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也有些舍不得，“如果拿不到湖大广场，我的面子就没有了，我要那边跌倒必须从那边站起来！” “你就当我为了帮我这个忙？让你去干这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庄力欧脸上果然露出痛苦神情。 “看你，我去还不行吗！别难受了，啊！” 秦晓娟顺手把男人的脑袋搂在怀里假装安慰轻拍了几下，事情就算是说定了。 第628章强大背景的人（一） 身为庄力欧的贴身助理，既然选择干了这一行，秦晓娟一向是只认钱不认人，只要老板庄力欧事后记得论功行赏，陪谁开心对她来说有什么差别？ 当晚，庄力欧请季军吃饭。 秦晓娟特意换了一件薄料浅米色旗袍搭配奢华白色狐狸毛披肩穿在身上，旗袍的考究暗花纹从胸部开始，随着她身体丰盈曲线任意变形，直到弯向臀部下面，顺到雪白细腻的脚脖。两只雪白的胳膊优美的在体侧摆动，如杨柳轻摇。 发式也挽成了一个漂亮的抓髻顺在脑后，高开叉的旗袍随着腿部的摆动，偶尔露出大腿似乎可以看到臀部的肉了，肉色的透明丝袜透着阵阵香风，一双白色的细高跟鞋显得小脚匀净俏丽。 还没到六点，秦晓娟站立在酒店大堂中央，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庄力欧陪着季军进来的时候，看到秦晓娟盈盈笑意的刹那，瞬间心里火势高涨，若不是碍着大庭广众之下，早已忍不住猴急扑过去了，再看身边的季军，两只眼睛落在秦晓娟身上简直没法移开。 “秦小姐今天真是美丽动人，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季军迎上前迫不及待把美人的小手抓在手里有意无意摩挲了一下。 “陪季老板吃饭不胜荣幸，包间已经定好了，楼上请。”秦晓娟假模假样做好接待秘书的本分，笑吟吟走在客人面前引领季军进了包间。 季军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瞧着今晚庄力欧请自己吃饭，朱自然却没来，只是安排了一位美丽动人的秘书陪着，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等到酒宴一开始，庄力欧又借口打电话，出门半天也没回来，他心里更加清楚庄力欧今晚请客的用意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晚宴的规格相当讲究，庄力欧走后，秦晓娟守着酒瓶一个劲儿劝酒，季军架不住一一喝下，平时不胜酒力的他在这个美人的攻势下频频被迫举杯，一瓶酒喝下去，一张脸猪肝似的发红。 “季总好酒量，来，再喝一杯！”耳边莺声燕语听的季军耳根阵阵发热。 “不不，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就醉了！”季军半醉的眼神不时扫描着女人的身体，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若是再喝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 包间里暖色灯光映衬下，看到秦晓娟半露的大腿晃荡着，季军下身开始发涨鼓起。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两手放到自己腿上遮挡着。 秦晓娟假装没看见，凭着自己对男人的经验，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动情了，干脆单刀直入：“季老板，听说你能够劝说陈大龙把湖大广场继续给庄老板做？” “我不敢保证！” “什么不敢保证？你真的要是认真，陈大龙敢不给面子？不过是季老板不愿意和陈大龙扯开面子而已。”秦晓娟媚眼如丝，身体半倚进了男人怀里。 “话是这么说，不过……”季军懦搞不清这个女人下一步会对自己如何，但他又期待有事情发生。 尽管今晚喝了不少酒，但是季军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在心里暗笑，“庄力欧安排自己的女秘书过来讨好自己吗？今晚这算什么？美人计？”他突然对庄力欧有些蔑视，“让个女人出面算什么本事？这一招也好意思拿到自己面前来耍？” “你是专门为湖大广场的事情来的吧？”季军一只手轻轻放在女人胸前，这句话说完季军自己都觉得没劲。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很在乎这个项目，所以很需要你的帮助，我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你会帮我们吗？”秦晓娟挺直丰满的胸部示威似的高耸在季军面前。 “我？”季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东西看好就拿啊，过期别后悔喔，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秦晓娟一语双关，一边说话，一边把雪白的胳膊懒懒地伸向季军。 在男人面前，秦晓娟都很自信，也放得开，任凭季军是铁石心肠，此时再不能控制了，顺手搂了女人小蛮腰急匆匆上了楼上定好的房间…… 庄力欧绞尽脑汁锁定湖大广场工程，企图通过各种手段抢回湖大广场项目承建权，众多市内外著名建筑公司也纷纷来到浦和区投石问路，陈大龙每天为了应付这些错综复杂找上门的关系，感觉甚是头疼。 凡是能把电话打到自己手机上的，必定都是圈内人，领导也好，朋友也好，都得应付着，说来说去，不办事又要把话给人解释清楚，自然要多费不少嘴皮子功夫，陈大龙这两天一看到电话上出现不经常见的一些号码就有些头疼。 这天下午，陈大龙刚到办公室，瞧见李峰居然站在门口候着，心里不由有些不高兴，他跟李峰交代过，不是特殊情况，最好不要到单位来找自己，有事情的话尽量私底下见面交流比较合适，他不想让官场的诸多人都知道自己跟一位建筑公司老板交情匪浅。 陈大龙和李峰这些年来一直是黄金合作伙伴，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鲜为人知，陈大龙一向行事谨慎，从不会让任何人知晓自己与李峰之间的秘密关系，包括已经离异的老婆王佳媛都不了解他背地里跟李峰之间的诸多合作。 近几十年，从中央到地方，对于官员经商问题曾经数次提高到极其严肃的高度，改革开放以后，中央对于涉及官员参与经商类问题曾经做出数次详细规定措施。 1984年7月17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出《关于党政机关在职干部不要与群众合办企业的通知》；1985年5月2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禁止领导干部的子女、配偶经商的决定》； 2001年2月8日中纪委印发《关于省、地两级党委、政府主要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个人经商办企业的具体规定（试行）》；2010年2月24日《中国共产党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发布施行，第5条规定，不得默许纵容亲属以本人名义谋取私利、为亲属经商创造条件、亲属在本人管辖范围内经商等。 官员和商人之间的合作经营行为对于任何一位领导干部来说都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一旦泄露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李峰既然已经来了，陈大龙也只能示意他进办公室来说话。 一进门李峰就满脸歉意地说：“陈书记，对不起，我是担心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才会直接跑过来。” “来都来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陈大龙不高兴的冷着一张脸。 “陈书记，您看我们公司手里的工程也做的差不多了，听说您浦和区底下有个湖大广场的项目正要招标，我是刚刚听到这消息，什么都没准备，所以想要请您帮忙招呼一声，我们公司先把名报上，材料稍后补齐了，您看这事……” 陈大龙听了李峰这番话，有些不高兴的冲他翻了一下眼睛说：“谁让你参加湖大广场的招标了？我之前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李峰见陈大龙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也生怕得罪了这位财神，小心翼翼的口气问道：“怎么？陈书记心里难道没打算让咱们建筑公司插手这工程，我听说湖大广场的项目比较大，要是真弄到手的话，可是大买卖呢？” “乱弹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湖大广场的项目大，投资也大，这些的确不假，可你知道吗？为了这个项目已经栽进去一大批官员，我琢磨着，这次的工程招投标结束后，只怕还要有意外情况发生，这样的工程，省内外多少狼在盯着呢，你又不是手里没有工程做，何必来凑这份热闹？”陈大龙冲着李峰摇头说。 李峰瞧着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也就板上钉钉了，心里尽管有些舍不得，也只能照办。 李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道，解释说：“其实，我这次主要也是想要过来问问陈书记的意见，既然陈书记感觉这个项目不太适合我们的公司做，那我倒也没什么意见，这钱总是挣不完的嘛，没有湖大广场的项目，还有其他的项目在等着我们公司去做，也够我们忙的了。” 陈大龙见李峰转变态度还算是比较快，压低声音对李峰说：“你记住了，越是这种众人都看好的项目，你们公司越是不能掺合进来，咱们之间的合作是长久性的，一定首先要想到安全第一！挣钱的确重要，可要是挣了钱却没命花又有什么意义？做生意最重要细水长流。” 李峰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意思，赶紧面有愧色的不停点头说：“还是陈书记想的周到，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我这就赶紧回去忙了。” 陈大龙冲他点点头，又交代说：“以后有任何事情先打电话，别没事跑到区委区政府来，省得人多口杂。” 李峰赶紧点头应着转脸退了出去。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李峰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莽撞。 第629章强大背景的人（二） 今天上午，他正在工地上忙着，身边有个跟他一道混了多年的工程队小队长凑过来跟他提及了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 当时这个小队长用一种兴奋的口气说：“李总，您跟浦和区陈书记的关系这么紧密，这次浦和区湖大广场的项目肯定是非咱们公司莫属啊，听说好几个亿的投资项目呢？不管是哪个把地皮买下的，我们参与建设，这回啊，咱们公司可要大赚一笔了！” 李峰被这小队长说的心里有些激动起来，赶紧问他，“这湖大广场的项目招标什么时候开始招标？要是有可能的话，就该早点准备竞标材料了。就算是明知道上头有陈书记罩着，毕竟这些场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到位。” 小队长听李峰这么一说，有些着急的口气说，“李总，这您可就有些糊涂了，我听人家别的建筑公司老乡说，他们公司的各种材料早就递交过去了，说不准就在近期就要公开开始招标程序了？” 李峰听了这话，也有些着急起来，赶紧问，“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 小队长想了一会说，“嗨，您不是跟陈书记熟吗？不行的话，您先跟陈书记联系一下，让他跟底下人说一声，等咱们材料准备妥当再开始招标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李峰听小队长说的有理，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深思熟虑就赶紧换了身衣服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却没想到，陈书记对此事的态度极其冷淡，李峰这才醒悟过来，陈书记一向是个做事比较稳重的人，如果他有心让自己的公司参与投标的话早就派人提醒自己准备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李峰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暗暗懊恼自己今天的行为过于冲动，万一要是在陈书记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真是损失太大了。 这些年，眼看着周围的建筑公司，起起落落，有的好不容易找到工程做却总也拿不到工程款，还有的小公司经不起折腾的，已经差不多销声匿迹了，独有自己的公司规模在不断的扩大，手底下的工人数量越来越多，手里的工程量一直在保持着。 李峰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陈书记恩赐的结果，没有陈书记这棵大树罩着，自己找就跟其他一些建筑公司一样，绞尽脑汁找不到工程做，时间长了，然也会面临不堪的结局。 在李峰的心里，陈大龙是他的衣食父母，是他必须要供好的一尊财神爷，一尊带来好运气的菩萨，只有这位菩萨心情好了，自己的公司才有远远不断的财源。 当天晚上，陈大龙去酒店应酬，正好就在余丹丹的酒店里，应酬结束后刚走到包间门口，便被余丹丹拦下了，说是有点事情想要找陈书记单独谈一下。 一帮下属簇拥着陈大龙，瞧着如花似玉的酒店经理相当熟络的上前来招呼陈书记，看着两人的眼光都有些暧昧起来。 陈大龙瞧出这帮人心里必定在胡乱猜疑自己跟余丹丹之间的关系，心里不由有些埋怨，“余丹丹找自己有事私下联系自己，或者是去自己的办公室谈都是可以的，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酒店的包间拦着自己呢？今晚这事要是传出去，就算是自己跟余丹丹之间没什么猫腻，也会被传出一些不中听的话来。” 偏偏余丹丹今晚像是脑袋缺了一窍，满脸笑容当着众人的面对陈大龙说：“听说陈书记今晚到我的酒店来应酬，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身边有人起哄的口气说：“陈书记，您可不能冷了美女的一片心啊。”这话一说出口，底下人全都配合的笑出声来。 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驳了余丹丹的面子，只好有些无奈的口气说：“余总有话直说吧。” 余丹丹冲他笑笑说：“陈书记，咱们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吧，隔壁正好有个茶吧，我请你喝杯茶吧。”陈大龙不好当众驳了女人的面子，只好冲她点点头，在一帮人的暧昧眼神中，随她往茶吧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茶吧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落座后，余丹丹瞧出陈大龙的些许拘谨，忍不住捂嘴笑道：“我还当陈书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却原来也有心虚的时候。” 陈大龙被女人这么一说，不自觉的挺直腰杆：“余总这说的又是哪一出啊？今晚我可是有些喝多了，余经理真要跟我谈什么正事的话，我怕自己会有些糊涂呢。” “陈书记不就是担心别人会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吗？我一个没结婚的姑娘都不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余丹丹听了这话又笑道。 陈大龙见余丹丹一语把自己心里的忌讳戳穿了，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一下。 “行了，你余经理经理是千年的狐狸，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心里想什么都被你看穿了，我在你面前倒是成了透明了，不过，既然余总把这话说出来了，我倒想趁机提醒余总一句，毕竟你我身份有别，有些场合，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省得招惹是非嘛，就像余总说的，毕竟余总还是个未婚姑娘，我这也是为了余总的名节考虑。” “好好好，您正派清白，我呢就是奸商一个。” “我不是这意思。”余丹丹自谦倒是让陈大龙有些过意不去。 “那你到底几个意思呀？我算是看出来了，那晚你英雄救美肯定是喝多了冲动行为，事后一看救下来的人是我，肯定特后悔吧？” 余丹丹现在眼里看陈大龙哪哪都挺好，谁让陈大龙前一阵英雄救美帮过她一回呢？那晚若不是陈大龙及时出手，她一个弱女子到底会是什么结果还真是很难说。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这话以前余丹丹听着别扭，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她和陈大龙之间的缘分从仇人到朋友，兜兜转转了几圈后居然会有今天平心静气坐在一块喝茶的时候，这要是放在一年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世间的很多事往往出人意料，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有时候比曲折离奇的电视剧更有看点，陈大龙和余丹丹之间的关系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到如今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这其中的诸多故事的确让人很难用不打不相识这句话解释得通。 说到英雄救美就不得不提及一个人，此人名叫江浩洋，普安市赫赫有名的官二代之一，人称“普安四公子”其中之一，其父江建锋现任普安市政协主席。 说到江浩洋的劣迹斑斑，其中最著名的一桩是轰动全市的“袭警案”，确切的说这不能算是一桩案子，只能算是曾经在本地流传甚广的热点新闻之一，最起码这件案子没上报纸新闻，只是在网络媒体上被好事者刊登了现场图片后不超过一个小时便被秒删。 普安市街头的一条狗都知道普安四公子之一的江公子嗜好烟，酒，花，仗着官二代的特殊身份经常在外面邀上一帮狐朋狗友胡吃海喝见色起意，江公子到底祸害过多少本地良家少女，还真得扳开手指头好好算算才能理的清。 某年夏天的清晨，在本地最著名的一家老字号早餐店门口，众多老食客焦急不安排队等在门口，以往六点钟准时开门的早餐店居然到了八点还大门紧闭？ 有性急的食客上前问站在门口的服务生：“你们店怎么回事？今天到底还做不做生意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开门？再不开门早饭都变成午饭了？” “是啊是啊！你们这可是百年老店，怎么能做出这种开着店门却不让客人进去的事情来呢？”其他食客跟在后面随声附和道。 “不好意思各位，今儿一早咱们店里来了一位贵客包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表情尴尬冲着一帮老熟客解释。 “包场？嘿！这真是邪了门了！”食客们听了门口服务生的解释瞬间炸开了锅，“这又不是夜总会？又不是ktv？一个做早餐的地方包什么场子？没听说过。” “是啊是啊，多少人吃饭啊？还得包个场子？再说一楼大厅里的位置不是都空着吗？要是真有人包场子那他包一个二楼得了，一楼空出这么多位置为什么不让人进去？” “各位多担待，我们店今儿一早接待的是一位贵客，估摸着今儿上午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还请各位回吧，明儿再来一准给各位开门迎客。”早餐店的大堂经理听见动静赶紧跑到门口好言好语劝大家。 “凭什么呀？哦！有钱的大爷是客人，咱们这些人就不是客人了？明明楼下这么多空座，凭什么不让咱们进去？”食客中有人听了大堂经理的解释更加火大，冲着经理大声质问。 “就是就是，店大欺客是吧？认钱不认人是吧？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咱们这些都是几十年的老熟客了，刮风下雨都到你这店里来吃早茶，今儿倒是开了西洋镜了，连门都不让进了是吧？” “对对对！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有钱人是客人，咱们这些人就不是客人了？” 第630章强大背景的人（三） “以后别来了？什么百年老店？来店里消费了这些年都没听说过什么包场？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走吧走吧，以后大家都别来了？这家店压根就不是咱们穷人来的地方，人家只招待有钱人包场，在座的各位包不起场子的赶紧回吧。” 有大嗓门的食客吆喝着众人转身要走，这下子急的大堂经理额头阵阵冒汗，他想要解释却又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众多老食客怒气冲冲要走，也只能一跺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就在众人气哼哼转身要走的档口，突然楼上一包间的窗口被人推开，江公子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窗口，身边还左拥右抱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一看就是那种风尘货色。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怎么的？” 江公子坐在楼上领着一帮狐朋狗友吃早餐呢，席间除了普安四公子中的另外三名，还有各自带的几个ktv小姐，一帮人正调笑开心的时候听到楼底下嘈杂声，这让江公子有些不高兴了，索性打开窗口冲着底下一群人戏谑几句。 “别吵吵啊！再吵吵让警察给你们抓起来！吃顿早饭都不安生，真他娘的！”江公子冲着楼下不满嚷嚷了几句后，“啪”的一声关上了二楼的花窗。 楼底下一群半百的老人们都惊呆了！ “一大清晨这家店不开门居然就是被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给包场了？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大早搂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居然跑到这种百年老店来玩包场？祸害啊！”众人心里几乎同时说着此类的话。 “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点廉耻？就为了搂个女人在店里快活，居然害的这么多人站在门口等着吃不着饭？”有人在底下轻声愤愤不平嘀咕。 “各位大叔大爷大妈你们就行行好别再说了，要是惹的江公子不高兴，咱们这家店可就真要遭殃了。”大堂经理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小老鼠走到老熟客们中间轻声说，“这种人咱们得罪不起，从来都是吃的霸王餐，今儿一早天没亮就领着一帮人说要过来包场，我们也是没办法，还请各位多多谅解！” 大堂经理可怜巴巴的解释像是一个火星瞬间点起众多食客心里憋了一早上的火苗，有好事者当即要打电话报警。 “不行！我就不信法治社会容得下这伙人嚣张到这种地步！” “对对对！一大早搂着一帮姑娘在闹市区的百年老店干些伤风败俗的勾当，快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对对对！报警！有碍风化！吃霸王餐！就这两条够他受的！” “拨电话110！快报警报警！” 一帮人在底下群起而哄拨通了110报警，大堂经理可能是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尽管心里有些担心却并未加以阻止。 五分钟左右的光景，警车来了！ 要说那帮警察也真是够怂的，起初听报警的人说楼上有人在干苟且的事情兴冲冲要往楼上跑，一听说对方是在本地声名赫赫的江公子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着报警的人呵斥道：“有证据吗？就说人家在楼上干坏事？” “警告你们啊！诬告可是违法的！” 警察的态度让在场众人心里像是堵了一把火，有气不过的老人冲到警察面前伸手指着鼻子骂开了，当天出警的两名年轻警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愣是没敢回嘴。 底下一番喧闹声显然是让楼上的江公子再次心生不满，他索性领着一帮狐朋狗友下楼来，冲着门口拥堵的一帮客人张狂教训道：“赶紧滚啊！不滚让警察把你们都给抓了，扰乱社会秩序，破坏公共安全！” “谁破坏公共安全了？谁扰乱社会秩序了？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大早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占了人家酒店不给做生意，你还有理了？” 食客中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一下子让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江公子当场气的面脸通红，他左右看看身后一帮狐朋狗友都在看着呢，气的冲着两个警察厉声呵斥：“给我把这老东西抓起来！敢跟老子作对！瞎了你的狗眼！” “我一没犯法二没干坏事，我一个退休工人我怕你个逑！你凭什么抓我？你老子是领导又不是你，你凭什么指挥警察？”性子倔强的客人毫无顾忌跟江公子在早餐店大门口吵上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老子当点官就了不起了？等你老子下台了看你还敢嚣张？”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子不成器，老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现在不是流行拼爹吗？有个当官的爹还真是不一样哈？” “这拼爹还是坑爹呢？就冲这小子无法无天的劲，不连累他爹就不错了？” …… 因为早餐店位于市区最繁华路段，一大早上班的上学的，还有退休没事遛鸟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店门口停放的警车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拥人群吸引更多路人想要抬脚探头进来看热闹，一时间，人越聚越多，一个个看戏似的盯着赫赫有名的江公子今儿个到底怎么下台？ “你们耳朵聋了！老子让你们把这老东西抓起来！”江公子说不过数以百计的悠悠众口，把气全都撒在两名警察身上，喝令两人抓人。 警察好歹也是学过点法律知识的，尽管迫于江公子的淫威不敢随便招惹这瘟神，却也不敢无缘无故抓老百姓啊？于是两名警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这下可把江公子给惹火了！在普安市的地盘上，两个普通的小警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停自己使唤？江公子二话没说，上前就要对两名警察动手，幸亏旁边老百姓伸出一只胳膊拦下。 “有话说话，你怎么打人呢？” “这小子简直翻天了！居然敢打警察？” “快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关两天！太不像话了！” 围观群众各种严厉指责让江公子恼羞成怒，眼见众人像是看猴戏似的围观自己，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他索性把气全都撒在指着鼻子教训自己的退休老工人身上。 江公子二话不说冲上前就要打人，旁边的警察刚才幸亏老工人出手相助，这下赶紧本能又过来帮忙抵挡。 就在江公子的拳头快要打到对面老工人的鼻梁一瞬间，幸亏身旁年轻警察把老工人推到一旁，这一拳重重打在了年轻警察鼻梁骨上，当场把警察鼻梁打歪血流如注…… 此事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在各方力量的干预下不了了之，从此以后江公子的大名却在警方愈加响亮起来，凡是在路上遇到江公子的警察纷纷绕道走，生怕得罪了这个瘟神自讨苦吃。 江公子一向出了名的好色，最近一阵子两眼盯上了酒店老板余丹丹。 在江公子眼里，余丹丹不仅年轻漂亮资产雄厚，更重要的是现任普安市公安局长是她表哥，听说这女人在省里也有背景，要是能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那实在是太完美了！ 为了把美女追到手，江公子没少在余丹丹身上花心思，每天不是送花就是约美女看电影，没曾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余丹丹根本不屑多看他一眼。 前一阵子，余丹丹为了争夺湖大广场项目事宜特地请陈大龙等人吃饭，从酒店大门出来的时候正好跟江公子面对面碰上。 江公子当众邀请余丹丹去看电影，余丹丹坚决不肯去，这回江公子居然对女人动了强？不由分说硬拉着余丹丹胳膊掉头就走。 余丹丹一个弱女子哪是年轻力壮江公子的对手？她又是挣扎又是嘶喊，江公子却不管不顾，那情形大有几分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忌讳江公子的背景不敢随便多管闲事，幸亏陈大龙实在看不下去强出头，才把余丹丹从江公子手里拽回来。 凭良心说，陈大龙跟余丹丹之前并无交情，不仅没什么交情还曾经有过节，在这种情形下，陈大龙居然还冒着得罪领导的危险帮了余丹丹一把，让余丹丹心里十分感动。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余丹丹心里对陈大龙的为人有了重新认识。 此刻，余丹丹开的酒店三楼茶室里，鲜花怒放，香气袭人，美人玉手亲自斟茶，房间里透着一股暧昧，陈大龙和余丹丹对面坐着，中间圆桌中间位置摆放一瓶怒放的白玉兰。 “余总今天截住我，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吧？”空荡荡的茶室只有孤男寡女面对面对着，这让陈大龙感觉有些不自在，直奔主题开口问道。 “怎么？陈书记不喜欢这茶的口味？”余丹丹瞧着男人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尴尬，心里倒是好笑，“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雷厉风行，竟然也有拘谨的时候？” “你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陈大龙见余丹丹笑吟吟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向自己，好像一下子被她看透了内心，不自觉心慌了一下假装起身要走人。 第631章强大背景的人（四） “行了行了，其实我今天主要是想问问上次跟您提起的湖大广场项目土地拍卖的事，这年头办芝麻绿豆小事都得托关系才行，我这不是想要托陈书记帮忙嘛。”余丹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笑吟吟看向陈大龙说。 “余总，你是最清楚湖大广场的一些枝枝节节，这个工程从一出马一直就不断有意外发生，这次的湖大广场土地拍卖，我给下属的意见是一定要秉承公平，公正，透明的原则来操作，我想，我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后，自然不能自食其言，再横加干涉下属的工作。” 陈大龙跟余丹丹说的也是掏心窝的实话，他深知湖大广场的项目树大招风，连多年合作的李峰和赖老板都不准参与此事，就是不想陷这个大泥潭，一场公平公开透明的土地拍卖和工程竞标是最安全的保护自己方式。 “陈书记，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土地能不能拿到手的问题，而是土地拿到手之后，后面的建设问题，建设需要有资质的公司而这方面正是我所欠缺和不擅长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大惊！ 他知道余丹丹不是说话随便的人，既然她有胆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必定背地里已经下了一番功夫，只不过，这毕竟是自己浦和区地盘上的一件大事，在自己这个一把手区委书记还没有得到结果之前，居然由这个女人来告诉自己？这就不能不让陈大龙多想了一些。 余丹丹看出陈大龙眼里的惊诧，解释口气说：“陈书记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次浦和区的土地拍卖既然是公平公正的，那就基本没有任何暗箱操作的空间，到最后各家公司还不是凭借各自的实力来说话，我对自己的公司实力是相当有信心的，所以才会有必胜的信心。但是后期建设的问题，不管是哪家公司把土地拿下来，都涉及到跟当地政府合作的问题，正所谓未雨绸缪，我今晚主要想跟陈书记谈谈这方面的事情。” 陈大龙被余丹丹说的心里有些乱，他一时搞不清余丹丹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哪一句是掺杂了水分的？哪一句又是真话？ 他冲着余丹丹摇头说：“唉呀，余总说的话我心里都明白，看今晚我有些喝多了，这脑袋实在是有些不听使唤，要不，咱们改天再聊这件事好吗？” 余丹丹见陈大龙想找借口溜走，早把他的伎俩看穿了，起身走到陈大龙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陈书记，咱们两人算得上是老交情了，以前在普水县的时候，咱们两人争来斗去，你占了我多少便宜？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余丹丹不过是想要请你帮个小忙，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陈大龙见余丹丹把话说的过于直白，也只能笑笑说：“余总，我今晚的确是有些喝多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要认真的谈，就说工程上的事情一向是最为敏感的，我毕竟是政府官员，我是真心不想插手这些罗嗦事情。” “你少跟我在这里装模作样，这浦和区现在是你陈书记的地盘？不管是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的，哪里能逃得过你的眼睛？你当着我的面不给我一句踏实话，我这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地道，今天既然我好不容易逮到你了，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说法。” 陈大龙被余丹丹纠缠的有些哭笑不得，冲着余丹丹说道：“余总，咱们之间不过是老朋友的关系，凭什么你做生意，非要把我绕在里头？” “因为你欠我的。”余丹丹冲着陈大龙理直气壮说。 “我欠你的？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陈大龙纳闷皱眉。 “你可别不承认啊，在普水县的时候，我那鸿儒酒店的生意多好啊，就这么白白的赔本价格给处理了，你说这件事难道你不亏欠我？” “拉倒吧，你要卖酒店是你的个人行为，你干嘛又要扯到我身上？” “陈大龙，你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你当我不明白？买下酒店的是赖老板，后来又转给了赵亚楠，赖老板跟你是什么关系？赵亚楠是一个老板不假，不过我听说是你老婆的朋友，她买下了酒店？这酒店的法人代表是赵亚楠的名字，可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难道还要我明说？” 陈大龙没想到余丹丹居然在今晚跟自己提及旧账，心里不由先有些防备起来。 “余总，咱们这就事论事，你怎么又翻起成年老账来了？我可不管你道听途说了什么风声，你那酒店的事情，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领导干部不准经商的规定，我可是严格遵守的，你别没事给我扣个犯错误的大帽子给戴上。再说了，当初普水县的鸿儒酒店，也是白纸黑字有合同的，赖不到我头上来。” 余丹丹见陈大龙一副急于抵赖的口气，心知他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紧解释说：“你放心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余丹丹从来都不是一个往后看的人，我今天重点想要跟你谈的是湖大广场的项目问题，要是我能把这个项目做好了，对我来说，就算是正式踏足商业地产了，你陈书记跟我这么多年的老交情，难道真就忍心不把我扶上马再送一程？” “余总，你我之间彼此心知肚明，就你这么精明的女人，哪用得着我扶你余总啊？我看，余总还是另请高明吧，在普安市的官场上，余总的朋友不少，何苦要来为难我一个小干部呢？”陈大龙苦笑。 余丹丹撅起一张俏脸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男人一向是重色轻友，为了那个赵亚楠，你舍得花费上亿的资金给她开了一个酒店，可到了我这里，一丁点黄花菜叶都看不到了，说到底，我余丹丹在陈书记的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值一文啊。” 陈大龙瞧着余丹丹一会硬一会软的，实在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打什么牌，只能小心的应付道：“余总，我跟赵亚楠是什么关系，咱们暂且不谈，余总的要求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是真的爱莫能助啊。” 余丹丹听了这话，小嘴一撇：“算了，陈书记的心思我明白，赵亚楠是陈书记的红颜知己，陈书记自然会拼劲身家为红颜，我余丹丹哪里能跟人家赵亚楠相提并论呢？我算是看明白了，陈书记这是心里没我啊！” 瞧着余丹丹自解自叹的说些一语双关的话，陈大龙心里有些摸不透余丹丹到底什么意思，只能轻轻的笑笑，并不出声。 余丹丹见陈大龙今晚的态度比较坚决，只怕一时之间很难谈出什么成果来，识趣的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希望有机会再请陈大龙吃饭。 “陈书记，上次的事情也真是邪门了，偏偏我请你吃饭，居然被江浩洋这个瘟神给撞见了，那家伙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政协主席，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 “这不是正好说明人家江公子对你余丹丹是真心实意嘛，冲冠一怒为红颜嘛！”陈大龙调侃口气。 “陈书记这是挖苦我呢，跟江公子那样的人扯到一块，你干脆直接把我杀了得了。”余丹丹从嘴里轻轻的啐了一口说。 陈大龙闻言不由笑道：“至于嘛，小伙子长的还可以呀，家庭条件也不错，帅哥配美女，这不是挺好吗？”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一副看笑话的口气，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陈大龙，一字一句地说：“陈书记，这样的玩笑以后尽量别开了好吗？实话跟你说吧，我余丹丹在男女方面的事情，一向不是用那种普通女人的眼光去看人，我余丹丹看中的男人，一定是男人中的龙凤，今天既然陈书记跟我说到这一块，我可以坦诚的跟陈书记透露一句，我心里也已经有人了，但绝对不可能是江公子这样货色的家伙，所以……” 陈大龙没想到余丹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一通交心的话来，心里倒也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余丹丹的确在很多事情上对自己的信任度都提高了不少，他心里不由琢磨着，“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得了余丹丹这样女人的法眼？” 余丹丹见陈大龙不出声，心里倒也猜到几分他在想什么，于是主动开口问道：“陈书记难道不想知道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陈大龙瞧着余丹丹看着自己有几分暧昧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有些恐慌起来，他赶紧尴尬的冲余丹丹笑笑说：“这是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我哪里好意思多打听呢，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我也就不用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陈大龙匆忙起身告辞：“天色很晚了，司机在外头等着肯定有些着急了。”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有些慌张的眼神，又摆出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倒也并不挽留，只是笑着说：“看来，陈书记的胆子也不过如此。” 第632章强大背景的人（五） 听着余丹丹这一语双关的话，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这女人不会是真对自己有意思吧？” …… 湖大广场土地拍卖程序如火如荼进行中，眼看着报名截止日期就要到了，季军再次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秘书瞧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子直往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闯过来，赶紧上前阻拦，却被季军呵斥道：“你狗眼瞎了吗？居然连我也敢拦？” 秘书见对方说话的语气比较嚣张，也不知道季军跟陈书记到底什么关系，只好陪笑说：“这位先生，我们陈书记正在忙着，您要是有事找他的话可以把您的名号报出来，我稍后立即帮你通报一声。” 季军压根就没把眼前的小秘书放在眼里，又哪里会听他的话？秘书一边站在他的身旁说着，他却大步流星不管不顾的往陈大龙办公室门口走过去。 秘书见状赶紧伸手阻拦，却被季军野蛮的一下子推开，差点没推跌坐到地面上。 陈大龙办公室的门开了，季军一言不发的往里闯，秘书回过神来，赶紧也随后冲进去一脸尴尬的表情冲着陈大龙汇报说：“陈书记，这个人……？” 秘书的话没说完，陈大龙冲他摆手说：“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先忙去吧。” 秘书愣了一下，显然，陈书记跟此人是认识的，尽管心里有些不痛快，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关上门转身离开。 陈大龙刚才听见走廊上的动静，心里刚才还有些窝火，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放肆？瞧见推门进来的是季军，心里立即明白过来。 季军这种官二代做出这种狂妄的举动也算是正常，看在他老子一向对自己不薄的份上，陈大龙没法跟季军计较。 季军倒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定后，压根就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单刀直入的问陈大龙：“上次请陈书记帮忙的事情，到底肯不肯帮忙？还请陈书记给个痛快话吧？” 陈大龙冷冷看了气焰张狂的季军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湖大广场项目招标工作公开公平公正透明，如果季总有兴趣按照程序参加招标就行。” “你这是蒙三岁小孩呢？公平公正？你随便到大街上拉个人问问，有人信吗？你要是不肯帮忙但说无妨。”季军激动的大嗓门喊起来。 “季军，就算是你的父亲站在这里，我也要还是同样的回答，湖大广场的项目之前就曾经出现过诸多问题，我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在这个项目上做任何文章，你如果真心想要参与这个工程，我倒是建议里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来公平竞争。” 季军听着陈大龙话里压根就没有想要给自己特殊照顾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立马有些不悦起来。 “陈书记，既然湖大广场的事情，你说以为诸多原因不太好操作，那么浦和区教育局校舍工程的事情，总该是你这个区委书记可以控制的范围吧？”季军主动退一步问道。 “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的目标是湖大广场的话，你就认真准备参与竞标就是了，难不成教育局校舍的工程，你也要插一杠子？” “教育局校舍工程是我的朋友朱自然参与竞标的，说白了，这种工程招标类的事情，还不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可以控制结果？别跟我说你帮不上忙哈？” 陈大龙听季军说朱自然跟他是朋友，心里倒是愣怔了一下，仔细想想，夏邦浩也是从省里下来的领导干部，朱自然以前也是在省城混着，跟季军认识倒也正常。 “朱自然的公司到底实力如何，既然你是他的朋友，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实力强大，何必多此一问呢？”陈大龙对朱自然的皮包公司早已有所耳闻，把项目交给这样的公司去做，纯粹是故意放水给对方人情罢了。 “我只是想跟陈书记表明一下，这世道原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现在陈书记让我准备公平公正的参与湖大广场项目的竞争，我只能理解为，这是陈书记对我的一个托辞罢了。” 陈大龙见季军说话始终跟自己不是一条路上，心里不太愿意搭理他，索性不再理睬。 季军见陈大龙对自己的态度比较冷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冷笑：“现在的人可真是够现实的，想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倒是殷勤的很，等到别人有事找到他帮忙的时候，却摆出一副官架子来？陈大龙，我劝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有现在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季军这话说的已经够难听了，要是换作别人，陈大龙早就给他难堪了，可一想到季云涛往日对自己的好，他咬咬牙，还是忍下了。 见陈大龙始终冷脸不吭声，季军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这次到普安市来，自己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个项目都没谈成，对于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样每天的耗费时间，就是在白白的耗费自己有可能得到的机会和金钱啊。 季军一个人坐在那也是无趣，见陈大龙这里始终撬不开嘴也只能满心的不痛快和不满意走了，临走时还恨恨的瞪了陈大龙一眼。 陈大龙心里清楚，季军日后一定会向自己的父亲季云涛述说在自己这里受到的诸多冷遇，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因为心里感觉亏欠了季云涛就以权谋私帮季军争取工程反而害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秋风吹白波，秋雨呜败荷。 平湖三十里，过客感秋多。 随着十一月下旬到来，天气渐凉，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浦和区教育局校舍招标工程招投标结果先出来了。 中标公司是正常程序参与投标的赖老板的公司，从此次竞标的综合情况来看，这样的结果让人感到正常，毕竟这个公司实力还是很好的。 当然，凡是有竞争的地方就有矛盾，人多口杂，对于教育局校舍竞标结果有人叫好自然也有人感到很是气愤，朱自然等人就对结果相当不满意，认为这样的结果就是打自己的耳光，让自己在普安市建筑行业严重的丢了面子。 一帮人得知竞标结果后，气的骂骂咧咧，“市委副书记的女婿公司居然竞标失败？那帮招投标办公室的人简直是有眼无珠！” 就在教育局校舍招标结果公示的同一天，湖大广场的地皮拍卖也有了结果，余丹丹果然如愿拍下了这块地皮！ 结果出来的当天，朱自然疑惑简直气炸了，季军再一次气急败坏的闯进陈大龙的办公室，相当恼火的指着陈大龙的鼻子指责道：“陈大龙，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陈大龙瞧见季军这张脸就有些头疼，却又不能不应付着，他尽量礼貌的口气敷衍说：“季总，你这又有什么事情？” “啪”的一声，季军居然伸手拍了一下陈大龙的办公桌，一副呵斥一条狗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大龙，你有种！湖大广场的项目，你说有难度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教育局的校舍工程都没能照顾半分？枉费我父亲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难道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人的忍耐总有个极限，季军显然在挑战陈大龙忍耐的极限。 陈大龙心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升腾起一股火来，若不是理智控制着，他当场忍不住想要狠狠扇季军一个大耳刮子。 “季总，这招投标的工作，一向是以各家公司的综合实力来决定结果，你的公司实力如果够强的话，自然没有人会背地里做什么文章，你自己的公司实力如果不强的话，别人即便是有心帮你，也还是没用。你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吵闹，只能说你自己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原因所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的经营好自己的公司，让自己的公司实力更强。” 陈大龙说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偏偏季军现在是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陈大龙的任何话？ 季军的眼里原本就没把陈大龙这样的角色当回事，尤其是他心里认为陈大龙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自己的父亲一手提携的结果，现在陈大龙居然在工程上的事情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帮助，这让他几乎有种说不出的愤怒，脸色自然难看至极。 “陈大龙，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仗着我父亲在背后给你撑腰，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位置？你这个忘本的东西，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季军一副轻视的眼神瞧着陈大龙吼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陈大龙真是要被季军的胡搅蛮缠给气晕了！ “季军，你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但是你不要一而再闯到我办公室来影响我正常工作，我陈大龙做任何事情一向问心无愧，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第633章强大背景的人（六） “你可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你敢保证在这次的招标过程中，你陈大龙就没拿别人一点好处？我告你，我要到省纪委去告你！我一定要告的你身败名裂！告的你一无所有！像你这种投机取巧，忘恩负义的小人，只配呆在牢房里，最好这辈子都别出来。”季军冷笑。 任谁听了这种侮辱性质的话来，只怕都会按耐不住脾气，陈大龙到底也是个有血性的年轻人，被季军这番话气的满脸通红，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指嘶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季军见陈大龙居然敢跟他发飙？把脖子一耿说：“你是什么东西？你让我出去我就得出去吗？你这样的角色也敢对我发号施令？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大龙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季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撒泼，伸手拿起电话通知保安上来，保安很快来到了门口，瞧着办公室里正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口。 陈大龙冲着保安呵斥道：“你们是站在那里当摆设吗？立即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以后一个个眼睛都给我睁大了，要是再敢放这个疯子进来，立即下岗！” 陈大龙今天也是气急了，否则绝不会说出如此武断的话来，保安们一听这话，立即上前强拉着季军，准备轰他出去。 季军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位官少爷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指着陈大龙骂道：“姓陈的，你小子有种！改天我让我爸爸把你给下了，看你还有什么好得瑟的，你个小人，你这个白眼狼……” 随着叫骂声越来越远，季军双拳不敌四腿，终于被一大帮保安给拖到楼下去了，耳边听着季军那不绝于耳的叫骂声，陈大龙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季云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来？” 季军上午过来闹了一场，让陈大龙感觉心情相当郁闷，还没等他情绪完全平静下来，余丹丹来了，她是过来对陈大龙表达谢意的。 余丹丹看起来气色不错，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今天打扮的也很耀眼，粉色的小洋装把她装扮的似乎又年轻了几岁。 上门就是客，陈大龙赶紧主动招呼：“余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我哪敢要您陈书记亲自迎接？您只要不给我这种小老板吃闭门羹我就心满意足了。”余丹丹眉梢眼角满是情有意无意瞥向陈大龙。 “你这就是笑话我了？我一个处级干部在你余总眼里算得了什么？我哪敢给你吃闭门羹哪？你那动动手指头就把湖大广场那块地给吃了，您那胃口一般人可高攀不起。” “陈大龙你损我是不是？我那可都是这些年做生意的血汗钱，你以为这年头挣钱容易呢？” 陈大龙跟余丹丹过来一打岔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见余丹丹一进门只顾着插科打诨似乎忘了主题，遂主动问道：“余总今天到我这来有什么指示？” “当然是请客！”余丹丹豪爽一拍沙发挺直腰杆说，“这次能在陈书记的关照下，公平公正成功买下湖大广场那块地，我可不得好好感谢陈书记？” 陈大龙心说，“拉倒吧！我都弄不明白你这块地究竟是用了什么招数弄到手的？有什么好感谢的？” “余总太客气了！我看感谢就不必了，本来这块地余总是公平公正竞争到手，一请客吃饭让人瞧见了，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你倒是反应快！”余丹丹见陈大龙有心推辞，索性开门见山道，“其实今天请陈书记吃饭还有另一个原因。” “说”陈大龙冲着余丹丹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现在地皮是已经拿下来了，但是以后这工程在你陈书记的地盘上开工，还不知道有多少小事要麻烦陈书记关心呢，我要是不提前巴结一下领导，以后陈书记要是一不高兴给我小鞋穿，我可不就为难了？” “哈哈哈……”陈大龙被余丹丹此话娱乐效果逗的哈哈大笑，刚才因为季军故意找碴带来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光。 “余总，我看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你这都能去写小说了？不管是谁在这浦和区当一把手，谁要是敢给余总小鞋穿，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反正我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余丹丹“咯咯”笑了两声说：“陈书记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动听了，既然你没那个胆子为难我，那我今天特意过来请你参加的晚宴你不是就有胆拒绝邀请？” 看着余丹丹眼神里稍纵即逝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陈大龙心里不由一慌，低下头有些不自然表情嗫嚅道：“我只是觉的，咱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倒也不在乎这一顿饭的事。” 余丹丹见陈大龙一而再的推辞饭局，一排银牙在抹了粉色唇膏的樱桃小口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两眼闪出几分迷离看向陈大龙，像是下定决心微微抬头冲着陈大龙一字一句道：“陈书记是不是心里有所顾忌？” 陈大龙一愣：“不是不是，我只是觉的咱们都很熟了，也算是老朋友了，吃不吃这顿饭当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行吗？” “不行！”余丹丹猛然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啊？”陈大龙被她的尖嗓门吓了一跳，不自觉伸手抚摸了一下心脏位置，心说，“果然是女人脸六月天说变就变，自己又是哪里惹着这位余总了？” 余丹丹像是下定决心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听说你跟你老婆王佳媛已经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要我说，你这么好的男人，你老婆不珍惜你是她自己没有福气。” 余丹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就算是再傻的男人也听出了几分味来。 “嗨！这好好的说请客吃饭的事情怎么又扯远了？这样吧，要是今晚有空的话我一定去，行吗？”陈大龙不想跟外人谈家事，尤其是女人？ 余丹丹见陈大龙故意岔开话题，有种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感觉，她瞧着陈大龙冷静眼神，心里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以前两人是死对头呢？要是换做自己是陈大龙，只怕也很难一下子就对自己这样的人放松警惕。” 余丹丹暗想，“日久见人心吧，总有一天，陈大龙该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其实陈大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一时有些分不清余丹丹到底要唱的是哪一出？眼瞅着余丹丹一张俏脸写满忧愁，顿生怜香惜玉之心。 “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要不以后有机会我单独请你？”陈大龙说话口气稍显委婉。 余丹丹闻言轻轻笑了一下，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识趣转换话题说：“陈书记是个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人，希望我的湖大广场项目过后能给陈书记的政绩上添砖加瓦，对陈书记的提拔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那么我也很是高兴为朋友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那敢情好。”陈大龙笑着敷衍。 “不管陈书记信不信，我说的是真心话，经过和陈书记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我也看出来了，陈书记是个做事有度内心很丰富的人，而且对很多官场潜规则都已经看的很透，只要能有机会一定会大展宏图，我相信陈书记的实力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余丹丹正色说。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再次说出一语双关的话来，忍不住认真的看了一眼余丹丹，像是触电般，他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退了回来。 女人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这种眼神他在吕志娟和张晓芳的眼里都曾经看见过，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往情深。 余丹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陈大龙正感觉办公室气氛略显尴尬暧昧，听见敲门声也不管是谁赶紧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人竟然是赵亚楠？ 在这样的场合，赵亚楠和余丹丹见面，两个女人立马像是斗鸡似的两眼冒火，陈大龙在一旁见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赶紧先招呼周华瑞：“赵总怎么来了？快请坐！” 赵亚楠做梦也没想到会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遇到余丹丹，心里也是数不清的问号冒出来，见陈大龙主动招呼，只能神情有些木讷的先坐下再说。 余丹丹见自己正和陈大龙谈话到关键点上居然被人打扰原本心里有些不痛快，又见推门进来的人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赵亚楠，想到陈大龙把自己的酒店给了这个女人，心里更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一下子想起以前在普水县所有不愉快的往事，看向赵亚楠的眼神带着几分明显的敌意。 陈大龙见赵亚楠此刻推门进来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记得上次余丹丹当面质问他和赵亚楠之间关系的时候，他还毫不犹豫一口否认，现在她亲眼看见赵亚楠登堂入室心里又会怎么想？ 第634章强大背景的人（七） “余总，好久不见！”赵亚楠在陈大龙眼神示意下，主动跟木头人似坐在沙发上的余丹丹打招呼。 “赵总，你不是在普水开酒店，怎么今天有空到陈书记这来了？”余丹丹机械伸手又机械放下。 赵亚楠从余丹丹的话里听出明显的不爽，她转脸看了一眼陈大龙，瞧见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正揉鼻尖，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 “我找陈书记有点事。” “是吗？”余丹丹挑起下巴看了一眼赵亚楠冲她勉强挤出笑脸说，“既然赵总找陈书记有事，我就先走一步，对了！正好今晚我请陈书记吃饭，你也一块来吧。” “这个，我？”赵亚楠有意无意把眼神投向陈大龙，见陈大龙貌似在点头赶紧应承道，“好的余总，那就不见不散。” “再见！”余丹丹礼貌起身和赵亚楠握手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出了书记办公室。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把正在揉鼻尖的那只手放下来，冲着赵亚楠问道：“赵总过来有事？” “唉！还不是酒店的事？陈书记，咱们酒店出大事了！”赵亚楠无心跟陈大龙提余丹丹怎么会出现在办公室的话题，自顾先把今天来找陈大龙的目的说出来。 “陈书记，前几天咱们酒店接待了一个旅游团，没想到旅游团的成员里居然有人在酒店房间系毒？现在客人已经被县公安局抓起来了，原本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可是普水县公安局一帮人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借机对咱们酒店趁火打劫，我估摸着是咱们酒店开业以来，那帮公安上的人一分钱好处都没捞着，这回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琢磨开了，“这帮兔崽子真是靠山吃山惯了，他们也不看看酒店是谁在背后罩着的？居然敢对赵亚楠开的酒店动心思，真是昏了头！” “现在的公安局长是代理县长王大鹏的人吧？” “是的。” “这事你不用着急，稍后我跟王大鹏联系一下。” “可是那帮公安说已经把案子报到市公安局了？”赵亚楠面露焦急紧追一句，“如果不是事情闹大了，我也不会特意到浦和区来找您商量解决办法。” “这样啊！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去余丹丹那一趟，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是她表哥，看看能不能请余局长说句话。” “可余总她？”赵亚楠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刚才余丹丹见了她脸色就不好看，自己今晚要是去了，万一她摆脸色给自己看怎么办？ 陈大龙像是看穿了赵亚楠的心思，劝慰道：“你在本地经营酒店也算是有些声望的民营企业家，以后遇到类似存心敲竹杠的事情还会再有，总不能每次都要我亲自出面帮忙解决？公安这块的关系你还得亲自出面好一些，你说呢？” 赵亚楠听陈大龙说的有道理，点头同意。 陈大龙正和赵亚楠在办公室说着话，余丹丹的电话又来了，说是请客地点定在她家中，地址是薇园88号。 电话里听到余丹丹报出的地址微微一怔，薇园对他而言可不陌生，那可是都普安市一些非富即贵人物的住的地方？普安市有不少高官都住在那里。 据说，薇园的房产开发商当初做这个项目主要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为了拉关系，那里的房子不仅地理环境优越而且质量好，尤其是对于一些重量级的官员，价格优惠幅度更是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陈大龙的脑子稍稍动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余丹丹有着余局长做后台，在那边也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也正常。 “走吧，你坐我的车一块走吧？”陈大龙招呼着赵亚楠出门下楼。 今儿也是巧了，陈大龙和赵亚楠前后正准备出门，区纪委书记柳韩影急匆匆推门进来，原本柳书记是打算向领导汇报工作，瞧着陈大龙身后跟着一风姿卓越的漂亮女人正准备出门，心里不由暗生醋意。 “陈书记这是要带着美女出去吗？”小柳站在门口，一双明眸充满深意的盯着正要出门的两人问道。 “哦，有个朋友请我和赵总吃饭，正准备下楼。”陈大龙如实回答。 “陈书记，我也没吃饭呢！”小柳怀里抱着准备向领导汇报的材料，身体半倚在门框上说道。 “没吃饭啊，要不一块去吧？” 陈大龙也就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人家小柳可不跟他客气，极其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好啊，我正愁晚饭没着落呢！” 陈大龙这边说出口那边就开始后悔了，小柳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心里是最清楚的，可能是在纪委这种单位干的时间长了，说话做事多是审犯人一般的口气，什么时候小柳要是能懂得客气，这太阳也该从西边出来了。 既然场面话已经说出去了，陈大龙要是再拒绝小柳，面子上肯定有些过不去，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那行，那就一块下楼上车吧。” 看到陈大龙带着小柳和赵亚楠一通过来，余丹丹吃惊不小，小柳见到余丹丹的那一刹那同样感到吃惊，她压根没想到今晚请客的人会是余丹丹？而且还是在余丹丹家里吃饭？ “不是听说余丹丹以前在普水县做生意的时候跟陈大龙斗的你死我活吗？既然是生死对头怎么突然又关系和睦到单独在家里请客吃饭的地步？既然余丹丹请陈大龙吃饭，为什么赵亚楠也要一块过来？这里头究竟有什么文章？” 小柳站在一旁有些发愣，赵亚楠和余丹丹相互礼貌问好，余丹丹对赵亚楠的笑意显出几分尴尬，平心而论，余丹丹在赵亚楠的面前还是有些忐忑的，在她的潜意识之中，赵亚楠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纯粹。 “余总，听说你在这边宴请朋友，我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受欢迎啊！”一旁的柳韩影反应过来主动招呼余丹丹。 “柳书记是领导，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大家都请进吧，别光是站在门口说话。”余丹丹记起自己女主人的身份，赶紧热情招呼几位进入别墅大厅。 几人一并往里走的空，余丹丹故意扯了一下陈大龙的衣袖，两人落后几步后低声问陈大龙：“你怎么把柳书记给带过来了？” “正好出门时碰到，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余丹丹点点头，脸上倒也没有责怪陈大龙的意思，赶紧又快走几步上前，热情招呼两位美女。 余丹丹所住的别墅是三层欧式小楼，进入大门后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达客厅大门，小路两旁一排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 进入大厅后，黑白配成几何图案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显得相当大气，明亮如镜子的墙面瓷砖，吊顶的水晶垂钻吊灯，进口的品牌家具无不彰显别墅主任奢华气质。 进入一楼左侧半圆形挑高门廊后，便是餐厅。赵亚楠和小柳一眼看见餐桌上的高高烛台和红酒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看起来余丹丹今晚明明就是想请陈书记一人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而已，现在倒好，来了两个倍亮的电灯泡。” “都请坐吧，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余丹丹招呼着几人各自落座。 小柳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情左右上下打量了一下别墅精致装潢，话里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道：“余总可真是有钱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跟你比起来，我那一百二十个平方简直成了贫民窟了。” “哪里哪里！柳书记太客气了！人常说，咱们这些生意人挣钱再多也抵不上你们领导干部为社会为人民的贡献大，分工不同罢了。” “难得今儿大家有缘在余总家相聚，我来斟酒，你们要是都喝多了，我负责开车送各位回去。”赵亚楠心里惦记着要请余丹丹帮忙的正事，担心自己喝多了，抢先把酒瓶拿在手里准备当酒司令。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红酒瓶必须用专用的开瓶工具才能打开，赵亚楠手里握着酒瓶，两只眼睛四处寻找开瓶工具。 “陈书记，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把你背后酒柜上的开瓶工具拿过来呀？”小柳眼尖一眼看见开酒瓶的工具就在陈大龙身后，没好气冲着陈大龙喊了一句。 一句话听得余丹丹赵亚楠都有些愣怔，柳韩影和陈大龙明明是上下级关系，可听她这说话的口气，要是有人认为她跟陈大龙之间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打死也没人信吧？ 陈大龙随手拿过开瓶工具递给赵亚楠，余丹丹的目光还盯在小柳脸上，她心里感觉像是有一团乱稻草在撕扯，“陈大龙和这位柳书记到底什么关系？看起来怎么比跟赵亚楠还要熟络几分？难道陈大龙跟柳书记私下关系紧密？难道以前自己的猜测全都错了？柳书记才是陈大龙真正的红颜知己？” “余总，来！我给你斟酒。”余丹丹正发愣，赵亚楠满脸堆笑过来帮她斟酒，她赶紧心不在焉客套几句。 第635章几个女人一台戏 酒菜全都准备妥当后，四个人在餐桌旁各守一方，陈大龙望着桌上三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心中却警惕非常，她们三个性情不同，无一不是聪颖非常的人物。 余丹丹秀外慧中，周华瑞热情奔放，小柳性情刚烈，这样的三个人遇到了一起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这火花会不会成为熊熊烈火，把自己给烧了？陈大龙心里很忐忑，不过这种忐忑只是在内心深处，表面上宛如古井不波。 陈大龙主动端起酒杯冲着三人道：“来！咱们遇到一起不容易，干一杯！” “好像今天余总才是主人，轮不到陈书记致开幕词吧？”小柳眉毛一挑看向众人调侃道。 “什么主人客人的，大家都是好朋去，没有什么主客之分！”余丹丹微笑。 “主客之分还是要的！”小柳又插嘴道。 “你们都是初次前来，作为此间的主人，我敬你们一杯！”余丹丹听出小柳话里不河蟹味道，考虑对方是客人遂假装不在意主动冲着众人举杯道。 小柳手里拿着杯子却不喝，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我看陈大龙未必是第一次来吧？” 当着两位美女的面，当下属的小柳居然对自己直呼其名？这种不分场合的女人，让陈大龙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 “我说柳韩影，别忘了你是来跟着蹭饭的，怎么说话那么不入耳？”陈大龙脸上露出明显不高兴。 “我这人说话就这样，脾气直，人家余总都没计较，怎么陈书记倒是计较上了？”小柳不依不饶。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多了几分火药味，赵亚楠见状赶紧起身打圆场：“柳书记这种真性情的人最好相处，是吧？余总？” “真性情分好多种，有真情流露，也有弄假成真，至于真正的居心，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了。”余丹丹却不领赵亚楠和稀泥的一片苦心，她见小柳撩的陈大龙不痛快，心里也不痛快。 余丹丹这句话一说出口，立马让餐厅里的气氛凝滞起来，赵亚楠有些尴尬的站在那，手里拿着酒瓶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柳和余丹丹却各自黑着一张脸。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陈大龙瞧着今晚这状况，十有八丸要上演一场战争戏，无论如何，这几个女人都不是随便得罪的主，他见小柳和余丹丹互不相让，只能故意插科打诨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打算无视我，那啥……物以希为贵。今儿女多男少，都听我的，咱们喝酒！” 三个女人目光同时聚集在陈大龙的脸上却没人搭他的话茬，陈大龙被看得有些发毛：“我脸上刻花了吗？” “刻花就是猫了。”小柳说。 “没有没有，这菜还没动筷子，一杯酒没喝完脸上哪会有东西。”赵亚楠在一旁笑吟吟说道，“今天首先谢谢余总的热情款待，我先敬余总一杯。” 余丹丹也不想陈大龙的面子太难堪，配合端起酒杯陪着赵亚楠一饮而尽。 陈大龙心知赵亚楠一会私下要跟余丹丹谈请她帮忙的正事，趁着余丹丹一仰脖子喝酒得空，冲着小柳狠狠瞪了一眼，用眼神警告她适可而止。 那天，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有惊无险的晚饭后，赵亚楠说要多留会跟余丹丹谈点事，陈大龙赶紧拉着小柳先走了。 从别墅里一出来，陈大龙脸色铁青，小柳也是一肚子憋火，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送小柳回住处的路上陈大龙愣是一言未发。 临下车的时候，小柳终于忍不住爆发，坐在后排阴阳怪气道：“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还挺风流的？一个不够带两个，两个不够带三个，你跟余丹丹不是一直关系不和吗？怎么也勾搭上了？看来真是官场风流人生现实版啊？幸亏你不过是个处级干部，你要是当了省厅级领导，你是不是也想写一本日记啊？” “够了！”陈大龙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小柳脸上。 “没影的事情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是那种人吗？你跟我同事十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看看你今晚对人家余丹丹那态度，你这样会引起别人误会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小柳憋闷在心里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由头发泄出来的感觉，夜幕中冲着陈大龙大声嚷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离婚了却不告诉我？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跟余丹丹关系亲近？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半点分量？” “小柳！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在问你话呢？”小柳情绪激动异常，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禁摇头，“把小柳要到浦和区来当纪委书记真的合适吗？”他心想。 “小柳，你冷静点，咱们是一块从办事员辛辛苦苦干到现在，咱们是老战友，是老朋友，是好兄弟，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信任的老朋友看待。”陈大龙趁此机会索性和盘托出内心真实想法。 “余丹丹的背景你也知道几分，这样的人物谁跟她交朋友都吃不了亏，她请我吃饭，正好我也有事要请她帮忙，就这么简单。” “老战友？老朋友？”小柳口中呢喃重复陈大龙的话，两行泪控制不住流下来，尽管心里早已知道自己在男人心中处于什么地位，在男人没有亲口说出之前总是心存幻想，这下却再也没有一丝幻想的余地了。 “我下车了，再见！” 小柳抹着眼泪抬脚下车。 坐在车里的陈大龙看着小柳孱弱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他想起当初和小柳在同一个办公室处处受人排挤，欺负；想起自己和小李从两个官场的愣头青相互鼓励安慰着一步步走到今天；想起小柳当年充满真诚的看着他发誓口吻说出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想起自己结婚那阵子，小柳整个人一下子清瘦了不少。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说不出的自责一下子压的陈大龙喘不过起来，“看来得找机会跟小柳好好谈一次才行。” 十一月下旬，我国大部分地区开始气温明显下降，随着小雪节气到来，北方往往更早进入冬季，处处呈现“岘山一夜玉龙寒，凤林千树梨花老”，而身处长江中下游的城市，早晚也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景象。 清楚的记得，那天正好是小雪节气，气温从前几日的零上十几度一下子降到最低温度0摄氏度左右，那天清晨，阳光格外灿烂，一切都看上去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让人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是浦和区党员干部和老百姓心目中“青天陈书记”厄运的开始！ 那天一早，陈大龙像往常一样坐上来接自己的专车去单位上班，八点三十分左右，办公室的秘书神色慌张一路小跑进区委书记办公室汇报说：“陈书记，省纪委的人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 “省纪委的人？”陈大龙心里不由一惊，“都说得罪纪检委，脚踩生死万念灰，这不声不响的，省纪委的人过来有什么事呢？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陈大龙当时倒也没顾上多想，既然人已经来了，赶紧吩咐底下人，“把省纪委人请到接待室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秘书一路小跑着赶紧张罗去了，陈大龙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省纪委的人来到浦和区，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官场的规矩是，如果是科级干部出了问题，区纪委出面调查解决也就成了；处级领导干部出了问题，那就是市纪委的事情；只有处级岗位的书记县长或者副厅级以上干部，才会动用省纪委的人。 “这浦和区里，正处级以上的干部是数的出来的，不知道这次省纪委的人下来，到底是奔着谁来的？”陈大龙有些忐忑的走进接待室。 跟省纪委的一帮人招呼过后，领头的工作组组长开门见山道：“陈书记，我们这次从省城过来，是要把您带走调查一些事情，还请陈书记能配合。”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办公室服务人员，包括陈大龙自己一下子都呆愣住了！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这帮人下来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作为一个在纪委工作过的领导干部，他心里相当清楚纪委的办案程序，如果省纪委没有相关信息的话，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把自己带走调查，实名举报是诸多举报信中最能引起纪委领导重视的，更何况举报的是自己这样一个处级领导干部？ 陈大龙一颗心瞬间“咚咚咚”跳个不停，两手两脚突然没了知觉般冰凉，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原本以为，直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的天衣无缝，就算是有极个别人知道内情的，也有一个个利益链条锁着这些人的嘴巴，绝对任何人傻瓜到自愿断了自己的活路？唇亡齿寒的道理，利益相关的人应该都明白啊？ 第636章被纪委带走了（一） “为什么自己会被省纪委的人盯上呢？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呢？自己到底是因为哪一件事被盯上呢？”无数个问号在陈大龙脑中盘旋，看着省纪委工作人员站在面前，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大难临头，临危不乱是最重要的。 陈大龙当场就问：“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省纪委要调查我？我陈大龙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 陈大龙说的也是实话，他虽然为了升官绞尽脑汁赚取物质资本，却都是靠聪明的脑袋和铁杆朋友的协助得来，从未在公共财务上动过半点心思，平常哪怕是涉及公款招待这种小事也从未有过超标行为，在浦和区所有干部群众的眼里，陈书记一直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清白好官，清官。 带头的人说：“陈书记，等到了省城后，到底什么事情你自然清楚。” 纪委的人对待“贪管污吏”的态度一向不善，大有一种自视当代包青天的感觉，凡是领导干部落到他们手里，一个个耀武扬威言语刻薄是家常便饭。 弱肉强食一向是世人不变生存法则，见人下菜更是普通凡夫俗子惯常为之，在省纪委这帮人眼里，反正陈大龙这个区委书记是做到头了，没必要跟他客气。 陈大龙心里也清楚，既然省纪委的人已经来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效的，纪委带人一定是有根据而来，他现在急切需要考虑的最重要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案子涉及到自己？又或者到底是谁背地里举报自己？涉案金额到底有多大？” 陈大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省纪委的人突然给带走了，整个普安市官场瞬间像是一场大地震般炸开了！ 据说，市委书记刘国安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差点就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而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更是在不同的场合，大声赞扬，“省纪委真是火眼金睛，连陈大龙这种隐藏很深的腐败分子都能分辨得出来”；而普安市的张市长则一连数日脸上阴云密布，不见一丝笑意。 随着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不管是市里的领导，还是浦和区的区长邬大光动向都有了明显的转变，很显然，很多人都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各取所需。 邬大光第一个先积极行动起来的人。 虽然邬大光是区长，从心里讲，邬大光对组织上对自己的安排一直是不满意的，他自己认为，在全市的正处级的官员中，自己的水平自认为是可以的，特别是基层的经验，可是就是因为关系不硬，所以仕途一直不顺畅。 他记得前几年去参加同学的聚会，虽然在座的还是数他官最大，几个同学说，“你要是改点你的牛脾气早进北京了，说不定弄个部长当当”，玩笑毕竟是玩笑，但同学们对他的厚爱他还是理解的。 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的当晚，邬大光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主动给市委夏浩邦副书记打个电话，问他，“睡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想过去汇报点事。” 夏邦浩对邬大光大黑天的此刻急着找自己“汇报工作”目的心知肚明，正巧陈大龙出事后，夏邦浩副书记也正寻觅一个能在浦和区项目等重大问题上跟自己一条线的下属，因此对邬大光的主动靠拢表现的相当热情。 邬大光和夏书记心照不宣，这次陈大龙出事，对他们来说显然都是“意外惊喜”。 邬大光连夜赶到市区见到夏邦浩副书记后，详细向夏副书记汇报了目前浦和区各项工作开展近况，要说邬大光也的确是个有心计的人，别看他整天窝在区长办公室跟缩头乌龟似的，其实区委书记陈大龙手里正在忙乎的几个大工程进展情况，他全都通过耳目了如指掌。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邬大光原本就一直做好了只要抓住机会立马重掌大权的准备，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机会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夏副书记跟邬大光见面后，思路清晰分析道：“按照道理，陈大龙既然进了省纪委，肯定出不来了，那么浦和区的担子肯定要压到你邬区长的头上，这一次你得遇事稳当点，沉住气，随时做好准备接受新的挑战！” “夏副书记，我也希望能尽快把担子挑起来，我在浦和区工作了六年，无论是对浦和区的那块地还是老百姓都是有感情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大龙虽然走了，可是他这半年来提拔了不少亲信还留在浦和区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这些人不想办法收拾一下，工作难度很大啊。” 邬大光知道，想要把浦和区的工作开展起来，头一条涉及到用人问题，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邬大光既然重新掌权绝不可能再用陈大龙提拔起来的前朝旧臣，这是老规矩了。 “那些虾兵蟹将想要收拾妥当不过是时间问题，马无头不行，陈大龙已经被抓了，底下那些人还能怎么噉瑟？这事暂时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你先开始主持浦和区的全面工作。”夏邦浩分析说。 邬大光见夏邦浩主动提及让自己主持全面工作，心里也很高兴，对夏邦浩连声说着好听的话：“夏副书记对我恩重如山，我邬大光日后必定结草衔环报答。” “行了行了，以后跟我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好好把工作干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领导说话的艺术一向如此，明明夏副书记竭力帮邬大光东山再起是另有所图，嘴巴上说的却比唱的还好听。 当晚，邬大光从夏浩邦家里出来后心里难以抑制激动心情，一路上，他回想起以前因为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走的突然，他在市里根本就来不及重新找一个新靠山，尽管在刘国安的手下他依旧是个区长，可这区长当的可真是连一些业务副区长都不如。 最近一段时间，他心情不好，老婆又埋怨他没出息，弄得夫妻生活也不河蟹。 邬大光的老婆也在机关工作，又闲又会打扮身体又好，正是四十如虎的年龄，在夫妻生活的方面要求又强，每次邬大光想和她亲热一番的念头虽然强烈，但真脱了衣服，做不了多久下面就想罢工，常常是他已经不行了，老婆还没有进入状态，因为这老婆常常给他脸色看。还时常催促他去看医生开点药吃。 邬大光心里把种种不顺利都归咎于陈大龙那狗日的害自己心情不好闹的，想当年陈大龙没来之前，所有他认识不认识的人，见了他都是一脸灿烂，自己心情好了，气顺了，虽然工作忙，但身体反而更棒了，床上也能让老婆满意。 对于男人来讲，政治上得意就是最好的椿药！人要走悖运，连家伙都不给力；走了狗屎运，连家伙都雄起！ “现在好了，总算是熬到了时来运转的时候了。”从夏副书记家回来的路上邬大光感觉到自己的浑身充满力量，甚至两腿中间的物件也有再展雄风的迹象。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陈大龙莫名其妙天降横祸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后，偏偏负责审讯他的人正是令贪管们闻风丧胆的省纪委一位朱处长，此人绰号“朱阎王”，据说他的审讯手段是纪委圈内公认的高明，不少“铮铮铁骨”的高官到了别人的手里拿不下来，到他手里绝对扛不住三天。 陈大龙被带到省纪委审讯室后，瞧见一长的肥头大耳自称朱处长的人站在面前像是打量展品似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对方那秃鹫样的阴狠眼神让他心里不由打鼓。 “这家伙谁呀？干嘛老是盯着自己看？难道这家伙想要玩心理战术对付老子？老子又不是没在纪委干过，跟老子玩这招也太幼稚？”陈大龙心里暗说。 陈大龙索性轻轻闭上眼睛，这世道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当你心情烦躁不安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记住陈大龙的这一招：闭上眼睛跟你周围的世界暂时隔绝，仔仔细细从头至尾在脑子里想一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必定心里有所悟。 从浦和区到省城的路上，陈大龙早已在脑子里把诸多事情想了通透，他几乎可以确定，除非对方是大罗神仙能掐会算，否则的话，绝不会有人能真正抓到自己足以上纲上线符合双规条件的把柄。 尽管他私下官商勾结赚取钱财，可若是从明面上来说，没有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他，甚至有的公司连副总都不认识他；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手下信任的人，他亲手安排的公司老板背叛了他，很多事情都是一对一的交易，只要打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关押陈大龙的地方显然是纪委专用的审讯室，不足二十平的房间里摆设简陋，一张半旧不新的办公桌对面是一张处处掉落漆面的椅子，屋顶上的白炽电灯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照耀的如同白昼般亮堂，房间没有窗户，只有角落里一个排气扇在不断的里外换送新鲜空气。 第637章被纪委带走了（二） 朱阎王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审讯对象，首先从外表看起来，这家伙长的跟男明星似的，哪怕是被抓到审讯室成了阶下囚，却还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锐不可当的帅气逼人； 其次是这家伙表现的太老成了，凡是进了审讯室的贪管，要么就是摆出一副百口莫辩的冤比海深的神情喋喋不休向参与审讯的工作人员倾诉“心声”、要么就默默流泪主动交代违纪违规事实忏悔不已，总之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一言不发跟老僧入定似的。 审讯室里没有人说话，陈大龙闭目不语，朱阎王绕着他转了几圈没有达到理想效果索性不转了，坐回到审讯桌后慢悠悠喝水，倒是陪同朱阎王一通参与审讯的助手憋不住了，轻声向领导请示道：“处长，审讯可以正式开始么？” 朱阎王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端起水杯轻轻啜了口水，两眼瞧着坐在对面的陈大龙依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目养神，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朱阎王发问，陈大龙听见对方问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应答。 “我问你话呢？你是叫陈大龙吗？耳朵聋了？” 朱阎王显然想要一开始就从气焰上压倒被审讯者，嘴里一边提高八度声音咆哮了一句，一边把手里的水杯“咣当”重重往桌面上一放，那意思摆明了告诉陈大龙，“老子很生气！你小子快回答！” 沉默！陈大龙的泰山压顶不动声色般的沉默让朱阎王的发飙就像是一拳踹到了棉花上，没有半点动静。 “嘿！跟老子耍滑头是吧？你是不是觉的自己一声不吭老子就奈何不了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姓朱的手里还从来没出过冤案，而且也还从来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佩服！” 陈大龙总算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却是令朱阎王做梦也没想到的两个字，“这家伙以为自己在跟他闲扯聊天呢？还‘佩服’？”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以前也是在市纪委工作过的，对于审案的程序有所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在我的面前你必须要说实话，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陈大龙又不出声了，在没有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之前，什么都不说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朱阎王旁边的助手见陈大龙开口，赶紧开始正式审讯程序。 “你叫什么名字？” …… “报一下你的职务？年龄？” …… “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来吗？” …… 陈大龙三缄其口不屑神情显然激怒了朱阎王，他“啪”的伸手拍了一下审讯桌，冲着陈大龙吼道：“你想要用不说话这招来对付我是吧？没事，我有耐心熬到你开口的那一天。” 陈大龙一言不发看了一眼满脸不痛快的朱阎王，依旧神情淡定沉默不语。 “从现在开始，把他一个人撂这，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许上厕所，不许睡觉，再去拿一个大瓦数的灯泡来，给我对准他的那张脸照，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闭眼的机会！”朱阎王恶狠狠发出一连串指示。 “是”助手应了一声。 朱处长说完这番话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助手调整好灯光朝向后随后离开，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大功率的灯光直射陈大龙脸上，让他感觉眼前瞬间白晃晃一片。 审讯经验丰富的朱阎王明白，对于一个曾经在纪委工作过的领导，一般的审讯手段压根对付不了他，从一开始接下这个案子，他便做好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准备。 “就算这个陈大龙是钢筋铁骨他也是还是个人不是神，既然不肯开口那就先饿他三天，等他饿的头昏眼花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来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也不迟。”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审讯室里的陈大龙像是一个人生活在孤岛上，强烈的灯光照的两眼像是水蜜桃似的红肿起来，没吃没喝的四十八小时导致他浑身无力头昏眼花，几乎完全是凭着极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头脑的清醒。 陈大龙心里明白，朱处长现在正对自己使用审讯程序中的第一步，想要通过击垮体能的方式击溃自己的心理防线，这种伎俩是纪委审讯手段中常用的把戏，据说能过这第一关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就这样被又饿又困折磨了整整四十八小时后，朱处长精神饱满的端着水杯，带着拎包的下属再次进了审讯室，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蔫头耷脑的陈大龙，朱阎王冲他“呵呵”笑了一声：“陈大龙，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早点说出来咱们也好早点去交差，你也不用受这份洋罪。” “你别以为自己能逃过这一关，没用的！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名号，我是省纪委有名的朱阎王，那些领导干部只要是到了我的手里没有不坦白交代的，既然进来了，自然是有证据的，你就别抱任何侥幸心理了。” “现在说出来好歹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纪委审案子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一关关的下来，你这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的后遗症，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朱阎王信心满满表情坐在审讯桌后，两只手轻松搓揉着手里热乎乎的水杯外壳，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跟两天前相比已然少了许多精气神的陈大龙一番“苦口婆心”说教。 “我没问题也没抱什么侥幸心理，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判我的罪好了，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两天没有吃饭的陈大龙说话已经有些有气无力。 朱处长见陈大龙居然还敢嘴硬，冲着自己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即会意的从审讯桌后冲着陈大龙的方向走过来。 下属的手里居然是拿着一根细针，可能是因为审讯室里有监控的缘故，下属装着笑眯眯的模样对陈大龙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过几个进了省纪委的人能全身而退出去的，我们朱处长都已经说了，只要你老实交代了，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下属说到“受苦”两个字的时候，陈大龙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针扎的疼痛，他忍不住喊出声来：“混蛋！你们这是刑罚逼供，你们这样做是违规的，你们实在是……” 陈大龙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后背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这帮畜生居然在针上是抹了什么东西？现在他的整个后背感觉到奇痒又感觉到疼痛难忍，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难受的程度？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朱处长的绰号叫“朱阎王”？ 朱阎王的确够心狠手辣，瞧着陈大龙一副痛苦的表情，居然还做戏说：“陈大龙，你就别装了，你这招在我们面前是没用的，你抬头看看，这屋里是装了监控，我们的人不过是随后拍拍你的后背，你就做出这副表情来？你可真是演戏的高手，我告诉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使用过这一招，在我面前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朱阎王招手让下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属是离开了，可那些针居然还留在陈大龙的背上，这让陈大龙痛苦不堪。 朱阎王从办公桌后起身，背着两只手转到陈大龙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这是我的头一招，我的招数可是品类繁多啊，你要是想都试试，我一定奉陪。” “畜生！”陈大龙恨不得一口咬下朱阎王凑到自己面前的鼻子，可惜手脚被控制住根本够不着。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敢骂人？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朱阎王对着陈大龙狞笑。 “老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大龙从喉咙里吼出一句话，大声说话的感觉似乎能让后背的痛楚稍稍减弱。 “谁他娘的往自己身上泼粪？我警告你，再不老实交代有你受的！” 朱阎王吼完这句话后，转身又慢慢的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公事公办严肃口气问道：“陈大龙，把道理都跟你讲的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老实交代吗？” 陈大龙瞧着朱阎王坐在那里一副一本正经的嘴脸，心里恨不得跳过去撕下他脸上那层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机会，一定不放过这个混蛋朱阎王，自己今天所受的苦要让这混蛋加倍偿还！” 见陈大龙依旧是强忍痛苦一言不发，朱阎王冲着下属吩咐说：“好好的看着他，可别让他在我的审讯室里自杀了，那我的名声可就给毁了。” 这家伙把人折磨到这种地步，居然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名声？ 朱阎王一离开，下属笑眯眯的神情对陈大龙说：“我看你小子还是招了吧，也省得自己受苦，我在省纪委工作快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朱阎王手底下审过的人能出去的，他的招数可多着呢，哪一样都比今天的厉害。” 陈大龙听了这下属的话，心里几乎有些绝望起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难道朱阎王真抓住了自己什么小辫子？” 第638章被纪委带走了（三） 他想要趁着自己理智还清醒的时候好好的想清楚，可是这两天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头脑已经越来越有些糊涂了，再加上今天被朱阎王这么一折腾，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连续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这一周里，朱阎王对陈大龙用尽了花招，无论是对身体的摧残还是对意识的摧残都到了一种极致。 陈大龙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挺不住了，如果再这样审下去的话，说不定他真有可能一条命葬送在这里，可心里却有个强烈的念头在提醒自己，“省纪委的朱副书记和王耀中副书记都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他们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自己只要撑住了，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无论朱阎王怎么催逼，陈大龙都是反复的三个字，“不知道。” 朱阎王可能是从来都没碰到过这样强硬的对手？一个星期熬下来，他也有些气急败坏，在审讯中，居然动手扯起陈大龙的头发？狠狠的威胁他，并在摄像机的镜头里把陈大龙的脑袋狠狠的撞向墙壁，陈大龙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闭口不言百忍成钢！ 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后，省市两级领导班子成员中有人暗暗着急起来，无论是张市长还是常务副省长常崇德都想要尽快弄清楚此事内幕。 他们最关心为什么省纪委要抓陈大龙？是不是涉及政治斗争的问题？如果事实真像心里所揣测的那样，一旦陈大龙在里头交代出什么对己不利的话来岂不是要殃及池鱼？ 最近省里的政治环境有些复杂，省委书记刚刚换人，当常崇德副省长听说陈大龙被抓的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想利用这个时候来做点文章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常崇德特意私下让省纪委的内线方处长向省纪委书记提出，“朱阎王已经审讯了浦和区的陈大龙一个星期了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这个案子不是冤案的话，一定是朱阎王的审讯方式有问题，希望省纪委书记能换一组审讯人员上去试试。” 省纪委书记当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朱处长办案一向是咱们省纪委里头最铁腕的，经他手里审讯的官员几乎没有不交代的，或许这两天已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关口，咱们对下属办案子要多些耐心。” 这话一说出口，方处长就明白了省纪委书记话里的意思，他这是不同意自己的建议。 带着几分不甘心情，方处长退出了纪委书记的办公室，向自己的主子常崇德作了汇报，说现在纪委书记似乎言不由衷，下面该如何办？ 常崇德说，“你去找纪委的朱副书记，朱副书记跟陈大龙关系一向不错，看看他对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 方处长听了主子的吩咐，当即去了一趟省纪委朱副书记的办公室。 这两天，朱副书记的心情也不太好，陈大龙跟他关系一向亲密，两人又同是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底下的嫡系亲信，现在陈大龙在里面受苦，他心里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 方处长进朱副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朱副书记脸上阴云密布，见有人进来只是随口招呼一声，显然并没有多少闲聊的心情，开门见山问方处长：“有事吗？” 方处长一屁股做到朱副书记对面的位置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朱副书记，我刚才在书记办公室，建议把审讯陈大龙的人换一批，可书记根本就听不进我的建议，这都一周的时间过来了，朱阎王的手段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陈大龙可受不少苦啊。” 方处长几句话算是说到朱副书记的心坎里去了，他冲着方处长垂头丧气哀叹一声：“这案子是一把手指定朱阎王查办的，咱们就算是想帮陈大龙也插不上手啊。” “常副省长也很关心陈大龙的案情，您看？” 朱副书记是个聪明人，听了这句话立即就有些明白了方处长言外之意，他伸手拍了拍方处长的胳膊说：“兄弟你听我说，我在这省纪委里呆的时间比你长，咱们书记看起来是铁面无私的领导，可其实在家里却是个典型的妻管严，你要是真心想帮陈大龙的话，恐怕换一种方式去试试说不准能成。” 方处长抬起双眼半信半疑的口气问道：“这招行吗？” 朱副书记诚恳的口气说：“陈大龙兄弟跟我也是有几分交情的，这种时候，我朱某哪里还敢随便说些开玩笑的话？你记住了，书记的夫人不收现金。” 方处长轻轻点头说：“我这就去办。” “放心吧，我明天也会找书记建议换一组人审讯，已经七天时间了，不能再让朱阎王继续审他了。”朱副书记像是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 方处长心里明白，作为省纪委的副书记二把手，朱副书记提出的建议无论如何比自己说话分量要重的多，哪怕是一把手书记再怎么坚持也得考虑一下朱副书记的建议。 审讯室里，陈大龙已经有些熬不住了，面对朱阎王的手段，陈大龙忍无可忍的咆哮道：“姓朱的，你这是刑讯逼供，你这是违反相关规定的行为，我要申诉，我要见你们省纪委的领导，我要告你，你想要屈打成招，没门！” 朱处长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审讯的人进入这种最要被逼疯的状态，冲着陈大龙像是看戏一样的表情说：“不错嘛，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居然还能思路清晰的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看样子，这次我朱阎王是遇到硬茬了，不过我跟你说，就你这样的也撑不了两天了，两天之后，我保证你什么都交代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能硬到几时？” 朱阎王说着，冲着下属又使了个眼色，陈大龙有些慌张起来。 这几天的审讯下来，陈大龙已经摸清楚了朱阎王的习惯，只要是冲着下属使出这样的眼色，必定是让下属用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其中有一次居然是捉了几只小蚂蚁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那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直到现在还是让陈大龙感觉心有余悸。 瞧见陈大龙有些害怕的眼神，朱阎王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放心，我的招数多着呢，这才用了不到一成，只要你不坦白交代，底下有你好受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朱阎王跟下属都忍不住得意“哈哈哈”笑出声来。 棋逢对手是一件相当能激起人斗志的事情。 在朱阎王的手里，超过一周时间没有攻下来的官员连百分之十都不到，尤其是近些年，那些贪管的定力是越来越差了，朱阎王往往不出三天就能搞定一个贪管，这样的战果往往让朱阎王没有享受够审讯过程中带来的愉悦体验时，审讯已经结束了。 这次审讯陈大龙，居然足足审讯了七天还没有交代？各种绝招几乎用了个遍？这样的一个硬角色，唤醒了朱阎王内心的某种斗志！ 他在心里他是做好了跟陈大龙打持久战的准备，他确信一点，反正只要是从他朱阎王手里过的官员，没有一个能好好走出去的，相信这次也破不了这个戒。 一个人过分自信便成了自狂，朱阎王此刻的内心便可形容为狂妄自大，正所谓山外有山楼外楼，共产党的队伍里的确曾经有过不少苟且求生的叛徒，却也涌现过太多面对敌人屠刀面不改色的英雄。 和平时代的英雄最重要是有一颗坚定不移为民服务的心，无论是士农工商军界，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曲线报国，只要你内心的本质光明磊落，老天爷绝不会亏待！ 陈大龙被审讯的第八天傍晚，省纪委的小会议室里，领导班子成员坐在一起开会。 负责审讯这块工作的分管领导首先向大家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一来，各审讯小组的战况，目前情况下，除了陈大龙的案子没有出结果之外，其他几个审讯小组都已经初步告捷，进入案卷整理阶段。 有位副书记听完汇报后，一副调侃的口气说：“怎么？这次朱阎王亲自出马也不管用了？不会是个冤案吧？” 负责审讯工作的领导正色汇报说：“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的案子，暂时情况下，定性是受贿数额巨大，有三个人同时实名举报此人在浦和区的湖大广场项目中受贿一百万元。这份举报信已经经过了证实，从目前证人的口供获取来看，应该是确有其事，时间，地点，以及银行的取钱记录时间都是有据可查的，所以对于这个案子，说是冤案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坐在一旁的朱副书记幽幽的说了句：“那也不见得，有人送出了钱却不代表当事人一定是亲手接下了这笔钱，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文章，我心里是不清楚，但是我想朱阎王的审案手段在座各位都是清楚的，如果当真陈大龙有受贿行为，不会到现在一句话的口供都没有？如果这个案子不是冤案的话，那就证明朱阎王的审讯方式有问题！” 朱副书记的一番话让负责审讯那一块工作的领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朱阎王是他手下的头一张王牌，现在朱副书记居然质疑朱阎王的审讯方式，这让他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 第639章被纪委带走了（四）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把眼神转向了纪委一把手书记。 一把手书记昨晚上回家已经听了老婆的一番枕头风，听老婆说已经收下了方处长送来的重礼为的就是陈大龙的案子，现在见朱副书记又站出来帮陈大龙说话，赶紧顺水推舟的口气说：“我觉的很多案子都是一块上马的，既然别的案子都有了初步成果，朱处长那条线上却总是不见成效，恐怕也的确存在一些问题，要不，就换一组人马试试看？” 一把手书记说的话尽管是疑问句，对于其他领导班子成员来说，明摆着是决定了的事情，尽管有人心里不高兴，这件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审讯室里，朱阎王拿出了一瓶酒放在陈大龙面前。 陈大龙有些愣愣的看着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看的朱阎王，他不出声，静等看朱阎王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朱阎王一脸坏笑说：“陈书记，今晚是咱们对阵的第八天了，说句实在话，你的耐力还真是异于常人，我朱某人是真心的佩服，所以，今晚我请你喝酒。” 陈大龙这些日子早已明了朱阎王审讯手段异于常人，这种时候他会好心请自己喝酒？打死他也不信！可他表面上却又不能露出半点慌张神情来，否则的话，只会让朱阎王玩的更过瘾。 果然，朱阎王一脸坏笑的凑近陈大龙的耳畔说：“陈书记，这酒里可有好东西，加了委哥呢。” “你无耻！” 朱阎王瞧着陈大龙的控制不住强烈反应，站在他面前哈哈大笑说：“兄弟，我这是同情你，这些天没见到女人了，难不成你心里就一点不想？我告诉你，这委哥放在酒里，分量我会不断加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说完这句话，朱阎王示意下属给陈大龙喝酒。 这样的酒，陈大龙哪里肯喝？于是下属不由分说的掰开陈大龙的嘴巴，想要把酒灌进去。 就在这帮人百般想要灌酒，陈大龙又拼尽浑身力气挣扎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个人进来冲着朱阎王招招手。 朱阎王面无表情走过去，他附在朱阎王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朱阎王当场脸色就变了，冲着那人不服气的说了一句：“他妈的，老子正要忙乎了半天，正是要见成效的时候，他们过来抢果子？办不到！” 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冲着朱阎王说道：“朱处长，你说什么办不到呢？”朱阎王立即变了脸色，居然是省纪委的朱副书记亲自来了。 他赶紧毕恭毕敬的冲着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朱副书记点头问好后，申辩的语气说：“朱副书记，我这审的差不多了，您看这突然换了一组人，一切又要重新再来，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嘛？” 朱副书记冲着朱阎王冷冷的“哼”了一声说：“朱处长，我提醒你说话的方式，这是省纪委领导班子做出的决定，怎么就成了白耽误工夫了？” 朱阎王听了这话，赶紧不出声了。 朱副书记并没有进屋，只是在外头交代说：“方处长，这个案子要认真审，我们纪委不能放过一个贪管污吏，但是也不能轻易冤枉一个好官，明白吗？”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答应说：“好的，朱副书记，我记下了。” 就这样，在朱副书记亲自到场安排下，另一组审讯人员替换下了朱阎王一组审讯班底，陈大龙坐在房间里，听到朱副书记的声音，心里立即充满了别样的滋味。 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朱副书记就这么站在外头说几句话，对他来说，不亚于老天爷恩赐给他最美的福音。 第二组审讯没有开始之前，组长先进来跟陈大龙进行了一番沟通。 组长说：“陈大龙，现在你既然到了这里只怕出去的希望不大，我们希望你还是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的罪行，与其在这里把所有的苦都受足了，最后还是要交代，还不如早点说出来，省得大家都不省心。” 组长说着站到陈大龙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陈大龙，你的案子我们是有铁证的，你也是在纪委工作过的领导，你应该明白，你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如果没有证据的话，省纪委绝对不会轻易把人给抓进来。” 说到这里，组长不小心咳嗽了一声，他赶紧拿出一张纸巾来捂住嘴巴。 听到咳嗽声音的陈大龙，自然的顺着声音方向看去，组长一边伸手捂住嘴巴，一边冲他摆手说：“你，那个，你，我们的正式审讯程序马上会开始，我希望你最好先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问题。” 陈大龙瞧着组长冲着自己摆动的手不由愣住了，那只手的手心里用红色的圆珠笔相当清晰的写了一行字：“湖大广场收一百万”。 这几个字写的极小，但是因为陈大龙跟组长的距离比较近，所以是完全可以看的清楚的，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在头顶，此刻审讯室里并没有其他人。 组长见陈大龙瞧着自己的手心，顺手拿起刚才捂住嘴巴的纸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陈大龙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控制住情绪冲着组长故意发火：“我是冤枉的，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证据，我陈大龙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半夜鬼敲门。” 组长见陈大龙的态度很坚定，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着陈大龙说道：“那就不好意思了，陈书记一天不交代，我们也只能陪着你熬下去。” 陈大龙赶紧对组长说：“我是冤枉的，我发誓。” 组长再次盯紧陈大龙的眼神，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想要表明什么，组长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一副随意的口气冲着审讯室门外喊道：“好了，马上准备开始审讯。” 审讯室外进来了两个年轻人，组长似乎并不准备亲自审讯陈大龙，冲着两个年轻人交代了几句后，转身自己先出去了。 五分钟后，省纪委朱副书记的办公室里，组长正低声汇报说：“朱副书记，消息已经送到了，可能陈大龙真是冤枉的，他非常坚定的对我说他是冤枉的，你看这里面会不会真有什么调查不到位的地方？” 朱副书记有些烦躁的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皱着眉头说：“这样的案子，的确很难洗清，举报人是三名，全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尤其是那个朱自然，仗着自己的老丈人是市委副书记说话做事一点余地都不留，银行的提款记录也是确有其事，要想弄清楚这件事到底跟陈大龙有没有关联，恐怕最终还是得调查清楚朱自然这一百万到底是交到谁的手上？只要陈大龙没有亲自接触这笔钱，这件事就还有转机。” 组长听了朱副书记的话，若有所悟的表情：“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组长走后，朱副书记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子摔到座椅靠背上，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受苦却爱莫能助，这种心情何止心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指示下属尽快调查清楚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看看有没有可能还陈大龙一个清白！ 就在陈大龙呆在省纪委审讯室受苦的时候，普安市的市委常委之间对于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人选问题已经开始展开讨论。 从某种角度来说，市委书记刘国安对于陈大龙这次出事是有些窃喜的心态，他一向对陈大龙有些忌惮，却又不得不在表面上跟他保持和谐。这件事发生后，他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一下子落地了，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陈大龙被抓后的第二天，他心里就开始琢磨挑个合适的时机提出关于浦和区区委书记的新人选，自从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有不少亲戚朋友都会推荐一些所谓的有能力的人，在刘国安的笔记本里，能当区委书记的人才是有的。 可他心里也清楚，以自己市委书记的身份，由他本人提出重新推荐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人选显然是不适合的，毕竟他是一把手，在下属刚被带走调查后的第二天省纪委还没有给出明确回复的时候，就提出这件事，明显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急不可待。 好在他心里有数，市委常委中有人对此事比自己还要心急三分，此人便是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曾经跟陈大龙结怨的夏邦浩总算是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一天晚上的常委工作会议上，刘国安把相关工作讨论结束后，像平常一样，问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时，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主动提出了关于浦和区区委书记人选是不是需要重新推荐的问题，刘国安的心里暗喜，嘴里却推辞说，“陈大龙的问题还没什么结论出来，这个时候就提出推荐新任区委书记人选的问题，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夏邦浩对陈大龙的仇不是记一两天了，他见刘国安话里有推脱的意思，哪里知道刘国安是在座的常委们面前演戏？赶紧提出自己的诸多理由。 第640章被纪委带走了（五） 夏邦浩说：“陈大龙的问题既然已经被带去了省纪委，估计是出不来了，即便是真能出来，区委书记的位置也肯定是不可能再做下去了，正所谓鸟无头不飞，浦和区这么一大摊子事情总归得有人先管理起来，各位说是不是？” 夏邦浩说话的语气里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窃喜心理，很显然，对于陈大龙这次被抓，他本人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庆幸的。 刘国安见夏邦浩坚持浦和区推荐新任区委书记，心里对他提出的建议也比较赞成，一时又有些弄不清其他人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于是冲着在座的常委发话道：“既然浦和区的领导班子问题夏书记已经提出来了，大家正好趁机会议议吧，到底这浦和区的领导班子该怎么安排？大家把各自的观点都说出来。” 既然一把手书记要求各位把心里的意见说出来，底下常委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个问题对于在座的所有常委来说都来的有些突然，以往每每在召开常委会之前，大家会根据各自关系纽带的不同，各自在底下私下先达成某种默契然后再到常委会召开的时候，心里对很多事情的结论都是有底的，说话自然也会更加有的放矢些。 今天的这个小插曲显然是个例外，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谁都不敢随便乱说话，否则的话，一旦跟自己拥护的一把手意见不一致，对自己来说弊大于利。 见众常委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没人站出来表态，又是夏邦浩主动发言说：“依我看，浦和区的邬大光原本就是主持工作的，现在既然群龙无首，还是先让邬大光把一大摊子事情先撑起来再说，到底是不是最后让邬大光当区委书记以后可以再讨论嘛，关键是咱们在座的各位常委都抱着对浦和区老百姓负责的态度，把这场面先给撑起来。” 夏邦浩几句话说完后，众人双眼纷纷盯在他的脸上看，人人心里都有一盘棋。 眼下，常委会上的局面颇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意思，夏邦浩不停的提出一些所谓的建议，目的自然是要重新调整浦和区的区委领导班子，偏偏市委书记刘国安和政府口的张市长都没有明确表明态度，底下人也就不方便针对此事表明立场。 有常委建议说，“其实这件事暂时倒也以先放一放，等到省纪委对于陈大龙调查的情况有个初步结果后，大家心里都有底了，再动手调整浦和区区委领导班子也不迟。” 也有常委建议说，“夏书记说的有道理，不管是哪位领导干部出现了问题，工作总是要继续按部就班做下去的，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浦和区的确急需一个能把场面撑起来的领导人。” 刘国安瞧着底下人说来说去，意见基本持平，于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明确一个人主持工作，倒也并不失为一个可行办法，毕竟只是主持工作。” 刘国安一句貌似准备落槌定音的话刚说完，一直沉默不言的张市长立即明确反对说：“刘书记，我的看法可能跟你有所偏颇，我的意见是，陈大龙现在是被省纪委带走调查不假，可是调查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问题一定会被双规，我们如此草率的就对一个干部匆忙下结论，是不是对干部工作有些过于不负责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陈大龙经过调查以后，并没有什么重大问题，又回到了浦和区，大家现在所作出的决定，将会面临相当尴尬的局面。一个区委书记并没有被处分，被免职，市委领导班子却又重新安排了一个新任主持工作的领导干部？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刘国安没想到张市长居然会如此旗帜鲜明的在常委会上跟自己唱对台戏，张市长这么一说，他的脸色立即冷下来。 张市长自从到普安市任职后，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从来都没在常委会上跟他唱过反调，即便是有时候对他所作出的一些决定心里不是很满意，也大多是采取事后沟通的方式跟他聊，因此，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刘国安对于跟自己搭班子的张市长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官场人都有一个常识，市委领导班子中，市委书记和市长大都会成为水火不容的两个帮派，但是在普安市里，刘国安心里清楚，市长并没有过分跟自己明里暗里的争权夺利。 今天这件事，张市长居然力挺陈大龙？基于对张市长背后力量的忌讳，刘国安冲着张市长勉强笑笑说：“张市长说的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尽管可能性比较小。不过从工作的角度来看，我想明确一位主持工作的领导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夏邦浩见刘国安明摆着已经支持自己提出的建议了，半路上居然杀出个张市长这个程咬金出来，张市长居然要为陈大龙强出头？这让夏邦浩有些着急起来。 夏邦浩说：“张市长对底下的领导干部的确是比较宽容的，陈大龙如果没犯错的话，省纪委又怎么可能把他带走调查呢？我可是听说，他在省里已经动用了省纪委的朱阎王来审讯，这个朱阎王手下就从来没有人被审讯后还能平安出来过，张市长处于爱护下属的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基于工作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我们还是更加实际一些比较合适。” 夏邦浩眼见刘国安有退一步的意思，赶紧冲上前加把火，摆明了全心全意要促成浦和区的区委领导班子调整的建议成行。 偏偏张市长根本就不理他这一茬，见夏邦浩有针对性的发言后，转脸冲着夏邦浩质问道：“夏副书记怎么就能肯定，陈书记这次一定会出事？怎么就能肯定，陈书记一定不能全身而退？再说，我们使用一个干部，就要对干部负责，陈书记的案子省纪委没有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就把人家位置给占了，你觉的合适吗？” 夏邦浩见张市长逼问自己，说话的语气又相当的不客气，心里不由有些窝火，本想要跟张市长争辩几句，瞧着在座的各位常委都像是看戏的眼神瞧着自己，心里稍稍思忖了片刻，“这件事倒也并不急在一时，反正他陈大龙已经进去了，过几天省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张市长自然会无话可说。” 常委会上出现这种局面使其他常委心里都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大家的心里却通透的很，眼下的形势相当明白：张市长是铁了心的想要保陈大龙的，而夏邦浩副书记则是铁了心的要趁机会落井下石，作为最关键的决策者，市委书记刘国安显然是采取了中立的态度。 就在在座的常委心里都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方，有几个常委借口上厕所走出了会议室，这样的情况谁都知道，那就是情况不明，想要置身事外唯一的办法只有“躲”。 常委会进行到这里，让刘国安很是为难，他只能悠悠的发表意见说：“我认为张市长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夏副书记也的确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在考虑问题，我看，夏副书记既然提议邬大光以前也主持过浦和区工作一阵子，那这次还是让邬大光出来继续主持工作吧。是不是要进一步对浦和区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那是要等省纪委调查的最终结果，咱们先放一放，等到省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做计划。” 刘国安的最后这句话起到了板上钉钉的效果，尽管刘国安的话里说的冠冕堂皇，一切似乎都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可大家还是听得出来，刘国安其实在支持夏邦浩的建议，最终还是同意让邬大光主持浦和区全面工作。 市委书记和副书记联手起来，张市长显得力量有几分单薄，但是张市长还是很有分量地说：“你们要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情，这样的提议我保留意见。” 常委会在不温不火中结束，浦和区接下来由区长邬大光主持工作的建议却正式敲定下来，夏邦浩走出会议室后，立即回到办公室拨通了省纪委朱处长的电话。 省纪委的朱阎王是夏邦浩的亲戚，当初朱阎王从部队退伍回来，就是通过夏邦浩的帮忙，才会被安排到省纪委上班。 眼瞅着跟自己一块退伍的战友，有些在企业里上班连工资都不能按月发放，而自己却不仅社会地位比较高，收入也还算得上是不错，这让朱阎王内心对夏邦浩心存感激。 听说夏邦浩到普安市当市委副书记后，朱阎王原本动了想要一块跟下去的心思，当个纪委副书记什么的慢慢混，趁着夏邦浩这股东风，说不准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经过一番打听，普安市纪委的洪书记跟夏邦浩原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想要说通洪书记那一关难度还是比较大的，因此，朱阎王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641章小人嘴脸（一） 前一阵子，听一个朋友提及，夏邦浩这次去普安市其实是奔着市委书记的位置去的，这让朱阎王心里不由再次升起希望，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他心里早已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要是夏邦浩真能当成普安市市委书记的话，普安市的纪委洪书记是必定要走人的，到时候还有谁比自己更加适合普安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呢？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朱阎王对夏邦浩更加言听计从，这次审讯陈大龙的时候，夏邦浩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审讯的进展情况，朱阎王起初心里还感觉有些奇怪，夏书记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也忒高了些吧？明显是超乎常规的。 只不过，夏邦浩不说其中缘由，朱阎王也不问，心里却清楚，这个叫陈大龙的区委书记必定是得罪过夏邦浩的，否则的话，夏邦浩也不会话里话外的巴不得他的案子早点定性下来。 夏邦浩打电话的时候，朱处长刚从审讯室被换班出来。 电话接通后，夏邦浩问朱阎王：“朱处长，今天审讯的结果怎么样？” “这小子太硬了，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不好对付啊。” “朱处长是不是太过谦了，你可是省纪委有名的朱阎王？要是你都对付不了，那还有谁能对付得了呢？是不是有些绝招没舍得使出来？” “夏副书记过奖了！不过，这小子骨头再硬也硬不过我手里的招数，我就不信了，一招不行就换一招，迟早就他低头的时候。” “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了，夏书记，陈大龙被举报受贿那一百万的事情是确有其事吧？以我的经验判断，这小子好像并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呢？” “装的！绝对是装的！哪个贪管肯随便说出自己到底贪污了多少钱？你放心，真的假不了，那小子跟你玩阴的呢，不过在你的手里，相信他熬不了多长时间。”夏邦浩确定无疑口气断定陈大龙的确有受贿行为，这让朱阎王心里对此案多了几分信心。 “好啊，既然夏书记您这么确定，我这心里就有底了。”朱阎王说。 这里必须简单介绍一下当时省委省政府大院的政治风向以及省委主要领导职位变动情况。陈大龙出事前不久，正好是省委领导班子调整的节骨眼上，江南省的省委书记被调任去了北京，而中央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则下来担任了江南省省委书记的位置。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某种角度来说，基层领导职位的变迁跟上层领导职位变动毋庸置疑是息息相关的。省里一把手的变动对于江南省整个官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普安市内的市委领导班子成员也都纷纷人人自危起来。 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副书记夏邦浩都有想要在这次的调整中有机会进一步的意思，按照平常动人的惯例，省里的领导调整结束后，新任领导班子上任，接下来就是对各个市里领导班子的一些调整，普安市的官场必将面临一次众人意料之中的重大人事调整。 在这种敏感又特殊的政治背景时期，普安市委市政府几名主要领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外界的影响力非同寻常。 普安市的市委常委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夏邦浩副书记亲自去了一趟浦和区，当着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宣布了由浦和区的区长邬大光同志在这段时期内暂时主持浦和区的全面工作。 夏邦浩在会议上强调，“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被省纪委带去调查，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情形，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请大家一定要学会向前看，任何人都必须服从市委领导班子做出来的决议安排，越是在这种特殊时期越是不能乱，请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协助主持工作的邬大光区长，把浦和区的各方面工作做好。” 夏邦浩的一番话说的相当冠冕堂皇，而且合情合理，看着坐在夏邦浩身边冷着一张脸的邬大光，底下一帮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各自心里免不了开始拨弄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以前一直跟陈大龙走的比较近乎的几个领导心里自然是冰凉的；而以前就是邬大光阵营的，从脸上的神情却可以看出来，不管是心里还是表面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邬大光虽然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冷静派头，其实一双眼睛里早已掩藏不住冒出火花。这就是权力魔棒的威力！手里有了对权力的控制后，邬大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立即大变样起来，说话的底气也自然足了不少。 夏邦浩最后说，“在座的各位同志，以后对于前任浦和区委书记的诸多议论最好暂告一段落，大家齐心协力配合邬大光把工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陈大龙同志的问题，相信省纪委的调查很快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就这样，浦和区里，邬大光重新回到了权力的中心，在市委领导的支持下，邬大光开始实施主持浦和区全面工作的权力。 尽管邬大光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淡漠的，可是人人都能猜到他的心里应该是雀跃的，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在陈大龙的压制下一直这样捱下去，可是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的消息一传出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邬大光当晚就去了一趟市里，带上重礼拜访了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尽管之前他也曾给夏邦浩送过重礼，可是这回送礼的心情却是无比愉悦的。 最近这段日子，邬大光没少在夏邦浩身上下功夫，他之所以把赌注压在夏邦浩的身上，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夏邦浩跟他一样，都是吃过陈大龙苦头的人。 尤其是在赵浩霞的事情上，他们更加应该说得上是荣辱与共，就冲着这一点，邬大光认为自己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还是有利益共通点的。 跟他之前猜想的一样，夏邦浩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后，立即做了些工作，几天的时间居然就让自己重新开始主持工作了？这让邬大光的心里简直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兴奋之余，邬大光心里也明白，陈大龙虽然已经被省纪委带走调查了，但是自从他出任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以来，整个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以及底下一些部委办局领导班子成员，都已经经过了一番大洗牌。 原本自己亲手提携起来的一帮人早已所剩无几，即便是剩下的几个也基本属于墙头草的类型，现在自己有机会重新拥有领导权，首先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清理外人，重新把自己人任用起来。 确定了自己在浦和区独一无二的领导地位后，邬大光首先召开了一次浦和区领导班子集体会议，瞧着程浩文坐在自己右侧的位置上蔫头耷脑没精神，邬大光心里的感觉是得意的。 他心说，“这才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你程浩文前一阵子整天跟在陈大龙背后溜须拍马的时候，何尝想过会有今天？” 邬大光此次召开领导班子会议的时候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 首先是对于湖大广场的问题重新作出决定。他心里记恨着当初陈大龙利用湖大广场项目的问题，把自己的一帮人害惨了，因此他也想要从湖大广场的项目上对陈大龙的人开刀。 邬大光当着领导班子成员的面表态说：“湖大广场的项目的确问题很多，以前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副区长李天伟被纪委弄进去后，立即被查处出了很多问题，现在我们一向以雷厉风行清正廉明著称的陈大龙同志又因为这个项目被连累的进了省纪委，直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调查结果出来。本着对同志们负责的态度，我决定，湖大广场的项目先停下来一段时间再说，原本这个项目是由万伟娟和王大魁副区长两人负责的，现在还是交给李伟高副区长负责吧。” 由不得别人说出任何反对意见，邬大光又说：“关于教育局的项目招标问题，我看，还是需要继续认真审核一下，到底这次的招标过程中，有没有涉及到违规的问题，依我看，还是需要先调查一下才能确定，毕竟现在这种情形下，人人自危，谁又能保证教育局的招标不存在任何漏洞呢，经常自检一下总是好事情。” 邬大光这两个决定，一下子把陈大龙在位时宣布的一些重要工作安排全都推翻了，给领导班子成员的印象中造成一种浦和区又重新成了他邬大光一手遮天的感觉。 尽管邬大光心里清楚，底下这帮人对他所做出的决定必定会有些成见，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在浦和区工作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把底下这帮人的底牌看了个清清楚楚。 都是一帮有奶就是娘的东西！自己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天天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等到自己失势的时候，立即一个个全都躲的远远的：现在自己重新成了在浦和区说一不二的人，这帮人即便是再想要回头贴他，他还看不上呢？ 第642章小人嘴脸（二） 简短的会议很快结束了，邬大光心情相当愉快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伟高随后跟进来汇报说：“邬区长，您刚才在会议上提及湖大广场的项目暂时停下来，我倒是赞成的，可我听说教育局的那个项目中标的公司背后是市纪委洪书记的人，你看这一下子就不打招呼的停了，合适吗？” 邬大光冲着李伟高翻眼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说看，到底是市纪委洪书记的权力大？还是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权力更大？你难道忘了？上次招投标结果被宣布无效的时候，当时中标的可是夏邦浩的女婿朱自然，现在夏副书记对我们的工作积极支持，咱们多少也该做出点表示吧。”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还想要把这个工程照顾给朱自然的公司做？”李伟高一点就透。 “那倒也未必，咱们现在谁都不给，两边的人就都得求到咱们头上来，要是随便给了一家必定会得罪另一家，依我看，宁可工程先拖着也比得罪人强，再说，纪委的柳书记不是我们的人，要想让工程按照我们的要求走，那是要有一段时间的。” “高！到底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这样咱们就成了香饽饽了。”李伟高顺溜拍领导马屁。 邬大光却冲着李伟高突然叹了口气说：“伟高啊，你也不能太大意了，这官场中的事情实在是变化的太快了，你想想看，这才几天的时间啊？这浦和区的天就变了，我也是做梦都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在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情？” “邬区长，这是老天有眼！瞧着那家伙太嚣张，所以给他些教训。”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暂时省纪委还没有准信吗？也不知道这家伙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肯定是没机会了，省纪委是什么地方，那是随便谁进去后还能出得来的？何况省纪委的人手里要是没有证据，人家也不敢把一个处级干部给弄进去呆着。”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愿陈大龙的事情早些有个结论是最好的。” 邬大光叮嘱李伟高说：“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多听多看，多注意各方面的动静，这种时候，正是大家都在急着站队的时候，必须要亮出你自己的立场来，对于程浩文那样的角色，倒也没必要放在眼里。只要陈大龙回不来，这浦和区以后又成了咱们控制的地盘，这回，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再给那帮东西一点还手的机会了。另外，朱自然的项目还牵涉到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儿子，要是咱们把这条线给抓住了，只怕就连市委书记刘国安也不敢随便给咱们脸色看，伟高啊，咱们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李伟高听邬大光这么一说，信心百倍起来，冲着邬大光保证的口气说：“放心吧，邬区长，把事情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有句俗话说的好，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往往对于同一件事情常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每个人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和看法。 陈大龙出事后，余丹丹头一个着急上火。 湖大广场的项目因为陈大龙突然出意外一下子停滞下来，这是她有生以来投资的头一个房地产项目，几乎倾注了她大部分的心血和资产，出师未捷先遇上了这样塞心的事情是她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后来经过一番打听后，得到内部消息，居然陈大龙是因为湖大广场的项目被带走的？这就更让余丹丹不由有些心急如焚，这怎么可能呢？湖大广场项目，自己作为中标者，就没有送给陈大龙一分钱，他怎么会因为湖大广场的工程被省纪委查处呢？ 余丹丹心里明白，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陈大龙被抓后的第二天，江浩洋特意跑到了余丹丹的办公室，一副得意洋洋的口气说：“余丹丹，我早就看出陈大龙不是个好东西，这下正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余丹丹瞧着江浩洋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风凉话，心情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她，生气冲着江浩洋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跟陈大龙比起来，你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大男孩罢了，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取笑陈大龙？” 余丹丹的这句话，显然是说的有些超过了江浩洋这个平常一向受到万千宠爱的官少爷心理承受能力，他当场气的憋红了脸说：“余丹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你能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还不是凭着陈大龙对你特殊照顾？你私底下跟陈大龙是什么关系？居然让他把这么大的工程送给你来做？” 余丹丹见江浩洋张嘴胡说，懒得搭理这不可理喻的家伙，冲他厌烦的摆手说：“你赶紧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江浩洋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见余丹丹一副眼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表情，冲着余丹丹冷笑说：“你也不用撵我走，我自己有腿，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我知道，你能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是陈大龙帮忙暗箱操作的结果，现在陈大龙被抓了，你心里不痛快是吧？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项目保不准就要从你的手里漏了，以前这地皮可是庄力欧的，庄力欧已经有一个被赶出浦和区建筑行当的结果，现在轮到你了，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女人又能找谁帮忙？” 江浩洋话里的意思原本是好意，心里想着，陈大龙现在出事了，余丹丹想要保住手里的项目，也该想点办法才行，所以才会来及时提醒余丹丹，偏偏余丹丹根本就不把他当成一棵葱，让他把原先准备好想要说的话全都给忘记了，反而控制不住跟余丹丹吵了起来。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跟你无关，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余丹丹压根就懒得搭理这种官少爷。 江浩洋见状冷笑说：“余丹丹，你不过是仗着公安局长是你三哥，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公安局领导的手还能伸到底下区县的工程上来？” 余丹丹简直不胜其烦，冲着门口一指呵斥道：“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江浩洋瞧着余丹丹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也相当失望，冲着余丹丹喊道：“余丹丹，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答应跟我做朋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摆平这件事，保证让这个湖大广场能够建设起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江少爷，我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余丹丹的忙，只怕你江少爷帮不上也帮不了。” 江浩洋见余丹丹一副瞧不起自己的口气，忍不住卖弄说：“余丹丹，我不妨告诉你，湖大广场的项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表面上夏邦浩副书记的女婿朱自然在参与竞争，其实背后还有省委宣传部部长季云涛的儿子季军跟他们一伙。就凭着你一个小女人的实力，就算是加上公安局的余局长，你认为你有本事斗得过这帮势力吗？你既然不想要我帮你，我也懒得凑这份热闹，我倒是要看看，你余丹丹多大的本事，能把到手的项目给保住了。” 江浩洋走了，余丹丹的心里却不安定起来。 她担心，万一江浩洋说的话是真的，自己已经到手的山芋，没准真有可能被实力更强劲的人抢走？谁让陈大龙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呢？这家伙把自己原先的投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余丹丹思来想去，心里还是乱糟糟的，索性伸手拿起外套下楼，驱车去找公安局的余局长。 余局长的办公室里，一副烟雾缭绕的景象，看情形，余局长在里面至少已经抽了一包烟了，余丹丹推门进来，瞧见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忍不住开口抱怨说：“三哥，别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这里失火呢？” 余局长笑道：“行了，你就别抱怨了，我这不是正想事了吗？” “你有什么好想的，你还是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湖大广场的项目说不准真要黄。”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已经招标成功了吗？”余局长纳闷。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陈大龙居然在这种时候出事，你说，他哪怕是等我工程开工了再出事也不迟，偏偏挑了这么个节骨眼上，现在浦和区换了邬大光主持工作，也不知道这一届政府领导还会不会承认上一届政府领导的决策结果。” 余局长猛然一下子从座椅上直起腰来说：“他敢不承认，这都是一道道正规程序走过来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拉倒吧三哥，你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你忘了，上次浦和区的教育局校舍工程招标，就因为刘春花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意外后来结果被取消了，这次又重新进行了招标活动，依我看，邬大光这个人跟陈大龙一向有矛盾，对于陈大龙在位时做的一些决策不一定会照办。” 第643章小人嘴脸（三） 余局长听了这话也有些慌了，冲着余丹丹用一种急切的口气说：“那可怎么是好呢？咱们对这个项目可是难得弄到手的大项目？” 余丹丹有些无奈的口气说：“你以为我心里不着急吗？当初我要拿下湖大广场项目的时候，你们几个都把压箱底的钱掏出来，说是要参与一股，等到项目完成的时候也可以得到不菲的分红，这样也算是投资，总比把钱放在银行合算，如果这个工程中途折腰的话，我可怎么跟家里一帮亲戚朋友交代啊？” 余局长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冲着余丹丹唉声叹气的口气说：“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是不是？” “三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这件事的，依我看，陈大龙要是能平安回来的话，一切自然就顺当了。” “这不可能，他都已经被省纪委带走调查了绝对不可能回来。”余局长肯定口气说。 “现在还说不准，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调查，主要原因是有人举报他在湖大广场项目上收了贿路。可我的心里是最清楚的，我压根就没送过一分钱给他，他从哪里贪污的钱？你也知道陈大龙的个性，他是那种随便收人贿路的吗？尤其是湖大广场这个项目，以前已经出过类似的事情，这么敏感的阶段，陈大龙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注意这方面的影响？” 余丹丹一番话把余局长说的有些糊涂了，他弄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 余局长问道：“你不会是认为，陈大龙还有可能回到浦和区？” “我心里的确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才来找三哥你，我想请你去省城打听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帮陈大龙一把，哪怕是真有什么小错误想办法弥补后，说不定陈大龙真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你别开玩笑了，陈大龙以前那样对我，现在他出事，你居然要我帮忙打通关节？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余丹丹见余局长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忍不住叹气说：“行了三哥，你心里最清楚，这是我头一次投资商业地产，这么大的手笔眼看着就要下去了，中途出了这么个幺蛾子，我要是这个项目没做成，你让我怎么向家里的亲戚交代？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有钱投在这项目上的？” 余局长听了余丹丹的话，低头思忖了片刻，勉为其难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有道理，只不过，一想到要我为了陈大龙托关系找门路，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痛快，要不，你亲自去一趟省城吧？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 余丹丹见余局长总算是松了口，走到余局长一侧，伸手推攘了一下他撒娇口气说：“三哥，我还指望着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能得到地方政府一定力度的支持，从咱们家族企业的长远发展来说，陈大龙虽然有些不讨人喜欢，最起码，他是懂得识大体的人，跟咱们之间关系现在也算是融洽。你看你和他闹了几次都能够和谐的处理，可邬大光现在是夏邦浩的人，他跟咱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你难道你真想看着邬大光上台，让咱们的投资多一个拦路虎？” 余局长听着余丹丹说话在情在理，心里不免被她说动，这年头谁还会跟钱过不去？陈大龙是不是能平安出来可是关乎他本人以及亲戚朋友的钱袋子大事呢！ “行了行了，我听你的话总行了吧？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现在能不能把湖大广场项目给弄成了，就要看陈大龙能不能平安逃过这一劫了，我虽然瞧他不顺眼，跟他之间倒也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吧，你到省城后，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络，需要底下有什么配合的地方，我会尽量想办法。”余局长总算松口说。 “我就知道三哥是最睿智最聪明最识大体的好领导好干部，你放心，只要这回能把湖大广场项目做成了，到时候我一定多分点好处费给你。” 余局长显然没有余丹丹那么乐观，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斜苦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开始谈好处费，咱们还是先努力一把看看，只要陈大龙真像你说的的确是被冤枉，那还真有可能回来，你说的也对，只要他回来了，湖大广场的事情才能捋顺啰。” 余丹丹见余局长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高兴冲着余局长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说：“行了，三哥出马一个顶俩！湖大广场项目能不能保住可就全指望三哥了。” “数你嘴甜！”余局长笑道。 11月底，整个江南省突如其来寒潮警报，一夜之间全省气温陡降十二度从瑟瑟秋季变成了出手成冰的寒冬，原本挂在树梢上残余的片片黄叶纷纷在寒风刺骨中摇摇坠坠飘零落地，转眼从高高在上的风景成了环卫工人扫帚下的垃圾。 省纪委的审讯室里，陈大龙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状况。 被朱阎王采用各种严刑手段摧残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还伴有浑身不停痉挛的状况，这让底下接手的一组审讯人员不敢随便继续审问。 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纪委工作人员在审讯中如果出现体罚状情况，参与审讯的工作人员是要承担所有责任的，好在第二批工作人员的审讯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陈大龙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状况，第二组组长出于对自己组员保护的需求，向领导提出暂缓对陈大龙的审讯，必须要上一批的审讯人员对陈大龙目前身体状况负责后，他们才敢接手接下来的审讯任务。 省纪委朱副书记听说了陈大龙身体出现问题的情况后心急如焚，在配合医生积极治疗中想了诸多办法，不管是用药还是请医都亲力亲为。 眼看着好兄弟性命危在旦夕，他已经顾不得省纪委书记和一些纪委领导下属看向自己那种复杂的眼神，在目前的情况下，先把陈大龙的一条小命保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朱阎王瞧着陈大龙眼下的身体状况心里也有些忐忑，尤其是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朱副书记每次瞧见自己的时候，那种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眼神，朱阎王的心情几乎跌落到了极点。 就在陈大龙的审讯工作被搁浅的空隙，省纪委一把手书记被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王俊旺叫去谈话。 那天是个阴雨天，整个江南省入冬后一直阴雨绵绵，寒潮来袭前更是连续下了近一周的雨，逼的众多朋友圈纷纷在微信上转发“寻人启事：寻找太阳公公！”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让人感觉相当不爽，省纪委一把手书记进入省委书记王俊旺办公室的时候，王俊旺的脸色也不好看。 省纪委书记这是第一次跟新上任的省委书记面对面近距离单独谈话，他显然很想在这次的亮相中给领导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一进门便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主动问好。 王俊旺书记面无表情，他没跟省纪委书记多聊一句题外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开门见山对省纪委书记说：“这次通知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有人举报你们省纪委关起门来办案的时候涉及到严重体罚的问题，这可是大问题！如果举报情况属实的话，我想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省纪委书记听到这第一句话，立即吓的心里一颤，新上任的省委书记到底是什么底细？什么来路？他心里并不清楚，可是自己头一次跟省委书记的谈话，居然是从这种不愉快的基调开始的，这让他心里着实感到相当紧张。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新上任的委书记看自己不顺眼的话，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一朝臣里头第一个坐上冷板凳的领导干部呢？ 省纪委书记对领导察言观色后赶紧一副自责的口气说：“王书记，纪委办案是有严格的相关规定的，或许底下人在工作中偶尔会有一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说话的口气重了一些，这是我作为领导监管力度不足造成的，回去以后，我立即在省纪委内部召开自我检讨的活动，凡是有类似行为的，我一定严厉惩处。” 省纪委书记的态度显然比较积极，但是王俊旺书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省纪委书记的态度良好而变的缓和。 王俊旺书记说：“我可是听说，你们省纪委有个叫绰号叫朱阎王的处长，他很是了得吗？底下有个区委书记，连罪名都没定呢？什么情况根本就没调查清楚？就把各种手段给用上了，现在倒好，害的人家身体出现了状况！这些天，举报信像是雪片一样的飞到我的办公桌上，你作为省纪委书记，对于这件事，我倒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我还要看看，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入纪委的？” 省纪委书记愣住了！ 第644章丢卒保车（一） 朱阎王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下属，而陈大龙的案子，朱阎王也经常向他汇报，情况跟王书记说的似乎有些相同，可本质上却又有所不同？明明陈大龙的案子是有铁证的，怎么王书记居然说这个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呢？ 省纪委书记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王书记新官上任，必定要有三把火要烧，这种时候，要是不顺着王书记的毛捋顺了，只怕王书记心里对自己会有看法，说不准自己就成了这三把火的牺牲品。这年头，领导说你行就行，你就是不行也行，领导说了你不行，你就是行也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王书记头回见面对自己印象不佳。” 转眼的功夫，省纪委书记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弯道，思来想去做出决定：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选择丢卒保车先取悦领导要紧了。 想到这里，纪委书记诚恳的态度对王书记保证说：“王书记请放心，关于朱阎王审讯的每一个案件，我一定重新派人仔细查处，只要是发现有任何疏漏或者是问题，一定严厉处罚。” “最近一段时间，举报你们省纪委在普安市的相关案子上存在冤假案件的举报信不少，你们纪委干部的工作职责是什么？不是在审讯室里施展你们的淫威，而是要踏踏实实的利用好手中的权力，帮老百姓多查处几个贪管污吏，给老百姓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如果咱们江南省出现了一个明明是清正廉洁的清官好官，却在你们省纪委的审讯室里被折磨的出了人命的事件？依我看，你们纪委这帮领导到时候怎么负得起这么重大的责任？”王俊旺依旧是冰冷口气。 王书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钉子一样，狠狠的钉到了纪委书记的心里，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书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普安市陈大龙的案子？这个案子审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上头并没有领导人说过半句话，原本以为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案例罢了，反正是有证据在手的，让朱阎王放手审讯一把，总有把对方制服的一天，却没想到突然情况发现了如此重大的变化。 “难不成王书记跟陈大龙之间有某种关系？” 纪委书记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离开了省委王书记的办公室，一回到省纪委后，他立即把朱阎王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现在领导发了飙，下属怎能不吓的腿打飘？省纪委书记心里对此次跟省委王书记谈话内容的重视程度在心里当即飙升到当前最重要的工作首位。 一回到省纪委的办公室，省纪委书记立马让人把朱阎王叫过来，当面锣对面鼓冲着朱阎王问道：“陈大龙的案子现在什么情况？” “原本在我们手里审讯的好好地，眼看就要拿鱼了，这不是被下一班人接手了吗？听说是那小子身体出现了状况，吓的底下那帮胆小的连提审都不敢提审了，我就说嘛，那些人都不是干事的料，这点小事就害怕成那样了，上次有个副厅级干部当场都开始翻白眼了，我们不是还在继续审着，就这帮贪管污吏的身体，一个个平常不是人参就是鹿茸的，一时半会死不了。”朱阎王一提到这案子满腹牢骚。 瞧着朱阎王一副愤愤不平的口气，省纪委书记冲着朱阎王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还有心情抱怨？你体罚陈大龙的事情，已经有人暗地里捅到新任的省委王书记面前去了，今天书记狠狠的教训了我，还要说你是如何混进省纪委的？” “啊？”朱阎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这人心可真是够恶毒的！我干活有成绩的时候这帮人不出声，等到审讯中出现一点小问题了，居然立即煽风点火起来？我估摸着，肯定是朱副书记，听说的，朱副书记和陈大龙两人之间的关系铁的很呢，现在瞧着陈大龙在我手里受罪，他心里能不恨我？” 纪委书记听朱阎王这么一说，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会，犹豫道：“不对，朱副书记的底细我心里是清楚的，他的靠山不是王书记。如果是朱副书记在背后搞鬼的话，王俊旺书记绝对不会用那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那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去王书记那里，他给您脸色看了？”朱阎王凑近一把手纪委书记问道。 “何止给我脸色看？那架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样子，王书记对陈大龙的案子特别关注，尤其是你在案件审理过程中采用的体罚手段，按照王书记的说法，现在举报信满天飞了，王书记今天主动找我谈话，很可能就要对我们先礼后兵啊。”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我审讯中的确存在体罚陈大龙的行为，也就是这一周的时间，再说了，知道内青人都是内部人，怎么会导致举报信满天飞的结果呢？是不是王书记说话过于夸张了？”朱阎王立刻提出心里疑惑。 “行了，咱们先不管王书记说话是不是夸张，我先问你一句，陈大龙当真确定有问题？”纪委书记这句话倒是把朱阎王一下子给问的愣住了，那神情明显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纪委书记这下急了，今天跟王书记谈话后，他能感觉到王书记心里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因为审讯中涉嫌体罚的问题，王书记已经大发雷霆，如果这个案子查到最后居然是冤案的话，那可就不是朱阎王一个人吃不了兜着走就能解决的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汇报此案证据确凿？怎么到了节骨眼上歇菜了？”省纪委书记急了，冲着朱阎王质问道。 “当初，这个案子的证据是省委宣传部长的公子季军给我的，他说自己带着两个人亲自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家里，把一百万现金装在一个箱子里给了他，人证物证都挺齐全的，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朱阎王没什么底气的声音说。 纪委书记也是有丰富办案经验的人，他从朱阎王的话里立即听出了明显的漏洞来。 他追问朱阎王：“现在举报人的身份咱们先不说，你到底调查清楚没有，陈大龙是不是亲手接下了这一百万的贿路？” “这，我倒是真不敢确定。” 纪委书记气的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冲着朱阎王吼道：“这就是你朱阎王办的案子？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呢就先把手段给人家使上了？你也是在纪委该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怎么就这点经验都没有了呢？陈大龙到底有没有收下这一百万？才是案件的最关键部分，你居然有脸说自己不敢确定？” 朱阎王从来没见过纪委书记当着自己的面发过这么大的火，赶紧也站起身来解释说：“是这样的，季军原本跟我就算是熟人，这次他拿着举报信过来，我瞧着人证物证都齐备了，所以就决定抓人了，最近一段时间，在审讯的时候，陈大龙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恶劣了，我想着，反正他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即便是那一百万的事情不能做实的话，其他一些方面一定也是有问题的。只要我加大马力审讯，还怕他不认罪？可偏偏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硬骨头，还真是有些难啃，正好到了审讯的节骨眼上，你们领导又要换一批人继续审讯，所以才会弄的我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 “你倒是有理了，敢情所有的责任都该领导班子来负？是不是该继续让你朱阎王审下去？直到出了人命你才甘心？”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朱阎王见领导发火也急了，赶紧申辩解释。 “你什么都被说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王书记对此事的关注度超过你我的想象，以我看，你现在最好自求多福，不管是冤案也好还是对陈大龙下了手段也好，哪一样都够你喝一壶的，如果真的要是让人查你，我估计你就进去了。” “陈大龙的案子怎么会是冤案呢？这绝对不可能啊，如果现在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有办法让这混蛋把骨头给吐出来。” 省纪委书记将朱阎王直到现在居然还死性不改惦记着继续对陈大龙用手段，气的伸手一根手指着他的脸教训道：“你还想继续对陈大龙用手段？你可真是鬼迷心窍了，现在陈大龙浑身伤痕累累，陈大龙要是出不去了还好些，要是他这次真能平安出去，你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性质，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听领导这么说，朱阎王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一下子也有些疲软起来，冲着纪委书记担忧神情问道：“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要是陈大龙无事出来，真要举报我对他用了刑的话，只怕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瞧着自己的嫡系亲信一副惆怅的表情，纪委书记心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安慰的口气对朱阎王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但是你自己心里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要省里领导不追究，那么就不是你的事情，如果追究，你该是什么责任，谁也不敢给你兜着。” 第645章丢卒保车（二） 朱阎王听了这话，两只眼睛傻傻看向一把手书记，领导把话说的这么透彻，就算他再笨也听得出来，现在事情出来了，领导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推卸责任。 “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这是从古至今大多数下属对领导的盲目卑躬屈膝态度，哪怕是领导关键时刻掉链子，下属依旧从心底里不敢对领导有太多的诽议。 一把手遇到问题可以往底下人身上推卸责任，作为审讯陈大龙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朱阎王却退无可退，晚上下班回家后，朱阎王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老婆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在工作上遇上什么难处了？” 朱阎王把最近单位里发生的事情跟老婆说了一遍后，同样在政府机关上班的老婆立即有些惊慌起来，老婆一副肯定的口气说：“完了，这下你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听着老婆这副说话口气，朱阎王心里更加慌张起来，他有些无助的眼神看着老婆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问吗？你违规对人家进行了体罚，这么小的事情，搁在你们纪委内部审案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情，可是现在连省委王书记都重视了，领导嘴里说过的芝麻，底下人都当成是西瓜，跟何况你刚才说，王书记居然为了这件事亲自找你们纪委书记谈话了？你想想看，这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 听老婆这么一说，朱处长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他觉的老婆说的话的确有理，难怪今天纪委书记跟他说话的口气那么重？难道，自己这次真就在劫难逃？ 老婆在一旁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现在就看你们领导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处理方法了？” “你认为，我们领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常规做法自然是丢卒保车，不过，你跟在纪委书记后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能对你下得了狠手？” 朱阎王有些凄然的一笑说：“只怕他心里已经决定要下手了，这世道原本就是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跟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朱阎王的老婆到底是个女人，听朱阎王这么一说，立即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好像已经预见了朱阎王出事后的悲惨境况。 朱阎王伸手把老婆揽进怀来，一副坚定的口气说：“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会轻易低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自己老婆？” 朱阎王的老婆瞧着朱阎王那淡定的神情，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心里明白，眼下除了信任自己的老公之外又有什么好办法呢？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陈大龙的身体因为静养的缘故慢慢在好转，只不过朱阎王之前下手的确太狠了，身上背上的一些伤痕短时间内恐怕是很难痊愈，这些天的折腾让陈大龙感觉身心俱疲，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在医生的照顾下，吃的香，睡的好，又让陈大龙的体力和经历恢复了不少。 他瞧着最近一直没人过来提审他，敏感的意识到外头的情况可能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到底情况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往对自己更加不利的方向发展，他心里却根本没底。 陈大龙不知道，就在他养病的那两天，省纪委内部因为他受到体罚的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 省委王俊旺记谈话后的第二天，派出了省委办公厅室的一个副主任，明面上说是过来考察工作，实际上却是过来调查关于纪委内部工作人员在审讯期间对犯罪嫌疑人滥用刑罚的问题。 这位副主任首先点名要见陈大龙，于是在省纪委书记的亲自安排下，这位副主任来到了陈大龙的病床前。 尽管事先并没有人通知陈大龙站在自己病房里的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从陪同在身边的纪委几个主要领导的表情上，他能看得出来此人的身份必定比较重要。 于是陈大龙当着这帮人的面，又稍稍装了几分，把身上的病痛表现的更加痛苦一些，副主任亲眼瞧见陈大龙身上的诸多伤痕后非常生气，冲着站在身旁的几个省纪委领导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相当不悦的表情表态：“不管这位同志的案子什么情况？就算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你们也不能把人给折磨到这种地步吗？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我想向省委领导据实汇报情况！” 省纪委的一帮领导此时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一个个唯唯诺诺站在一边只有频频点头的份。 副主任弯下身子对陈大龙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说：“你先安心养伤，你的问题，组织上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要任何思想负担，好吧？” 陈大龙假装感动的冲着副主任使劲的点头。 副主任亲眼看过陈大龙的状况后，回到省纪委的小会议室里，当着省纪委一帮领导的面毫不留情的批评道：“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咱们王书记对你们纪委的工作相当关心，就在昨天，王书记接到了中纪委的一个批示，说是咱们省纪委这里存在严重体罚的违规行为，当时王书记还在向中纪委的领导帮你们辩解，可今天看到这情况，你们倒是让王书记以后怎么帮你们在中纪委的人面前解释？” 副主任把中纪委的人都搬出来来，这让省纪委书记的心里不由又往下猛然的沉了一下，从王书记对此事的揪住不放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政治味道，只怕王书记真要拿这件事做大文章？ 省纪委一把手书记心里害怕极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随便一句话说的不到位，或者是随便一件小事处理的不妥当，极有可能对自己相当不利。 省纪委书记当场表态说：“请副主任回去之后向王书记汇报，省纪委一定会尽快铲除这种害群之马，马上加强对底下纪检工作人员的思想教育，一定要把体罚这根弦给上紧了，处理相关的人员，保证不会再出现雷同的情况。” 副主任听了这番保证的话后，脸上并没有乌云散尽，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纪委系统绝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啊。” 在座的众位领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副主任言外之意那一颗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毋庸置疑就是直指涉嫌体罚陈大龙的朱阎王了。 副主任从省纪委考察回去后，立即向省委王书记汇报了自己亲眼看到的诸多情况，据知青人泄露，王书记当场就大发雷霆，要求省纪委严格自查自纠的同时，必须立即向中纪委的领导汇报解释此事，一定要把这件事当成大事来抓。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省纪委的一些副职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是首长负责制，真出了什么大事，还不是一把手纪委书记出来顶盖子？可是一把手书记却慌了神一般，立即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专程研究对于在审讯中存在严重体罚行为的朱阎王采取什么处理意见的问题。 一连串的坏消息传到朱阎王的耳朵里，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自己以前也曾经办过不少案子，体罚程度也有比对付陈大龙厉害几分的，怎么这次居然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呢？ 最重要的是省纪委书记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之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记得以前纪委书记经常跟自己聊起案情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话，“老朱啊，只要你有本事把案子给拿下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没问题，我要看到的是结果。” 按照朱阎王对领导这句话的理解，他其实是纵容自己对那些被审讯的人采取一定手段的，怎么现在出事了，一把手书记居然就连听自己解释一句的机会都不给呢？ 朱阎王思来想去，心里总是感觉哪里到不对劲，按理说，陈大龙已经被关进省纪委半个月的时间了，他跟外界的联系是没有的，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把陈大龙的事情闹到这种沸沸扬扬的地步？ 趁着这股对陈大龙案件相当有利的东风，省纪委朱副书记也趁热打铁亲自找朱阎王谈话，他对朱阎王提出的问题跟纪委书记提出的问题如出一辙，到底陈大龙有没有亲手接下那一百万的贿路款项？ 有关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受贿案的焦点终于被拎出来：那一百万贿路款项是陈大龙亲手收下的吗？谁能证明？ 为了解开此案最关键的谜底，朱阎王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举报人朱自然，季军和庄力欧都叫过来，当着省纪委诸多领导的面，展开一次特殊的谈话。 省纪委的接待室里，朱阎王和三人面对面坐着，省纪委的领导成员通过监控探头实况观看朱阎王跟几位举报人谈话过程。 第646章丢卒保车（三） 朱阎王问：“你们三人是联名举报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受贿一百万人民币现金，有这事吗？” 季军，庄力欧，朱自然异口同声回答：“有这事。” 朱阎王：“是谁把钱送过去的？” 朱自然回答：“是我和庄力欧一块去的，但是我一个人进去送的。” 朱阎王：“你把钱亲手交给陈大龙了？” 朱自然：“不是，但是我把钱亲手交给陈大龙的老婆了。” 朱阎王：“你确定吗？你的确把钱交给陈大龙的老婆了？” 朱自然赶紧点头：“这一点绝对没问题。” 朱阎王问完了一番话后，转脸看着看向身后的监控镜头，监控室外的朱副书记对着话筒发话：“通知案件涉及当事人过来一趟。” 朱阎王立即让下属查到王佳媛的电话号码，通知她立即过来。 王佳媛来了，她显然对省纪委突然要找自己谈话有些不知所云，她进门的时候，季军等人已经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等待，王佳媛一进门就被请到了朱阎王的面前坐下。 朱阎王再次开始了问话。 朱阎王：“王佳媛，你是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妻子吗？” “确切地说，是前妻，上个月，我们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王佳媛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朱阎王吃了一惊，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朱副书记也愣了一下。 愣怔过后，朱副书记心里不由替陈大龙庆幸起来，“太好了！这个婚离的好！离的太及时了！”他心里清楚，如果朱自然刚才说的话是实话，他把钱送给了王佳媛，而王佳媛现在已经跟陈大龙解除了婚姻关系，这对陈大龙的案子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朱阎王继续问道：“王佳媛，半个月之前，你有没有收到朱自然送来的一箱礼物？” “有这事，他说这是送给陈大龙的。” “箱子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的书房里，我都已经跟他离婚了，我拿他箱子干什么？他的东西我没动过。” “你没看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看？” 朱阎王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朱阎王又问道：“这个问题相当重要，请你想好了再回答，陈大龙知道你收下了那个箱子，并放在家里的书房吗？” “他一年到头都在底下呆着，我哪里有时间跟他说这些？再说，我跟他现在已经分开了，我没跟他说过。”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朱副书记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到了此时，他心里都清楚，陈大龙的案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朱阎王无奈，只能继续问道：“王佳媛，现在那个箱子在哪里？” “应该还在家里的书房放着。” “你带我们一起去取一下好吗？” “没问题。” 稍后，一行人立即跟着王佳媛一道赶到普安，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家里，果然在书房里看见了王佳媛说的那个箱子，箱子是封闭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分文未动的一百万现钞！ 陈大龙受贿案件至此真相大白，结果一出众说纷纭，有人说陈大龙是典型的被居心叵测之人栽赃陷害却老天有眼让他逃过一劫；也有人说此案从头至尾就是个圈套，陈大龙简直是受了“活天冤枉”。此话出自郭沫若《屈原》第四幕：“你们都说三闾大夫发了疯，其实真是活天冤枉。” 据说，朱副书记听完朱阎王和王佳媛一番对话后，张口说出四个字“六月飞雪！”转身满脸愤怒拂袖而去，坐在一旁的其他省纪委领导眼见此案发展到这种地步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半个字。 朱阎王看到事情居然是这种结局，心里不由五味杂陈，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过来，这次他的确是冤枉了陈大龙，的确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 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当初不是听信了季军的话，没有经过仔细调查就把陈大龙直接给控制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朱处长心里害怕极了。 他知道，陈大龙的案子，原本省纪委朱副书记就相当的重视，现在省委的王书记又一直在给省纪委一把手书记施加压力，看得出来，陈大龙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这次真的是倒霉撞到了不该惹也惹不起的枪口上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朱阎王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摆着现在是他在处理举报问题过程中，调查工作没有做仔细了，冤枉了一个清官，居然还在审讯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对被审讯对象进行了体罚？他担心自己这次只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惩处的结果了。 “怎样才能侥幸逃脱罪责？”成了朱阎王现在满脑子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案情有了新发现后，当下属把陈大龙案件情况汇报到省纪委书记面前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很强烈，在纪委工作这么长时间了，类似于陈大龙案件这种惊天逆转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比例相当小。 省纪委书记首先想到的是，只怕这次的问题不能随便用下属“工作失误”四个字就能了结，现在上上下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对此事作出一个公正的决策，就算自己心里再怎么偏袒朱阎王，恐怕也保不住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了。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理，自从案件真相大白后，省纪委内部舆论立即一边倒起来，诸多有利于陈大龙的言论四处传播。 在朱副书记的亲自安排下，对陈大龙的所有监控全都撤除，陈大龙再次成为自由公民，当朱副书记坐在陈大龙的床头紧紧握住他的手时，两人的眼里都有些忍不住湿润了。 一向很少当着外人露出明显情绪波动的陈大龙充满感激的口气对朱副书记说：“兄弟，这次真是难为你了。” 朱副书记轻轻的摇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晚上一闭眼就是你在审讯室被朱阎王虐待的情景，如果事情再没有转机，我真是要被逼急了。” 陈大龙冲着朱副书记话里有话的道：“放心好了，我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即便是不能给朋友带来益处，也绝对不会给朋友带来麻烦。” 朱副书记知道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冲他笑笑说：“好在雨过天晴了，也算是运气好，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情的确相当难得，能从朱阎王手里全身而退的人你可是头一个。” “说明我是有福之人，一般的小鬼伤不了我。”陈大龙笑道。 朱副书记摇头轻声说：“你出事后，常崇德副省长也很重视。” 其实这句话陈大龙不用问，心里也清楚答案，常崇德这些年受了自己不少价值不菲的贡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常崇德不会不明白，所以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难度再大，他也会尽力而为。 朱副书记又说：“这次省委新上任的王俊旺书记对你的案子这么关心，很有可能就是常崇德的作用。” “省委书记换成了王俊旺？我这才进去几天的功夫啊？这江南省的省委书记居然就鸟枪换炮了？” “是啊！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啊，只怕新任省委书记上任，这一年半载的又要有好戏看了。”朱副书记感慨道。 “管他谁唱戏，咱们这些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你刚才介绍的情况我很奇怪，依我看，我跟朱阎王无仇无怨的，他没必要那么往死里挤兑我，只怕这里头另有文章。”陈大龙笑道。 “你是说季军和几个举报你的人在背后搞鬼？” 陈大龙摇头：“我也说不准，只是有种直觉，这次有人想要对我下狠手，所以对于朱阎王我倒并不是很恨，而是恨那些背后的人，他背后的主使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唉！你的心思倒是缜密，可惜这回还是差点败走麦城，官场如战场，步步如履薄冰却还是防不胜防啊！”朱副书记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一晃，咱们也都进入仕途十多年了，这些年，倒是升官了，也发财了，可我怎么就感觉人越来越累呢？” “有得有失吧，好歹咱们兄弟都平安。” “说的也是，这两年从中央到地方各种反腐倡廉的口号喊的那么凶，这种形势下，平安是福啊！” “放心吧！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咱们不干亏心事，真正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老百姓干点有利民生的大事，老天爷不会亏待咱们。” “你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思想，不过，这世道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你这回被小人陷害背地里肯定也脱不了关乎一些争名夺利的勾当？季军和朱自然这种唯利是图的官二代，一般人得罪不起啊。” 陈大龙见朱副书记当着自己的面颇多感慨，心里也感触良多，凡是有点办法他也绝不会傻楞到跟季军，朱自然这一类的官二代硬碰硬，这不是没办法吗？ 朱副书记走后，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常崇德，这次常崇德出手相救，自己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真是不知道以后拿什么去还了。 第647章都可以出卖（一） 常崇德听到陈大龙的声音并没有显出太大的惊奇来，他嘱咐陈大龙，“以后要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官场原本就是是非圈，任何细节都有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来打击别人，因此，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样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陈大龙感谢他帮忙疏通了省委书记王俊旺，也感谢他帮自己疏通了中纪委的关系，上面的双重压力之下，自己才能这么快从困境中走出来。 常崇德听后有些奇怪的口气说道，“陈书记，中纪委的人的确是我帮忙疏通的，可是江南省新任的省委书记王俊旺，那是余家的女婿，跟我没有任何交情，我怎么可能疏通了王俊旺呢？” 陈大龙听了常崇德的话，心里倒是忍不住嘀咕起来，“怪事真是天天有，这就奇了怪了，王书记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关注，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到底是哪位高人在背后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助了自己一臂之力呢？” 常崇德立即反应过来说，“必定是还有一股力量在背后帮你”。陈大龙想想也是，暂时情况下，也只能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了。 可是，另外存在的一股力量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呢？难道是季云涛？不可能！季云涛即便是内心再怎么欣赏自己，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亲自去叨扰省委书记王俊旺。 毕竟王俊旺是他的顶头上司，而自己跟季云涛之间的交情又远没有到那种地步？现在王佳媛和自己离婚了，此事又涉及到他的儿子季军，他更不会帮助，那么到底这个背后帮自己大忙的神秘人物是谁呢？ 春水船如天上坐，老来花似雾中看。 晓雾忽无还忽有，春山如近复如遥。 世间的很多事往往雾里看花隔一层，同一件事情的真相在不同人心中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会主动挑自己的不是，因此从不同人口中说出的真相其实原本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 信或不信，全在一念之间。 陈大龙在省城医院静养了一段时间后，准备离开医院打道回府，就在他即将离开医院的前一个晚上，朱阎王居然来了。 陈大龙的案子峰回路转显然让朱阎王压力不小，一向在人前张狂的朱阎王当晚一进病房门门立即双腿“扑通”一声跪下了，声泪俱下可怜巴巴的请求陈大龙大人有大量放自己一马。 陈大龙起初被朱阎王弄的有些措手不及，这半个月以来，他见惯了朱阎王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表情，说话做事的时候，两眼闪着阴郁的光芒，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的跪在自己面前请求宽恕，这让陈大龙心里有种严重不适应的感觉。 陈大龙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用一种相当平静的口气对朱阎王说：“朱处长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说话吧，对于我来说，你跪在这里和坐在这里说话的效果其实没什么差别。” 朱阎王也是个聪明人，听陈大龙这么一说，赶紧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眉顺眼的坐到了陈大龙病床前的椅子上。 朱阎王坐下后，依旧是装可怜解释说：“陈书记，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审讯方式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可我心里也是有苦衷的，你也是在纪委呆过的，知道有些时候，领导对某些案子是规定了时限的，我要是不抓紧审讯的话，我自己也没法向领导交代啊。” 陈大龙听着朱阎王的辩解，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他质问道：“从第一天审讯开始，我一直在跟你强调，我没有受贿行为，可你就是不信，还要对我上刑，我现在是洗刷了清白，所以才有机会跟你在这里谈话，如果我一直被冤枉下去，我陈大龙的这条命岂不是要毁在你朱阎王的手上。” 朱阎王从陈大龙的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切骨的恨意，吓的赶紧又从椅子上滑下来，重新“噗通”跪倒在地上，哀求的口气说：“陈书记，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跟我这种小角色计较了，我也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要是出事了，别人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我的老婆孩子，还请陈书记看在我诚心忏悔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朱阎王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组阻止陈大龙举报自己在审讯中有体罚的行为，不管是苦肉计还是其他什么计，总之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目的，现在让他干什么都行。 作为纪委的工作人员，朱阎王深知，一旦陈大龙举报自己在审讯中存在体罚，自己必定要被撤职查办，这些都是有过先例的，但是纪委办案一向是遵循不告不究的院长，只要陈大龙作为受害人，不主动举报，时间长了自然可以大事化小。 陈大龙也是在纪委呆过的，早已把朱阎王的那点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陈大龙对朱阎王说：“你要想我给你机会，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你得对我说实话，到底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量，居然对我下这样的狠手？这省纪委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们朱副书记之间的关系，独独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们领导的朋友留，这里头必定有缘故，我今天想要听实话，听真话，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的话，那我可就说不准，到底你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朱阎王听了这话，赶紧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这种时候了，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真要是祸及自身的时候，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的妻儿老小，跟那帮高高在上的人又有多大关系呢。 权衡轻重后，朱阎王跪在陈大龙面前流着泪交代说：“陈书记，你的案子从一开始，上头就有指示，说是一定要办成铁案，这里头主要有几个原因。” 朱阎王一边说着，陈大龙的眉头愈加皱紧，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的劫难背后居然还有诸多不可告人的文章？按照朱阎王的交代，掺合这件事的人有季军，朱自然，庄力欧，以及省纪委郝书记的儿子，郝公子。 季军和郝书记家的公子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在举报陈大龙之前，特意请郝公子牵线搭桥请朱阎王吃了一顿饭，在酒桌上，大家一块商量着，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给办妥当了。 季军的意思是，反正事情是确有其事，证据确凿，只要是把人给抓了，肯定迟早要认罪，可是郝公子建议说，让朱阎王一上来就用绝招，就是各种刑罚手段，速战速决比较妥当。 朱阎王当时心里其实也知道陈大龙跟省纪委朱副书记之间的交情的，所以对这件事的态度起初还有些犹豫，可是季军等人送了不菲的好处给他，他也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说法。 直到此时，陈大龙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朱阎王这么一个小喽啰，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敢情是仗着背后有这么多的靠山，又收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他能不积极表现重点攻关吗？ 陈大龙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病床的被子上靠着，有些无力的口气对朱阎王说：“你还是起来吧，说到底，你朱阎王见利忘义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对我屈打成招，若是换成你受了这样的苦，你会轻易绕过对方吗？” 朱阎王赶紧喊冤道：“陈书记，冤有头债有主，我姓朱的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个提偶罢了，领导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还请陈书记体谅做下属的难处。” 陈大龙冲他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这笔账，我该算在你们郝书记的头上？” 朱阎王的脸色灰白，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涌出来，他心里清楚，自己今晚当着陈大龙的面说出的每一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已经出卖了季军和郝书记的儿子，现在陈大龙是在逼着他继续兜底出卖自己的主子，自己到底该怎么抉择？ 一想到自己来之前，老婆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朱阎王终于狠下一条心来，冲着陈大龙说道：“只要陈书记能答应保我平安，您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 “是吗？你朱阎王说的话，我自然是全都信任的，可你们的郝书记在省城树大根深的，我哪里有能力跟他过不去呢？依我看，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大了，你们郝书记心里必定也是计划着丢卒保车的策略，只怕我想要保你也是纸包不住火啊。” 朱阎王抬起两眼看着陈大龙，冲着陈大龙讨价还价道：“陈书记，这次害你的人，始作俑者并不是我，如果陈书记真心想要出口心里的恶气，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只求陈书记能对我网开一面就好。” 陈大龙听着朱阎王这话里有戏，赶紧问道：“你准备怎么帮我？” 朱阎王苦笑说：“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无路可走了，才会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现在上上下下的矛头都针对我一个人，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上级领导的指示，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做出在审讯中做出违规的事情来？眼下，人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第648章都可以出卖（二） 陈大龙听着朱阎王当着自己的面大发一通感慨并不插言，他心里明白，此刻的朱阎王正想要抓住某根救命稻草，企图通过某种方式达到让自己不要举报他的目的，他倒是有兴趣看看，朱阎王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朱阎王跪在地上慢慢的从自己进入省纪委上班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在郝书记指示下办理的案子，有的是冤枉的，却因为上面有人招呼，找来了所谓的人证，把人给双规了。 有的是的确犯了各种罪行的，在案子正式进入程序之前，在郝书记的安排下，提前通知对方，让对方做好了诸多接受调查的准备，原本一个贪管就这样被洗白了。 朱阎王在陈大龙的床前一直就这么说着，每听到一个案例，陈大龙的心里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一番，他做梦也没想到，省纪委这块的工作，居然暗藏如此多的猫腻？ 按照朱阎王的交代，这些年省纪委的郝书记岂不是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在整个江南省为所欲为？贪管和清官的区别，只要是进了纪委，全都由他说了算！ 此人的敛财手段的确了得，这样一个眼里没有司法公正，没有道德标准，一切唯实用论，金钱伦来判断案子性质的纪委书记，居然在江南省已经当了近十年的省纪委书记？不能不说此人的手段的确了得。 这才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磨推鬼啊！ 听了朱阎王一番讲述后，陈大龙再想起省纪委郝书记那张见了谁都是一副和善笑脸的模样，心里忍不住要作呕，跟这位郝书记比起来，底下那些贪赃枉法数额不大的官员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难怪人说腐败根子坐在主席台，这家伙的确太贪婪了！ 陈大龙出院的时候，郝书记也亲自过来一趟，他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对陈大龙的深深歉意，用非常真诚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的案子也给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敲响了警钟啊，对于一些素质比较差的纪检干部，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在出现雷同的错误。” 瞧着郝书记那温文尔雅的笑容，陈大龙真是恨不得当场就对他施以颜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大龙瞧着郝书记的表演，只是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出声。 下楼要上车的时候，郝书记再次道歉说：“陈书记，我谨代表省纪委的领导和全体工作人员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还请陈书记以后对我们的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多提宝贵意见。” 陈大龙见郝书记演的有些过了，忍不住眼珠一转，冲着郝书记说道：“有句话，我想要对郝书记个人说一下，不知道郝书记是不是方便？” 郝书记当即配合的往陈大龙的身边走了几步，满脸笑容地说：“陈书记请讲。” 陈大龙压低了声音对郝书记说，“听说我的事情，跟你儿子也有莫大的关联，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总有一天我会为自己讨还一个真正的公道。” 郝书记没想到陈大龙低声对自己说出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稍稍呆滞了一下后，立即反应过来，冲着身后的一随从呵呵笑了两声说：“陈书记提出来的建议，我们回去后一定认真研究落实。” 陈大龙见郝书记继续演戏并没有点破，自顾上车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疾驰而去。 回到浦和区的家中后，中纪委的人特意找陈大龙谈了一次话，主要是问询关于在审讯中遭到体罚的问题。 对于这件事，陈大龙的态度显得特别开明，他对中纪委的调查人员说，“作为一个曾经在纪委工作过的领导干部，他对纪委一些基层纪检干部工作的不容易特别理解，有的时候，因为案件审讯的时间限制也好，或者是迫于上级领导的压力，新闻媒体的压力等等，采取一些过激的行动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他本人从内心对这种作法首先是能理解。” 中纪委的调查人员听了陈大龙的话后，都不由从心底里佩服陈大龙的气度，都已经被人弄的住院治疗了，居然还能这么轻易就放下心结？这可不是一般领导干部能做得到的！ 陈大龙心里却明白，自己现在的高姿态，主要是因为朱阎王对自己说的那样一番话，类似于朱阎王这样的角色，一旦真出事了对自己来说其实没什么打紧，可要是能通过这件事把朱阎王控制在自己手里，才是能见到益处的事情。 他考虑再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造成了，即便是把朱阎王给严肃处理了，依旧是不能改变这一事实，那又何必做这种赶尽杀绝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的事情呢？ 中纪委的同志高度赞扬陈大龙同志不计个人得失的博大胸襟，并当众表扬像陈书记这样的高风亮节的干部，才是国家真正需要的好官，清官。 就这样，陈大龙被冤枉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几日后，陈大龙从省纪委平安出来的消息很快在小范围内传开来。 陈大龙从省纪委审讯室的鬼门关转了一圈平安回到普安市家中后，头一个得到消息赶过来看望他竟然是余丹丹？ 当衣着光鲜的余丹丹笑盈盈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陈大龙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作为一个生意人的余丹丹消息居然这么灵通？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摸到自己门上来了？这女人什么时候把自己家庭住址也摸清了？ 既然上门就是客，陈大龙赶紧张罗着招呼余丹丹坐下，正是上午时分，孩子上学去了，陈大龙正坐在家里客厅跟父母在家里随便聊聊家常，这次的意外事情，消息闭塞的父母并不知情，现在陈大龙回来了，难免要解释一番，父母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尤其是母亲，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口，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一家人正聊着，余丹丹按响了门铃，瞧着门口站着一如花似玉的姑娘，陈大龙的父母首先有了先入为主的某种概念，他们冲着陈大龙看了一眼，母亲一副嗔怪的口气说：“大龙，有朋友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这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大龙的父亲立马反应过来，非常热情的冲着余丹丹招呼道：“闺女，你赶紧进来坐。” 瞧着老实本分的老两口一副急急忙忙张罗的情景，陈大龙明白老人家必定是心里有些误会了自己跟余丹丹之间的关系，于是冲着父母解释说：“爸，妈，这位是我们普安市的一个酒店经理，跟我是老熟人……” 陈大龙话没说完就被余丹丹打断说：“行了行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叔叔，阿姨，我叫余丹丹，你们就叫我闺女就成了。” “好好，那个，余，闺女，你跟我们大龙儿坐下聊，我跟你阿姨正好要出门买菜，中午别走，就在家里吃，啊。” 陈大龙的父亲说完这句话，急急忙忙的拉着老太婆的手出门去了，居然连菜篮子都忘了拿？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陈大龙和余丹丹两人面对面站着，陈大龙瞧着父母这副模样，心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余丹丹有些尴尬的招呼说：“快请坐吧，家里也没怎么收拾，挺乱的，你别介意就好。” 余丹丹倒是一副不见外的神情，瞧着陈大龙的父母出门慢步走进客厅里，随手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冲着陈大龙调皮的一笑说：“你妈让我跟你好好聊聊天呢。” 陈大龙的脸上一下子有些冒火，他冲着余丹丹笑道：“老人家就是这样，你别误会。”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跟你老婆离婚后，估摸着我是头一个上门的年轻女性吧？要不，你爸妈怎么会这么热情呢？” 陈大龙此刻已经从刚才第一眼见到余丹丹的诧异中回过神来，敷衍笑道：“主要是你长的太好看了，所以我爸妈对你热情些，我爸妈对漂亮姑娘都比较热情。” 陈大龙尽力的想要把话题往回收，余丹丹瞧着心里倒也能理解，一个刚刚离婚，在感情上受过伤害的男人，又从纪委里走了一遭受了那样的苦，任何一个男人可能对人的提防心都会增加几分。 余丹丹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转换话题问陈大龙：“你这个‘胡汉三’准备什么时候回浦和区啊？” “我想要在家里调养一阵子，身体上最近的确有些不舒服，心理也想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怎么？这次的事情把你的胆子吓小了，想当甩手掌柜？” “倒也不是，就是想要有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这脑子里感觉有些乱。” “只怕有人容不得你这样清静。” 陈大龙听出余丹丹话里有话，赶紧问道：“是不是浦和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如果你再不回去，你花了很多心思在浦和区刚打好的根基，只怕就要被人挖的差不多了，你想休息，别人偏不给你休息。” 第649章都可以出卖（三） “你听说了什么消息？” “不是听说，是正在发生的，自从你被省纪委带走后，第二天市委领导班子会议上就做出决定，让邬大光主持工作，邬大光上任后，就对你之前的一些举措进行了调整，所以现在的浦和区可不是一般的乱啊。” “哦？市委很多领导这么着急就把邬大光给扶上正位，看来刘国安是巴不得我再也别回去了。”陈大龙苦笑一声。 “那是，谁让你平时那么张狂？听说市委常委会上，就只有张市长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其他人要么就是冷眼看热闹，要么就是像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一样，支持让邬大光出来主持工作。” “照这么说，邬大光已经主持工作半个月了？”陈大龙问。 “是啊，他一上任就把湖大广场项目的负责人给换了，换成了自己人李伟高，我虽然中标了湖大广场的项目，可到现在政府那边根本就对我不问不睬，我这可都急的快上房揭瓦了。” 陈大龙大概猜出了余丹丹今天上门来的目的，冲着余丹丹笑道：“你放心好了，湖大广场的项目已经确定是你中标，绝对不会改变，就是我不做浦和的书记了，任何个人也不能改变，等我回去后，你就可以计划动工时间里。” “你不是还要清静几天吗？依我看，我还是一块陪着你清静得了，省得回去后也还是等的心急。” 陈大龙见余丹丹一副稳稳当当坐在那里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余经理不会是真要在我家里安营扎寨吧？” 余丹丹一语双关的口气说：“只要陈书记没什么意见，我倒是心甘情愿的。”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的话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暧昧意味，心里有些不适应，冲着余丹丹尴尬的笑笑说：“行了，我算是服了你了，我稍稍准备一下尽快回浦和区，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余丹丹笑着并不答话。 余丹丹今天看到陈大龙的时候，心里原本是做好了大吃一惊准备的，听说陈大龙在纪委里受到了严刑逼供，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担心也好心疼也罢，那种滋味是她对任何一个男人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让她自己也感觉有些慌张，因为女人一旦对某个男人过分关心的时候，难免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两个字“爱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余丹丹在心里拷问自己对陈大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时？她自己也有些迷糊，总之，她不愿意看见陈大龙受苦，不愿意看见他被冤枉，不愿意看见他不快乐，不愿意看见他被伤害，经过了这几年的相处，她感觉自己是了解陈大龙的，刚强的外表底下其实是一颗柔软的心。 她知道他在外头有几个红颜知己，也知道他跟老婆之间的曲折婚姻，甚至她心里也清楚，在陈大龙的心里，说不定一直是把自己当成对手看待，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先陷进去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所以，余丹丹提醒自己说，“要镇静，要保持理智，要让自己学会放下”，她下决心一定不可以让男人感觉到任何异常来，这是一个成功女人必须做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对情感的控制能力。 想象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有时很近有时却天差地别，当站在陈大龙家门口再次见到陈大龙的那一刻，余丹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言行举止中对男人的关心显露无遗。 有些事瞒得了自己却瞒不过别人，陈大龙早已从女人深邃的眸子里看透了女人内心对一份情感的矛盾复杂踌躇不安心理，只是他经历太多后早已习惯对一些事保持沉默。 眼瞅着快11月底了，今年的十一月对于陈大龙来说的确是终生难忘的一个月份：双十一的淘宝购买狂欢季时陈大龙还在浦和的区委书记办公室坐镇账中指挥若定；11月中下旬的时候突然意外出事被省纪委的人带走；感恩节过后的第二天，陈大龙逢凶化吉平安回到了普安市家中。 此时的邬大光不知道陈大龙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在浦和很是牛逼的主持工作，这天，刚到办公室，门被推开，原来是东湖办事处的赵艳赵主任。 看到这个女人，邬大光的脸上露出了比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邬大光刚到浦和区时，赵艳是县里的团委副书记，当时才25岁还没有结婚。在浦和像赵艳这样的美人坯子是难得一见的，追她的人很多，但她并不急着把自己嫁出去。邬大光当时刚从乡里调整到区里做领导，这样的年纪被提拔也是轰动一时的新闻。 区里就那么大，没两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上来了一位年轻的新副书记，按照他当时的年龄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轻易断定，此人前途那是不可限量，所以邬大光当时走到哪都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因为邬大光分管工青妇，团委要向分管的副书记汇报工作，赵艳作为副书记和其他人一起第一次在邬大光的办公室见了面。 邬大光头一回见到赵艳的时候，很是惊讶浦和竟然有这么标致的女人？赵艳一米六五的个头，皮肤白皙，身材曲线玲珑，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见了没有不动心的。 邬大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一愣神，就很快掩饰过去了，只不过当时双方一对眼，他的这个眼神就被赵艳捕捉到了，直到后来双方有了亲密的关系后，赵艳还打趣说他，“第一次见她就不怀好意”。邬大光承认，“自己这一辈子不贪钱不揽权，就是对美女缺乏点免疫力”。 邬大光这些年的风流史算得上丰富，并且个个都算得上有特色的美人。 年轻时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许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见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碰到一个合意的，他听说市幼儿园那边美女老师多，下班后就经常到机关幼儿园附近转悠。 结果有一天还真是让他碰到了现在的老婆。老婆那时候刚上班，她学的是舞蹈，那天刚练完功出来，到小吃店里吃东西，正好坐在邬大光的对面。 面对长相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邬大光觉得机会难得鼓起勇气和她搭讪，老婆当时看他一副书生样，长相还清爽儒雅就和他聊了几句，一聊才知道邬大光是名校毕业的才子，又是机关的干部，顿时有了好感。 从此邬大光就像丢了魂似的，天天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往幼儿园院跑，直到把女人跑到了床上，成了自己的女人才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句话用来形容邬大光对女人的心态实在是太贴切了！ 跟老婆结婚前几年，邬大光还算是本分，随着后来领导位置的步步高升，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多了起来，邬大光对美女的免疫力便体现的淋漓尽致，浦和区坊间流传一句话“浦和区的领导数邬区长善解人衣（人意）”！ 对赵艳，邬大光当时虽然有好感，但也不敢贸然惹一个人人都想的女人。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搞到这样的女人不成问题，但多年在官场的经验让他在女人方面变的比以前警觉，傻瓜都知道，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了权力，也就失去了吸引女人的魅力，女人自然会离他而去，结果只会满盘皆输。 邬大光那会喜欢下基层，于是群众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没有架子经常深入群众，几年前区里换届，他顺利当上区长后感到自己的位子稳了，才敢和赵艳来往。因为赵艳活泼，人长得漂亮又会讲话，邬大光就提拔她做了县里的招商局局长。 赵艳也确实能干，上任后策划了几次大型的招商活动效果很是明显。最得意的大手笔是促成了一个港商投资。想起谈判成功的那个晚上，在香港会展中心附近的一家酒店里，签完合作协议，赵艳很兴奋，说，“区长你一定要慰劳慰劳我，我一个女人被你这样折腾，人都瘦了几斤肉了，你也不关心关心。” 邬大光当时和赵艳早已有了密切关系，于是打诨说，“我倒是想没日没夜地折腾你，检查检查你到底瘦了没有？”赵艳说，“你真坏，看不出你文质彬彬的，还是个流氓区长！”说着眼睛里就有些迷离。 男女之间的事情往往随便轻佻一句情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促成好事，何况邬大光和赵艳原本是襄王有梦神女有情，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扛着共同出门招商引资的名头游山玩水倒也快活。 今天赵艳一进门，邬大光便猜出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何在？官场的女人嘛，说来说去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提拔问题，早些日子邬大光答应赵艳提拔她为办事处书记，这两天组织部正考察，对于赵艳来说，这可是人关乎她仕途发展的大事情。 组织部例行公事的考察干部工作令她兴奋不已，她一心只等任命文件的下达，但是，不知为什么，考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还是不见动静？ 前一阵突然听说陈大龙出事，她当时心里倒是一震，她不是怕谁来当书记，只是一换人，起码要耽误一段时间，其实，她心里已经充分做好当书记的一切准备，只等领导找谈话。 后来，眼见邬大光重新主持工作，她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希望，邬大光的态度是积极的，冲着赵艳承诺说，“自己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女人对邬大光的秉性实在是太了解了，典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想要请动邬区长帮忙还得“送礼”才行。 赵艳进了区长办公室的门后，冲着邬大光迷死人表情浪笑了一下转身先把门反锁好，邬大光猜到女人用意，故意道：“大白天的关门办公不太好吧？” 第650章胡汉三回来了（一） “关门办公的确不太合适，可要是关起门来干点私事，万一被人撞见对领导的声誉可不大好。” 赵艳深情款款冲着男人一步三扭走近，边走边顺手褪下深色外套，胸衣包裹的两坨馒头山瞬间暴露眼前呼之欲出，眼瞅着邬大光两眼发直呼吸急促，女人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神情主动投怀送抱。 …… 正忙着风流快活的邬大光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 再说，陈大龙是被省纪委的人带走的，既然要回到浦和区，自然也需要经过一定的程序，经过省纪委的领导讨论后决定，还是由原本去浦和区把他带来的省纪委朱阎王把陈大龙再送回去。 陈大龙回到普安市的第三天，在朱阎王的亲自护送下，来到了普安市纪委。因为种种原因，陈大龙没有同意朱阎王事前给普安方面打个招呼的做法。 在陈大龙心里认为自己回到普安是小事，倒也没必要搞出多大的动静来，何况，市纪委的洪书记早已得知消息，陈大龙出来后两人已经私底下电话联系过一次。 洪书记当时得知陈大龙平安无事的消息心里是雀跃的，他跟陈大龙之间关系一直不错，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陈大龙要是真出事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今天听说陈大龙要回来，他早早的就到单位办公室等着。 五分钟前，底下人汇报说，陈大龙的车子很快就要到了，他立即小跑下楼，早早的迎在了市纪委办公大楼的大门口。望眼欲穿等了一会，总算瞧见陈大龙从车里下来，洪书记一路小跑着过去像是伺候领导人一样的方式，亲自帮陈大龙稍稍挡了一下车顶的位置，然后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陈大龙的两只手。 两兄弟半个月没见，心里各自都有太多的感触，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洪书记因为浦和区教育局招标结果居然被传说无效后，心里愈加不痛快，“狗日的，邬大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陈大龙平安无事回来了，事情自然会回到原先轨道，他也心安了不少。 洪书记跟陈大龙握手后，又伸出一只胳膊轻轻的抱了一下陈大龙，有些动情的口气说：“兄弟，平安就好。” 陈大龙的情绪倒是已经调整的比较到位了，冲着洪书记笑道：“省纪委的朱处长也来了，怎么着人家也是客人，你老是拽着我的手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洪书记显然是有些失态了，他听了陈大龙的话，表情有些尴尬的冲着站在一边静静笑着的朱处长伸出一只手说：“欢迎，欢迎，感谢朱处长亲自送陈书记回来，也感谢朱处长秉公执法，还了陈书记一个公道。” 朱阎王面有愧色的看了陈大龙一眼，笑着对洪书记敷衍道：“哪里哪里？洪书记言重了，都是工作需要，有什么对陈书记不敬的地方，还要请陈书记多多原谅。” 陈大龙瞧着朱处长一副尴尬表情，冲着洪书记说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把赶紧把省城来的客人迎进屋？” 洪书记一副刚刚明白过来的神情说：“瞧我这脑子，赶紧的，都上楼先喝杯水再说，我稍候立即向市委刘书记汇报这件事。” 陈大龙看到洪书记的眼里全都是兴奋，他明白这厮见自己回来，心里的确是相当为自己高兴的，于是冲着洪书记笑道：“你放心，咱们朱处长过来走一遭，刘书记很快就能听到消息，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去向一把手汇报，倒也没什么大紧的，还是先陪着咱们朱处长好好聊会。” 陈大龙说的话，洪书记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他赶紧吩咐底下人，好烟好茶都赶紧拿上来，招待尊贵的省城来的客人。 朱处长把一些跟市里纪委的交接工作做完后，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而洪书记跟陈大龙小聚一番后，下午亲自去了一趟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 市委书记刘国安最近心情一直不错，自从陈大龙被抓后，他心里像是去掉了一块心病一样，整天乐滋滋的，就连每天服侍他的一帮秘书都能感觉到刘国安最近的变化。 人要是心情好了，看到谁都感觉挺顺眼的，最近半个月左右，刘国安对身边人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变了，以前要是有秘书在弄材料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会立即拍桌子骂娘，呵斥一通；可最近一段时间，有个秘书在弄发言稿的时候，居然把已经定稿的页码给弄混了？这么大的失误，刘国安居然一句也没教训，只是脸色平静的让秘书把发言稿拿回去重新弄一下。 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以前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私底下秘书们都在猜测，到底刘书记最近摊上了什么好事，心情居然这么好？ 洪书记进门的时候，刘国安正在看当天的日报，报纸上刊登了有关于最近当地空气严重污染的问题，已经有国家级的媒体在文章中指出，对于最近的严重污染空气，基层政府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不仅学校没有停课，工人正常上班，就连最基本的对于市民一些防治污染的常规措施都没有加大宣传力度。 刘国安瞧着这些记者们写出来的东西心里感觉有些不痛快，这新闻上都已经报道过了，全国有二十三个省份都遭遇了这种严重污染的空气袭击，尤其是在华北的京津冀一带，这帮记者不说那些严重的地区，却要把眼光盯在华东部自己所在这小小的二级市里，简直是明摆着找软柿子捏。 刘国安正看的入神，秘书推门进来说：“刘书记，市纪委的洪书记来了。” 刘国安心说，“这个时间段，洪书记来会有什么事情呢？”反正纪委无小事，不是哪个干部被举报，就是哪个干部被查证了，涉及此类事件都是领导敛财的好机会，因此刘国安对纪委的工作还是相当关注的。 刘国安对秘书说，“让洪书记进来。” 不一会功夫，洪书记满脸堆笑的出现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一进门就冲着刘国安说：“刘书记，有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一下。” 当领导的最喜欢听到的就是下属说这句话，刘国安赶紧问道：“什么好消息？” “经过省纪委的严密调查，已经确定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受贿案是冤案，是有人故意栽赃，受贿事实并不存在，所以今天上午，省纪委的朱处长已经陪同陈大龙书记回到了普安市，您看这件事……” 刘国安做梦也没想到，洪书记说的好消息，居然就是这件事？ 刘国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他看了一眼洪书记那副高兴模样，猛然想起陈大龙个洪书记之间的紧密关系，赶紧掩饰的口气说：“是啊！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既然省纪委已经有结果了，说明咱们的陈大龙书记的确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干部，这样吧，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送他会回浦和区去吧。” 洪书记把刘国安的那点心思看的准准的，却假装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洪书记提醒道：“刘书记，当初陈大龙书记从浦和区被带走的时候，也是有些影响的，您看现在既然证明陈书记是清白的，是不是还得市委市政府有领导陪同一起到浦和区宣布一下，帮陈书记正个名，否则，邬大光主持工作的事情……” 刘国安心里暗骂洪书记实在是多嘴，可是按照惯例来说，这样做显然也是无可厚非的，因此嘴上只能答应说：“洪书记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和夏邦浩副书记一起过去送一下，上次是夏副书记亲自去的浦和区宣布让邬大光主持工作，这次正好让他顺便再做好解释工作。” 洪书记听刘国安已经布置妥当，冲着刘国安点头弯腰后，转身出门。 刘国安在背后瞧着洪书记的背影，忍不住恨恨地说道：“这帮省纪委的家伙，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人都已经被抓进去了，居然又出来了？还有夏邦浩那个老家伙，跟个催命鬼似的，非要把邬大光给弄上来主持工作，这下倒好，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丢人丢到家了。” 尽管有不少人不喜欢陈大龙重新回到普安市回到浦和区，却也有很多人心里对陈大龙的平安归来是相当高兴的，就像洪书记一样，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立即去了一趟夏邦浩副书记的办公室，向他传达了刘书记的指示。 夏邦浩听到洪书记的话后，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洪书记一遍，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明显黯淡下来。 就算是夏邦浩再怎么不情愿，事实摆在眼前，刘国安的指示已经下达，送陈大龙回到浦和区的任务还是得压在他的头上，尽管明知道此行无异于自取其辱，却还是不得不去。 第651章胡汉三回来了（二） 洪书记走后，夏浩邦赶紧亲自去了一趟刘国安办公室，一进门满脸不爽说，“刘书记，陈大龙回来了，你看这个事情？” 刘国安瞧着夏邦浩一副为难的表情，心里自然明白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刚才这短短的半小时，他已经往省城打了两个电话，得到确切消息，陈大龙这次能回来，得益于省委书记和中纪委都相当关心这个案子。 听说了这些消息后，他的心里也有些害怕，“狗日的，省委书记这样的高官，自己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有胆跟他对着干呢？” 他现在心里也就开始后悔当初支持夏邦浩让邬大光主持工作的决定做的有些冲动，早知道有今日，怎么也不会同意邬大光主持工作的事情，看来下面有些工作要好好做一下了。 刘国安刚才还在琢磨，首先是要安抚张市长，上次常委会议上，自己维护夏浩邦不给张市长面子，张市长一定很是生气；第二就要安抚陈大龙，既然陈大龙和新来的省委书记有联系，那可一定要把他给哄好了。 正琢磨的时候，夏邦浩推门进来说了那么一番话，刘国安当然装着什么都没听懂的口气回答说：“陈大龙回来很好，说明我们普安的干部是经得住考验的。” 夏浩邦愣了一下，又问：“刘书记，我的意思是陈大龙回来了，是不是安排其他的工作岗位？浦和那边既然邬大光主持了，总不能这么快又把人给撤下来？” 刘国安把夏邦浩那点小心思看的通透，“这家伙算是跟陈大龙杠上了！”刘国安不傻，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了夏副书记提出的建议，到时候陈大龙不同意那么就闹开了，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 “夏副书记，这样的安排不合理吧？陈大龙在位置上干的很好，不能无缘无故的下了，于情于理说不通啊？再说对干部的稳定性也不好。” “关键这个干部有问题，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省纪委带走？”夏邦浩还想坚持。 “夏副书记，一个干部有没有问题，不是你我说了算，那是省纪委决定的。既然省纪委说没有问题，那就要恢复当时的职务，所以你刚才的说法，到了常委会议上也是通不过的。”刘国安强调。 “刘书记，上次的决定也是常委研究的，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朝令夕改？这不是让老百姓看笑话吗？我提议，关于陈大龙是不是继续回到浦和区当一把手的问题，要不我们市委常委会议再研究一次？” 刘国安本想一口拒绝，后来想，“这样也好，万一市委常委会上大多数常委不同意陈大龙回到浦和区当一把手，好歹也有个合适的说辞。”于是点头同意道：“好吧，正好有几件事情要在常委会上研究看一下，那就今晚开会再说吧。” “为了陈大龙是否继续回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一事居然还要如此隆重的开个常委会再做决定？”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张市长气的在市长办公室拍桌子骂娘，周武副市长和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副市长也都私下为陈大龙愤愤不平。 “夏副书记是脑袋坏了还是脑筋缺根弦？毛泽东都说知错能改是个好同志，省纪委抓错了人都能及时改正错误，你夏副书记倒好，顺着杆子往上爬不肯下来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点二寸半的面子？前几天刚去浦和区亲自宣布邬大光主持工作，这会眼看着陈大龙清清白白的回来，再让他送回去脸上就挂不住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陈大龙半点错都没有凭什么不让人家回到原先的领导岗位上继续工作？夏邦浩显然是小人之心存心想要落井下石！” “夏邦浩这是居心叵测想要证明自己在普安市说一不二啊！看来之前流传小道消息说这家伙下来目标是奔着市委书记的位置还真有可能！” “就这种德性的领导要是做了普安市委一把手，普安市的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在他夏副书记的心里，他的指示就是最大的规矩！典型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 …… 在当晚的市委常委会召开之前，周武等人已经顺利在一些常委心目中烧起了一把火，常委们在召开常委会后几乎无一例外对夏邦浩的建议表示出不同程度的反对态度。 其中，反对态度最强烈的是市纪委的洪书记，当夏邦浩非常明确提出，“陈大龙既然从省纪委出来了，可以安排其他合适的工作岗位”，洪书记立马挺身而出帮兄弟说话。 “夏副书记的建议我认为不合适，我们纪委的工作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陈大龙出来了，说明这个陈大龙是好人，是好官，那么在什么位置就要回到什么位置，至于说调整，那是以后的事情，最起码不是刚出来的时候就这样做。” “是啊是啊！这会调整难免让人非议？人嘴两张皮，明明是没事都能给说出点事情来，多少对官员的声誉还是有影响的……” 洪书记铿锵有力提出反对意见后，底下常委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话里话外没有几个是赞同夏邦浩的说法，刘国安听在耳中心里早已做好了顺势而为的决定。 为了一个夏邦浩得罪陈大龙原本是他不愿意的，如果再跟众多常委意见相左肯定不合适；尤其是刚才纪委洪书记说话的时候，张市长阴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明显非常不痛快；傻子都知道陈大龙是张市长圈内人，真要是自己站出来力挺夏邦浩，恐怕张市长肯定会跳出来跟自己过不去！ “这样吧，咱们还是民主集中制，同意夏副书记建议的同志请举手！”刘国安总结陈词口气说。 会议室里出现了令夏邦浩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的场面，除了他本人以外，普安市委11名常委没有第二个人举起手！ 夏邦浩这回可真是糗大发了！ 常委们表决结果一目了然，刘国安只能正式宣布：“既然刚才夏副书记的建议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么明天还是由夏副书记亲自送陈大龙到浦和继续开展工作。” 说完这句话后，刘国安宣布，散会！ 连续阴雨绵绵了近一周的天气总算是云开雾散，当太阳公公重新露出灿烂的笑脸高挂在空中，让所有人的心情似乎也明朗了许多。 此时的浦和区诸多领导成员，除了极个别小心灵通人士知道了陈大龙平安回来的消息，大多数人并不知晓内情。 这天上午十点整，浦和区的四套班子成员突然接到通知，让大家全都聚齐浦和区委区政府的会议室里，就在大家聚到会议室议论纷纷今天开会议题是什么的时候？瞧见市纪委洪书记和陈大龙谈笑风生的走在前面，邬大光和市委夏副书记黑着脸走在后面，一行人漫步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叽叽喳喳声音立即戛然而止，陈书记居然回来了？ 看着大家惊诧的眼神，刚刚落座的区长邬大光首先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咱们市委夏副书记和市纪委的洪书记到浦和区来，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宣布，请大家都安静，听领导指示。” 邬大光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像是一个听话的乖学生一样端坐身姿，夏副书记却堆满尴尬的笑容转脸对洪书记说：“洪书记，这个消息，还是由你来宣布吧。” 洪书记当仁不让的接过夏邦浩传过来的话筒，脸上洋溢着笑容说：“同志们，今天我代表省纪委和市纪委来对浦和区区委陈书记的事情做一个情况说明。” 洪书记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咱们的陈大龙书记一向是个爱民如子，工作勤奋的清官，好官，上次因为一件案子的关联，需要请陈书记配合调查一下。现在，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查，案情已经真相大白，针对咱们陈书记的举报完全是诬告！在这里，我首先要对陈书记积极配合纪委的工作表示感谢，同时也为浦和区有一个像陈书记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干部而骄傲和自豪！” 洪书记说完这番话后，底下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尤其是程浩文等人，一边拍手，一边要激动的要流出泪来了。 洪书记笑眯眯的伸出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后，冲着大家说：“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陈书记重新回到浦和区委书记的工作岗位上来，希望在座的各位在陈书记的领导下，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把浦和区的经济政治等各方面发展再上一个新台阶！” 洪书记这句话刚说完，底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坐在洪书记身边的夏邦浩瞧着邬大光也伸出两只手象征性的拍了几下，心里却不由叹了一口气。 尽管心里极其不情愿，可作为送陈大龙过来的市委副书记的身份，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洪书记讲话结束后，夏邦浩接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第652章胡汉三回来了（三） 夏邦浩说：“希望大家以后在陈大龙书记的领导下，能够积极认真的开展工作，完成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为浦和区的发展添砖加瓦。” 夏邦浩的发言相当简短，却还是赢得了底下一帮四套班子成员雷鸣般的掌声。陈大龙瞧着底下一帮自己亲手提携起来的人，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亏这次自己只被关押了半个月，邬大光还没来得及对更多的干部动手，否则的话，即便是自己回来了，要多费多少时间和功夫才能把局面捋顺啊”。 夏邦浩讲话结束后，陈大龙也说了两句。 陈大龙瞧着底下坐的一帮人，用一种冰冷的口气说：“这些天，听说咱们浦和区发生了不少大事，我在这里当着市委领导和市纪委领导的面说一句，我陈大龙在浦和做一天书记，没有经过我点头同意的一切决定都是无效的，不管是谁做出的都一样，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在座的各位鼎力配合，如果对我陈大龙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但是背后搞小动作，肯定是不容许的！” “我还要说的就是，不希望一些干部在背后做什么文章，即使做，我陈大龙不怕，不会怕，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我都不怕！要想在浦和的地盘上胡作非为，那是坚决不可以的！不要说我不同意，就是市委、市政府也不会同意的！”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绝对是有的放矢，可陈大龙就是这么张狂了！当着夏邦浩的面，丝毫没有留任何面子，夏邦浩也只能低头假装思考的表情，对陈大龙的发言毫无反应。 简短的见面会结束后，陈大龙把夏浩邦等人送走后，让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开，浦和区常委领导班子留下来继续开会，偌大的会议室里，立即只剩下十个领导班子成员。 会议正式开始，陈大龙第一句话是问副区长王大魁：“王副区长，我以前让你负责湖大广场的项目，那可是全市关注的重点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王大魁有些委屈的表情看了陈大龙一眼，低声回答：“陈书记，现在湖大广场这项工作的负责人已经做了调整，是李伟高副区长在负责这件事。” “荒唐，这是谁做出来的决定？我怎么不知道？”陈大龙拍案而起厉声呵斥道。 “是我。”坐在陈大龙身边的邬大光此时不得不发出声音来，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没有底气。 陈大龙立即转脸向邬大光，满脸怒气的表情呵斥：“邬区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副区长负责这项工作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又没有发生任何失误行为，你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要把这个项目换了负责人？是不是王大魁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是你看不得别人进步？” 此时的邬大光早已没有前两天半点威风，瞬间又变成了把脑袋缩进乌龟壳的角色，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回答，只能敷衍道：“陈书记，我是瞧着王副区长手里负责的工作比较多，都是重要的大事情，想要让李副区长帮他减压罢了，既然您已经回来了，不同意的话，就让王副区长继续负责这件事好了。” “简直是放屁！这么大的事情能这样朝令夕改吗？你把人民赋予你自己手里的公权当成是什么了？你自己家里的电视遥控器随便转换频道？邬区长，你要是不想干，你就给我趁早提出来，不要工作没怎么干，倒是在背后拖后腿，我是坚决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大龙居然当着众多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对邬大光爆了粗口？偏偏邬大光除了憋的满脸通红之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邬大光的心里很清楚，从他到楼下见到陈大龙的那一眼开始，他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十几天的好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头了。不要说陈大龙的手里原本就控制着对他不利的证据，即便是陈大龙手里没有那些证据，瞧着陈大龙居然能从省纪委安全出来的通天本事，自己也不敢跟他过不去啊！ 陈大龙见邬大光不出声，心里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伸出一只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说：“邬区长，当着全体领导班子成员的面，难道你不该有个合理的解释吗？” 邬大光只能有些无奈的口气说：“这件事的确是我决定的，我是因为……” 邬大光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大龙喝断道：“邬大光，既然编造不出什么理由来，你就别继续费脑筋了。你心里是不是想着，我陈大龙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反正是回不来了，我的位置就让你邬大光坐定了？所以你才敢胆大包天的为所欲为，你把湖大广场的项目负责人都给我换了，你可真是够心急的！” “陈书记，我没有，我只是……”邬大光着急想解释。 陈大龙伸手一指邬大光：“你给我闭嘴，你没有？你还想怎么样才算是有？是不是要我现在就去市委跑一趟，把你邬区长的职务立即换成邬书记，你才满意？邬大光，我告诉，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多了，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敢作敢当，那样至少我还高看你几分！” 邬大光算是看出来了，陈大龙今天就是故意找碴要他难堪！这也难怪，陈大龙心里有气，自己趁他不在的时候，猴子称大王，现在老虎回来了，自然要对自己发一通脾气？ 邬大光索性一言不发，与其这样说一句就被陈大龙教训的狗血喷头，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程浩文和王大魁等人坐在那里，瞧着陈大龙像是老子教训儿子一样的教训邬大光，心里那个痛快啊！如果不是顾忌到场合的原因，真是恨不得立即开怀大笑起来。 陈大龙见邬大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知他今天丢人也算是丢到家了，于是冲他说道：“会议结束后，邬大光，给我写一个深刻的检讨，内容一定要有深度不能马虎交差。” “好的。”邬大光蚊子似的声音应了一声。 陈大龙教训完邬大光后，才转脸面向大家，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冲着王大魁说：“王副区长，你也有责任，你也是不能做事的人，既然心里明知道领导作出的决策不正确，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这件事你也要检讨，跟邬区长的要求是一样的，检讨一定要有深度。” 王大魁赶紧点头应承着。 对于王大魁来说，陈书记回来了，就算是让他写十份检讨他都是愿意的，毕竟局面的本质发生了变化，他是不是写检讨都改变不了他是陈书记圈内人的身份。 陈大龙转脸问李伟高：“李副区长，邬区长刚才说，最近一段时间，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你负责的，你倒是跟大家汇报一下，你负责的湖大广场现在项目有什么进展吗？” 李伟高瞧着刚才陈大龙教训邬大光那副蛮横的口气，心里早已吓的有些发抖，猛然听到陈大龙叫自己的名号，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回答说：“那个，情况是这样的，湖大广场的项目，我刚刚接手，我也正处于对这个项目的了解中，所以……”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一个简单的项目，招投标已经结束了，底下不过是走程序的问题，你李伟高居然了解了半个月什么工作都没开展？你就是这样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不能干事给我滚出浦和，我不需要你这样混日子的干部！” 李伟高见自己话没说完就被陈大龙给打断了，居然还被教训了一通，原本就有些紧张的神情更加绷紧了，一只手不停的推着自己脸上架着的眼镜，好像推一下那眼镜就能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一样。 陈大龙冲着李伟高训斥道：“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作为一个副区长，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难道没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吗？邬区长让你接手湖大广场的项目，你就立即喜滋滋的去接手了，难道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一条狗吃大便的时候还要闻一闻，可是你呢，不闻这么吞下去，你有那个胃口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本事没有多少心眼倒是不少。” 陈大龙今儿算是撒泼了骂人，底下人听陈大龙骂李伟高是一条狗都忍不住在心里窃笑，而李伟高被陈大龙训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只能像自己的主子邬大光一样，把脑袋深深的埋下，任凭陈大龙的训斥。 瞧着邬大光一帮人在会议室上被陈大龙批的体无完肤，脸都丢尽了，王大魁和程浩文等人全都抄着双手坐在一边看热闹。 这才真是人生如戏！就在这会议室里，前两天还是邬大光在耀武扬威的说狠话，今天就完全变了样，对于程浩文等人来说，这种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第653章胡汉三回来了（四） 发了一通脾气后，陈大龙换了一种口气说：“在我离开的这半个月里，无论做出任何调整都立即恢复原状，所有的工作按照以前的模式开展，谁要是还不死心的话，可以亲自来找我谈，就这样，散会！” 这次的领导班子会议，让邬大光充分体验到了陈大龙的霸王龙工作作风！ 他根本就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他做出来的决定全都是对的，谁要是敢跟他对着干，他一定不会轻饶！眼看大势已见，邬大光心里不由哀叹，“看来从今以后在浦和区里，自己是很难有机会再出头了。” 陈大龙被诬告的案件已经真相大白尘埃落定，居然还有不死心的？ 送陈大龙回到浦和区后，夏邦浩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省纪委的朱阎王，他用一副质问的口气：“朱处长，事情怎么操作成这样？当时不是说的挺稳当的吗？陈大龙这次必定是在劫难逃，怎么又把人给我送回来了？” 夏邦浩仗着女婿送过些好处给朱阎王，跟他说话的口气就有些拿大。 朱阎王听着夏邦浩质问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老东西还好意思过来质问我？我不过是收了你女婿那丁点好处却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当我是白痴呢？我他妈现在被陈大龙牵着鼻子走，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夏邦浩也是有些地位的领导干部又对自己有恩，朱阎王不想跟他扯破脸皮，于是应付道：“夏书记，这件事也不能怪我，送礼的人把东西送给了陈大龙的老婆，偏偏人家两人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怎么扯，这件事也扯不到陈大龙身上，这样的案子就算是换了大罗神仙过来审，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那你就不会重新想办法？我就不信了，你在纪委工作这么多年，这点经验都没有？想要收拾陈大龙这样一个级别的干部，只要费点心思，一定能找到他的问题所在。” 朱阎王听夏书记说话一副强人所难的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次自己为了帮助季军等人，严重得罪了陈大龙，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调转船头，只怕自己这次早栽了，总不能为了当你们这帮人手里的枪把自己的仕途命运全毁了吧？” 官场混迹多年的朱阎王心里明镜似的，官场中有两种人是人人都不会待见的：其中一种就是忘恩负义背叛主子的人；自己现在背叛了郝书记，传出去以后再也没人敢用自己；另一种就是墙头草两边倒；想要两边都不得罪的人结果常常是两边都得罪了，成了被两方阵营都排挤的孤家寡人一个。 想想自己在这个案子中的巨大损失，朱阎王心里对夏邦浩多了一分厌恶的心理，夏邦浩哪里知道朱处长的心态？他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建议说：“就算陈大龙在湖大广场的问题上没有可利用的地方，但是其他方面一定是有问题的，想想办法，一定可以再让他进去。” 朱阎王心说，“你就白日做梦吧！即便是陈大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敢随便招惹他了，否则的话，岂不是自找麻烦？” 朱阎王敷衍口气对夏邦浩说：“夏书记，那就等你们手里有新的证据在说吧，反正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夏邦浩显然还想要跟朱处长多说几句，可朱处长推脱说工作繁忙，跟夏书记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后把电话顺手给挂断了。 夏邦浩心里满是不高兴却也不好再打回去，只能冲着电话骂了一句，“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葱了。” 电话挂断后不久，女婿朱自然推门进来，一进门就说：“爸，听说最近市里经贸委的工业展览馆工程就要招标了，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跟经贸委的领导打声招呼？” 夏邦浩瞧着朱自然一进门又是让自己办事，原本郁闷心情更加有些不爽，冲着朱自然不耐烦的口气说：“你整天忙叨叨的，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到底忙出了什么成果没有？浦和区的工程一个也没竞争到手也就罢了，居然连经贸委展览馆这样的小工程你也有兴趣？” 朱自然被老丈人这么一教训，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冲着夏邦浩抱怨说：“还不都是那个陈大龙给害的？好端端的教育局校舍工程，原本已经招标成功了，他偏偏要跟我作对把结果给取消了，好不容易巴望着这混蛋进了省纪委，现在居然又出来了？简直是老天无眼。” “什么叫老天无眼啊？明明是你自己时运不济，交友不慎，别把责任全都往客观原因上推卸，主要还是应该想想自己的主观原因到底错在哪里？”夏邦浩像是领导呵斥下属口气对朱自然发火。 “我这跟您谈展览馆的项目事情呢，您这都扯到哪里去了？”朱自然突然被老爷子教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露出不乐意神情。 “你们只知道让我出面帮你争取项目，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亲自到浦和区宣布邬大光主持工作才几天啊？这下倒好，又亲自把陈大龙给送回去上任了，这叫什么知道吗？这就叫笑话，天大的笑话！而我就成了这笑话中最重要的主角，你们想过外界是怎么评论我的吗？想过我现在的处境吗？见面就跟我谈工程，见面就跟我谈给谁打招呼，这个招呼我还有脸打吗？”夏邦浩几乎是咆哮着把这段话当着女婿的面说出来。 朱自然没想到老爷子今天的脾气会这么大，心里有些后悔今天来的的确不是时候，老爷子明摆着心情恶劣，自己算是撞到枪口上成了出气筒。 朱自然主动退让道：“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您要是不方便的话，不掺合这件事也行，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想办法？您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如果你不是我夏邦浩的女婿，这普安市的建筑市场能有你的一席之地？”夏邦浩怒气未消不屑道。 朱自然也有些恼火了，心说，“这老爷子今天也忒得寸进尺了，明明每次工程结算后，他都是拿的大头好处，现在倒好，跟自己上纲上线起来？” 朱自然不敢给老爷子脸色看，可嘴里却不再出声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任凭夏邦浩说些什么，他都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去。 夏邦浩说了半天，没有人跟他对着干也没了多少兴致，冲着朱自然叹了口气说：“行了，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多挣些钱罢了，这样吧，经贸委的工业展览馆项目是市里比较重视的项目，到底能不能有暗箱操作的空间，我心里也没底，我会帮忙协调的，行不行的，看情况再说吧。” 夏邦浩说到现在，让朱自然听的最高兴的就是这句话了。 跟老丈人说完正事后，朱自然立即准备起身离开，既然老爷子已经答应了帮忙协调，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此时不走，难不成还等着听他的唠叨？ 夏邦浩见朱自然急着要走，赶紧叮嘱道：“上次举报陈大龙的事情没能成，这下他已经出来了，这家伙心机比较深，你们整天在外头办事的时候稍稍用点心思，千万别被人家给抓住了小辫子。” 朱自然听出老爷子也是真心关心他，于是笑着对夏邦浩说：“放心吧，就凭着他陈大龙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暂时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咱们不是有季部长家的儿子统一战线嘛？庄力欧说了，有什么事情让那傻小子先往前冲，陈大龙必定会心里有所忌讳，这次的事情，也实在是时运不济，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老婆离婚了，否则的话，他老婆既然把东西收下了，多少应该对他有所牵连的。” 夏邦浩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这下陈大龙的清官帽子可算是戴定了！他可是朱阎王手下唯一可以全身而退的官员啊！这孙子现在算是出大名了！” 朱自然又陪着老爷子吹了几句后，瞧着他情绪好转，这才从夏邦浩的办公室出来。 贪婪无厌，忿类无期。（出自《左传·昭公二十八年》）人的贪婪似乎是一种本性，古往今来官场一向不缺少欲壑难填之辈，曾经有人在网上戏言，要评选最大贪官，评判标准有两条，一是贪污得要多，二是官职要大。 于是乎，诸多最大贪官候选人呼之欲出：秦朝有赵高；汉朝有淳于长、王温舒；宋朝有高求，蔡京、秦桧；明代有刘瑾、严嵩父子、刘观；清朝有和珅；现代的中国台湾有陈水扁。这些贪官因为所处的历史时期不同，财富不可比较，官职或权力都基本达到了宰相一级，所以也就很难确定谁是“天下第一”，但要是放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比如清朝，那和珅无疑将当选“冠军”。 这种现象让人不由想起那首民间流传甚广形容人贪婪无底线的打油诗：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娶的美妻生下子，又思无田少根基。门前买下田千顷，又思出门少马骑。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第654章胡汉三回来了（五） 朱自然和庄力欧之辈心态便是如此，尽管两人目前的身家财产社会地位在当地已属相当不错的阶层，心里却依旧欲壑难填，对于金钱的渴求远远超过正常人的期望值。 此次陈大龙平安回到浦和区，对庄力欧和朱自然来说却无疑是个坏消息，两人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目前的普安市建筑市场，庄力欧是不敢强出头的主，而朱自然根基未稳，两人都对以后的建筑市场形势有些拿不住。 商量到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致决定无论如何要保住季军这个大腿，季军的身份特殊，只要能把季军栓在小团体的利益中，就算他陈大龙再大的胆敢跟省委宣传部长的儿子作对？ 晚上，朱自然和庄力欧请季军吃饭，季军倒是给面子来了，却明显看出来心情不爽。哥俩心知，这都是叫陈大龙那狗日闹的，三人在对付陈大龙的态度上算是同仇敌忾。于是，两人挑最好的酒，找了最漂亮的姑娘，一味顺着季军的话头往下说，想尽办法要让季军开心。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两杯小酒喝下肚话题就敞开了，彼此之间掏心掏肺的，不管是真交心还是装模作样，反正兄弟情义看起来要加深几分。 酒过三巡，季军当着两人的面不痛快的发牢骚：“这次的事情实在他妈的太窝囊！明明举报陈大龙以后，他都已经被抓进省纪委了，却没想到这小子命大，居然被他逃过了一劫？这孙子什么时候离婚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离婚。” 朱自然在一旁劝慰说：“算了，这小子命大咱们也没法子，湖大广场的项目估计是当真没戏了。这小子一回来必定还会维持原来的招标结果，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就这么便宜了余丹丹那个小娘们。好在现在经贸委的展览馆项目马上要招标了，那娘们既然有了湖大广场的项目，应该没心思顾忌展览馆的项目了吧？” 当着季军的面，庄力欧故意用无奈的口气说：“咱们兄弟在普安市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尤其是季总，在省城也算得上能呼风唤雨，哪家单位一把手的领导不给几分面子？偏偏在浦和区的陈大龙这里栽了跟头，想想真是有些不服气啊！” 季军被庄力欧吹捧了一下，有些愤愤的口气说：“我就不信了，孙悟空还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陈大龙也好，余丹丹那个小妖精也好，咱们以后逮着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的让两个混蛋好好尝尝你我的厉害。” 朱自然瞧着季军一副动怒的表情，赶紧摆出一副轻松的态度说：“我给兄弟们说个笑话吧，说完了，各位觉的可乐，就赶紧喝杯酒，要是觉的不可乐，我自罚一杯。” 庄力欧和季军都瞧着他，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出几分不耐烦，这种时候，朱自然还想要说什么笑话？谁有心思听呢？ 朱自然却自顾开口讲了起来：“一名汽车司机经常被交警罚，非常恨交警，他妻子劝他说：以后咱生个孩子起名叫交警，你生气的时候你就打他，如果还不解恨，你就操交警他妈！我们这次受了那混蛋陈大龙的气，我琢磨着，咱们把这笑话里头的交警，改成陈大龙的名字，各位想想看，可乐不可乐？” 朱自然的最后一句话逗的其余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够绝的！一个笑话不仅把陈大龙给骂了，还捎带着骂上了人家的老妈？ 庄力欧见季军听了笑话，脸上多云转晴，赶紧也凑上来说：“我这也有个小笑话：一个实习的小护士在给病人做包皮切除手术时病人的家伙挺了起来，她怎么也不能让他软下来，这是她赶快去喊来了护士长，只见护士长到那里不慌不忙的拿了一个酒精棉球，往病人的龟头上一擦，他的家伙当时就软了下去，这是护士长说，‘就这么一点酒量还想站起来’。” 庄力欧的笑话显然就是一个黄段子，好在有了朱自然前头那笑话垫底，季军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季军也明白兄弟们想要逗他开心的意思，边喝酒边笑着摇头说：“这世界，反应慢的会被玩死，能力差的会被闲死，胆子小的会被吓死，酒量小的会被灌死，身体差的会被累死，讲话直的会被整死，能干活的会被用死，所以干任何事情不必太认真。” 季军这是自己在给自己台阶下，从起初的信誓旦旦要帮忙拿下湖大广场的项目，到现在这种局面，他的脸上的确是有些挂不住的，好在，庄力欧和朱自然都有心给他台阶下，所以他才会感觉稍微舒适些。 朱自然瞧着季军脸上有了笑意，轻声慢语的提醒说：“季总，咱们接下来要参与招标的工程是经贸委的展览馆工程，不巧的是也在浦和区的地盘上。要是能拿下这个工程的话，工程的拆迁之类问题，可能还要有浦和区区政府的协助才行，所以，陈大龙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依我看就把这一页翻过去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表面上的和气总还是要有的。” 庄力欧在一旁配合点头说：“朱总说的也有道理，对于陈大龙这种类型的官员，我们该拉拢的时候，还是要拉拢，这家伙脾气倔，做事情又一根筋，在没有抓到他任何把柄的前提下，跟他把关系闹僵了，对咱们以后做工程的确有不利因素。” 季军瞧着朱自然和庄力欧都异口同声的劝自己要跟陈大龙表面维持和气，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冲着庄力欧说道：“你们怕了这龟孙子，我却不怕，我就不信这小子有三头六臂，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对我俯首帖耳，不过是一个区委书记，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高官了？” 庄力欧瞧着季军当着自己的面说大话，表面上应承着心里却直摇头，“季军这种官少爷，哪里知道底下这种基层官员之间的狼野之心？像他这样一味的看轻对手抬高自己的话，只怕以后还有苦头吃。” 这样的话，庄力欧自然是不会当着季军的面说出来的，对于他来说，现在季军就是挡在他和朱自然面前的头一道挡箭牌，有了季军在前头开道，很多事情办起来自然会顺利的多。 说起来，季军的心里对于陈大龙的确是有很深的腹诽，在他的心里认为，陈大龙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娶了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姐姐？ 王佳媛和季军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王佳媛其实是季云涛的私生女，后来送给了他的老同学王佳媛的父亲抚养，当初季云涛对陈大龙百般提携说到底其实是在帮自己的女婿，当然，这是多年之后才被人戳破的真相，至少在陈大龙和王佳媛离婚之前，知道内情人少之又少。 季军现在心里愤愤不平，他觉的陈大龙是在父亲的照应下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没想到现在这小子翅膀硬了，不仅一脚踹了王佳媛，居然还耀武扬威起来？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季军是真心想要让他尝点苦头！ 可惜了，上次的事情办砸了，否则的话，他陈大龙哪里又资格继续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张狂？季军的心里对于这件事一直有些堵的慌。 他的第六感官总觉的，他跟陈大龙之间的这笔账还没完，尽管王佳媛只不过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毕竟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就冲着陈大龙朝三暮四这一条，季军也铁了心的认为，这种见异思迁的白眼狼无论如何该让他受点教训！ 说来也巧，就在季军等人在包间里一边吃喝，一边骂着陈大龙的时候，其实陈大龙跟余丹丹就在隔壁的包间里吃饭。 今晚是余丹丹请客，说是他姑姑家的二表哥王家新过来了，准备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商量一些事情，于是请陈大龙一块吃顿饭，大家一起研究一下底下的合作程序。 余丹丹现在成了家族企业的一个领头兵，湖大广场十几个亿的项目，她一个人拿出这么多钱来也的确有些紧张，于是家里的姑姑和舅舅纷纷入股其中，而姑姑家的二表哥王家新正好从部队退伍回来后，对仕途没什么兴趣，于是过来跟余丹丹一起干些工程，准备往商界发展。 陈大龙跟王家新头一回见面，但是从外貌气质上来说，他能感觉到这小伙子非富即贵。 首先是小伙子的衣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休闲款式，似乎不太招人眼球，但是陈大龙却能看出来王家新身上穿的brunellocucinelli休闲套装是今年巴黎时装周最新发布的新品，目前的商家报价在三万块人民币左右。 脚上的鞋子也是高档货，价值绝对不会低于八千块，还有王家新手上的劳力士，这一身行头配起来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套房子的价钱，这还不算他脖颈里带着的护身符价值，如果陈大龙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护身符应该是文物，价值到底多少一时难以估量。 第655章贵人来了（一） 余丹丹介绍王家新的时候，只说他是自己的二表哥，并没有说出此人的背景如何，但是陈大龙凭着直觉确定自己多一个这样的朋友，肯定是对自己以后发展是有利的。 王家新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合作愉快，因此跟陈大龙喝酒的时候，态度也比较积极，陈大龙的心里又存心要跟此人攀交，再有余丹丹在酒桌上左右逢源调节气氛，尽管是头一回见面，两人却很快打的火热。 季军等人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从余丹丹等人的包间门口经过，因为有服务生上菜的缘故，余丹丹等人的包间门是虚掩的。 透着那门缝，季军一眼瞧见了正在喝酒的陈大龙，真是冤家路窄！瞧见了心里一直嫉恨的陈大龙就在眼前，今晚喝了不少酒的季军一下子有些失控起来。 陈大龙和王家新，余丹丹三人正在包间里把酒言欢的时候，包间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身材高大的季军冷笑着站在门口，冲着陈大龙的方向阴阳怪气道：“陈书记可真是够本事的，这才离婚几天啊，又找到新欢了？不错嘛！这娘们看起来还挺水灵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要不请陈书记今晚慷慨一下，把这娘们先借给兄弟尝尝？” 季军是明摆着过来找碴的，陈大龙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后，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季军得罪了余丹丹，毕竟季军是季云涛唯一的儿子，就冲着这一点，自己应该对他稍有妥协的。 余丹丹听着季军对自己出言不逊，花容月貌顿时变了颜色，冲着季军伸出一个手指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你姑奶奶面前撒泼？简直不想活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勾引别人的男人？”季军毫不示弱冲进包间伸手一指余丹丹骂道。 余丹丹哪受过这份侮辱，气的浑身有些发抖，冲着季军嘶喊道：“你最好现在立即给我滚远点，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老子怕你吗？一对狗男女，老子见一次打一次，居然还敢威胁我？”季军简直一副要动手的模样，嚣张狂妄不可一世。 陈大龙见季军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上路子了，深怕他从此得罪了余丹丹，以后再也没有好果子吃，赶紧冲着季军呵斥道：“余经理让你现在立即滚，你难道没听见吗？你赶紧给我滚远点。” 季军见陈大龙冲着自己横眉冷对帮着余丹丹呵斥自己，突然忍不住一阵仰天狂笑：“陈大龙，你以为一只野狗夹着一个狼尾巴，就真成了大尾巴狼了？你也不想想看，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我爸的提携，你能有今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今天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的本分！” 陈大龙见季军伸手就要过来动自己，赶紧拦了一下怒斥：“季军，你闹够了没有？你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你才离婚几天啊，居然就带着小老婆在这酒店里光明正大的喝酒？像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季军说着身体晃晃悠悠冲着陈大龙抡起拳头砸过来，有些醉酒的季军哪里是陈大龙的对手，陈大龙稍稍避让了一下，又顺势拉了他的胳膊一把，他那一米八的大高个立即被重重的掼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季总！”紧随其后的庄力欧和朱自然几乎异口同声不约而同赶紧弯腰想要扶起季军，没想到季军一八零的大个头身子还挺沉，两人愣是使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把他身体板正过来。 坐在里侧的余丹丹瞧着季军被摔了个狗吭屎的惨样，忍不住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坐在余丹丹身边的王家新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季军丢了面子，心里的恼火更大了！他从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后，伸手猛推开扶住自己的庄力欧和朱自然，像是一条疯狗冲着正在笑的余丹丹就冲了过去，他显然想要伸出一只手掌重重的在余丹丹的脸上印上一个五指山，看这女人还敢笑话自己？ 瞧着手掌从自己身体的一侧过来，余丹丹吓的尖叫一声，陈大龙赶紧想要去及时伸手救援，可距离有些远，中间又隔着一张大桌子，一时鞭长莫及。 就在这最紧要的光头，一直稳稳当当坐在余丹丹身边的王家新突然出手，一下子伸手握住了季军快要伸手余丹丹脸上的那只手胳膊，又顺势用力一拖拽，季军的身体跟桌子立即产生了巨大的撞击，随着桌子倾斜倒下后。 桌上的杯盘果碟都纷纷洒落在地，而汤汤水水中，季军的身体一下子全都倒在了这些残余食物中，顿时季军身上就变成了五颜六色，荤素齐全。 庄力欧和朱自然一看季军居然变成了这副惨样，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再看打了季军的那个年轻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愣是没敢再走进去把季军给搀扶起来。 这两人的心里明白，包间里的三人中，陈大龙是清楚季军身份的，居然还任由着年轻人对季军下手，只怕那年轻人也是不好惹的主，对于他们来说，季军已经算是高不可攀的官少爷了，更何况敢打季军的人？ 王家新瞧着在汤汤水水中好不容易才自己爬起来的季军呵斥道：“今天先给你一个小教训，如果你再敢放肆的话，我打断你的狗腿！” 王家新说话的语气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余丹丹瞧着季军那副惨样，一副高兴的表情冲着王家新的肩膀就是一下子，夸奖的语气说：“二哥，好样的！” 陈大龙见着表兄妹两人居然还欢呼雀跃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他走到王家新身边低声解释说：“王总，这位可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季云涛的儿子，你看是不是……” 陈大龙的话没说完，就被站在一边的余丹丹插嘴道：“陈书记，你不必担心，今天打了这混蛋的是我二哥，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放心好了，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今天敢得罪姑奶奶，那就必须要受到教训。” 余丹丹说完后，居然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冲着刚刚踉踉跄跄站起来的季军又狠狠的踢了一脚，这一脚又把季军踹了一个踉跄撞到墙上，脑门和墙壁碰撞瞬间发出“蓬”的一声。 季军当时真是有些气急败坏了，冲着余丹丹嘶喊道：“他奶奶的，在这江南省里，居然有人敢对老子动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瞧着季军再次不管不顾冲着余丹丹扑过来，只见王家新脸色一冷，冲着季军说了一句：“你找死！” 话音未落，王家新抡起一把椅子，正好砸中了季军的头部。这下可了不得了！季军只感觉到脑门一热，有股液体从脑门上流出，一缕血痕从他的脑门慢慢流淌下来。 包间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已吸引在酒店用餐的诸多看客，涌在门口的看客门眼见要闹出出人命的大事，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偏偏季军又是个晕血的人，瞧见一滴血从眼睫毛上落下来，顿时晕倒在地。 此时，站在一旁的庄力欧和朱自然眼瞅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赶紧冲进来左右扶起季军，火速撤离现场。 陈大龙看着好好的一次饭局变成了现在这副情景，心里有些发愁，“都说和气生财，说到底大家不过是因为工程竞争的小事成了冤家，这样大打出手又是何苦呢？”可转脸瞧着余丹丹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王家新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只能点到为止对两人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生意人不是一向最讲究和气生财吗？刚才这位可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家公子，真不知道这件事以后要怎么收场了？” 王家新显然并没有像陈大龙那样忧心忡忡，他冲着陈大龙无所谓道：“兄弟，路不平有人踩！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总得懂些最基本的礼貌规矩？咱们在这里吃饭，没招谁惹谁，是他自己冲进来找碴的。既然他老子管不好他，那就让我来好好管教他一顿，让他以后也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余丹丹冲着王家新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扬道：“二哥这两年在部队里呆了两年，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晚这身手，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家新一副得意的口气说：“那是，你二哥可是特种兵大队退役的。” 听了王家新的话，陈大龙的头脑不由轰了一下，就王家新的身手来说，季军脑门上受了重创，还真不知道后果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呢？这两人居然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开玩笑。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声叹息，“以后要是季云涛跟自己见面的时候，问及此事，自己到底该怎么应答才好呢？” 吃顿饭吃成这样，自然是没有人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了，瞧着陈大龙一副担忧的表情，余丹丹安慰道：“不过是遇到个不讲理的混混，教训了一番罢了，陈书记倒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第656章贵人来了（二） 陈大龙苦笑道：“如果只是个单纯的小混混倒是好办了。” 王家新听出陈大龙话里的担心，冲着陈大龙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这帮人事后找陈书记的麻烦，陈书记尽可以来找我。” 瞧着王家新明明知道了季军的身份后，居然说话还是一副底气十足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纳闷，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就丝毫不忌讳季军的雄厚背景？ 余丹丹对两人说：“咱们还是边下楼边聊吧，今晚这件事我是最好的证人，如果不是那帮家伙先挑事，我表哥也不会下重手，实在不行咱们就到三哥那里报案去，别对方弄个恶人先告状，出了什么岔子。”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脸对余丹丹说：“这玩笑开的是越来越大了，真要把案子报到你三哥面前，结果岂不是不言自明？” 余丹丹笑道：“陈书记总算是想明白了，我余丹丹既然有胆量把湖大广场这么大的项目给拿下来，难不成还怕这几个没事找事的小混混？” 三人一路笑着下楼，酒店的经理是认识陈大龙和余丹丹的，尽管桌子被摔的七零八落，也坏了不少餐具，但是面对这两位普安市鼎鼎有名的人物，酒店经理也只好自认倒霉，丝毫不敢提损坏东西要赔偿的要求，偏偏王家新还不忘了开玩笑的口气对酒店经理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酒店要是想要找人赔偿损坏的东西，可要记得找那帮人，别把账算在咱们身上。” 面对这两拨全都惹不起的大爷，酒店经理只有赔笑的份。 季军被打伤成这样，这让庄力欧和朱自然慌了手脚，他们一边把季军送往医院治疗，一边在商量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朱自然忧心忡忡的口气说：“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季军先招惹人家的，现在被打成这样，到时候他老子季云涛要是问起来，咱们可怎么交代才好啊？” 庄力欧说：“你慌什么？人又不是咱们打的，咱们好心请他喝酒，他自己喝醉了酒后去闹事，咱们也拉不住啊。” “可现在人成了这副模样，又是跟咱哥俩在一块变成这副样子的，咱们只怕脱不了干系呢？这事整的，原本想要拉着家伙过来帮忙的，现在倒好，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惹了一身腥。” “这样吧，我现在留在医院里陪着季军，你赶紧回去把这件事跟你老丈人备个案，说到底，你老丈人在官场混的时间长，他的建议说不定会更加中肯些。” 朱自然感觉庄力欧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交代了几句后，赶紧回去找自己的老丈人夏邦浩。 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夏邦浩早已上床休息，大半夜的听到楼下响起咚咚的脚步声，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这半夜三更的，不管是谁进来，保姆也不该开门才对啊。 自从过了五十岁后，他感觉自己的睡眠是越来越差了，晚上很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稍微有点声音就被惊醒了。 “咚咚”的脚步声居然一路往楼上奔过来？夏邦浩心里明白，必定是熟人，否则的话，这半夜三更的，也不会自顾往楼上自己的卧室方向跑还没人拦着。 夏邦浩打开床头灯，正准备找睡衣，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是女婿朱自然的声音：“爸，你睡了吗？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说一下。” “进来吧。”夏邦浩皱了一下眉头没好气应了一声。 朱自然使劲的推了一下门，却没有推开，夏邦浩这才想起，自己晚上睡觉前有锁门的习惯，嘴里叹了口气后，还是拿起睡衣来套上，懒洋洋的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一股烟酒的臭味扑面而来，夏邦浩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又在哪里灌了这么多的猫尿？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朱自然顾不得解释，赶紧闪身进门，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冲着夏邦浩说道：“爸，季军被人打了，伤的很严重，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 “什么？季军被打了？怎么会这样？谁打的？你们怎么没事跟人家打起来了？”夏邦浩显然被这消息吓了一跳，正在穿衣服的动作瞬间暂停下来。 “没有，我跟庄力欧当时帮不上忙，是季军主动去招惹那个余丹丹，所以才会被余丹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给打成了重伤。” “余丹丹？”夏邦浩的头脑中浮现出一个精明强干，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人形象。 夏邦浩一副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妹妹，湖大广场项目的中标者？余丹丹？” 朱自然赶紧连连点头说：“对，就是那女人，最近张狂着呢，爸，现在庄力欧在医院里守着季军呢，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夏邦浩两只手用力的把睡衣的带子扣紧后，冲着朱自然挥手说：“走，去书房说。”朱自然当即转身先下楼。 午夜时分，夏邦浩和朱自然翁婿两人静静的坐在夏邦浩一楼的书房里，夏邦浩眉头紧锁，朱自然猜不透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又不敢随便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默默等待着。 过了半晌，才听到夏邦浩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说不准，这次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 夏邦浩依旧是一副自言自语的口气说：“季部长就只有季军这一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现在季军被余丹丹的人给打成了这副样子，季部长能随便轻饶了那女人，依我看，接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您的意思是，季部长会给余丹丹好看？” “不一定立即就要她好看，但是肯定心里对这女人痛恨至极，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两件事，头一件事，你必须要找点人去余丹丹那里找点碴，也不一定非要怎么样，总之要搞出点动静来，等到季部长亲自过问此事的时候，咱们也算是做出了些举动，想要为季军出气来着。至于那女人的根基深厚，仗着她的哥哥是公安局的余局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就是各自的实力问题了，到底找碴的结果倒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 “这样能行吗？万一季部长不上钩反而怪罪咱们没把他儿子保护好怎么办？”朱自然担心问道。 “放心吧！关心则乱，季部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说季军被人打成重伤肯定方寸大乱，就算是再狡猾的老狐狸，护犊心情也是天生的。”夏邦浩笃定口气说。 “您要是真这么有把握，这件事我来安排。” “还有季军的治疗问题，一定要让庄力欧给盯紧了，该上什么药，挑最好的，尤其是在照顾方面一定要照顾好了，必须要让季部长看到，咱们对他的儿子是用心了的。” “您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季部长对咱们心存感激？” “你只说对了一半，你想想看，陈大龙为什么能一路顺风的提拔到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而且还在市政府兼职？” “这个我倒是听季军说起过，季云涛一直对陈大龙不薄，一直从上头照应他呢。” “所以啊，上次你们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先把他的靠山给弄没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凭什么张狂？” 夏邦浩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阴险笑意，那眼神看上去深不可测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神算子，心里一步步在筹谋计划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每一步棋局。 朱自然听了这话突然回过醒悟的神情说：“对啊！您说的有道理，季云涛瞧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这件事偏巧又是在陈大龙的眼皮底下发生的，陈大龙居然没有丝毫动作？季云涛心里一定会对陈大龙产生不满，这样一来，季云涛一生气，必定会把陈大龙踢出自己的圈子，就算是陈大龙平常在他那里下了再大的本钱，只怕一样是在劫难逃了。” 夏邦浩看了一眼朱自然那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情，若有所思点头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以后做生意能巴上了季云涛这条线，岂不是比巴结上季军更加省力？我算是看清楚了，现在这年头，做工程完全都是在做关系生意，能巴结上季云涛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朱自然被老丈人说的一番话，不免有些心潮澎湃起来，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老丈人到底是官场的人精，明明是一件坏事，被他这么一说，俨然成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心里明白，季军被打受伤这件事只要操作好了，必定会有所收获！ 朱自然对老丈人的前瞻眼光不由心服口服，不停的点头后，细细的听着老丈人的交代安排。 要说夏邦浩也算是有些城府，他现在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巴不得让季军和余丹丹之间的冲突因为昨晚打架事件的导火索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第657章贵人来了（三） 对他来说，事情闹大了才有可能让季云涛更加重视、才有可能让季云涛从心底里对陈大龙产生误会、才有可能让陈大龙那狗日的瞬间后台崩塌，成为人人可以随便踢一脚没有主人撑腰的丧家犬。 自从上次利用朱阎王对付陈大龙却让这家伙侥幸逃脱后，夏邦浩心里一直像是插着一根刺难受，这根刺让他一想起来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心里以为，这回总算是打蛇打七寸，找到了陈大龙的命门，那还不赶紧一鼓作气往死里打？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善业必生善报，恶业必生恶报，善恶杂造业必生善恶杂造夹果报，有漏业者必生漏果报，无漏业者必生无漏果报……无一错谬，丝毫不爽！ 当夏邦浩挖空心思想要背后设计对人不利的时候，其实早已注定了必须承受做恶事的结果，因为一己之私在背地里想要挖个大坑让陈大龙陷进去，到头来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 在夏邦浩的安排下，朱自然第二天一大早找了几个混混打上一条长长的横幅，横幅上写着，“血债血偿”四个醒目大字，一帮人高举横幅站到了余丹丹的大酒店门口，不仅找了记者来拍照，还弄了两个高音喇叭在旁边不断的放着一些比较激昂的音乐，场面不仅热闹而且动静很大。 余丹丹开设的酒店位置原本就是在繁华的交叉道口，这帮人胡闹一番后，立即拥上来一大帮看热闹的老百姓，把余丹丹的酒店大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立刻有酒店的保安队长把门口的情况向经理余丹丹做了汇报，刚刚起床的余丹丹一时有些弄不清这帮人的来路，没好气的对保安队长说：“你先去看看情况，问清楚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到咱们酒店门口来闹事？” 保安队长出去打探一番后，又回来汇报说：“听说是有人被打伤了住在医院里，所以找酒店的老总过来讨要说法。” 余丹丹立即联想到昨晚自己的二表哥跟季军打架的事情，心里不由冷冷的笑了一下，“这帮跳梁小丑，居然还跟自己耗上了？” 余丹丹穿戴妥当后亲自下楼，果然看到朱自然那张熟悉的面孔正站在不远处遥控指挥着一帮人闹事，于是径直在保安队长的陪同下走到朱自然身边冷笑道：“朱总一大早的是要在我酒店门口摆摊子唱戏吗？” “不敢，不敢，我也是为了朋友讨要一个公道罢了。”朱自然脸上挂着笑，神情里故意露出几分伪装的卑微，看向余丹丹的眼神却明显隐藏着挑衅的意味。 “你的朋友？就是昨晚被打趴下的那只狗熊吧？哈哈哈！”余丹丹当着朱自然的面，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俨然对朱自然的这些把戏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朱自然见余丹丹直到现在居然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奸笑道：“余经理尽可以当着我的面逞口舌之利，实话跟你说吧，昨晚的事情，我们已经报警了，我倒是要看看，警察局到底是不是会包庇那些无视法纪的人？” “是吗？既然朱总已经到公安局报警了，为什么还要弄一帮人到我酒店门口来胡闹？等着公安局的公正裁决不就成了？” 朱自然见余丹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心知她是仗着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是她的哥哥，所以才会有恃无恐，但一想到季军的身份，朱自然说话的底气又足了不少。 朱自然一副调侃的口气说：“余经理，自作孽不可活啊，我劝你还是早悬崖勒马，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余丹丹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对朱自然这番话的不屑和瞧不上。 朱自然并不觉的尴尬，只是冷冷站在一旁。 余丹丹笑完后，冲着朱自然把粉脸一冷说：“朱总，我限你十分钟之内，把你的这帮戏班子全都收拾滚蛋，否则的话，我余丹丹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朱自然要是想要跟我对着干，我余丹丹奉陪到底！” 说完这句话后，余丹丹冲着酒店的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保安队长赶紧冲上来，和另一个年轻保安配合着，左右把朱自然牢牢的控制住。 朱自然见余丹丹居然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对自己动手，有些慌张地喊道：“你们想要干什么？光天白日之下，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王法了吗？” 余丹丹站在朱自然面前冷着一张脸说：“朱自然，我余丹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强行要跟我过不去，我倒也不怕你！你听好了，立即让你那帮人滚蛋，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朱自然见余丹丹貌似要动强，又见对方保安让拥上来对自己动手倒也有些心虚害怕，声音微微发颤强撑道：“你敢对我怎么样？我不信你吃了豹子胆，敢对我动手？” “我连季军都敢收拾，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庙里的小喽啰？你给我听好了！你的时间不多了，五分钟之后，如果这帮人还在我酒店门口捣乱，我今天就先下了你一条腿，我余丹丹负责你的医药费，要多少都有。”说完这句话，余丹丹看也不看朱自然一眼，转身居然回酒店去了。 “啊！？”朱自然一时摸不清这娘们到底说是吓唬自己还是玩真的，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他两只胳膊被控制在保安的手里，浑身冷汗直冒，眼看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挟持自己的保安没有松手的迹象，朱自然终于还是怕了，用一种有些发颤的声音吩咐手下人：“原地休息！” 余丹丹随便吓唬一下朱自然，就差点把朱自然吓的尿裤子，站在楼上窗口静观事态发展的余丹丹瞧着酒店门口的一群人把手里的横幅总算是放下，一帮人到酒店一旁的绿化带休息，心里不由感觉好笑，“就朱自然这点道行，居然还敢跟自己过不去？真是不自量力！” 朱自然果然让人到市公安局报案了，接受报案的警察一听说对方要告的是余丹丹，立即把此事逐层向上汇报，谁不知道余丹丹是公安局长的妹妹？居然把案子报到公安局来了，底下人哪里敢私自做主呢？ 正站在窗口张望动静的余丹丹接到了余局长的电话。 余局长一副不省心的口气责问余丹丹：“好端端的，怎么又把季军给打了呢？” 余丹丹笑道：“三哥也过奖了，季军长的牛高马大的，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这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不是我打的，是姑姑家的二哥打的。” “王家新？” “是啊，昨天他过来陪我吃顿饭，谁知道遇到季军，可能是因为陈大龙的原因要对我动粗，二哥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为了保护我，给他点教训。”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余丹丹于是把昨晚在酒店包间里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讲述了一遍给余局长听。 余局长听完后，忍不住叹气道：“这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季军恐怕也是喝多了，才敢这么放肆。” 余丹丹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说：“什么喝多了？依我看季军昨晚纯粹是主动找碴，这小子昨晚应该被打的不轻，我以为昨晚教训过他以后，他应该会识相些，没想到，季军的狐朋狗友居然一大早到我的酒店大门口来捣乱？” “什么？明摆着欺负人还倒打一耙？这也太有些欺人太甚了！”余局长怒了。 “你放心吧三哥，这件事我自己能应付，不过既然他们敢把案子捅到公安局去，恐怕有把事情闹大的心思。” 余局长在电话的那头冷冷的哼了一声说：“朱自然和庄力欧两个小鬼跳来跳去的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季军毕竟是季云涛的儿子，只怕事情闹到最后，还得由省里的那帮人来解决问题。” “那你就亲自请示一下姑父吧？反正人是二哥打的，季军已经被打伤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姑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好了。” 余局长点头说：“也只能这样处理了，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余局长放下电话后，给省里的姑父打了个电话，把余丹丹告诉自己的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姑父回答说：“家新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招惹是非，想必季云涛家的儿子也是逼急了他，他才会动手打人，这样说起来，责任并不全都在打人的人身上，既然季部长自己的儿子管不好，家新帮他教训一下，倒也没什么打紧的。” 余局长听了姑父这样的话，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处理此事了。 说回到余丹丹的酒店门口，朱自然虽然被逼着让一群小混混暂时安静下来，但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边等着看情势变化。 第658章贵人来了（四） 庄力欧在医院里陪着季军的同时，不停的打电话过来问询朱自然的动静，听朱自然说起被余丹丹逼的已经偃旗息鼓时，庄力欧立即亲自赶到了酒店大门口，冲着朱自然大发了一通脾气。 庄力欧满脸不高兴的对朱自然说：“你在这酒店门口摆下了这么大的排场，横幅是特意定制的，电视台的摄像也是特意花钱请来的，难不成一大帮人来到了这里，却只是坐在一旁休息？” “你是不明白，那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坏，我刚才稍稍有些动静，她居然下来让保安给我难堪。”朱自然有些委屈的抱怨说。 庄力欧冲着朱自然冷笑：“你这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够用呢？你也不想想看，她余丹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摄像机在前头，她就真有胆量敢对你动手？依我看，她不过是想要吓唬你一下倒是真的。” 朱自然听了庄力欧的一番话，有些懊恼的口气说：“我怎么就上了这小娘们的当了？” “幸好事情还有转机，你想想看，你老丈人现在必定已经把消息通报到了季云涛那里，这种时候，你要是不表现一下，可就要错失先机了！” 朱自然被庄力欧的一番话说的又有些热血沸腾起来，眼看着天色将晚，余丹丹的酒店里门口陆续开始上客人了，他挥手冲着手下一帮人说：“兄弟们，到了咱们显本事的时候了。” 这帮混混原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见朱自然让大家休息，就赶紧坐在一边吹牛侃大山，见朱自然要大家重新动作起来，赶紧扯起横幅，再次呜呜哇哇的用音响闹腾起来。 余丹丹听保安报告说，底下那帮人居然又闹腾起来了，也有些头大，她顺手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把自己酒店门口的情况跟陈大龙说了一遍后，余丹丹强调说：“陈大龙，这次的事情，我可是完全代你受过，季军原本是针对你的，现在居然这帮人全都冲着我来了，我个人情绪心情受到点影响倒也没什么打紧的，可现在这帮人站在门口胡闹，严重的影响了我酒店的生意，你可不能站在一边当甩手客啊。” 陈大龙听了余丹丹的话，心里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着电话他却调侃口气说：“余经理多大的本事啊，要是连一个小小的朱自然这点伎俩也能把你给难住了，那湖大广场这么大工程，你可怎么张罗是好啊？” 陈大龙话里的意思是，我对你余丹丹也是不薄，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你我以后还有需要合作的地方，即便是真是像你说的，你现在是代我受过，你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各自都有所得失罢了。 余丹丹多精明的一个人，哪里能听不懂陈大龙话里的隐含意思？ 她冲着电话叹气道：“陈书记说的倒也有道理，可我是个生意人，现在这酒店门口被堵上了，正常营业受到了影响，我可真是有些头疼啊。” 陈大龙笑道：“想要让这帮人离开，对余经理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只要你给余局长打个电话，难道还怕余局长不派人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余丹丹笑道：“季军已经让人到市公安局报案了，说是昨晚受到了不明人物袭击，我三哥那里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季军这颠倒黑白的机会可真是够了得的，明明是他先主动挑事，居然还说有人袭击他？依我看，充其量你二哥王家新也不过是仗义出手罢了。” “现在是不是仗义出手，倒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朱自然为了跟我过不去，弄了一帮人在门口喧哗，还弄了一台摄像机在门口装腔作势，也不知道到底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要是再这么跟我耗下去，我可真是有些黔驴技穷了。” “你放心，要是别人在你门口捣乱，我倒也没什么好法子应付，这个朱自然，我可以帮你一把。” 余丹丹听陈大龙这么说，赶紧说：“我这都火烧眉毛了，有办法你不早说？” 陈大龙在电话里低声对余丹丹解释说：“还记得上次我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调查了半个多月吗？那次的事情后来省纪委已经给出了明确结论，朱自然是相当严重的行贿罪。因为普安市的纪委顾忌他的老丈人夏邦浩的面子，对于这件事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既然这家伙不知死活的跟你过不去，依我看，这个罪名足够他喝一壶的。” 余丹丹有些不解的口气说：“你的意思是，利用受贿罪的罪名，收拾朱自然？” “对！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次是朱自然自己主动找霉头，依我看，利用这个现成的由头收拾他是再好不过了。” 余丹丹听了这话，在心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冲着电话轻轻点头说：“你说的办法倒是有几分可行性，可要是真想要具体实施的话，岂不是要先跟市纪委的洪书记招呼一声？” “这个，我早就帮你想好了，到时候，让魏局长去办这件事，说起来，你酒店门口的事情也算是治安类的事情，魏局长去先把朱自然给控制住，也算是师出有名，抓了朱自然后再把他转交给纪委。” “行！就这么办！”余丹丹飞速答应下来，听着陈大龙其实心里早已考虑妥当，心里不由一阵感激，冲着电话连声说，“谢谢谢谢”。 陈大龙又叮嘱道：“倒也不用急着道谢，这件事你还得跟你三哥通一下气，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要处理的到位必须谨慎些才好，现在要动用了他公安上的人，怎么着也该让你三哥心里有数才好。” 余丹丹赶紧答应：“这个绝对没问题。” 放下电话后，余丹丹再次站到窗口，瞧着楼下店门口一帮人不伦不类的闹腾，进出酒店的客人都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瞧着这帮人，有些客人可能是感觉有些过于嘈杂了，到了酒店门口又掉头离开，一看就是改道去别的酒店消费了。 朱自然庄力欧瞧着一帮人在底下闹腾的余丹丹没法做生意，可余丹丹却只能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酒店里，根本就不敢出来露面，两人心里都有些得意。 就在两人得意洋洋吹牛侃大山等着看余丹丹憋不住冲出来找两人理论的时候，突然从马路上呼啸行驶过来几辆警车，浦和区的公安局魏局长领着一帮身穿警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来到这帮闹事的人面前。 魏局长伸手先把音响关掉后，冲着一帮人问道：“谁是朱自然？” 站在一旁绿化带的朱自然瞧着来了一群穿警服的人，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是余丹丹的三哥？现在戏唱的最热闹的时候，居然来了一队穿警服的人，看来情形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朱自然有些心虚的伸出胳膊捅了庄力欧一下，低声说道：“你说这帮人是干什么来的？” “还能干什么？不过是过来吓唬一下你们，想要把你们赶走，让余丹丹的酒店好做生意。”庄力欧回答。 “你的意思是，这帮人是公安局的余局长派来的。”朱自然眼神里露出明显怯意。 “八成是的，你想想看，咱们在他妹妹的酒店门口闹腾，余局长能不插手帮他妹妹出头？” “这看怎么是好呢？这帮警察不会过来抓人吧？”朱自然不自觉想要往庄力欧身后藏，这家伙闹事的时候耀武扬威，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心里怕的跟什么似的。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你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公安局的人凭什么抓你？”庄力欧看出朱自然的胆怯，赶紧在一旁给他打气。 “那倒也是，可这帮人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朱自然稍稍挺直了腰杆说。 “那当然，这件事原本你就是领头的，他们自然要先找你，我估摸着这群警察是听了余局长的交代，过来跟你谈条件了。” 听了庄力欧一番分析，朱自然感觉自己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些，慢慢的挪动步子往站在酒店前宽阔广场中间位置的魏局长走过去，他心里早已盘算好了，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对方任何条件，现在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动静闹大，让季部长了解此事引发的冲突到底有多严重。 魏局长喊了一声后，见没人答应，又冲着这帮人喊了一声：“谁是朱自然，出来一下。” 话音刚落，朱自然走到魏局长身边，冲着魏局长微微颔首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魏局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朱自然，二话不说，冲着手下人一挥手，立即就有两个年轻警察冲过来把朱自然左右控制住。 朱自然一下子慌了，冲着魏局长大声嘶喊道：“你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就没有王法了吗？是不是余局长让你们来的，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敢滥用公权，我一定告你们到底！” 魏局长瞧着朱自然一副紧张表情，冲着朱自然轻轻哼了一声说：“朱自然是吧？我是浦和区的公安局长，知道为什么会抓你吗？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的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你还是赶紧乖乖的跟我走吧。” 第659章比后台（一） 魏局长说着，冲着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两名警察立即强行带着朱自然往警车的方向走去。 朱自然见警察真要把自己带走，赶紧冲着庄力欧站的方向高声喊道：“庄总，庄力欧，你快站出来帮我说句话啊，庄力欧……” 此时的庄力欧见情形不对，早已远远的躲在一角，哪里还敢露面？ 朱自然见庄力欧不见动静，又用力的转回头冲着魏局长叫嚣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要是敢跟老子过不去，当心老子把你身上那层皮给扒下来！你记住了，老子不是你随便可以欺负的角色！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要为今天的事情负全责……” 魏局长似乎并没有把朱自然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回头冲着那帮混混声色俱厉的口气说：“我限你们三分钟之内，立即从酒店门口消失，否则的话，一律以扰乱治安罪带到公安局去。” 这帮混混见领头的朱自然都被公安给带走了，哪里还有闹事的心思，赶紧各自拿起自己的东西，一哄而散。 庄力欧见情形不妙，赶紧也夹在人群中，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想要溜走。 魏局长一眼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庄力欧，立即冲着手下的警察使了个眼色，警察饿虎扑食一样，冲向了庄力欧。 庄力欧正悄悄的转身想要溜走，突然从背后被人按倒在地，吓的一下子惊叫起来。 两个警察把庄力欧带到魏局长面前，魏局长冲他冷笑道：“庄总，你这是想要去哪里啊？” 庄力欧使劲的挣扎了一下，冲着魏局长发狠道：“别以为你穿着一身虎皮就能吓唬人，我庄力欧一没犯法，二没违反任何治安条例，我倒是要看看，你凭什么动手抓我？” 早有准备的魏局长面对庄力欧的质问，一脸镇静的表情说：“庄总法律学的不错嘛！居然还找公安要被抓的理由？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庄力欧是什么样的底细，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吃喝嫖赌吹，哪样少得了你这位大老板？你要证据是吧？公安局的那些案底可不少，我是真心没想过要跟你过不去，今天可是你自己撞到枪口上，可就由不得我了。” 庄力欧听了这话忍不住咆哮道：“你这是滥用职权！魏局长，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魏局长听了庄力欧威胁的话，冲他呵呵一笑说，“庄总，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看守所里的环境可不太好，比不上庄总平常住的五星级酒店，你过早把体力消耗了，到时候没天没夜的审讯起来，就你这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瞧着魏局长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庄力欧真是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烂了他的嘴，可现在的实情是自己被死死的控制着，任凭对方奚落居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就这样，在余丹丹的酒店门口，朱自然和庄力欧都被魏局长在众目睽睽之下逮捕后，坐上警车被带去了公安局。 “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女婿居然在酒店门口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一爆炸新闻像是一阵风一样，很快传遍了普安市的官场，夏邦浩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大吃一惊，当确定是浦和区公安局的魏局长带走了朱自然后，夏邦浩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余局长。 夏邦浩打电话的口气是气急败坏的，他在电话里质问余局长：“朱自然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行，居然就被公安给抓了？” 余局长早就预料到会接到夏邦浩的质问电话，不慌不忙的应付说：“夏书记您放心，公安局的人办案子都是有凭据的，绝对不会随便抓人，还请夏书记先消消气，毕竟事情已经出来了，着急也是没用的。” 夏邦浩见余局长一味的只是敷衍自己，冲着余局长说道：“余局长，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就把人给我放出来，不要说朱自然是我的女婿，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被抓了，也总得给家里人一个说法？” 余局长依旧是平静的口气说：“夏书记，朱自然的案子正在审讯中，按照相关规定，案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是不可以对外泄露案情的，还请夏书记理解。” 夏邦浩快要气疯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理解余局长的说法，他冲着余局长冷笑道：“余局长这是铁了心的要跟我过不去吗？” 作为一个在官场历练多年的人精，居然连这种幼稚的问题都说出口，足以证明夏邦浩是真的有些气糊涂了。 余局长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气说：“夏书记，您是知道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再说了，我们公安办案一向讲究的是证据，如果您的女婿没犯法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随便抓人的，夏书记也是老领导了，你如果执意要为难我这个公安局长，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夏邦浩见余局长居然水泼不进的口气，心里气的快要炸开一样，狠狠的冲着电话来了一句：“好好好！你余局长果然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公安局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的有道理，既然余局长不给我夏邦浩面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合理解释？” 夏邦浩说完这句话后，狠狠的撂了手里的电话，气的脸色都变了。 坐在夏邦浩身边的女儿夏燕见父亲亲自打电话依旧于事无补，皱眉道：“爸，我怎么觉的这次的事情余局长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了？” “您想想看，您好歹也是市委副书记，余局长不打招呼就把朱自然给抓了，您打电话过去质问的时候，他居然还用这种态度？明摆着，他这是心里有底啊，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支持他这么做呢？” 夏邦浩若有所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余局长据说省里也是有些道道的，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是哪条线上的人？” “想要知道余局长是哪条线上的人，只要弄清楚余丹丹省里的靠山是谁就行了？这余局长不是余丹丹的三哥吗？两人必定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夏邦浩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经女儿这么一提醒，夏邦浩从刚才的愤怒状态慢慢缓和下来，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后，夏邦浩有些责怪的口气对女儿说：“你说朱自然办的这叫什么事情？让他找余丹丹随便闹出点动静来就行了，他倒是当成大事折腾了，现在倒好，被公安局的人随便找个理由给弄进去了，要是不能尽快出来的话，可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放呢？” 夏燕提醒父亲说：“爸，你怎么忘了？这次朱自然可是听了你的话去找余丹丹的，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季云涛能明白，季军这次在普安市出事，并不是朱自然没照应好，而是对手实在是太可恶了。依我看，既然朱自然现在被抓了，正好趁机会给季云涛打个电话，让季云涛看看，底下这帮东西是怎么耀武扬威，滥用职权的？我就不信了，季云涛亲自出马，还怕公安局的余局长敢不放人？” 夏邦浩听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冲着女儿点点头，顺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季云涛的电话号码。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间，尽管这个时间段正是领导人晚饭应酬时间不适宜打扰，可这种时候夏邦浩已然顾不上许多了。 夏邦浩拨通电话后，听到的是秘书的声音。秘书沉稳的声音问道：“您好！您是哪位？” 夏邦浩赶紧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普安市委副书记夏浩邦。” 秘书又说：“季部长正在忙，请问夏副书记有什么事情吗？” 夏邦浩心里明白这帮省委大员的接电话程序，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个级别领导干部电话都有专人接听，经过头一轮的过滤后，才会有机会到领导本人的手里。 夏邦浩解释说：“情况是这样的，季部长的公子季军在普安市发生了一点事情，现在受伤住在医院里，我有些事情想要跟季部长汇报一下，还是请季部长本人接一下电话吧。” 秘书显然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了季云涛，季云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是哪位？” 夏邦浩只好又报了一次自己的名号。 季云涛问道：“夏副书记有事吗？” 夏邦浩赶紧把季军被打的经过简单述说了一遍后，一副痛心疾首的口气对季云涛说：“季部长，真是不好意思，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居然让季军伤成这样？我这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今天下午，我女婿朱自然特意带人去了余丹丹开的酒店去讨要说法，却没想到，居然被市公安局的人给抓起来了。贵公子的受伤的事情明明我们已经报案了，现在却把受害者给抓起来了？我这个市委副书记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打电话给季部长，还请季部长方便的话，能从上面说句话，倒也无所谓有所偏颇，只要当地的公安部门领导能秉公执法也就够了。” 第660章比后台（二） 听了夏邦浩的一席话，季云涛有些气愤起来。他没想到普安市的这帮警察居然如此嚣张？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自己的儿子被打的住院了，普安市的领导除了夏邦浩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向自己透露半个字，这件事实在是太反常了！ “无论如何，对儿子下了重手的人，是绝对不能轻易饶过的！”季云涛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想法，他跟夏邦浩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当即放下电话立刻又拨通了省公安厅厅长的电话。 季云涛用一种相当不悦的口气对省公安厅厅长说：“现在这全省的公安系统工作可圈可点之处真是不少，普安市的公安局长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知法犯法？放着打人的罪犯不去抓，偏要去抓受害者，简直是败坏了公安系统警察的整体形象！难不成厅长对手下人就是这么管束的？” 公安厅长没想到季部长这时候电话打过来后，一开口就是谴责的口气，一时也有些云里雾里，赶紧小心的陪着不是说：“季部长，这件事我当真是丝毫不知情，稍后我会立即派人调查一下具体情况，有什么消息后立即向您汇报。” “迅速派人调查肯定是必须的！对打人者严惩不贷也是必须的！倒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儿子这次被打了，所以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以想想看，连我季云涛的儿子在普安市走一圈，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别说一些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呢？这样的公安局长居然也能安安稳稳的坐镇一方，简直是笑话！” 公安厅长对着盛怒的领导除了唯唯诺诺的说些好话之外，因为不了解详细情况也不便多说，只是答应着季云涛一定会很快查清此事。 省公安厅厅长接完电话后，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踏实，要是别人被打了一顿，也就是个普通的小案子，可现在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公子被打，这事情的性质在公安厅长的眼里立即变的不一样起来。 往小了说，这件事处理的是不是妥当，涉及到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问题，往大了说，季云涛作为省委常委，现在正是省委领导班子刚刚调整的间隙，接下来必定会有一批厅级领导干部调整行动，自己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只要常委会上有一个常委对自己的职位调整说一句话，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仕途命运。 公安厅长对这个案子相当重视，为了保险起见，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先向省政法委书记作了汇报。 省政法委书记的态度也是相当明确的，“季部长的儿子在普安市被打伤，这是一件性质相当严重的事件，对于打人者一定要严惩，另外要根据季部长的意思，严肃彻查此事，对于相关人等一律从严追究，一定要让季部长心里的这口恶气出的利落痛快。” 公安厅长到底是在公安这行干了这些年，对于诸多案子的处理有自己的一套经验，他小心的口气提醒对政法委书记说：“按理说，季军在普安市被打，既然已经报案了，当地的公安部门领导不可能不知道季军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公安部门还派人把帮季军出气的朋友给抓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文章也说不定呢？这个时候我们去处理，一定要小心啊！” 经公安厅长这么一提醒，政法委书记也有些皱眉起来，他问公安厅长：“普安市的公安局长是什么来头？” 公安厅长低头想了一会说：“具体此人是什么来路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提拔的时候，是有一名负责业务的副厅长极力推荐才会把他提拔到普安市公安局当局长的，但是此人虽然年轻，却在公安系统历练多年，应该不是那种做事不知道分寸的角色。” “既然这样，这件事不妨先不要过分扩散消息，你连夜派人到普安市去一趟，先把内情摸清楚了，然后再做打算，省得到时候再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来。” 公安厅长心里也正有此意，于是点头同意说：“好的，就遵照您的指示办。” 这就是高层领导说话的技巧之处，明明是省公安厅长自己心里所想，临了却都成了政法委书记的指示？到底谁是谁的马仔？谁又是谁的棋子？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临出门的时候，公安厅长又响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政法委书记道：“书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普安的公安局局长听说是余家的人。” “如果这样，就更要小心认真调查！”省政法委书记听了这话脸上神情瞬间慎重了许多。 省城四大家族中的余家不仅在本地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根深蒂固，据说跟省城余家和京城四大家族中的某家还是姻亲关系，只要是省城任职的高官，人人心里都有一道防火墙，余家的实力可不是随便谁都敢得罪的！ “如果因为季云涛得罪了余家，就是得不偿失了，听说新来的省委书记也是余家的人，省城几大家族的实力，现在就数到余家最为强势。”省公安厅长在脑子里思忖。 公安厅长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负责调查情况的人回来汇报的情况让公安厅长心里的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 这次的调查，不仅弄清楚了季军为什么被打？朱自然在余丹丹酒店门口为什么被抓？顺带着连陈大龙和季军之间的因为工程的过节都弄了个一清二楚。 官场无秘密！ 领导干部之间的内幕联系有时候就像是食物链，哪个高层领导在底下没有几个自己人当眼线？省公安厅长想要弄清楚这么简单的案件真相并不算什么难事。 公安厅长这才想起，就在一年前，陈大龙和余丹丹闹矛盾的时候，省公安厅的一个副厅长因为给余丹丹撑腰还被上级免职的事情，那会省委王书记还未到任，现在陈大龙和余丹丹，还有王家新三人对付季军一人，天平两端的力量悬殊比例实在是太大了，季军怎么可能是三人联合的对手？ 尤其是三人中，王家新是新任江南省省委书记王俊旺的二儿子，季军遇上了这样的硬角色，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了解了内幕情况后，公安厅长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在接到季云涛的电话后，莽撞的去吩咐底下人帮季军讨要一个公道，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惹祸上身？说不定这个厅长的位置也就完蛋了！ 官场行走，步步惊心啊！ 公安厅长迅速把打探来的消息向省政法委书记作了汇报，政法委书记听到实情后，也是一脸的惊诧，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这才真是山不转水转，居然让这两人在普安市碰上了，还成了冤家对头？” 这种情况下，省公安厅的厅长和省政法委书记心里都明白，这个案子看起来是小事，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事情并不是两人私下商量就能够处理妥当的，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两人商定由政法委书记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向省委书记汇报此事，等等看省委书记对此事的态度再说。 普安市里，季军当时不过是因为晕血才会昏迷过去，在医院里躺了一天后，稍稍包扎了一下，也就出院了。 瞧着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庄力欧和朱自然都不在，他只好自己亲自忙忙碌碌的想要办理出院手续，正上下楼办手续的时候，瞧见一队身穿警服的人往医院的楼上走来。 季军有些奇怪的看了这帮人一眼后，并没有把这些人跟自己联系到一起，再说，以他的身份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于是转身继续办自己的事情。 往楼上走的时候，季军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 季军有些不高兴的口气问道：“你干什么？” “请问，你就是季军？从省城来的？” 季军见此人居然知晓自己的名号，还知道自己是从省城来的，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于是停下脚步问道：“你是谁？” 对方立即客套的口气介绍说：“我姓魏，浦和区的公安局局长。” 一听说对方居然是浦和区的公安局长，想到自己被打的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出来，季军立即变了脸色，冲着魏局长皱眉呵斥道：“有话就说，没事让开，没见我正忙着吗？” 魏局长脸上堆着笑说：“季总，有件案子恐怕还要麻烦您去一趟公安局，配合调查一下。” 季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冲着魏局长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小小的公安局长，就是你们的余局长也不敢得罪老子，对了！你是浦和的公安局长？你也不过就是陈大龙的一条狗了罢了，居然大言不惭的要我跟你去公安局？你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瞧着季军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魏局长并没有跟他一般计较，继续保持风度跟他商量的口气说：“季总，您的朋友朱自然和庄力欧涉及到一个案子，我们公安局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请你放心，只是配合调查，也是程序上的事情，只要事情调查清楚了，您就可以离开了。” 第661章比后台（三） 季军见魏局长不依不饶，顿时火冒三丈，这年头什么小角色都敢到自己面前来耍威风了哈？他瞬间嗓门提高几个八度，冲着魏局长咆哮道：“你给我滚远点，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居然敢当着老子的面嚣张？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你们普安市委的领导，他们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趁老子现在心情还可以，赶紧滚！” 季军当真是像打发一条狗一样，压根就没把魏局长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冲着魏局长呵斥了一通后，转身继续上自己的楼。 魏局长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说句实在话，魏局长见了这样的硬茬，心里也有些打飘，可是一想到来之前，陈书记给自己下达了死命令，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是陈书记给的，管他眼前是哪位领导家的公子，既然陈书记发话了，那也只能照抓不误了。 魏局长赶紧小跑两步，拦住季军说：“季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这也是办案的需要，还请季总配合。” 季军见魏局长居然没完没了起来？冲着魏局长伸手推攘了一下怒吼：“滚！” 魏局长见季军居然软硬不吃，只能冲着手下人发号施令道：“把他扣上。” 两名警察不由分说冲上来，用手铐先把季军给拷上了。 季军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见有警察过来对自己动粗，气的当场破口大骂，并用两条长腿使劲的踢向两个拷上自己的警察，长的牛高马大的季军真要发起威来，也的确有几分难应付，硬是把两个警察逼的靠近不了他。 魏局长瞧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只能冲着手下招手命令道：“再上几个人，把他给我带走。”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大帮警察一拥而上，哪里还由得季军撒泼，硬是把季军架起来，直接给架上了警车。 魏局长好不容易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给陈大龙报了个喜讯，已经完成任务。 陈大龙听说季军已经被控制后，说，“要看好，不能让此人出任何意外。” 魏局长连连点头应承说，“放心吧，我知道此事的分寸。” 接完了魏局长的电话后，陈大龙立即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 陈大龙说：“余局长，上次的行贿案件中，省纪委的结论是，朱自然和庄力欧是主犯，季军是从犯，现在三个人都已经被控制了，底下怎么办就要看你余局长接着往下把这出戏给唱完了，我该做的都做完了。” 余局长听了陈大龙的话，有些无奈的口气说：“行了，陈书记，你跟余丹丹的交情好，她现在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我这个哥哥倒是成了你们办事的喽啰了，你陈书记现在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照办就是了。” 陈大龙听出余局长话里的不情愿来，冲着电话笑道：“余局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可是帮你，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是真心想要跟余局长做朋友，难不成余局长不想给面子？” 余局长不由笑道：“陈书记，只怕跟不跟你成朋友，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了，余丹丹以后生意上还有诸多仰仗陈书记的地方，我现在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说：“放心吧，我陈大龙对朋友一向是两肋插刀，余局长和我接触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明白。” 余局长也笑道：“是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我妹妹的眼光不会错，否则，她也不会听你的摆布，好了，咱们来日方长！” 陈大龙知道余局长急着要布置关于对朱自然，庄力欧和季军的审讯问题，毕竟他们仨人的口供也是很重要的，于是跟余局长又客套了几句后，随即把电话挂断了。 “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的儿子居然在普安市被公安局给抓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犹如石破天惊，震的包括省城官场在内的诸多人心里抖了一下！毕竟季云涛现在还在省委常委的位置上呆着，普安市的那帮官僚们，居然就这么不识相？这不是纯粹的自找麻烦吗？ 当得知季军被抓的消息后，普安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被惊吓的半天没把嘴巴合拢起来，在他的心里认为，季军这样的角色无论是到了普安市的哪个地方，官员都该立即围上去溜须拍马才对，毕竟省城高官的儿子，平时想要巴结都没机会呢，现在到了家门口，还不拼尽全力的去伺候着？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居然敢派人把季军给抓了？此人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神经有些出了毛病！ 夏邦浩听说这件事后，本能反应是立即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打了个电话，追问这件事的缘由。 夏邦浩相当不客气的口气对余局长说：“余局长做事果然是清正廉明，听说季部长家的公子居然也被抓进了公安局，不知道他到底违反了哪一条法律，居然让余局长下得了决心，把他给抓了？” 自从抓了季军之后，余局长的手机几乎不停有电话进来，有的朋友是因为好奇，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消息的准确性；也有人是担心他因为抓了季云涛的儿子别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打电话过来劝他息事宁人，赶紧知错就改；另外一种人就是类似于夏邦浩这种，摆出一副领导的口吻，想要了解案件详情的。 对于所有的来电话者，余局长的回答都是统一的官方辞令，“在案件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无可奉告。” 当夏邦浩听到余局长这不卑不亢的回答后，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说：“余局长果然是个好官，清官，还是个严守秘密的公安局长！既然余局长不说，我也就不问了，我相信这件事自然会有人来问。” 在余局长这里讨了个不痛快后，夏邦浩立即又拨通了季云涛的电话，把季军被抓起来的消息通知了季云涛。 季云涛当时正在等着省公安厅的领导向自己汇报儿子季军在普安市被打受伤处理情况，现在突然听到消息说，季军被抓了！一时竟有些难以置信。 季云涛有些质疑的口气问夏邦浩：“夏书记的消息来源确切吗？我儿子真是被普安市公安局的人给抓了？” 夏邦浩回答：“季部长，这种事情，我哪敢随便开玩笑？几分钟前，我刚刚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的公安局余局长，我的意思是，不管季总到底有没有犯错，毕竟还是个孩子，教训一下也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上纲上线的把人扣押在公安局呢？可这位余局长可真是个奇才，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市委副书记说的话放在心上。” 季云涛听了夏邦浩传来的消息，心里阵阵急躁不安，可是作为一个官场的老妖，他心里已经感觉到这次事情明显不正常。 按理说，自己也就跟省公安厅的厅长交代过此事了，就算是他们的速度再慢，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给自己一个说法才对？可昨晚上到现在，省公安厅那边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按照夏邦浩的说法，普安市的一个小小公安局长居然敢把自己的儿子给抓了？这件事就不能不让季云涛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到底是谁给了那小官僚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自己的儿子给抓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夏邦浩已经亲自打电话过问此事，说明那公安局长应该是明白自己儿子的身份，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坚持挺住了不放人，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季云涛跟夏邦浩通过电话后，再次拨通了省公安厅厅长的电话。 厅长说话的口气是带着尊敬的，只是当季云涛问起季军被抓的事时，厅长用一种模棱两可的口气敷衍道：“季部长，季军的案子，我们也正在一层层的调查当中，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真是没彻底查清呢，要不，等到底下人有了回话之后，我再亲自当面向您汇报。” 季云涛瞧着公安厅长居然对自己交代的事情采用了踢皮球的滑头办法，气的冲着电话喊道：“你们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明明是一件小事，为什么就这么长时间都没调查清楚呢？我的儿子个性，我自己是最清楚的，或许平常脾气稍稍大些，却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严重违法乱纪的勾当来。你这个公安厅长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儿子居然被平白无故的关进了公安局，难道你这个公安厅长就是这样纵容手下胡乱办案的？赶紧把人先给我放出来，要是我儿子万一出什么闪失，可别怪我向省委领导汇报此事，真要把此事闹大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吃不了兜着走？” 第662章比后台（四） 季云涛是真的气大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绝的话来，偏偏公安厅长今天像是吃了定风丹一样，任凭他季云涛怎么咆哮，他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甚至还透出几分说不出的沉稳来，好像他心里早已预知到今天会被季云涛如此气急败坏的斥责。 省公安厅长好言好语的在电话里给季云涛陪着不是，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却始终不松口，这让季云涛相当的恼火，他直截了当的问厅长：“你们公安上到底准不准备放人？” “请季部长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照相关法律和规章制度办事，等到该放人的时候，自然会放人。” 此时的季云涛忍耐几乎到了某种极限，他冲着公安厅长冰冷的口气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肯定不会放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 “好，行，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向省委书记汇报！你等着瞧！” 听着季云涛恶狠狠的说话语气，公安厅长心里明白，这次的事情，只怕自己得罪季部长是肯定的了。可他心里也有数，如果是季部长当真主动要把事情闹到省委书记面前，只怕他了解事情真相后，自然也会了解自己的苦衷。 放下电话后的季云涛盛怒难消，考虑到宝贝儿子季军的安全并为了对儿子被抓蹊跷事件了解真相，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普安市跟儿子见一面了解情况再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老话在季云涛心里明镜似的，接连几个电话惹的不痛快让他心里对此事可能隐藏猫腻已然有了警觉。 季云涛正准备亲自动身去一趟普安市的时候，省委办公室的秘书来了电话通知，“下午要召开一次省委常委会议，议题是研究一批干部调整的问题。” 省委新书记王俊旺上任头一次开干部调整会议，思来想去，季云涛不敢随便请假不参加，只能又硬着头皮留下来，心里想着等到常委会结束后再去普安市。 省委常委会议在省政府大楼的小会议室里准时举行，今天的会议气氛表面看起来比较轻松，其实在座的常委们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笔账。 王俊旺当了新任省委书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新官上任的省委书记必定会提拔重用一些所谓的信得过的圈内人，现在有机会坐在这会议室里的常委，不久的将来不一定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参加会议，人人心里都想要表现的对新任省委书记忠心一些，听话一些，以保证自己在领导面前的良好形象。 官场的定律一贯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当一把手的说话永远具有最权威，尤其是混到省部级领导干部位置的，个个都是人精，谁的心里都是一肚子的棋局和文章。 尽管明面上召开常委会是为了研究一批干部调整的问题，可实际上最后还是以王书记的意见为准，这样的会议开起来，速度就比较快，在大家意见高度统一的前提下，会议正式议题很快进行顺利有了结果出来。 会议开到这，王书记并没有按照惯例先行离开，而是拿着一双虎眼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常委后，有的放矢的口气说：“在座的各位常委也都是老领导，老干部了，在机关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偏偏有个别领导干部，在工作上倒也还说得过去，在对待子女亲属的约束方面却很不尽如人意。” 季云涛听了王书记这话，心里不由微微颤了一下，他敏感的意识到，王书记接下来的一番话很有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果然，王书记继续说道：“前一阵子的李天一案件，相信大家从网络上以及各大媒体都看到了不少报道，说起来，不过是个孩子，居然干出各种违法的勾当来？难道责任全都在孩子的身上吗？依我看，也不尽然。 当然社会环境的因素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可作为父母没有肩负起自己的教育子女责任来，应该也是不容忽视的。 咱们江南省一向是以书香文化大省自居，尤其是省城更是个文人聚集的地方，如果有哪个高级干部的子女闹出什么不雅的事情来，对于咱们整个江南省的整个机关集体声誉来说也是不雅。 所以我今天在这里要说这么几句题外话，无论如何，希望在座的各位常委，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身边人，尤其是在对子女的管教问题上，一定不能马虎。” 王书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大半时间是飘向季云涛的方向，搞的季云涛心里的小鼓“咚咚咚”敲个不停，他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心里琢磨着，“怎么自己儿子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好事者传到王书记的耳朵里了？难道是省公安厅的厅长已经把此事向省委书记作了汇报？” 说起来，季云涛也算得上是江南省省委常委中的老资格了，自从上一届的省委书记上台后就曾经换过几个常委成员。这次新任省委书记上台，又换了几个新常委，由于年龄和小圈子的关系，季云涛在目前的常委领导班子成员中并不算热门人物，也就仅仅是占了一个“老资格”三个字罢了。 季军在普安市被抓的消息传出来后，在座的不少常委都从各自的消息渠道得到了信息，季部长的儿子季军跟省委王俊旺书记的二公子在普安市的某酒店打架，导致了季军被打伤后又被公安局抓起来。 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无非是官大的嘴就大，季军的儿子在旁人面前或许算个人物，可跟王俊旺的儿子比较起来，那自然是稍差一筹了。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季云涛却是不明白的，所以他刚才听到王书记一番话的时候，心里才会有各种猜测，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这次挑战的对手居然是王俊旺的儿子，相信他也不会想要冲动的亲自去一趟普安市解决问题。 王俊旺冷眼扫视会议室全场，继续一语双关的口气说：“我也不过到江南省上任一个多月，就已经听说居然有在座常委的儿子参与行贿底下的干部，据说行贿金额还不少于百万？这件事很能说明问题。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子是这副德行，可以想象一下，他的老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今天在这里关起门来跟各位交个底，咱们江南省的所有高级干部，从现在开始都要学会严格自律，否则的话，一旦出了任何问题，可别怪我这个一把手书记没有提前提醒各位。” 王俊旺说话的口气像是针对所有人的，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他这番话其实就是说给季云涛听的。 见所有人都低头不语，季云涛脸上波澜不惊，眼神里却露出几分迷惘，王俊旺假装随意最后强调说：“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请各位首先要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是自己直系亲属就想办法包庇，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个简单的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我也希望以后不要再有此类事件的发生，至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希望省纪委的郝书记能跟政法委一道做好工作，对于知法犯法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我的意见是一律要严惩，正是因为违法者的特殊身份，反倒要更加加重惩罚一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王书记的长篇大论结束后，省纪委的郝书记立即奉承道：“我们省纪委一定严格按照王书记的指示，跟政法委严格配合，把案件处理妥当。” 在这种情形下，季云涛要是还不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形势，那这些年的官场也就算是白混了，虽然对于儿子到底在普安市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他心里并没有搞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却已经相当明了了，那就是儿子得罪的人，背后是有王书记撑腰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给省公安厅的领导施加压力后，他们依旧对自己应付了事的原因，这次的事情，只怕自己的宝贝儿子是注定要吃亏了。 有些懵懵懂懂却又似乎心里门清的季云涛在省委常委会散会后，立即联系了普安市的宣传部长武达，毕竟季云涛是武达的直系上级，这些年来武达对季云涛一向巴结逢迎相当到位。 季云涛问武达：“有没有听说季军被抓的事情？” 武达回答说：“这件事在普安市闹的动静很大，就算是想要不知道，只怕也难哪。” 季云涛听出武达的话里有话，于是问道：“你听说的版本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我儿子现在被抓进了公安局，这件事好歹也是有个结果的，究竟他得罪了什么样的人？在普安市内究竟是怎么个传闻？” 武达毕竟是季云涛这条线上的人，对季云涛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季云涛这么问，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有缘由的，我听到的信息说，季军这次被抓恐怕跟陈大龙脱不了关系。” “陈大龙？”季云涛有些诧异的口吻反问道，“陈大龙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似乎不太可能啊？要说别人，我倒是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可陈大龙的底细相信你我都是清楚的，他怎么会在背后对季军不利呢？” 第663章看谁会认错（一） 武达只能耐心解释说：“季部长，这件事说来话长，您应该还记得上次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调查的事情？现在有消息说，当初就是季军跟几个人合伙一块诬告了陈大龙，所以陈大龙才会受了上次的劫难。” 季云涛忍不住皱眉，这件事他之前倒也听说过，当时心里想着，陈大龙跟王佳媛已经离婚了，自己又何必要对陈大龙的事情继续关注呢？大家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也就行了，涉及到小外孙的事情，自己倒是责无旁贷，至于陈大龙自己的官运，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季云涛问武达：“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季军出事，是源于陈大龙的打击报复？” “事情倒也并非完全怪陈大龙，季部长，我是您的老下属了，季军的脾气您也是了解的，可能他心里因为湖大广场等一些项目上的事情对陈大龙有些误会，平常对陈大龙就不是太放在眼里，这次陈大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才会下了这样的狠手，从我的消息来源得到的反馈是，季军先挑事，陈大龙才会有后来的动作。” “这个陈大龙，实在是太过分了！无论如何，季军也算是他的……” 季云涛说到一半，突然住嘴了，毕竟自己跟王佳媛之间的特殊关系武达并不知情，若是直接告诉他，季军其实算是陈大龙的小舅子，这样斗来斗去其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岂不是明摆着要把这秘密给泄露出去？ 武达瞧着季云涛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倒也明白，季云涛原本跟陈大龙关系也算是密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季云涛的心里一定是不太舒畅的。 武达想到这里，只能随口安慰季云涛几句，“事情既然出来了，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了，即便是多想其他也是无益。” 季云涛听着武达的话，不由想起上次儿子回家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季军当时用一种相当不悦的口气对自己说，“老爸，陈大龙那小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刚跟王佳媛离婚了，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我找他帮忙弄工程上的事情，他压根就不给我半点面子，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教训他一顿。” 季云涛当时并没有把季军的话当真，他这个儿子一向是个性格冲动的人，做事经常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做，要是他随便说句话自己就放在心上，那才真是多此一举。 见季云涛没有搭理自己，季军有些阴郁的冲着他笑笑说，“这次，我跟几个朋友背地里给那个混蛋陈大龙下了个套子，眼瞅着这孙子就要遭到报应了。” 季云涛现在想起当时季军说话的神情，再想想当时的那个时间段，不正是陈大龙被诬陷进了省纪委之前的时间吗？ 季云涛忍不住摇头，自己的一对儿女，居然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季军整天忙着开公司挣钱，稍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要跟这个斗那个斗，自己这些年到底帮他摆平了多少事情，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到底回事以什么样的方式有个结果出来，连自己都难以预测。 说来话长，其实从季军被抓到省委常委会议上王书记对季云涛旁敲侧击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偏偏季军和朱自然都不是那种能吃得了苦的角色，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只熬了一天，就全都把当初如何行贿的过程坦白交代了出来。 几人一五一十在看守所审讯室里交代了，当初是谁提议给陈大龙送了一百万？又是谁去实施？谁帮忙出主意等等？全都一五一十记录在册，并且各自按下了印章。 手里有了三人的招供材料，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按照《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行贿罪立案标准的规定》（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第三百九十条）：在经济往来中，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数额较大的，行贿数额在一万元以上的，以行贿罪追究刑事责任。 尽管国家法律对处理此类案件有明文规定，可余局长心里清楚，毕竟此案涉及三人里面有两个是身份特殊的，这个案子要是稍微弄的有些差错，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说不好还真会有危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呢！ 余局长心里有底后，再从头回想这件事的经过，心里不由有些嘀咕起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就成了陈大龙的枪杆子？想想看，陈大龙表面上是在帮自己的妹妹余丹丹，可是实际上明明是一箭双雕，顺带着把自己上次遭到诬陷的仇给报了！ 余局长不有在心里暗叹陈大龙的城府之深，事情做的如此滴水不漏，自己硬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办公桌上摆着结案材料，余局长伸手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陈大龙那温和有礼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您好！余局长是吗？今天怎么有空打我的电话？” “怎么？陈书记似乎不太愿意接到我的电话啊？” “哪里，哪里，余局长多想了，你是余丹丹的三哥，我是余丹丹的朋友，就冲着这一条，我也不敢不情愿接听你的电话啊。”电话里响起陈大龙爽朗的笑声。 余局长说：“陈大龙，我也是在公安队伍里混了这些年，可从来没遇见你这么狡猾的角色，一个湖大广场的项目闹出这么多的是非来，你现在有何感想啊？” 陈大龙听余局长这么一说，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尽管余局长这人头脑不算灵活，想问题的时候也有些后知后觉，好在，他总算是绕过弯来了。 陈大龙忍不住对着电话笑道：“余局长果然是官场老油子，我这点小把戏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也不能冤枉我，人是你抓的，咱们都是为了帮助余丹丹罢了，你要是认为这件事我有什么个人私心在里头，你完全可以现在就把人给放出去吗？” 余局长见陈大龙一副开玩笑的口气，没好气道：“拉倒吧，你就别拿我妹妹余丹丹当挡箭牌来遮掩你的险恶用心了？你当初让余丹丹打电话给我抓人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后头的几步？现在你倒是爽快了，让我随便可以放人，可事情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想要放人就能随便放出去吗？” “是啊，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上头没有领导发话，的确是谁都不敢私自做主的，但是你余局长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反倒是抓了季军后，在整个江南省只怕会威望大升吧，毕竟不是哪个市一级的公安局长都敢抓了省委宣传部长的公子的？”陈大龙笑道。 余局长想想，陈大龙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他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小子的狡诈，幸亏自己现在跟他算是同一战线的人，要是跟这种人成了敌人，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余局长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陈书记，以后要利用别人的时候，请提前招呼一声，省得别人帮了你大忙，却连一声谢谢都讨不到。” 陈大龙听了这话笑道：“有人主动帮我的忙，说明我平常积下的善缘比较广，余局长倒也没必要想的太多，反正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这件事很快上头会有个指示下来，到时候，余局长只要照着上头的指示办，市里个别领导就算是心里有些想法，也是无可奈何啊。” 余局长心里明白，陈大龙这说的是这件事过后，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必定会对自己有些成见，好在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夏邦浩要是随便想要给自己小鞋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大龙刚放下余局长的电话，又接到了武达的电话，武达在电话里热情的表示今晚想要请他吃顿饭，陈大龙立即联想到武达这个市委宣传部长当初也多亏了季云涛的鼎力相助才有如今的位置，心知这个时候老甲鱼武达请自己吃饭，必定是跟季军的事情有关。 陈大龙心里原本也惦记着季云涛的面子，并不想对季军采取什么过分的举动，如果不是季军主动挑衅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他也不会在背后动心思。 现在眼见有人主动站出来相当和事佬，他自然见好就收，冲着电话爽快的答应说：“谁请吃饭都可以推掉，独有你武达请我吃饭，我就算是推掉所有事情，也一定要亲自到场才行啊，武部长的面子，我陈大龙是一定要给的。” 武达心里明白，陈大龙是个比较恋旧的人，虽然这次他跟季云涛的儿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很有可能以后就算不得是季云涛这个圈子的自己人了，可是武达心里却有自己的分寸。 眼看着季云涛年纪就要到线了，陈大龙虽然现在职位没有自己高却是后生可畏，居然能从省纪委绕一圈平安无事的回来？这种本事并不是每个官员都有的，所以，在武达的心里认为，跟陈大龙保持良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武达请客吃饭的地点居然是在家里？陈大龙还是头一次进武达的家门，进入一个栅栏门后，眼前是一个三层高的小别墅。 第664章看谁会认错（二） 别墅的外观是白色，从一楼到三楼的几个大窗户外围都弄了放置花盆的架子，从外观咋看上去，整个小楼看起来相当的有看头，左右对称盛开的鲜花让整个小别墅看起来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风景。 从一楼的台阶上去，进门就是一个硕大的客厅，整个客厅的面积少说也有五十平方吧，摆放了几张乳白色的真皮沙发和一个大电视挂在背景墙上，简单的家具摆设让整个客厅看起来简洁大方。 武达是在自家用于吃饭的餐厅招待陈大龙的，尽管是自己家用的餐厅，整个环境的设置却并不比一些高档的酒店包间差。 三米左右长的长条桌子，看起来像是西方家庭聚会时才用得上的大桌子，桌子中间的鲜花正开的灿烂，看得出来，武达为了今晚请陈大龙吃饭，也是特意收拾了一番的。 餐厅的桌上已经摆放了一些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听见陈大龙从门外进来的脚步声，武达立即从餐厅里迎了出来。 陈大龙进门后，冲着武达笑道：“武部长果然是好情趣，有这么好的房子住着，可真是抵得上美国总统的待遇了。” 武达见陈大龙一进门就调侃自己，赶紧辩解的口气说：“兄弟这是拿我开心啦，人家美国总统的白宫和庄园，可是跟我不是一个档次的，我这充其量也就是中国社会的一个土地主而已。” 陈大龙见武达形容自己是“土地主”，忍不住笑道：“武部长说话果然是一针见血，依我看，你比那些地主可是强多了，那些地主手里只有土地和钞票，可你不仅有这些，还有所有地主都没有的公共权力，有了这几样，武部长真是夫复何求啊！” 武达瞧着陈大龙跟自己说话，也是一副没有任何遮拦的口气，心里倒也听乐意的，只要陈大龙对他不见外，底下的一些话题就好谈了。 武达招呼着陈大龙坐下后，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说：“都说，当着聪明人的面不用多说客套话，我今天特意请陈书记到家里来做客，也是有原因的，还请兄弟能体谅老大哥的苦衷啊。” 陈大龙见武达一开始就触及正题，冲他淡淡的一笑说：“我跟武部长认识不是一两天了，我陈大龙的为人，相信老大哥心里是最清楚的，老大哥今天要跟我说些什么话，我这心里跟明镜似的。我是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居然被害的关在省纪委半个多月？这其中受的苦，我就不说了，可现在人已经出来了，居然还有人想要对我不客气，我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 武达知道陈大龙说的也是心里话，在官场里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举报到纪委，不管是不是清白之身，最起码当官的声望是肯定受到影响了。 中国人的习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有一个领导干部被抓了，立即一阵风似的传遍各个角落，可要是某个领导干部干了件好事，却未必有人会在意。 有时候大众对于新闻的心理需求其实是有些龌龊的，尽想着看别人笑话的人占了大多数，尤其是对领导干部被抓的新闻，往往乐此不疲津津有味谈论良久。 武达招呼陈大龙坐下后，伸手拿起一瓶酒，先把陈大龙的酒杯倒满，然后摆出一副拉家常的口气说：“有道是，不堪僧面看佛面，这些年来，季部长总算是待你我不薄，至于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陈大龙知道武达意思是想要请自己看在季云涛的面子上，放季军一马，脸上有些为难的笑笑说：“武部长，现在可不是我要不要放过别人，而是别人要不要跟我对抗到底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季军是哪根筋出了毛病，居然跟朱自然和庄力欧一块来对付我？现在几人在公安局里已经把该说的说了，至于到底怎么处置，恐怕也不是你我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了算的。” 武达有些奇怪的口气问道：“听季部长说，这件事居然已经闹到省委王书记面前去了，这消息你之前就听说过吗？” “我也是刚知道，季军那晚动手打架的对手，居然是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这才真是冤家路窄！普安市这么大的地盘，居然偏让他们两个官少爷给碰到一起去了？不过，我说句良心话，如果不是季军主动挑衅的话，事情也绝对不会严重到现在这种地步。” 跟陈大龙一番谈话，武达心里终于明白过来，这件事当真还不能把责任推到陈大龙的身上，季军一向骄纵惯了，所以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这次也是倒霉遇上了硬角色，自然免不了要吃亏。 武达心里不由动了一下，“陈大龙跟省委书记家的公子居然已经挂上了，难怪他对季军出事反应并不是很大，在官场混的人，一旦巴结上了更高的船头，自然就会放弃原先的船头。” 武达在心里叹了口气，冲着陈大龙举起酒杯说：“听兄弟你这么一说，老大哥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放心，季部长那边，我会尽力解释的，喝酒！” 现在这种情形下，武达是不是帮自己到季云涛面前解释一下，已经不重要了，尽管陈大龙心里明白这一点，但是当着武达的面，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陪着武达一起推杯换盏，底下的话大家只谈兄弟情意不谈其他。 季军被抓后的第三天上午，省城省委书记王俊旺的办公室里，季云涛有些拘谨的推门进去，王俊旺抬头看了一眼，冲他轻轻点头问：“季部长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季云涛昨晚听了武达回馈的消息后才知道，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这次居然主动挑衅了王书记家的二公子？这次出糗可真是他自找的，他什么人不好挑衅，偏偏选中了王书记家的儿子？ 官场上领导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比较敏感的，尤其是现在王书记刚刚上任，自己的儿子就敢对人家的儿子动手，了解内情的人会说，这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争端罢了，怕就怕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别在到王书记面前进几句谗言，把季军干的糊涂事情跟他的老子季云涛联系到一起，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季云涛从得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意识到，这件事自己必须要跟王书记当面解释清楚才行，毕竟接下来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迫在眉睫，到底自己这个宣传部的部长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主要就是要看王书记的意思了。 季云涛从上午一上班就开始让秘书盯着省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的动静，好不容易秘书过来通报说，“王书记的办公室里总算是没人了”，季云涛赶紧小跑过来，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后，推门进来。 王书记见季云涛有些发憷站在办公室当中，礼貌的口气对季云涛说：“请坐吧！” 王书记的礼貌用语，在季云涛的耳朵里听起来，就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生分。 说明王书记当着自己的面是端着的，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待，这样的情诗，让他感觉到心里的危机感愈加严重。 季云涛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王书记的办公桌前低声说：“王书记，真是不好意思，犬子从小被他母亲宠坏了，这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这次在普安市惹了祸端，现在被公安局的人给逮捕了，对他来说也算是有个教训，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吧。还请王书记别往心里去，我那个儿子脾气虽然不好，却没有太多的心眼，我估摸着背后必定有人怂恿他，否则的话，哪里会干出这样的混事来？” 王书记瞧着季云涛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站在自己办公桌一端解释，心里不由掂量起来，“在一帮现任的常委中，季云涛是资格最老的，眼下自己刚刚上任，对局面的掌控并没有多扎实，这种情况下，把哪个常委给得罪了，显然都有些不太合适。” 起初，当他得知季云涛的儿子居然对自己的儿子挑衅动手，心里多少有些气愤，季云涛的儿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他老子丝毫不知情？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看到季云涛的这番表现，王书记心里意识到自己最初的判断可能的确是有些偏颇，如果季云涛在背后曾经支持儿子某种狂妄行为，他压根就没必要到自己面前来装可怜。 王书记瞧着季云涛一脸愧疚的神情，赶紧相当给面子的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说：“季部长，你瞧你这实在是太多虑了，你想想看，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俗话说的好，儿大不由娘，你我这样的，就算是想要管教这帮兔崽子，只怕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季云涛瞧着王书记说话的口气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想起常委会上他说的那些一语双关的话，心里不由有些纳闷。“这位新来的省委书记，到底哪张面孔才是真面孔呢，要说他心里当真就一点都不见怪自己儿子跟他儿子之间的摩擦？” 第665章看谁会认错（三） 王书记既然态度比较温和，季云涛赶紧就坡下驴说：“等我家那混小子回来了，我一定让他亲自到王书记家登门赔罪去。” 王书记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说：“行了行了，季部长，多大点事嘛？只要孩子能从这次的事情中接受教训也就好了，很多事情要慢慢来，别逼他。” 季云涛听着王书记的口气，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刚才他假装无意的说出要季军回来后到王书记家赔罪的话，王书记居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劝自己不要逼季军，这句话的前提条件应该可以理解为，等到季军回来后，也不要逼他去道歉？ 季云涛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儿子能平安回来就好，但是要想儿子平安回来，没有王书记发话恐怕底下人还真不敢放人。 趁着王书记心情不错，季云涛开始把自己绞尽脑汁想好的诸多言辞说出来，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王书记高抬贵手放季军一码。 …… 当天下午，普安市纪委洪书记的办公室里，陈大龙正悠闲自得的喝着洪书记亲手泡的毛尖，跟洪书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洪书记一边喝水，一边问陈大龙：“听说了公安局那边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 “还能有什么消息，季部长的公子被抓的事情。” “怎么？有最新消息出来？” “你不会是装的吧？这么轰动的消息，你居然没听说？” “呵呵！你一个纪委书记知道的消息，凭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就必定知道，毕竟你在市里，市里公安局的消息，你自然比我灵通。” “行了，不管你真的假的，反正我告诉你得了，按照省里相关领导的指示，季军已经被放了，不过夏邦浩的女婿和庄力欧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行贿罪名成立，而且因为数额较大，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活该，害人终害己！” “你倒是痛快了，你想过没有，朱自然出事，他那老丈人能不把这口气撒在你头上？” “洪书记，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大家都是国家干部，各自都是一片公心为人民服务，他夏副书记要是这样小肚鸡肠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洪书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唱高调了，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呀？用得着这么装腔作势吗？” “呵呵！知我者，洪书记也。” 洪书记又说：“听说，季云涛为了这件事，特意亲自去省委王书记办公室自我检讨了一回。” 提到季云涛的名字，陈大龙的心里总会有些反应，他故作平静的口气问道：“王书记的态度如何？” “那肯定是以和为贵了，否则的话，季军能这么快就放出去？我琢磨着，王书记这是新官上任，根基不牢，所以对于季云涛这样的老资格常委都给三分面子，要是换了旁人，只怕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 陈大龙不由嗟叹说：“是啊，以和为贵，要是人人都这样想的话，这官场要少了多少纷争啊。” “季云涛也真是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儿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命使然，谁都改变不了，好在，季云涛人不错。”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季云涛待你的确不薄，不过，在别人眼里，未必跟你一样，都认为他不错，王书记新上任，肯定很想尽快控制局面，季云涛这次的低头，算是开了个好头，底下那帮常委自然心里也要顾忌几分。” “行了，你就别卖弄你的官场经验了，省里那帮大员即便是斗的死去活来，跟咱们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你我的级别，还差太远呢。” “做人总得有些理想吗？你不想当省委书记？”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心隔墙有耳。”陈大龙假装紧张四处张望一番。 “这我的地盘，有耳也是自己人的耳朵，你别整天紧张兮兮的，对了，教育局的那个工程，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吧？” “放心好了，只要你让赖海涛保证工程质量，我保证你这笔钱赚定了！” “行，那我就先谢谢兄弟了。” 巴金在《在尼斯》写道：“读者们不是一块铁板，他们有各人的看法，他们是‘各取所需’。”官场众人生存之道亦有异曲同工之处，往往一件事情发生后，最后的结果其实本质上一样是各取所需。 那天下午，季军从公安局里出来的时候，是武达派人去接他的。 眼瞅着武达派来的人站在门口等着，季军一副好了疮疤忘了痛的模样，瞬间又恢复几分官少爷的霸气，没好气的冲着来人撇了一眼说：“你们武部长为什么没来？” “武部长原本说要过来的，正好下午开会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武部长吩咐过了，季总出来后，先安排住进宾馆，好好的休息一下后，今晚亲自帮季总接风。” “接风？接什么风？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谈什么接风？” 季军讥讽的表情自嘲了几句后，坐上武达安排的车，径直先去了宾馆，在看守所里呆了几天，整个人全都不成样子了，胡子拉碴也就算了，连头发都长长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的精神和脸色看起来都很差。 季军进入宾馆房间后，瞧着里面已经为他备上了合身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心里不由对武达的做事细致多了几分感谢，他冲着送自己进来的武达下属说：“跟你们武部长说一声，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太客气了，晚上接风的安排就免了，我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会，明儿一早就回省城了，到时候给我安排个车过来就行了。” “这……好吧，我回去后向武部长汇报。” 下属小心的关门走了，见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季军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一百多斤重身体往卧室的床上一扔，整个人一沾到席梦思和枕头，一股浓烈的睡意袭来，他简单的起身洗漱了一番后，立即上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场。 这两天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吃的是大锅饭，如果不是实在饿的慌，那种连自己家狗粮都不如的饭菜，他季军是绝对不会吃一口的。 还有拘留室的通铺简陋至极，现在想来心里都感觉有些后怕，季军当下的情绪相当颓废。原本他接受朱自然的邀请，奔着普安市的湖大广场项目来的，现在可好，不仅没能发一笔横财，居然还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想朱自然和庄力欧至今还被关在拘留所里，季军心里不是滋味。 美美的睡了一觉后，季军听到门口有人敲门，他心里有些不悦的想，“我不是告诉过武达，让他今晚不用摆什么接风宴吗？怎么这老小子居然这么啰嗦呢？” 尽管心里有些不高兴，季军还是揉着眼睛起床去打开房门，门开后，他却愣住了，站在门口的人却是庄力欧的风情万种小秘秦晓娟。 秦晓娟今晚打扮的可真是够风骚的！白纱短裙把整个曲线玲珑的身体包裹的相当有味道，尤其是胸部的低胸设置，恰到好处的高度，既能让女人的乳沟若隐若现，又能保证不漏光。裙子是超短的，裙子的样式却是礼服式样的，当真是把高贵大方和性感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秦晓娟瞧着季军两眼盯着自己看的出神，冲着季军莞尔一笑说：“怎么？季总准备就这么一直站在门口吗？”季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秦晓娟往里头请。 秦晓娟今晚来找季军也是有目的的，说起来，这女人这些年一直跟在庄力欧身边混，是庄力欧包养了多年的老青人，可是现在庄力欧出事了，女人一下子感觉自己的生活没有着落起来。 以往，每个月庄力欧都会给几万块的零花给她，喜欢什么，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什么，跟庄力欧说一声，只要他心情好，随便可以购买的。可是现在，庄力欧已经被抓，眼瞅着每个月都有进账的银行卡这个月没有丝毫动静，秦晓娟的心里有些发慌起来。 像秦晓娟这样的女人，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了靠有钱人的包养过那种富足的生活，尽管做金丝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像秦晓娟这样，除了外表长的不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养活自己的女人，除了做金丝鸟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劳而获就过上富足的生活呢？ 就在秦晓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说上次庄力欧派自己伺候的季军居然出来了，头脑灵活的女人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尊财神，于是瞧着有人派车在门口等着季军的时候，悄悄的尾随其后，确定了季军的住处后，晚上趁着黑天把自己打扮一新的过来邀媚送宠。 从季军第一眼看见自己的眼神，秦小娟感觉自己今晚来对了，她扭着芊芊细腰走进季军的房间，却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身后，季军的一双眼睛正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 第666章看谁会认错（四） 应付男人，尤其是对自己动心的好色男人，秦晓娟有自己的一套，她扭着腰肢一屁股坐到季军的床上，柔声问道：“季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季军听了这话，冲着秦晓娟苦笑了一下，在秦晓娟的身旁坐下，伸手揽住女人的细腰说：“还能怎么样？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呗。” 秦晓娟伸手温柔的握住男人放在自己腰间的一只手，把那只手拿起，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一副动情的模样表白道：“看到季总受这样的苦，我心里可真是不好受，可惜这种苦无法代受，否则的话……” 季军也是经常在风月场所混的男人，瞧着女人这副模样，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秦晓娟原本是庄力欧的小青人，现在庄力欧栽了，这娘们必定是想要重新找个好出路罢了。 看透了女人的想法后，季军的两只手开始在女人的身上不老实起来，他一只手抓住女人的乳房搓揉着，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女人的两腿中间位置。 女人假装害羞的娇声抗拒道：“季总，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你还别说，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些想女人了。” “你别啊，我今晚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想要跟你商量。” “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先让老子爽一把再说。” 秦晓娟已经没法再说话了，季军猛然一用力，已经把她整个人掀翻在床上，三下五除二的扒拉下女人的衣服…… 季军毕竟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在里面关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憋闷着，现在一出来碰见秦晓娟这么个尤物，哪里有不激动的道理？眼前这女人显然让他有种久旱遇甘霖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春色满眼的宾馆房间里，秦晓娟尽心尽力的伺候过季军后，把男人的脑袋搂在怀里，放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我爱死你了，你呢？你爱我吗？” 季军心想，“拉倒吧！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秦晓娟爱我的钱还差不多？如果庄力欧没有出事的话，你会主动送上门来？”这样的话季军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怎么说秦晓娟也是个天生尤物，至少眼下，自己并没有玩够。 季军冲着秦晓娟笑笑说：“庄总是我的朋友，现在他在里面受苦，我照应你也是应该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道回省城。” 秦晓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铺垫呢，季军既然就已经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有些尴尬，还是应该惊喜，只能冲着季军甜甜地笑道：“你放心，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季军刚才干那事耗费了体力，现在没有心情跟秦晓娟演戏，冲着秦晓娟说道：“你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过来，跟我一起离开。” 说完这句话后，季军翻身转脸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秦晓娟知趣的轻手轻脚穿好自己的衣服，转身开门离开。 秦晓娟一类的女人当今社会比比皆是，年轻、貌美、受过良好的教育，却又好吃懒做不想吃苦，心甘情愿成为男人身边的衍生品，她们主动降低自己的人格，自愿成为被男人玩弄的宠物同时顺道把自己变成了遭人唾弃的空有其表行尸走肉。 第二天一早，秦晓娟应邀而来，跟她同来的人居然还有江浩洋？ 季军看见江浩洋脸上不由一愣，此人是朱自然以前介绍给他认识的，今天居然跟秦晓娟一起过来，他来这里究竟有何贵干？ 江浩洋一进门就冲着季军伸出热情的双手说：“我在楼下听说季总住在这里，还以为是别人在讹传，没想到还真是有缘，正好秦秘书往楼上走，我顺便跟秦秘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季总的房间号，听说季总今天就要回省城？” 季军听江浩洋的意思是秦晓娟带他来自己这里，忍不住看了秦晓娟一眼，自己跟江浩洋并不熟悉，秦晓娟却随便把生人往自己的房间带，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 秦晓娟瞧出季军眼里的不痛快，刚想要张嘴解释，却被江浩洋抢先说：“季总，您也别怪秦秘书，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当面跟您说，就算是在普安市截不住你，我也会去省城找你的，今天既然这么巧合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怨不得秦秘书。” “你找我有事？”季军面无表情问。 “是啊，有些话我想当面跟季总聊聊，不知道季总能不能迟些走，给我点时间。”江浩洋站在房间门内一步距离，看向季军的眼神中明显露出几分祈求的意思。 “我又不是什么大忙人，无所谓这点时间，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好了。”季军总算是侧身让两人进门，边往里走边敷衍道。 江浩洋见季军没有反对的意思，赶紧踏步走进季军的房间里，跟房间最里侧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刚一落座，江浩洋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季总，你知道现在这普安市里对你都有哪些不入耳的传闻吗？” 季军愣怔一下，看向江浩洋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不会吧，我才到普安市几天啊？怎么会有关于我的传闻？” “你是不知道，陈大龙那小子阴着呢！他要是想要搞臭谁，谁就必定倒霉，就说庄力欧吧，之前被他明令清除出浦和区的建筑市场，可是庄力欧这小子不死心，跟朱自然合作，想要借着朱自然公司的壳子，继续在浦和区做建筑生意，结果呢？你也看见了，陈大龙可真是够狠的，居然连朱自然都没放过，直接把两个一块收拾了。”江浩洋咬牙切齿恨恨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是陈大龙跟庄力欧和朱自然之间的恩怨，跟我的什么传闻有什么关系？”季军瞧着江浩洋提及陈大龙的时候同样是一副苦大仇深表情，心里倒是对这位“同病相怜”者少了几分戒备。 “季总，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次到普安市来，已经得罪了咱们普安市最难对付的瘟神，他既然跟你结下了仇怨，你以为即便是你回到省城，他就能放过你？”江浩洋生怕季军听不明白自己话里警示，急的两眼凸出冲着季军解释道。 江浩洋这句话一说完，季军心里瞬间把江浩洋归结为挑拨生事的小人。 他心说，“这才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江浩洋摆明了是要挑拨自己跟陈大龙继续斗，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恩怨他又了解多少？一大早跑到自己房间来撺掇自己，想要把自己当枪使，还真拿自己当白痴呢？” 季军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冲着江浩洋没好气道：“那又怎么样？他陈大龙不想放过我，我还不是平安出来了？” “所以啊，陈大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现在外头传的可难听了，说原本季总你是绝对出不来的，原因很简单，你得罪的人可是陈大龙，这家伙不但心眼活络，在省城也有不少的关系脉络，既然他敢让余局长把你给抓了，就没准备放你出去。” “他说不放就不放吗？外面的讹传你也信？”季军轻蔑看了江浩洋一眼。 “陈大龙为了自己的面子，派了手下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是你季总的父亲给谁下跪才会把季总你给放出来，还说季总你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官少爷，如果不是仗着有老爷子撑腰，根本就什么都做不成，这次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如果敢要再犯的话，一定让你跟庄力欧和朱自然一样，关在里面，好好的待几年。” 江浩洋的煽风点火总算是有了效果，“谁他娘的烂舌头根子，居然胡编自己父亲下跪求情？真他娘的！”季军一张脸慢慢变了颜色。 他冷冷问江浩洋：“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季总你出门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外头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居然你还蒙在鼓里？”江浩洋一副世人皆知独你一人蒙在鼓里的表情看向季军，眼神里露出几分同情的意味。 季军心里的小火苗不由自主“噌噌噌”往上蹿，他冷冷的看着江浩洋，一时有些无法确定江浩洋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他记得之前朱自然说起过，江浩洋跟陈大龙是有些过节的，所以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话来，不能不让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要玩借刀杀人的把戏。 季军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冷静下来，冲着江浩洋淡淡笑了一下说：“谢谢兄弟的关心了，这些事情我会自己找机会打听一下，就不劳江兄弟多费心了。” 江浩洋见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并没有立即生效，有些尴尬的冲着季军笑笑说：“既然季总不介意这些流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今天不过是说了其中一部分，外头那些难听的话，都是陈大龙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随便让底下人胡诌的，他毕竟是一方官员，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声誉的。” 第667章看谁会认错（五） “只是这小子心眼太坏，只是考虑了自己的声誉，却完全忘了顾忌季总您父亲季部长的声誉，我可是听说，陈大龙是在你父亲的照应下才有今天的位置，现在可好，典型一个数典忘祖忘恩负义，居然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样的人渣要是不受到些教训的话，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江浩洋把自己该说的说完后，转身告辞离开。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季军的心里点把火，眼下瞧着季军眼神里小火苗已然出现，他自然功成身退。 果然，江浩洋一走，季军气的一拳打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杯和烟灰缸发出几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季军嘴里忍不住骂道：“陈大龙这个白眼狼，我迟早要他好看！旧账还没结呢，居然又添新账，这小子可真是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了。” 一直默不出声坐在一旁的秦晓娟瞧着季军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赶紧贴过来安慰说：“算了算了！跟这种小人生气倒也不值得，我可是听说，他已经把湖大广场的项目给了公安局长的妹妹余丹丹去做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一个想要名利双收的官员罢了，季总想要收拾他，也是早晚的事情，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季军瞧着秦晓娟依偎在自己身旁讨好宽慰自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除了床上功夫了得，这脑袋转的也挺快嘛。” 秦晓娟倒也没谦虚，冲着季军扬起下下巴炫耀的口气说：“那是，这些年，跟在庄总身边应付那些官场中人，没有一万个，也有一千个吧？当官的都是一副德行，既想要当婊子又想要立牌坊。依我看，那些人倒是连婊子都不如呢，最起码婊子是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些当官的，一个个嘴里仁义道德，可私底下却形象猥琐，我是看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更加看透他们。” 秦晓娟的这番话也算是说的有几分道理，把季军倒是逗弄的心情好了不少。 季军说：“不管江浩洋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反正我跟陈大龙算是杠上了，这小子居然敢害我进了拘留所，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去。” 秦晓娟瞧着季军一副铁了心要雪耻的表情，赶紧附和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陈大龙还不是要跪在季总的脚下求饶。” 好听的话，永远都不会有人嫌多。尽管明知道秦晓娟不过是为了拍自己马屁，讨自己欢心，但是季军还是心情大悦的把秦晓娟搂进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 经历了诸多波折的湖大广场项目总算是到了开工奠基典礼的日子。 一大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湖大广场的项目工地上空飘动着各种五颜六色的氢气球，现场不时看见各种标语性的横幅从半空中垂落下来，锣鼓声，躁动的乐声不绝于耳。 上午十点三十分，参加奠基仪式的各位领导准时来到了奠基典礼现场，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余丹丹首先站到主席台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余丹丹今天身上一套深色的套装把她打扮的显出几分说不出的沉稳来，站在主席台上，用她那好听的年轻女人特有的声音向在座的各位领导承诺，作为湖大广场项目的投资商，她一定会把湖大广场建设成为普安市的标志性建筑，并把湖大广场项目打造成整个普安市最有经济价值的商业航母。 余丹丹激情澎湃的讲话语气显然对现场气氛的沸腾起到了相当的作用，接下来，领导上台致辞的时候，也是延续了这种激情，整个奠基仪式的过程都显出几分热闹和充满了激情。 奠基典礼结束后，各级领导干部按照次序退场，陈大龙在退场的时候，跟夏邦浩撞了个对脸，夏邦浩赶紧把眼光移开，装作一副没瞧见的表情从陈大龙身边走过。 夏邦浩最近因为女婿朱自然被抓的事情，威信大不如前，起初，朱自然被抓后，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里，认为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到那种地步，自己可是普安市委副书记，说不定换届后就有机会提拔为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余局长到时候是要看自己的脸色过日子的。 却没想到，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只有季军一个人出来了！自己的女婿和庄力欧一起被判了坐牢，庄力欧毕竟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生意人，整天和官场上的人斗，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在夏邦浩的心里，他怎么能跟自己的女婿比？尽管被判处坐牢的是自己的女婿，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判决结果无异于在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上次为了这件事，夏邦浩特意去找刘国安帮忙，他那次到了刘国安办公室后，不无气愤道：“刘书记，公安局那班人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我好歹也是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正厅级，他们把我的女婿朱自然给抓了，居然没有一个交代？按理说，我女婿犯下的错误不过是行贿罢了，这样罪名，追究起来倒也算是个罪，可以有多少行贿数目比女婿要大的多的人，还不是一样在外头自在逍遥？” 刘国安听着夏邦浩满腹牢骚，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会有关公安局的余局长跟江南省新任省委王书记是亲戚的传闻却早已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现在夏邦浩在自己的面前抱怨余局长手里的案子处理情况，他说话自然是要把握分寸的。 刘国安冷冷的口气说：“夏书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女婿要是没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没人敢把他抓起来。再说，你女婿朱自然的那个案子，听说省纪委都是有结论的，结果板上钉钉谁也无法改变，依我看，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好好的交代你女婿在里头安心服刑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夏邦浩没想到刘国安对自己的抱怨和诉苦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反应？心知想要请刘书记帮忙从中周旋的心思肯定是要落空了，他有些委屈的口气说：“刘书记，我就是不能了解，为什么季军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能出来，而其他两人却要继续接受惩罚？这个案子原本就有偏颇，你是普安的市委书记，一把手，可要维护公平啊。” 夏邦浩的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刘国安，“夏邦浩这是在埋怨自己身为一把手处事不公吗？看来这老家伙真是糊涂了，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领导而不是他夏邦浩随便可以发泄不满的下属！” 面对夏邦浩的喋喋不休，刘国安不耐烦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警示道：“夏副书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你在我办公室说说也就算了，出了这个门，你可千万不能随便胡说。季军是谁的儿子？你不是不知道，那是谁都能比较的角色吗？你也是官场的老人了，怎么今天说话这么没规矩呢？依我看，你要是再用这种思维去想问题，迟早要祸害到你自己身上。” 这才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夏邦浩原本是想要请刘国安帮忙的，却没想到反倒在刘国安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这让他心里相当懊恼，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不过来到刘国安面前这一回，什么便宜都没捞着，反而被狠狠的教训了一回。 夏邦浩见刘国安不肯帮忙，也只好自认倒霉的接受了女婿被抓的事实。 原本夏邦浩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自从女婿出事后，似乎上上下下都有些不顺起来，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女儿夏燕居然又要提出跟女婿朱自然离婚。 夏邦浩问女儿，“是不是因为朱自然坐牢的缘故，所以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夏燕回答倒是爽快，原来夏燕早就有了个相好的，男人名叫包成旺，是在省城做建筑生意的一个大老板，两人现在关系如胶似漆准备正式结婚，包老板为了夏燕已经跟原配妻子离婚了，所以夏燕现在也一心想要跟朱自然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夏邦浩真心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些小辈的事情，不是自己不想管，当真是管不了了。 包成旺这个人第一次在本书中出现，不免多说几句。 说到包成旺就不得不说到2008年10月22日，江南省琉球市区乐凯佳苑5号住宅楼工程发生一起吊篮坠落事故。 这起事故共造成3人死亡，1人轻伤。该工程建设单位是琉球市方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施工单位是江南建设集团安装工程公司，监理单位是琉球建设监理有限公司，而该公司的副总正是包成旺。 包成旺从一个工地的小工做起，十七岁就上工地上挣钱养家，直到现在成为建筑公司的老板，自有自己的一番辛酸苦辣，但是有一点却是包成旺现在越来越明白的一个道理，就凭着自己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商人，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第668章报复（一） 中国的建筑市场，现在说起来就是一个人脉场，一个企业仅仅有足够的专业技术实力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打通各种高层官员的人脉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财源进来。 包成旺第一次见到夏燕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中年女人看在眼里，这年头，类似于夏燕这种有两个钱就骚包的女人多的是，可当听朋友介绍说，夏燕的父亲是某市的市委副书记后，包成旺的两只眼睛立即发出异样的亮光来。 包成旺知道自己的情况，作为一个年纪不小，有老婆孩子，长的又不怎样的建筑公司老板，想要拿下夏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夏燕这个生活圈子的人，见过的有钱老板也不少，瞧着夏燕手里拎着lv，腕上带着劳力士，包成旺就能看出夏燕的生活档次。 可是包成旺不想放弃这送到眼前的机会，一次次的邀请夏燕吃饭后，每次都用重金去打动女人的心，经过了好一番辛苦努力，总算是把夏燕弄到了床上。 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那一层关系，说话的感觉便有些不一样了，包成旺为了表达自己对夏燕的痴心，想办法弄了一个假离婚证过来，拿给夏燕看。 夏燕到底是个女人，瞧着人家一个大老爷们为了自己，抛弃妻子，居然把婚都离了，再想想包成旺跟自己的老公朱自然比较起来，的确是有能力的多，最起码，挣钱的本事和挣钱的头脑是比朱自然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夏燕认为包成旺对自己是痴心一片，朱自然呢，没事总喜欢在外头拈花惹草，对于这一点，夏燕心里早就有意见了。 经过了一番思考后，夏燕决定，自己也离婚，跟包成旺成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尽管朱自然正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夏燕却还是坚持己见的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当充满野心和理性的男人遇到自以为聪明的感性女人时，结果不言自明，两人之间诸多故事有待后续。 再说，陈大龙那天在湖大广场项目的奠基仪式上，瞧着夏邦浩逐渐远去的背景，一下子想起自己在省纪委的审讯室里受过的那番苦，他不由想起害自己被抓的另一个始作俑者，朱阎王交代的另外一个人物，原普安市的公安局副局长魏明伦。 魏明伦跟浦和区前任纪委书记刘春花是亲戚，自从刘春花出事后，他便把这笔账算到了陈大龙头上，认为刘春花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到头来还是栽在了陈大龙手里。 自从刘春花被抓后，魏明伦一直寻寻觅觅找机会要对陈大龙实施报复，当初庄力欧和季军一伙人算计对付自己的时候，魏明伦一直从旁煽风点火，恨不得亲自卷起衣袖上阵，如果没有魏明伦从中挑拨，陈大龙也不至于跟季军一伙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大龙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笔账，既然魏明伦自作孽，那就由不得别人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天的奠基仪式结束后，陈大龙刚回到办公室，王大魁跟在他身后进来：“陈书记，湖大广场的项目上，有个问题想要跟您汇报一下。” 陈大龙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后，冲着王大魁问道：“什么事？” 王大魁手里捧着一份材料，上面有湖大广场的项目落地小组协调办公室工作人员名单，从办事处的书记副书记到协调小组办公室的主任，所有工作人员名单应有尽有。 王大魁把手里的这份名单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陈大龙的办公桌上，对他汇报说：“陈书记，前一阵子，因为您不在浦和区，所以湖大广场项目小组的领导班子进了几个人，现在眼看着湖大广场项目就要正式开始动工了，所以想要过来请示一下陈书记的意见，这几个人是不是还要继续留在项目小组？” 用人问题一向是陈大龙最为看重的，尤其是涉及到湖大广场如此重要的大项目，陈大龙正色对王大魁说：“王区长，湖大广场的项目，对于整个浦和区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个项目的成功实施必将带动咱们浦和区包括群众就业等问题的长远发展，你们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一定要做好对项目的全力配合工作，争取尽快让项目见到成效。” 王大魁赶紧表态说：“放心吧，陈书记，我们工作组的所有领导人员，一定会做好项目的服务工作。” 陈大龙跟王大魁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份项目领导小组成员名单，在名单上有几个人的名字是王大魁已经用笔标准出来的，居然是几个看起来名字很生，其中一个还是工作组的副书记职务。 陈大龙皱眉，问王大魁：“这些人都是怎么进项目领导小组的？” 王大魁伸手指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解释说：“这是前一阵子邬大光主持工作的时候，把项目交到李伟高的手里负责，李伟高私自加了几个听话的自己人进去，现在项目正式开始，这些人还在项目领导小组呆着，我想着，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当，所以过来向陈书记汇报一下。” 陈大龙明白王大魁话里的意思，这帮人不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呆在项目小组里，只怕会坏事，尤其是湖大广场这么大的项目，所有的细节工作都必须做到位，省得到时候，一旦出现了任何纰漏，都不是小问题。 “简直是乱弹琴！湖大广场这么重要的项目，是猫是狗都能工作组？你去把李伟高给我叫过来。”陈大龙脸上浮现几分怒气。 王大魁听着陈书记的口气，显然也是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又见他要自己去叫李伟高，并不多说一个字，赶紧听话的转身去叫李伟高了。 王大魁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窃喜冒出一句话，“哈哈！邬大光前一阵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底下那帮人个个狐假虎威，现在风水轮流转，陈书记秋后算账的时候终于到了！” 副区长李伟高这阵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准时上下班，从来没见他有任何的动作或者是应酬。翻身闹腾了不到一个月，随着主子邬大光的再次缩头，李伟高又重新过上了原先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 听见办公室门口有人敲门，李伟高以为是有人敲错了，这种时候，谁敢沾染自己这样的人呢？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李伟高才高声问喊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副区长王大魁？瞧着这位陈书记身边的红人居然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李伟高立即从座位上起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冲着王大魁招呼道：“王区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赶紧的，快请坐，你喝点什么？茶叶？” 李伟高还要客套，被王大魁打断说：“李副区长，陈书记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李伟高刚拿起水杯准备亲自给王大魁倒水的手一下子停滞下来，他有些不安的神情转脸问王大魁：“王副区长，知道陈书记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这种问题，我哪里敢多嘴问呢？我也不过是领导的传声筒罢了，领导让我叫你过去一趟，我就顺道过来传达一声。” 瞧着王大魁一副讳忌莫深的表情，李伟高心里想着，莫不是陈大龙听说了自己前一阵子跟在邬大光身边煽风点火，现在想要搞一个秋后算账？ 李伟高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紧，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无论如何也只能接招了，想想反正是伸头缩头都免不了这一刀，李伟高倒是想通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着对王大魁说：“行，麻烦王副区长了，我稍后就来。” 王大魁一溜烟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李伟高却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悠悠的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来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 陈大龙的区委书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这让李伟高心里更加多了几分紧张，不用敲门就直接出现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对于现在的李伟高来说，也是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李伟高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深呼吸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后，走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进门后，李伟高没敢坐下，而是站在陈大龙办公桌前面，勉强堆上笑容问道：“陈书记，您找我有事？” 对于李伟高的恭敬语气，陈大龙置若罔闻，他依旧是一副皱着眉头的表情看了李伟高一眼后，冲着李伟高质问道：“李副区长，听说湖大广场项目领导小组协调办公室前一阵子新进来几个人，都是经过你的手弄进来的？” “有这事。” “荒唐，你以为项目领导小组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凑个数？” “不是，陈书记，请您听我解释一下。” “说！” “其实，当时也是为了工作需要……” 第669章报复（二） 李伟高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大龙蛮横的口气打断说：“简直是胡扯！湖大广场的项目原本就有搭配很好的领导小组，你明明是因为私心弄了几个人进来，居然还说是工作需要？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李伟高瞧着陈大龙那冷冰冰的表情，心里也像是放了一大块冰嘎啦，他心里明白，现在这种形势下，陈大龙是绝对强势的，连邬大光都被他打压的整天躲在办公室里不露面，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一个角色？陈大龙要是一生气，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决定来，那也是有可能的。 “忍！百忍成钢！目前形势下也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李伟高在心里对自己说。 陈大龙没有耐心听李伟高解释，冲着李伟高命令的口气说：“这几个人既然是你弄进来的，还是由你给弄出去，记住了，让他们今天就走人，项目小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听明白了没有？” “那个，陈书记，其实，这几个让人里头，协调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和办事处的副书记，原本是市政府马魁梧副市长亲自打过招呼的，否则的话，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往工作组塞不相干的人啊？” 陈大龙见李伟高把马魁梧给搬出来，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这孙子还学会打太极了？要说别的领导，或许自己还需要稍微考虑一下，可马魁梧那个大草包，根本就不需要多费脑筋就可以随便应付过去，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可言。” 陈大龙冲着李伟高呵斥道：“马副市长让你进人你就敢随便进人？这浦和区里还轮不到马魁梧过来指手画脚！不管这人是谁的关系，都给我立即走人。” 李伟高没想到，陈大龙居然连副市长的面子也不给？心里不由对陈大龙的强势咂舌，冲着陈大龙点头说：“好的，我立即亲自找他们谈话，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去吧。” 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李伟高没脸没皮的被教训了一通后，又灰溜溜的出来，这让他心里感觉特别的郁闷，事情原本都是领导安排下来的，到最后承担后果的却往往是自己这样的喽啰，这种苦真是想说都没处说。 李伟高走后，陈大龙又亲自打了个电话给王大魁，跟他强调说，“李伟高原本安插进来的三个人，今天必须离开，如果李伟高的处理措施不够及时的话，立即向自己汇报。” 王大魁知道陈书记在一些大事上绝对是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既然领导相当重视这件事，他自然也不敢马虎，赶紧回答说，“自己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再说李伟高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瞧着走廊里四下无人，轻轻的敲响了邬大光办公室的门，一声沉闷的“请进”声音后，李伟高侧身进了邬大光的办公室。 瞧见李伟高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正在办公桌上心平气和练习毛笔字的邬大光，有些发笑的神情说：“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李伟高走到邬大光身边，瞧着他在白纸上挥毫写了四个大字：“难得糊涂”，便习惯性的夸奖了几句说：“邬区长的毛笔字功夫日见有成效啊，这几个字写的真是不错。” 邬大光听着李伟高对自己写出来字的评判语气，也听得出来这位压根就不是懂字的人，于是放下手里的毛笔，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擦手说：“你最近在办公室里，怎么消磨时间呢？” “唉！我倒是有心想要学邬区长，弄点字画联系，消磨一下时间，可总有人没事找事的要找我的茬，我哪里还有那兴致啊。” 邬大光听出李伟高是话里有话，抬眼问道：“谁招惹咱们的李区长了？” “还能有谁？陈大龙呗？” “总有个由头吧？你这整天一个人在办公室窝着，他不会主动去惹你，又是怎么招惹他了？” “还不是上次湖大广场项目工作小组进人的事情，陈大龙已经发号施令，要我今天把人全都弄走。” “你没跟他解释一下，是马魁梧副市长的意思。” “怎么会没解释，人家根本就是一副没把马副市长放在眼里的口气。” 邬大光有些诧异的瞧着李伟高说：“不会吧？怎么着马副市长也是市政府的领导，也曾经是他的领导，陈大龙有胆子这么狂妄？” 李伟高冷笑道：“难听的话多了去了，他也就是当着咱们的面张狂，真要是马副市长来了，他还不是一样要巴结奉承？”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执行他的指示？”邬大光问。 “不执行不行啊，王大魁像个大狼狗一样的盯着，陈大龙又从上头压的紧，我现在哪里敢得罪这两座瘟神？” “说的也是，不过，至少应该跟马副市长说一声，听听他的意见，你是得罪不起这两人，也不代表马副市长得罪不起啊。” 李伟高听了这话，点头说：“这话说的也对，我李伟高亲手安排进来的人，现在又要亲手弄回去，这件事传出去后，只怕这浦和区里，我这个副区长就真的威信全无了，项目办公室的副主任当时也是马魁梧亲自招呼要安排进来的，要不，把这个人留下看看动静再说。” “我看能行，要是马魁梧能因为这件事跟陈大龙呛起来，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瞧着邬大光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李伟高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决定的口气说：“就这么办。” 当着邬大光的面，李伟高拨通了马魁梧副市长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马魁梧那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好！哪位？” “马市长，我是浦和区的李伟高啊。” “哦，是李副区长啊，找我有事吗？” “情况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咱们浦和区的陈大龙书记把我叫到办公室去，没头没脸的批评了我一通，上次马副市长要求安插在项目小组的人，陈书记的意思是还得清除出来。” “清除出来？不过是一个人的小事，至于这么费心吗？” 马魁梧已经明白了李伟高打电话给自己的目的，于是冲着电话说道：“行了，李副区长，你为了帮我办事才会受到委屈，这件事你不用过问了，我私底下会跟陈大龙沟通的。” “马副市长，陈书记要求我今天就要执行到位，您看？” “行了，我心里有数，我一会就跟你们陈书记打电话说一下这件事。” 李伟高放下电话后，冲着邬大光笑了一下说：“总算是见着一个明白事理的领导干部，你说要是马副市长当咱们区委书记多好。” “拉倒吧，你就别整天胡乱琢磨了，还有其他两个人等着你去谈话呢。” “那倒也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李伟高叹了口气赶紧出门办事去了。 邬大光瞧着李伟高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去时一副蔫头蔫脑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感触，李伟高刚才调侃他自己是“人在屋檐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 副市长马魁梧接完李伟高的电话后，正准备再拨打陈大龙的电话跟他说一下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可以沟通的余地，正好政府办新来的一个接待员从门口进来，手里捧着一份文件。 这新来的接待员名字叫冯娇娇，说起这女人，长的绝对跟一枝花似的，而且还是正在盛开的娇嫩鲜花，因为年龄小，长的又水嫩，据说，背地里有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茉莉”。 小茉莉原本是市里经贸委童晓翔主任的小青人，从工厂的一个普通女工被经贸委主任看中后，几年的时间便飞上枝头，一直在经贸委的某个处室当个花瓶，当然，更多的时间是随着领导出差，或者是随时随地的满足领导的那方面。 刘国安在市政府当市长的时候，有一次跟经贸委主任一块吃饭，一眼瞧中了小茉莉，于是，在诸多有心人的合力配合下，小茉莉又成了市政府办公室接待处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把这么一朵鲜嫩的花放在市政府的接待室，用处是不言而喻的，自然是经贸委的主任把自己心爱的小青人贡献给领导享受一番。 后来刘国安到市委那边当了市委书记，自然有更多的人想尽办法巴结他，于是在众多花花草草的诱惑中，刘国安逐渐失去了对小茉莉的兴趣。 经贸委主任送出去的东西，又不好再拿回来，于是小茉莉这一年多来，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在市政府的接待室里呆着，直到跟马魁梧勾搭上后，小茉莉才有了想要调整单位的想法。 要说马魁梧对于接待办的一枝花早已就有些动心，瞧着人家是伺候刘国安的女人，才一直没敢动手，好不容易巴到刘国安玩腻了，他马魁梧赶紧见缝插针的过来占了个便宜。 现在，瞧着小茉莉扭着腰肢进来送文件，马魁梧拿起电话的那只手，忍不住放下来。 第670章报复（三） 小茉莉属于那种从男人堆里滚过来的女人，尽管年纪轻，心里对男人的那点喜好却琢磨的相当透彻，瞧着马魁梧一副色迷迷的表情看着自己，小茉莉冲他柔媚一笑说：“马副市长这是在想我吗？” 马魁梧见小茉莉主动跟自己调情，兴致更加高涨起来，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冲着小茉莉走过去，然后一把把女人揽进怀里，一只手早已不老实的覆盖在小茉莉的胸部，用力的搓揉起来。 小茉莉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想着换个工作岗位的事情，以前在经贸委的时候，虽然也是在接待办，但是仗着有人给自己当靠山，她基本不用坐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就不受一些规矩的限制，可是到了市政府接待办后，这里的人却都跟有病一样，居然安排自己做事？ 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小事，可小茉莉心里还是感觉很不爽，尤其是刘国安到市委那边当书记以后，却把自己留在了政府办这边，这让她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眼神多是鄙夷的，这种环境，她是真心一天都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好马魁梧主动向自己靠近，小茉莉也就顺水推舟成全了马魁梧的心事，这阵子，马魁梧已经被她的种种手段耍弄的欲罢不能，每次见了她就跟蜜蜂见了花蜜似的，恨不得一直黏糊在一块，她心里的自信越来越大了，只要自己提出来调动工作的要求，想必马魁梧一定会满足自己。 小茉莉瞧着马魁梧一副猴急的模样，冲他调侃道：“你这是干嘛呀？办公室的门还没关呢？” 马魁梧果然被吓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办公室的门早已被小茉莉给反锁了起来，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小妖精，敢捉弄老子？” 小茉莉那银铃般的笑声，让马魁梧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搂着小茉莉就进了办公室的套间，在套间里的那张床上，他最近已经不止一次跟小茉莉在上面偷欢，而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愉悦感受，马魁梧感觉自己最近已经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小茉莉被男人狠狠的按倒在身底下，一副撒娇的口气：“讨厌，多脏啊！你去洗洗好不好？” 尽管是疑问句，小茉莉却说的一点力道都没有，瞧着马魁梧一副不理睬的样子，小茉莉在下面推了马魁梧一把。 “小妖精！你太有女人味儿了！”马魁梧不管不顾扑上去…… “妖精，你经验太丰富了，今天我特别尽兴，你哪学的这么多招数？”满足后的马魁梧轻柔地搂着小茉莉。 “还不都是你们男人弄的，你以为女人都愿意这样啊？你们男人早出来我们就少受罪，要不得让你咬死！” 小茉莉假装埋怨着马魁梧的粗鲁，其实马魁梧的表现让她也很快意，刚才马魁梧的表现哪里像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明明就是一个体力充沛的小伙子。 此刻的马魁梧，怀里搂着小美人，早已忘记了答应李伟高要给陈大龙打电话的事情，一番激情过后，搂着小美人香香的睡起回笼觉来。 要说马魁梧这个人，的确是个官场的奇葩，明明头脑不聪明，但是因为有一颗愚忠的心，所以反而能获得一些领导人的信任。 偏偏他又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跟人说话的时候，往往有什么说什么，不懂得遮掩，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种看笑话的感觉，但是更多人却因此而更加信任他，不对他设防，反正是一眼就能看透心思的人，有什么好防备的呢？ 马魁梧这么一乐呵不要紧，忘记了正事没办，底下立马有了系列连锁反应。 第二天一早，王大魁向陈大龙汇报说，“湖大广场项目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正常办公并没有离开的迹象，看来李伟高对陈书记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 陈大龙听了王大魁的汇报后相当生气，“这还了得？自己作为一个区委书记说出去的话，居然没有执行到位？领导的权威更多体现在下属对每一项工作的具体执行力上，李伟高这样阳奉阴违，本质上绝对是对自己权威的严重挑衅！” 陈大龙正色通知办公室主任，“立即召开浦和区领导班子会议！” 除了王大魁之外，没有知道，为什么陈大龙会突然召开领导班子会议？既然陈书记发话了，办公室主任自然是立即执行。 半个小时后，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全体在小会议室里集合，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这次开会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的时候，陈大龙端着水杯进了会议室。 在长方形的会议桌顶头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后，陈大龙冷眼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领导班子成员，目光最终锁定在李伟高的身上。 李伟高也是做贼心虚，为了在开会的时候尽量的避开陈大龙的锋芒，挑选位置的时候，特意挑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却没想到，陈大龙一进门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还是扫描到了他，瞧着领导明显带着不善的眼神，李伟高心里不自觉有些打鼓。 邬大光倒是一副镇静的表情，一言不发的坐在陈大龙身旁的位置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见人都到齐了，陈大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召开一个关于湖大广场项目推进步的会议。” 陈大龙说：“关于湖大广场项目在咱们浦和区区委区政府的工作中，占有多重要的位置，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点，将怂怂一窝兵熊熊一个，所以我们要在湖大广场的项目小组领导班子成员中，挑选出精兵强将来，让最有能力的人去干最合适的事情。” 陈大龙说到这里，李伟高心里几乎已经确定，现在陈大龙说的这个话题，只怕就是针对自己的，他不敢言语半句，老老实实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低垂脑袋听陈大龙继续说下去。 陈大龙说了几句开场白后，把眼光转向王大魁问道：“王区长，湖大广场项目领导小组前一阵进了几个人，我让这几个人回到原单位的事情，都执行到位了吗？” 王大魁赶紧回答：“陈书记说的几个人中，只有办公室的副主任还没有调整到位，其他几个都已经离开了项目领导小组。” 陈大龙质问道：“为什么不执行指示？” 王大魁赶紧解释说：“这件事原本是李副区长负责的，所以……” 有了这样一个开场白后，陈大龙顺理成章的把话题扯到了李伟高的身上。他转脸冲着李伟高质问道：“李副区长，我记得你昨天在我的办公室答应的很爽快，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现在还有一位办公室副主任留在项目工作组，这就是你的处理问题方式？你把这个人留在项目工作小组，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伟高见自己成了箭靶子顿时心慌气短，赶紧解释说：“陈书记，办公室副主任原本就是科级干部，我……” 李伟高话没说完，立即被陈大龙打断说：“这也算是一个理由？依我看，你李伟高根本就是在阴奉阳违，不甘心执行领导的指示，对不对？” “没有没有！陈书记，您这是误会我了。”李伟高慌张连连摆手。 “我误会你？你倒是摸着良心看看，你一个副区长，凭什么对一个科级干部想要调整就调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还有点组织性和纪律性吗？李副区长，你要是觉的我这浦和区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么有才的人，你尽可以离开，但是你居然不经过组织部门的同意随意的调整干部，还把干部调整到湖大广场项目协调小组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来？你简直就是昏了头了！” 陈大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怒目圆睁，两个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下来，吓的底下的一帮领导班子成员，个个都屏住呼吸，不敢随便发出任何声响。 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李伟高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后，冲着李伟高伸手一指说：“李副区长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李伟高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原本是想要留着一个办公室的副主任，挑拨马魁梧跟陈大龙斗起来，却没想到，陈大龙是真的没把马魁梧放在眼里，居然让自己在众多领导班子成员面前丢了这么大丑。 李伟高心知，如果自己不尽快调转风向的话，只怕陈大龙在会议上就会对自己下手，于是赶紧站起来自我检讨的口气说：“这件事的确是我工作上存在的严重不足，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深刻的检讨自己，我希望陈书记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尽全力把工作中遇到的任何问题都考虑周全。” 李伟高表现出来的认错态度，总体来说也算得上诚恳，陈大龙瞧着他一副耷头耷脑的表情，心里也不想一下子就把李伟高逼的过分，于是松了口气表态说：“记住教训，下不为例！” 第671章报复（四） 李伟高像是得了赦令一样，赶紧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谢谢陈书记给我改过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后，李伟高才敢放心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座的众常委见李伟高吓的跟孙子似的一副唯唯诺诺神情，有人在心里暗笑他，“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也有人免不了产生兔死狐悲的情绪；还有人不时拿眼睛瞅一下邬大光，那意思好像在问，“都说打狗看主人，李伟高既是你邬大光手底下一条狗，怎么他受气的时候，你邬大光却像没事人似的？”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李伟高和邬大光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前后走进邬大光办公室，关起门来，李伟高才一副愤恨的表情说：“这个陈大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他不敢随便跟马魁梧叫板，就把脾气都发在我的头上，我倒好，成了肉夹馍了，反正左右就是一受气包。” 邬大光倒是比李伟高头脑反应快些，他有些疑惑的口气问李伟高：“你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到底马市长是这么回答你的？” “他当时说的很清楚，立即给陈大龙打电话。”李伟高回答。 “会不会是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说不定领导有领导的事情，他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间再跟陈大龙说这件事？” “不会的，我昨个打电话的时候，你也是亲耳听到的，我说的很清楚，陈书记让我一定要在今天解决问题。” “那倒也是，那就只能说明，马魁梧的话到了陈大龙这里，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邬大光皱眉总结道。 “谁说不是呢？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倒是要看看，陈大龙这孙子能张狂到几时？”李伟高显然是一肚子气没处撒，随口诅咒。 “你现在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用呢？我看，你还是赶紧去通知一下，让那办公室副主任离开项目办吧，他要是问起缘由来，你实话实说就好。”邬大光倒是没乱了方寸，及时提醒李伟高。 “唉！我李伟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算了，这些牢骚话就别说了，赶紧办事去吧。” 瞧着邬大光对自己一脸关心的表情，李伟高心里不由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陈大龙最近的风头实在是太强劲了，居然进了省纪委一圈还能回来？看来自己又要有一段苦日子过了。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回到自己的书记办公室，意外的瞧见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居然在恭候自己大驾？他赶紧换了张笑脸对余局长问候道：“余局长可是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您又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呢。” 瞧着陈大龙对自己一副相当热情的嘴脸，余局长也笑了笑，自从有了余丹丹这个纽带后，余局长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越来越亲近了，说白了，不过是“利益”两个字把两人栓在了一块，不管是各自心里对对方有再多的不满，既然是一根身上的蚂蚱，自然要和平共处才是最佳选择。 余局长跟陈大龙握手后，有些无奈的口气说：“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求陈书记办事来了。” “余局长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要是连你余局长都搞不定的事情，那我肯定更没辙。”陈大龙有些诧异的口气说。 “那倒也说不定，有些时候啊，我的身份出面不方便，思来想去的，身边还真是没有比陈书记更加适合的朋友帮这个忙，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笑道：“能有机会为余局长效力，也是我陈大龙的福气，请余局长有话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余局长见陈大龙的态度也比较干脆，于是笑道：“有陈书记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 余局长落座后对陈大龙说起一件小事，自己有个“女朋友”，最近开车去了一趟定城，谁知道不小心开车撞到了人，因为一时害怕驾车逃逸，结果又被警察给逮到给抓住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因为公安局长的身份，余局长亲自出面处理此事多有不便，堂妹余丹丹又是一介女流出面处理此事也有不妥，所以余局长想起陈大龙人头熟，想请他帮忙出面疏通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帮忙把自己的朋友先弄出来再说。 听余局长说到“女朋友”这个词，陈大龙的心里不免有些暧昧的想法，他冲着余局长点头说：“余局长，这可是你们公安系统的事情，怎么反而拜托到我这里来呢？” 余局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来找你也是有缘故的，定城的公安局长魏明伦，原本是要在普安市提拔当公安局长的，后来，我来了，把他的位置给顶了，他就只好不情愿的去了定城当公安局长。魏局长心里原本就对我有些心结，你说我去找他，他能买我这个帐吗？再说了，我女朋友这件事，于情于理于法都是过错方，魏明伦现在抓住了这一条，他要是不给我面子，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大龙听余局长说的也有道理，轻轻点头说：“这话倒也不假，我了解魏明伦，只怕依照他的脾气，还真不一定会给你余局长面子，可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会给我面子呢？” “我也是听底下人说起过，魏局长在普安市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跟你陈书记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的不错，我想着，这件事请陈书记出面，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魏局长的确有一段时间跟自己走的很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的。 想想自己也正有心要找魏明伦算算账，自己在省纪委审讯室受的苦，可是有他一份功劳在里头呢，一念触及，陈大龙对余局长说：“余局长说的也对，我跟魏明伦的确有一段时间私交甚好，只不过最近一两年，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已经甚少来往，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买我的面子？” 余局长见陈大龙有接手此事的意思，赶紧顺势说：“这官场上混的人都明白人脉的重要性，魏明伦有你陈书记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他的福气，即便是因为地域关系没有经常联系，想必他还是会给陈书记一些面子的。” 陈大龙低头思忖了片刻，正准备答应余局长提出来的要求，瞧见余局长有些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道：“陈书记，既然我请你办事，按理说，我是应该当着你的面，把所有的话都实话实说，可我又担心，你听了这番话后，别再打退堂鼓，所以……” “余局长这就不对了，我一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余局长又什么隐情一定要跟我如实相告，也方便我心里考虑怎么应付这件事。” 余局长见陈大龙跟自己说的也是实话，这才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说：“按理说，类似于开车撞人的事情，充其量是个违反交通法规的问题，可是魏明伦这次抓住这件事不放，首先是考虑到我跟他之间以前的过节，另外，他心里还有一张底牌。” “是什么？” “他的底牌就是省纪委的郝书记，我听说他这两年已经跟郝书记打的火热，你要是帮我应付他的时候，一旦得罪了他，只怕也就意味着得罪了郝书记。” 余局长说完这句话后，有些愣愣的看着陈大龙，等着瞧他的反应。 陈大龙的脸色果然冷静了下来，既然魏明伦的靠山是郝书记，那自己到底该如何出牌？只怕又要重新考虑一下才行了。 尽管心里有些为难，但是瞧着余局长诚心诚意头一回找自己帮忙的份上，陈大龙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了这件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陈大龙一向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要帮余局长协调“女朋友”肇事逃逸一事，他特意抽时间去了一趟定城，来到定城市公安局，亲自拜访魏局长。 定城位于普安市北端两座城市边界相连，若说普安市是出了名的“酒乡”，定城市则算是出了名的“水晶之乡”，这里是我国水晶的重要产区，年产30万多吨，占全国产量的一半，定城另有“水晶之都”之称。 十二月初的定城正处于秋冬交替时节，前几天还下了一场雪，隔天却又天气晴朗起来，接连几天连续升温让定城的上空呈现一层薄薄的雾在空中轻盈地飘荡着。 汽车“嘀嘀”的喇叭声交织在这一片朦胧之中，当并不太耀眼的阳光照射到高楼顶端的时候，雾气便像幕布一样徐徐拉开了，大地渐渐显现在一片温暖中。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奔波，陈大龙的专车停在了定城公安局大院停车场，陈大龙来之前并没有电话联系过，因此上楼后，公安局办公室的人瞧着他有些面生，便上前盘问：“请问，您找谁？” 陈大龙身边拎包的秘书解释说：“这位是普安浦和区来的陈书记，来拜访魏局长。” 第672章报复（五） “哦！好的，请两位稍等，我马上去请示一下。” 办公室主任心知魏局长是普安市人，见是从领导老家来的朋友，看起来又有几分官架子，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进了局长办公室。 不一会的功夫，办公室主任从门里出来了，冲着陈大龙恭敬的口气说：“陈书记，魏局长请您进来。” 陈大龙让秘书在隔壁办公室等着自己，迈开步子走进魏局长的办公室，今天他过来，一来是为了余局长的事情，另外，他也要找魏局长问问清楚，上次自己在省纪委受到审讯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落井下石？ 有段时间没见，魏局长看起来倒是比以前精神多了，尽管是远离了自己的故土，来到这定城当公安局长，到底是个一把手算是说话算数的角色，因此人显得自信了不少。 陈大龙进门的时候，魏局长早已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热情伸出一只手跟陈大龙握手后，满脸堆笑问道：“什么风把大忙人陈书记给吹到我这里来了？” “魏局长这话什么意思啊？我猜你这心里一定特别不想看见我？”陈大龙话里有话。 “怎么会呢？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我算了算，咱们认识是在你做普水开发区当领导的时候，现在虽然距离远了，可是那份老交情还在嘛。”魏局长言不由衷敷衍道。 “是吗？魏局长对老朋友的方式可真是够特别的，我从省纪委出来的时候，可是听到一些不太可靠的传闻呢？” 魏局长听了这话脸上愣怔一下，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陈大龙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笑完后，冲他冷冷的口气说：“魏局长这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了，居然笑的这么爽朗？” “陈书记，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开心不开心的还不是一样要面对，你我相交相识这些年，我自认是了解你的。”魏局长见陈大龙拉下脸不给自己面子，索性不装了。 “你了解我什么？”陈大龙不屑眼神看向魏局长讥讽口气。 “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你陈大龙路子野，弯弯肠子也多，可我现在不怕你任何威胁！”魏局长斩钉截铁。 “是吗？这只能说明，魏局长现在的胆子变大了。”陈大龙对魏局长的话不以为然。 “陈书记这次真是猜错了，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陈书记可以随便找人掌握我魏明伦的把柄，我魏明伦也跟陈书记学会了这一招，这样咱们至少能做到进水不犯河水了，顺便说一句，你陈书记的把柄可也不少啊。”魏明伦挺直腰杆看向陈大龙。 “是吗？看来魏局长学习的本事还真是见涨啊，不妨举例说明一下。”陈大龙有意套话。 魏明伦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他冲着陈大龙说道：“就说眼前的事情，张晓芳是你陈大龙的马子吧？张晓芳的男人在坐牢，可肚子里却有了孩子，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陈大龙冷眼看着魏明伦，心想，“看来自己现在还真不能小瞧了这家伙，他居然连张晓芳怀孕的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陈大龙单刀直入的问魏局长：“魏局长，我自认对你并不算过分，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为了刘春花。”魏局长倒也坦白。 “刘春花到底跟你什么亲戚？”陈大龙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刘春花是我侄女，你害的我侄女坐牢，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凉，他没想到，刘春花跟魏明伦居然还有这么亲近的亲戚关系？这是他在对付刘春花的时候，没有顾虑到的一点。 陈大龙有些没好气地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自找没趣？跟我陈大龙斗，你未必就是对手，如果输了，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陈书记说话倒是痛快，要说以前，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不敢跟你明枪明刀的对着干，但是现在我在定城当公安局长，手里的资源比以前多了，现在手里也抓住了你的把柄，我根本就不怕你陈大龙的任何威胁！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不妨当面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是一定会为了我的侄女报仇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就等着瞧好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摇头，“当面把自己的老底泄露给对手是大忌，魏局长还没动手已经犯了忌讳，就这种智商还敢跟自己斗？”。 魏明伦见陈大龙一副瞧不上他的表情，冷笑道：“陈大龙，我在公安系统工作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陈大龙这么阴狠的角色，不过世道变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高明，以后我自然会让你看到我的厉害。” 陈大龙原本倒是预料到，今天来找魏局长可能会有些不愉快，却没想到一见面就闹的这么僵，他心知自己对情况预计的过于乐观了，因此脑子里在快速的调整思维。 陈大龙琢磨着，“魏明伦居然知道张晓芳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他必定是在背后下了功夫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道的人当中跟魏明伦有来往的几乎没有，再加上魏明伦在定城上班，跟普安市必定还有一段距离，他能把情况了解的那么详细，必定是普安市内有他的眼线。” 一想到自己和张晓芳的举动一直被魏局长派的眼线监视着，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想到余局长拜托自己的事情，只怕自己即便是开口，魏局长一样不会给面子，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说呢？思来想去，自己反正已经跟魏明伦杠上了，要是能拉上余局长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同盟军，对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陈大龙对魏局长说：“魏局长，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探讨你我之间的恩怨，是有一件事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陈书记有话尽管我，我魏明伦一向是最喜欢跟陈书记谈心的。” 魏局长的话里透出一股讽刺的意味，陈大龙却假装没听见，冲着魏局长问起余局长女朋友开车撞人的事情，他究竟准备怎么处理？ 魏明伦两眼看着陈大龙，一脸坏笑的表情说道：“陈书记可真是讲情义的好干部，现在自身难保，居然还惦记着管别人的闲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正好知道我要到定城走一趟，余局长请我顺便问一声，谁不知道你我在普安市的时候一向关系和谐？” “是吗？当年的情况是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现在不一样了，对于这个事情，我倒认为，以陈书记的聪明不该掺合这件事才对。” “为什么？” 魏局长一副高傲的表情说：“这件事原本也就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办罢了，我跟余局长没什么交情，我也没必要给他面子，现在既然陈书记提起这件事，我倒是要交代一句底下人了，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按照最重的刑罚规定处置，陈书记出面说话，这点照顾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大龙见魏局长故意激怒自己，心里并不生气，此刻他的心里更像是坐在陷阱边看着猎物悠然自得的往陷阱的方向走来，心态是平和的，甚至还带着些许期待。 陈大龙甚至还冲着魏局长笑了笑说：“魏局长，给别人留条活路，相当于给自己也留个机会，你这样把事情都做绝了，只怕自己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陈书记不用如此好心提醒我，我魏明伦倒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件事我说了算，谁让这女人在我定城的地盘上出事呢，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一报还一报的机会，你说，我怎么会轻易错过呢？我这个人最大的有点就是睚眦必报。” 瞧着魏局长脸上那得意的神情，陈大龙摇头说：“魏局长果然是有魄力，连咱们普安市公安局长的面子都不给，真是佩服！还希望魏局长能一直坚持这么挺着，千万别趴下！” “放心吧，陈书记没有趴下之前，我怎么着也得硬挺着。” 陈大龙和魏局长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大龙瞧着魏局长对自己的态度和说话语气，知道跟这种人多说无益，说完该说的话后立马起身告辞。 人红是非多。 古有庞涓嫉妒孙膑才华过人设计陷害，今有毕姥爷饭桌上唱一段《智取威虎山》毁了名节，凡是在某一行稍稍有些过人之处的人才往往在不自觉中成为众矢敌之对象，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枪打出头鸟”。 陈大龙在浦和区苦心经营了半年多总算是站稳脚跟控制局面的同时，却也在一系列的政治风暴中得罪了一些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种瓜得瓜是必然结果。 从定城回来的路上，陈大龙两眼呆呆看向窗外一望无垠的田野和早已树叶落尽的枯枝老树，心里仔细斟酌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第673章扛上了（一） 很显然，因为刘春花的事情，魏明伦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杠上了，只怕他要的结果不仅仅是让自己丢官弃爵，甚至心里希望看到自己更惨的下场，而对于余局长，他认为余局长抢了他普安市公安局长的位置，一样是心怀怨恨。 官场夺位之仇无异杀父夺妻，而自己亲手办了刘春花对魏明伦来说一样是刻骨仇恨，此次定城之行看得出来，现在的魏明伦已经成了一条被仇恨蒙蔽眼睛的疯狗，他随时都有可能要张口咬人。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张晓芳那边已经有了身孕，既然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是一定要保护好的。当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出魏明伦在普安市的眼线到底是何许人？只要找到了此人，就可以暂时断了魏明伦的消息来源，如果能反之利用的话就更好了，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结果。 这样想着，陈大龙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对！就按照这思路去慢慢梳理这件事，我陈大龙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省纪委审讯室里那样的生理和心理煎熬都没把自己打垮，难道还惧怕一个小小的魏明伦？” 何况，自己这次并不是单枪匹马作战，还有一个余局长作为同盟军，余局长的人脉关系如果能利用好了，说不定也能起到大作用。 车子快要到达浦和区的时候，陈大龙给小蒋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小蒋一向对陈大龙都是忠心耿耿的，尽管他名义上还是干的司机工作，其实每年年底的时候，和陈大龙合作的洪老板的公司分红，陈大龙都会让洪老板给小蒋也分一些。这些恩情，小蒋的心里都记着呢，他现在能在市区买房买车，供养老婆孩子，都是陈书记给他的好处。 随着陈书记现在级别越来越高，平常用得着他的地方也少了很多，因此只要有机会为陈书记效力的，小蒋一向义不容辞。 陈大龙回到浦和区后，已经是掌灯时分，他没有心思去吃饭，也没有时间回去休息，径直来到办公室，瞧着小蒋早早的等在那里，冲他招招手，小蒋立即会意的跟在陈大龙身后进了办公室。 小蒋习惯性的关门后，先帮陈大龙倒了一杯水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自己随便拖了张椅子坐在陈书记办公桌的一侧，等着听陈书记说些什么。 陈大龙喝了一口水后，问小蒋：“你什么时候到的？” “在这等了快半小时了。” “没跟别人说起，你来我这里吧。” “没有。” “好，有件事我要跟你详细交代一下，你听我慢慢说。” “您说。” 陈大龙把魏明伦可能在背后想要对付自己的事情简单跟小蒋说了一遍后，对小蒋吩咐说：“你马上找一下候柳海，最近一段时间暗中注意一下，到底有没有人在跟踪张晓芳的行踪？另外，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到底咱们普安市到底还有谁跟魏明伦有密切联系？” 小蒋两只手使劲的搓了搓说：“陈书记，张晓芳的事情倒是好办，只要派人看着就行了，如果有人一直监控她，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可是魏明伦这样一个人，普安市跟他熟悉的人不少，到底谁才是陈书记想要找的那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判断呢。” 陈大龙冲着小蒋招招手，小蒋赶紧把头伸过去，他看到陈大龙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手机上一条短信让他看，短信的内容是：“我们能办一张一模一样的手机卡，随时监听他的电话，看他的短信，联系电话xxxxxxxxx。” 小蒋立即醒悟过来，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的意思我明白了，只要是跟魏明伦通话比较多的，而且又是看起来比较可疑的对象，一定是陈书记要找的人。” “赶紧去办吧，记住了，还是那句老话，要保密，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事情办好。” “放心吧，陈书记。” 小蒋走后，陈大龙有些无力的躺在自己的椅被上，他心里琢磨着，一会稍微吃点东西后，他还得亲自去余局长那里跑一趟，有些时候，想要把一场戏唱好也是需要付出时间和辛苦的。 陈大龙打电话给余局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背景音乐，余局长必定是在某个娱乐场所正快活着呢。 电话刚接通，余局长就急切的声音问道：“陈书记，事情办的怎么样？” 陈大龙假装叹了口气说：“余局长，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啊，我想跟你当面谈谈，你现在能抽出空来吗？” “那行，你去我办公室吧，我十分钟后到办公室等你。” “好的。”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把秘书送过来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通，简单的填饱了肚子后，自己一个人驱车去了市公安局。 远远看去，余局长的办公室里灯光已经亮起来。 公安局这种单位跟别的单位有些不同，犯人什么时候杀人？小偷什么时候偷东西？都是没有任何时间规定的，因此这些专门跟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警察们就必须时时擦亮眼睛警惕着。公安局的一些重要部门，二十四小时都是安排人值班的，所以从楼下望去，倒是有不少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 陈大龙上楼后，径直往余局长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办公室门是开着的，摆出一种迎客的架势，显然，陈大龙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余局长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人还没到门口，余局长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从办公室里走出张望，瞧见陈大龙走近了热情冲他的伸出双手，两人客套了几句坐下后，陈大龙冲着余局长苦笑说：“余局长，这安排的这个差事可真是忒难办了。” “魏明伦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这小子心里可能真是记恨着你当初抢夺了他位置的事情，见了我的面，起初说的挺好的，一提及你女朋友的事情立即就变了脸。” 余局长听了这话，有些不悦的神情说：“大不了多赔钱罢了，不过是个交通事故，他还想把人抓起来坐牢不成？” “还真是让余局长给说对了，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当着我的面，居然发狠说，如果这女人跟余局长没关系，倒是可以按照相关刑罚处理一下就算是结了，既然这女人是余局长的女朋友，那可就怪不得他心狠了，只要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他必定会重重严惩。” “还反了他了，他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余局长听了这话，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喊起来。 陈大龙见余局长动怒了，添油加醋道：“我当时已经尽力劝了，可魏明伦这小子死活不买我的账，还说我要是再多管闲事，别怪他翻脸无情。” “这件事真是要感谢陈书记辛苦奔走了。” “我辛苦倒是没什么，就是心里这口气下不去啊，说起来，以前我跟魏局长的关系也算是和谐，我这么大老远的为了这件事跑过去，他居然给我脸色看？还说出一些难听话来，我这心里啊，可真是……” 陈大龙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余局长赶紧劝慰道：“陈书记，你只当是一条疯狗乱咬人，别搭理他就行。” “余局长，你知道我陈大龙一向不是个多事的人，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他魏明伦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这口气憋的我心里不痛快，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他。” “陈书记说的有道理，这种不识相的领导干部，早该接受点教训了！”余局长听了陈大龙刚刚反馈回来的消息心里也跟塞了棉花似的不痛快，口头上立马对陈大龙的说法表示支持。 陈大龙见余局长一副跟自己同仇敌忾的口气，心知一些铺垫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于是换了一种关心的口气对余局长说：“余局长，魏明伦如果当真死心眼的话，你女朋友的事情，只怕要另想办法才行啊。” “这事情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事实也是证据，人现在又在他的手里，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余局长有些发愁的口气说。 “实在不行的话？余局长可以走上层路线吗？就算是魏明伦的胆子再大，难不成他还敢违逆上级领导的指示？” 余局长低头想了一会说：“要是别的什么事情，走上层路线倒也是简单的事情，可那出事的女人，跟我又是那么一层关系，真要走上层路线的话，是不是……？” 陈大龙冲着余局长摇头说：“余局长多虑了，现在男人有一两个小青人也是正常的事情，真要是传出来，倒也没什么大紧，只不过，我心里倒是担心一点，按理说，余局长跟那女人的关系应该只是小范围的有人知晓，怎么魏明伦居然会了解的这么详细呢？” 余局长显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陈大龙这么一问，反而有些愣住了。 陈大龙知道自己今晚谈话的效果已经完全达到，于是冲着余局长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说：“余局长，虽然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第674章扛上了（二） 听着陈大龙这话里有话，余局长不由沉思起来。 陈大龙走后，余局长不得不多想了几分，自己小女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会很多，那么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呢？毋庸置疑，肯定是身边人传出去的，外人也不可能知道内情啊？ 一想到这，余局长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向敞开的办公室门，想起陈大龙刚才临走前提醒的话，脸上露出几分痛恨神情，脑子里不由盘旋一句话，“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吃里扒外敢害老子？要是让老子逮着了，看老子怎么抽皮剥筋收拾你！” 其实这次肇事逃逸的小青人也是余局长老婆的远房妹子，此事说来话长。 几年前，余局长老婆怀孕之故，身边需要有人照顾，老婆有一个远方的妹妹叫兰君，当时20岁，大专毕业，准备找工作，想到余家的关系，当时就把希望都放在余家。 小姨子兰君初到省城是余局长去火车站接的人，头回见面的时候，余局长只觉兰君的皮肤很白，加上以身白色的连衣裙，越发衬托出她的清纯来。 兰君给余局长的第一感觉就是对任何事都好奇。回到家后，兰君看见老婆挺着肚子，然后又看着余局长忙前忙后，对余局长老婆说，“哥对姐姐真好，什么都不用姐姐操心，要是以后也能找个像哥一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余局长当时以为兰君不过是年轻女孩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不料想这姑娘此次省城之行不知不觉中成就了余局长头回偷吃窝边草的经历。 美丽的女孩总是能让男人不由自主多几分怜香惜玉，余局长原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家里自从来了个清纯漂亮的小姨子心里某个角落一直有些痒痒。 有一回，兰君刚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蕾丝睡衣，里面也没有穿内衣，一对胸部若隐若现的晃动着，盯着兰君看了好久才恍过神来。 兰君看到余局长的眼神，并没有生气，反而脸红了，觉得自己太疏忽了竟然忘记了穿内衣，搞的胸前一对不停的上下晃动，又正好被看个正着。 自从看到兰君出浴后，每天余局长看兰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总感觉泛着青光，兰君可能也觉察到了什么，总是会逃避他的眼神，但是他仍然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等候兰君出浴的场景。 余局长后来一段时间整晚整晚辗转难眠。时不时会想到那粉红色的蕾丝睡衣下的胸部，虽然不大，但形状却很美，尤其加上那纤细的小蛮腰、平坦的小腹和一双修长的美腿，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会yy起来，想像着她用那双修长的美腿勾住自己背后，在自己的冲刺下婉转的情景时，小腹里就不禁升起一股热流…… 大约在兰君住到家里一个月后，有一天晚饭后，兰君在她房间上网的时候喊道，“哥，电脑最近开机好慢哦，是不是出了问题？” 余局长赶紧进了兰君房间说：“哦，可能是系统垃圾太多了把，等我洗完澡了，清下系统垃圾应该就好了。” “那行，等会你帮我弄弄吧，不然电脑反应慢，我用起来不方便！” 余局长是穿着大裤衩进门，进房间的时候看着兰君正在看电影，笑个不亦乐乎，于是随口问，“兰君，在看什么电影了，笑个不停的？” “嗯，看韩剧捏，哥，最近越来越慢了，你快点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兰君回答。 “ok！那我看看吧！”余局长于是坐到兰君先前坐的位置上，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将系统垃圾清理了，病毒也扫描了一遍。 “好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下次开机应该会快很多了！” “谢谢哥，你真是能干啊，什么都会！我们一起看吧，这个片子还蛮好看的？” “好啊，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看一会吧！不过我喜欢看电影，同事推荐了一部新片子，听说很火的，要不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好吧，是什么电影啊？你找出来，我和你一起看啦，不过你要保证一定要好看哦！”兰君心无城府应声答应。 “《色即是空》2，超级搞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不过我敢保证，绝对好看，看来让你永远不会忘记的一部电影。” “没有看过，是喜剧片吗？既然姐夫都作保证了，我们就看那个电影吧！” 那晚正好老婆去了娘家，屋子里只有余局长和兰君两个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更何况余局长心里早已对兰君动了心思，他见兰君不反对，赶紧一边说着一边换着电影，心里却想着，“兰君啊，等会你就知道好看了。” 当男主角银植把用外资泡过的汤喝下去的时候，兰君笑着说：“哎哟，笑死我了，这男的太搞笑了吧！” “我说的没有错吧。是很好笑吧！”余局长也笑着说。 后面有看到男主角银植和铜像一起搞的时候，看到他撑起的帐篷，兰君疑惑问道：“为什么那个女的叫那么大声啊？还有那个男的怎么裤子撑的那么高啊？” “哦，这个啊，等会你就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女的那么惊讶？还有那个男的裤子撑起那么高。”余局长卖了个关子笑着说道。 随着剧情的推进，兰君也是一直笑个不停，笑的前仆后仰的，每次向前的时候，余局长都会盯着兰君高低起伏的胸膛，令他兴奋异常的是，兰君身上穿的是一套粉红色的蕾丝款式的胸罩。 兰君的注意力全都在电影上，坐在一旁的余局长却不时嗅闻着小姨子的发香，欣赏着睡衣里的风光，恨不得立刻马上去摸两下，握着兰君的玉兔好好的爱抚。 随着剧情的推进，青色镜头也越来越多时，兰君也害羞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了，但是表现的还是很淡定。 余局长不断关注兰君的表情，心里想着，“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啊！可惜今天过后，你就要从小姑娘变成小女人了。” 成熟有经验的男人想要对付这类单纯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那天晚上余局长几乎没费多大事，一切水到渠成成就了一对野鸳鸯。 事后，余局长担心小姨子整天住在家里别再露出什么破绽来，自作主张的请了个保姆回来，又热心的帮小姨子安排了工作，买了房子住在外面。 前一阵子小姨子过生日，余局长送给小姨子一辆新车，却没想到新手上路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余局长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想办法扛着。 好在，现在有陈大龙热心帮他一块周旋此事，在余局长的心里，陈大龙的确是全心全意尽力想要帮自己的忙，只是魏明伦太不像话了，居然跟自己死杠上了，这小子以后要是有机会落到自己手里，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陈大龙那里，派出去的小蒋很快传来消息，还真是让陈大龙给猜对了，果然是有人跟踪张晓芳的，跟踪张晓芳的人居然是黄娟。 黄娟是谁？就是上文提到过的拦住陈大龙专车的交警后来被开除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黄娟经常在张晓芳附近出现，不管是张晓芳去买菜的时候，还是出去诳街的时候，她都会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张晓芳可能是头脑中从来都没有关于安全的这根弦，所以被人跟踪了很长时间，居然丝毫未有察觉。 陈大龙听了小蒋的汇报后，立即想到，这件事很有可能跟已经被降职的余局长的原办公室徐阿福主任有关，此人一向对老主子魏明伦忠心耿耿，余局长上任后又亲手摘了他的官帽子，他能不恨？ 陈大龙立即吩咐小蒋，“控制黄娟，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说出实话，到底是谁让她跟踪张晓芳的？目的又是什么？” 小蒋听着陈大龙严厉的口气，心里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立即应承说，“马上去办妥这件事。”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一夜之间，江南省冷空气再次来袭，一场小雪将整个普安市笼罩其中，市区的屋顶，树上，街道两旁的灌木丛顶端，处处都是白皑皑一片难得处处都是最纯洁颜色，在渐渐喧闹的车水马龙中，看似平常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大早，被开除公职的前警察黄娟像往常一样，六点多起床，出家门后坐上公家车往张晓芳的住处方向去。 这些天跟踪张晓芳，她已经摸透了张晓芳的生活规律，每天上班出门的时间是固定的，这让她跟踪张晓芳少费了不少无用功。 按照办公室主任徐阿福的说法，希望她能拍下陈大龙跟张晓芳在一起的照片，越亲密的越好，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愣是没见到张晓芳和陈大龙见一面，这让黄娟的心里很是着急。 黄娟根本就不知道，自从张晓芳怀孕后，她和陈大龙之间根本就不联系了，张晓芳虽然平常说话做事大脑总是缺根弦的样子，大事情上却不糊涂。 第675章扛上了（三） 一个丈夫还在牢里服刑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大了肚子？她心里明白，只要自己继续跟陈大龙来往过密，必定会影响陈大龙的清誉。 在张晓芳的心目中，陈大龙是她遇见过世界上最好心最善良的男人，现在更是她心里最爱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去害自己最爱的人呢？仔细想通了这一层后，张晓芳认为孩子是上帝赏赐给自己的礼物，她压根没把以后抚养教育孩子的指望放在陈大龙是身上。 每天黄娟要到张晓芳家门口，必定要经过一条小巷子，今天要经过那个巷子口的时候，黄娟突然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起来，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慌张的感觉，右眼也不时的跳几下，她用力的用手推了推自己的上眼皮定了定神继续往里走。 黄娟穿过巷子的时候不自觉加快脚步，正步履匆匆快要走到巷子出口，突然看见迎面走过来两个青年男子，她见两人穿衣打扮有几分流气特意避开一段距离准备与两人擦身而过。 没想到，两个青年男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先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两人用力拖着她上了巷道口的一个面包车。 两名男子绑了黄娟的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秒钟，等黄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在面包车上的一帮男人当中。 她用力的挣扎，四肢胡乱的想要从两个男人手中挣脱出来，可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能比得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被带上车后，车里已经有人立即关闭上车门，司机驾驶车辆飞速的行驶起来，车子很快就驶出了主城区。 黄娟被扔坐在车厢的地上，尽管心慌气短不知所措，可是当过警察的经历让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眨巴着一双眼睛瞧着车厢内的情形。 车厢里总共坐了六个人，包括司机在内，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其中有两个看起来似乎斯文些，另外四个人全都是奇奇怪怪的发型，身上还有一些奇怪的装饰品，从外表看起来像是混黑的。 这几个人把黄娟围在中间，可能是心里清楚，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压根就没往她多看一眼，只顾着低声自己聊天。 黄娟想要说话，想要问这帮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可是她的嘴巴被堵起来了，她使劲的冲着这帮人嗯嗯啊啊的，却总是没人理睬，她也只好作罢。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黄娟被人从面包车上推下来，下车后的黄娟放眼一看，眼前是一大片水面，看样子，这里像是一个已经废弃的鱼塘，在鱼塘边，还有一个看鱼人住的简陋房子。 黄娟迅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在心里判断着，这地方距离当地居住的农户家比较远，离公路的距离也有一公里左右，自己不管是逃跑还是呼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得出来，这帮绑架了自己的人，是早已就选好了这个地点的。 毕竟是当几年警察也经历过一些场面，黄娟并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惊慌失措的哭天喊地，当一个穿黑衣服的青年男子把她嘴里塞的东西拿掉后，她相当冷静的口气冲着黑衣男子问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里来？要知道绑架那里可是大罪！” 黑衣男子似乎对黄娟的话，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黄娟的脸蛋说：“不要说这些废话，兄弟们，这位可是位鼎鼎大名的女警花啊，只不过，是已经被开除的。” 黑衣男子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哈哈大笑声，有个耳朵上带着硕大耳环的年轻人走到黄娟面前淫笑着说：“我还从来没尝过女警花的滋味呢？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嘛。” 周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黑衣人示意耳环男和一个刺青男把黄娟带进房子里去，两人于是不由分说的架起黄娟，一路往简陋的小房子走去。 黄娟想挣扎，根本无效。 刚才从外面看起来，房子好像不大，进去一看，倒也还凑合，房子分为里外两间，外面是做饭的厨房，里面是睡觉的地方，黄娟被两个男子推推攘攘的推进了里面的房间。 黑衣男子看样子是这帮人的头脑，他指挥着几个人去外面守着，自己则跟耳环男和刺青男呆在屋里。 黄娟终于忍不住又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从这帮人刚才的对话中，黄娟已经感觉到，这些人其实是知道她的底细的，作为一个已经被开除的警察，被绑架的最大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前办案子的时候，得罪了什么黑道人物，现在人家出来了，找上自己秋后算账。 黑衣男子总算是正眼看了黄娟一眼，他慢悠悠的口气说：“黄娟，不要问我为什么绑架你，如果你能说实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是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那可不能怪兄弟们对你不客气，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跟我作对的人，下场一向很难堪。” “你想要问什么？” “你先说一下，是谁让你跟踪那女人的？” 黄娟不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黑衣男子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照这样推测，黑衣男子应该不是以前自己办案过程中，得罪过的黑社会角色。 让黄娟跟踪张晓芳的人，正是前任普安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徐阿福。黑衣男提出这个问题，让黄娟很是纠结，如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徐阿福，他曾经答应自己这件事过后会尽快帮自己重新安排工作，这帮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真要连累了徐阿福，不仅工作的事情黄了，自己岂不是也相当内疚？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黄娟沉着应付。 “黄娟，你是明白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快说吧！”黑衣人看向黄娟的眼神透出几分凌厉。 黄娟并不想跟这些人说实话，只是拿眼睛瞧着几人，并不出声，瞧着黄娟一言不发，黑衣男子冲着耳环男使了个眼色，耳环男立即走到黄娟面前，伸出两只手来办她解开外套衣服的扣子。 黄娟紧张起来，冲着耳环男喊道：“你想干什么？” 刺青男站在一旁银笑道：“他饿了，想要吃奶。” 说完这句话后，刺青男自顾哈哈笑起来，黑衣男子的脸上也忍不住轻轻的抽动了一下，耳环男把黄娟外套的衣服纽扣都剥完后，又开始解开她的内衣衬衫纽扣，黄娟吓的赶紧喊道：“你们别脱了，我说！” 黑衣男子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耳环男立即停住手。 黄娟心知，自己今天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恐怕是过不了眼下这道坎，于是冲着黑衣男交代说：“派我跟踪张晓芳的人是徐阿福，他在市公安局工作。” “徐阿福为什么要你跟踪张晓芳？” “徐阿福之前跟张晓芳的老青人陈大龙有些过节，他想要我跟踪这女人，找机会拍下这女人跟陈大龙在一起时的照片，方便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可以拿出来。” “好，回答的很好，再问你一个问题，照片呢？” “我还没拍到呢，我跟踪张晓芳这段时间，还没看到过陈大龙跟张晓芳在一起过，所以没拍到。” “徐阿福想要利用照片怎么对付陈大龙？” “不知道。” 黑衣男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他冲着耳环男挥挥手，耳环男立即过来继续解黄娟的纽扣，黄娟声嘶力竭的声音辩解道：“这位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们就算是把我给脱光了，我也还是说不出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眼看着耳环男已经把黄娟的上衣给剥光了，女人上身赤身在那里，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诱人来。 黑衣男子对耳环男说：“兄弟，这女人不肯说实话，你先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什么时候她肯说了，你再叫我！” 黑衣男子转身出门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耳环男和刺青男，刺青男赶紧跑过来对着耳环男说：“这次我先来。” “凭什么呀？这女人衣服还是我脱的呢？” “我不是没玩过女警花吗？头一回，尝尝看滋味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啊，还不一样。” “你就让我一回吧？” 刺青男说着，开始动手要脱下黄娟的裤子，黄娟吓的赶紧往后退，冲着两人怒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黄娟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堵上了，刺青男三下五除二的扒拉下女人的裤子，迫不及待的拉开自己裤子的拉链，把早已高高撅起的家伙要往女人的两腿中间塞。 耳环男好心提醒道：“你小子疯了，也不知道带个套子，万一染上艾滋什么的，怎么办？” “放心吧，咱哥们今天玩的可是警察，又不是鸡女。” 身底下的女人不停的挣扎着，他赶紧冲着耳环男喊道：“你小子快来帮我一把，把这女警花给我按住了。” 耳环男应声过来，走到黄娟头部的位置，用力的控制住这女人的身体。 …… 第676章扛上了（四） 不一会儿，耳环男见刺青男已经完事了，赶紧脱下裤子，准备跨身上马，可屋里的动静刚才已经惊动了在外面望风的几个兄弟，就在刺青男骑在女人身上快活的时候，一帮人全都涌进了小房子里，睁大两只眼睛，看着眼前。此时的情形下，哪里还容得耳环男上阵？后面的兄弟早已排了个满满当当，都是挺枪待发。 …… 黑衣男子再次看到黄娟的时候，她已经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被扔在里屋地上的黄娟，此刻早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今天这样的场面，她可能是连做梦都没想过居然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刚才不知道有几个男人一起轮了她。 当黑衣人再次坐在黄娟面前提出问题的时候，黄娟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娟的话，显然令黑衣人也吃惊不小。 根据黄娟的交代，在一个月前，定城市公安局的局长魏明伦亲自过来找了一趟徐阿福，魏明伦对徐阿福说，“他有心想要对付陈大龙，但是因为陈大龙手里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因此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他现在还不能出面，所以想要请徐阿福配合一下。” 徐阿福问魏明伦，“自己如何跟他合作的话，有什么好处？” 魏明伦答应说，“只要徐阿福把事情办妥了，他可以保证让徐阿福和被开除黄娟一起到定城市的公安局上班，两人都有升官机会。” 徐阿福听了这个条件很是心动，于是答应配合魏明伦一起对付陈大龙。 魏明伦还要求徐阿福顺道把普安市的公安局余局长给收拾了，因为余局长之前抢了他的位置。徐阿福起初不肯，可想想余局长对自己的确不厚道，思虑再三后还是点头同意了魏明伦的合作要求。 余局长的小青人在定城市出了交通事故的事情，原本魏明伦是不知情的，正是因为徐阿福的通风报信，才让魏明伦知晓了此事并格外关注此事，想要利用这次的绝佳好机会，先给余局长一个难堪再说。 陈大龙收到消息后，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魏明伦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利用自己和徐阿福之间的过节，谋篇划局的来对付自己？看来魏明伦在心里对自己必定是一件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就要了自己这条命，这样的人，要是不施以颜色的话，那还得了？ 还有徐阿福，居然还死性不改，跟魏明伦合作来害自己和余局长，此人不除，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人活在世上，总有人用官场，商场，娱乐场之类的说法把人分成各个圈里的人，其实不然，总体来说一旦人混到一定地位上便只有一个场子，那就是名利场！ 在特殊的政治体制下，古往今来都是一个道理，做生意的大老板离了官场朋友抬轿子就赚不了大钱，很多大老板扬名立万后拍着胸脯说自己当初创业的时候从来没给官员送过礼，你信吗？信了的人才真是傻逼！ 哪个商场上混的人敢说自己没几个官场里撑腰的朋友？朋友之间人情来往不需要送礼？五千年的中国礼尚往来文化单单就在你谈生意发大财的时候被彻底掐灭了？鬼都骗不了，何况人乎？ 同样的道理，官场中人要是没几个生意场的朋友撑腰，他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无异于白日做梦！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无缘无故领导为什么要提拔你？比你有本事有资历的人多了去了，官场最不缺就是人才。 摸清楚魏明伦底细的陈大龙在心里稍稍盘旋了片刻后作出决定，今晚他要请公安局余局长吃饭，地点就在余丹丹开的酒店里。 余丹丹的酒店顶楼有一个相当奢华的大包间，那里不仅有吃饭下棋喝茶的空间，甚至还配了一个专门做足疗和香薰的房间，这个房间一般不对外人开放，正常都是类似于陈大龙和余局长这些小圈内的人才有机会享用。 陈大龙跟余局长一道去过那里一两次，对那里的环境很是满意，这里最吸引他的地方，倒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各种服务项目，而是因为这里是顶楼，没有其他相邻的客人烦扰，算得上是一个很适合谈正事的清雅之地。 晚上七点多，余局长应邀而来，陈大龙早已坐在包间里恭候大驾了。 一进门，余局长就抱怨说：“今天一天来了两拨考察的干部，说是考察，其实还不是走马观花，吃顿饭，拿点礼物走人，可辛苦了我这个肠胃了，都是得罪不起的主，都得陪着喝酒，我今天中午真有些喝多了。” 陈大龙心里明白，余局长是担心自己今晚再逼着他跟自己喝酒，所以才会说出这样一大段的牢骚话来，于是冲他笑道：“余局长，酒不过是交际工具罢了，你我之间早已用不着这些道具来撑场面了，我今晚请余局长吃饭，主要是想要跟余局长聊聊，关于徐阿福的问题。” “徐阿福？他自从被处分后，在单位里又没什么具体事情做，整天不怎么上班，又是怎么招惹陈书记了？”余局长坐下端起水杯喝口水问道。 陈大龙见余局长会错了自己话里的意思，笑着解释说：“余局长，徐阿福没上班却并不代表他没折腾，我早就看出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可当初你一味的只顾护着他，现在倒好，这条恶狗反过来咬了主人一口？我得到消息说，这小子现在跟魏局长勾结在一起，想要对付你余局长呢。” “哦？他奶奶的！我对这小子不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余局长听了陈大龙的话，生气把手中水杯重重搁在桌上。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现在定城的魏局长答应徐主任，只要他能跟魏明伦合作对付你，魏局长就能把他和黄娟全都弄到定城公安局去上班，你想这么好的交换条件，他徐阿福能不动心？” “难怪？这没心肝的东西，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余局长也是个直肠子，听了陈大龙的话后一副恨不得当即把徐主任拖过来收拾一顿的口气。 “别！我今晚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听说原本余局长女朋友的事情，魏局长根本就不知情，是徐阿福知道了情况后，建议魏局长利用这次机会给余局长一个难堪。这小子现在被魏局长利用后，一心只帮着新主子，咱们可不能随便就便宜了他。” 陈大龙见余局长的决定跟自己预想的方向有些左，赶紧把余局长的念头往自己原先设想好的方向拉。 “陈书记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是我想让魏明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是有可能的。”余局长有些听不懂陈大龙话里的意思，皱眉等着陈大龙的下文。 陈大龙并不想对余局长泄露的太多，只是用一种隐晦的口气对余局长说：“余局长要是信任我的话，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只不过，徐阿福可能需要失踪一段时间，还请余局长到时候稍微帮忙撑一下场面。” 余局长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陈大龙，低声问道：“兄弟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余局长多虑了！为了一个徐阿福背上人命官司，我可没这么傻，我不过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起初我是答应了余局长，帮忙把你女朋友的事情处理好，现在事情没办成，反倒发现了这帮孙子在背后搞的明堂？你是最清楚的，这个徐阿福一向都是和我作对，这次我要是再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余局长有些听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陈大龙这是想要帮自己解决问题的同时，也要为他自己出口气，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余局长一副轻松的语气说：“这件事，陈书记看着办就好了，只要不出人命官司，哪怕是断条腿什么，有我这个公安局长撑着，倒也还能应付。” 陈大龙见余局长如此仗义，冲着余局长拍了一下肩膀说：“好，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让这帮背后想要害咱们的小人瞧瞧看，咱们是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主。” 余局长做出的承诺也是有根据的，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余局长干公安这行的时间长了，自然明白公安办案中的诸多猫腻。 前些年，南政法大学法学院李永升教授曾经通过对各地司法部门纠错平反昭雪的20起冤案研究分析发现，20起冤案中，无一例外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问题。 其中最为严重的吴鹤生案中，被告人遭受了71次刑讯逼供，最终司法机关仅凭其中一次有罪供认就将其定罪。 李永升这样形容典型的中国冤案模式：“一抓进去就打，一样的命案必破的口号，一样的政法委协调，一样的公检法三家‘兄弟单位’联合办案，一样的屈打成招，一样的疑罪从有，后来，一样的被害人‘复活’……” 第677章扛上了（五） 刑讯逼供是公安局查案子的必备手段，不管是真凶还是假凶，只要是进了公安局的审讯室，一切全都由办案的公安说了算，既然陈大龙提出要让徐阿福失踪几天，余局长自然有办法让徐阿福出差几天，至于说出差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身伤害？那就是余局长无法控制的了。 陈大龙和余局长正聊着，余丹丹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瞧见两人脑袋凑到一块，忍不住调侃道：“三哥，你怎么跟陈书记这么热乎起来了，记得之前你们两人见面，可是王八绿豆怎么也看对方不对眼的。” 余局长笑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巴望着我跟陈书记关系好，尽感谢挑拨离间的事情。”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说对吧？陈书记？” 余丹丹随便的在酒桌上挑了个位置坐下来后，冲着余局长和陈大龙说：“你们两人到底在商量什么大事？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说不准我还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呢？” 陈大龙和余局长心照不宣看了对方一眼，余局长笑道：“你的好意，我跟陈书记心领了，眼下，你酒店的生意要正常做，还有湖大广场的项目要你操心，你已经是够忙了，我们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别操心了。” “哎哟，三哥现在说话的口气怎么跟陈书记似的，我也是好心想要帮忙，既然你们都不领情，我还懒得理你们呢？”余丹丹假装有些生气的表情。 陈大龙赶紧笑着打圆场：“余经理倒也不必生气，你要是真心想要帮点忙，眼下就有个忙需要你来帮。” 余丹丹赶紧问：“什么忙？” “让楼下的厨子给我和你三哥弄几个像样的特色菜弄上来，整天大鱼大肉的，我们也需要滋补一下。” 余丹丹听陈大龙说的是这个，知道他不过是给个台阶让自己下罢了，有些没好气地说：“行，陈书记的指示，我一定遵照执行。” 余丹丹扭着腰肢出门去了，余局长见陈大龙一副灿烂的笑容，心里却在嘀咕着，“看来余丹丹之前跟自己提醒的话是正确的，像陈大龙这样的人，即便是成不了朋友，也绝对不能成为敌人，否则的话，那就是自找苦吃。瞧着今晚陈大龙说到要徐阿福失踪几天的时候，口气居然是淡淡的，看得出来，他必定私下跟黑社会有些勾结。看来，这底下的基层官员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也难怪领导要自己下来锻炼一下到基层当几年领导？的确比在省城大机关感悟到的东西要多多了。” 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道理人尽皆知，披上了文明外衣的人类即便是再怎么进化一样改变不了高级动物的本质，当面对死敌在背地里对自己下死手的时候，聪明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精心谋划先下手为强！ 一个人想要将对手收拾的服服帖帖不难，难的去了心头之患的同时自己却还能撇开责任？为了对付魏明伦，陈大龙当初的做法不可谓不高明，同样是一招借刀杀人，此人却早已将招数运用到炉火纯青！ 陈大龙把余局长这里沟通妥当后，立即给候柳海打了个电话，指示他对徐阿福可以下手了，从第一步让人绑了黄娟探听魏明伦的底细后，对徐阿福下手是陈大龙对付魏明伦的谋篇布局走的第二步。 对于侯柳海来说，陈大龙现在是他捧着供着的财神，作为有丰富官场经验的老官油子，他心里比一般人更清楚官场中一些官员之间暗地里倾轧排挤下黑手的套路，因此对陈大龙的指示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收到指示后立马让人准备对徐阿福动手。 徐阿福这种人算得上是官场中层小官僚的典型代表，整天心眼里琢磨的就是怎么巴结领导，怎么明里暗里使手段让自己的级别能再进一步，可惜这群人往往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忽视了长远打算的重要性，典型的有奶就是娘心理。 徐阿福中最近心情不错，自从跟魏明伦沟壑一气后，他一颗原本沉寂的心又勃动起来，魏明伦开出的合作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不仅要安排黄娟重新当警察，还要自己到定城市公安局继续当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徐阿福的心里明白，自己跟魏明伦之间有了这次的合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此以后，两人对对方的牵制也是双方面的，彼此都知道对方干的勾当谁都不敢对谁没有好脸色。 徐阿福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定城市公安局当了办公室主任后，最迟三个月，他就要向魏局长提出来，把自己提拔当公安局的副局长，尽管魏局长心里会不痛快，但是他一定不敢拒绝自己的要求。 徐阿福每每一想到这里，心情出奇的好起来，他暗自思忖着，“人都说，上帝给人关闭了一扇窗的时候，必定会重新开启另一扇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哲理了，自己在普安市公安局受瘪了这么长时间，上帝总算是安排好事到自己头上了。” 下午徐阿福接到了魏明伦亲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陈大龙亲自为了余局长女朋友的事情找上门来，已经被他给堵回去了。徐阿福听了这话，心里特别解气，心说，“那混蛋陈大龙也有吃瘪受气的时候？”魏局长跟陈大龙闹翻脸，对他徐阿福来说，无疑是一个值得开心的好消息。 晚上，徐阿福下班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黄娟的电话，这阵子，他指示黄娟一直在监视张晓芳，每天晚上，她都会打电话过来向自己汇报一下当天监视的情况，今天晚上早已过了平常打电话的时候，居然还没接到黄娟的电话？徐阿福担心黄娟是忘记了。 徐阿福拨通了黄娟的电话号码，电话居然是关机状态？这让徐阿福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警察的都有一种习惯，那就是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倒也不是为了别人找自己方便，就是担心万一有事的时候，别人联系不上自己着急，人民警察为人民嘛，最起码形式上要做到位才算是一名素质合格的警察。 黄娟的手机也是从来都没有关机的说法，因此徐阿福再次拨打黄娟的电话，听到里面提示对方已经关机的声音后，他有些不放心起来，准备出门去黄娟的住处看看。现在这段时间，正是比较敏感时期，任何一件小事，都必须要当成大事来看。 徐阿福也是做贼心虚，明明去黄娟家有大路可走，他却偏偏趁着夜色走小路，不甚明朗的月色下，身着黑衣的徐阿福像是一个孤独的幽灵在甚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慢慢往前走，就在距离黄娟住处不到一千米处，突然从路边黑暗处的树丛里冲出几个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徐阿福捂住嘴绑住手脚。 对方可能是考虑到徐阿福的人高马大，派出了四个年轻男子从前后左右一块把人给堵住了，并且用上了绳索和麻袋。 毫无提防的徐阿福在挣扎无效后，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尽管他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嘴巴，但是他心里却很快清醒过来，有人绑架了自己！眼下自己最重要的是要保存体力，争取找到合适的机会采取反击。 同样的面包车载着徐阿福也到了那废弃的鱼塘边小屋里，当徐阿福被解开眼罩后，瞧见自己正处于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房子里，房子分内外两间，外面一间十多平方大的屋子当中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张椅子，此时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年轻黑衣男子。 黑衣男让人拿下徐阿福口中塞的破布后，一本正经的口气对他说：“徐主任，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里几公里之内荒无人烟，无论你想什么法子，都很难有机会逃出去，当然，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今天只要你肯对我实话实说，我自然会让兄弟们放你一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徐阿福对自己突然遭黑手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过来，这年头居然有人敢绑警察？狗胆包天啊！ 徐主任说话的口气还是有些底气的，他瞧着眼前的这帮年轻人，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太大，心里琢磨对于应付这帮人，自认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黑衣人冲他冷冷一笑说：“徐主任，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跟不知道没什么差别，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派黄娟跟踪张晓芳？” 见对方提及黄娟，徐主任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他心里暗骂，“狗日的某某某太不是东西！黔驴技穷斗不过别人居然出这样的损招？他以为找几个小混混过来吓唬自己就能让自己害怕？简直是白日做梦！” 徐阿福假装不知所谓的表情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从来没让黄娟去跟踪任何人，黄娟也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说谁是张晓芳我根本不认识。” 瞧着徐主任一味装蒜，黑衣男不由摇头：“看样子，徐主任并不想配合啊，这样吧，你们带他先进去跟黄娟见个面。” 第678章知道什么是狠（一） 倀阿福这时才明白黄娟为什么联系不上？原来她已经被人绑架了，现在徐阿福最担心的问题是，“不知道黄娟到底跟这帮人说了些什么？” 刺青男过来把徐阿福扶着进了里面的房间，黄娟依旧是赤身的躺在地上，猛然瞧见屋里进来了两个人，本能地喊道：“我求求你们，不要啊！” 徐阿福一眼看见黄娟的惨样，整个人几乎惊呆了！他没想到眼前这帮年轻人居然这么残忍，黄娟此前必定是遭了大罪了！ 徐阿福有些愤怒的口气冲着外面喊道：“是谁？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好事？” 徐阿福这句话刚喊完，房间内响起一片笑声，耳环男一副忍俊不禁的口气对黑衣男说：“老大，我瞧着这位还当自己是公安局里面是说一不二的主呢？不过是一条狗，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这句话一说出口，底下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徐阿福被这种笑声刺激的有种快要发疯的感觉，他刚刚被绑架的路上一直保持的很好的平静在看到黄娟惨样的那一刹那全都无影无踪。 就在徐阿福出离愤怒想要质问这帮混蛋到底对黄娟干了些什么的时候，刺青男推攘着又把徐阿福带到黑衣男面前。 再次站在黑衣男面前，徐阿福一副恨极的表情说：“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徐主任，你觉的自己现在说这种话，有意义吗？咱们就不兜圈子了，跟你直说吧，黄娟已经把你跟魏明伦之间的一些勾当全都说清楚了，我想你一定也有自己要补充说明的，是不是？如果不说的话，黄娟是什么待遇，你也亲眼看见了！” “我什么都不会跟你们说的，你们这帮狗杂种！等老子有机会一定要你们好看。” “好啊，既然徐主任不配合，那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等到了！”黑衣男子的脸色突然冷峻下来，冲着刺青男吩咐说：“你们几个人把徐主任带到里屋去，给徐主任的小弟弟涂抹上点加劲的印度神油，然后大家一起进里屋看戏，看看他们之间是如何演出一部好的大戏的，哈哈，之后，把拍好的东西发到网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徐警官是如何对待女人的？哈哈！” 此话一说出口，几个小混混立即都兴奋起来，纷纷叫喊道：“好啊，好啊，全脱光一定他妈的超级刺激，老子还他妈从没看过真人版呢，今儿算是开眼界了！” 黑衣人又吩咐说：“去把车里的摄像机拿下来，这么好的一部精彩戏，咱们可不能光是自己看，也得拍下来让普安市的老百姓好好的一块欣赏一下，有机会放到网上，让所有的人都看看。” 有个小混混赶紧出门拿摄像机去了。 徐阿福简直快要发疯了！他一时弄不清黑衣男子说的话，倒地有几分真假，难不成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万恶不赦的事情来？ 就在徐阿福愣神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小混混过来，伸手准备扒掉他下面的裤子，又有个小弟喜滋滋的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瓶液体过来，冲着黑衣人讨好的口气说：“老大，神油来了。” 所谓的印度神油不过是一种称谓，其实就是一种可以让男人的家伙立即性奋的药物，据说这种药物要是用的时间长了，男人的阳物会一直坚挺，因此一些身体素质比较差的男人，往往会在干男女之事的时候，事先涂抹一些印度神油，以保持自己的金枪不倒。 由不得徐阿福反抗，几分钟之内他的裤子已经被全部扒光了，瞧着光着屁股被冻的有些发抖的徐主任，一帮人都围着他像是看西洋景似的评头论足。 刺青男上前用手里的小棍拨动了一下徐主任的家伙，很是不屑地说：“看不出来，这老东西的家伙还是挺大的，有点意思。” “一会要多涂抹些印度神油，这样可以看得过瘾。” “哈哈哈！” 徐阿福瞧着眼前的这帮人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听刚才黑衣人问自己的几句话都是有的放矢，心里从最初的愤怒慢慢的变成了绝望和无助。 黑衣人见他到了这时候依旧死撑着不肯开口说话，冲着刺青男和耳环男挥手说：“把徐主任带进去，兄弟们也一块进去看戏。” 刺青男和耳环男立即积极的上前架起徐阿福就要走，徐阿福吓的失声大喊道：“我说！我说！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说！” “好，既然配合，把徐主任放下来，把裤子给他穿上。”黑衣人本意也不过是想要逼徐阿福实话实说，见他总算服软赶紧让人住手。 当徐阿福重新穿好衣服坐到黑衣男的面前，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丝毫自信，他一副认命的口气对黑衣男说：“如果我跟你们合作的话，你们可不可以先放了黄娟？” “那要看你跟我们合作到什么程度。” 尽管徐阿福心里清楚，眼前的黑衣人不一定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主，可眼下的情形，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黑衣人的身上了。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徐阿福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雨，他心里最清楚，自己这次被绑到这里来，必定跟哪些人脱不了关系，可以明明心里清楚，嘴里却一句也不能说，这是一个失败者必须做出的明智选择。 当着黑衣人的面，徐阿福不仅交代了跟魏明伦合作的一些勾当，而且还主动出卖了魏明伦，答应要跟黑衣人的主子配合当内奸，配合对方对魏明伦报复。 按照徐阿福的说法，其实想要对付魏明伦不难，想要不漏痕迹的对付魏明伦只要找到某个人就行，这个人的名字叫华成芳。 黑衣人问他：“华成芳跟魏明伦到底什么关系？” 徐阿福凄凄笑了一下解释：“华成芳原本是普安市华威贸易公司老总，因为华威公司的生意跟魏明伦小青人开设公司的生意有些竞争，为了帮助小青人打败竞争对手，魏明伦制造了冤案，陷害了华成芳。几年前的冤案不仅让华成芳一夜之间公司破产，还导致华成芳的妻子被逼自杀，后来华成芳本人被魏明伦利用各种手段和关系被判刑十五年，现在刑期没满，至今仍在服刑。” 黑衣人听了徐阿福的一席话，显然对华成芳和魏明伦之间当初的过节很感兴趣，于是让徐阿福把整件事说的再详细清楚些。 徐阿福于是叹了一口气，像是说书似的，一句句从头讲起。 魏明伦有个青梅竹马，年轻的时候，两人真心相爱，却得不到双方父母的支持，于是各自无奈都选择了其他的结婚对象。 女人结婚后，心里还是惦记着魏明伦，又不肯帮夫家生下一男半女，结婚一年不到就离婚了。 离婚后的女人跟当时的有夫之妇魏明伦很快旧情复燃，并且两人也有了一个女儿，今年两人的女儿已经十七岁了。 魏明伦原本也想要离婚跟老青人重新复合，可碍于自己在官场越来越高的身份，心中始终有所顾忌，更何况他的正房老婆也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反复的纠结过后，他感觉还是保持一夫两妻的现状比较合适些，但心里却对老青人充满愧疚。 老青人自己在普安市开了一下贸易公司，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跟华威贸易公司的老总华成芳有了矛盾，魏明伦理所应当的要为老青人出头，于是找了个由头把华成芳给逮捕了。 当时逮捕华成芳的理由是贩毒，也不知道魏明伦当时从哪里弄了一点毒品，私下安排人放在了华成芳的办公室里，华成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成了毒贩，被经过法院和检察院的几道程序后，直接进了监牢。 华成芳的老婆心里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冤枉的，于是四处上诉，魏明伦担心着女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于是派人到她的家里威胁她，如果再敢上诉的话，就要想办法把她也给抓起来。 女人必定是没见过多少世面，被魏明伦这么一吓唬，一时想不开，居然就跑到魏明伦老青人的公司门口上吊自杀了。 这件事当时在普安市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是忌讳魏明伦的权势，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华威贸易公司的华成芳一家说句公道话。 这件事情过后，魏明伦的老青人成了普安市最大的贸易公司，生意也越来越红火，这些年，这女人的生意越来越大，已经算得上是普安市很有名的企业家，经常在一些报纸和电视等媒体上出现。 徐阿福说：“要说这世上对魏明伦最恨的人，莫过于华成芳了，这男人被魏明伦害的家破人亡，还受了这么多年的牢狱之灾，真要是有机会出来，一定不会放过魏明伦。” 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说了魏明伦曾经为了一己之私干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估计也会心里稍稍有所触动。 当天晚上陈大龙听手下汇报了这一情况后，居然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 在陈大龙的心里认为，自己这样绞尽脑汁为了追求进步用尽手段的人已经算是心眼坏透了，却没想到，跟魏局长相识多年，他居然就没发现，一向熟识的魏局长居然是个如此心肠如此歹毒的人？ 第679章知道什么是狠（二） 一想到魏明伦利用特权陷害华成芳坐牢，眼睁睁的看着华成芳一家人家破人亡，华成芳至今还被冤枉在牢里，此人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安然度日？看来魏局长的心肠歹毒超过太多常人。 陈大龙原本精明，听说此事后顿时计上心头，对手下人如此这番交代后，让底下人按照自己的指示再去跟徐阿福谈。 按照陈大龙的指示，黑衣人回到小屋后，跟徐阿福有了一次长谈。 黑衣人说：“徐主任，你和黄娟现在在我们的手上，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你必须要答应几个条件。” “请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徐阿福顺从道。 “首先，你必须要跟魏明伦继续保持联系，但是记住了，魏明伦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如实的跟我们交代清楚。” 徐阿福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点头答应说：“好的。” 黑衣人又说：“你是老警察了，演戏这样的事情，应该不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如果你能确保自己把这个任务完成后，并且不会被魏明伦怀疑的话，我们一定保证你和黄娟的安全，否则的话，可就不能怪我们下狠手了。” 徐阿福苦笑道：“这位大哥，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跟黄娟的一条小命都撰在你们手里呢，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话啊。” “行，既然你有这个态度，一会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去，等到事情办妥了，你可以亲自把黄娟给接回去。” “好的，好的。” 此时的徐阿福心知自己没有其他选择，除了背叛魏明伦，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他现在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跟余局长和陈大龙斗呢？每次斗到最后的结果都是自己倒霉，难道陈大龙当真就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只要是跟这两人斗上了，自己必输无疑？ 由不得徐阿福多想，再次被蒙住眼睛后，徐阿福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中。 尽管离开家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徐阿福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回家后，一眼看见自己的手机上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所有的未接电话号码都是魏明伦的，这让徐阿福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该来的终究回来，自己也是迫于无奈才会答应了跟那帮人合作，只能对魏明伦的信任说声对不住了。” 正摇头叹息的功夫，魏明伦的电话又打来了，徐主任想起自己答应黑衣男子的话，赶紧拿起手机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魏明伦有些烦躁的声音：“徐主任，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呢？” “我洗澡的时候，手机掉到水里了，这不刚刚拿去修好，刚回到家，魏局长找我有事？”徐主任随口瞎掰。 魏明伦显然对徐主任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他嘟囔道：“手机掉到水里，不可以重新换一部用吗？居然这么长时间不接听电话，最近一阶段，正是最敏感的时期，联络是肯定不能中断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对不起，对不起，魏局长，我倒也没想这么多，手机掉到水里不能用了，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您打电话过来接不着，这手机卡晒了一会，倒也能用了，可我愣是没想起来换一部新手机。” “行了，行了，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保持手机畅通就行了，余局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余局长那边现在整天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好像是在忙着找人帮忙从中说话，不过目前还没听说谁愿意帮忙。” “知道了，余局长那边的动静你一直盯着，他的小青人这两天案子就准备送到法院去，在这节骨眼上，最好别出任何意外，另外，昨天陈大龙到我这里来了一趟，大家把面子已经都撕破了，按照那小子的脾气秉性，我估计他背后一定会搞些小动作，你给我盯住了，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通知我。” 直到此时，徐主任才真正的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陈大龙刚去找过魏明伦，黄娟和自己就遭到了绑架？这件事已经相当明显了，那黑衣人必定是陈大龙派来的！ 徐主任的心里不由咬牙切齿的诅咒了陈大龙千万回，可是明面上，他却只能继续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从魏明伦嘴里套取消息。 徐主任说：“魏局长，这件事老是这么被动的等人找上门也不是事啊，您看，是不是咱们也该采取点行动什么的。” “你放心，我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找人把陈大龙的老相好张晓芳给控制住了，陈大龙想要跟我斗，他还嫩的很呢。” 徐阿福听了这话，赶紧顺势奉承道：“还是魏局长高明，现在不管陈大龙做出什么举动来，咱们只要有了张晓芳这张底牌，一定可以搞定他。” “那是一定的，自从上次刘春花的事情过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为我的侄女报了这个仇，收拾陈大龙是早晚的事情，就算他的心机再怎么深，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张晓芳就是他的狐狸尾巴，现在他的尾巴被我抓住了，我倒是要看看，这次还怎么逃得了。” 听着魏明伦一副信心十足的口气，徐阿福也只能陪笑顺着他的意思又说了两句。 跟魏明伦通话结束后，徐阿福立即拨通了黑衣人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把魏明伦控制了张晓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余局长的小情人这几天就要移交给法院的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中，黑衣人赞许的口气说，“干的不错。” …… 当晚，陈大龙再次去找了余局长，一进门，他便长吁短叹道：“余局长，魏明伦现在是狗急跳墙了，他是有些等不及了，非要把你女朋友的案子立即移交法院，我已经收到消息，案子交到法院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应付才行啊。” 余局长听了这话，脸色也变了，他忧心忡忡说：“这可怎么是好呢？一旦进了法院后，在想要把人给捞出来，不知道要多费多少事情呢？” “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给魏明伦一些教训，让他不敢随便轻举妄动。”陈大龙趁势进言。 “陈书记有好办法？”余局长祈望的眼神看着陈大龙。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余局长配合才行。” “你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陈书记这么辛苦也是为了帮我的忙，我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 陈大龙听余局长的话，点头建议道：“魏明伦和咱们有仇，所以咱们两人出面说什么对他根本不屑一顾，但是有个人只要去找魏明伦，一定可以解决咱们的难题。” “谁？”余局长听了此话精神一振问道。 “原普安市华威贸易公司的老总华成芳。” “华成芳？”余局长听着这有些耳生的名字，有些诧异的口气问，“华成芳是谁？这名字我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 “余局长肯定是没听说过，因为此人已经在牢里呆了好几年了。”陈大龙淡定神情解释。 “什么？是个犯人？”余局长脸上露出诧异神情。 “不，确切地说，是个被冤枉的合法公民，他之所以现在坐牢，全都是拜魏明伦所赐。” “魏明伦跟他有仇？” 陈大龙把华成芳给魏明伦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后，冲着余局长问道：“如果华成芳能出来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对付魏明伦？” “估计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到底会怎么对付，我倒是一时猜不出来。”余局长皱眉摇头。 “咱们不管他怎么对付魏明伦，只要有人去找魏明伦的麻烦，对咱们来说就是好事。”陈大龙在一旁逐步渗透今日找余局长的目的。 “陈书记说的有道理，可是华成芳毕竟还是个犯人，一时半会的出不来，他哪里能帮得上咱们的忙呢？”余局长显然并未听懂陈大龙弦外之音。 “可以保外就医嘛。”陈大龙脱口而出早已谋算好的答案。 “那倒也是。”余局长若有所悟点头。 “华成芳现在就在普水的劳改农场服刑，一直表现都很不错，已经有了减刑的机会，只要咱们让他的儿子做个担保，以他现在的情况，办理保外就医是可行的。”陈大龙凑上前进言道。 余局长听陈大龙说的有理，冲他点头：“行，你这主意不错，我稍候就安排人办好这件事。” “速度要快。” “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能不放在心上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魏明伦想要往死路上逼自己，自己也没必要给他留活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魏明伦哪里知道，当他信心满满的琢磨怎么对付陈大龙和余局长的时候，其实别人的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几日后的傍晚，市区一所大学门口。 一位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的少女正静静地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仿佛等待着什么，她叫周璐，本校大学一年级学生。她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母亲是某企业的老总，父亲其实就是魏明伦，不过外人却大都不知道她有个在外市当公安局长的父亲。 第680章知道什么是狠（三） 周璐正无聊地在学校门口来回踱着步，一辆黑色豪华的奔驰轿车戛然在她身边停住，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正好4点钟，妈妈的司机小林果然很准时。周璐刚打开后车门，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不禁秀眉一皱，她知道小林一向很干净，以往车里始终会保持一种清新宜人的空气，今天怎么会这么污浊？她暗暗责怪小林不该在车里吸烟。 周璐刚上车，突然发现后面坐着几个陌生的男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就往车上拖，周璐吓了一跳，本能地刚要张口呼救，一块棉布捂住了她的嘴，她感觉一股刺鼻的药味冲面而来，大脑一阵眩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市郊一幢豪华又不失幽雅的别墅里，一位美貌少妇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端庄秀丽的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不时地看挂在墙上的表。她就是周璐的母亲周安华，虽然已经年近不惑，由于保养的好加上驻颜有术，看上去就象是20几岁的样子。 一个钟头前周安华接到司机小林的电话，小林说在学校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见周璐的影子，现在都6点了，可是周璐依然没有回来，周安华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担心女儿却又联系不上，周安华一脸茫然，如热锅里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猛然想起应该打个电话给孩子的爸爸魏明伦商量一下这件事，还没有等到她拿起电话，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周安华心中一紧，她忙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老头尖细的声音：“喂，周总吗？你的女儿在我手里。”周安华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是谁？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喂！喂！！” “我是你和魏明伦的老熟人，你们对我那么好，我要好好报答，哈哈，你女儿现在很安全，如果想见你女儿，限你在10分钟内到某某地方，你是聪明人，最好不要报警，否则你女儿……嘿嘿。” 周安华抓紧话筒，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你是谁？”可是对方已经挂断的电话，电话在周安华手中滑落，她颓然瘫坐在地上。 尽管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隐约能断定，刚才打电话的人就是华成芳！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华成芳没有任何条件地只要她去，为了女儿，周安华别无选择了。 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狭窄昏暗的小屋里，四个男人闲坐在破旧的谢谢上，屋子很小，摆设更是简陋，只有一条长凳，一张破床和一台小彩电。 屋子里烟雾缭绕，一个妙龄少女被绑着手脚蜷缩在床的里头，正是刚被绑架来的周璐，此时的她已经苏醒过来，一双明亮的美眸惊恐地看着眼前几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周璐只认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那就是天天接送自己的妈妈的司机小林。 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周安华的新闻片，从监狱刚保外就医出来的华成芳贪婪地盯着屏幕上周安华高耸的面前，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其他的3个男人分别是他大儿子华老大，27岁，身高1米70，现在开个小公司；小儿子华老二，25岁，无业；还有一个身高足有2米的黑大汉，是华老大的酒肉朋友，外号叫黑手，35岁。 华成芳对魏明伦有着刻骨的仇恨，出狱后立即拟出了一系列复仇的计划来报复这个社会和所有他认为害他的人，绑架周璐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因为是魏明伦和周安华让他的老婆自杀了，这笔仇恨他永远也不能忘记，在牢里的每一天，他都在心里发誓只要出来，就一定会为老婆报仇。 最让他兴奋的是魏明伦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儿，想到这么冷艳迷人的美女将成为自己胯下玩物时，裤裆里的东西渐渐硬了起来。 周安华果然依言来到了华成芳要求的见面地点，到了地方后，左右看看却四下无人，她正满腹疑惑、茫然不知所措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她一向信赖的小林。小林一改往日对周安华的恭敬，似笑非笑地对周安华说：“欢迎周总，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小林的出现证实了周安华的担心，周安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视着眼前这个卑鄙小人，她手指小林颤声说道：“你，你，我平时对你不薄，你怎么会……” 小林没等她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大概知道华成芳这个人吧？” “华成芳？”周安华一惊。 “对，华成芳，你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吗？”小林看见周安华正疑惑地看着他，语气变得阴沉，“他是我姑父，如果不是因为你丈夫把我姑父送进了监狱，否则我姑妈也不会死，为了报仇，我煞费苦心地讨好你，努力工作才得到你的信任而留在你的身边，今天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说到最后，小林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周安华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没想到身边最信任的人竟是华成芳的外甥？一只会吃人的狼！她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凉气。 “你女儿就在里面，进去吧。”小林说。 周安华两腿有些发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小林来到屋里，刚一进屋，一股烟臭扑面而来，她不禁秀眉一皱。 周安华一眼就看见被绑着手脚缩在床上的女儿周璐，“璐璐”，她叫着女儿的名字刚要扑过去，一个黑大汉挡在她面前，周璐也看见了周安华，她叫了一声“妈妈”委屈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周女士，你很准时啊，我知道你会来的。” 周安华这才看见长凳上坐着一个淫亵的老头，头发花白，看上去就跟街边要饭的老头没什么差别，此人正是当年在普安市也算是有些威望的华成芳，看着这个曾经生意上的对手和另外屋里还有3个陌生的男人，周安华倒退几步，粉面含霜，冷冷说道：“你想要干什么？要钱我可以给你，我不会报警，希望你能放了我女儿！” 华成芳“嘿嘿”一笑：“钱？我会有的，有你们在这里我怕还怕没有钱？今天请你们来就是要和你做个交易。” 华成芳站起来：“拜你和魏明伦所赐，我在监狱十年呆了整整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熬过的吗？而你们在外面可真是风流快活，可我呢，我在坐牢，我老婆自杀了，我的孩子没人管教，孩子连学都上不了，我们一家就算是毁在你和魏明伦手上了。” 华成芳说话的口气尽管并不激动，但是每一句却都显出对周安华的一种刻骨的仇恨。 瞧着周安华一副警惕的表情看着自己，华成芳冷笑着对周安华说：“我的要求不高，就是用你和女儿的身子作为我十年没有女人的补偿，时间嘛，不必太长，就操你们5年吧。” 周安华感觉头嗡的一声，脸一下涨得通红，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虽然对华成芳的险恶用心心里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华成芳会说的这么直接和下流，周安华强压怒火，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她手指华成芳紧咬银牙：“你，你妄想！” 这时华老大和黑手走过来，紧紧抓住她的双臂架到华成芳面前，周安华拼命挣扎，叫骂，同时她惊恐地看见小林手里竟拿着相机，正准备记录这即将发生的悲剧。 华成芳哈哈一笑，来到周安华面前，华成芳感觉一股女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身上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使华成芳心中一荡。华成芳笑着抬起她优美的下颚，周安华把头一扭摆脱他的手骂道：“卑鄙！下流！！” 华成芳双手一摊自嘲地说道：“你好象不太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最好听话，如果4个男人都很粗暴的话，你能受得了，恐怕你娇嫩的女儿受不了吧？” 周安华心里一寒，华成芳趁机按住她浑圆的香肩，手很自然地滑落在她起伏的高耸的前面上，周安华的身子象触电一般，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华老大和黑手，抬手就给华成芳一个耳光，打得华成芳一愣，周安华马上后悔了。 华成芳“啪啪”回敬了周安华两记耳光，打得周安华一个趔趄，眼冒金星，华成芳咬牙骂道：“臭婊子，不识抬举，敢打我？先把那个小娘们扒光。” 黑手答应一声扑向床上的周璐，他双手抓住周璐裙子的领口，左右用力一分，随着周璐的一声哭叫，露出一片雪白的前面，黑手又抓住她的罩作势欲拉。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放开她！！”周安华哀叫着欲扑过去，却被华老大紧紧拉住，黑手见状松开周璐，周璐抱胸哭倒在床上。 华成芳看见时机已到，在后面紧紧搂住她丰满的娇躯，双手伸进宝石蓝色套装里，隔着白色的罩握住她两只丰满柔软肆无忌惮地揉搓起来，周安华身子一阵颤抖，此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被揉捏得生疼，却不敢抵抗，只有痛苦地扭动着娇躯。 华成芳边亲吻她雪白的粉颈边喘息地说道：“这就对了，只要你听话让我快乐，我会对你们温柔点的。”说着解开她的洋装扣子，露出洁白的什么罩和一截雪白的前面胸，一只魔手顺着她沟伸入，抓住她一只柔软光滑的球慢慢地揉搓着。 周安华感觉身子一阵阵发冷，浑身无力，她哀怨一双妙目恨恨地盯了一眼华成芳丑恶的老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床上的周璐俏脸煞白，惊恐地看着老头搂着妈妈丰满的身子，美眸中流露出又羞又怕的神情，吓得她不禁哭出声来。 第681章知道什么是狠（四） 华成芳猛地扳过周安华的身子抗在墙上，扒下她的洋装上衣，迫不及待地把她的什么罩推上去，随着周安华一声哀叫一对雪白的球跳动着完全地暴露在老头面前。华成芳紧紧搂住，双手边用力揉捏着她柔软富有弹性球，边拿话侮辱她：“好美的一对，让魏明伦一个人享用真是可惜。” 周安华紧咬朱唇，羞辱地把头扭向一边，她闭上令人痴迷的美眸，两行清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旁边黑手抓住周璐的秀发，强迫她看着母亲被强的惨剧。 过后，华成芳满意地拍拍她的雪囤喘息着说道：“真他妈够味，从今以后，我们爷们会满足你的。”说完意犹未尽又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滚了下来。 周安华目光有些呆滞地躺在那边，但是噩梦还没有结束，她惊恐地看见另3个男人向她围了过来，她拼命摇头哭喊：“不！不要过来，我会死的，不要！！呜呜……” …… 魏明伦的老青人和女儿被华成芳控制的时候，魏明伦正一个人坐在自己宽敞的局长办公室里，绞尽脑汁的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对付陈大龙？ 底下人已经汇报说，陈大龙的小青人被成功绑到了定城，请示魏明伦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魏明伦一副信心满满的口气说，“暂时情况下，稍安勿动，这女人不过是个诱饵，等他自己要对付的人发现这女人失踪了，必定会主动跟自己联系，到时候根据情况出牌。” 魏明伦开始了耐心的等待，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魏明伦没有接到任何从陈大龙那里传过来的信息，这让他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他要等着陈大龙主动打电话过来求自己放人，然后才能谈起一系列的条件来，可没想到，陈大龙居然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 这让生性多疑的魏明伦不由多想了几分，难道自己的情报有误，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陈大龙的种？ 又是一天的太阳从东方升起，魏明伦昨晚上一晚都没睡好，头脑中一直绷紧了一根弦，总感觉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拿起手机查看的时候，却没见有未接电话，今儿一早，他的脑袋便有些昏昏沉沉的。 眼看着上午的时间又要过去了，魏明伦在心里暗骂陈大龙这孙子，到底是真的没发现小青人失踪了，还是知道了之后，却根本无所谓的态度？ 快要下班的时候，魏明伦办公桌上的电话总算是铃声大噪起来，魏明伦有些神经质的赶紧伸手拿起电话，冲着电话说了一声：“喂！” 电话是周安华打来的，在电话里让魏明伦立即到普安市来一趟。 魏明伦听出周安华打电话的声音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疲倦来，关心的口气问道：“怎么？你这两天身体不好吗？怎么说话的口气显得这么累呢？” 周安华冲着电话叹了口气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等你到普安市来了之后，再说吧，总之一言难尽。” 听出周安华话里有话，魏明伦立即上心起来，说起来，魏明伦对周安华这份感情是真心的，两人从年轻时相知相爱，一直到现在女儿都已经十七岁了，除了那张结婚证之外，魏明伦能给周安华的都给了。 即便是他现在的正房老婆孩子生活条件也根本就不能跟周安华和私生女的生活条件相提并论，在魏明伦的心里，周安华和女儿住的别墅，才是他真正的家。 魏明伦正想详细的问几句，周安华那边却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他想要把电话回拨回去，想想还是算了，听周安华今天说话的口气，明摆着有心思，自己要是不亲自去看她一眼，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魏明伦每次去周安华那里，从来都是自己亲自开车，今天也是一样，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曾经给他无数欢乐和温馨的家中，此刻早已被一帮豺狼般的恶棍占领。 在那简陋的小屋里教训过周安华之后，华成芳让周安华配合着把魏明伦给叫出来，周安华顺从的接过华成芳手里的手机想要打电话，却被小林给拦住了。 小林提醒说，“魏明伦毕竟是干公安的，要是周安华约他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心里必定会感到异常，如果他带一帮警察过来，咱们这些人就全都得玩完。” 华成芳听着外甥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问道，“那要周安华约魏明伦到哪里见面才好呢？” 小林建议说，“最好回到周安华住的别墅区。” 华成芳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口气说，“别墅有保安，又有那么多人，一旦周安华大声喊救命的话，咱们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要倒霉？” 小林说，“我是周安华的司机，又开着周安华平常用的奔驰车，别墅的保安见了我，绝对不会心有怀疑，而周家除了这一对母女，只有一个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我只要跟钟点工提前联系一下，告诉她，周总带着女儿出去旅游，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她自然会信我的话，不过来打搅咱们。咱们进了别墅后，把门关紧了，那别墅的门窗都是有隔音效果的，因此我们就在别墅里守株待兔魏明伦，这个办法一定能行得通。” 小林最后补充说，“最重要的是，每次魏明伦都是正常回到别墅度过周末，周安华没有理由让他到另外的地方见面啊？” 华成芳听着小林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于是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此刻身心俱疲躺在一边的周安华听着小林跟华成芳侃侃而谈的口气，心里不由暗自怨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引狼入室？她现在心里只能祈祷老天保佑！这帮混蛋随便糟蹋自己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动自己的宝贝女儿。 就这样，小林开车带着一帮人回到了别墅里。 中午时分，周安华打过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魏明伦的车像平常一样，停在了别墅外的停车位置上。 别墅里的几个男人，有人手里拿着绳索，有人手里拿着用于堵嘴巴的毛巾，早已分别站在大门的两侧，做好了准备工作。 魏明伦伸手敲了两下门后，门立即轻轻打开了，他一脚刚踏进来，却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几个青壮年男子一下子压倒在地上，正准备张嘴叫喊，嘴巴已经被堵住了，很快，一双手也被死死的捆的紧紧腾腾。 魏明伦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推推攘攘的上了二楼的主卧室，一进门他就瞧见，周安华满脸泪痕的全裸被人随便扔在地上，而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被手脚捆住了，扔在那边。 魏明伦脸上不由青筋暴露起来，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老警察，从周安华眼下的情形中，他立即判断出，周安华被人强了，而强周安华的人，必定就是正绑着自己的这帮畜生！ 瞧着自己的老青人受到这种苦，他的一颗心简直要碎了，就在他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思考一下到底该怎么救出她们母女两人的时候，有个苍老的面孔凑到了自己面前，一副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 魏明伦不由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老男人，这张面孔是曾经熟悉的，只不过此人现在刑期未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成芳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魏明伦面前说：“我一会把你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你不许大声喊叫，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对你的女人和女儿不客气，听见没有。” 此刻的魏明伦别无选择，尽管他不耻于被这个看起来有些肮脏的小老头要挟，却还是只能轻轻的点点头。 华成芳伸手拿下魏明伦嘴里的毛巾后，冲着魏明伦冷冷地笑道：“魏局长，好久不见，今天能在这里见面，也算是缘分啊。” 魏明伦左右看了看这卧室里站着的几个人，最后把眼光定在华成芳的脸上，问道：“你想要怎么样？” “血债血偿！” 瞧着华成芳那有些扭曲的脸庞，魏明伦尽力的稳住情绪开导的语气说：“华成芳，你反正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牢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这样，周安华的公司现在资产是你以前公司的一百倍也不止，你要是想要，可以全都给你，只要你能保证他们母女的安全。” “哈哈哈……！” 华成芳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冲着魏明伦轻轻的摇头说：“魏局长是不是认为，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回来？那我问你，我老婆的一条命呢？你也能用钱给买回来吗？” “你老婆自杀也是没想到的事情，现在人已经死了，我只能尽力补偿，只要你有了钱，还可以重新找十个八个老婆，你又何必要纠结于以前的恩怨，让自己活的不快活呢？” “魏局长果然是个通达事理的人，可惜了，我华成芳跟魏局长不是一路人，我老婆死了，孩子这些年在外头没人管教，一个个都成了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我华成芳的儿子原本是有机会出国留学的，现在却落得这么惨，魏局长倒是说说，这笔账我该找谁算？我告诉你，有些事情是金钱永远无法弥补的，你明白吗？” 第682章知道什么是狠（五）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母女。” “你求我？哈哈哈哈！你魏局长这样的领导干部，求到我华成芳头上了，我可真是不敢当啊。” 魏明伦瞧着华成芳说话的口气带着一丝讥讽和不屑，只能尽力跟他周旋说：“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我可以帮你的两个儿子安排工作，插进警察队伍，我也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 “晚了！” 华成芳冰冷的口气说完这两个字后，不再搭理魏明伦，冲着自己的大儿子吩咐说：“老大，今儿个算是聚齐了，咱们好戏开演，你先让魏局长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先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弄过来。” 魏明伦猜到了华成芳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冲着华成芳哀求的口气说：“不要！我求你，当年陷害你的人是我，你要报仇冲我来，别对我的女儿下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小啊。” 魏明伦嘴里说着哀求的人，一米八的大块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华成芳面前，只可惜华成芳此刻心如冰铁，他漠然的口气对魏明伦说：“当年你逼死我老婆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这就叫恶有恶报！你们一家在外头逍遥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华成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华老大已经把周璐带到了华成芳的面前，华成芳伸手托住女孩瑟瑟发抖的身体，冲着魏明伦和周安华笑道：“两位，接下来的好戏可要把眼睛睁大了看清楚，你们的宝贝女儿的第一次可是被我这个老家伙给亲自弄通的，哈哈哈哈！” 华成芳笑完后，冲着华老大和小林吩咐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周总弄到那边上去，咱们今天就当着魏局长的面，好好的表现一下，咱们是怎么伺候他的老婆和闺女的。” 伴随着一阵笑声，除了留下一个人负责看守魏明伦，其他几个人全都跃跃欲试起来，华成芳特意把周璐拎着扔到魏明伦面前的地板上，当着魏明伦的面，开始动手剥开周璐的衣服。 魏明伦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被仇人糟蹋，这真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千万倍。 ……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帮畜生总算是累的动不了了，华成芳再次走到了魏明伦的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一副得意的嘴脸问道：“魏局长，采访一下，刚才亲眼看着我这个老头子日弄了你的女儿，心里什么滋味？” 魏明伦现在如果手里又把枪的话，他确定自己会立即把这帮混蛋全都杀死，可是现实却是最残忍的，他被人双手绑着，连自己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又哪里有能力去保护一对母女？ 魏明伦痛苦不堪的声音对华成芳说道：“华成芳，你折腾够了没有？你不就是想要我魏明伦痛苦吗？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目的达到？你说的可真是够轻巧的，我的老婆可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你的老婆和女儿虽然被强了，可以后照样可以做人，照样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可我的老婆却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了，你明白吗？”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她们？” “很简单，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听着华成芳这恶狠狠的话，魏明伦浑身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没想到华成芳居然会提出如此无耻的要求，自己的小老婆和女儿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居然还想要闹出人命来才肯收手？ 华成芳坐到魏明伦面前，跟他面对面，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魏局长，我是这么想的，你和周安华，或者是你的女儿，你们三个人当中，至少要有一个给我老婆抵命，这样才能算得上公平嘛，至于你们谁想死，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如果魏局长觉的我的建议不妥当，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从今天开始，我跟几个兄弟轮流上，每天都好好的伺候你的小老婆和你的宝贝女儿，看看她们两个，到底谁的命比较薄一些，是先被干死，这件事就算是有了个了结。” “不要！”魏明伦狂喊道，“华成芳，你要我的命，你就赶紧拿去，不要再对周安华和我女儿动一根手指头，否则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华成芳听了这话，冲着魏局长摇头：“魏局长，你错了，我不会那么残忍，我华成芳一辈子都没杀过人，怎么会亲自动手杀你呢？为了你这样的货色惹上人命官司，我认为是不值得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我老婆一样，实在想不开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自杀嘛。” 魏明伦不由睁大了眼睛，华成芳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想要让他跟他老婆的死法相同，让他自己自杀去死？ 魏明伦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他感觉自己似乎到了人生一个很重要的十字路口，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意味着是一条不归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话说两头，身为定城市的公安局长，魏明伦离开定城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周一的工作时间，定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空无一人，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和秘书不停的拨打局长的联络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办公室主任是个做事比较有分寸的人，他暗地里派出司机去了一趟魏局长的家中，办公室主任所知道的魏局长的家，自然是魏局长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家里，大老婆有些诧异的口气说，“不是说这一周加班不回来了吗？” 这下办公室主任也有些无计可施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该联络的方式也都用过了，可就是找不到魏局长的影踪，这可怎么是好呢？ 万般无奈这下，办公室主任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亲自赶到交警队控制中心，调出了魏局长周五离开时，所开车辆的监控，仔细观察后发现，魏局长当时是驾驶车辆离开了定城的，进了普安市的地界后，监控图像就没有了，要想知道他后来的行程，就必须跟普安市的兄弟单位联系才行。 办公室主任心里在考虑着，到底是要向上级领导部门汇报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还是再稍微等等看，看看魏局长会不会自己回来。 这年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今年的定城已经有三位领导干部，因为涉及到贪污腐败的问题，悄悄的溜出国玩起了失踪的游戏，办公室主任今年这类新闻听多了，心里头一个反应就是，“难不成魏局长也出国了？可别人出国都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他怎么连老婆孩子都没带呢？” 重头戏上演的时候，陈大龙也并没闲着，对于魏明伦任职普安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些年的种种涉嫌腐败问题，正想办法积极搜寻证据中。 幸好，徐阿福及时透露一些关于魏明伦的一些腐败事宜，按照徐阿福的说法，魏明伦在普安市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手里分管劳教那块的工作，牢里一些被劳教的犯人，只要是好处给足了，不管是减刑也好，还是弄个虚假的保外就医出去跟家人团聚，都是魏明伦一句话的事情，就这一条，显然已经足够魏明伦喝一壶的了。 陈大龙得到了这个信息后，心里不由暗骂魏明伦这才是真正的恶有恶报，这些成年旧账只要翻起来，只怕他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话赶话的功夫，眼看着到了冬至时节，这一天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在这一天还有吃饺子、南方吃汤圆的习俗。 冬至那天，陈大龙顺风顺水的完成了自己对付魏明伦的第三步棋局，那天他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踏进了普安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办公室正式启动心里盘算好的第四步棋。 余局长正在和下面的人谈话，看到陈大龙进来就知道他此时过来找自己肯定有事，赶紧三言两语打发底下人离开，等底下人一走，他立刻招呼陈大龙坐下，一眼见陈大龙满面笑容调侃道：“陈书记这是中彩了吗？一大早的居然笑的合不拢嘴？” “比中彩票可是让人更高兴的多了。”陈大龙装神秘道。 余局长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赶紧凑上前问道：“陈书记，到底有什么好事，不妨说出来分享一下？” “刚刚获得的有个关于魏明伦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消息，赶紧说吧！” 余局长脸上露出几分急不可待，他心里寻思，“难道那个难缠的魏明伦已经被陈大龙对付了？那不可能啊，毕竟这个魏明伦是公安局长，手里的资源也不一定就比陈大龙差多少。” 官场上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往往更容易演变成两个圈子利益集团之间的斗争，陈大龙想要把魏局长这么快拿下，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683章结果很不好（一） 陈大龙就把徐阿福向下面的人透露的内容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给余局长后，余局长脸上的表情不由惊呆了！ 在公安系统工作了这些年，余局长倒也明白一些行业的内部潜规则，尤其是在劳教犯人那一块猫腻实在是不少，但是像魏明伦这样敢明目张胆，明码标价收取好处费办事的事情，他却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才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魏明伦这样做也忒嚣张了一些吧！ 余局长疑惑的口气问：“陈书记，这些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魏明伦也走出普安这么多年，怎么上上下下就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这消息就真有那么可靠？” 瞧着余局长一副怀疑眼神，陈大龙笑道：“余局长，有些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是送钱的收钱的，都不敢把实情给吐露出来，否则的话，还不是自己倒霉？正因为这个原因，魏明伦才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在劳教所这一块的工作上获得很大的经济利益。你想想看，咱们随便一说，魏明伦名下多少房产？这些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东西，可不是能吹出来的，那可都是要真金白银买出来的。你也是公安局长，你说凭你的经济收入能够置办这么多的房产？” “那倒也是，按照我现在的经济收入，一年不到20万，根本就置办不起那么多的房子！”余局长点头同意陈大龙的说法。 瞧着余局长已然被自己给说服了，陈大龙冲着余局长笑道：“知道了魏明伦这些隐秘的事情，余局长心里就没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余局长心想，“陈大龙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我学魏明伦，开辟一个发财的新通道？”他心里对自己说，“我可不能能为了经济利益，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再说，家里的经济实力原本就不错，倒也不需要自己在外头干出这种勾当来。” 瞧着余局长只是低头想着什么并没有搭腔，陈大龙有些郁闷的砸吧了一下嘴唇说：“余局长，魏明伦现在为了跟你治气，把你的女朋友往火坑里推呢，现在这定城市公安局说他魏明伦一手遮天，咱们倒也无话可说。可如果定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因为涉及到贪污受贿问题被双规了呢？到时候新来的定城市公安局长还能不给你余局长面子？或者说魏明伦走了，你说那些副职敢不给你余局长的面子？” “你的意思是说……？”余局长这才意会过来，陈大龙跟自己说到现在，居然是这个意思。 反应过来的余局长低声问陈大龙：“你说我是去省公安厅直接举报他，还是去省纪委举报魏明伦？” “到什么地方举报结果都一样，反正他魏明伦这次跟你余局长斗，那他可真是选错对象了，我断定，他最后一定会被你收拾的丢盔卸甲。” “主要是有你陈书记帮助，说实在话我是对付不了那个魏明伦，狗日的！简直就是老狐狸，比谁都精明。” “余局长难得请我帮回忙，我愣是把事情没办好，这心里总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现在既然得到了对付魏明伦的法子，我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完成余局长交代的任务对我来说就是目前最重要的目标，希望这件事能一举成功，尽快把你女朋友给弄出来。” 余局长听陈大龙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冲着陈大龙说道：“为了我的事情，陈书记已经是尽力而为了，我若是再有什么不满，那才真是不应该，经过了这件事，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陈书记的为人，仗义啊！”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整天拿着一把大砍刀在大街上叫嚷着要杀人的人，那是傻瓜干的事情；嘴里不说要杀人，却能通过动脑子，让别人替自己除掉敌人的人，那叫借刀杀人；自己躲在暗处纹丝不动，却能通过各种手段让对手自寻死路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陈大龙自认，自己正向这种高手中的高手行列迈进，当然何时能够真正的进了鼎峰，那才是官场的“精英”！ 陈大龙走的时候，给余局长留下了一个材料袋子，余局长打开袋子一看很是吃惊，“狗日的，这个陈大龙真的不是简单的人物！短短时间内居然搞到魏明伦这么多贪污腐败的材料？” 这种事情一向是宜早不宜迟，拿到材料后的第二天，余局长根据陈大龙提供的诸多信息，很快向省纪委举报了定城市公安局的局长魏明伦在普安市当公安局副局长期间，涉及的利用职权，严重贪污受贿等行为，涉案金额高达几千万。 这样的案子对于省纪委来说无疑一个大案，鉴于举报人的特殊身份，以及举报人证据罗列的详细程度，省纪委接到余局长的举报后，立即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对魏明伦的案子进行调查。 当省纪委调查组以最快的速度组成调查组隔日来到定城的时候，却发现魏明伦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省纪委首先想到的是一定有人向魏明伦泄露了消息，因为案情重大，省纪委相关领导当即向省里作了汇报，省里要求公安部门秘密寻找，不能让腐败分子魏明伦逃了。 同时，在周安华的别墅里，当着魏明伦的面，华成芳已经伙同其他几个人一起轮折磨了周安华和周璐不知道多少次。 每每听到小老婆和女儿那凄惨的叫声，魏明伦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后来，他几乎有些麻木了，当一个人改变不了事实的时候，似乎只有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天一大早，经过了一晚休息的华成芳再次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魏明伦面前。 这些天里，他从来没有动过魏明伦一个手指头，甚至连一巴掌都没打过，他知道，有些时候，肉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过心灵上的疼痛来的猛烈的多。 魏明伦的精神也被熬到了几近枯竭的地步，他正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时候，被人使劲的摇晃醒来，瞧见华正芳的那张丑陋老脸在自己面前，他心里明白，苦难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华正芳见魏明伦睁开了眼睛，冲他淡淡的一笑说：“魏局长，说句实在话，你小老婆和女儿，我们几个都有些玩腻了，我琢磨着，今天出去一趟，找几个赌鬼，酒鬼，或者是艾滋病鬼回来，给你老婆和女儿也享受一下这些人的伺候，我想你一定也愿意看到。” “不！华正芳，冤有头债有主，当初是我对不住你，逼死了你老婆，现在你想要报仇就冲我来，别为难两个女人了，行吗？”魏明伦痛不欲生哀求。 “那就要看你魏局长的表现了。”华正芳假装大方语气。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要一命抵一命。” “你想要谁的命？” “你！” 魏明伦瞧着华正芳一副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冷笑道：“如果我死了，你就一定放过她们母女俩？”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说话还是算数的。” “好，我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不妨我就圆了你的心愿。” “痛快！魏局长已经决定了？” 魏明伦不由惨笑了一下说：“现在这种情况，还由得了我有其他选择吗？” 华正芳冲着魏明伦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魏局长为了自己的家人能牺牲自我，的确不容易，这样吧，魏局长既然爽快，我华正芳也不会小气，今天就让你跟你小老婆和女儿见一面，当做你们一家在阳间最后的告别。” 在华正芳的安排下，魏局长和周安华，周璐有了短暂的相处机会。 周安华和周璐已经被允许穿上了内衣，两个女人见到魏明伦出现在眼前，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尤其是周璐，这个单纯美好的姑娘被这几天的噩梦吓的已经变成一个木偶人一般，瞧见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在眼前，眼神却是空洞的，仿若压根就看不见任何事物一样。 魏明伦忍不住要把女儿搂进怀里，当有人接触周璐的肌肤时，她立即像个受惊的小鹿，迅速连滚带爬的躲到房子的角落里，瞧着女儿变成这副模样，魏明伦和周安华都有些欲哭无泪。 魏明伦伸手把周安华搂在怀里，两行泪禁不住的流下来，周安华感觉到今天的异常，伸手轻轻的推开魏明伦，盯着他的两只眼睛问道：“华正芳今天早晨跟你说了什么？” 魏明伦冲着周安华轻轻的摇头说：“你别问那么多了，问了也是白问，我现在只想你们母女下半生能好好的，尤其是女儿，这次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魏明伦说着话，眼泪喷涌而出，周安华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周璐，也流下了眼泪。 这几天里，周安华的眼泪几乎要流干了，她心里不明白，这样的噩梦到底还要持续多久？为了能让女儿少经受些折磨，她尽力的想要把这帮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可毕竟这么多的青壮年男子，自己一个人又哪里应付得过来呢？ 第684章结果很不好（二） 周安华从魏明伦的话里听出了不同的含义，早在被关进别墅的第一天，华正芳就当着她的面说过，只要魏明伦现在去死，他们立即放过母女两人。 她当时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一种极其自私的想法，“那就让魏明伦去死吧，至少能换来女儿的安全。” 可是魏明伦并没有当机立断的立即去死，反而拖延了时间，这让她心里甚至有些恨魏明伦，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女儿被这帮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被糟蹋的体无完肤，他一个大男人却只是静静的跪在房间的一角？ 今天，她从魏明伦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似乎正是她一直巴望的结果，可是她的心情却并没有变的高兴起来，相反，更加沉重了！自己和女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魏明伦现在的牺牲，还有多大意义呢？ 就在省纪委的调查人员四处寻找魏明伦下落的时候，普安市公安局来消息说：魏明伦自杀了！ 魏明伦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外界的说法是，他因为贪污受贿的问题被省纪委立案查处，承受不了很大的压力，所以选择了自杀。 魏明伦自杀后，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魏明伦的小青人周安华的公司因为涉嫌违规经营也被查处，周安华本人也被带走调查。 可怜的魏明伦和周安华的独生女，家里遭此巨变后，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一个疯疯傻傻的傻瓜，整天见了人就把自己浑身脱的光光，跟以前那个高贵时尚的小公主形象天差地别。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魏明伦死后，在陈大龙的安排下，张晓芳从定城被带了回来，据说是普安市公安局的民警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关押张晓芳的地方，把张晓芳毫发无损的安全护送了回来。 魏明伦死了，余局长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尽管外头对于魏明伦的死因传的沸沸扬扬，可他的心里却清楚，魏明伦自杀的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陈大龙让华成芳出去后，华成芳到底在外头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当初陈大龙请自己帮忙放出华成芳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魏明伦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想来，当时陈大龙必定心里已经有了诸多打算，余局长心里也不想魏明伦有什么好日子过，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魏明伦的解决居然会这么惨？他本人被逼自杀后，他的小老婆也被抓了，女儿还成了疯子？这样的报应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些？ 事发后不久，那天余局长一个人正坐在办公室走神，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见陈大龙从门外进来，余局长赶紧起身让座，陈大龙冲他摆手说：“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不知道余局长听说了魏明伦出事的消息没有？” “是老百姓在西边的水塘里发现了尸体报告到110，警察到现场后很快发现是魏明伦，经过法医鉴定是自杀，底下人向我汇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魏明伦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杀呢？”余局长一边问话一边不自觉两眼瞄向陈大龙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外头不是都在传嘛，是省纪委的人下来调查他，把他活活给吓死了。”陈大龙波澜不惊。 余局长看了陈大龙一眼，轻轻摇头说：“算了，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华成芳当初是经过我的手里弄出来的，你看现在魏明伦已经死了，他还要继续留在外头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疑惑口气问道：“余局长想要把华成芳重新给关进牢里？” “是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不关进牢里，还能怎么样？” “不妥吧？华成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送他回牢房，无异于放虎归山。” “那陈书记的意思是……？” “余局长，华成芳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想他即便是在外头，也一定能好好的做一个良好公民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从来不对活人有任何把握。” 余局长听了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冲着陈大龙惊诧的口气说：“你的意思是……？” 陈大龙见余局长一副诧异的表情，赶紧笑着解释说：“余局长多虑了，对于华成芳这个人，我倒是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只是觉的，华成芳了却了多年的心病，心里必定还是会有些许感恩的心态的，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倒也用不着多费神。” 余局长听陈大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副淡淡的表情，忍不住感慨说：“我现在才明白，我那精明的妹妹以前为什么斗不过你？你实在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如果说我妹妹算是人精，那你陈大龙都快成妖精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笑道：“余局长过奖了，我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罢了。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要是不把很多事情都考虑周全了，难保有一天我不会有魏明伦的结果。你是知道的，我从省纪委的鬼门关可是刚刚溜了一圈才回来，如果不是得到贵人帮助，估计现在不是和魏明伦一样，不是自杀，就是正在吃着牢饭。” 听了陈大龙的话，余局长有种顿悟的感觉，陈大龙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世道一向是弱肉强食，想当初陈大龙如果不是妹妹的帮助，也许真的出不来了。 他冲着陈大龙轻轻点头说：“或许，你也有你的道理吧，不过，我始终觉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大龙笑道：“我明白余局长的善心，只不过现在这世道，如果想要不被别人弄进去，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你饶了别人，除了落下一个大度的名声，还能落下什么呢？真要是等到你出事的时候，吃苦受累的还不是你自己，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手软！” 余局长不得不承认，陈大龙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他一时之间竟然无语以对。 此事过后，徐阿福和黄娟也算是逃过一劫，当两人听说了魏明伦自杀的消息，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心里也明白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 徐阿福倒是精明，事后很快收拾细软带着一家人逃去了南方，等到有人找上门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正在变卖家产也准备离开的老父亲。徐阿福心里清楚，如果在普安继续混下去，很可能有一天，魏明伦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这个世道，很多事不是个人能控制的，当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远远的避开所有的是非，走为上策。 世上有一种人，不管外面的世界哪怕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旧是活在自己认为的那个世界里，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去享受生活，去做所有的事情。 普安市的副市长马魁梧就是这种人，要说这种人没心没肺，也的确是有些冤枉了他，可要说这种人有多少责任心，正义感，那也实在是抬举了他。 当有人把魏明伦自杀的重大新闻告诉马魁梧的时候，他的本能反应居然是，“这年头自杀的人多了去了。”言下之意，不管是谁自杀，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魏明伦以前是在普安市当过公安局副局长的，马魁梧之前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可这厮就能做到对于此类消息的无动于衷？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魏明伦这个人跟他现在的生活和工作两条线都没有任何交集，他倒也犯不上为了不相干的人去长吁短叹。 马魁梧今天一早冷着一张脸，就差在胖脸上写上一行大字，“老子心情不好！”，他这人心里藏不住事，稍稍有点心思全都挂在脸上了。 昨晚上，浦和区的副区长李伟高拎了一大包的礼物去家里拜访，说是上次他亲自招呼安插到湖大广场项目办公室的一个副书记，因为没有及时调整出来，被陈大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李伟高当时说话的语气是相当委屈的，那话里多少有些埋怨的意思。 马魁梧这才想起，自己某一天的确是答应李伟高要亲自给陈大龙打电话的，却没想到中途出了点岔子，居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瞧着李伟高一副委屈的表情，马魁梧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答应李伟高自己一定会尽快跟陈大龙联系，看看他对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 马魁梧一早进了办公室后，放下公文包就直接奔着电话而去，秘书把水倒好后，赶紧关门离开。领导打电话的时候，是最忌讳有人在场的，尤其是私人电话，没有一个领导希望下属探听自己的秘密，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 几声“滴滴滴”过后，电话里传来陈大龙那熟悉的声音，陈大龙对马魁梧的态度还是比较礼貌的，殷勤的口气问道：“马副市长，一大早的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第685章结果很不好（三） 马魁梧冲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说：“是啊，陈书记一向聪明，知道我这人的脾气，说话做事都是开门见山，从来都不懂绕弯子，我想问一下陈书记，关于湖大广场项目管理办公室调整人员的问题。”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开玩笑的口气说：“马市长对咱们浦和区的工作实在是太关心了，我们工作中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领导批评指正啊。” 马魁梧以为陈大龙说的是真心话，赶紧否认道：“我这样的水平，别人不清楚你陈书记难道还不清楚吗？批评指正是肯定谈不上的，我就想要跟你这里讨要一个人情，你这次要调整的办事处一个副书记跟我家有些亲戚，你看能不能这次暂时不要调整了，他自己本人也很喜欢在湖大广场项目服务管理办公室呆着的。” “哎呀，马市长说这话也忒迟了些吧？我这该调整的都调整完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陈大龙为难道。 “我不是这意思，当领导的难免有时候考虑不周，适当调整一下也是可以的，你说是不是？”马魁梧一个劲为自己“亲戚”求情。 听着马魁梧小事一桩的说话口气，陈大龙心里直摇头，“这厮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他陈大龙在任何一个地方，吐口吐沫砸在地上那就是一根钉子，当领导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言而有信，要是因为他马魁梧的一句话自己就随便改变决定的话，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马副市长，你心里是最清楚的，湖大广场的项目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项目之前已经经受了不少折腾，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现在你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不是为难我吗？” 马魁梧听着陈大龙话里似乎有拒绝的意思，不由有些发急起来，冲着陈大龙说：“陈书记，我马某的这点薄面，你总是要给的吧？再说，我已经口头上对人家有了承诺，你要是不给我面子，那我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陈大龙心想，“你马魁梧怎么跟人交代，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自己办不成的事情，偏要压在别人身上，谁也没有这个义务帮你马魁梧扛着呀。” 陈大龙只能耐心对马魁梧解释说：“马副市长，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浦和区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人利用我不在的一段时间里，做了不少文章。我现在也是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啊，还请马市长能体谅我这个做下属的苦楚，我是实在不想看到任何纷争了。你想想看，我要是把你家亲戚给重新调整了，其他被调整的人，心里肯定有意见，到时候所有人都提出同样的要求，我这个区委书记可就要被动了。” 马魁梧听着陈大龙的一番话，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严肃起来，陈大龙话里的意思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厮根本就没指望给他这个副市长面子啊？ 马魁梧有些不悦的口气说：“陈书记，说来说去，这也不过是个小干部的调整问题，对你这个区委书记来说，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至于说的那么严重吗？” 陈大龙简直被这厮逗乐了：“马副市长，连邓小平都说过，领导干部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个用干部，二是出主意’，干部问题历来就是领导手中的大事，怎么能说是小问题呢？” 眼见事情没指望，马魁梧不想跟陈大龙再继续磨牙，直截了当地问道：“陈书记是不肯帮我这个忙？” “不是不帮，是这个忙压根就没法帮。” “行了，行了，陈书记的意思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后，马魁梧居然“咣当”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这让陈大龙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马魁梧也五十多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任性的居然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马魁梧今天真是有些气坏了，他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如此冥顽不宁？还说什么干部的问题是最重要的？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不给自己面子罢了！ 放下电话后的马魁梧气呼呼嘴里嘟囔着：“什么老领导，老下属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比猴子还精明，就是一点都不肯吃亏，我马魁梧说话从来就是算数的人，这次倒是被陈大龙这小子害的言而无信了，真他娘的！” 马魁梧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发了一通脾气后，自己又找由头安慰自己几句，这事情虽然惹的他不开心却也没辙，这家伙原本没心没肺，转脸见了小茉莉心情立马阴转晴。 陈大龙倒是真没把马魁梧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以马魁梧的年龄和官场资历背景来说，目前这样的职位算是他官场生涯中的定峰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的人还想在下属面前充大尾巴狼？有人怕才怪！ 陈大龙最近心里除了高度关注湖大广场项目相关进展问题，心里也在关注着浦和区里另一个项目，名称为女人街的商业贸易一条街项目。 浦和区里最近私下正流行起了集资的一股狂潮，这个叫女人街的项目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考虑，项目老板居然打出了集资优惠利息20%当月就有返还的口号。 这惹得不少手里有些余钱的人都纷纷把自己的血汗钱往这个项目里集资，连张晓芳也打了个电话过来，想要征询一下陈大龙的意见。 张晓芳说，“瞧着别人每个月都拿了很高的利息回来，她感觉很心动，尤其是同事中已经有人拿了好几个月真金白银的利息了，月月都是准时的打到账面上，这可比银行利息高太多了。她感觉这件事很靠谱的，现在家里的一些亲戚朋友都想要把钱投到女人街的集资项目上，问陈大龙，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手里的积蓄也投资进去？” 陈大龙听着张晓芳的话心里总觉的哪里不对劲，按理说，既然已经有很多人每个月都能拿到高额利息，这件事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是稳妥的，可是这集资的条件也忒优惠了一些？利息居然高达20%？一个小小的女人街项目，说白了也就是个商业地产项目罢了，商业地产项目的利润居然有这么大？ 陈大龙谨慎提醒张晓芳，“女人街的项目是市政府主导的一个商业地产项目，尽管也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建设，但是跟浦和区政府其实没多大关系。现在项目的负责人开出这么高的利息来集资，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对方的建设资金是严重短缺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把钱投进去风险应该很大。” 张晓芳解释说，“正因为风险大，所以才会利息高呢，收入和风险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果人家开发商不是手头紧张的话，咱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呢？” 陈大龙见张晓芳积极的想要参加，一时之间倒也并不想强迫她完全听取自己的意见，冲她说，“算了，反正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件事有些不靠谱，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别掺合这件事，天上绝对不会掉馅饼。” 张晓芳还想要解释什么，陈大龙打断说，“我这里还忙，以后再说吧。”电话刚撂下，副区长王大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冲着陈大龙汇报了关于湖大广场项目进展情况。 “陈书记，湖大广场的开发商余经理最近一段时间正在忙着筹资的问题，因为她本人的资本比较雄厚，因此咱们区里好几家银行都争着要贷款给她，所以资金这一块的问题相信很快会到位。” “那，余丹丹到底贷款了多少钱？”陈大龙问。 “好像各家银行争着要贷款给她，她都没合作。” “你是说，这么大的项目，她一分钱都没从银行贷款？”陈大龙诧异。 “据我的了解是这样。”王大魁回答。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陈大龙心里不由愈加纳闷，“女人街的项目跟湖大广场的项目比较起来，两个项目同样是商业地产，女人街的项目总投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亿，居然不向银行贷款，却采取民间集资的形式去筹集资金？而余丹丹的湖大广场项目，说是十个亿，到最后至少15个亿，居然没有向银行贷一分钱？” “女人街项目集资问题一定有猫腻！”陈大龙在心里判断。从目前情况来说，一方面说明了余丹丹的财力雄厚；一方面也能说明，商业地产的利润或许并不像女人街项目表现的那么丰厚。那么女人街项目的老板为什么会下这么重的狠手，用这么高的利息吸引老百姓的集资呢？ 陈大龙的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毕竟这个项目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而且集资人群相当广泛，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女人街的项目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陈大龙冲着王大魁问道：“王副区长，你听说过女人街的项目吗？” 王大魁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陈大龙反问道：“陈书记也想把钱投资到女人街的项目上？” 第686章结果很不好（四）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项目到底有多少人主动参与集资？这个老板的集资规模有多大？毕竟这个项目是在咱们浦和区的地盘上。” 王大魁听到这里，明白过来，他回答说：“陈书记，女人街的项目第一期已经完工，现在商铺卖的相当火爆，因为女人街的地理位置比较好，所以很多商户都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现在投资商正在一鼓作气的投资建设第二期和第三期项目，听说是商铺还没有动工，所有的商铺都已经被抢购一空了。投资商可能是因为发展的势头太猛了些，所以急需要大量的现金流，可是您也知道，现在国五条什么出来后，银行对于房地产业的贷款门槛太高了，所以投资商才会向大众集资。” “我听说集资的利息是20%？”陈大龙问王大魁。 “是的，我家属投进去五十万，现在已经拿回来十万的利息。” “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项目的问题可真是麻烦大了。”陈大龙不自觉叹息一声。 王大魁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变了一下，他有些奇怪的问陈大龙：“陈书记，目前这个项目应该处于一种良性循环状态吧？只要投资商把第二期和第三期的商铺都卖完了，自然会把钱赚回来，您怎么说这个项目有麻烦呢？” 陈大龙皱眉问王大魁：“我现在给你一百万，你一年给我二十万的利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赚钱的生意？除了毒瓶和贩卖抢支等一些违法行为，你听说过有这么暴利的行当？” “您的意思是，这里头有不稳定因素？” “何止不稳定，你要是认为我说的话有道理，就赶紧让你老婆把投进去的五十万拿回来，要是拿不回来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些迟了。” 王大魁不由大惊失色！尽管他对陈大龙说的话还有些半信半疑，可是陈书记的聪明，他是早已就领教过的，陈书记说的话一向很少有出错的时候，这次女人街的项目难道真是像陈书记说的，不过是个圈钱的套子？ 王大魁正想跟陈书记好好聊聊关于女人街项目集资的问题，毕竟自己的家底已经全部押在上面，如果真要出什么问题的话，那可就惨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居然有人进陈书记的办公室之前连门都不敲？此人也太不懂规矩了。 陈大龙和王大魁听到动静后，都冲着门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穿一套白色套裙的余丹丹正微笑着站在门口，冲着里面问道：“我没影响你们谈工作吧？” 王大魁见余经理亲自过来，心知她必定是找陈书记有事，到嘴的话也只能先咽下去，识趣的起身告辞出去，余丹丹回头看了王大魁一眼，瞧着他走远了，才把脑袋转回来。 余丹丹说：“你这个副区长不错，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是吗？那是他本职工作，应该的。”陈大龙随口应付道。 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跟余丹丹因为工作上的联系增多，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亲近了不少，因此两人之间开玩笑的几率也多了不少。 陈大龙见余丹丹两眼望着王大魁的背影一副笑眯眯表情，故意压低声音调侃道：“王副区长的确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只不过，人家可是已经结过婚有孩子的。” 余丹丹听出陈大龙话里贬薄自己的意思，气的冲着陈大龙翻了个白眼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怎么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装个假牙不就有了。” “哈哈……！”余丹丹被陈大龙撩的笑起来，整个人一副花枝乱颤的模样。 坐在沙发上的余丹丹显得很轻松，两条腿自由的往前一伸，两条长腿立即显露出来，白皙的皮肤和匀称的腿型吸引了男人的眼球。 现在的陈大龙对余丹丹的印象早已有了很大的改观，相处的时间越长，余丹丹小女人的那一面显现的越多。 有时候，陈大龙心里会有些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女人？做生意的时候雷厉风行；别人侵害她利益的时候心狠手辣；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又纯真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或许有些人就有这种天生的魔力，整个人既有天使的纯洁，又有魔鬼的狠毒？”陈大龙私下有时在心里想。 跟余丹丹聊了一会湖大广场项目相关事宜，陈大龙猛然想起女人街项目集资的事情，于是问余丹丹：“余经理，你是做商业地产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商业地产的利润究竟有多高？” 余丹丹冲他轻轻一笑说：“怎么？你还想要查我的帐？” “不是，我哪敢呢？我是听说有个商业地产的项目跟大众集资，利息居然高达20%，所以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你说的是女人街的项目吧？” “你也听说了？” “何止听说，据说你这浦和区里的机关干部倒是有一半人把自己的钱用在这个项目的集资上了，依我看这件事有些不靠谱，如果真有利润这么高的项目，做商业地产的老板早就不知道肥成什么样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怀疑女人街的项目有问题？” 余丹丹笑道：“同行是冤家，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陈书记要是肯把钱投到我的公司来，参与湖大广场项目的经营，我保证你比女人街项目稳妥的多，当然了，我这里的条件跟女人街项目是一样的，你想要撤资，随时拿走。” 陈大龙摇头说：“我现在可真是有些担心了，这个女人街项目可千万别处什么岔子才好啊。” “行了，行了，别人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要请你明个跟我一道去省城。” 陈大龙有些错愕的眼神盯着余丹丹，那意思是问，“你去省城，干嘛要拉上我一道啊？” 余丹丹瘪嘴说：“你别以为我是求你帮忙来的？我是在省城有个大酒店要开张，正好听说你跟省会城市的一把手曹书记有几分交情，所以请你跟我一道跑一趟，我请人吃饭的时候，也有个合适陪酒的人物。” 听了这话，陈大龙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笑着对余丹丹说：“余经理可真是够抬举我的，我一个堂堂的浦和区区委书记，居然就成了你余经理御用的专职陪酒员？” “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出钱让你跟曹书记多了联络的机会，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曹书记最近被提拔为省委常委、省会城市的书记，听说这位来自省委组织部的老同志，在政法委做副书记的时候和你关系就很好，后来曹副书记到了组织部任常务副部长，和你关系也一直有来往，跟领导多走动对你以后发展也有好处嘛。” 瞧着余丹丹一味的游说自己，陈大龙故意冷脸说：“我不去，你还是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别人吧。” “为什么呀？刚才不是还笑眯眯的，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呢？”余丹丹以为陈大龙来真的，着急嚷嚷起来。 “凭什么呀？我放下手里的一大推工作，跟你余丹丹去省城陪曹书记吃饭，你是奔着开酒店去的，我去干什么呀？我可不想被人随便摆弄。” “嘿！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是，这件事是为了酒店的事情麻烦你了可是你知道我这酒店开张后，谁来当总经理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反正我不去给你当的总经理。” “瞧你那德性！我这酒店筹备好之后，是给我二哥王家新开的，他不是刚从部队回来吗？我姑父的意思是，既然他想要经商，那就先开个酒店让他练练手，等到有些弯弯道道的弄透了，再投资其他项目。” 陈大龙这下有些明白过来，王家新是省委书记王俊旺的二儿子，余丹丹这次去省城帮他开酒店，却带上自己去协调这件事，明摆着就是给自己进了省委书记眼界的机会，否则的话，就冲着“王家新”这三个字，余丹丹想要让谁跟她一道应酬曹书记不行，非得带上自己？ 心里是想明白了，可是嘴里却依旧不认输，陈大龙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都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我算是怕了你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说话一副勉强的口气，心里跟明镜似的，冲着陈大龙瞟了一眼，扔住了三个字：“使劲装！” 临走的时候，余丹丹又回头冲陈大龙提醒道：“你要是手里有钱，可别胡乱放到什么女人街的项目上，要是放我的湖大广场项目上，我包你稳赚不赔。” “我跟你随便聊聊，我那点工资刚好够吃饭的，哪里还有钱去投资呢？” “行，你就跟我继续装吧，这浦和区里，或者说普安的官场，也就你陈大龙的财力最雄厚了，你居然跟我面前哭穷？” 第687章结果很不好（五） 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他听出余丹丹的话里似乎知道些什么，赶紧掩饰说：“谁有粉还不往脸上搽，我是真没钱。” “行了，行了，谁管你有钱没钱，只要你明天跟我一道去省城就好了，其他事情没兴趣跟你啰嗦。” “那好吧，明天就陪你走一趟。”陈大龙“勉为其难”答应。 眼看元旦将至，省城各交通要道旁的店家纷纷挂起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马路两侧的绿化带也换上了姹紫嫣红各种正在盛开的鲜花，到了夜晚，整个省城看起来真是“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曹书记对于陈大龙和余丹丹的光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都说官场无秘密，尤其是在曹书记的位置上，省委大院发生任何的风吹草动，首先惊动的就是他这里，省委书记的儿子开酒店，陈大龙过来捧场，这里头的弯弯道他怎么可能不通透？ 上次陈大龙被带进省纪委后，曹书记心里还有些惋惜，感觉这么一个苦干实干的年轻人仕途前景无比光明，怎么突然就栽了？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后来居然从省纪委的审讯室里平安出来了？据传闻说还是省委书记王俊旺亲自关照的缘故？ 这让曹书记对陈大龙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心里明白，能动用王俊旺这条线帮自己脱身，这说明陈大龙绝对不仅仅是自己以前认为的只知道苦干实干的基层领导干部这么简单。 在曹书记心目中，这小子也算是官场一个奇葩，不仅工作实力很强而且情商很高，对于人脉的交结有自己的一套。 官场最热门的就是这一类人，领导最喜欢的也是这一类干部，不仅能干事肯干事，而且说话做事都相当有眼力，曹书记在心里琢磨着，照着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从这小子的年纪看，只怕他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 当曹书记听说了余丹丹和陈大龙来拜访自己的目的后，立即把副市长胡长达叫过来，当着陈大龙和余丹丹的面亲自嘱咐了一番，“无论如何要帮余经理协调好开酒店的场地等诸多问题。” 想要在省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挑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开酒店，原本就不是什么容易张罗的事情，可是有曹书记一句话，事情自然就不同了。副市长胡长达当着曹书记的面保证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余经理，争取尽早把酒店尽早开张营业。 酒店的事情张罗一番后，晚上，余丹丹把王家新叫过来，跟陈大龙一道去某酒店吃饭。 余丹丹的意思是，既然这酒店以后是要交给王家新开的，从酒店起初开始筹备工作，王家新就得全都参与，毕竟这么大的酒店项目，说起来是给王家新练练手，可要是能赚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陈大龙跟王家新也算是熟人了，两人见面后，稍稍寒暄了一句，跟余丹丹一道往楼上走去，三人刚走到一楼的电梯门口，猛然听到酒店大堂有个尖锐的声音喊道：“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 几人习惯性的回头，却瞧见季军正站在酒店的大厅里，冲着三人的方向走来，看来，刚才那句话就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陈大龙瞧着季军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心里暗说了一声，“不好”，赶紧先迎了上去。 季军今晚跟省纪委一把手郝书记的儿子过来吃饭，却没想到走到大厅一眼看见上次把自己打的住院的王家新？这小子原本就是个整天欺负别人的主，上次居然被王家新打的那么惨，今天既然碰见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笔血债给讨回来。 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大步流星走到酒店大厅中间位置，站到季军面前呵斥道：“季军，这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就算你自己不要脸面，你也给你老子要点脸面好不好？别闹事了，赶紧走吧？” 陈大龙其实是好意，他不想瞧着季军再吃亏，王家新毕竟是特种兵大队训练出来的高手，就季军这样的官少爷，再来几个也不是王家新的对手。 季军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陈大龙的话，他冲着陈大龙伸手一指说：“陈大龙，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爸身边的一条狗，而且还是条忘恩负义的狗！你赶紧给我让开，我跟你的帐以后再算，我今天要找那小子先把账给算清楚了。” 季军说完这句话，拔腿就往王家新的方向奔过去。 王家新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轻声对余丹丹说：“妹妹，你站到陈书记一边去，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 余丹丹有些担心的口气说：“二哥，你下手轻点，可千万别弄出人命来。” “我心里有数。” 余丹丹和王家新的对话，被季军听在耳里，他几乎要气疯了。这两人一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口气，更加让他怒火中烧，他不管不顾的冲到王家新面前，伸出拳头就是一记猛击，陈大龙想要阻拦，却被赶过来的余丹丹伸手拖拽到一边。 王家新见季军抢先出手，他却并不躲闪，只伸出一只手来，就把季军快要打到自己面部的那只拳头牢牢的撰在手心，稍稍用力，一个相当漂亮的转动胳膊动作后，季军的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接近二百斤的重量一下子摔倒在酒店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随着陈大龙心脏“扑通”跳了一下，季军已经变成了被煮熟的虾形状，整个人抱头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叫着。这里的动静立即吸引了大堂里所有客人的目光，很快有个身穿一套银色休闲西服的年轻人冲着倒在地上的季军跑过来，用力的扶起他后，问道：“季军，你怎么样了？” 季军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伸手一指王家新说：“耗子，他就是上次在普安市打我那混蛋，上次被他打的住院，这笔仇还没报呢？耗子，你可要帮兄弟把这笔血债给讨回来！” 被季军称为“耗子”的人，余丹丹是认识的，此人正是省纪委郝书记的儿子，仗着老子在省里有些地位跟季军等几个公子哥都是一路货，整天扛着开公司的名头做些特权生意，钱倒也赚了不少，只可惜素质实在是没跟挣到口袋里的钱成正比。 耗子一听季军这么说，把季军先扶到一边坐好，做了几个揉腕和抖腿的动作后，冲着王家新狞笑道：“你可真是够胆的，在省城这个地方敢冒犯我的兄弟？我今天要是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嘴里说着狠话，耗子冲着王家新的方向猛冲过来。 耗子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狂言来，也是有原因的，王家新当过兵，可他也当过兵，王家新当过特种兵，可他当过野战兵，作为在部队大熔炉里炼出来的角色，耗子一向以为自己是实力相当强劲的，瞧着王家新一副干瘦的身材，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耗子倒也懂一些作战技巧，他表面上是挥拳冲着王家新的面部而去，其实人快要都跟前的时候，脚底下使了个小动作，用力的一个扫堂腿过去，心里正想等着看王家新躺到地上哀嚎的情景，却没想到王家新往后撤了一步，猛然弯下了身子，用头部的力量一下子把中部虚空的耗子给撞倒在地。 眼看着耗子也被这家伙打跌倒在地，季军激动的站起身来说：“耗子，咱兄弟一起上。” 这下，王家新的情况似乎一下子变的危急起来，陈大龙是知道王家新身份的，瞧着季军如此冲动，担心他酿下什么大祸来，到时候即便是季云涛亲自出面也还是于事无补，于是往王家新的身前一挡说：“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好好说吗？赶紧都住手，别再闹了！” 王家新却伸手拨开了陈大龙，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陈书记，你今晚上只当是吃饭之前看了一场真人秀的角斗，放心吧，就这样的家伙，再来两个，我也是应付得来的。” 听着王家新口出狂言，季军和耗子冲着对方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左右冲着王家新的方向攻击过来。 只见王家新不慌不忙，不骄不躁，顺势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后，把冲过来的两人再次打倒在地，这次可能是两人冲过来的冲击力都比较强，随着惯性的力量，两人都摔的很重，连耗子都疼的哭爹喊娘起来。 酒店的经理看情形不妙，早就打电话通知了110，警察到场后，立即又打了个120，经过初步检查，耗子的一条腿骨折，季军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而王家新毫发无伤。 这里的片警是认识郝公子和季军的，平常瞧着这两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心里早就看不过眼，今天瞧着这两人居然被人给教训了，一个个心里憋着几分窃喜。 当着季军等人的面，片警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走到王家新面前说道：“你，涉及在公共场所打架，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家新冲着警察笑笑没搭腔，余丹丹走到警察面前说：“这位同志，你既然负责处理这件事情，总该向问清楚是非曲直，省委王书记家的公子，这两人都敢惹，你说他们是不是活该受到教训？” 第688章捣乱的来了（一） 瞧着余丹丹和王家新看起来都很有几分派头和气势，警察也有些为难起来，如果真像这女人说的，跟季公子和郝公子打架的人居然是省委书记的公子，这两边可都不是自己一个小警察能得罪得起的。 片警当即打电话向上级领导汇报情况，领导的指示是，“暂时情况下，先救助伤员，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就这样，王家新在跟季军和郝书记的儿子打了一架后，换了家酒店继续跟余丹丹和陈大龙一起边吃边聊。 在相距不远另一家酒店包间坐下后，陈大龙笑对王家新道：“不好意思，今晚叨扰了！” 王家新笑道：“说起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客气的？你帮我们在浦和的湖大广场很多，我还没顾得上谢你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大龙道。 王家新随手开了瓶飞天茅台，笑道：“其实我不喜欢喝洋酒！” 陈大龙也笑起来：“我也不喜欢喝那玩意儿，不过都说喝那东西有情调！” “一男一女喝洋酒多少沾点小资，俩大老爷们喝洋酒那叫装逼！”王家新哈哈笑道。 陈大龙发现王家新这人性格还很对自己路数，爽快端起倒满的玻璃杯冲他来了句：“干！”王家新居然毫不含糊，“干！”两人一仰脖，小二两白酒都下了肚。 王家新把空空的酒杯轻轻顿在桌上，陈大龙拿起酒给他倒满了，他心说，“这可不叫巴结，这叫沟通。”王家新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从丹丹那儿，听说你的很多事情！” “是不是我和余丹丹在普水发生的一些事情？”陈大龙笑道。 王家新哈哈大笑起来：“丹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很是精明，很少丢面子，想不到在你手下栽了份儿？” “过去的事情了，可能我俩前世有冤吧，每次见面总要发生一点不快，现在好了。” “你们怎么就一笑泯恩仇了？我一直纳闷，以丹丹的性格可不是随便认输的主？” 陈大龙道：“我这人最看重的就是朋友，交朋友主要是看本性，对朋友无害的人，我会永远的站在朋友的一边，即使他是错的！” 王家新欣赏的点了点头：“能成为你的朋友一定很幸运！” “我的朋友未必每个人都幸运，可是我的敌人肯定是不幸的！”陈大龙道。 王家新被这厮张狂的一句话给逗笑了，他听得出陈大龙话后的含义，人家是在向自己展露实力，王家新忽然问道：“季军是你的敌人吗？” 陈大龙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愣了一下，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很仔细的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他不配！” 王家新微笑道：“可他当你是敌人！” “当我是敌人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王家新听了这话，对这厮的评价又多了两个字——“狂妄！” “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王家新真诚道。 陈大龙笑起来，露出满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让人轻易就能够产生好感：“应该可以，你是余丹丹的哥哥，她是我的朋友！” 王家新笑得更开心，他心里也有种同样的感觉，陈大龙这个人很有一套，跟自己很对路子！ 人们常用“官场布衣”来形容一些身在官场却家境平常没有任何背景的一些官员，古代的寒门学子由民间进庙堂成为国家重器的多不胜数，比如宋申锡（唐文宗宰相）、周忱（明宣宗巡抚）、海瑞、刘宗周（明崇祯京尹）、张鹏翮（清康熙重臣）、林则徐等。 现代官场此类官员亦是大有人在，比如胡长清在悔过书里写，“我出身于穷山沟，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孟庆平说，“我是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安徽的张绍仓在他的“悔过书”中写道，“我是农民的儿子，组织上为了培养我，送我上大学……”（《检察日报》07、5、29）。 “农民的儿子”能否公平地脱颖而出？历来是衡量一个社会进步还是落后、前进还是倒退、文明还是愚昧的重要标尺。从隋唐以来的科举制之所以于封建社会的发展居功至伟，至今仍被不少人津津乐道，甚至被国外所采用，原因就在于它使大量的寒门学子由此从民间走进了庙堂，成为国之栋梁。 或许有人会说，像胡长清们这样出身寒门的高官，当初均是“公平公正”的受益者，然而，待官做大后怎么没有成为范仲淹、海瑞、郑燮那样的清官，反而成了糟蹋百姓、危害一方的“国妖”呢？寒门子弟出摊官并不为奇，豪门子弟也照样会出摊官的。会不会成为摊官？取决于土壤、气候，并不在乎出身，暴露不暴露，也是决定于偶然的运气，并非必然。 对于一个怀大志的寒门子弟来说，一边想要诚心诚意为老百姓谋福祉，一边却又要保证自己官运亨通免受小人刁难原本就是一个极难掌控尺度平衡的事情，智者往往为自己的行为规则定下了几条底线，以确保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头一条便是，为官者，应为民请命。多为人民谋福祉的官员才能得到人民真正的拥戴；第二条，为官发财，应当两道；第三条，要想成为官场不倒翁，身怀利器很重要。一个官员要是出了任何差子上头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其结果可想而知。 陈大龙跟王家新之间走的近乎意味着什么，人人心知肚明，类似于王家新这种角色，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能跟他说上话攀上交情，偏偏很多人不得路数，这就叫机缘，强求不得。 当晚，陈大龙陪着余丹丹和王家新吃完晚饭后，悄悄的一个人揣上礼物去了一趟曹书记那里，曹书记像是知道陈大龙要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居然还没休息？ 瞧着陈大龙进门，曹书记主动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最近可真是够忙的，听说王书记家儿子开酒店的事情，一直是你在亲力亲为在帮忙筹备吗？” 陈大龙从曹书记的眼神里看出几分以前所没有的内容，这就是官场人的敏锐洞察力，对于曹书记来说，虽然他在京城有些后台，可是县官不如现管，王书记毕竟是江南省的省委书记，有关王书记的大事小事，他既然知晓了自然想要弄清楚脉络。 最重要的是，王书记这次能到江南省当省委书记，说明他的背景也是非常雄厚的，这样想着，曹书记感觉，如果能通过陈大龙这条渠道进王书记的圈子，成为朋友，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相当有利的事情。 曹书记的想法被陈大龙尽悉猜透，他用一种谦虚的口气对曹书记说：“在曹书记面前，我一向是实话实说的，之前我并不知晓王家新的身份，只是由于跟他的表妹比较熟悉，所以才会有了联络。” 陈大龙的话里意思很清楚，“你曹书记别想通过我这条线达到什么目标，我自己也还在圈外混呢？” 曹书记听了这话，“呵呵”的笑了两声说：“我瞧着你跟王家新看起来一副熟悉的样子，以为你们原本是朋友。” “朋友应该谈不上，但至少关系还算不错。” 曹书记了解陈大龙也是个聪明人，有些意味深长的口气对他说：“有些时候，领导家亲属之间的关系也是很能说明问题的，之前呢，季部长和郝书记家的儿子一向是省委大院领导中比较出众的两人，现在听说跟王家新之间闹了一些矛盾，说白了，也是省委大院这帮领导的后院新旧势力的相互争斗啊，你夹杂其中可得把握好分寸。” 陈大龙听出曹书记是在提醒自己什么，索性把晚上在酒店大堂发生的事情又跟曹书记讲述了一遍。 陈大龙说：“本来也就是小事情，可是王家新这次下手恐怕是有些重了，一下子得罪了郝书记和季部长两个省委常委家的公子，这件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曹书记听了这话慎重的思忖了片刻后冲着陈大龙一摆手说：“你放心吧，官场的规矩一向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王书记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到江南省来当一把手书记时间不长，就已经展现出相当的工作魄力。季部长和郝书记的年纪都快要到线了，有些时候，官场中领导干部的年龄优势也是一种特别大的优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是郝书记的儿子被王家新打断了一条腿，到最后低头道歉的人还得是郝书记。” 陈大龙瞧着曹书记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心里也忍不住暗自思忖，“曹书记说的的确有道理，王家新若是心里没底，又怎么敢对两人下这么重的手？” 当晚跟曹书记尽兴聊了江南省官场诸多秘闻后，陈大龙留下礼物跟曹书记握手言别，所谓的老关系最重要是保持高密度的经营，若是一年见不上两次面，再紧密的关系到头来也渐渐疏远了。 第689章捣乱的来了（二） 晚上，陈大龙回到了省城新买的房子里，自从离婚后，陈大龙为了儿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花钱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让父母陪着儿子来到省城读书。 孟母三迁的道理，他明白。 凌晨时分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王佳媛像是个客人一样坐在家中的客厅里，这是两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头一回见面，陈大龙倒是能坦然处之，王佳媛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尴尬来。 离婚后，孩子跟王佳媛接触的少了，见面倒也没有过分的亲昵，陈大龙的父母对王佳媛倒是很热情的，像是对待一个贵客一样的招待她，搞的王佳媛心里说不出的落寞。 自从跟陈大龙离婚后，王佳媛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跟小青人双宿双栖了，却没想到每每自己逼婚的时候，小青人的表现都让她感到相当的失望，到了这种时候，王佳媛总算是明白了小青人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样小算盘。 这个男人是想利用自己达到个人目的，根本就没指望跟自己走进婚姻殿堂白头偕老过一辈子，王佳媛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自己亲手给毁了，王佳媛的心里尽管叫苦不迭，可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表面上却从来都不表现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能驯服小青人，她在小男人的提拔问题上吊了一只饵放在前面。只要小男人张口咬下那个饵，他就必须要付出跟自己结婚的代价，小男人确是很无奈，为了升官，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继续围着王佳媛转。 今天晚上，小男人特地请王佳媛到很有特色的酒店吃饭，一顿饭还没吃完，王佳媛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弟弟季军跟省委王书记家的儿子打架了，让她赶紧联系一下陈大龙，看看此事有没有大事化小的可能。 王佳媛当时就有些郁闷的口气问，“陈大龙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情找陈大龙管用吗？” 当听父亲说起，陈大龙最近一段时间跟省委书记家的儿子王家新走的比较近乎的时候，王佳媛的心里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心里一直以为，陈大龙这些年能够进步就是依靠父亲的鼎力相助，现在陈大龙巴结上了高枝，自己原本是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感觉酸酸的呢？居然自己的父亲有些事情还需要请他帮忙从中周旋，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变化的也太快了些吧！ 父亲的话王佳媛一向是比较听从的，她赶紧跟小男人解释几句后拔腿就走。小男人当时明显不高兴，他今晚正打算把王佳媛服侍高兴，趁着这个女人心情好，提出自己的要求，单位提拔干部今年是最后一批，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没想到饭吃一半，王佳媛有事走了？ 王佳媛到了省城陈大龙的新家里，从进门起就有种陌生的感觉，可是今晚过来，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跟陈大龙谈一下关于季军打架的善后处理问题，所以只能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快天亮了，总算把陈大龙盼回来了。 陈大龙见王佳媛坐在屋里心里早已猜到她的来意，不动声色脱下外套后，坐在王佳媛对面的沙发上，淡淡的冲着王佳媛笑笑说：“有空可以常来看看孩子，毕竟孩子也想妈妈，我常年在外地工作，照顾孩子全都靠着两个老人，你要是能常回来，我也放心些。” 听了这话，王佳媛的鼻子不由一酸，她猛然发现，其实陈大龙是个特别通情达理的人，通常来说，离了婚的夫妻，彼此心里都会因为一些曾经的隔阂有怨恨，可陈大龙没有，他的眼神是真挚的，绝不是在敷衍自己，夫妻多年，这一点王佳媛能看得出来。 王佳媛有些愧疚的笑笑，低头说：“孩子也是我亲生的，虽然我们俩不在一块了，对于孩子，我还会跟以前一样的。” “哦，谢谢。” 陈大龙嘴里应了一声，感觉跟王佳媛无话可说，面对着前妻，他感觉这个女人这阵子似乎老了很多，以前她穿衣服总是喜欢搭配一些和好的暖色，看起来人也显得很有几分雅淡的气质，可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中长款外套，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沧桑。 陈大龙忍不住问道：“你，最近过的好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王佳媛听了这话，对陈大龙苦笑了一下说：“还早着呢，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王佳媛用一种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陈大龙，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 陈大龙笑笑，并没有搭腔，“是啊！夫妻一场，多少青葱岁月一起走过，这世上还有谁能比王佳媛更加了解自己？只可惜，两人的夫妻情缘已尽，剩下的只能是对对方朋友般的关照和祝福了。” 王佳媛把季云涛打电话给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对陈大龙说：“父亲听说季军跟王书记家儿子打架的事情，心里相当生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父亲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从中协调一下，希望最好不要因为这件事闹出太大的影响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会尽力而为，不过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你，他跟我说，只要我来找你，你一定不会推辞。” “那是当然，无论如何他是孩子外公，你是孩子的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自家人说不出什么见外的话来。” 王佳媛听了这话，忍不住冲着陈大龙尴尬的笑笑，她现在是真的因为离婚的事情后悔了，陈大龙多好多有出息的好男人啊！人又长的帅，为人处世又比较重情义，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找去？可自己居然鬼迷心窍的跟他离婚了？ 王佳媛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起身要离开，陈大龙赶紧站起来相送，这让王佳媛感觉到了男人的生分，他心里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客人来对待吗？居然还要送自己出门？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陈大龙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王佳媛说：“转告季部长，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给这个人打个电话，只要说一下他的身份，相信此人心里会明白的。” 陈大龙迅疾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余丹丹的名片来，对王佳媛说：“她是王家新的表妹，王家新现在整天跟在她身后学着做生意呢，她说的话，应该还是有分量的。” 王佳媛瞧着名片上的余丹丹的名字，忍不住多看了陈大龙一眼，她心里想着，“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前夫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跟她联络真就能把这件事摆平？” 王佳媛默默的收下名片，客套冲着陈大龙说了声，“谢谢！” 陈大龙显然对前妻的这声“谢谢”也有些不习惯，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神情，冲她摆摆手算是告别，转身上楼去了。 王佳媛见陈大龙走了，立即就给父亲季云涛打了电话，跟他讲了陈大龙的答复，季云涛听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离婚呢？要是没离婚的话，这件事尽管让陈大龙以大姐夫的身份出面处理就好了，可是现在呢，还要我这个老头子舍出一张老脸来，你呀……” 季云涛在电话里冲着王佳媛唉声叹气，其实王佳媛现在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不好受又能怎么样呢？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陈大龙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了他的底线，只怕自己这次再想要回头，是绝对不会有机会了。 余丹丹和陈大龙等人吃饭后，也回到了省城自己的家里，她的母亲，就是上次余丹丹在普水县派出所看望她的那个女人，其实她正是余丹丹的生母。 看到余丹丹回来，母亲一边高兴笑眯眯，一边嘴里嗔怪道，“又喝酒了？” “没有办法，二哥最近在省城的酒店生意需要打点，很多时候不能总是靠所谓的势力去压制，需要请人去协调好一些关系，这样才能会后来的生意发展打好基础！” “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能经常喝酒，再说，以后还要嫁人，谁愿意娶一个整天喝酒的女人？”母亲不满看了她一眼唠叨起来。 “如果嫁不出去，那么就不嫁了，这样过也是很好！” “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孩不嫁人的？再说，你现在的条件，不知道多少的男人想娶你。”母亲把倒好的一杯清茶搁置在余丹丹面前，溺眼神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哈哈！普通的男人我看不上，我看好的男人也不一定看上我，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余丹丹随口说。 母亲一听，貌似余丹丹心里已然有了看好的人？很是高兴的问，“你看好谁了？我女儿要是看中哪个男人，那可是那男人的福气，谁要是看不上你那才是有眼无珠。” “那是你的想法，现在的男人都很现实，要么是看上你的容貌，要么是看上你身体之外的财富什么的，很少看上的是一个人的人品。” 第690章捣乱的来了（三） “你说了半天，到底那让我闺女动了心的男人是谁呀？”母亲满脸好奇的追问。 余丹丹见母亲不依不饶，心知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今晚是别想安心睡觉了，当着母亲的面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上的男人说出去你也许不相信，其实你是认识的，不过你对他不会有好感的！” “谁啊？” “当时我在普水的时候，被人弄进派出所，那个陈大龙你不会忘记吧？这段时间我在浦和做生意和这个人接触很多，发现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的，很有男人味！” “你不会看上那男人了吧？”余丹丹母亲大吃一惊，“闺女，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看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上我！”余丹丹没好气道，“他早就和老婆离婚了，也是单身，不过他对我很有防备心理，所以即使我有那个想法，人家还不愿意了，算了，和你说着玩玩！” “离婚了？那也不行，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哪能找个二婚……”母亲果然像余丹丹心里猜的一样喋喋不休起来，她只能走着眉头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母亲“爱心碎碎念”。 “叮铃铃！”桌上的手机铃声总算是救了余丹丹，她见有人打电话给自己，赶紧冲着母亲摆手说，“妈我先上去接电话，正经事要紧，你也早点睡吧哈！” 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散步并着两步拿起手机往楼上卧室跑过去，一边上楼的空一边看了一眼手机上来电显示，居然是陈大龙的手机号码？ “这个点上，陈大龙居然会打电话给自己？”余丹丹心里不由一甜，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关门，迫不及待摁下手机接听键。 “你还没睡吧？”刚武有力的男中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 “你这不是没话找话吗？我要是睡着了，会接你电话吗？”余丹丹带着几分娇羞回答。 “那什么，我有件事想跟你沟通一下。” “你说吧。” 女人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这是男人头一回晚上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给自己，听着男人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余丹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感觉。 “是这样的，现任的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是我的恩人，季军是季云涛的儿子，今晚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想请你从中协调一下，能不能跟你二哥王家新说说看，放季军一马，这个人虽然很大了，但是孩子气很重。” “季云涛是你的恩人？”见陈大龙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这事，女人心里不免有几分小失望。 “是，王佳媛其实是季云涛的私生女儿，不过是不能对外人说出来而已，所以我和季云涛的关系你能了解的。” “可你恩人的儿子三番两次的找我二哥的麻烦，我二哥的个性你也是清楚的，他能随便饶过他？” “所以想要请你出面，季云涛跟我私底下也联络过了，他心里也为儿子的鲁莽行为表示歉意，一个省委常委，这样一个年纪的高官都已经低头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通融的呢？” “我考虑一下吧。” “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说不准他会亲自给你打电话。” 余丹丹听了这话忍不住摇头，陈大龙也算是算计过了头，其实冲着自己跟他之间的这份交情，这件事说一声也就行了，何苦一定要再用其他的途径把这件事立即就板上钉钉呢？ 挂断电话后，余丹丹想了很多，前一阵子，她一直让人调查陈大龙，当了解到陈大龙和王佳媛离婚的事情后高兴了一阵子，现在才知道王佳媛其实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不能被人承认的私生子，不过自己幸运的是后来能够被家族承认，而王佳媛到现在还是不被承认。 余丹丹不由在心里苦笑，这世道人人看起来都是表面风风光光，其实暗地里还不是一样，各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第二天上午，余丹丹果然接到了宣传部长季云涛亲自打来的电话，季云涛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电话里说，“余经理，犬子的事情，就劳你费心了。” 余丹丹赶紧应付道，“季部长请放心，不过是年轻人之间一时的意气之争，陈大龙书记已经提前跟我沟通过这个问题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我先代犬子谢谢余经理了。” “不敢当，不敢当，季部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季云涛这边因为处事比较谨慎，调转船头也比较快，因此季军在这件事过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是郝书记的儿子一条腿被打断后，郝书记居然不依不饶起来，他立即亲自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领导，要求严惩凶手。 省公安厅的领导早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第二次发生类似事件早已知道王家新底细，于是面对郝书记的强势，一时也有些无奈，只是敷衍道，“郝书记，你说的事情我马上打听清楚是哪个派出所处理的，保证让你满意。” 郝书记就说，“好吧，我等你电话。” 公安厅长不敢私下处理，只能把这件事向省委政法委书记作了汇报，征询领导的意见，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政法委书记是省委常委，对很多事情处理很有经验，问道：“郝书记不知道王家新的身份吗？” “听他那说话的口气，可能暂时不知道，也许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很难说了，他只是强调一定要惩罚对他儿子动手的凶手，并没有多说其他。” 政法委书记明白，眼前的这桩小事比其他一些大事都重要的多，一旦处理不妥，很有可能发生严重后果，现在王书记刚来，肯定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关键没有弄清楚原则之前，是要当心的。 政法委书记不敢私自拿主意，于是对省公安厅厅长说：“这个案子，你直接去找王书记汇报吧，就说他的儿子和人发生了点矛盾，先听听他怎么说，把他的态度弄清楚了。” “那还用问，依王书记现在的身份，我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表面上一定会要求秉公处理，可是实际上，心里必定还是偏袒自己儿子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这件事毕竟比较敏感，往小了说，就是一个很小的打架斗殴案件，往大了说，却很有可能发展成为省委主要领导之间的矛盾问题，这么大的事情，谁又敢随便做主呢？你还是去省委书记办公室跑一趟吧，有个圣旨下来，大家做事心里都踏实些。” 公安厅长心里明白，政法委书记也不想承担什么责任，因此只能点头说：“好的，我明天亲自去请示王书记。” 第二天一早，公安厅长早早的就到省委书记书记办公室预约，可没想到还是去迟了，按照省委办公室主任的说法，这三天之内，王书记的时间都是安排的满满的，除非是有紧急特大事故，否则的话，办公室里对于王书记的接待时间是不会轻易改动的。 公安厅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凉了半截，他要找王书记谈的事情，哪里能等到三天之后呢？郝书记那边一天一个电话，说是要省公安厅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昨个已经开始批评省公安厅的领导不作为，办事拖沓，这要是再拖上三天时间，只怕郝书记保不准会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兴师问罪。 省公安厅长实在是没法子了，于是对办公室主任解释说，“自己就是有紧急情况必须要今天向王书记当面汇报。” 办公室主任眉头皱了一下，伸手扯过办公桌上一张时间安排表，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冲着省公安厅长说：“这样吧，中午十一点半左右，王书记有一段休息时间，你可以在这里等着。” “好的。” 省公安厅长如释重负的表情去了隔壁的接待室，接待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省城各部委办局的一把手。瞧着这帮人坐在那里休闲的侃大山，公安厅长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过来到新任省委书记面前混个脸熟的，扛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过来，跟王书记套套近乎为自己日后的升迁打下一个基础。 总算是熬到了十一点半，公安厅的厅长早早的就站到了王书记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主任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后，出来示意他进去。 公安厅长立即闪身进屋，眼前的王书记经过一上午的工作显然是有些疲倦了，可他还是强打精神招呼公安厅长坐下。 “办公室主任汇报说，你们公安厅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情况是这样的，王书记，根据下面的汇报，昨晚在一个酒店发生了一个不愉快的事情，后来调查是您的儿子昨晚上在某酒店大堂跟两个小伙子打架了，其中一个是纪委郝书记家的公子，一条腿被您儿子王家新给打断了，正在病床上躺着呢，您看这事？” 第691章捣乱的来了（四） 公安厅长尽量用一种不带任何偏颇的语气把整件事向王书记汇报了一遍。 王书记脸上的表情愈加严肃了，冲着公安厅长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了争端吗？” “据说是郝书记家的儿子主动挑衅，王家新是正常防卫。” “既然这样，这件事你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按照相关法律秉公处理就行了，不能因为王家新是我的儿子就轻饶了他，把人打的骨折了，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在公共场所挑衅事端的人，应该也要承担大部分责任，严肃查处此事既是对当事人负责，也是对社会的治安的负责。” 公安局长一时有些没听清王书记到底什么意思，既然他嘴里说，“自己的儿子王家新在这件事上有错，怎么又说挑衅的人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 “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有些高级干部对子女实在是太放纵了，这些人既然上次敢在酒店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主动挑衅打架，之前肯定也有不少劣迹，这方面，你们公安部门工作可要做仔细了，绝对不能任由着这帮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咱们党干部的威信树立起来不容易，不能让这帮混小子给败坏了！” 王书记这番话说完后，公安厅长总算是听明白了王书记话里隐含的意思，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挑衅滋事的人，尤其是之前有过不少劣迹的官少爷，正好老账新帐一起算。” 公安厅长赶紧表示，“一定按照领导的要求，严肃查处社会上的不稳定分子，保持社会稳定的和好环境，对人民负责，对党负责。” 从王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公安厅长又去了一趟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商量了好大一会后，得出结论，“王书记的儿子虽然把郝公子的腿给打断了，但是人家那是自卫，而郝公子主动挑衅，导致严重后果，也算是咎由自取。” 最重要的是，按照王书记的提示，公安厅长决定对郝公子之前的种种劣迹开始调查，只要证据确凿就要把此人捉拿归案。 这样的处理方式到底是不是公平？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王书记现在是江南省说一不二的主，既然谁敢得罪了他的儿子，那就等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官场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所谓的官威受到影响，而郝书记现在的做法正是严重的挑战了王书记的官威！ 郝书记还在一天三个电话催促省公安厅的领导赶紧捉拿把自己儿子打伤的主犯时，其实公安厅里已经秘密的组成了一个案件侦破小组，对于郝公子之前的种种违法行为进行了一番整理。 要说郝公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于他的一些犯罪记录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年里，那些吃喝嫖赌的行为暂且放在一边，其中有一次，居然在某城市广场开车接连撞倒了好几个正在晨练的大爷后，又驾车逃走了。 因为郝公子用的是套牌车辆，所以当时公安机关根据车牌根本就找不到郝公子其人，但是从路面调出的监控中却有公安干警是认识郝公子其人，当时这件事影响很大，几个受伤的老大爷一直在不停的追着公安机关要说法，事情一直汇报到了省公安厅，是公安厅长考虑再三后，把此案当做没完结的案子先放在一边。 现在，这些郝公子平常做下的劣迹现在都派上了用场，按照公安厅长的亲自指示，把所有的案卷整理结束后，立即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 郝书记的儿子这阵子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养伤，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郝公子被打的骨折了，因此每天都得闷在医院里没机会到外头疯去，这让一向自由惯了的官少爷有些憋不住了，每天都在嚷嚷着让照顾他的护工用轮椅推着他出去逛逛。 郝公子住在省人民医院的六楼高干病房里，病房里从卫生间到书房应有尽有，而且是单独住一间，尽管住院费用不少，可是这点钱对于郝公子这样消费层次的人来说，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丁点的毛毛雨，也会有人主动用公费帮郝书记报销，这都是郝书记身边服务人员的本分工作，压根就不需要郝书记本人操心。 这一天，郝公子正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上网打游戏，瞧着护士小田过来帮自己换药，顿时心里有了个坏念头，他冲着照顾自己的护工和保姆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换药不喜欢有人杵在旁边看着。” 保姆和护工听了这话，赶紧出门。 小田护士今年不过二十出头，长的特别水灵，郝公子刚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病区的小美人护士，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今天瞧着小田主动送上门来，他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小田护士轻手轻脚的帮郝公子换药后，正准备离开，一只胳膊却被郝公子给拽住了，郝公子在医院里住院只有几天时间，众多小护士却都已经听说了他的大名，这位公子哥不仅浪荡而且多情，最重要是的多金，因此医院里的小护士对这样的人物态度是复杂的。 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不齿，也有人背地里议论这位郝公子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花花公子罢了，在小田护士的心里倒是认为，只要是病人自己就该好好照顾，毕竟这也是护士的天职。 瞧着郝公子抓住自己的胳膊不放手，小田护士回头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郝公子眼珠一转说，“我这里有些不舒服。” 小田护士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俯下身子往郝公子说的方向看去，郝公子手指的却是两腿中间的位置。 小田护士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道，“明明是膝关节以下的部位骨折，怎么会导致大动脉这边出现问题呢？” 瞧着小田认真的冲着自己两腿中间的位置仔细观察，郝公子心里不由感觉好笑，他使劲的憋住笑说，“小田护士，我把裤子脱下来给你仔细看看吧？” 小田护士倒也没多想，有些犯愁的对郝公子说，“不方便吧，你这一条腿可是打了石膏呢，脱裤子多不方便啊，再说了，我只是个护士，又不懂那么多，我还是帮你叫个医生过来吧。” 小田说着转身要走，郝公子却又把她拉住说，“小田护士，我这里有个很大的肿块，你先帮我看看情况行吗？” 单纯善良的小田护士信以为真，赶紧伸手帮郝公子脱下裤子，小心的触碰了一下郝公子两腿之间的一个凸出物体问道：“你说的是这里吗？” 郝公子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女孩子居然还当真了！ 毕竟是受过几年的医学教育，小田心里明白，郝公子手指的位置是男人的那一块，按理说，那里有些凸出是正常的生理特征，可郝公子却硬说那里是肿块，小田护士直到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被这家伙给耍了。 小田护士的脸上不由一红，冲着郝公子抱怨的口气说，“你一条腿都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老实。” “哈哈哈……！” 瞧着被自己耍弄的满脸通红的小嗷嗷护士，郝公子开心的大笑起来，在这病房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些乐趣了。 正所谓乐极生悲，小田护士出门后不久，公安厅专案组的人就来了，当着郝公子的面读了一份逮捕令后，几人要过来把郝公子带走。 保姆和护工一直呆在屋外，瞧着有公安要把郝公子带走，保姆仗着胆子过来质问道，“你们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吗？你们就敢随便抓人？” 郝书记家的保姆居然也敢用这种态度跟公安厅的人说话，这让办案的几个警察心里愈加不舒坦，领头的队长冲着保姆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道吗？不管他是谁的儿子，现在他违法了，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行，你们要是想把人带走，必须等他爸爸郝书记过来后再说。” “这位大姐，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知道干扰公务执行是什么后果吗？” “我不管是什么后果，总之郝书记没来之前，你们不能把人带走，否则，我可怎么向主人交代啊？” 郝公子此刻已经从刚才的悠闲自得状态一下子变成了被气的浑身发抖状态，这些年他干过多少违法的事情，他自己的心里是清楚的，从来就没有警察敢抓他，可是今天，这帮警察居然敢在光天白日之下强行带自己去公安局？ 郝公子冲着保姆喊道，“你别跟这帮人啰嗦，赶紧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来收拾这帮家伙。” 经过郝公子这么一提醒，保姆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拨通了郝书记的电话号码，郝公子被一帮警察七手八脚的从病床上抬了起来，一路下楼被抬上了警车，保姆的电话也打到了郝书记那里。 接到电话后，郝书记简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省公安厅的那些人居然敢抓自己的儿子？这还了得？” 第692章捣乱的来了（五） 郝书记起初以为一定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不知道做事的分寸，所以才会干下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省公安厅的领导向自己表示歉意后，再把人乖乖的送回来，自己还是有可能大度一些，原谅这帮家伙的，可是事实却并非郝书记想象的那样。 当郝书记拨通省公安厅长的电话时，公安厅长说的语调是相当礼貌的，礼貌的显出几分不一样的生分。 郝书记一副质问的口气对公安厅长说，“你手底下的人是哪根筋搭错了吗？居然跑到医院里把我的儿子给带走了，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总得有个态度。” 公安厅长心里明白，郝公子被抓后，郝书记必定会打来电话，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打着哈哈说，“郝书记别着急吗？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郝书记也是在官场历练多年的老油子了，听公安厅长着说话的口气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只怕自己儿子被抓的事情，并不像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省公安厅的一帮领导之前竟然是知情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办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郝书记的语调瞬即有了变化，他冲着公安厅长说：“厅长，捉贼捉赃，拿奸拿双，你们公安上的人把我儿子从医院里带走，总要有个缘由吧？” 公安厅长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只是敷衍道，“其实也不过是正常的案件调查，要说具体情况，我还真是不知道，可能是贵公子最近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尽管公安厅长话说的比较隐晦，可郝书记还是听出了一丝味来，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儿子得罪的是省委书记王俊旺的儿子，因此牛气冲天的冲着公安厅长说：“不管是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过是花点钱的事情，至于你们公安局的人还要把人给带走吗？我也知道，有些时候，你们当领导的迫于压力也必须要做些形象工程的事情，可我儿子腿上有伤，他现在还需要治疗，情况总有个特殊性不是吗？” “这一点请郝书记放心，贵公子进了拘留所后，我一定会跟底下人招呼一声，该治疗的还是要继续治疗，绝对不会耽误了贵公子的那条腿治疗。” “厅长，你跟我就别说话拐弯抹角了，你直接告诉我，对方到底提出了什么样的和解条件？只要是要价不是太高，我们都可以接受，另外到底这次是得罪了哪个瘟神？居然对我家儿子紧追不放，你这厅长怎么着也要先透漏点口风出来，让我好尽早做些安排才好。” 公安厅长以前跟郝书记也算得上是酒肉朋友，偶尔一圈朋友聚在一起喝两杯的时候，两人在酒桌上倒也配合默契，可这次的事情公安厅长并不想掺合进去。 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次郝书记得罪的开始江南省的一把手省委书记，别说自己跟他不过是酒肉朋友，就算是至交的关系，自己也不能眼看着前面有火坑，还往前跳啊？ 公安厅长打着哈哈说，“郝书记，你就被为难我了，你是知道的，这办案子有办案子的规定，有些不能泄密的事情，我要是泄露了秘密那我不是带头违规？” 郝书记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火大，当着明白人的面，公安厅长居然找出这么个不是由头的由头来搪塞自己，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白痴吗？ 郝书记有些生气的口气说，“厅长，看来你这次是不肯帮我这个忙啰？” “不是不帮，是实在帮不上。” 郝书记气大狠狠的把手里的电话惯了下去，嘴里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什么东西！他以为自己是谁？我倒是要看看，以后你有没有求到老子的地方！” 发狠归发狠，一想到儿子现在被公安给抓起来了，公安厅长又是这样一副水泼不进的态度，郝书记的心里不由有些焦急起来。到底这次儿子是因为什么被抓？他真是一点眉目都没有，这些年，儿子在外头干了多少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从来没有公安敢动他一根毫毛，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在官场混，最重要的一点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跟领导核心圈人物必须保持最最良好的沟通方式，及时获得相关信息。 这绝不是耸人听闻，通俗点说就是长舌妇加心机男的本事必须有，否则的话，一旦信息闭塞很有可能在一些事情上出现大方向判断错误，郝书记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一个在官场行走的领导干部一旦距离领导核心圈太远的代价是毋庸置疑的。 冬至过后开始交冬数九，天气倒是比前几日回暖了一些，原本大街小巷里生意兴隆的各家火锅店生意这两日也清淡了不少。 这天晚上，身穿一件乳白色高领衫外套一件做工讲究很括深色羊毛呢的余丹丹正坐在省城某酒店包间里陪着陈大龙和王家新一块边喝边聊。 三人说着说着又扯到那晚王家新和省纪委郝书记的儿子大家话题，王家新伸手挠了挠脑袋上刚硬直立浓密黑发没好气道：“这两天我老爸心情不太好，他可是为了我跟姓郝书的打架这事当真有些闹心了。” 余丹丹听了这话不解，问他：“二哥，郝书记的儿子不是已经被抓了吗？季军也已经被他老爸要求闭门思过了，这事情基本都解决了，姑父还有什么好闹心的？” “你是不知道，郝书记儿子这次被抓，他背地里动用了些关系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居然找了不少当晚事件的目击者。那些目击者有机会给省纪委书记家的儿子当证人能说出什么公正公平的证言来？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歪曲事实！”王家新愤愤不平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郝书记黑白颠倒，混肴是非？”余丹丹在一旁着急。 “还能怎么办？郝书记现在指示底下人把我给告了，偏巧这时候省公安厅已经把这案子移交到了检察院，检察院调查案子的时候郝书记利用自己的领导身份处处给调查案件的工作人员加压，我老爸总不能一个个跟那些检察官解释，谁谁谁是我儿子？” “照兄弟这么说，这事情还真有点麻烦？”陈大龙在一旁听了半晌插嘴问。 “何止是麻烦？那个郝书记倒是懂得利用舆论效应？这两天正琢磨要把这案子‘言之凿凿’弄了篇新闻稿要往省报上刊登，看他那意思，不但要帮他儿子‘讨还公道’，还要帮他儿子‘洗刷清白’”。王家新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无奈笑容。 偌大的包间里气氛瞬间低沉下来，余丹丹心里为了二哥眼前的处境干着急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王家新看上去倒是沉得住气，毕竟他老爸是江南省的一号人物，即便是现在负责案件的检察官不了解内情，早晚也还得有“好事者”帮他从中联络打通关节，最重要的是此事被郝书记这么一折腾，无异于节外生枝让很多人心里都不痛快。 “二哥，万一郝书记真把这事闹大了，对你和姑父的声誉可不大好。”余丹丹愁眉苦脸道。 “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他姓郝的非要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为了他宝贝儿子不惜跟咱们王家过不去，咱们又能奈何，大不了最后一拍两散，他也未必讨得了半点便宜。”王家新倒是对局面分析的相当透彻。 “那又何苦呢？王书记刚到江南省当一把手书记没多少日子就出了这种事，外头万一说出什么‘官二代拼爹’之类的话来，总归不好。”陈大龙在一旁摇头轻声说了句，“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让郝书记消停下来。” “你有办法让郝书记消停下来？”余丹丹和王家新几乎异口同声脱口而出冲着陈大龙问道，“那你还不赶紧说说看？” 陈大龙见兄妹俩都等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看向自己，心知此事对两人非同小可，冲着两人轻轻笑了一下道：“只是，我的办法可能有点损。” “这时候还谈什么损不损的？那郝书记都快上房揭瓦了？咱们对他也用不着多客气！”王家新笃定口气说。 “那行吧，我这办法也是急中生智，你们要是瞧着还行就照办，不行拉倒。”陈大龙说话之前先给自己留了后路。 “快说快说，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卖什么关子？”余丹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陈大龙冲着两人看了一眼说：“你们都知道，前一阵子我因为被冤枉进过一次省纪委，当时省纪委有名的朱阎王负责审讯我，此人是郝书记的亲信。” “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二哥通过朱阎王这条线去向郝书记低头，这怎么可能？”余丹丹话自以为听懂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迫不及待一口否决。 陈大龙赶紧解释：“不！以你二哥的性子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的意思是说，当初我被定位无罪的时候，朱阎王为了报答我没有投诉他的体罚行为，跟我说了一些关于纪委郝书记的重大秘密。” “重大秘密？什么秘密？”余丹丹问。 “只要说出来，就有能让他丢掉官帽子，而且还可能有牢狱之灾的秘密。” “啊？！” 余丹丹和王家新脸上的表情很快多云转晴，尤其是余丹丹，她有些激动的伸手一把搂住了陈大龙的脖颈说：“你可真是及时雨，我爱死你了！” 第693章欠债迟早是要还的（一） 说完这句话后，余丹丹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妥，于是有些尴尬的冲着坐在一边的王家新笑笑。王家新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表妹和陈大龙关系很不一般，但是表妹不承认自己也就不多问，此时他倒也没心情想太多，听了陈大龙的话后，忍不住沉思起来。 少顷，他问陈大龙：“不知道陈书记说的话，可有凭有据？” 陈大龙心里明白，这件事关系重大，王家新小心谨慎些也是正常的，于是当场拿出手机拨通了朱阎王的电话号码。 在电话里，陈大龙让朱阎王把上次说的一些材料赶紧送到酒店的包间来，朱阎王尽管不清楚陈大龙这个时候要这些材料有什么目的，但他还是听话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半小时后，当王家新从朱阎王的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资料时，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相当愉悦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这次对小弟的大恩，小弟记下了。” 陈大龙见王家新客套，赶紧摆手说：“王总是余经理的哥哥，自然也不是外人，我为王总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让省委王书记挠头了好几天的难题居然让陈大龙一个处级干部一个电话的功夫轻易解决了？这话说出来一般人不信，可这就是事实！ 无论是省委大员也好，或是一些更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也好，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本账，这本账上有顺心的事，有烦心的事，还有不得已而为之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等等等等，总之再高级别的领导本质上也是凡人一个，各种喜怒哀乐的心事只会比一般老百姓多，绝不会比普通老百姓少，心里的痛苦也是比普通老百姓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居然比平常老百姓过的还痛苦？是的，请各位千万不要怀疑这个答案。 领导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像是拔河比赛，绳子的一端是负责各种具体事务的下属们，这是一个团队，他们当中的成员有的人有学识，有的人有谋略，有的人有极强的办事能力等等，可是绳子的另一端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一把手领导。 在官场混成老妖级人物的下属们心里都清楚，并不是每个下属心里盘算的都是如何巴结领导，也有些下属费尽心机想要把领导干掉，然后让自己有机会光荣再上一个新台阶。这样的下属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听话，在他们谦恭的笑容背后其实暗藏阴谋。 对于王书记来说，省纪委的郝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类型的下属他或许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是明确的，那就是郝书记现在正跟他作对，他身为江南省的一号首长却对此人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办法应付。 王家新手里拿到朱阎王递过来的东西后脸上乐开了花，考虑到事情紧急他先一步回去了，他要抓紧时间把这份材料送到父亲的手里，这样一来，父亲心里的一块心病才会消除。 王家新走后，包间里只剩下陈大龙和余丹丹两人，余丹丹端起一杯酒冲着陈大龙说道：“恭喜陈书记了。”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陈大龙装傻充愣。 “你就别装了，你这次帮了我二哥的大忙，我姑父心里能不感激你？别的一些领导干部挖空了心思，削尖了脑袋都先巴结上我姑父，你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对你心存感激，难道还不值得恭喜？”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早有准备似的，其实我也就是凑巧了。” 陈大龙说的倒是实话，这句大实话证明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毛老爹老生常谈的那句“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一本正经解释的口气，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陈大龙假装低头上下打量了自己一圈问道：“我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我是觉的你陈大龙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咱们远的不说，在县里的时候，咱们两人也算是老对手了，可我从来没在你手里赚过便宜，还把酒店弄的丢了。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做生意的发家之地，为什么选择那儿？因为那是我母亲的故乡。这次你进了省纪委，好多人都以为你陈大龙栽了，却没想到你居然能神奇的平安出来了？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收服了一个朱阎王，关键时刻帮了我二哥一把，你说这命运之神怎么就对你这么垂青呢？”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明白吗？” “哈哈哈……”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用“好人”一词，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起来，陈大龙见她笑的欢畅，自己也忍不住摇摇头笑了起来。 这世界原本就是如此，敌人有可能变成朋友，坏事有可能变成好事，到底下一秒这个世界要发生什么样的改变？谁也不知道，一切听凭命运的安排！ 游戏的结局永远是以弱势者的失败而告终，当一个人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却表现的过于嚣张，就已经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省委书记王俊旺亲自找省纪委的郝书记谈了一次话，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反正那次谈话后的第二天，郝书记主动提出了辞职申请。 这个消息一出来，在这江南省的官场无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郝书记的年纪并没有到线，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如果发展的好说不定还有更上一层的机会，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主动选择退出官场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郝书记做出如此选择必定是有缘由的，可是很少人能猜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记得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一个小故事：一个刚上船的海员对船长说，“自己有晕高的毛病，需要受到额外照顾，因此不可以做一些维护桅杆的活。”船长没有理会他，冲着其他船员说，“这个人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扔到海里算了，省得浪费粮食。” 当其他船员抬起这位船员做势要扔的时候，这个船员立即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干，只要船长同意把他继续留在船上。”这就是所谓的“危机等级”，当一个人内心的要求是保命的时候，晕高那点小毛病也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郝书记的情况跟这位船员的境遇有几分雷同之处，如果他选择继续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呆下去，失去的将会更多，现在选择急流勇退最起码还能保证一个安稳的晚年，反正这些年捞的钱，也足够让他比一般的老百姓过上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好日子了。 郝书记倒台后，已经被关在拘留所里的郝公子生活待遇立即直线下降，以前是单间，后来是大通铺；以前是小食堂的饭菜，后来是大锅饭；以前是有医生每天照应着，现在变成了跟其他患病的犯人一样，提出申请，通过审批，走完一系列程序后，才能获得医生检查的资格，而且医生过来之后，也不过是随便看看，态度极其的不友好。 对于郝公子来说，日子突然从天堂到了地狱，因为腿上有伤，又因为之前刚进拘留所的时候，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因此现在失势了，日子实在是难过去极了。 郝书记辞职的消息是省纪委朱副书记跟陈大龙打电话的时候说起的，朱副书记当时玩笑的口气说：“兄弟，真没想到郝书记觉悟这么高？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想通了，居然把官印给主动抛弃了，敢情是退隐山林去了。” 陈大龙笑道：“这样的贪官，如果不是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能舍得放下手里的权力？” 朱副书记听出陈大龙似乎知道些内情，忍不住打听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也不算是什么内幕消息，郝书记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儿子不小心惹上了省委王书记的儿子，你也知道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只要背后认真下功夫没有几个是干净的，郝书记也是平时做的坏事太多了，摊上这么个儿子可算把他老子害惨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小子虽然身在浦和区，却比我这个省城工作的人消息还要灵通，看来，有些地方我是不得不向你学习啊。”朱副书记调侃道。 “呵呵！没什么好学的，你现在这样也很好，最起码晚上睡的安稳。” 朱副书记听出陈大龙话里隐含的意思，冲着电话轻轻笑了一下低声说：“你没听说吗？反腐败是隔墙扔砖头，你已经被人砸中过一次，再次中奖的几率应该不会太高的。” 陈大龙知道朱副书记心里也是巴望着自己好，想到这里，陈大龙说：“兄弟，省纪委书记的位置既然空出来，你这个副书记不妨尽量争取一下。” “嗨！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级别的？人家省公安厅的厅长马上要过来当书记了，消息都已经传的满天飞了，估计正式下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么快纪委书记的位置就有人给占了？”陈大龙听了这消息有些诧异，郝书记刚辞职没几天就有人抢占先机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听说公安厅长的马屁拍的溜溜的，王书记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么好的位置领导能随便赏赐给其他人，说明人家公安厅长已经成了王书记的圈内人了。”朱副书记倒是想得开，冲着电话对陈大龙解释。 第694章欠债迟早是要还的（二） “呵呵，说白了，还不是相互利用？王书记想要尽快的提拔一批人，培养自己的势力，正好公安厅长贴的比较近，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人，直到现在连王书记的面都没见过，想要巴结上，难于上青天哪！” 陈大龙见王朱副书记一副感慨万千的口气，冲他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好好请我喝一顿，我给你指条明路。” “真的假的，你可别尽想着骗我的酒喝？”朱副书记语气里露出几分激动来。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我跟你说心里话，你可以去找某酒店的经理王家新，此人是王书记的二公子。” “你怎么会认识这号人物？”朱副书记惊喜又诧异问。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到那里只要提及我的名字就成了，这小子欠我的人情，你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应该会答应的。” “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用花钱，不用送礼就能成事？” “我骗谁也能骗你啊？”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朱副书记的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陈大龙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冲着电话笑道：“朱副书记，你理智一点行吗？这馅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是我陈大龙亲手砸到你头上的！醒醒吧，别整天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朱副书记心情不错冲着陈大龙来了一句：“好兄弟，讲义气！” 陈大龙和余丹丹在省城呆了几天时间办好事情后准备回普安，正要动身的功夫，陈大龙接到常崇德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情和他见个面，副省长常崇德的召见，陈大龙不敢儿戏，赶紧快马加鞭来到了常崇德的办公室。 省委省政府大楼陈大龙算是轻车熟路，尤其是七楼几位省委主要领导办公室位置心里非常清楚，自从一把手王书记到任后，一些办公室房间做了调整，以前省委副书记的那间办公室现在是副省长常崇德的办公室。 官场上，对于如何使用前任留下的办公室是有讲究的。一般如果前任在任内干出了大成绩，有了大进步，那继任者多半会继续使用这间办公室，先不论前任高升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单从风水上讲，这间办公室肯定是有助于提升官运的，继任者想沾一沾前任的好运气，或许有点虚幻，但要讨个好彩头的心情却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前任是中途落马的腐败分子，不用想，这间办公室肯定会就此封存，没人愿意去沾惹那个“晦”气的。 陈大龙进常崇德办公室轻车熟路，这回又是常崇德亲自打电话叫他过来，到了门口轻轻叩了几下，听见里面说，“进来”顺手推门进去。一进门瞧见常崇德正在批阅文件，最近刚调整服务常崇德的贾城副秘书长站在一旁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常省长，这是您要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另外，普安市的陈大龙同志到了。”常崇德听了副秘书长的话，放下手中的文件，抬手一指前面的沙发，道，“来，都坐吧！” 说着，常崇德站起身来，端着茶杯从办公桌后面踱了出来，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大龙，朝沙发走了过去，坐下之后，他一拍身边的沙发，道：“小陈，你坐，不要拘束！” 贾城笑着在常崇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主动朝陈大龙一招手，道：“小陈，让你坐，你就坐吧，坐下来说话方便一些。” 常崇德把茶几上的烟盒往贾城面前一推，严峻的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秘书长来一根吧！你不用招呼陈大龙，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呐！” “常省长目光如炬，一下就把我给看穿了！”陈大龙也就不客气，过去找了个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 贾城刚抽出一根烟正要去拿火机，闻言手在空中微微一滞，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听这两人的对话，好像是以前就认识？ 这两天，常崇德听下面的人反馈消息，说陈大龙和王书记竟然联系上？说实话，他吃惊不小，他没想到曾经在自己眼中极度不着调但是会来事的年轻人，竟然会在短短的几年间，成长到这么一种高度？ 他做出的一些成绩，甚至让很多整天高唱“为国为民”的官员感到羞愧不如，他跟省里相关领导保持密切联系的情况他都是知晓的，可省委王书记刚到任没多长时间，这家伙居然就联络上了？人才啊！ “前几天省委办公厅干部调整，有人向我推荐你！”常崇德看着陈大龙，问道：“在基层工作，有什么感想？” 陈大龙冲着常崇德笑了笑，说：“谈不上有什么感想，我觉得做什么事情重要的是做到无愧于心、我尽我力！” 常崇德微微点头，只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他对陈大龙看的透彻。“无愧于心、我尽我力”，这八个字虽然简单，但绝大多数的官员却做不到，他们都是在“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眼睛始终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肯在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尽心尽力。 “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秘书长可能也对你讲了！你是怎么想的？”常崇德端起茶杯，鼓励道：“不要顾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讲！” 贾城虽然是在盯着手里的烟，注意力却在陈大龙身上，他很想知道陈大龙要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常崇德自点将，又当面谈话，如此这般的厚爱，你就是想要拒绝，怕是也不容易啊！ 陈大龙知道常崇德说的是想要把自己调到他身边服务的事，这件事来之前副秘书长贾城已经向他透露消息并征求意见，只是他并未正面回答。 此刻见常崇德当面问及，他想了片刻，道：“常省长能够点我的名，这是对我的一种认可，我很荣幸，也很感激对我的这份器重与信任。我本人非常愿意在你的身边做些事，只是我来省委办公厅工作，不合适！” 贾城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赞，“这个陈大龙很不简单啊！” 换了是其他人，就算是拒绝，也肯定会这样讲：感谢“组织上的信任”，只是我本人能力有限，觉得很难胜任此项重要的工作，如此云云，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拒绝了组织上的安排，是好说不好听，影响很不好； 但陈大龙很聪明，他绝口不提“组织”二字，也不提个人能力不足，而提常崇德个人对他的器重，将事的性质锁定在了“知遇”和“赏识”上，一句“我本人非常愿意在你的身边做些事”，便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解释。 这话很有意思，你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 第一，你赏识我，我自然也要为你考虑，我给你服务，可能会带来诸多的麻烦与不便；第二，很多人都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很可能还知道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事情，那么你用我，会让人觉得你是在“任人唯亲”，影响不好。 贾城在心中琢磨了片刻，自问就是换了自己来回答，也可能说不出更合适的理由了。 常崇德眉头微微一皱，侧脸看着贾城，道：“秘书长，你怎么看？” 贾城道：“有人推荐陈大龙同志任您的秘书后，办公厅高度重视，对陈大龙同志的情况也进行详细的了解，总体来说，陈大龙同志各方面的能力和素质，都是非常突出的，是一名极其优秀的干部，但是，也有一些同志觉得陈大龙毕竟是年轻了一点，突然之间被放在这么一个重要的特殊职位上，怕是难以服众。” 说到这里，贾城打了哈哈道：“当然，这只是一种担忧，并不是对陈大龙同志的否定，不管最后用不用陈大龙，厅里都是支持的！” 贾城这个“人精”中的“人精”，又怎能会猜不到常崇德的想法呢？他心里清楚得很，常崇德不可能启用陈大龙来服务的，不过是为了给推荐的人一个解释，否则，两人是熟悉的，打个电话就可以，何必要自己在这个地方出现？不过是让自己到时候介绍陈大龙来还是不来，好在是陈大龙不糊涂，这小子心里也比谁都明白。 “同志们的顾虑，也未必没有道理！”常崇德沉思了一下，道：“既然有争议，那就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贾城点头，道：“行！”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常副省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贾城离开之后，常崇德不再提把陈大龙调过来一事，而是招手让陈大龙坐近一些，道：“今天我有些时间，小陈你给我讲讲你工作上的事！” 陈大龙笑了笑，道：“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最近浦和区工作任务主要是招商引资为重点，你愿意听，那我就向您汇报一下。” 常崇德微微颔首，“讲讲吧！” 陈大龙就把自己工作上的事随意讲了一些，比如自己对招商引资是什么看法，有什么办法，对前景又是什么想法，零零总总，挑了几个重点。 第695章欠债迟早是要还的（三） 常崇德耐心听陈大龙讲完，就提了几个问题，让陈大龙来回答。 在一问一答之间，谈话的内容，就开始由陈大龙的工作，慢慢延伸到了普安市的现状，最后又追溯到导致这一现状原因，常崇德还鼓励陈大龙谈了谈对此的个人看法和认识。 聊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常崇德不再发问，而是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大龙看常崇德良久没有说话，就问道：“常副省长，是不是我讲的不对？” “你讲得很好！”常崇德道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说：“在所有人看来，省委常务那是高高在上的，风光无限，但他们不了解高处不胜寒的那种无奈。距离基层远了，有些事情就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了，看不真切，做事的时候心中就会惶恐，数千万人的前途与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做啊！” 陈大龙点头，但并不插话，而是等着常崇德的下文。 常崇德看着陈大龙，往日凌厉的目光此时也带着几许温情，道：“以后经常到我这边来，不要总是我给我带什么东西，像今天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你还要多向我讲，不仅要讲，还要讲实话、讲真话！” “常副省长，有一句话：衣莫如新，人莫如故！即便我不是您的下属，晚辈帮长辈出点力、尽点心，那都是应该的！”陈大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极为郑重。 “人莫如故”！常崇德心中也是为之一动，这个陈大龙，远比自己想得还要聪明，不仅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一个“人莫如故”，便将他的态度准确表达了出来。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是极重情义的人啊！ 常崇德微微颔首，道：“你能这么讲，让我很欣慰。” 陈大龙等了一会，看常崇德没有再说别的，便道：“您公务繁忙，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搅您了。” “好！”常崇德点头陈大龙也没客气，应下来之后，告辞离开。 出门的时候，陈大龙看到有个年轻人正要去敲常崇德的门，侧身而过，陈大龙向对方抱以微笑，谁知却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极其不友善。 陈大龙觉得纳闷，走出一截，回身看到对方进了常崇德的办公室才有些恍然大悟，心道这大概就是常崇德现在的那位秘书吧？陈大龙不禁哑然失笑，心道我又没抢你的饭碗，你何至于对我冷眼相向？再说了，就以你的这个水平，常崇德不用你当秘书，那绝对是正确的。 做秘书的，首先要有很好的眼力和悟性。当领导的，都是有城府的，不会什么话都挑明了讲，但作为秘书，你却要做到该挡的挡、该拦的拦、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还要未雨绸缪，把领导没想到的提前想到，把领导不好办的事给办好。 其次，你还有灵活的手腕，领导就一个，但找领导办事的人却有很多，哪个该见？哪个不该见？哪个先见？哪个后见？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该见的要怎么打发？后见的又该如何安排？你都得应付妥当，不仅要摆平一切，还不能得罪了人，给领导惹下麻烦。 而眼前这个秘书，跟在常崇德身边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能明白常崇德心中的真正想法，事情没有弄清楚，就急于冷眼相向，常崇德对他不满意，实在是情理之中。 秘书的事，说起来复杂，但其实也简单，因为做来做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倒水、拎包、开车门！ 陈大龙后来才知道，省委办公厅研究人员的时候，有人推荐陈大龙做办公厅服务常崇德的副主任，推荐的人很不一般，所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 一次，陈大龙和余丹丹吃饭的时候，说到这个事情，余丹丹随口问，“那可是重要的位置，为什么不去？” 陈大龙回答，“常崇德和我也是熟人，按照道理，他可以先给我打电话问问我的想法，可是竟然没有通气，说明一定是常崇德也就是走个过程。” 余丹丹当时倒是愣怔了一下，说，“也许你多虑了？” “你错了，我不仅没多虑，而且应该想的更周全一些才对，你没听说吗？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大龙相当认真的表情回答余丹丹。 陈大龙从省城回来那天恰好是周末，可能是连续几天温度偏高的缘故，从省城到普安市一路上高速公路实行管制，平常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那天愣是行驶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普安市。 回到普安市浦和区后，还没等陈大龙回住处喘口气休息一下，就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在浦和区地盘上的女人街项目疯狂集资的金老板携巨款跑了！ 据说，女人街项目老板因为滚雪球的方式疯狂敛财，导致拆东墙补西墙的结果，在苦苦的撑了一年多后，资金缺口越来越大，眼看着到年底的时候终于撑不下去了，老板带着剩余的所有集资款项来了个人间蒸发。 起初，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很多人还不信，尤其是最初加入集资队伍的一帮人，一个个都已经习惯了坐享其成按月拿取高额利息，猛然间有人说老板跑路了，谁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女人街的二期和三期工程现场已经全部停工，负责建筑的老板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连材料费都没能拿到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项目的老板不过是在敷衍自己，其实老板根本就没准备支付工程款的钱。 老板跑路了，首先遭殃的就是工程队的一帮人，几百口人立即赶到市政府门前堵住了大门口，这年头，老百姓要是碰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头一个想法就是找政府要说法，古代的拦官桥告状变成了今朝的堵在市政府大门口上访，尽管规模和格局变了，可事情的本质却依旧没有改变。 消息传出后，普安市区很多机关干部也都人心惶惶起来，此次的女人街非法集资项目涉及的范围广，维持的时间长，涉及到资金额相当大，尤其是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个项目是市政府的重点工程才会大方参与集资，现在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很多人都蒙了。 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的大门也给老百姓堵住了！这个工程在浦和区的区域范围内，在老百姓的心里，这项目是市政府的重点项目，可毕竟也是在你浦和区的地盘上？县官不如现管！浦和区的区委区政府至少应该承担监督管理的责任，现在女人街项目的金老板突然失踪了，浦和区政府的领导也必须承担责任。 陈大龙一回来瞧着门口整天围着一大批老百姓，严重的影响了区委区政府的正常工作也有些头疼，无奈之余，他亲自去找市里分管建设工作的马魁梧副市长，希望他能尽快拿出有力的解决问题措施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也是给浦和区的一些参与集资的干部一个交代。 马魁梧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让人痛快，每次遇到正事的时候，马魁梧总是掉链子，这次也不例外。 当听陈大龙汇报了关于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大门被老百姓堵住的时候，马魁梧居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陈大龙才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区政府的大门被堵了，该找公安就找公安，该想办法就想办法，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帮你把那些堵门的人给赶走？” 陈大龙面对马大草包的回答真是哭笑不得，市政府有句俗话流传甚广，“宁可请阎王爷吃饭，不愿跟马副市长扯淡。” 马魁梧说话的少根筋和无厘头是出了名的，现在因为女人街项目老板跑路引发的大地震已经相当严重了，他居然还摆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好像这事跟他这个分管副市长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陈大龙耐心解释说：“马副市长，无论如何，你也是市里分管建设工作的副局长，这女人街工程也是市里的重点项目，你这个分管副市长难道对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想法？” 陈大龙尽量把话说的周全，他知道马魁梧的思维方式有时候跟正常人有些不同，所以尽量的把话题往正道上引。 马魁梧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说：“陈书记，做生意原本就是有亏有赚，女人街的项目的确是市政府的重点项目，可是市政府也并没有让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去参与非法集资啊？明知道是违法的行为，还积极主动的参与，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正常的，这就相当于买股票，肯定是带有一些赌博性质的，你总不能因为股票跌的太厉害，你就把责任算到证券公司头上吧？是不是？” 陈大龙面对马魁梧的这番说辞简直有些无言以对，他有些无奈的声音对马魁梧说：“马副市长……” 陈大龙刚开口就被马魁梧打断说：“别马副市长，副市长的叫，叫市长，市委书记也还是那句话，这事就这样吧，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马副市长，这股票交易跟女人街的项目本质上是有差别的，股票交易中，所有参与的人事先都知道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他们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第696章欠债迟早是要还的（四） “可是女人街项目非法集资的问题，很多人是冲着市里重点工程这一点才会把资金投进去的，虽然说事情的主要责任在于女人街项目的投资老板，可政府对于善后工作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陈大龙苦口婆心劝道。 “既然你也说这是企业的自身行为，政府自然不好干预。”马魁梧一脸不以为然。 “问题的关键是，企业老板跑路了，老百姓的血汗钱没了，老百姓现在整天堵在市政府门口讨要说法，你马副市长毕竟是分管这一块工作的，你总该要积极的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我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找到了项目的负责人金老板，估计也没钱把这么大的窟窿堵起来，我一个副市长不过也是个虚职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马魁梧的一味推卸责任，陈大龙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马魁梧不会跟女人街项目的负责人金老板之间有什么猫腻吧？” 现在这年头，一个好项目从筹划到投资建设，项目负责的老板少不了要跟官方打交道，而马魁梧就是分管这一块的领导，他的个性陈大龙是了解的，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看来，他必定是收下了金老板的好处，才会答应这个项目给金老板做，现在金老板跑路了，自己向他反映情况，他总是一副推脱的态度，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大龙心知，就冲着马魁梧这样的谈话态度，自己就算是跟他磨叽到天黑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成效，索性不跟他继续磨下去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马魁梧幽幽的说了一句：“马副市长，女人街的项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最后肯定是要有人被推出来承担责任的，你作为分管这一块工作的领导，在这种关键时候可要好自为之啊！”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冲着马魁梧隐晦的笑笑，转身离开。 马魁梧听着陈大龙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不顺耳，没好气冲着他离开的背影骂了句，“踛什么踛？你以为你陈大龙是孔明再世？你他娘的浦和区地盘上项目出事凭什么赖到老子头上？切！” 陈大龙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瞧见市政府门口人山人海，根本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于是只好走来时的那条路，从市政府的东边小门出去。 刚坐上车，司机一副告密的口气说：“陈书记，这两天市政府这边可是乱套了！听说刘书记因为女人街非法集资数额过大涉及面过广的问题，已经被省里的领导给批评了，而且，女人街集团承建的大运河建设项目也停工了，现在，刘书记正在楼上冲着一帮人发脾气呢？” “你听谁说的？”陈大龙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正闭合不停的嘴唇问。 “我刚才在楼下等您的时候，几位市委的秘书和司机在楼下聊天呢，一个个都找由头到下面来躲一躲，生怕撞到了刘书记的枪口上。他们聊天的时候我在一边听到的，说是省里要求刘书记一定要尽快把这个问题处理好，千万不能再让事件继续发酵，否则的话，刘书记是要负责任的。” “那他们有没有说，刘书记现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有具体措施吗？” “就刚才，刘书记已经通知了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和市纪委的洪书记，吩咐两人立即行动起来，公安局的人负责把已经逃跑的金老板给抓回来，纪委的人去查查到底有多少干部群众参与了这次的非法集资？” “哦，原来是这样。” 陈大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后，刘国安居然没有把马魁梧叫过去发表一番指示？说明刘国安心里也明白马大草包到了关键时候是不起什么作用的，索性也就不跟他啰嗦了。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不由笑了一下。这官场中，马大草包也算是他见过最另类的，就他那怂样居然也能当上副市长？这只能说明官场现行的提拔干部体制存在太多问题。 陈大龙正准备闭目养神，司机又小声汇报说：“陈书记，还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你汇报一下？” “说吧，只要是在市政府大院听到的消息，正常来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陈大龙两眼微微眯须一条缝对司机说。 “那是，那我就说了，我刚才听市政府小车班的司机说，这女人街的投资老板金老板跟咱们市政府的马副市长之间关系可一直不错，两人以前一直是人前人后都称兄道弟呢。” “哦？！”陈大龙立即睁开眼睛，神情变的严肃起来，他问司机，“这消息是从谁的嘴里出来的？可靠吗？” “是不是可靠我也不清楚，反正政府办的小车班司机是这么说的，他们以前经常瞧见金老板过来找马副市长，每一次马副市长都亲自把金老板送出来，两人称兄道弟显得特别亲热，据他们说，恐怕马副市长在这个项目里也是得到好处的。” 陈大龙听到这里倒是正好应了自己刚才的猜想，若有所思点头，如果事实真如司机口中小道消息所说马魁梧和金老板穿一条裤子，那么为什么刚才在马魁梧的办公室里他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想掺合的态度就解释得通了。 “这种原则性的错误马魁梧也敢明目张胆的犯？这家伙可真是昏了头！”陈大龙在心里暗说。 从市政府大院乘车回到浦和区自己的办公室后，陈大龙思来想去，感觉司机向自己汇报的情况应该还是不得不防。 说不定马魁梧还真有可能跟金老板是一伙的？这厮也是个死心眼，拿了别人的好处，一定会帮别人把事情给办了，要是没办成，他也会主动把好处退还给别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说不准他私底下会跟金老板有联系。 想到了这一点，陈大龙立即电话联系小蒋，吩咐他立即安排几个人轮班盯紧马魁梧，陈大龙之所以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公事，一部分也是出于私心。 这次的女人街集资项目中，浦和区很大比例的干部都参与了非法集资，张晓芳的姑姑也投进去了二十万的资金。关键问题是，这女人起初胆子小不敢随便往里投钱，后来看人家一年多时间都在稳稳当当的每个月都拿钱，这才放心把钱给投进去，没想到刚拿了两个月的高额利息后金老板就跑路了，所以她的损失算是比较惨的那种。 一晚之间，自己多年的心血一无所有，张晓芳的姑姑上受到刺激过大，这些天居然有些傻愣了一般，每天见了人就絮絮叨叨哭诉投资女人街受骗的事情，简直比祥林嫂还要令人厌烦。 张晓芳感觉到姑姑的精神出现异常后，立即把姑姑带到医院去就诊，结果出来后，果然证明了担心，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她的姑姑居然犯上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类似张晓芳姑姑情况的女人街项目集资受害者多不胜数，据说还有人不仅倾家荡产把所有钱都参与了投资，还有人甚至从银行贷款参与此次女人街项目集资活动，这些天到处都在流传谁谁谁因为此事被逼跳楼的新闻。 只要不想占便宜就不会吃亏上当，这是老理！ 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这也是人人耳熟能详的老话！ 偏偏等到真有馅饼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大多数人却都以为自己是那个最幸运的人？此事不能说是被忽悠参与集资的群众脑筋转不过弯来，毕竟女人街项目集资能维持资金链运转一年以上也算是难得。 至少在项目启动当初，据说那位金老板还是比较诚心想要把工程顺利完工的，只是不断膨胀的贪欲和极不科学的运作资金手段最终毁了女人街项目的同时也毁了众多参与此项目集资准备从中分一杯羹的人们。 金老板祸到临头走为上策，留下与项目颇有关联的马魁梧副市长这两天的日子是相当不好过，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马魁梧依旧是正常上下班，正常的应酬，甚至在酒桌上的时候，还故意显出几分轻松来，可是马魁梧的心里却苦不堪言。 作为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他心里最清楚，女人街的项目投资商金老板起初各方面条件是不合格的，因此作为市政府分管建设的负责人，马魁梧起初面对金老板的糖衣炮弹保持了清醒，并没有轻易开口同意金老板投资这个市里的重点工程。 可不知道金老板从哪里得知了自己嗜好开处的喜好，居然一下子给他弄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处来，那一次，马魁梧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年头长的美的姑娘满大街都是，可是长的美却有能在十七八的时候还保持处女之身的姑娘却堪比珍宝，金老板孝敬的几个姑娘，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哪个男人见了要是不动心肯定是“同志”，反正马魁梧当时看到几位姑娘，整个人浑身都软了。 马魁梧愉快的享用了金老板送给自己的“礼物”，既然收下了人家的礼物，按照马魁梧的为人是一定要替人办事的，更何况，金老板跟他谈起项目的时候，主动拿出一份协议来，让马魁梧也做一个隐形的股东，不用投资一分钱却可以跟旁人一样拿取高额的项目分成。 第697章欠债迟早是要还的（五） 就这样，一个女人街项目成了马魁梧捞金的好财路，而马魁梧做梦也没想到，金老板居然最后会来这么一手？ 起初倒也有人提醒过他，金老板最近的资金流转好像有些不正常，可是并没有引起马魁梧的足够重视，他头脑中只是简单的想着，反正金老板只要把答应给自己的好处费一分不少的给自己，他的资金是不是出现问题，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听说金老板跑了，马魁梧也一下子慌了神！只不过他心里并不是担心事情最后会酿成什么样的结果，他是担心金老板会再回来，不管是金老板自己主动回来还是被公安局给抓回来，马魁梧都不愿意看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金老板回来就意味着很多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会败露，到时候不管是公安还是纪委对金老板一审讯必定会拔出罗布带出泥，把自己牵扯进去，这是马魁梧不想看到的结果。 事情发展的严重性却不是马魁梧能预料的，普安市一帮人在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接连堵了三天的大门后，没见到任何相关领导出门来表态解决问题，不少人直接去省委省政府的大门口，堵住了省委省政府的大门口，要省委的领导给出一个说法。 省委省政府的大门被堵后，信息很快集中汇总到省委书记王俊旺面前，王俊旺当即作出批示，“普安市委市政府必须迅速的做好此事的善后工作，必须在保证人民群众利益尽量不要受到太大损害的前提下，追究此事的责任人，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省委一把手王书记的指示送达后，刘国安也不敢慢待，当即针对指示要求紧急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会。 女人街项目出事的那几天恰好天气阴冷，尤其早晚温度偏低，人出门的时候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两只耳朵隐约冻的生疼，刘国安让市委办主任通知召开会议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一个个常委们从车里下来的时候相互打招呼嘴里立马冒出一股白气。 好在，市政府会议室里的温度一向是四季如春的，常委们一走进会议室赶紧习惯脱下厚重的外套挂在自己身后的椅背上，几乎没有多少寒暄闲聊的时间，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一把手书记刘国安居然提前进会议室？ 这样的反常行为对于刘国安来说一年也碰不上几回，幸亏众常委们心里也清楚今晚会议的重要性，一个个大都提前进会场，否则一进门却瞧见领导早已就位，不管有没有迟到肯定尴尬。 会议一开始，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一张脸就绷的紧紧的，底下一帮常委心里也清楚，市政府门口都已经被堵了三天了，刘书记的心里必定也是堵的难受，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做出头鸟被领导当做出气筒发泄，因此一个个默不出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平时开常委会的轻松气氛。 刘国安环顾了一下坐成两排的常委们，用一种威严的语调说：“今天为什么紧急召开常委会？相信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市政府的大门已经被堵了三天了，事情一天没解决，闹事的群众就不会离开，可是问题出来了，到底该怎么解决呢？我想先问问分管这块工作的马副市长，这个项目最后的把关应该在你的手里，你能不能告诉大家，女人街的项目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马魁梧见刘国安一开场就针对自己，头上不由有些紧张的冒出了虚汗，他唯唯诺诺的口气为自己辩解道：“刘书记，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女人街的项目当初申报的时候，所有的程序都是合法的，最起码从他们提交上来的资料上看，一切手续都是健全的，对于投资公司的资质这一块，底下的分管部门也按照规定进行了审核……” “胡闹！按照你马副市长的说法，投资女人街项目的公司岂不是十全十美合乎条件的合法好公司？那为什么现在出现这么严重的状况？”不等马魁梧把话说完，就被刘国安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 马魁梧瘪瘪嘴巴，吓的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刘国安心里也明白，马魁梧这样的大草包，平时放在那里撑撑场面倒也还凑合，可要是真遇上什么正经事，这家伙其实就是废料一块，想要指望他来解决问题简直是异想天开。 刘国安冲着马魁梧撒了气后，转脸问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对于此次涉及非法集资的人数和规模调查的怎么样了？ 纪委洪书记一边摇头一边回答说：“刘书记，根据我们现在收集回来的资料，女人街项目利用高额利息为诱饵，导致咱们市直机关就有至少60%以上的工作人员参与了集资，另外全市的工厂，街道都有不少人参与了这次的非法集资行为，有不少人居然还是低保户，好不容易存下的一千两千的也都往这个无底洞里扔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次的非法集资事件，不仅涉及到的人物层次比较广，涉及到的资金数额比较大，如果处理不妥当的话，很有可能会激化社会底层的一些矛盾集中爆发出来。” 听了洪书记的一番话，刘国安的心里不由凉了一大截，作为市里的一把手书记，他最怕的就是群众闹事引起不稳当的局面，不管原因是什么，到最后，省里的那根板子一定会打到自己的身上。 刘国安冲着一帮常委征询意见的口气说：“现在情况摆在这里，省委一把手王书记对此事非常重视，今天已经亲自写了批示送到我那里，王书记的意思是，要求普安市委市政府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希望在座的各位竭尽全力，献计献策，争取尽早把这件事妥善处理。” 刘国安的话音刚落，底下响起一片议论纷纷的“嗡嗡”声。 有人说：“这种时候，只有动用公安的力量，先去省委省政府门口把闹事的老百姓给带回来，省得影响闹的越来越大，对于解决问题也没什么好处。” 也有人说：“这些人也怪自己过于贪心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原本非法集资行为就是国家明令禁止的，现在出事了，又想要找政府来挽回自己的损失？这件事说白了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不妨就这么由着他们，闹腾了一段时间后，瞧着市政府领导没什么反应，自然也就灰心不再折腾了。” 这话说出来后，立即有人反对说：“不行，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被动了！如果有的老百姓一根筋的闹上一年半载的时间，难不成普安市的市委市政府大门这一年半载的都得堵上？” 又有人说：“不妨退一步，从市财政上拨付出一笔钱来，不管是多少，反正闹的厉害的几个领头人先喂点好处，这些老百姓都是一个看一个的主，只要领头的人不闹了，大部队自然也就熄火了。” “不行，不行，你这招说的好听点叫收买人心，一旦起到了反作用可就麻烦更大了！要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指望政府贴钱来填补这个大窟窿，那可就真没法收拾了。” …… 刘国安坐在那里，仔细听着这帮常委们想出各种主意却没有一个是实用的，心里不由概叹，“真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是一帮废物！” 市委常委会上众说纷纭，却各说各理并没有讨论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出来，会议足足开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却还是无疾而终。 常委会结束后，马魁梧总算是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连省委一把手书记都批示的事情，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敢不把这件事当做重点工作来抓？ 他满腹心事的走出会议室后，立即联系了市住建局的局长。 当初为了让金老板的投资项目正常运转，马魁梧特意跟住建局的一把手局长打了声招呼，无非是一些手续上的问题，放金老板直接过关就行了。 既然是分管副市长发话了，住建局局长自然是遵照领导指示执行，此事过后，金老板还特意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妖媚女秘书送给了住建局局长享用。 马魁梧寻思着，现在金老板虽然已经走了，可是金老板的小秘应该还跟住建局局长有联系，他想让住建局局长去金老板的小秘那里去打探一下情况，到底金老板有可能去什么地方？他有没有可能从此以后杳无音讯不再回来？ 住建局的局长最近也听到了不少不好的消息，他心里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竟然就听了马副市长的话，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虽说金老板事成之后又是送钱又是送女人给自己，还在城郊一个稍微偏些的地段送了一个门面房给自己，可是住建局的局长心里却清楚，自己手里的项目随便给哪位老板，老板都不会亏待自己，现在给了原本资质不够的金老板后，他心里一直有些担心，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住建局局长的心里也清楚，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眼下只有面对事实，争取妥善的解决问题，好在自己的头上还有一片天抗着呢。毕竟分管副市长马魁梧比自己的级别高，真要是有什么处分下来，首当其冲是马魁梧，而不是自己这个下面办具体事务的住建局一把手。 第698章谁都想置身事外（一） 听着马魁梧在电话里一副焦急的口气，住建局局长问道：“马副市长，市里是不是对女人街的事情有了什么明确说法？” “能有什么明确说法？这次的窟窿这么大，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依我看，这事情恐怕要闹大。” “还要闹大？！这都已经快乱套了，难道市政府的领导就任由着这帮老百姓胡闹？”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还是赶紧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我问你，最近你跟那小秘书有来往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那心思啊？” “你赶紧去一次，你好好盘问盘问她，到底金老板这次有没有可能再回来了？” “她一个女人能知道那么多？” “她毕竟跟在金老板身边那么多年，对金老板的情况比咱们都熟悉，我是想着，只要金老板不回来，我们就都是安全的，所以要尽力的从这小女人嘴里套出点实话来，总之要提前有所准备才能万无一失啊，退一万步说，金老板如果真有一天回来了，说不定会联系她，因此把她给稳住了必定有用。” 住建局的局长心里有些明白过来，马魁梧副市长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心里其实是巴望着金老板最好永远别在露面，一旦露面了，也是他先第一个知道情况而不是公安局，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占据主动了。 住建局的局长心里明白此事事关重大，在电话里对马魁梧说：“马市副长请放心，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住建局的局长放下电话后立即赶到金老板的小秘书住处，他原本心里还担心，金老板既然已经失踪了，小秘书说不准也会卷铺盖逃走了，没想到女人家里的灯居然还亮着？这让住建局的局长走到楼下的时候，忍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女人还没离开就好。 局长站在门口敲门，半晌才听见女秘书的声音问道：“谁呀？” “是我。” “哦，是局长大人啊，你稍等啊。” 又等了半分钟的功夫，女人才打开门来，满脸堆笑的冲着局长笑道：“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吧，这两天我这里也是电话不断，搞的我都有些头疼，局长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局长见女秘书一副拉家常的口气，心里想起自己来找女人的目的，索性面无表情的对女人说：“女人街的非法集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现在连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你说我这个时候来找你，难道是找你聊天来了？” 女人见局长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赶紧扭着身肢走过来笑着的冲着局长说：“局长，您可别吓唬我了，我这人胆子小，您是最清楚的，对于你们这些大老板和大领导来说，我这种人不过是随手丢弃的玩物罢了，你现在跑来跟我说女人街的什么事情，我一个小女人哪里懂得那么多啊？” 局长见女人尽管表面上笑嘻嘻的样子，嘴里说出的话来却一下子就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女人跟在金老板身边多年倒也不是白混的，心里弯弯道可真不少。 局长在女人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冲着女人摇头说：“你呀，大祸临头了！居然还敢嘴硬？” “局长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就算是给金老板当过几天秘书，充其量也就是个老板雇佣的打工仔，女人街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扯不到我身上，局长何出此言呢？”女人不屑道。 眼前这女人的满嘴狡辩跟以前伺候自己时的甜言蜜意居然截然不同？这让局长心里不由有些反感，他心里琢磨着，若是不对女人来几下重锤，只怕这女人还会有些云里雾里，自己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实话，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局长于是冷脸对女人说：“跟你说句实话吧，今晚原本我也不想到你这里来，是马副市长亲自下达指示，让我务必要到你这里来一趟。” “是吗？我还以为局长是心里惦记着我呢，敢情是马副市长在惦记我？”女人处变不惊，脸上并未出现丝毫惊慌。 局长冷笑说：“只怕马副市长现在也没心思惦记你，想着怎么跟女人街项目这个麻烦脱清干系倒是真的。” “是吗？马副市长是这么跟你说的？”女人问。 “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索性跟你有话直说，女人街的项目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局，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自然要想办法应付，马副市长的意思是，金老板既然已经跑路了，总得有个替罪羊站出来承担责任，公司的几个副总全都是金老板雇佣过来的，现在见女人街出事了，一个个也全都溜之大吉，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这个金老板的秘书还能派些用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局长的话后，女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一切全都是领导的安排，按照马副市长的说法，现在为了女人街非法集资的事情，闹的民怨极大，这种情况下，总得给上当受骗的老百姓一个发泄的渠道？一个讨要公平的对象？既然金老板抓不到了，那就只有委屈你先进局子里呆几天，好歹也能暂时平息一下民愤。” 女人听了这话终于沉不住气，气的脸色涨红起来，有些激动的冲着局长喊道：“凭什么呀？我没偷没抢没犯法，你们凭什么要把我弄进去呆几天？金老板骗了大家的钱逃走了，凭什么把这笔账算到我一个清白的女人头上来？你们这样做肯定是违法的！你们要是敢胡来，我就敢去告你们！” 瞧着女人因为激动，浑身有些颤抖的样子，局长心知自己的心理战术打的还算是成功，他索性冲着女人冷笑说：“就凭你？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的社会闲散女人？居然想要告市政府的副市长和市里住建局的局长？我看你简直是疯了！有种你现在就去告，知道公安局门朝哪吗？要不要我现在就给公安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告诉你？” “啊！？你们……”女人浑身一软，坐在沙发上，两行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局长见女人也被吓唬的差不多了，冲着女人叹了口气说：“说到底，你我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我也不忍心看到你有这样的下场，可是领导的指示我又不能不听，要是能知道金老板的下落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上级领导要的只是一个能把这件事给扛下来的人，既然金老板找不到，也就只要找你这样的马仔充数了。” 女人听了这话，迅疾反应过来，冲着局长说：“我知道金老板在哪里。” “真的，你跟金老板一直有联系？”局长心里一激灵。 女人瘪了瘪嘴唇，上下牙齿使劲的摩擦了一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冲着局长说：“我跟金老板偶尔有联系，金老板平常会打个电话给我，冲我打听一下普安市这边的情况。” “金老板现在在哪里？”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等着偷渡处境，因为他现在已经被通缉，所以很难办理合法的处境手续，这两天正等着通过非法途径出国。”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还在国内。” “是。” 局长大喜过望，伸手在女人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好！你表现的实在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会帮你向马副市长求情，看看能不能还有别的法子尽量不牵扯到你的头上。” 女人瞧着局长那充满喜悦的眼神，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聪明的女人已经感知到了什么，可是她明白的似乎有些晚了。 局长走后，女人有些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呆呆的盯着墙壁头脑里乱极了，在她的生活环境里充满了各种狡诈的各种交易潜规则，每一次跟在金老板身边，她都能如鱼得水的按照老板吩咐应付自如，可是这次，连金老板都栽了，自己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住建局的局长从金老板从秘书这里出来后，马不停蹄的立即赶往马魁梧副市长的住处。 马魁梧还没有休息，在这种特殊时期，即便是睡了他也无法入眠，接到住建局局长打来电话后，他索性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等他。 住建局的局长总算是来了，尽管他其实已经算是紧赶慢赶，打过电话联系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但是马魁梧现在心情特别不平静，同样的等待时间就会感觉特别漫长。 住建局局长一进门，马魁梧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从那女人嘴里知道金老板的下落没？” “在南方边境呢，说是这两天就准备非法处境。” 马魁梧稍稍思忖了一下说：“要是他在出境的时候被抓，咱们可就麻烦了。” “可他要是不出国的话，咱们岂不是更加麻烦？”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是……” 第699章谁都想置身事外（二） 马魁梧说到一半，突然抬起脸来瞧着住建局的局长，那眼神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住建局局长心里立即明白过来，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保守秘密，这种人就是死人。 住建局的局长想到“死人”这个词的时候，心里不由惊怵了一下，可是看到马副市长眼神后隐藏的坚定，他又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 住建局的局长说：“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要找人对金老板下手的话，万一以后被人知道怎么办呢？” “我听说，道上的规矩是不问买家姓名的，甚至不见面都是可以的，只要你把钱打到指定账户上。” “如果是这样的操作方式，万一被对方欺骗了怎么办？” “就算是被骗了钱，也总比毁了下半辈子强吧？” 住建局的局长轻轻的点头，尽管他心里对马市长的说法有诸多不同意见，可是目前情况下，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马魁梧没有理由对他有任何不利，所以马魁梧的话应该也是没有任何水分的。 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才能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只有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对方的命运紧紧的跟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就算是想要不结成坚固的同盟关系也不成。 住建局的局长提醒道：“马副市长，金老板留下来的那女秘书知道的东西也不少，万一哪一天她要是反水了，把咱们给咬出来，那咱们的麻烦也不少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块把麻烦全都解决掉，以绝后患。” 马魁梧心里想到金老板女秘书那娇媚的面容，心里不由一软，稍稍思考了一下说：“我看，咱们还是先解决主要矛盾再说，如果真要对付一个女人，办法有很多种，现在还是先集中精力把金老板的事情给解决掉。” “也好。” 住建局的局长跟马魁梧一道密谋了很长时间后，出门办事去了，马魁梧却累的重重的往沙发的靠背上一躺，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今天，当住建局的局长提出要对金老板的小秘书下手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在犹豫，说起来，金老板的小秘书可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不仅脸蛋长的跟选美明星似的，那身材绝对的劲爆，之前在金老板刚出事后，小秘书曾经主动联系过马魁梧，当时，瞧着小秘书梨花带雨的表情，马魁梧忍不住把小秘书揽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了一番。 马魁梧的个性一向如此，见不得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落泪，尤其是像小秘书这样长的千娇百媚的漂亮风骚女人，一落泪他心里就有些不忍。 当时，小秘书瞧着马市长把自己拥在怀里，索性停止抽噎的声音，冲着马魁梧说，“直到这种时候，才知道到底哪个男人对自己是最好的。” 这句话的意思说的实在是太直白了，小秘书这是在向马魁梧表白心扉呢？原本马魁梧在这方面就不是省油的灯，瞧着小秘书主动抛媚眼，他哪里还能憋得住？居然猴急的把小秘书带到车里，跟小秘书大白天的玩起了车震。 想起那天的刺激场面，马魁梧现在还有些意犹未尽，果然是见识过众多男人的女人啊，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尽管车里的空间比较狭小，女人却依旧能摆出各种撩人的姿态，把马魁梧弄的几乎筋疲力尽却还是兴趣盎然。 自从品尝到女人的高超技巧之后，马魁梧一直想要有机会跟女人鸳梦重温，这阵子不停有事情发生，他倒是没想起来，直到今晚住建局的局长跟自己商量如何应付女人街一事的时候，马魁梧才有些惦记起那个风骚的女人来。 女人街集资引发的问题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马魁梧还有心思想这些？呵呵！这就是马大草包的奇葩所在，此人一向是今日有酒今日醉，人生难得几回爽的心理，哪怕是明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些年却依旧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话说两头，其实一直搅的马魁梧和住建局局长心神不安的金老板，此刻的境遇也比较悲惨，他逃走之前尽管也做了一番安排，先让老婆带着孩子和大量财产去了国外，然后自己带上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一块拎上一箱现金也准备出国。 却没想到，事情居然暴露的那么快？当听小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普安市的公安局，纪委等部门已经介入女人街非法集资项目一事，金老板立即意识到，自己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出国的心思恐怕是不可能了。 按照金老板原先的打算，老婆和儿子先出国，然后自己和兄弟随后出去，至于女秘书，尽管哄她帮自己办事的时候，跟她说好了，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钱，可是金老板其实并没有真打算支付女秘书一分钱的好处费。 现在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女秘书也好，马副市长也好，住建局长也好，等到自己的一双脚踏上大洋彼岸的国土，这些人就永远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和回忆，金老板这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为这些对自己已经毫无用处的人物多支付一分钱呢？ 金老板最近住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旅馆里，这里的人大多是行色匆匆，来来往往的频率非常高，按照旅店老板的说法，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准备偷渡出境的。 有些人是想要出境打工赚大钱；有些人是想要出境去买个媳妇回来；也有像金老板这样的人，出境是为了避开在国内的一些事端。虽然大家想要出境的原因不同，可是眼下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在等着一些专门安排人非法出境的蛇头上门联系，到底什么时间能安排到自己出去。 金老板所在的区域这些年来一直活跃着一大批涉及偷渡生意产业链的一大帮人。 当地的偷渡生意从上世纪70年代就有，起初是基本上是老乡帮老乡，不存在金钱交易，后来参与的人数多了，偷渡费用从七十年代的八千美元起步，一直到近些年，每偷渡一个人，蛇头就会获得十几万到二十几万元的报酬偷渡费用。 在很大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不少本地甚至外地人都参与了这个行当，这些年还有其他省份的一些黑帮也在逐渐的渗透偷渡这行。 大量的偷渡客也就意味着有大量的蛇头，这些蛇头们基本都是唯利是图，有些特别黑心的蛇头会在偷渡客已经上船后，对偷渡客采取毒打折磨的方式，逼迫家里人多交付高额的偷渡费，而此前也有蛇头因为偷渡客身体不好，便把偷渡客随便扔在空无人烟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的行为。 尽管，在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地方，却有太多关于偷渡客被蛇头虐待的传闻，但却依然挡不住国内众多怀着各种梦想想要通过偷渡到别国来实现的人，金老板现在就是这些准备偷渡大军中的一员。 金老板和他的兄弟已经在这里落脚三天了，总算是打听到了当地一个听说做这行经验比较丰富的老蛇头，虽然他的出价要比别人高些，可是金老板不在乎。 一清早起来后，金老板赶紧对兄弟说：“今天要去跟蛇头见面，我一个人过去就成了，你留在旅馆里看东西。” 金老板说的东西就是随身携带的一个装满现金的行李箱。 在没有跟蛇头谈好价钱之前就带着一箱子的现金过去，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兄弟点头说：“行，你快去快回。” 在中间人的带领下，金老板来到了跟蛇头谈话的地点。 金老板原本以为，对方怎么着也算是个黑老大的身份，在偷渡这种拎着脑袋讨生活的行当里混了这么多年，谈话的地方必定是类似于装潢的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般的大厅里，一帮小喽啰伺候着，然后黑老大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跟金老板想象的差别太大，就在离他暂住的小旅馆不远处，有一座大桥，桥面上站在几个人，要是不仔细观察的话，一般人肯定以为是随便散步的，等到金老板走近后，中间人殷勤的招呼说：“兄弟，这位就是我介绍的客人。” 对方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冲锋衣，一看就是衣服精明强干的模样，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金老板说：“知道价钱吗？” “知道，我都准备妥当了。” 对方冲着金老板点点头，问道：“听说是两个人？” “是的，我跟我兄弟两个。” “好，交钱后安排时间吧。” “行。” “钱带来了吗？” “没带在身上，如果现在要的话，现在我就去拿过来，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去拿吧，我们在这等着。” “哎，好的。”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金老板跟中间人赶紧回转身准备回去拿钱。 往回走的路上，金老板忍不住有些质疑的口气问中间人：“这人就是你说的当地实力最强，最有经验的蛇头？” “那哪能呢？人家都做了这么多年，现在哪里还需要亲自出面，你刚才见到的，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放心好了，此人安排的偷渡客从来就没有出过问题的。” 第700章谁都想置身事外（三） “真的？” “我拿了你的介绍费，自然尽心帮你办事，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不算是不是放心，金老板知道自己眼下除了信任对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对他来说，只要能平安偷渡出去，自己才有下半身的美好生活。 两人急匆匆的赶回旅馆后，金老板让中间人在门口稍等，自己进去取钱。 走到自己的住处门口，瞧见房间的门居然是虚掩的，金老板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自己的兄弟也太不小心了，带着这么多的现金在屋里，居然连门都不关。” 金老板推门刚要进屋，听到里面传来兄弟大喊一声：“大哥快跑！” 金老板本能的转身就跑，后面立即有几个壮汉从门里举着大砍刀杀出来，旅馆里的人都为这一幕惊呆了，尽管每个人都知道本地的治安并不算好，可是大白天居然就敢高举砍刀砍人的场景并不常见。 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往往会首先想到保命，在后面遭到追杀的情况下，金老板顾不得其他，冲着离旅馆差不多两公里距离的当地派出所奔去。 金老板在边境某地被人追杀的时候，普安市里，马魁梧正在金老板秘书的风流快活着。 上次住建局的局长跟自己提及要把金老板的女秘书一块灭口的时候，马魁梧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心里有数，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很有可能还是要听从住建局局长的建议灭口，因此抓紧时间过来重温一下女人带给自己的刺激感受。 女秘书心里也明白，金老板这个靠山倒后，她也必须要重新找一个能继续供养自己的男人，瞧着马魁梧主动上门，她自然是喜不自禁，于是愈加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把马副市长的一颗心留恋在自己身上。 舒爽过后的马魁梧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他哪里知道，福祸相依，就在他尽情享乐的时候，最悲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金老板跑进了当地派出所后，那帮拿着大砍刀追杀他的人只好停手，毕竟派出所是国家执法机关，几人要是有胆在派出所的警察面前把人给杀了，那才真成了最轰动的新闻了。 金老板既然进了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必定要盘问一番，“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那帮人要追杀你？……” 此时的金老板别无选择，他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所有问题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马魁梧昨晚上在金老板的女秘书那里几乎是纵夜狂欢了一把，清早上班的时候，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他心里不由暗笑自己，“明知道酒色都是耗人精气神的玩意儿，却还是忍不住要痛快的去享受，这就是人的一种劣根吧，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生理欲望的时候。” 马魁梧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瞧着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几个陌生面孔的人，他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这些人也太不懂规矩了，就算是有工作向自己汇报，也该先在门口候着，怎么自己还没到就先坐进来了呢？” 瞧着办公室主任也陪着几人坐着，马魁梧心里愈加纳闷，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这一大早的不是应该在伺候张市长吗？怎么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了？而且办公室主任一向是最懂规矩的人，怎么今天也犯了这样的毛病？ 瞧着马魁梧进屋，办公室主任起身介绍说：“马副市长，这几位是过来找你的。” 马魁梧冷着一张脸，冲着办公室主任“哦”了一声。 “马魁梧同志，因为你涉及到咱们公安机关正在调查的一件案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什么？”马魁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些人居然是公安上的便衣？ 办公室主任走到那些人面前，相当质朴的口气说：“各位，咱们马副市长也是市政府的老领导了，在普安市政府当了这些年的副市长，为人口碑一向很好，这次不管是因为什么案子牵扯其中，请各位一会带他离开的时候，稍微给他留些情面，就不要上刑具了，好吗？” 为首的一人冲着办公室主任点头说：“请放心，只要马副市长配合，我们会按照相关程序办理，该照顾的会尽力照顾。” 办公室主任跟警察说完话后，又冲着马魁梧轻轻的点头，那眼神里露出几分说不出的内容，这才转身离开。 马魁梧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这到底是真的假的？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马魁梧被警察懵懵懂懂带走的同时，住建局的局长逃跑了！一时间，原本就因为女人街事件各种传言满天飞的普安市，再次凭添了几条爆炸新闻。 有些政治性比较敏感的人，立即把马副市长被抓和住建局局长逃跑给女人街项目的非法集资时间联系起来，有些人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说，“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马魁梧可是副厅级领导干部，又在底下当了好多年的县委书记，他现在被抓了，肯定是一根藤上扯出不少瓜来，底下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跟着遭殃呢？” 住建局局长逃跑后，普安的公安全力的抓捕，派人24小时盯着住建局老婆和女儿，可是几天过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让很多人很那理解。 后来，把这个女人控制了，才知道住建局的局长和老婆早就不来往了，因为两人感情不和早已处于分居状态，之后的那几天，全普安市的公安现在都在寻找这个曾经得意的住建局局长。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一点都不假。马魁梧这些年算是普安市官场的一棵常青树，从县里一个小小的基层办事员起步，一路升官提拔到副市长的位置，其中的弯弯道实在是太多了。 反正他不是一个凭着工作能力被提拔的领导干部，这一点是得到大家公认的，这样的一个官员现在出事了，被连累的人的确不少。 马魁梧被逮捕后，立即受到公安和纪检部门的联合审讯，对于这些年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马魁梧来说，审讯犯人的那种煎熬他肯定是受不住的，只一天的功夫，他就受不住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能想到的涉及违法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马魁梧交代的内容涉及面比较广，其中涉及到财物贿赂这一块的，牵扯出了原普安市委书记胡亚平以及诸多老下属等人。 而对于接受女色贿赂这一块，竟然有现在在浦和开发区任工委书记的刘红？众多的花花草草，总共说得出名号来的有三十八个女人，还有一些下属进贡的处女属于一晚晴性质的，连人家姓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没法交代过于详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马魁梧在里面交代的内容被不同人以不同的渠道源源不断的泄露到了外面一些涉案件涉及人的耳朵里，刘红听到消息后不由慌了神。 自从听说马魁梧被抓后，她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听纪委的熟人说，马魁梧的案子涉及到官员腐败，因此正在被纪委工作人员审讯调查，她挖空心思弄到了一些内部信息，却让她更加感到头疼。 按照目前的情况，涉嫌性贿赂的证明是铁板钉钉要定在自己头上了，在马魁梧交代的一系列女人中，自己算是级别最高的干部，有了马魁梧这番证词，只怕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刘红是个聪明的女人，面对紧急情况，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琢磨着各种可能自救的办法，她首先想到的是利用万大松的地位来拉拔自己一把。 刘红心里寻思着，万大松跟自己的关系特殊，如果自己当真出丑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旦自己索性不要脸把他万大松也给咬出来，就算是万大松不会被害的丢官，至少名声是毁了，因此自己如果向万大松提出帮忙的要求，想必他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由于马魁梧的案情重大，其中又涉及到省里较高职位的领导人，普安市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向省纪委的领导对此事做了汇报，经过一番协调后，马魁梧由省纪委成立专案组进行审讯，而刘红等处级干部，则交由市纪委进行处理。 刘红找到万大松的时候，万大松心里早已猜到她的目的，冲着刘红有些无奈的口气说：“这种时候，正是马魁梧案子调查风头最紧的时候，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刘红听着万大松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太想搭理自己，有些不高兴的口气说：“怎么？万副市长这是不愿意见着我？” “哪有？我意思是，这种时候你到我办公室来，万一让别人看见了，难免有些流言蜚语。” “以前你可是打着电话求我过来，现在居然说这种话，那好吧，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市长大人了。” 刘红做势要走，万大松赶紧一把拉住说：“来都来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万大松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先给锁紧了，然后冲着刘红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对你的那片心意你还不清楚吗？可是马魁梧的案子听说已经把你给牵出来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也是对我的信任，可是当着我的面，你必须跟我实话实说，你跟马魁梧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 “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以前我从科级干部提拔为副处级的时候，马魁梧从上面帮忙，所以和他之间……不过自从我到了浦和区当开发区书记后，跟马魁梧几乎都快断了往来，整天跟你在一块，哪里还有时间去搭理他？” 听着刘红有些激动的说完了上述话后，万大松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起初，他心里怀疑，刘红别是马魁梧背后帮忙“招揽生意”收受好处的角色，真要是涉及到参与受贿数额很大，即便是自己也救不了她，如果事实真像刘红说的，她跟马魁梧之间并没有过深的经济往来，这事情倒也还好办些。 第701章谁都想置身事外（四） 纪委办案看重的是证据，收多少钱办多少事情，这些都是要有事实作为依据的，可是男女之间的勾当，如果仅凭马魁梧一面之词，纪委手里又没有什么证据的话，刘红还是有洗清的可能的。 万大松想到这里，抿了抿嘴唇对刘红说：“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还得去找陈大龙商量一下，你想想看，如果真像你说的，几次提拔其实都是陈大龙在背后帮忙的缘故，那就证明，马魁梧并没有给你刘红什么好处，只要纪委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事情就好办了。” “行，只要你肯帮我一把，我刘红以后必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万大松听了这话，有些责怪的语气对刘红说：“你瞧你说话的口气，咱们俩谁跟谁呀？我这心里自然也是巴望着你能好好的，行了，这种事情最要命的就是抓紧时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我稍后跟陈大龙联系。” 刘红听话的转身离开，走到万大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问道：“你说陈书记会为了我，主动掺合这件事吗？” “放心吧，这兄弟的性情我是最了解的，从来都是雪中送炭的主，既然你把事情交给我，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刘红听了这话，明显是有些感动了，她脸上的线条比起初来的时候柔和了不少。女人在这种时候，显示出比一般男人更多的几分冷静和睿智，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万大松真诚的笑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红走后，万大松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号码，听说他正在办公室，立即跟他说定，让他在办公室坐等一会，自己马上就到。 马魁梧被抓的消息传出来后，陈大龙心里倒是为马大草包惋惜了一把，从某种角度来说，马大草包这样的官员，其实还算过得去。 最起码，他不会大笔一挥的浪费上亿资金去做一个形象工程？一方面他手里没有这样的权力，另一方面，即便是真有这样的权力，他也没有这样的胆。 这种仗着头上有个官帽子，整天忙着吃吃喝喝，玩玩女人，巴结巴结领导，发点小财的领导干部，在官场里多的是，马魁梧在众多人中，算是比较本分老实的，这次被纪委逮着，也只能算是他的运气不好吧。 接到万大松的电话后，陈大龙听出万大松找自己有事，于是坐在办公室静等。 市委市政府到浦和区区委区政府也就十分钟的车程，万大松今天赶的似乎比较急，不到十分钟，他人已经站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 陈大龙见万大松一副着急的表情，赶紧起身亲自倒了杯水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开玩笑的口气说：“马魁梧被抓了，你有什么好着急的？难不成你私底下跟马魁梧一块干过好事？” 万大松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拉倒吧，人家马魁梧的档次高，哪像咱们，就算是我想要跟他一块玩，他也不肯带我呀，听说人家玩的可都是雏。”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说：“我听你刚才打电话的口气，就猜出你准有正事要找我，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让您万副市长都有些坐不住了？” “唉呀，一言难尽啊，兄弟，我这是欠下人情债了，所以请兄弟帮我一块还债来了。”万大松一脸的无奈。 “欠谁的人情债？” “刘红呗，还能有谁？” 万大松这么一说，陈大龙立即明白过来，听说马魁梧出事后把刘红也牵连进去了，几年前提拔刘红的时候，陈大龙也出过力，但他却没想到刘红跟马魁梧之间还有那层关系？ 稍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看来刘红虽然工作能力很强，私下却也是个“日后提拔”的女干部，肯定是刘红抱上了万大松这根粗腿后，慢慢的主动疏远了马魁梧，却没料到如今东窗事发，以前的丑事想瞒也瞒不住。 刘红提拔的时候毕竟自己也出过力，见万大松主动提出刘红的问题，陈大龙心里倒也有些考虑，他冲着万大松问道：“你听到什么内部消息了？马魁梧的事情，把刘红给带出来了？” 万大松摇头：“是刘红主动找我帮忙的，她担心这件事会给自己的声誉带来影响，毕竟她跟马魁梧之间是有过一段的，一旦市纪委的调查人员对她采取一些行动，她担心自己以后没法做人。” “这种时候，声誉的问题倒是次要的，我主要担心刘红在经济上跟马魁梧有没有太大的牵连，马魁梧那怂包，你我是最清楚的，到了纪委之后估计过不了三天，肯定全都交代出来，刘红要是真从他那里得了好处，这忙还真是不太好帮。” “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已经跟刘红确定过了，在经济上，她跟马魁梧并没有过多的牵扯，倒是在以往的提拔问题上，她的进步跟马魁梧总是脱不了关系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刘红的个性他是比较了解的，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既然她跟万大松说了，自己跟马魁梧在经济问题上没有牵连，那剩下的就是一个男女作风问题，这样的问题无论如何不会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刘红确定自己跟马魁梧没有经济上的往来，无非也就是名誉受损的小问题，那她还找你帮什么忙？”陈大龙不接问。 “女人嘛，总是贪心的，她担心纪委别再因为马魁梧的案子找她了解情况，到时候，再把她跟马魁梧之前的旧账全都翻出来，闹一个满城风雨的，她那个开发区的书记哪里还有脸继续当下去呢？” 这么一说，陈大龙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刘红的目标是对此事完全置身事外。 陈大龙不由摇头说：“这件事情处理起来，难度可能比较大，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发生了，马魁梧跟她之间的事情也有不少人都是知情的，她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只怕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倒是认为，只要市纪委的洪书记跟底下人说句话，弄材料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刘红的事情就算是成了。” “你的意思是……？”陈大龙若有所思眼神看向万大松。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关键看纪委洪书记的态度，不是说马魁梧交代出来的老相好有三十多个吗？三十和二十有什么差别呢，不过都是表明他男女作风上有问题罢了？” 陈大龙有些为难的口气说：“可刘红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是不少人都熟知的，如果洪书记在相关材料里一字不提，只怕也不太可能。” “这里头可以有个分寸吗？刘某，和刘红的名字，不过是相差一个字罢了，但是效果完全不同，对刘红的影响也完全不同，咱们兄弟跟洪书记一块讨个人情试试看，洪书记在纪委工作多年，经验比咱们丰富，他应该有自己的办事分寸的。” “这？” 陈大龙在心里盘旋着万大松这个建议到底有几分可能性，一想到刘红当初到浦和区来，也是自己亲自点头同意的，他终于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万副市长也是一片痴心对佳人，我看，我尽量帮忙就是了。” “那行，洪书记跟你关系一向比较好，麻烦兄弟打个电话过去，今晚咱们一道请他吃饭。”万大松见陈大龙总算答应帮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好，我这就打电话约洪书记。”陈大龙嘴里说着话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晚上七点左右，洪书记应约而来，远远瞧见陈大龙和万大松都站在餐厅门口恭迎自己大驾光临倒是满脸的歉意。 当晚的饭局并没有安排在什么高档的大酒店，而是安排在了市区西郊的一个面积不大的中餐厅，那里的环境很幽静，餐厅的装潢也相当上档次，最重要的是地处偏僻，一般很难在这里撞见什么熟人。 当三人坐进小包间里，万大松难得大方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瓶拉菲来，说是“最尊贵的客人，就得用最好的酒来招待。” 陈大龙瞧着万大松把酒亲自摆放到洪书记面前，忍不住笑道：“洪书记，你今晚喝酒之前可得想好了，俗话说，吃人的最短，你一旦喝了万副市长的这瓶酒，底下的话可就有些不好说了。” 洪书记接到陈大龙电话的时候，原本以为只是兄弟们随便聚聚，所以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等到了吃饭地点，瞧着整个包间里只有三人，又见万大松捧出这么好的酒来讨好自己，心里就有些明白过来，只怕今晚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 洪书记听了陈大龙的话后，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不无调侃说：“万副市长可是难得这么大方，你要是不提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还真是有点不敢喝。” 万大松听洪书记这么说，摆出一副埋怨陈大龙的口气说：“这才叫日久见人心啊，平常感觉陈大龙也很仗义的，怎么这次居然当面就敢挖兄弟的墙角呢？” 陈大龙赶紧申辩：“万副市长可不能这么夸我，我受之有愧啊！” 这话一说出口，万大松和洪书记忍不住都“哈哈哈”笑出声来。 第702章谁都想置身事外（五） 洪书记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些，万大松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也很近乎，尽管万大松和洪书记之前并没与过多的接触，但是有了陈大龙这个中介，两人心里都有数，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所以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少了诸多忌讳。 万大松让服务生把酒瓶打开后，又把服务生全都支开，这才敢对洪书记说了实话：“这次的忙，洪书记无论如何要帮一把，否则的话，自己没法跟刘红交差呢。” 洪书记并不了解万大松跟刘红之间的关系，还以为刘红是万大松家里的亲戚，于是问道：“万副市长对刘红书记的事情这么用心，必定跟她是近亲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笑道：“是啊，近亲，近的不能再近了，都已经赤露相见不止一次了吧？” “哈哈……”洪书记听了这话，立即会意过来，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万大松瞧着陈大龙调侃自己，脸上倒也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冲着两人笑道：“今晚随便兄弟们怎么消遣我，只要帮我把事情给办成了，你们怎么说都行。” 洪书记笑完后，稍稍正经了些的口气对万大松说：“万副市长，你是知道的，马魁梧这件案子对于省纪委和市纪委来说都是大案，毕竟他的级别摆在这里，至于说刘红和其他一些处级干部，虽然是我们市纪委负责查办的，但是最终案件还得过省里那道关。” 万大松听了这话，有些发急的口气说：“洪书记的意思是，这个忙不好帮？” 陈大龙知道洪书记的个性，一向是个说话做事比较稳妥的人，现在瞧着洪书记话没说完，万大松就摆出一副急吼吼的模样，他赶紧伸手拍了一下万大松的肩膀说：“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耐心听洪书记先讲完。” “行，那洪书记你继续。”见万大松闭上了嘴巴，洪书记冲着两人笑笑，继续说：“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刘红算是马魁梧诸多老相好当中的一个，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现在有名有姓的跟马魁梧有过特殊关系的女性共有三十八名，刘红跟马魁梧之间的特殊性在于，第一是时间比较长，第二是目前的位置比较高，所以也在这么多的女性中，她算是比较突出的。” “那有办法能不让她突出吗？”万大松忍不住又插嘴，被陈大龙白了一眼后，赶紧一副认错的口气说。 “那什么，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吗？洪书记你继续说。” 洪书记冲着万大松点点头说：“其实，纪委办案，对于领导作风类的问题，只要是不涉及到重大经济往来的，正常也就是挂个号的事情，按照万副市长的意思是，连挂号都最好不要把刘红挂上是吗？” “是啊，毕竟刘红现在也是普水县的开发区书记，她要是跟这件事沾染上关系了，以后只怕再也没脸在官场混了。” “万副市长倒是替刘红考虑的很周全啊？”洪书记玩笑道。 “是啊，咱们万副市长一向是个多情种子，这次为了个女人，把拉菲都舍得拿出来了，可真是够难得的，洪书记要是能帮得上忙的话，就帮一把吧，看在万副市长这么痴情的份上？”陈大龙在一旁帮万大松说情。 尽管万大松被陈大龙调侃着，他却并不以为然，只是把目光定在洪书记的脸上，毕竟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就看洪书记的态度了。 洪书记冲着陈大龙轻轻摇头说：“陈书记也是在纪委工作过的，应该知道纪委办案子有一定的章程，既然马魁梧现在已经把刘红给咬出来了，只怕不查办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呢？总该有个妥善解决的办法吧？”万大松急切问。 “是啊洪书记，马魁梧反正交代了这么多女人，总不能一个个都去调查吧？难道就不能弄几个重点对象调查一下，把刘红给忽略不计吗？”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是刘红也算是有些头脸的女干部，在调查的时候丝毫不触碰，只怕也有些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拉菲多来几瓶，自然就通了。”陈大龙说完这话，冲着万大松使了个眼色，万大松立即心领神会道：“喝酒喝酒！咱们今晚上主要目的是喝酒，其次才是谈事情，洪书记刚才说了这么多，一定也口渴了，赶紧的，多来几瓶拉菲，解解渴。” 听了万大松的话，陈大龙和洪书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有这么说话的吗？居然说要用两万块一瓶的拉菲来解渴？看来万大松为了刘红的事情也算是豁出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万大松又要拉着洪书记去娱乐一番，洪书记赶紧摆手拒绝说：“算了，这两天比较忙，还是赶紧先回去休息一下，健康最重要啊。” 陈大龙也说：“兄弟们都不是外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块娱乐，这次洪书记忙，就别勉强了。” 万大松见两人都反对自己的提议，也只好作罢。 陈大龙心里明白，万大松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喝了一晚上的酒，洪书记也没敢打出一个包票来。 三人一块往餐厅停车场走的时候，陈大龙低声跟洪书记说：“兄弟，刘红的事情要是能得过且过，你就帮万副市长一把，也算是帮了兄弟我一把，她毕竟身兼浦和区开发区书记的位置，要是真闹出什么动静来，我那里也会有些不方便。” “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洪书记模棱两可不敢打包票口气。 “不是尽力而为，最好是铁板钉钉，行吗？”陈大龙紧追不舍又逼问了一句。 洪书记有些为难的眼神看着陈大龙说：“难度太大了，这刘红跟马魁梧关系保持时间太长，知道的人太多了。” “事在人为嘛。” “那行，我尽量吧。”洪书记皱眉思忖了好大一会，总算是给出了最后答案。 几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打道回府，坐在车上，陈大龙瞧着行驶在自己座驾前面的洪书记专车，心里几乎可以断定，今晚这顿酒喝过后，洪书记应该会把刘红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先不说万大松作为副市长亲自出马，就凭着自己跟洪书记之间多年的老交情，自己又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也会帮这个忙。 女人街项目引发的系列官员腐败案件终于有了进展，事发前得到风声逃逸的住建局局长最终还是被抓住了，被抓的原因倒是令众人匪夷所思：因为他舍不得自己的弟媳妇！ 要说住建局长的弟媳妇梅，那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听说那女人十几岁单身闯北京，在北京当了几年的野模后眼看着行业竞争太激烈，出人头地的幻想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便的希望渺茫，二十五岁那年抱憾离开北京回到家乡。 二十五岁，对于年轻貌美的姑娘来说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对于模特行业的姑娘来说却算是大龄了，梅是个特别有心机的女人，她懂得当女人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的时候，还有第二条捷径可以走，那就是以婚姻为跳板实现下半辈子过好日子的梦想。 小小的普安市里，算得上大富大贵的人家其实不多，况且有钱有势的家庭里，长辈们往往遵循门当户对的择偶观点，她一个除了年轻和美貌别无资本的姑娘算不得有多大竞争优势。 挑来挑去，矮子里头选将军最后嫁给了住建局长的弟弟，住建局长头一回见到弟媳妇梅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姑娘眼神看人带钩子。 一米七的高挑身材，丰满的脯修长的腿，火辣辣的眼神，俊俏的脸蛋，跟自己的老婆比起来那真是天上地下。 自从住建局长跟老婆感情不和离婚后，眼里心里一直惦记着美貌风骚的弟媳妇，只是苦于彼此的身份才一直憋着那份贼心不敢做出非分之事来。 前一阵子，恰好弟媳妇陪老母亲到市里医院来看病住在家里，一天晚上，心花怒放的住建局长仗着多喝了几杯，晚上进屋后装着醉酒跌跌撞撞“进错了房间”。 底下的事情似乎水到渠成，虚荣的弟媳妇原本对当官的大哥青睐有加，当官的大哥心里则早已种下了美貌弟媳妇的倩影，离婚有些日子的住建局长当晚碰到弟媳妇身体的瞬间就像是干柴遇烈火，熊熊大火瞬间燃烧的他龇牙咧嘴般无比舒爽…… 自从上了梅之后，住建局长就一发而不可收，几乎一天不见她就好象丢了魂似的，后来，他索性动用关系把弟弟一家调到市区来工作，让他从此近水楼台方便多了。 住建局长逃逸后心里一直牵挂的人不是父母更不是妻儿兄弟，反而是风骚迷人的弟媳妇？也正因为公安机关对其近亲属的电话都实行了二十四小时监控，才会在他偷偷给弟媳妇打电话的时候顺利锁定他的位置将其抓捕归案。 此事相当有力度的证明了“红颜祸水”四个字绝非谬论！ 第703章提拔的几个途径（一） 浦和区长邬大光最近也因为“红颜祸水”四个字不胜其烦，自从浦和区的白龙湖办事处主任赵艳跟他上了后，一直在纠缠着要邬大光给她一个交代。 女下属跟领导发生关系等同于利益交换，“日后提拔”的规矩没有哪个女干部不懂，赵艳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上也算是经验丰富。 当初，她瞧着陈大龙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后，邬大光主持蒲河工作的时候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以为邬大光的好日子又回来了，因此才会把堵注下在邬大光的身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陈大龙居然又回来了？浦和区政局的跌宕起伏让区长邬大光重新变回闲人一个，而这样的改变也打破了赵艳原先所有的幻想。 可是赵艳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的被邬大光占了便宜，于是整天缠着邬大光，要他无论如何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邬大光对赵艳无奈的解释说，“现在陈大龙回来了，这浦和区里，自己说话根本就没人听，就算是赵艳再怎么逼自己也还是无济于事。” 赵艳却不死心地说，“我就不信了，你邬大光在浦和区当了这些年的区长，上头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像我这种级别的小干部，真要是有市领导能帮忙说句话，提拔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我看你邬区长是存心不肯帮忙罢了。” 经赵艳这么一提醒，邬大光倒是想起来了，“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是个出了名的好色，要是把赵艳这货介绍给夏邦浩认识，说不准这烫手山芋就能脱手了。” 想到这里，邬大光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市里的一些领导倒也认识几个，可是人家又没见过你赵艳到底是什么模样，就这么空口无凭的就让人家提拔你，是不是有些太没章程了？要知道，我请领导提拔你总得有个合适的由头。” 赵艳没好气的问，“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做法才算是有章程？” 邬大光注意观察着赵艳的脸色建议道，“要不，什么时候，我给赵主任引荐一位市领导？” 赵艳问他，“引荐的是哪位市领导？” 当听邬大光嘴里说出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名号时，赵艳立即明白过来，邬大光这话里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普安市的机关干部，谁不知道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是个老色鬼？听说到了普安市没多久，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事情差点栽了跟头，现在邬大光明面上说要把自己引荐给夏邦浩，其实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赵艳早已看的明明白白。 眼瞅着，自己在邬大光身上算是逼不出什么好处来，赵艳也只能勉强同意了邬大光提出的建议，好歹能巴结上市委副书记总比一直纠缠邬大光毫无结果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鲶鱼找鲶鱼，王八找王八！ 邬大光介绍赵艳给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也算是应了那句，姑娘爱花小子爱炮——各有所好！自从邬大光联系上夏邦浩这条线后，一直就没敢轻易撒手，遇到合适的时机便会主动登门拜访，等到双方都相对熟悉后，邬大光的送礼层次以及从价值几千块的礼物变成了上万块的礼品。 对于邬大光的无事献殷勤，夏邦浩心里也清楚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提拔”两个字，只不过暂时情况下，刘国安对于干部提拔的事情独断专行，自己一个市委副书记很难插得上手，因此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帮邬大光争取。 眼下，邬大光心里谋划的是，这种时候把赵艳介绍给夏邦浩，无异于再一次向夏副书记献媚讨好下了重礼，只要夏副书记跟赵艳对上了眼，不仅自己顺利摆脱女人纠缠，夏副书记心里还得给自己记下一份大功，这种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十二月大雪节气过后，天气一天天转寒，道路两旁的柳树干干巴巴，寂寂寞寞，往日里洋洋洒洒的风采一点也看不见了。 普安市区主干道两旁的灌木丛却依旧青葱，路两边青色蔓延，点缀在冬青丛中一簇簇月季花毅然在冷风中摇曳着、绽放着，火红的、淡黄的、粉红的、纯白的，色彩缤纷，艳丽无比，给人养眼的感觉。 对于某些人特殊群体来说，对现在的春夏秋冬季节转换早已没什么明显感觉，反正进门空调出门上车还是空调，晚上去酒店应酬包间里更是四季如春往往热的脱只剩下单衣，那感觉仿若春天从未远离。 邬大光今晚请夏邦浩副书记吃饭的地点便是普安市目前各方面硬件软件设施最高档的旺旺大酒店，晚上，巨型水晶吊灯照耀下的酒店大厅，金碧辉煌的各种装饰，迎面扑来的温暖适宜空调温度，让每一个进了酒店的客人顿时心生惬意。 七点左右，邬大光西装笔站在酒店大厅里像是最忠于职守的门童恭恭敬敬把笑眯眯进了酒店大门的夏邦浩迎上了二楼早已定好的包间，一进门，夏邦浩就被包间里早已坐着的一个妖娆女人吸引了目光。 用“妖娆”这个词形容邬大光身边的女人显然是有些不准确的，因为这女人身穿低雄白色小西装，下身穿一件包臀的裙装，从衣服的质地和式样看起来，都是标准的职业女装。 但是这女人的那张脸却是无比妩媚的，尤其是一双眼睛，第一眼瞧见夏邦浩的时候，夏邦浩几乎就能断定这女人脱下衣服之后必定是个浪荡至极的骚货，因为女人的眼神里流传着太多的魅惑，让男人看一眼后，再也不舍得把目光移开。 夏邦浩足足盯着赵艳看了三秒钟后，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挪开，邬大光见此情景，心里不由暗乐，“只要夏书记跟赵艳能对上眼，自己想办的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邬大光赶紧招呼夏邦浩坐下后，冲着夏邦浩介绍说：“夏副书记，这位是咱们浦和区开发区的赵主任，可是个特别能干的女干部，今天正好一块过来陪你喝两杯，没征得您的同意就被我硬拉过来了，还请夏副书记海涵。” 夏邦浩瞧着赵艳的一双眼睛恨不得立即射穿她的外套，看清楚女人衣服最里层的风景，此时对邬大光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嘴里敷衍道：“邬区长不必客气。” 瞧着酒店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夏邦浩心里早已明白了几分，等到酒过三巡的时候，邬大光又假装接了个电话出门去了，包间里就只剩下夏邦浩和赵艳两人，夏邦浩心里就更加明白邬大光安排今晚这顿饭的用意了。 瞧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赵艳不时主动往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夏邦浩感觉刚喝下去的酒似乎变成了串串火苗，在体内四处游走。 最要命的是，每每赵艳殷勤的帮夏邦浩夹菜的时候，一低头弯腰，那整个前的风景几乎暴露无遗，这对夏邦浩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言的折磨，女人已经主动到这种地步，夏邦浩感觉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回应的话，恐怕真要错失良机了。 邬大光走后没多久，夏邦浩装出一副喝醉的表情对赵艳说：“小赵啊，我今晚可能是有些喝多了，我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果然，事情跟夏邦浩预想的一样，赵艳不慌不忙的对他说：“夏副书记，多亏了邬区长考虑周全，他交代说，您要是喝多了，今晚就在楼上歇了吧，他倒是未雨绸缪的帮您把房间都定好了呢。” “哦，那真是应该好好的谢谢邬区长的美意了。”夏邦浩心里美的快乐出声来。 无论是夏邦浩还是赵艳都是此类游戏规则的老油子了，眼下既然夏邦浩装作一副醉酒的样子，歪歪扭扭的想要往包间外走，赵艳赶紧自觉过来帮忙。 就这样，两人心照不宣没等邬大光回包间，赵艳伸出自己的芊芊玉手把夏邦浩的一只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在美人的柔弱力量搀扶下，夏书记“坚持”走到了楼上的客房里。 一走进房间，夏邦浩立即像是变了一个人，搂着赵艳就是一番狼啃，直把女人啃的差点透不过气来，面对男人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进攻，赵艳假意推攘了一番后，也就顺了老男人的心意，把自己的身体舒展在那边，任由老男人一次次发起猛烈的进攻。 物以类聚！ 当夏邦浩和赵艳两人眼神相对的那一刻，两人已经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内容，没有更多的交流，也没有更多的虚套，到了封闭的两人空间里，两人立即全都迫不及待的现出了原形。 纵情过后，女人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躺在男人怀里，娇声赞道，“真没想到，夏副书记的实力居然这么雄厚。” 夏邦浩一脸满足的表情说，“是你这个小妖精太勾人了！” 赵艳听了这话后，装出一副娇羞的表情冲着夏邦浩说，“夏书记可真是会说话，说的人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704章提拔的几个途径（二） 夏邦浩瞧着赵艳那副眉梢眼角含情脉脉的表情，不由乐的哈哈大笑，从刚才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大家都是“运动”的高手，赵艳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这副害羞的表情来，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不识货的了？ 夏邦浩心里明白，现在的女干部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既然赵艳肯主动上来伺候自己，必定是心里有所目的。 他心里倒是有所准备，反正既然占了女人的好处，肯定是要帮女人办事的，官场中的女人最想要的无非就是位置或者是级别罢了，对于赵艳这个层级的官员，夏邦浩自认还是应付得来的。 瞧着赵艳正低头不语，估着是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冲自己提出要求，夏邦浩心里暗暗的笑了一下，主动对赵艳说：“你在浦和区的开发区的办事处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主任，也该换个位置了？女干部的进步频率要是太低了，等到了年龄杠杠的时候，就再也没机会上一步了。” 赵艳见夏邦浩居然主动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想要说的问题上，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赶紧伸手搂着夏邦浩那满是赘肉的水桶腰说：“夏书记可真是关心下属的好领导，人家心里想什么，全都给你猜到了。” 夏邦浩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摩挲着赵艳的柔软又富有弹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该照顾的地方，我是一定会照顾的。” 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各种或丑陋或美丽的故事在夜幕遮掩下上演，就在赵艳和夏邦浩勾达上不久，夏邦浩扛着到浦和区考察工作的名义，带着一帮人来到了浦和区。 尽管陈大龙对于夏邦浩这个人一直不是很感冒，可人家毕竟是市委副书记，有些表面上的虚套工作总是要做的，既然夏副书记要下来检查，他心里打算着，一切按照老规矩接待就是了。 那天，夏副书记到了浦和区后，二话不说直接提出要到开发区去看看。于是，在一帮浦和区领导人的陪同下，夏邦浩去开发区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当电视台的摄像机对准了正在礼貌握手的赵艳和夏邦浩时，站在夏邦浩身边的邬大光心里不由有些摇头。 当初，他把赵艳介绍给夏邦浩的时候，原本是抱着甩包袱的心理，可现在赵艳明显是成功勾隐上了夏邦浩，所以夏邦浩才会在这个时间段直奔浦和区的开发区来考察。一路考察的过程中，夏邦浩不仅对于开发区的工作给与了高度的肯定，并不止一次的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主任赵艳的工作能力。 这才真是典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邬大光心里清楚，周围所有陪同的领导干部，心里必定都跟自己一样，早已把夏邦浩的心意看的清清楚楚。 邬大光对夏邦浩在女人面前的定力不禁有些瞧不上，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罢了？居然值得夏书记如此大费周章？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女人随便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位夏书记的心机实在是有些过于浅薄了！ 外人都跟看戏似的瞧着夏邦浩表演，可是夏邦浩自己却丝毫未察，一路考察结束后，一帮人又在浦和区的区委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简短的工作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再次对浦和开发区的赵主任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并且明确表示，现在的浦和区正是大发展的好时机，一定要让能者上庸者下，让一些能干些实事的干部提拔到最重要的工作岗位上来，尤其是一些表现比较优秀的女干部，更加应该重点照顾。 夏邦浩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露骨了，身为浦和区的一把手书记，陈大龙也只能说些场面话应付说：“夏副书记说的有道理，咱们浦和区在女干部的培养方面，的确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夏邦浩就差没点名了，提示浦和区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必须要重用一些工作能力强，全面素质高的女干部。 陈大龙原本以为夏邦浩这次突如其来的提出要到浦和区考察工作也是有的放矢，说不准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毕竟很长一段时间一来，夏邦浩一直对自己相当得看不顺眼，偶尔仗着自己领导的身份下来耀武扬威一把，自己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却没想到，夏邦浩这次兴师动众居然目标明确是为博红颜一笑？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放松了不少，既然夏书记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自己自然是求之不得。 对于这位市委副书记提出来的要求，陈大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对他来说，赵艳这样的女干部是不是提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夏邦浩再引起什么过节就好。 夏邦浩热热闹闹的考察结束后，陈大龙把人大主席程浩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大龙对程浩文说：“今天的事情你也瞧见了，咱们的夏书记可是明摆着对开发区的那个赵艳情有独钟啊。” 程浩文笑着说：“这老小子，也是在省城大机关锻炼过的人，居然丝毫不知道遮掩？您都没瞧见，听到夏书记一次次的提及开发区赵主任的名号，底下不少干部都在偷笑呢。” “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小事，既然夏书记要登台唱戏，咱们也拦不住他，刚才在会议室里的情形你也瞧见了，如果我这个浦和区的一把手不对他夏邦浩的话有所表示的话，咱们的夏书记必定心里会不痛快，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总要想办法落实，赵艳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陈书记不会是真要提拔那个赵艳吧？”程浩文瞪圆眼睛笑问道。 “不提拔岂不是让夏书记的面子上过不去？不过是个科级干部，随了他的心意倒也无所谓。” “可是……”程浩文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有硬生生咽下了。 瞧着程浩文一副迟疑的神情，陈大龙问道：“怎么？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程浩文显然心里也有些没底，冲着陈大龙笑笑说：“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有关这位赵主任的传闻，只不过一时之间倒也不能判断是真是假，还是等我稍后调查清楚了，一并再向陈书记汇报吧。” 陈大龙知道程浩文是个做事比较稳妥的人，这件事交给他办，自己应该是放心的，于是冲他点头说：“行，那就等你调查清楚后再说。” 程浩文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眉头忍不住紧锁，对于开发区赵主任的提拔问题，他心里其实并不赞同。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赵艳跟邬大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按照程浩文的推测，很有可能赵艳能巴结上市委的夏书记也是因为邬大光从中牵线的缘故。 这样一来，赵艳应该算得上是邬大光的小青人，陈书记现在居然要提拔邬大光的小青人，这事情听起来似乎都有些不靠谱？ 程浩文心里明白，在领导面前说话绝对不能假设，领导要的是事实，到底赵艳是不是邬大光的青人？这一点必须要确定，然后才能有底下来得系列推断。 程浩文是本地人，各条线上多少有些自己的脉络，现在又是在人大主席这样的领导位置上，只要他开口，自然会有人把源源不断的信息送到他的面前。 服务邬大光的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小伟没想到程浩文的司机会找上自己，自从有一次进了娱乐场所被人举报被抓住后，当时作为纪委书记的程浩文放了自己一马，他就成为程浩文的棋子。 可是程浩文很长一段日子却一直没有找过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和程浩文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可是程浩文的司机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周小伟感到有些害怕，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阴魂不散”。 电影电视剧中周小伟已经见过了无数次这种片段，一旦让别人抓住小辫子，人家是不会轻易松手的，除非将对方灭口，他望着程浩文司机的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戏谑，心里不免有些恐慌。 程浩文司机见周小伟见到自己神情略显紧张，笑道：“周主任，用不着这么警惕的看着我，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跟你叙叙旧，交流一下感情，没别的意思！” 周小伟才不会相信司机找他这么简单，双臂交叉抱在一起，冷冷看着司机道：“有什么话明说吧，程主席往你找我，想要做什么？” “我请你吃饭。”司机淡淡笑道。 “只是吃饭？”周小伟不放心问。 “周主任还想怎样？”司机那一脸的笑在周小伟看来处处隐藏着异常的味道，他假装大方道，“这顿饭我请。” “行，咱们兄弟谁请都一样。”程浩文的司机倒是不客气，反正知道无论谁请客都不需要从自己兜里掏钱，索性顺口答应。 两人出门找了个看起来还算清爽的小酒店，司机坐下后不慌不忙，挥了挥手叫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要了瓶五粮液，然后方才展开餐巾铺平在膝盖上说：“周主任千万别紧张，我对你没恶意。” 第705章提拔的几个途径（三） 周小伟冷哼一声，心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子跟你平常素无瓜葛，你没事会主动找上门来请我吃饭？” 周小伟心里明白，反正自己有把柄握在程浩文手中，在人家面前自己一直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听听他的司机今天说些什么也无妨，反正违法的事情自己肯定不会参与。 想透了这一层，周小伟的内心也就坦然了许多，他微笑道：“大家都在一个大院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倒也用不着客气。” 酒菜送上来之后，程浩文的司机让服务员离开包间，主动给周小伟倒上酒，端起酒杯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为了咱们兄弟俩有缘坐一块喝酒干一杯！” 周小伟欣然举杯，跟马湖碰了碰，两人干了这杯酒，司机开门见山道：“周主任，其实我这回想找你帮个小忙。” 周小伟立马充满警惕道：“我对搞阴谋没有任何兴趣！” “你想哪去了？”司机冲周小伟笑道，“我想了解我找你帮我了解一个人！” “谁？” “赵艳。” “赵艳？你没事了解她干什么？” “嗨！跟你周主任倒也没什么好瞒的，最近区委领导正在考虑赵艳是不是符合提拔的条件，所以想要各方面弄清楚她的方方面面情况。” 周小伟是个聪明人，他心里立马明白过来，司机说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他想找赵艳的毛病，一想到邬大光和赵艳的特殊关系，周小伟摇了摇头道，“我跟这个人不熟！” 司机见周小伟明摆着不想掺合此事，阴笑道：“可你跟卖肉的小姐很熟！” 这句话威胁的含义实在太明显了！周小伟满脸发热，心里顿时像有十八只吊桶七上八下不停晃悠，过了半晌，他抿了抿嘴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和赵艳无怨无仇。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恩怨中去。” 程浩文的司机道：“假如，我非要你在我和赵艳之间选择一个呢？” “你以为可以吗？”周小伟满脸惆怅问。 司机点点头道：“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是被逼无奈，这样的合作虽然可以维持，但是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还有一种就是两厢情愿，如果你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有分别吗？”周小伟苦笑着问道。 眼下的情形对他而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被逼无奈，程浩文的司机就是要逼他就范。周小伟考虑了一下，低声道：“我可以关注一下区长邬大光，赵艳跟他关系一向比较近，不过，无论我说出了什么，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司机听了这话微笑道：“周主任是个痛快人，如果我们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见面，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周小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真是纠结无比，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几分钟的快感换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假如他和小姐上的时候能够想到今天的后果，就算小姐怎样动人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悔不当初啊！ 几日后，当程浩文再次坐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里，神情淡定的对陈大龙建议说：“陈书记，赵艳是否提拔的事情，我有个建议。” “你说。” “这女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跟邬大光保持不正当关系，上次您在省纪委的那几天，邬大光就曾经在常委会上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提拔这女人，后来恰好您回来了，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及过。这次夏副书记来浦和区考察的情形您也看在眼里，很有可能是在邬大光的牵线下，把赵艳介绍给了夏邦浩，咱们先不说赵主任的工作能力和全面素质到底怎么样，就冲着她跟邬大光之间这种关系，我的建议是，这样的干部提拔起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陈大龙听了程浩文的话，脸上的表情不由黯淡起来，赵艳跟夏邦浩之间的关系怎样，他倒也无所谓，毕竟官场中这种周瑜打黄盖的事情多的人，人家当事人自己不感觉到对不起观众，观众倒也没必要去喝倒彩。 可是这位赵主任居然跟邬大光也长时间保持不正当关系，陈大龙就不得不想太多了！ 邬大光跟自己斗到现在，基本上在浦和区成了一闲人，身在官场却手中无权的滋味是最难熬的，可见邬大光的心里对自己有多痛恨。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排除赵艳很有可能是邬大光巴结夏邦浩的一颗棋子，一旦自己成全了夏邦浩的心意，这颗棋子将会成为邬大光讨好夏邦浩的最好纽带，这两人要是联合起来，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陈大龙猜不透邬大光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第一步是对夏邦浩用了美人计，下一步呢，他又想利用夏邦浩使出什么招数来？ 情况不明的时候，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程浩文的提醒，陈大龙对开发区龙湖办事处的赵艳赵主任的事情也当成一件事放在心上，为了更加全面的了解情况，他特意让区委组织部长万伟娟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汇报一下上次组织部考察赵艳的具体情况。 根据万伟娟的汇报，当时对于赵艳的考察结果是两极分化相当严重的，有人说赵主任各方面都很好，几乎没什么缺点；可是也有人说赵主任浑身都是缺点，那些难听话说的，把她说的一钱不值。 组织部考察干部的时候也常常遇到这种情况，正常来说，这样的领导干部，一定是个性比较鲜明的，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鲜明特征，因此在很多事情上，容易跟下属产生矛盾，也容易给下属一种强势的感觉。 对于组织部来说，提拔干部的标准是德能勤绩全面考核过关才行，因为赵艳的全面测评分数比较低，所以组织部并没有把她的名单列入提拔计划。 今天见陈书记主动问及此事，万部长实话实说汇报道：“陈书记，上次之所以考察开发区的赵主任，主要是由邬区长积极推动造成的，因为考察的结果不理想吗，正好邬区长后来对这件事也没有过分的催逼，所以赵主任提拔的事情就一直拖延了下来。” “那么考察赵主任的时候，底下反映最多的是哪方面问题？” “作风问题和经济问题。” “经济上也有问题？” “是啊，原本区纪委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后来邬区长亲自出面干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上次你们组织部考察赵艳，也是邬大光积极主动推荐的？” “是，对于赵艳这种每年测评都不太好的领导干部，按照组织部的规矩，是绝对不可能列入备选提拔干部名单的，如果不是领导人发话，我们又怎么会考察她呢？” “明白了，作为组织部门做事原本就该有原则，哪怕是有领导人从上打招呼，一些基本的底线还是要有的。” 万部长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眼神盯着陈大龙：“陈书记的意思是……？” 陈大龙冲着万伟娟点头说：“组织部的工作做的不错，希望万部长继续再接再励。” 万伟娟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陈书记今天找自己来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压自己提拔赵艳。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赵艳上头有人，很快要提拔的消息传的满天飞，搞的组织部长万伟娟相当苦恼，作为组织部长，她对于这件事真是有些犯难，好在今天陈书记的态度是明确的，对自己的工作也是肯定的，这就让万伟娟放心了不少，扛着陈书记的指示，接下来的工作自然也就有了个方向。 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是每一位官场人的梦想，凡是进官场的人整天盘算的就一件事“升官”！ 升官才能发财；升官才能高人一等享受特权；升官才能名利双收获得人人尊崇的社会地位；无论你进官场之前是瘪三还是流氓，一旦升官提拔到相应位置上，黄金屋自来美娇娘送怀，光宗耀祖鸡犬升天！ 原普安市副市长马魁梧出事后，普安市政府空出了一个副市长的位置，马魁梧的案子还在审理中，这个副市长位置立马成为很多人竞争的目标。 市政府一把手张市长心里一直想要把嫡系陈大龙弄到自己身边来，一方面是陈大龙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的确在工作上能帮到自己；二是，陈大龙在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位置上也干了近一年的时间了，从他的仕途发展来说，先弄个副市长也算是一次难得进步的机会。 当张市长趁着跟陈大龙见面谈工作的机会，跟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陈大龙显然对此事比较重视。 那天晚上，陈大龙从张市长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他正准备回住处休息，却接到了余丹丹的电话。 余丹丹在电话里像是老婆查岗样的口气问道，“陈大龙，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外头有事呢。” 这是最保险的回答，“外头”这两个词怎么解释都是通的，反正只要是没在家里，甚至是已经站到了家门口，都得算是外面，范围之广决定了这个词的应用之广。 第706章提拔的几个途径（四） “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吧，我有事找你。”余丹丹说。 这深更半夜的，余丹丹居然主动要求自己去他的香闺？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发慌，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余丹丹今晚叫自己过去是别有用心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这样想着，陈大龙嘴里赶紧拒绝说：“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不行吗？再说，这都半夜了，我去你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这人废话可真多，让你过来赶紧过来就行了，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余丹丹说完这句话后，果断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陈大龙却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两眼盯着手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说，就算是老天爷眷顾，也不用赐桃花运给自己吧？好日子要慢慢过，细水长流才舒服，一个个女人都这么积极主动的，自己哪里能承受得了啊？ 陈大龙了解余丹丹的脾气，她要是发出话来，你就必须听她的，做老板的时间长了，这女人跟谁说话的口气都像是跟自己下属员工一样。 有时候，陈大龙瞧着她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有些生硬，会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来，余丹丹会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冲着他讨好的笑笑。 可是今天这件事，余丹丹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的打电话给自己过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陈大龙心里琢磨着，“这一趟不去还真是不行，以他对女人的了解，余丹丹现在对自己的心态正处于相当矛盾的时候，前进一步或者是后退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可自己毕竟是男人，既然人家女人已经主动了，就算是为了面子，自己也该考虑到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样想着，陈大龙忍不住叹了口气，重新又上车，直接把车开到了余丹丹住处的门口，一进门，陈大龙就知道自己今天想歪了，余丹丹的香闺里，已经有人了，余局长正坐在客厅里跟她聊着什么。 见到陈大龙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口，余局长主动起身招呼说：“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请进来坐吧。” 陈大龙有些错愕的眼神看了余局长一眼，心里不由暗笑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人家余丹丹的确是有事找自己罢了，自己居然想歪了。 既然没有了那方面的压力，陈大龙感觉自己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冲着余局长和余丹丹笑笑说：“两位这大半夜的又在开什么会呢？” “会议的议题主要是讨论你陈书记啊！” 听着余局长一副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话，陈大龙心里不由稍稍警觉了几分，冲着余局长笑道：“余局长就别开玩笑了，我这人两袖清风，心系百姓，绝对一清正廉明的好官，怎么讨论都还是一样的结果。” 余丹丹听了这话，坐在一边娇嗔的口气说了句：“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那是，人在官场混，脸皮要是不厚的话，寸步难行啊。” 余局长和余丹丹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余局长边笑边冲着陈大龙问道：“今天请陈书记过来，就是为了测量一下，陈书记的脸皮到底厚到什么程度？”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余局长还有这种爱好？喜欢测量别人的脸皮？” “我这不也是受人之托吗？” 余局长说着这话，眼角忍不住扫了余丹丹一眼，余丹丹却假装转过脸去，优雅的端起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口水。 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纳闷，“这兄妹两是要跟自己打哑谜吗？怎么今晚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 余局长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岔开话题说：“陈书记今晚在哪里潇洒呢？” “嗨！还不是老样子，整天应酬不断的，如果余经理没打电话的话，这个时候早开始做梦了。” 既然絮叨了几句闲话后，余丹丹突然话锋一转问陈大龙：“陈书记，马魁梧出事后，市里空出了一个副市长的位置，不知道陈书记有没有什么想法？” 今晚两个人同样跟自己谈到关于副市长位置竞争的话题，给陈大龙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的，张市长是真心诚意想要帮自己，而余丹丹到底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陈大龙一时还有些搞不清楚。 陈大龙敷衍道：“升官的美事，人人心里都惦记着，可惜我现在没那个资格参与竞争，我想不想的好像自己说了也不算吧。” 余丹丹点头说：“你也算是有几分自知自明，实话告诉你吧，我三哥现在心里也惦记着副市长的位置呢，他想要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这样一来，政治地位上又上了一层。” “哦？余局长有这样的打算？”陈大龙心里已经，脸色却纹丝未变转脸问余局长。 余局长点头说：“刚才也是随口这么一说，省里传过来的消息说，普安市的副市长位置竞争的很厉害，除了底下有几个县委书记在打破了头想要竞争这个位置，市里几个副市长也想要把‘常务’这两个字弄到自己头上，所以情况还比较复杂。”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余局长叹了口气说：“那就让这些人争去吧，反正我是不敢想的。” 余丹丹一句话足以让陈大龙打消参与竞争副市长的念头，别人不知道余局长的背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有省委王书记做后台，余局长想要提拔当副市长简直太小儿科了，自己还真是没本钱跟他去抢位置。人嘛，贵有自知之明！ “好在自己还年轻”，陈大龙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有什么不敢想的？男人只有敢想才能敢干，你陈大龙不是那种喜欢往后退的人，弄个副市长不是更好？”余丹丹话锋一转又变了说法。 陈大龙听余丹丹这句话说完，一时倒是有些弄不清余丹丹的意思，这女人一会说他三哥想要副市长的位置，一会又说自己应该去争取，她到底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陈大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余丹丹纠缠太多，说到底，她毕竟算是个局外人，官场的很多东西，并不是她一个做生意的商人能够完全看透的。 陈大龙故意转换话题问余丹丹关于湖大广场建设的相关情况，一提到手里的湖大广场项目，余丹丹立即兴致很高起来。 她对陈大龙说：“浦和区负责这项工作的王大魁副区长对这个项目服务的相当到位，为投资商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的比较全面，陈书记这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哪里哪里，我们也只是做了我们政府该做的本分工作罢了。”陈大龙赶紧自谦道。 余局长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装距离感，心里不由笑了一下，冲着两人道：“行了，听着你们两人说话这口气，我怎么感觉像是领导检查工作似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客套，陈书记，定城那边的消息你听说了没有？” “定城市又出什么新闻了？”陈大龙转脸问余局长。 “还能有什么新闻？自从定城市公安局长魏明伦出事后，定城市公安局长的位置就空缺了下来，现在这位置也有不少双眼睛盯着呢，陈书记心里就没有点想法？”余局长说。 “定城市的公安局长位置？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对公安这块的工作可是一点都不懂。”陈大龙诧异余局长有此一说。 “陈书记倒是谦虚，其实在哪个单位当领导都一样，又不是要领导人亲自上一线去工作，只要有领导才能，能把队伍团结好指挥好，也就够了。” 陈大龙听着余局长的口气，似乎有想要推荐自己去定城市当公安局长的意思，心里不由琢磨了一下，余局长不是那种轻易说话随便的人，就凭着他的雄厚背景，想要推荐自己去定城市当公安局长，也就是说句话的事情。 一个市的公安局长位置显然是要比区里的区委书记位置又要稍微前进了一步，可是刚才张市长已经跟自己明确表示，希望这次能争取让自己成为副市长，这样比较起来，还是张市长的承诺的条件更好些，哪怕这回不成，总还有下回。 想到这里，陈大龙一副开玩笑的口气说：“余局长这是高看我了，我陈大龙能把浦和区的这一亩三分地给种好了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送上门的进步机会你双手往外推？”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话，有些抱怨的口气说，“你以为我三哥是跟你随便说着玩的吗？自从定城市的公安局长出事后，省委领导对于定城市的公安局长人选也很重视，最近一段时间，对于新任局长的人选就要初步确定下来，你要是真有这心思，可别打马虎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白吗？” 陈大龙听出余丹丹话里也是为了自己好，冲她笑道：“我谢谢余局长的美意，只不过，我自己的斤两，自己心里倒也是清楚的，我对公安那块的工作陌生的很，还是算了吧。” 第707章提拔的几个途径（五） 瞧着余丹丹有些不高兴的神情，余局长冲她使了个眼色，又转脸对陈大龙笑笑说：“陈书记不想去只当刚才的话我没说，其实在浦和区当一把手倒也不错，离市委市政府比较近，说不准以后还会有提拔的机会。” “我还是觉的他其实很适合公安局长的位置。”余丹丹坚持说。 见余丹丹固执己见，余局长忍不住开口劝道：“妹子，人家陈书记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余丹丹听了这话，冷脸道：“行，行了，你们说的话都有道理，我说的都是废话成了吧？” 余丹丹说完这句话后，居然情绪失控，扭着屁股回转身进里屋去了，搞的陈大龙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 余局长赶紧冲着陈大龙陪笑打圆场道：“你看，这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谁也管不了，也很晚的时间了，陈书记，要不，咱们改日有空再聊？” 陈大龙见余局长下了逐客令的口气，赶紧识趣的起身告辞。 陈大龙走出余丹丹的住处后，心里忍不住掂量了一回，“瞧今晚这情形，明明余家兄妹两是要劝说自己去定城市公安局当局长，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这兄妹两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 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瞧着余丹丹今晚的表现，好像真有可能是对自己动了几分真心？她或许也是真心从自己的仕途发展角度出发，想要让自己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可是这女人哪里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呢？ 想到这里，陈大龙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想跟余丹丹成为敌人，可是如果关系继续拉近也并非他所愿，毕竟余丹丹的背景不简单哪。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由不得任何人的抗拒。 这世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就是女人的情感转换之快，尽管陈大龙懵懵懂懂感觉到余丹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异常，可是余丹丹心里却明白，她的确是爱上了陈大龙，何止是爱上他，用“深爱”这个词来形容，当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余丹丹从小在一个特殊家庭中成长，对于生活的感悟跟同龄的女孩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尽管她从小到大物质条件一向很优越，可是内心深处隐藏的那种不安全感却是如影随形。 一个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个从小没有父亲陪伴长大的孩子，对于男人的形象其实是模糊的，甚至在余丹丹的心里，从小就对所有的男性带着些许自然的排斥，认为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都是可以家外有家的；都是可以把女人当成是玩物一样对待，随便可以抛弃妻子的。 这样的想法，直到余丹丹懂事后才慢慢的改变过来，父亲虽然跟她见面的机会比较少，可是父亲对她也算是倾心倾力照顾，她心里倒也能感受到些许父爱，可是这种父爱对一个敏感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微薄了，所以在感情这方面，余丹丹应该算是先天有些缺失的女人。 自从认识了陈大龙后，从之前的对手到现在的和好谐朋友关系，余丹丹对陈大龙也从起初的充满敌意到充满了好奇。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他出身寒门，天生没有任何方便利用的人脉资源，可是他居然凭着自己的力量，打通了各个层级的诸多脉络？ 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相当理智，做事也是相当的有分寸，可是在女人缘这方面，却有对他痴心一片的女子静静的守着他，爱着他，在自己了解的几个女人中，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对他，甚至在上次他被省纪委带走后，他的红颜知己也没有动过背叛他的念头。 他有时候看起来似乎满怀心事，可是只要一抬头，在他的眼里，一定是充满希望和力量的，他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斗士，永不言败，永不放弃！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离婚了，成了一个黄金单身汉，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挫折经历的男人，这样一个内心充满柔情的男人，这样一个对仕途充满野心的男人，在余丹丹的眼里成了一个最完美男人的结合体。 她有种强烈想要进去他内心世界的欲望，她看不懂的，看不透的，想要认真的去看透他，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红颜知己，哪怕不是唯一，她也心甘情愿。 因为在她眼里，这世上再难找到像陈大龙这样，对世事看的通透后，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冷酷如此完美结合的个性，再也找不到那种充满疑惑，忧虑，又包藏着无数欲望的眼神。 在商场打拼多年，余丹丹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已淬炼到从辱不惊的地步，可是每次当她看到陈大龙的时候，她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泛起阵阵涟漪。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上某个人的感觉吧？余丹丹起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恐慌的，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她终于还是承认了事实，爱上了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今晚上，余局长过来吃饭后，跟她聊起定城市的公安局长魏明伦出事后，他的女朋友一事总算是稳妥解决了，人已经被放出来了。 余局长说话的时候，余丹丹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来，让陈大龙到定城去，去当公安局长，这样一来，不仅是位置上有所进步，最重要的是，普安市的红颜知己离的也就远了些，到时候，自己再到定城市投资个酒店什么的，一来二往的，自然两人关系会更近乎些。 于是，余丹丹不假思索的跟余局长提出了，想要让陈大龙去定城当公安局长的事情。 余局长听了这话，脸上的态度是充满惊讶的，他有些看不懂自己的表妹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头脑中怎么会冒出这么不着调的想法？ 好在余丹丹反应比较快，瞧着余局长一副质疑的眼神瞧着自己，赶紧解释说，“现在普安市的马魁梧出事后，空出了一个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余局长作为公安局长，对于这个位置应该是有竞争可能的，可是陈大龙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说不定也想要这个位置。陈大龙的竞争力还是可以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尤其是现在自己正因为项目的事情，跟陈大龙合作愉快，因此，她不想看到两人相争的场面。” 余局长听着表妹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只要陈大龙同意，他倒是可以帮忙打通省公安厅的一些关节，让他到定城市当公安局长去。 余丹丹打电话约陈大龙过来谈这件事的效果显然并不是很好，瞧着余丹丹扭着屁股进里屋的时候，余局长才有些意识过来，只怕自己这个表妹今晚办的事情，心里还有其他目的。 陈大龙离开后，余局长轻轻的推开表妹卧室的房门，站在门口说道：“陈大龙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了，关我什么事？”余丹丹一副欲盖弥彰神情。 “你别说气话了，今天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两人，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余局长弯腰看着表妹的眼睛。 余丹丹抬眼看了余局长一眼，有些心虚的口气说：“我从来都跟你说的是实话，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唉！其实我早该想到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也该考虑考虑了。”余局长笑道。 “你这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啊？”余丹丹脸上不由自主飞起一抹红云。 “在我的面前，你就别装了，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那个陈大龙了？”余局长郑重口气问。 “没有，绝对没有！” “你就嘴硬吧，没有你气成这样？没有你一个人趴在里屋干什么？” “我……？” “行了，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你赶紧打消你心里的念头，陈大龙不适合你。”余局长斩钉截铁说。 余丹丹听了这话，抬脸看向表哥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首先，他年纪比你大太多了，又是个离过婚的男人，已经有了孩子，身边还有几个相好的，就算是论到级别，他也不是什么高官，你图他什么呀？难不成就瞧他长的还可以，要想找帅气的男人，大街上比他帅的多着呢。”余局长一屁股坐在表妹旁边位置上没好气道出一连串理由。 余丹丹半晌没出声，她不得不承认，余局长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道理，可以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放不下呢？ 余局长冲着表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丹丹，我知道你从小受过不少苦，我也知道你找男朋友的眼界比较高，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你都不放在眼里，凡是内心有些沉淀的沉稳成功男士大多又成家了，但是，再怎么着，我也不同意你跟陈大龙之间发展感情。” 第708章推荐干部（一） “三哥，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有些时候，我真是身不由己，你最清楚我的个性，以我的心态，再大的风浪我都能沉住气去应对，可每次只要是面对他的时候，我怎么就控制不了情绪呢？”余丹丹索性跟表哥袒露心迹。 “控制不了也还是要尽力控制，我跟你说句实话吧，魏明伦的案子，陈大龙处理的天衣无缝，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心太黑，背后可能还涉黑，人又聪明，这样的角色，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没想过要做他的对手。” “做朋友也不行，现在咱们之间充其量也就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毕竟咱们余家的实力在省城是总所周知的，只要你不轻易得罪他，相信陈大龙也不敢轻易得罪你，就这样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嘛，你就别多事了，行吗？” 余丹丹心里明白，三哥对自己说的每一个句话都是掏心掏肺的，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真的尽力了，她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思维，她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像是一个花痴样的爱上别人，可是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现在再想要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普安市关于新任常委副市长的人选已经成为市内官场的最新热门话题，马魁梧的案子还在继续审理中，可是他的所有传言已经成了昨天的历史。官场中的所有故事主人公，一向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最近一段时间的故事主人公是以下几位：普水县县委书记贾达成，市直单位的交通局长，市发改委主任，市经贸委主任等，这几位都是最近市里对于有可能推荐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热门人选。 国内政府实机构执行的是民主集中制，在这样一个大原则的前提下，所有重要的人事任免之前，领导班子的会议讨论是必须的，因此，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指示下，各大常委济济一堂，大家针对新任常委副市长的人选问题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 类似这样的人事调整会议，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功夫在诗外的道理，贾达成等人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了，这些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尤其是贾达成，在底下干了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做梦都想要有进步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没敢放松对刘国安的联络，人家是过年过节才给领导送礼，他是几乎每个月都要考虑着送什么给刘国安的事情。 贾达成贵的心里明白，自己跟刘国安联系上的时间比较长，最起码比现在的一些普安市官场的干部联系时间要长。一直以来，刘国安对自己也还是不错的，从天时地利人和这个角度来说，贾达成对于自己的这次竞争常委副市长充满了信心。 其他各人都有各自的门路，有的人是联系上了常委中的一员，有的人甚至已经打通了常委中好几个关节，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到最后有决定权的还是市委刘书记和市政府的张市长，只有这两人嘴里推荐出来的人选，才是希望最大的人选。 众人瞩目的市委常委会总算是揭开了序幕，从常委会一开始，各方阵营都宣布了自己的推荐人选。 市委书记刘国安一向是个说话留有余地的人，正常情况下，常委会上，他会先留机会给常委们说话，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拍板某项决定，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 会议开始后，刘国安立即用字正腔圆的声调说：“最近一段时间，针对市里一些领导位置空缺的问题，应该有一些合适的同志推荐到空缺的位置上来，尤其是常委副市长的职位，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咱们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一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马魁梧既然出事了，必须要抓紧时间推荐一个能胜任常委副市长职务的干部，把马魁梧手里分管的工作给扛起来。” 刘国安说了这番开场白后，直截了当的推荐说：“现在分管全市经济工作的副市长刁一品同志，自从上任以来，一直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在全市的经济工作中，做出了不少成绩，我的建议是，推荐刁一品同志出任常委副市长的职务。另外，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在普水县这几年工作成果比较显著，工作能力上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我感觉他应该是能胜任副市长的工作岗位的，当然了，这是我的个人看法，接下来还是要听听大家的看法，集思广益民主集中嘛。” 听着刘国安说话这口气，明显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等着底下人去附和了，有个别常委刚准备开始拍马屁，顺着一把手的意思往下说，却被突然开口的张市长给打断了。 张市长冷着一张脸说：“刘书记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刁一品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的确相当敬业，市里的一些经济类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开展中。刁副市长是个比较合格的领导干部，但是我们现在推荐的常委副市长人选，首先应该考虑到这位领导干部的发展潜力，刁副市长虽然工作勤恳，但是在工作创新一块略显不足，尤其是在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亮点，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年的任务很有可能要打擦边球。” 刘国安听着张市长一番话，心里不由有些反感，这话说到现在，无非是想要表白他作为市长的不同观点，他倒是要听听看，张市长不同意自己推荐刁一品，到底心里想要推荐谁？ 刘国安假装大度的口气对张市长说：“张市长有不同的看法，说出来大家一起议议是最好的，咱们提拔干部之前，为什么要召开常委会讨论呢？为的就是要让大家都能畅所欲言，说出自己心里最理想的人选，只有这样，咱们的党和国家，才能挑选出最合适，最优秀的领导干部人选嘛。” 刘国安似乎在用鼓励的眼神让张市长继续说下去，只可惜，张市长并没有把眼神飘过他那里，而是一直用坚定的眼神面对大家，等到刘国安说完后，立即接上说：“我推荐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陈大龙同志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大家也都看见了，湖大广场的项目，原本是个烂摊子，现在已经被陈大龙给盘活了，不仅盘活了，而且还有可能要变成咱们整个普安市的另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还有文化园区的工作，经过了浦和区领导班子的共同努力，相当有特色的全省第一家文化园区已经筹建，预计在明年的三月就可以对外开放。无论从抓经济发展的角度，还是从抓文化发展的角度，陈书记都有自己独到的思维理念和工作方式，我认为，常委副市长的责任重大，而陈书记这样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能承担此重任，必定会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成就来。” 张市长的每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底下的一帮常委们却都犯了难。 市委市政府的两大巨头在推荐常委副市长的人选问题上，各执一词，各抒己见，人人都是一副坚定的口气，底下人该何去何从？在风向没有明确之前，没有谁敢轻易说话。 瞧着场面有些僵持的样子，刘国安心里不由暗暗着急，他冲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夏邦浩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邦浩立即会意过来。 作为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原本就该维护市委书记的决议才对，更何况，夏邦浩一向跟陈大龙之间有诸多的过节，现在既然刘书记用眼神示意自己，夏邦浩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夏邦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开口说：“刘书记和张市长推荐的人选，依我看，都很优秀的，可要是从工作经验角度来说，刁一品毕竟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而陈大龙一直在区里工作，对于市里的全盘工作掌控只怕是会有些生疏，更何况，陈大龙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时间不算长，年轻人多锻炼几年应该还是有好处的。” 夏邦浩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支持方是刘国安。 张市长听了夏邦浩这番话后，冲他冷冷一笑说：“夏副书记说的话，陈大龙的确是一直在区县当领导，可是如果一直不给他机会到市里来锻炼，他岂不是一直没有市里工作的经验？要是依照夏副书记的意思，没有市里工作经验就应该没有被推荐提拔的机会，在座的各位哪一位不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哪一位又是直接就坐到了市委领导的位置？” 被张市长这么一抢白，夏邦浩不由有些瞠目结舌起来，他倒是想到过直接说话后，张市长会提出反对意见，可没想到张市长今天的火力居然会这么猛。 夏邦浩竭尽全力的争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刁一品同志毕竟已经是副市长了，而陈大龙从资格上来说，比刁一品同志要差些，既然是推荐提拔干部，总要从各个角度平衡考虑，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709章推荐干部（二） 见夏邦浩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使用起发动群众这一招了，刘国安只得站出来救场。 刘国安假装一副中立者的姿态说：“夏副书记说的话也有道理，张市长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依我看，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还是采取民主集中制的老办法，请在座的常委举手表决一下，到底推荐陈大龙，还是刁一品同志出任常委副市长？” 底下常委们面面相觑后，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决定，在领导眼神的注视下纷纷举手表决，让刘国安没想到的是，同意刁一品当常委副市长的常委人数，居然跟同意陈大龙的人数是一样多的？ 面对这种情况，刘国安也只能做出妥协，同时推荐刁一品和陈大龙作为常委副市长的候选人，而贾达成以及发改委的主任推荐为副市长人选。 此次市委常委会召开后当天晚上，各种相关谁谁谁提拔某某位置的小道消息满天飞，陈大龙还是从别人口中才得知在市委常委会上张市长力助自己提拔的事情，但是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既然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已经盯上了副市长的位置，恐怕这好事没自己的份。 心里没了那份念想反而感觉更轻松几分，当其他几名被推荐提拔的领导干部忙忙碌碌打通关节的时候，他却一心扑在工作上。 几日后，普安市的三环路正式通车，这条路是本市重点民生工程之一，当天上午十点，牛省长从省城赶到通车剪彩现场，陪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省政府的几名领导。 普安市方面也按照牛省长的指示，并没有在仪式上投入太多的经费，不过现场还是来了很多人，在众人的欢呼和喝彩声中，牛省长和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一起剪断了红绸，原本刘国安是不想和牛省长并肩剪彩的，可是省长主动邀请，他实在是推辞不了，这才和省长一起站在了舞台的焦点之上。 剪彩仪式之后，主要领导一起登上了奔驰大巴车，这辆大巴从剪彩地开始沿着三环路缓缓行进，要围绕三环路行驶一周，后面跟着不少的小车，陈大龙开着他的吉普车也在队列之中，亲眼目睹着这书写普安历史崭新一页的情景。 大巴车开得很慢，牛省长和刘国安并肩坐在一起，刘国安向他介绍着沿途经过的地方，牛省长对三环路的建设情况表示满意，牛省长说：“普安市这几年道路铺设的不错，周围的绿化也很好，在省内算是一流水平了。” 面对领导的赞赏和肯定，刘国安笑道：“多谢省长的肯定！” 牛省长道：“过去我在下面考察的时候，有些公路看起来也很好，可通车仅仅半年，道路就变得坑坑洼洼，什么原因？都是因为施工方偷工减料造成的，我很生气，勒令把修路的事情查清楚，因为那次的事情，大大小小被处理的干部有二十三人！” 牛省长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件事，他的表情风轻云淡，可他的话却让同乘一辆车上的每一个领导感到心惊，尤其是普安市一些知晓内情的领导，他们都清楚，新开通的三环路工程如果出了问题，恐怕受到牵连的干部要很多。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市长低声表态道：“省长放心，我们三环路工程不会出现大问题，施工质量以及验收过程都是最严格的标准。” 牛省长笑起来：“好啊！我希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更希望你说的全部都能做到！” 刘国安道：“我当着省长的面表个决心，我们普安所有的市委领导有信心带领普安不断改革进取，在近几年内取得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刘国安拍马屁说好话的功夫，车队行驶到浦河开发区附近的时候改变方向，驶入了浦和开发区。看来牛省长要去浦和开发区考察了。 刘国安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在牛省长的原定计划中并没有考察浦和开发区这一项，看来省长也是兴之所至。” 早已有所准备的陈大龙对这一切倒是并未显出慌张，聪明人稍稍转动脑筋就能想到，“浦和开发区位于三环东路旁边，省长经过这里的时候，很可能会过去看看。” 做领导的人一定要对一些重要事情有预见性，这方面陈大龙考虑的比刘国安更加周到，今天他一早就指令浦和开发区管委会书记留在开发区办公大楼进行准备。 牛省长也知道这种短时间的造访很难看到实质上的问题，不过浦和开发区的规模和架构还是留给他不错的印象，他的目光落在路边的条幅上，上面写着欢迎省政府领导莅临指导！他的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这帮领导干部准备得很充分啊！ 刘国安看到了那条幅，心中暗骂画蛇添足，省长都说过要低调了，自己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显得自然，千万不要让省长看出他们精心准备过，想不到还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刘国安向牛省长道：“省长，前面就是浦和开发区办公大楼，去休息一下吧！” 牛省长愉快地点了点头道：“好！” 张市长道：“站在浦和开发区大楼上，可以看到普安市整个开发区的全貌。” 牛省长在众星捧月下，向浦和开发区办公大楼走去。 接到消息的浦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刘红率领开发区主要领导干部来到门前迎接。 牛省长一边走，刘红一边向他介绍着浦和开发区目前的发展状况，牛省长听得很仔细，并询问了几个问题，他的问题都很专业，刘红回答问题的时候很小心。 牛省长先到规划厅观看了浦和开发区的未来规划实景图，又来到浦和开发区大楼的观景平台上俯瞰了开发区的全景，并在浦和开发区的观景平台上做了一个即兴讲话。 因为在室外，现场人很多，所以刘红特地让人准备了话筒，牛省长站在话筒前，微笑道：“大家好，今天是我第一次到浦和开发区来，说句真心话，浦和开发区，一个县区级的建设的开发区比我预想中建设的要好，我看过浦和开发区的规划，也看到了目前开发区的建设进度，很好！你们想要搭建的这个舞台很大，可舞台搭好了想要人气搞上去，就必须要有好的演员。汇通、蓝星、一个个国内外知名的企业已经看中了这片土地，我相信，随着他们入驻，会有越来越多的眼光投向这里，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浦和开发区就会变得群星璀璨，成为浦和甚至普安的一颗真真正正的经济明珠！” 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牛省长等掌声消退之后，继续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深化改革的时代，我们每一位颌导干部都承担着沉甸甸的历史责任，做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不是为了耀武扬威，当官是要为老百姓谋福祉，当官是要为我们的国家鞠躬尽瘁！我相信，在场的每位同志心中都有……” 牛省长讲话解释后，浦和区开发区工委书记刘红向领导做了简明扼要的工作汇报，刘红的形象，给与会的省城领导一个好的印象，特别是牛省长还专门夸奖了她一下。 等到一行人奔赴下一个地点的时候，陈大龙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刘红目前是无事了！而省长的肯定，足以证明了刘红应该是安全的。 这就是政治！所有问题的风向标，根子转向一定取决于高层！ 大雪江南见未曾，今年方始是严凝。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随着阴沉夹着逼人寒气的天气越来越冷，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很快组织了考察组奔赴普安市对普安市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推荐提拔的几位同志进行组织考察。 尽管很多人心里都清楚，组织考察有时候不过是走程序罢了，但是当考察活动进行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人想要利用机会给对手一些打击。 陈大龙被考察的时候，邬大光就曾经跟省委组织部的来考察工作人员有一番精彩的对答。 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问：“邬区长认为，陈书记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邬大光回答：“好，很好，陈书记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不仅仅是工作能力，社交能力，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等等等等，都算得上是比较突出的，咱们普安市也少有这样的人才。” “邬区长的意思是，陈书记的干群关系，同事关系都处理的很好？” “应该是这样，现在所谓的干群关系，其实说白了，还不是领导下达指示，底下人执行就是？陈书记是个说话做事比较雷厉风行的人，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下属一般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你的意思是，陈书记是个有家长制作风的领导？”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直说陈书记做事一向很有主见，别人的建议不管是对错，他只要自己拿定主意后，一般不会有改变。” 省委组织部负责考察的工作人员一年到头干的就是考察干部的活，听了邬大光的回答后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后，其中一个发问道：“邬区长，请说一下，在你的眼里，陈书记有什么明显的缺点吗？” 第710章推荐干部（三） “没有，陈书记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缺点呢？咱们浦和区里，从上到下，绝对没有一个机关干部，能说出陈书记什么缺点来，这就是事实，陈书记的确很优秀。” 瞧着邬大光一本正经的表情，考察人员只能继续问：“邬区长觉的陈大龙同志在工作中，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改进的地方啊？陈书记这么优秀的领导干部，怎么会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呢？凡是工作中有什么纰漏发生的，一定是底下人办事不力的结果，陈书记绝对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尽管在考察的时候，邬大光没有说陈大龙半句坏话，可是给负责考察的工作人员留下的印象是，陈大龙这个区委书记当的，实在是太张狂了！连区长都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是底下其他干部呢？ 什么叫骂人不吐脏字？吃人不吐骨头？这就是了！ 一番正常的考察程序走完后，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了。为了保证自己推荐的刁一品能上，刘国安特意吩咐夏邦浩去了一趟省城，好在夏邦浩原本就是从省城下来的，对于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比较熟悉，联络的时候也少了一些关节。 对于刁一品和陈大龙谁能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刘国安的心里是比较看重的。一方面，一旦他推荐的人选最终落败，对于他一个市委书记的声望来说，将会是相当严重的打击； 另一方面，他也是真心不想看到陈大龙有进步的机会，这小子上次被省纪委关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就窃喜了一番，没想到后来居然平安出来了？刘国安对陈大龙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不愿意让一个不是自己人的人进常委领导班子。 上次牛省长来考察，刘国安特意提到了班子问题，请求帮助，让刘国安宽慰的是，牛省长当时对刘国安的态度是很积极的。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上级重用。”这都是官场人耳熟能详的段子了。 为了完成刘国安交代的任务，夏邦浩来到省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吃饭，孙部长家最近刚搬了新家，夏邦浩来之前，已经吩咐了刁一品，置办了适当的礼物提前送到了孙部长家。 刁一品昨晚上电话联系的时候，汇报说，“已经买了一个价值十几万的水晶吊灯送到了孙部长的府上，孙部长的夫人见了很是喜欢。” 夏邦浩听了刁一品的话，心里不由有了底，水晶是普安相邻某市的特产之一，近些年水晶市场越做越大，一些品相上等，形态好，纹理自然的好水晶产品已经越来越稀少了，刁一品既然出手送给孙部长的东西一定是精品，既然孙部长已经把礼物收下了，接下来的戏就好唱了。 领导请客吃饭的时候，身边必须带上两种人：一种是酒坛子。酒量惊人的下属才能真正对酒场风云应付自如；一个是笑话篓子。一个说话风趣幽默才能让酒桌上的气氛达到理想效果； 如果酒坛子和笑话篓子的优点能集于一身，那是最好不过了，当然，这样的一个人物，如果还能是个美女，那就真是绝逼人才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才太难找，夏邦浩今天带来赴宴的两个人都是市委接待办的精英，是刘国安特别嘱咐带过来的。 因为刁一品的事情，夏邦浩和刘国安之间的关系空前团结起来，以前的所有不愉快似乎都烟消云散了，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只要能打败竞争对手，各自全都竭尽全力配合默契。 晚宴在省城中山酒店的豪华包间举行，早早的，夏邦浩就领着手下站在酒店大厅里静候孙部长的光临。 孙部长如约而至，跟夏邦浩一样，孙部长今天也带了两个随从，一看就是那种从风度到言谈都比较上档次的贴身亲信，几人鱼贯进了包间后，夏邦浩的手下人赶紧招呼着站在一边伺候的服务生动起来，不大一会功夫，满桌的高档菜肴色泽诱人，香味扑鼻。 孙部长坐在餐桌最里端主位上冲着夏邦浩笑道：“夏书记，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跟我这样，整的太客气了。” 夏邦浩心里清楚，自己跟孙部长之间也就是面熟罢了，以前在省里上班的时候，有些参加会议之类的公共场合，会跟孙部长有碰面的机会。那时候的孙部长还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工作上并没有多忙，有些不甚重要的场合聚会，他也会参加，跟夏邦浩也会撞到一块。就这么几分酒桌上的交情，孙部长见面就冲着夏邦浩称呼老朋友，显然是给足了他面子。 夏邦浩赶紧接话：“现在机关里的人都知道，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我能有幸跟组织部的领导一块吃饭，那要是传出去了，可是天大的荣幸！” 孙部长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老兄还是老样子，到底下混了一年多了，说话还是直脾气。” “孙部长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真话领导不高兴，说假话老百姓不高兴，说笑话大家都高兴’，我是深感这句话总结的对路子，可是夏某天生说话就不会拐弯，所以当着领导的面，也就只敢随便说点笑话了。” “哈哈哈！……” 孙部长一副开心的表情，底下的一帮人立即也配合着呵呵笑起来。 孙部长一高兴，酒桌上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酒过三巡之后，领导人身边的酒桌得力干将纷纷亮出绝招，一场高潮迭起的厮杀正式展开，旁边还有几个专门说笑话的，逗的领导人笑的合不拢嘴。 有人说起一个笑话：一女被捕，敌人逼她写信引长官上钩，逼于无奈只有写，写完后偷偷从私处拨根体毛夹在信中，长官看完信后，沉思突然恍然大悟：阴谋！ 这个笑话稍稍有些色，立即让喝了些酒后原本就有些兴奋的男人，开怀大笑起来。 一个笑话讲完后，立即有人不甘示弱的讲了另一个笑话：女人问男人：你猜我们最喜欢你们男人什么大？什么粗？什么硬？男人微微一笑满脸通红哑然无语。女人：笨蛋！告诉你吧，财大气粗腰杆硬！ 这位讲笑话的口气掌握的比较好，一个简短的笑话，整的像评书一样的口气，疑问句过后，引得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等他公布结果，结果说出后，众人又是一轮哈哈大笑。 底下人撑场面，领导人的面子上也有光，夏邦浩和孙部长笑眯眯的瞧着两边的人各自施展酒桌上的各种功夫，迎来送往，倒也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趁着孙部长高兴的时候，夏邦浩低声对孙部长说：“孙部长，咱们普安市的刁一品副市长那件事，可就要拜托你了。” “省委组织部这边问题不大，不过，你也知道副厅级的领导干部，省里领导的意见也相当重要，如果夏副书记当真想要办成这件事，恐怕省里那一道关口还得打通才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在一片热闹的喧哗声中，两个领导人悄悄的两句耳语，就把今晚饭局的主题给敲定了下来。孙部长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而夏邦浩则是跟刘国安齐心协力一定要把刁一品给弄一个常委副市长，尽管大家各自心里有自己不同的目的，但是表面上的合作愉快各取所需才是正题。 饭局结束后，夏邦浩立即向刘书记汇报了自己的战果，“省委组织部这一关已经算是攻下了，问刘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刘国安吩咐说，“既然已经去了省城，不妨明天再去省长办公室拜访一下，以汇报工作的名义，简单的把这件事跟省长透露一下，这样一来，至少让省长心里有一个最初印象。对于刁一品的提拔问题，普安市委市政府是提前向省长汇报过的，省委常委会研究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省长不至于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夏邦浩见刘国安要他去拜访省长，心里不由有些纳闷，刘书记只顾着安排任务，却没提到活动经费的事情，之前拜访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是跟刁一品提前沟通过的，孙部长收下了刁一品送的礼物，自然好说话，可是省长这里该怎么办呢？难道就靠着自己空口说白话？ 刘国安见夏邦浩沉默不语，于是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夏邦浩有些迟疑的回答说，“没什么问题。” 刘国安心里早已猜到夏邦浩心里的疑惑，于是笑道，关于刁一品是不是能确定被提拔的事情，我稍候亲自去省里向省委书记王俊旺汇报工作的时候，还会提及。 眼下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先打一个基础后，带时候再让刁一品自己亲自去一趟省城，这样也算是师出有名。毕竟普安市委这边的态度是比较积极的，省委领导不过是点头拿好处的事情，这样操作起来事情才能办的更加顺畅些。 夏邦浩这下听明白了，刘国安心里按部就班的早已有了打算？既然如此，自己就按照领导的指示执行就对了。 第二天，夏邦浩又去拜访了牛省长，按照刘国安的吩咐，在汇报工作的过程中，重点突出介绍了刁一品副市长的工作能力和良好全面素质。 省长也轻轻点头说，“好的，我们对于基层领导干部的推荐任用原则一向是择优，普安市有这么好的一位副市长，也是你们刘书记培养好干部有功啊。” 省长说出来的话，其实也不过是场面话，但是夏邦浩心里却清楚，刘国安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起码省长心里现在已经有了“刁一品”这个名字，等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干部提拔的时候，没有特殊原因，他必定不会横加阻拦。 夏邦浩从省城回来后，接下来的几天惯性在普安市官场内各种小道消息立即满天飞。 有人说，“刁一品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连牛省长和省委组织部的部长都已经点头暗应此事，还能有差？底下也就是等时间走程序的问题了。” 第711章推荐干部（四） 还有人说，“贾达成很快要被提拔为副市长，这是副夏书记亲自去省委组织部推荐的结果。” 也有人说，“刘书记特意派夏副书记作为代表帮刁一品和贾达成活动，目的就是为了让两人各得所需，既然是市里有刘书记力助两人，省里的关节又都打通了，刁一品和贾达成接下来的提拔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消息一字不漏的全都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他表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其实心里却早已起了波澜。 陈大龙的心里清楚，按照自己的年龄来说，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已经算是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中比较年轻的了，可是自己的野心有多大，他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别人是为了升官发财，自己却是个不缺钱的主，眼下发财是次要的，升官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机会很难得，一旦常委副市长的位置被刁一品占了，只怕又要有好几年的机会才能腾出空缺的位置来。 既然张市长这次积极主动的想要帮自己争取常委副市长的位置，说明他心里应该是有些底的，可是他一句实话也不跟自己说，也不知他走的是哪条路线，是不是自己能帮得上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听手下人汇报说，“刁一品送给了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价值昂贵的吊灯。”别人都在有的放矢送礼求人帮忙，自己却半点动静都没有？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发急起来。 他又不是没钱送人，而是张市长不给他指条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里送啊？原本，自己在省里也是有一些人脉可以利用的，可心里又担心别跟张市长的路子有什么冲突？一旦阴差阳错起来，倒也是一件麻烦事。 第二天一大早，瞧着天气晴朗，区里也没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公务，陈大龙到自己的办公室绕了一圈后，准备抽空去一趟张市长的办公室，可还没来得及走出办公室的门，就被赵艳给缠上了。 自从上次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到浦和区开发区调研考察了一番后，赵艳心里以为，自己被提拔的事情，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吧？毕竟都已经被考察了好几个月了，上头明显有夏副书记罩着自己，浦和区的这帮领导班子成员，难道敢不给市委副书记的面子？ 情况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上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赵艳心里相当着急，于是找到邬大光讨要说法。 赵艳问邬大光，“邬区长，我提拔的事情，可是你一早就答应下来的，为什么到现在就没有一点动静呢？” 邬大光有些委屈的口气说：“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我自己在这浦和区里说话不管用，我亲自给你联系了市委副书记，现在夏副书记也发话了，上次考察的时候，当着你们多人的面，把你赵主任夸的像是一朵花似的，可是陈大龙那狗日的就是不松口，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可以主动去找陈书记提及一下这件事吗？”赵艳听着邬大光说的也是实诚话，于是将了他一军，意思指责邬大光对自己提拔一事并未竭尽所能。 邬大光立马满脸委屈解释说：“赵主任这玩笑可是开大了！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要是不去陈大龙面前推荐你，说不定你还有被提拔的机会；一旦我要是开口推荐了你，在陈大龙的心里，你可就成了我邬大光这条线上的人。你也看到了，李伟高他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难不成你想象他们一样，被我牵连？” 邬大光的话说的赵艳越发没有主见起来，她有些烦躁的对邬大光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不成这件事就这么黄了？” 邬大光冲着赵艳叹了口气说：“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依我看，你这件事无论谁出面帮忙说话，最终还会绕不过陈大龙那一关，至少你该让他对这件事有个基本的态度，哪怕是不赞成，可也别反对就成。” 赵艳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找陈大龙？” 邬大光反问：“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好路子吗？” 跟邬大光谈话后，赵艳心里忍不住生闷气，按照她以往的办事习惯，只要是把自己的身体送到领导身体下面后，领导自然会把自己想要办的事情办好，这原本就是各自心照不宣的基本原则不是吗？ 自己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凭什么要白白的主动爬到领导的床上？说白了，大家是相互利用罢了。可没想到，这一次的提拔过程居然如此艰难，已经伺候过了两个领导了，居然还得自己亲自出面去应付陈大龙，这事情办的，赵艳感觉自己实在是亏大发了！ 邬大光的那句县官不如现管提醒了赵艳，为了能顺利被提拔，赵艳只好一大早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陈大龙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瞧见门外有人把门推开一条缝，一个怯怯的女人声音问道：“请问，陈书记在吗？” “请进。” 推门进来的赵艳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浅色的修身西服，搭配一条深色的丝巾，整个人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干练气质来。 陈大龙瞧见赵艳进来，心里立即明白了这女人来找自己的目的，于是冲着赵艳轻轻点头问好后，开门见山的口气问道：“赵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赵艳从陈大龙那凛冽的眼神中，猛然感觉到一丝寒意，她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既然已经来了，此时打退堂鼓显然是不合适的，赵艳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说：“陈书记，我是过来汇报工作的。” “哦？” 陈大龙口中发出的一个疑问词，让赵艳的心里又是一凛，自己一个开发区办事处的主任居然来找区委书记汇报工作？这个理由听上去实在是太滥了！就算是真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向一把手汇报，那也该是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刘红过来汇报，而不是自己这个开发区办事处的主任。 赵艳硬着头皮说了几句跟工作上相关的话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的口气说：“陈书记，几个月前，组织部的人对我进行了考察，当时考察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不知道……” 赵艳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她想要听听陈书记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态度。 陈大龙心里寻思着，说起来，赵艳作为一个女干部来说，平常倒也算得上本分，没听刘红说过她在开发区有什么拉帮结派，阴谋夺权的行为。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折腾的话，也难得会有提拔的机会，毕竟从工作能力等各方面来说没有任何竞争优势。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眼前的这个女人能一路被提拔到现在开发区办事处主任的位置上，应该全是凭仗着那张漂亮脸蛋。赵艳跟邬大光之间的关系，陈大龙心里是明白的，对于邬大光的人，他一直是本着不太感冒的态度，因此对赵艳也是一样。 陈大龙对赵艳说：“赵主任，对于基层干部的考察任用问题，领导心里自会有考虑，有些事情不能靠个人的想当然，你说的事情，我心里也就有数了，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赵艳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打发了？她心里有些急躁起来，忍不住冲着陈大龙说道：“陈书记，我知道自己来的有些唐突，可是外头都在传说，陈书记您很快要到市里当副市长了，您这要是走了，我的事情又不知道要拖多长时间？所以希望陈书记在临走之前，能帮我一把。” 瞧着赵艳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陈大龙不由感觉有些好笑，“这女人是头脑有问题吗？不管自己是不是要离开浦和区当副市长了，自己凭什么要帮她呢？” 陈大龙不想再跟眼前的女人啰嗦，冲她点头说：“行了，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 这已经是陈大龙第二次对赵艳下逐客令了，赵艳感觉自己脸上都有些臊得慌，她有些尴尬的冲着陈大龙礼貌道别后，怏怏不乐的从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出来。 瞧着赵艳的背影，陈大龙不由在心里暗骂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明明是邬大光占了女人的便宜，女人却找到自己门上来，夏邦浩看中的人，有本事他自己提拔好了，一个个全都是占了便宜还不办事的白眼狼，倒是让自己沾了一身腥。” 赵艳找过陈大龙后，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提拔的事情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女人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她不得不主动约会了夏邦浩，宽衣解带的伺候一番后趁着领导心情好，再次提及自己被考察后一直没有下文的事情。 第712章推荐干部（五） 夏邦浩装出一幅惊诧的口气说：“怎么？这件事邬大光没有亲自处理吗？” “您是市委的领导，不知道咱们浦和区的实际情况，邬区长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哪里还顾得上我的事情呢？” 赵艳心里明白，夏邦浩不过是找个托辞来掩饰一下罢了，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浦和区的领导班子严重不团结的情况，他会不了解？ 赵艳现在担心的是，夏邦浩别再跟邬大光一样，跟自己玩起了撤退的游戏？这么长时间下来了，自己付出的也不少，却一点收成都没瞧见，眼下夏邦浩正对自己有股热乎劲，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老狐狸从自己手心给滑了。 夏邦浩伸手磨着女人那柔嫩的肌肤，心里想着，“这年轻姑娘的滋味的确是好啊！可惜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偏偏赵艳提出的要求，又让自己相当为难，如果浦和区换了任何一位区委书记，赵艳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要陈大龙听了自己的话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夏邦浩在对待女人的态度上，显然比邬大光要实诚多了。 邬大光无计可施的时候，采取的是偷梁换柱，把女人和难题一起悄悄的转嫁给了夏邦浩，而夏邦浩遇上同样难题的时候，却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决问题。 夏邦浩对赵艳解释说：“浦和区的情况跟别的区县有些不同，陈大龙那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连市委刘书记的话，他也不一定会放在眼里，所以你的事情，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一听说“从长计议”，赵艳有些慌了神，她心说，“这事都拖了好几个月时间了，还要从长计议？说不准再从长议议，这件事就彻底黄了。” 赵艳不依不饶起来，躺在夏邦浩的话里撒娇说：“人家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却这么敷衍人家，你就这么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吗？” 夏邦浩被赵艳纠缠的实在没法子了，只能答应说：“既然你心里着急，我也只能想办法试试看，但是成不成的，你可千万别怪我就行。” “只要你夏书记出马，必定会马到成功。”瞧着赵艳的脸上立即多云转晴，夏邦浩忍不住摇头。 他勉为其难对赵艳说：“行了，我尽力试试看再说吧，最近一阵子也是多事之秋，但愿陈大龙能做个明白人，否则的话，等他离开浦和区之后，这件事的功劳可就不会再算到他的头上了。” 夏邦浩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赵艳提出的要求之后，他的确是付出了努力，答应赵艳后，他回头立马让服务自己的市委副秘书长亲自出面张罗此事，吩咐市委副秘书长务必把这件事处理妥当了。 市委秦副秘书长原本跟陈大龙也算是熟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可是这次却不行了。夏邦浩居然安排他去找陈大龙？为了赵艳提拔的事情，夏邦浩可真是使出吃奶的尽了。 秦副秘书长一边在心里暗暗摇头，夏邦浩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边在心里暗暗考虑，自己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昔日的兄弟？今日的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 隔日，市委副秘书长亲自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敲门进来的时候，倒是把陈大龙吓了一跳。 “秦副秘书长，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面对老朋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大驾光临，陈大龙吃惊之余倒也很高兴。 “怎么？你小子现在当官了，不想看到老朋友过来麻烦你？”秦副秘书长不紧不慢开玩笑口气说。 陈大龙一边笑呵呵的让座一边对秦副秘书长调侃道：“什么当官了？在兄弟面前，我要是敢摆半分官架子，那不是自找没趣吗？兄弟你是伺候高官的人，能到我这里来考察工作，是我陈某人的荣幸呢。” “拉倒吧！你自己也说了，我就是一个伺候别人的主，哪像你现在，春风得意，整天有一帮人伺候你。”秦副秘书长落座后左右扫描了一圈陈大龙的区委书记办公室，频频点头道，“到底还是在底下当山大王待遇好啊，你这办公室抵得上我那两个办公室面积大。” 陈大龙亲手倒了杯水给老朋友，一屁股坐他旁边跟老朋友轻松闲聊：“秦副秘书长这是想要躲在市委大院里享福，否则的话，你一个市委副秘书长，到哪里还不一样弄个领导干干？” “算了，我不跟你扯皮了，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吗？”秦副秘书长转脸看向陈大龙，脸上严肃了几分。 陈大龙冲着秦副秘书长神秘的笑笑说：“差不多能猜个七八成，我不说，你自己主动说出来吧。” “还是我兄弟聪明。”秦副秘书长冲着陈大龙伸出一个大拇指，冲他笑道，“我也是骑虎难下，领导吩咐的事情，我必须要完成啊，说吧，兄弟对赵艳的事情，究竟什么态度？” “呵呵！酒还没喝呢，就跟我谈起正事来了，工作责任心够强的啊！”陈大龙戏谑口气撩拨老朋友。 “那是，我要是真有那份为领导肝脑涂地的工作责任心，还能现在一直在马前卒的位置上呆着？”秦副秘书长顺着陈大龙的意思缀了一句。 老朋友的坦诚倒是撩的陈大龙“哈哈”大笑了几声，他亲自欠身给老朋友点了根烟后，冲着秦副秘书长问道：“在夏副书记手下干的还顺心吗？” “凑合吧，领导人都有各自的脾气，稍微忍点就行了，就像你说的，想要躲在市委大院里享福，那就只能忍着。” “我明白了，看样子，夏邦浩也不算是个不得人心的主。” “唉！话又说回来，这年头能遇上一个像夏邦浩这样的算是不错了，你想想看，多少领导不把下属当人看？恨不得每天都让你加班到半夜，夏邦浩算是比较好的，至少现在下班时间是比较正常了。” “这只能说明，夏邦浩手里分管的事情少，他实在是没什么可忙的，所以，你们这帮服务他的人也就不忙了。” “差不多吧，反正意思就是这意思。” 陈大龙见秦副秘书长只是跟自己闲聊，并不急着谈领导布置的任务，忍不住笑道：“你今天来是想要给兄弟来场苦肉计呢？还是来场哭戏？” “我什么都不来，顺其自然就好。”秦副秘书长倒是坦诚，随便双手一摊表明态度。 “高明啊！士别三日，当真要刮目相看了？秦副秘书长现在学会借力用力了，不说就是说，果然没白在市政府锻炼这么多年。”陈大龙借机调侃他。 “哈哈哈！过奖了，说到底，我只是想明白了，我反正是个说话不做主的人，夏书记让我过来，我就过来，陈书记给我什么答复，我就照单全收，除了这样的处理方法，难道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秦副秘书长对兄弟也是掏心掏肺实话实说。 “你可以请我喝酒嘛？跟我说赵艳是你表妹什么的？”陈大龙故意逗弄他。 “拉倒吧！这玩笑赶紧打住，否则让夏副书记听见了，我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秦副秘书长假装紧张。 陈大龙瞧着他假戏真做的模样倒也被秦副秘书长的表演给逗乐了，他轻松把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跟兄弟交底道：“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其实这件事你心里是有数的：如果我帮了你，夏邦浩一定会怀疑你，怎么他自己亲自出面都办不成的事情，你一个副秘书长却办成了？如果我不帮你，夏邦浩又必定要狠狠的责备你一顿，我把话都讲开了，兄弟自己挑吧？” 什么叫一针见血？什么叫老奸巨猾？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就是了！ 陈大龙这番话一出口，惹的秦副秘书长连连咬口称赞，他是真心佩服老朋友陈大龙的这种对于官场诸多事情洞察力之敏锐和通透。 “唉呀！我真是不佩服陈书记都不行了！记得以前有个领导说过什么话来着：‘做事认真点，但也犯不着太认真了，要不共产主义提早实现了，弄得大家没有了奋斗目标也不太好啊’。” 听了秦副秘书长这句话，陈大龙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冲着秦副秘书长竖起大拇指说：“兄弟说的有理，再下佩服，佩服！” 秦副秘书长一副谦逊的口气说：“我也是长期跟在领导身边伺候着，学了个皮毛而已，让陈书记见笑了。” “行了，咱们兄弟难得见面，就别在那些破事上浪费时间里，既然到了我浦和区的地盘上，我总得招待兄弟一顿好的。” “算了吧，就在这办公室跟陈书记聊聊天，多学点经验很好，出了这个门，很多事情可就不是咱们两人的事情了。” 陈大龙明白了秦副秘书长心里的担忧，伸手拍了一下脑门说：“哎呀，我真是蠢透了，夏邦浩的副秘书长怎么能跟陈大龙在一块喝酒呢？” “哈哈……” 有些话，聪明人不说自明，那天上午两位很久没坐在一块聊天的好兄弟名正言顺坐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畅谈一番，各自对普安市官场以及全身政治大格局一番高谈大论，尽管不过是清茶一杯，香烟一盒，却也聊的相当尽兴。 第713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一） 秦副秘书长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吹了半天的牛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回到了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办公室。 一进门，夏邦浩一副迫不及待的口气问道：“怎么样？你亲自跟陈大龙沟通，他有什么说法吗？” “陈大龙的态度倒也还算是客气，只不过说到赵艳的问题时，他给我来的几句全都是官话。”秦副秘书长一本正经向领导汇报。 “他具体怎么说的？你听他说话的口气，这件事还有争取的希望吗？”夏邦浩急切问。 夏邦浩眼神里显露出的着急被秦副秘书长尽收眼底，他心里暗暗摇头这位副书记可真是色迷心窍，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居然还真把这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秦副秘书长字斟句酌回答领导：“陈书记说，赵艳作为一个开发区办事处的主任，想要提拔其实是一件小事，夏副书记既然亲自关心这件事，他倒也愿意把这件事弄到浦和区的常委会上研究一下。” “这孙子不是跟我打太极吗？什么常委会研究？只要他这个区委书记同意了，常委会上会有人敢反对吗？”夏邦浩一听这话恼了，生气的顺手拍了一下桌面。 瞧着夏邦浩有些生气，秦副秘书长赶紧继续汇报说：“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态度可能是有些不好，陈书记就有些生气了，冲我说了一些……” 秦副秘书长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果然夏邦浩立即追问起来：“他给你脸色看了？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没事，你但说无妨！” 秦副秘书长见夏邦浩已然完全陷入自己编织好的语言氛围，心里愈加瞧不上眼前这位副书记的道行，脸上却依旧假装不痛快的神情继续汇报道：“好吧，陈书记说，提拔干部有提拔干部的一套规矩和程序，这件事就算是刘书记亲自过问，结果也还是一样的，还是要经过常委会的研究才行，他还说……”秦副秘书长用一种怯怯的眼神看了一眼领导。 夏邦浩极力压着心里的一股怒气，冲着秦副秘书长一挥手道：“你继续说下去，放心吧，狗日陈大龙说的再难听的话，我不怪你。” “陈书记说，浦和区的干部选拔工作是最看重公平和民主的，夏副书记要是想要插手浦和区干部选拔的事情，那就是上级领导干涉下级单位的内政行为他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有权决定自己管理范围内干部的任用和提拔。” 夏邦浩愤怒了！脸上的颜色瞬间由白转红又转成了铁青色，那两只眼睛里闪烁的火苗恨不得喷薄而出：“他奶奶的！陈大龙这小子，我饶不了他！”夏邦浩怒叱道。 瞧着夏邦浩一副暴怒的神情，秦副秘书长赶紧识趣悄悄的退出了夏邦浩的办公室。领导人心里有火的时候，无论是谁站在旁边都保不准会受到牵连，经验丰富的秦副秘书长不想当炮灰，这种情况下，远远避开领导是最好的保护自己方式。 秦副秘书长带回来的消息，让夏邦浩勃然大怒，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后，立即头脑冲动去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 夏邦浩心里想着，“陈大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不过是提拔一个女干部的小事，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话里话外的居然还有挑衅的意味？自己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岂不是白受了他的气！他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也敢跟自己一个厅级领导斗？反了天了！” 夏邦浩也不是省油的灯，去刘国安办公室的路上，他心里早已盘算清楚，赵艳提拔的事情肯定是不能摆在桌面上跟刘国安谈及的，否则的话，以刘国安的精明怎么可能猜不透自己对陈大龙满是腹诽的真正原因？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刘国安看中的刁一品正在和陈大龙竞争副市长的位置，他脑子里转了个圈后，决定从这个点上跟刘国安沟通，以达到当着市委书记的面给陈大龙上眼药水的目的。 因此他来到刘国安的办公室，头一句话就问道：“刘书记，刁一品的事情，省里有什么说法吗？什么时候能最终确定下来？” 刘国安正忙着处理公务，最近眼看年底了，各单位都在总结，省里市里各种总结型的会议都不少，有些文件必须他这位市委书记亲自审阅签字才行。猛一抬头瞧着风风火火进门的夏邦浩，他随手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冲他笑道：“刁一品究竟给了你夏副书记什么好处？我看你倒是比他本人还要着急？” 夏邦浩听了这话，忍不住挠头笑笑，他对这件事上，的确是表现的有些过于积极了些。 “我还不是被陈大龙那小子给气昏了头。” “陈大龙又招惹你了？” 夏邦浩担心刘国安别再打破沙锅问到底，毕竟自己跟赵艳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于是打着哈哈说：“都是以前的旧事，这小子一向对上级领导就不够尊重，上次我到浦和区考察工作，您是没看见他那脸色，他那哪里是欢迎领导考察？简直就跟送葬的差不多。” “你这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呢？” 夏邦浩一下子意识过来，自己刚才的话里不小心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居然咒骂起自己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今天这是哪根弦出问题了，尽是出毛病。” 刘国安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先回自己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是昨晚没休息好，头脑有些乱了。” “那刁一品的事情呢？要不是我再做些工作？” “行了，这件事要慢慢来，改天我要去省城找省委王书记汇报工作，有些该说的话，我自然会说的。” “那也好，我就先走了。” 瞧着夏邦浩跟一阵风似的来去匆匆，刘国安不由暗暗摇头，省里有人曾经透露消息说，夏邦浩这次下来是冲着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来的，如果这消息准确的话，只怕普安市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发展将会至少停滞几年。 夏邦浩的个性，他已经算是了解的比较透彻了，整个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做事情从来都不知道统筹规划，长远打算，这样的人要是真当了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只怕普安市官场真要有好戏看了。 官场中，每一级衙门都有每一级衙门内的精彩，其实官场从上往下，越往下走级别低些的官员们故事从写小说的角度来说反而更精彩更丰富。“村村都有丈母娘”的乡干部和整天西装革履在大院里装正经的高级领导哪一个更精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官场有种人天生是官奴，升官提拔全靠各种手段巴结领导获得提拔机会，比方说马魁梧那种大草包；有种人天生是当老大的料，一言九鼎非成即败，官运亨通主要靠自己对各种潜规则的领悟力，比方说万大松，陈大龙之流；另一种人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走，这种人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领导敢拿他当自己人，结果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浦和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小伟算得上出了名的墙头草，区长邬大光得势的时候，他跟着邬大光吃香喝辣耀武扬威，现在邬大光倒台了，他立马绞尽脑汁另攀高枝。 周末晚上，浦和区委办主任程光辉正呆在烟雨佳人的包间里，政府办主任周小伟带着一帮人一个劲的拍他的马屁，包间里悱恻乐声绵绵入耳，身边一帮马屁精笑脸相迎，程光辉感觉很受用。 周小伟见程光辉表情愉快，对程光辉说：“主任，您看，我身边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仰慕你很长时间了，今天难得跟你一起吃饭，以后有机会提升了，可别忘了顺我们一把。” 旁边的人一起点着头说：“是啊！是啊！” 程光辉心想，“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邬大光不得志了，你的靠山也就倒了，现在陈大龙对你的看法又不是太好，说不定那一天就把你给换下来，你当然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不过，你小子找我算是找错人了，以前你跟邬大光是怎么对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不仅要吃你请的饭，看你演的马屁精戏，以后该收拾你的时候还是不会放过你。” 程光辉想到这里，嘴角微微的上扬，笑了笑并不出声。 周小伟拿过酒壶给程光辉斟上满满的一杯说：“主任，今天你怎么高兴咱们就怎么喝，我帮你这杯酒斟满了，我连喝三杯，你随意。” 说完，周小伟先自顾一仰脖子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程光辉看他喝完才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样的喝酒方式自然是严重的不公平，而且还是带着一种瞧不起味道在里面。 周小伟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还是用同样不公平的方式陪程光辉又喝了几杯。 程光辉心里暗暗的冷笑，心里切齿，“你小子也有今天！” 第714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二） 酒足饭饱后，周小伟又把程光辉带到了三楼的桑拿间，程光辉也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知道这里的色青是非常有名的，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赶紧离开，干这种事情还是跟自己信任的人一起比较的放心，可当他一回头看到周小伟一脸谄媚的笑，一阵得意冒了出来。 他想，“既然周小伟花钱，我为什么要替他省钱呢？更何况一只已经没有利爪的小狗，我还怕他什么。”这样想着，程光辉就随着周小伟的安排进了一个档次相对较高的小包间里。 这里的包间的档次跟小姐的档次是对应的，最低价位的小姐呆的包间只有一张小闯，通常这样的小姐长相一般，身材一般，素质也不高，除了年轻没有太大的特点。 中等一点的包间里，除了床还有一套放音乐的音响，小姐的姿色也是比较的不错，多少都有几分妖娆的味道，让人看见了都会有想要做那点事情的冲动。 最好的包间就在三楼的最里间，包间只有几个，这里的小姐都是极品，价格贵的吓人，但是小姐的姿色也是跟价格相对等的，如果夸张点说，真是比很多电影明星看上去漂亮多了。只要你是个男人见了这样的女人要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真是有问题了。 周小伟今天安排的包间就是最里面的最高档次的小姐，周小伟把程光辉带到包间门口，门口等待的小姐立即迎了上来。 程光辉一看这小姐长的身材修长，柳眉细腰的，一双杏仁眼大而有神，樱桃小口粉粉的，长的像极了电影明星周慧敏，心里便行动了几分。 上前拥着她的细腰进了包间的门，一进门程光辉就忍不住动起手来，说起来程光辉上过的女人也不是少数，可今天这样的尤物，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就有点迫不及待。 小姐用一双粉拳轻轻的敲打着他的凶口说：“哥哥，你别太心急了，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程光辉说：“说真的，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就算是热豆腐，我也等不及了，就让我烫死算了。” 小姐听了这话，一阵浪笑，笑的花枝乱颤。程光辉被她撩的欲火中烧，忍不住一把抱起她，把小姐平放在屋里的大床上。 程光辉抱小姐上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包间的墙上有个发光的小红点，他立即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有人在录像！” 他立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小姐正等着痛快，见程光辉突然停住了，问他：“你搞什么吗？” 程光辉没有理她，出了包间的门四处张望，他看见周小伟已经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就走了过去，问他：“你自己没进去？” 此时的周小伟一反常态见程光辉突然出来满脸惊慌跟刚才判若两人，稍稍愣怔了片刻后，他苦笑着说：“程主任，你是陈书记身边的红人，可我是二线的人，我哪有那份闲心呢？” 程光辉明白了，他气愤的问周小伟：“今晚是你布的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小伟见程光辉从包间里这么快出来，心里早已明白几分，恐怕是今晚布下的局已经被程光辉有所察觉，现在见他黑脸质问自己，只能继续装可怜：“程主任，你真是高看我周小伟了，就算是我想破脑袋，以我的智商恐怕也想不出这样的套子来让你钻，我在这出戏里也就是个小角色，听从吩咐。” 程光辉心想，“不对啊，周小伟这种人没那么多心眼，如果这件事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没必要赖账啊？” 周小伟见事情败露倒是坦诚，他说：“主任，你就别想了，说起来你也是个受害者，我就跟你实话实说的，人家就看中你了，说是以你跟陈大龙现在的关系，知道的情况比别人都多，所以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否则，别人根本就看不上你。” “你说的是真的？”程光辉问。 周小伟说：“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有心情跟你玩心眼。” 程光辉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混了那么多年，竟然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他问周小伟：“刚才的录像带落在谁的手里？” 周小伟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三个月之内，你必须找到人家想要的东西，否则那些录像带就会出现了，到时候会有人打电话给你，我知道的也就是那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周小伟说完，径直转身走了，看都没看程光辉一眼。程光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跌坐在大厅里软软的真皮沙发上，虽然刚才他并没有对女人做出实质性的动作，可是脱光了衣服跟一个烟花女子紧紧搂在一起，那样的视频一旦被别有居心的人公布出来，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十二月下旬，正是年底前各级政府部门拟定计划干部调整的准备阶段，刘国安扛着汇报工作的名义亲自去了一趟省城。 底下的市委书记积极主动的找省委书记和省长汇报工作，是联系感情顺道混个脸熟的重要手段之一，自从王书记上任后，刘国安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到王书记面前绕一圈，王书记对这个相对来说比较懂规矩的下属态度还算是不错。 因为王书记的公务繁忙，刘国安在王书记办公室呆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他简单的把普安市领导班子调整问题以及普安市最近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情况向王书记汇报后，王书记像往常一样，轻轻的点头说：“希望普安市委市政府能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再接再厉，把各方面的工作都做好，尤其是关于经济类的一些任务指标，只要是省里布置下的任务，尽量要超量完成，因为省里定下的招标正常都是稍稍调低了一些标准的，为了兼顾各市条件不同，起点不同，总体说起来，普安市这两年的发展势头相当好，一定要继续保持。” 在省委书记王俊旺面前，在普安地界上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刘国安像是小学生一样，认真的把王书记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然后用无比恭敬的言语对省里领导对普安市各方面工作的支持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刘国安这次玩的其实是障眼法！ 在他随身带去向王书记汇报的材料中，有一份是关于干部调整的，但是这么多的材料，王书记也不过是看了几眼上面的一两份。 王书记心里明白，底下这帮经常上来主动汇报工作的市委书记，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对自己表忠心，每次有市委书记过来，他必定都会接待，真要谈到具体工作，那就是底下具体分管省委领导的事情了。 刘国安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从省城回来后，当即命人私下传出消息，“省委王俊旺书记对于普安市的市委领导班子调整建议是明确表示支持的！” 有时候，制造舆论也是保证官场诸多事情顺利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假话说的多了，还有可能被人当成是真话呢，何况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话呢？ 消息传出后，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些年，瞧着陈大龙从市委到浦和区，一步一个台阶，他真是羡慕嫉妒恨的两只眼珠子都快掉地了。 好在，这次总算是有机会能前进一步了，这其中多亏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鼎力相助啊！ 尽管，之前贾达成已经贡献了不少礼物给刘国安，可是这次他却还是决定在此次很有希望被提拔的关键时间段再下点重磅炸弹给刘国安送过去。 就算是外面各种消息传的满天飞，最重要是还是要亲眼看到那份红头文件，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要是舍不得花钱，说不准好事就真会落空。 下午快要下班时分，贾达成像是做贼似的边走边前后左右瞟来瞟去，一路上弯腰低头怀里夹着公文包跟小厮似的来到刘国安办公室。 贾达成跟刘国安算是老关系了，进门先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后，这才转身冲着刘国安笑道：“心里是早就想来了，就怕打扰了刘书记的工作。” 刘国安对老下属贾达成的到来反应平常，瞧着他点头哈腰跟自己说客套话并没有搭腔，只是指着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淡淡的说了声：“坐吧。” 贾达成赶紧到刘书记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没有太多的开场白，他直接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头掏出一个大号的文件袋放到了刘国安的办公桌上。 瞧着刘国安有些疑惑的眼神盯着文件袋，贾达成赶紧低声解释说：“我知道刘书记前两天去了省里，为了我的事情让刘书记费心了，现在求人办事的规矩，我心里哪能不明白呢？我哪能让刘书记又帮我跑腿帮忙，又要自己贴好处呢？” 贾达成这么一说，刘国安立即明白过来，敢情这家伙是给自己送“炸弹”来了！ 这大白天的，就在这办公室里，贾达成居然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刘国安心里不由摇头，这家伙办事可真不够稳妥。 第715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三） 刘国安看了一眼大号信封一副鼓鼓囊囊的样子，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概在心里揣测了一下，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万。正常来说，一个正处级的位置少说也是这个价码，这次贾达成要争取的可是副厅级的位置呢？ 刘国安伸手把信封往贾达成面前用力推了一下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跟我搞起腐败来了，赶紧拿回去。” “不是，这就是我一点心意，刘书记，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真没有别的意思。”贾达成见刘书记装模作样，赶紧又把他推到自己面前的“炸弹”推回去。 刘国安伸手指了指装钱的文件袋，斥责的口气说：“你不是这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赶紧把东西拿走，记住了！以后千万别这么干，明白吗？” 贾达成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刘国安话里的真假，他心里寻思着，不会是刘书记嫌少吧？自己可是足足塞了三十万进去啊！ 贾达成的脑子稍稍转了一圈后，又从包里掏出的另外一个大信封说：“瞧我这脑子，这里还有一个信封，我居然给忽略了。” 刘国安瞧着贾达成在自己的面前演戏，又见他手里拿着的信封也是鼓鼓囊囊的，心里估算着，“这还差不多，一个副厅级的位置，少说也该卖五十万，就算是贾达成之前跟自己有几分老交情，打个折也该超四十万才对。” 刘国安的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他依旧是一副训斥的口气对贾达成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首先要看场合，你今天到我办公室来，这是准备干什么呢？要是让有心人瞧见了，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尽管刘国安还是一副教训贾达成的口气，可是说话的态度明显跟刚才有所不同了，贾达成心里跟明镜似的，冲着刘国安点头哈腰笑道：“刘书记，我这人虽然有时候做事有些糊涂，可是在一些大事上却从来都不敢马虎分毫，我知道刘书记这些年对我一直照顾的很多，我是真心感谢刘书记对我的照顾，您放心，我一定会记住您说的话，以后从各方面多加努力，完善自己，争取让自己的全面素质在刘书记的指导下得到提高。” 贾达成说完这番应景的话后，伸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说：“刘书记，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就不打扰了。” 瞧着贾达成要走，刘国安厉声冲他吼道：“这个，这个，赶紧的给我拿回去！” “刘书记，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贾达成虽然不是太聪明，可也知道做人要得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您要是没把我当外人，千万别推辞。” 贾达成一边说着话，一边退出了刘国安的办公室，出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是刘国安那张假装温怒的脸。 走出市委书记办公室后，贾达成感觉到浑身的轻松，他心里有数，“只要刘国安收下了自己的五十万，自己当副市长的事情，更加是板上钉钉了。” 当贾达成心情不错踏着快要落山的稀疏阳光走出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居然遇见了陈大龙？贾达成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瞧见陈大龙立即主动招呼说：“陈书记，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样？中午我请客，咱们聚聚？” 陈大龙瞧着贾达成从市委那边的办公大楼里走出来，心里不由多了个心眼，又想到，最近关于贾达成要提拔当副市长的消息传的满天飞，顺口应承道：“好啊，难得你贾书记请客，我岂能不给面子？” “那行，顺道把王大鹏县长叫过来，咱们这帮老同事今儿好好的喝几杯！”贾达成见陈大龙居然爽快答应了自己的请客要求，心里倒是真心有几分喜悦。 他请陈大龙吃饭倒也不是心血来潮，虽然整天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可是市里的诸多消息，他也听说了不少。 关于陈大龙跟省委书记儿子称兄道弟的消息他心里有数，不管怎么说，在贾大草包心里认为，自己跟陈大龙多少算是有几分老交情在，官场中多一个朋友就是多条路，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些。 尽管，以前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说起来大家各自的心里都有一本账，可是人总是要随着时代的脚步往前走的，活在以前的人，那实在是太迂腐了，活在当下才是最实际的一种生活态度。 贾达成当即主动打了个电话给王大鹏，热情的口气邀请他一块过来聚聚，王大鹏接到贾达成的电话后，满口答应下来。 王大鹏早就听闻贾达成最近要提拔当副市长的消息，他心里盘算的是，一旦贾达成提拔当了副市长就成了他的领导；再说了，贾达成一走，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就空缺下来了，他王大鹏将会成为这个位置最热门的定替者，眼下的局面对于王大鹏来说肯定是求之不得。 贾达成挑了市政府对面碧玉斋酒店作为请客地点，提到这碧玉斋忍不住缀笔几句，先说酒店的风貌跟现如今流行的欧式装修风格完全不同。 碧玉斋酒店从外面往里看就是一古色古香的小楼，从那挂满金黄色圆形铜装饰的两扇朱漆大门进去后，客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根高耸的朱红殿柱。两根殿柱正中一块炫丽很大屏风上雕刻龙飞凤舞吉祥类的话语，穿过屏风却又是曲径通幽进了另一个宽阔院落，院落里另有一栋古色古香小楼名叫正阳楼，翘角飞檐，屋定上的琉璃瓦，在日辉月影折射下闪着莹莹碎光。 踩着正阳楼右侧的木质楼梯上楼后便是这家酒店最奢华的大包间，推开包间大门又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进门打开灯，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包间内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气，正中白色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 这是一个把古典和现代，动与静结合的相当完美的酒店，说它独具特色一点不假。 今天贾达成热情邀约陈大龙，王大鹏进了正阳楼包间后，相当豪气的点了几瓶洋酒，冲着陈大龙和王大鹏说：“今晚我请客，兄弟们别客气，甩开了喝，谁第一个喝趴下，咱们一块送他回去。” 瞧着贾达成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王大鹏里不由暗笑，“这厮在官场锻炼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这样的喜形于色？不就是要提拔当副市长了吗？至于这样见了谁都请客那么张扬吗？” 陈大龙了解贾达成大草包的个性，一向是说话有口无心，冲着贾达成开玩笑道：“贾书记今天倒是豪爽，这洋酒好几千一瓶呢，你给我们拿这么多上来，别等我们把酒给喝完了，你再没带钱过来，那……” 没等陈大龙说完，贾达成已经“哈哈”笑起来，冲着陈大龙摆手说：“放心，放心，我口袋里的钱就算是不够，也绝对不会让兄弟们出分毫，说好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不管咱们喝到什么地步，这一点绝对不能乱。” 陈大龙假装一副放心的样子，伸手拿起一瓶洋酒说：“有贾书记这句话，这酒瓶我才敢开啊。” 王大鹏在一旁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陈书记的胆子倒是比以前变小了？” 陈大龙知道王大鹏金是一语双关，冲他一本正经的神情摇头说：“这些年，年纪大了有些怕事，我在纪委干过我知道啊，这一瓶酒喝下去，就够双规的了。” “真的假的？咱们喝的是贾书记的酒，要双规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跟咱们这些喝酒的人没什么大关系吧？”王大鹏边说别斜眼看向贾达成。 陈大龙和王大鹏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里有话，贾达成的好心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拿起一瓶酒站起来冲两人说：“今天咱们兄弟难得相聚，我借着这瓶酒跟各位说一句祝福的话吧，希望兄弟们都能步步高升！” 贾达成说完后，自己先一仰脖子，一瓶酒下去了三分之一。 王大鹏站在一旁冲着贾达成竖起大拇指：“咱们的贾副市长果然是好魄力，难怪人家说，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干多大的事啊，就冲这酒量酒品，咱们贾书记早够格当副市长了！”王大鹏说完后，也学着贾达成的模样爽快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干了不少。 贾达成于是拿眼睛盯着陈大龙，笑眯眯的口气说：“咱们兄弟几个，就数陈书记最年轻，现在我们都一口闷了，陈书记怎么说？” 贾达成跟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不敢过于放肆，这些年，陈大龙以前跟他针锋相对时，手里掌握的对他那些不利证据，让他时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尽管他心里也清楚，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陈大龙，陈大龙倒也不会没事找事，可是他心里却一直有块心病。 陈大龙见贾达成和王大鹏都把眼睛对准自己，伸手把酒瓶晃了晃说：“不如咱们先提前来恭喜一下贾副市长的升迁之喜吧？贾书记在普水县任劳任怨这些年，总算是熬到了今天，做兄弟的心里也为你高兴，这一次，我就先干了！” 王大鹏立即鼓掌：“好！贾书记和陈书记都是有魄力的人，难为你们都富贵了，还不忘有我这个老朋友，瞧着你们一个个的都升官提拔，我也为你高兴。” “是啊，咱们三人中，要说发展的最好的，还得数陈大龙，三十多岁，很快就有机会做副厅了，你想想看，哪个市里有这么年轻的副厅级领导？”贾达成在一旁由衷道。 第716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四） “这次陈书记要是能顺利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话，这台阶可又不一样了。”王大鹏也附和道，“陈书记最近活动的怎么样了？有把握吗？”王大鹏问。 陈大龙正静静的听两人说话，见王大鹏突然问自己，稍稍迟疑了一下说：“嗨！这种事情，都是高层决定的，我哪知道啊？” “那可怎么行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是不操心，别人可就更加不会帮你操心了，你看看我，为了提拔当副市长的事情，经常往市里跑，这会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马虎大意。”贾达成“好心”提醒道。 陈大龙假装叹了口气说：“两位心里都清楚，哪一次的人事变动，背后不是争的头破血流？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才敢说大话，我这样的，上面没什么得利的人罩着，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静观其变，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吧。” 瞧着陈大龙摆出一副超脱的架势，王大鹏倒是没出声，贾达成却劝道：“兄弟，我的观点是，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了，这次你跟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多好的机会啊？你可不能大意了。” “贾书记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哪能跟人家刁一品比啊？人家在市政府是老资格，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比我有优势，我这次完全就是个陪衬的，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我陈大龙这些年在官场也就算是白混了。” 陈大龙说的话，听起来似乎很真诚，这让贾达成眼里不由闪出几分疑惑来，“难不成陈大龙就真的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这次的竞争？” 王大鹏坐在一边听着陈大龙和贾达成的对话，心里不由暗笑，“也就贾达成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相信陈大龙说的话。” 这年头，不争的争才是最可怕的！ 往往表面上张狂的人，结果并不一定如自己所愿；反而是一些低调内敛的人，表面上不争，其实暗地里攒足了劲在拼，在抢。陈大龙就是这一类人，说的跟做的绝对不一样。 贾达成还在惋惜的口气说：“其实陈书记是发展势头最好的，这次要是主动退出竞争的话，还真是很可惜的，虽然说，刁一品的确有些优势，市里的领导对他也相对偏袒些，可是你陈书记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吗？只要结果没出来之前，都还是值得努力一把的。” 听贾达成无意中说了这话后，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寒，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贾达成今天到市委市政府大院来必定是找刘国安的，他现在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不是说明，刘国安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对此事正是这个态度？ 王大鹏瞧着贾达成显然是有些喝多了，说话也有些打结起来，冲着贾达成和陈大龙端起酒杯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一块吃过苦的好兄弟，你们都能在这次的调整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只要你们都升官了，我就比自己提拔了还要高兴。” 所谓的应酬无非是一帮人聚到一起说一些心照不宣的假话，气氛很热烈，谈话很“投机”，其实人人心里却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跟贾达成和王大鹏一块热热闹的应酬喝了一场酒后，陈大龙的心情有些郁闷起来。 这次跟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是张市长主动跟他提及的，按照他对张市长性格的了解，这个人一向是个说话比较有分寸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承诺。 起初，他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要通过余丹丹这条线，为自己的事情疏通一下关系？毕竟目前王家新那里就是最好的一条捷径，可以直接把事情捅到省委王书记面前。何况，自己对王家新还是有恩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件事应该能成。 可既然张市长已经表过态了，自己要是私底下暗箱操作的话，岂不是明摆着对张市长能力的不信任？听到诸多不利于自己的传闻越来越多，陈大龙感觉自己有些沉不住了。 应酬结束后，陈大龙正准备回住处休息，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居然是姜蔷打来的？ “陈大龙你快来呀！我二嫂要生了！”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来姜蔷急切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 “你二嫂要生了？”陈大龙口中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姜蔷的话后，心里猛的一紧，“姜蔷的二嫂不就是张晓芳？张晓芳怀的孩子不正是他的种？”他迅速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张晓芳上次告诉自己的怀孕时间，对！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陈大龙本能的抬脚想要去医院，一只脚抬起的瞬间脑子却又立即清醒过来，“张晓芳生孩子你陈大龙去忙前忙后算什么？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了和张晓芳之间的青人关系吗？身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经常有机会在市电视台的新闻上露面，万一被人看见不该看见的，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纠结！痛苦！无奈！彷徨！ 电话里姜蔷的声音催命似地吼道：“陈大龙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二嫂快不行了！”陈大龙心里一凉，要是张晓芳万一生孩子的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心里会负疚一辈子！ “姜蔷你别着急，女人生孩子的确是个生死关，拜托你先好好照顾你二嫂，钱的事情我来解决，另外，我会尽快找朋友帮忙，就这样。”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狠狠用力挂断电话，他担心自己在听到手机背景里张晓芳那痛苦的叫声会控制不住情绪不管不顾奔去医院。 陈大龙挂断电话后，头脑中极速搜索起能帮得上忙的朋友，“冯雯雯”的名字瞬间从脑袋里蹦出来，对！冯雯雯是妇产科医生，又正好在张晓芳就诊的医院里上班，找她帮忙准没错！ 冯雯雯是陈大龙的老同学，中学的时候还曾经是陈大龙青睐的梦中青人，两人前一阵子在同学聚会上见面后，当陈大龙得知冯雯雯还没结婚的消息时心里还窃喜了一下，而冯雯雯听说他离婚的消息后，明显眼神里也荡漾了几分春情。 这种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陈大龙顾不得多想，立马给冯雯雯打了个电话，请她务必帮忙照顾好张晓芳，当冯雯雯问他和张晓芳是什么关系的时候，陈大龙的回答是，朋友的老婆。 当晚，张晓芳在医院里生下了一个八斤多重的大胖小子，陈大龙派人给张晓芳送去一张银行卡，张晓芳并未推辞爽快收下。 拿到银行卡后，张晓芳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她话里话外没有半点责怪男人的意思，反而特别体贴劝慰陈大龙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可千万别因为我们母子影响了你以后的仕途发展，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张晓芳这辈子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会好好的守着这份幸运的延续，平静生活下去，你放心，孩子是老天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女人这番话恐怕都难以控制内心涌动情绪，一想到张晓芳这些日子以来为自己所受的苦楚，陈大龙有种眼泪往心里流的感觉。 “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想买什么随便刷，卡里随时都会有足够金额，我得空的时候一定会去看你们母子。” “我懂。” 挂断电话后，那晚，陈大龙拼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人开车去了趟医院。深夜的医院住院部静悄悄没有太多声音，他悄悄的进了上楼站在妇产科的病房门口从门上方的玻璃处看了一眼躺在那儿的女人和孩子，眼角情不自禁有要流泪的冲动。 做贼似的在门口站立一会后恋恋不舍离开，没想到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值夜班的老同学冯雯雯？幸好大半夜周围没有其他人，冯雯雯见了陈大龙并未起疑，主动邀请他去医生办公室坐会，陈大龙也正好想要借机了解张晓芳和孩子的情况便去了。 眼前的冯雯雯还是跟上学时一样清纯动人，身穿医生的白大褂越发让她显出几分知性气质来，两人进了医生办公室后，冯雯雯随口问道：“对了，你们浦和区的开发办事处赵主任是不是叫赵艳？” “赵艳？怎么，你认识她？”陈大龙疑惑问道。 “嗨！这赵艳可真有意思！这么大人了，自己怀孕了居然不知道？今儿来就诊的时候非说自己是感冒了？我瞧着她的病历上名字叫赵艳，又瞧着她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是在本地的电视新闻上露过脸的，心里猜测八成就是她。” “还有这样的事情？没听说赵艳结婚啊？”陈大龙听了冯雯雯的话，倒是愣怔了一下。 “应该是私生子，瞧她今天听说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满脸的诧异和惆怅，看不出一点高兴的迹象来。”冯雯雯一边坐下来整理面前的医疗档案一边说。 “这才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界好像很大，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啊。”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感慨，“赵艳怀孕多长时间了？”他问。 “一个多月。” “十月孕成文武相，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怀孕可都是大事。” 第717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五） “你作诗呢？我跟你说，这个叫赵艳的女人年纪可不算小，虽然没结婚也有三十多了吧？我当时跟她说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要是流产的话，里面的壁薄了，很有可能以后就要不上自己的小孩了。” “这么严重啊？” “当然，要不我怎么印象深呢？不过，凭良心说，那女人长的真是好看。” 陈大龙听了冯雯雯的一番话后，想起以前底下人汇报过的情况，赵艳是邬大光的马子，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又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关系暧昧。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怀孕了，她到底怀的是谁的种啊？ 第二日上班后，陈大龙打了个电话给小蒋，让他最近一段时间要关注一下赵艳，主要是想要弄清楚，赵艳最近跟谁来往比较密切？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可能是谁的？ 小蒋答应下差事的同时，却又向陈大龙汇报了另一件事。 小蒋说，前几天晚上他跟一帮朋友在酒店吃饭，饭局结束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程光辉和周小伟勾肩搭背从一个包间出来？看情形两人关系还很热乎？小蒋有些不理解，周小伟是邬大光的亲信下属，程光辉什么时候居然私下里跟他打的火热？ 陈大龙听了小蒋汇报的信息心里立马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官场中人一向是人心隔肚皮，难不成他程光辉背着自己在耍什么花样？ 他当即指示小蒋，立刻安排人手盯紧程光辉，弄清楚他最近私下究竟在忙什么？另外赵艳的事情赶紧从侧面了解一下，掌第一手情况。 要说，赵艳最近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好不容易巴结上了邬大光，正美滋滋的准备被提拔的时候，陈大龙回来了！邬大光从此再次成了边缘人，即便是有心想要帮她提拔也没有这个能力了。在邬大光的牵线搭桥下，勾引上了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后，原本以为这次肯定是提拔有望了，却没想到，因为区委书记陈书记的反对，自己提拔的事情却还是一拖再拖。 夏邦浩每次在自己身上占便宜的时候，嘴里说的话比什么都好听，可是一旦从发泄完兽欲之后，立即就变了一副嘴脸。 就在前不久，有一次夏邦浩喝醉了酒，见了赵艳后，立即动手动脚要进行勾苟河，赵艳每次跟男人做事之前，通常会准备好避孕套，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偏偏那次事出有因，她的包里套子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买，又担心夏邦浩会不高兴，只能任由着他肆意的放纵了一次。正好第二天，赵艳又比较忙，一来二去的，居然连避孕药都忘了吃，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种下了祸根。 赵艳感觉身体不适去过医院后，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心里暗骂道，“这什么世道？凭什么男人风流快活，却要让女人独自承担后果？” 这种时候，再怎么抱怨也是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考虑怎么解决问题，既然是夏邦浩的种，赵艳首先想到的是去找夏邦浩讨要主意。 却没想到，夏邦浩对此事的态度居然是如此的绝情！一听说赵艳怀孕的消息后，夏邦浩两只眼睛睁的比牛卵还大，冲着赵艳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确定，肚子里的就是我的种？”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这阵子，我只跟你在一起啊。”赵艳气的两眼冒火。 “那就赶紧弄掉。”夏邦浩毫不迟疑对此事摆出处理态度。 听着夏邦浩斩钉截铁的说话口气，赵艳心里五味杂陈，尽管她早就知道来找夏邦浩极有可能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可当她听到冰冷的话从夏邦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却还是猛然的颤抖了一下。 “可是医生说，如果我这次流产了，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赵艳带着几分哀怜道。 “你头脑没毛病吧？你不会是想要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告诉你，我可不认，再说，你一个未婚的女人怀孕，那么是什么影响？你难道没有想过？” 赵艳听了夏邦浩这番指责的话，心里顿时有种被气疯的感觉，她也动了怒，冲着夏邦浩喊道：“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啊？我说过要你认了吗？我不过是遇上了这事情，考虑到孩子也是你的，我过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不安慰我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想要我怎么说话？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你还没结婚，我女儿都三十多了，这孩子真要是生出来，他算什么身份？”夏邦浩义正言辞理由充分。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态度。”赵艳气愤道。 “那你说我该是什么态度？你我是什么身份的人？你的心里很清楚；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在一块？你自己的心里也清楚；现在你以为弄一个怀孕来要挟我，我就没辙了？我可告诉你，做人就该有做人的本分，别得寸进尺！” 夏邦浩的话里已经明显听出有威胁的敌意了，这让赵艳彻底感到了心寒，她几乎是苦笑着对夏邦浩说：“放心吧，夏书记，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可是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夏邦浩见赵艳总算是说话的口气缓和下来，赶紧就势上来哄劝道：“这才对嘛，咱们就事论事，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你要是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提拔的事情，我会再帮你想办法，我还可以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只要你把孩子给做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好商量。” 瞧着夏邦浩那副虚伪的笑脸，赵艳心里突然对眼前的这个老男人充满了怨恨，可是表面上，她却只能笑着应付说：“夏副书记的话，我记住了，我这人说话一向算话，孩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那行，你提拔的事情我会督促陈大龙尽快帮，一定让你满意。”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头一回，赵艳和夏邦浩见面，两人之间居然没有任何肢体亲密接触各自心里不痛快分开了。 赵艳走后，夏浩邦心里还有有些愤愤不平，他在心里暗骂道，“赵艳这种女人居然智商低到用怀孕这种事来要挟自己帮她提拔？简直是愚蠢至及！看来这种女人以后还是少沾边，赶紧想办法帮她提拔到位两清拉倒！” 随着冬季的温度在忽而冷空气降临的消息中天气越来越冷，普安市官场关于刁一品确定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消息越传越盛，这就意味着，陈大龙在这次的竞争中落败了，位置只有一个，刁一品上了，意味着陈大龙下了。 诸多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不断的传到陈大龙的耳朵里，他有种想要去找张市长问问的冲动却又忍住了，他心里琢磨着，说不定张市长这时候，心里也正是最不痛快的时候，他既然主动推荐自己，必定会竭尽全力的帮自己的忙，这种时候，自己过去问他，无异于是在催逼他，给他更大的压力。 眼看着距离此次提拔结果公布没多少日子了，陈大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他悄悄的去了一趟省城，拜访了常崇德。 常崇德也算得上是官场的老狐狸了，尽管整天坐在省委办公大楼的办公室里，耳朵里对诸多消息也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最近一段时间，关于省委新来的王书记家的公子跟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关系比较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常崇德跟陈大龙的交情不是一两天了，他对陈大龙的印象一直不错，在常崇德的心目中，陈大龙不仅工作能力强，是个能干事会干事的领导干部，而且重情重义。 这些年他对自己一直都比较恭敬，逢年过节从来都没有空挡过，对于这样的一个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年轻干部，常崇德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关键时候拉拔他一把的。 瞧着陈大龙推门进来，常崇德心里立即明白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普安市的领导班子调整问题，最近一直被有些人关注着，自己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他对眼下的局面门清，也了解陈大龙这次虽然被推荐提拔为常委副市长，却遇到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刁一品。 陈大龙进门冲着常崇德客套问好后，简单的向常崇德汇报了一下最近自己的工作情况，提及自己正在竞争当常委副市长的事情时，满脸堆笑的冲着常崇德说：“常副省长在省里消息灵通，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一定请及时通知我，您是最清楚的，涉及到干部调整的问题时，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常崇德听了这话笑道：“我估着你小子最近也该到我这里来一趟了，说句实在话，这次普安市的领导班子调整问题，我是早就听说了一些消息，情况对你似乎很不利啊。”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凉，底下人再怎么传的风风雨雨都不算什么，在红头文件没下来之前，所有的传言也不过是传言罢了。 可是常崇德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他所说的话必定是有一定依据的，难道自己这次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当真就没戏了？ 第718章不要指望别人给面子（六） 瞧着陈大龙的脸色有些黯淡下来，常崇德依旧是一副平和的口气对陈大龙说：“最近一段时间，省里也有些不安定，毕竟王书记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没有理顺，在人事问题上插手不宜过于深，对于干部调整的问题，近期内，主要还是牛省长和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说了算。” “哦。”陈大龙若有所思点头。 “前两天，我跟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一起吃饭，当时倒是提到了关于普安市的领导班子调整问题，听孙部长的意思，好像是在这件事上，省委书记和牛省长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只怕想要更改的几率比较小。” “是吗？” 常崇德瞧着陈大龙一副灰心丧气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忍，安慰的口气冲他说：“你也不用考虑太多，好在你的年纪轻，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优势，你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干出的一系列成绩，省委领导都看在眼里，等到有合适时机的时候，再争取也是一样的。” “还请常副省长多关心了。” “这是哪的话，跟我，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陈大龙从省城一回来，就听说了一个对自己更加不利的消息，市政府领导初步分工调整的时候，刁一品把原本马魁梧副市长手里分管的所有工作全都接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从工作安排的角度来说，刁一品实际上已经开始接手常委副市长的手里负责的工作，对于刁一品的提拔，种种迹象表明，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天，张市长的秘书请陈大龙到张市长的办公室去一趟，陈大龙不敢耽搁，赶紧放下手里所有事情去见张市长。 推门进了张市长的办公室后，张市长冲他努努嘴，他立即会意的先把办公室的门反锁好。 “你跟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一天文件没下来，一天正式结果就没出来，你先别自己就灰心了，好吗？”张市长脸上带着明显愁容对陈大龙说。 陈大龙赶紧冲着张市长笑道：“张市长您每天的工作够忙了，就别为我的事情再操心了，有些事情就是机缘，机缘未到的时候，强求也是没用的。” “什么机缘？我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政府领导班子分工是刘国安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把手伸到我政府这边来了，我要是再对他有所忍让的话，只怕我这个市长就快要被他给架空了。”张市长面色铁青愤怒道。 “让刁一品接下马魁梧原先手里负责的那一块，倒也没什么打紧，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刘国安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吧。”这种情况下，陈大龙也只能随口敷衍一句。 “我就知道你会多想，所以才会叫你过来一趟，有时候，表面上看到的东西，跟实际结果不一定就相同。”张市长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道。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愣住了，按道理来说，张市长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敷衍和隐瞒才对？这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在提醒自己，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还有希望。 可是，自己刚刚从省城回来，常崇德也没必要欺骗自己吧？这两人说的话，怎么有些南辕北辙啊？到底自己应该相信谁的话呢？ “怎么？你信不过我？”张市长见陈大龙脸上露出疑惑神情，问道。 “没有，没有，那我哪敢哪？我只是觉的有些事情倒也不能强求，顺其自然算了，东方不亮西方亮，以后反正还是有机会的。” 陈大龙在心里考虑了一下后，认定张市长这是因为原先答应了自己的事情没法兑现，所以尽力的还想要努力一把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一个人为了自己得下属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自己又何必要让人家左右为难呢？ “说来说去，你还是宁可相信外头那些传言，不肯相信我？”张市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不是你陈大龙能不能提拔的问题了，而是跟我自己的威望和以后的发展有关，如果任由刘国安一手遮天，那还要我这个市长干什么？我这次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以后的发展考虑。”张市长郑重表情对陈大龙说。 “以后的发展？” “是啊，难道你心里会不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省委的一套领导班子更新换代在即，底下各市的领导班子更新也就在眼前了。” 陈大龙听了张市长这话不由有些愣住了，张市长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深奥了，到底想要向自己表达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他在暗示有心要趁着这次的机会，竞争刘国安的市委书记位置？不是还有一个早就传说上面钦点下来接替刘国安的夏邦浩吗？这局面，可真是让人有些搞不清了。 从张市长的办公室出来没多久，陈大龙接到了小蒋的电话，小蒋汇报说：“陈书记，那个叫赵艳的人刚才已经进了医院的手术室，好像是去流产。” “什么？都已经去流产了？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我刚才一直打你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听啊。” 陈大龙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张市长进套间的时候，把公文包放在了外面的办公室桌上，因为手机原本调的就是震动状态，所以根本就没听见。 陈大龙问小蒋：“最近一段时间，赵艳跟谁走的比较近乎？” “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见面次数比较多。” “哦，有什么新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好的。” 电话挂断后，不超过十分钟，小蒋的电话又打来了。 “陈书记，那个赵艳在流产的时候大出血，听医生说人已经昏迷了，有没有家属在场，正着急呢？好像是还要交钱才能继续做手术。” “好的，我知道了。” 陈大龙果断的挂断小蒋的电话后，立即拨通了冯雯雯的手机，让冯雯雯去手术室一趟，就说自己是赵艳的亲属，想办法帮她一把。 冯雯雯突然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又听他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要求来，忍不住有些疑惑的口气说：“你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对她的事情居然这么上心呢？” “官场的事情，三两句说不明白，你记住了，赶紧去一趟，千万别让那女人出什么大事。” “行了，你陈书记的指示，我能不执行吗？我现在就去。” 当赵艳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冯雯雯那和善的笑脸，她有些奇怪地问道：“冯医生，我怎么会在这里？” 冯雯雯笑道：“怎么？你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只是大出血而已，脑子好像没受到太大影响吧？” 赵艳听了这话，猛然回想过来，自己今天一早接到夏邦浩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去做流产手术？ 自从夏邦浩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后，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催促，让她去做流产手术，赵艳心里有些犹豫，就对夏邦浩说：“医生说，我这孩子要是保不住的话，以后很有可能没机会再生了，要不，我把孩子生出来，自己养着，保证不会影响到你夏书记一丝一毫，这总行了吧？” “荒唐！你脑子不是进水了吧？这孩子生下来容易，可是生下来之后呢，他的生活，教育，情感，以及成年后的诸多事宜，是你一个女人能顾得过来的吗？再说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必定有人要问他的父亲是谁，到时候你怎么解释？你现在说的倒是轻松，真要是孩子生下来，你我的名誉地位都完蛋，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赵艳被夏邦浩说的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夏邦浩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夏邦浩最后对赵艳说：“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万的营养费，你赶紧自己去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一定要找个比较偏些的医院，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赵艳就这样犹犹豫豫的选择了平常人不是很多的市区中医院来流产，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流产中居然会遇到危险的状况？ 瞧着赵艳一副疑惑的表情，冯雯雯冲她叹了口气说：“我跟你说过，这个孩子最好不要做，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大出血差点要了一条命，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艳听了这贴心的话，心里不由有些难受起来，在自己生死攸关的关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既不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也不是那些平常嘴上对自己好的一塌糊涂的臭男人，却是跟自己素昧平生的冯医生，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感慨万千？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讲的是小人得志。 “小人得志”的现象在历史上屡见不鲜，高俅、蔡京、严嵩、和绅等，一个个都是阿谀多术、讨好有方，对上阿谀谄媚阳奉阴违者，对下必是唯我独尊以势压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719章常委的位置上预热（一） 《水浒传》开篇就从小人得志陷害好人写起，先写一无赖高俅的发迹史，而只字不提作为全书主角的梁山好汉。施耐庵的良苦用心，后世读者又有几人看不明白？宋朝，何承天的《为谢晦檄京邑》也有：“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可见“小人”这两个字在历代文人墨客眼里简直厌恶至极。 千年兴衰一页纸，喜欢研究历史的人会发现，凡是在当下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往往能从先人留下的种种文史资料中找出相似甚至是相同类型。 在笔者眼里，身为普安市副市长的刁一品，算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自从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的考察过程结束后，尽管刁一品现在的任命文件还没有下来，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常委副市长一样的待遇开展工作起来，尤其是刘国安指示他分管了城市建设这一块的工作后，每天更是忙忙碌碌到全市各个工地去视察，一副积极工作的表现，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刁一品很快要当常务副市长的模样。 那天，当他检查到浦和区的湖大广场项目的时候，特意多留神了一下，他早就对湖大广场项目有所耳闻，也知道湖大广场项目是夏邦浩副书记心里的一块隐痛，夏邦浩的女婿就是因为在竞争这个工程的时候吃了瘪，这口气夏邦浩直到现在还憋在心里。 想到自己的常委副市长位置也是夏邦浩副书记积极主动帮忙争取的结果，刁一品瞧着这个项目的眼神就有些哪哪都不对劲起来。 当天，湖大广场的工地上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着，余丹丹和王家新坐在简易的工程指挥中心里正看着施工图纸。 工程队的队长进来汇报说：“余总，王总，市里有个刁一品副市长过来考察了，刚才有人过来通知，请两位老总过去应付一下。” “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居然还摆这么大的臭架子？你这个队长去应付一下就行了，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中午招待一下。”王家新有些不乐意的口气说。 工程队的队长得到领导指示后，转身要走，却被余丹丹给喊停，余丹丹冲着王家新劝道：“二哥，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装的地方还是要装一装，这个刁一品最近听说要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正是耍威风的时候，你就出去接待一下，多说两句好话也就应付过去了。” “让我去贴一个副市长的冷脸，你有没有搞错？” 王家新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没几个月，从小出身官宦之家早已见惯了底下人巴结自己当高官的父亲种种嘴脸，对于刁一品这样的副厅级领导，他是真没放在眼里，现在余丹丹要他去敷衍刁一品，他从心底里是抗拒的。 “这不是和气生财吗？你赶紧去吧，去一个老总给他点面子也就够了，咱们做生意的，平安无事就好，别轻易得罪了小鬼，给自己惹麻烦。” 王家新听余丹丹说的也有道理，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一声说：“行吧，你是老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这样，王家新心不甘情不愿跟在工程队长身后，来到了工地的中心广场地带，远远的瞧见一帮人围绕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走近几步，听见那中年男子正伸手指了一下工地的围墙说：“据我了解的相关规定，围墙的高度好像不是这个尺寸吧？这工地上的灰尘这么大，这个项目的位置又是在闹市区，这样的围墙高度，肯定是不合格的！” 底下人都应声虫似的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这的确是一会要跟项目负责人说一声，必须加高尺寸。” “还有这地面，这么多的卡车走来走去，连个洒水的措施都没有，这么大的扬尘怎么能行呢？”中年男子有说。 “是啊是啊！刁副市长果然是内行人，这一点我们都没想到呢？” 围成一圈的底下人又像是应声虫一般随声附和领导，这样的话听在性格耿直的王家新耳里，立刻让他心里有一团火“蹭蹭蹭”往上蹿。 “明明工地上所有的施工标准都是严格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在执行，怎么这位刁副市长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可气的是底下那帮马屁精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瞎点头！这不是典型的指鹿为马？混淆是非？”王家新心想。 王家新的火爆脾气当场就有些憋不住了，就在一帮人都对刁一品唯唯诺诺的时候，他那洪亮有力的大嗓门从后面响起：“刁副市长言重了吧？我们工地建设的所有指标都是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的，围墙的高度也是完全合乎标准的，怎么大家当着刁副市长的面，都不肯说实话呢？”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王家新的身上。 众人扭头瞧着眼前这位身穿一套银灰色西装，看起来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底下人没几个知道王家新的身份，陪同刁副市长一道考察的秘书见有人居然敢当着领导的面如此放肆，头一个“忠心耿耿”冲上前护主，伸手一指王家新呵斥道：“你什么东西？领导考察工作的时候轮得到你说话？赶紧滚！” “你他娘的说话客气点！敢叫老子滚！信不信老子打的你满地找牙？” 王家新这样一个从小被捧的高高在上的官二代什么时候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这样骂过？而且此人不过是刁一品身边一小秘书？这让他心里早已憋的一团火瞬间爆发出来，撸起胳膊冲着那秘书就要抡过去，吓的陪他同来的工程队长赶紧一把伸手把他抱住。 刁一品身边官员中有人了解王家新身份的，生怕此事闹大一发不可收拾，着急在一旁假装打圆场：“领导正在考察工作，还请不相干的人先避让一下。” “不相干的人？” 王家新脸上冷冷笑笑，用力甩开工程队长抱着自己的一双胳膊，快走几步，走到刁一品的面前主动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说：“我是这个工地的副总，王家新，欢迎刁副市长过来考察工作。” 王家新说这番话的时候，话里多少带着几分情绪，但从内心本意来说，他作为工程负责人之一也是真心不想把此事闹大，所以才主动冲着刁一品伸出友好之手。 没想到，面对王家新的善意招呼，刁一品原本就背在身后的两只手居然丝毫未动？他看也不看王家新一眼，冲着陪同自己考察的领导干部说：“你们都是负责这块工作的，依我看，这个工地需要整改的地方还不少，底下的有些工作，你们可要尽快督促这工程队整改到位。” 底下人自然又是连声应承着。 王家新见自己主动伸出一只手尴尬悬空，刁一品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好像眼前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人？接着又神态自若冲着手下人不停的说湖大广场的工程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心里的火苗迅疾升级为烈火灼心，控制不住要爆发出来。 见过官员摆谱的，却没见过官员摆谱到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的？自己已经介绍过身份了，这帮人到了自己的工地上来考察，居然对自己这个副总是这副态度？他们可真是够牛的！ 瞧着刁一品在工地现场指手画脚的评论一番后，找出诸多不足之处，明确表示要底下各相关单位严格监督这个工程的负责人进行整改，甚至还一直强调说，“在没有整改到位之前，这里的所有工程都必须停下来！” 而底下的那帮官员出了不停的点头哈腰表示顺从，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这让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王家新心里有种出离愤怒的感觉。 “这帮狗日的普安市官员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的？这他娘才真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白面里头找沙子，此地无银三百两颠倒黑白！说白了，无非是想要刁难湖大广场工程想要逼工程老板送礼疏通，这帮狗日的个个弄点好处？要是让这帮龟孙子得逞，那才真是天理难容！” 工程队的队长瞧王家新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心里担心他别再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赶紧伸手拉他说：“王总，咱们还是会指挥中心吧，有什么事情，跟余总商量后再说。” 王家新使劲的扭了一下身子，冲着工程队长吼道：“你拉我干什么？难道你没看见这帮当官的无中生有，无事生非，硬要在咱们工地上鸡蛋里挑骨头吗？” 王家新说话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所有在场的人都再次把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包括副市长刁一品。 王家新索性借故冲着工程队长喊道：“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是谁发话，这工程都给我继续干，要是给我耽误了工期，看我怎么收拾你！咱们工地一切都是合乎要求的，谁过来提出整改要求，都给我一概不理。” “我……？” 工程队长知道王家新不过是就事论事，拿自己当一个演戏的道具罢了，他的这番话主要还是说给站在不远处的刁副市长一行人听的。 第720章常委的位置上预热（二） 果然，刁副市长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冲着身边人问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湖大广场项目的负责人？” “是负责人之一，他刚才自己介绍说是副总。” “我不管他是正总，还是副总，总之湖大广场确实存在问题就一定要整改，我倒是要看看，在整改不到位之前，谁敢开工！” 刁一品说完这句话后，冲着王家新的方向狠狠的白了一眼后，转身领着一帮人离开了，王家新忍不住要追上去继续跟刁一品理论，却被站在身边的工程队长死死的拦腰抱住了。 刁一品等人扬长而去后，王家新在工程队长的陪同下回到指挥中心后，瞧着王家新一脸的不痛快，余丹丹见了有些诧异地问道：“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还很好的，怎么绕了一圈回来，脸都变色了？” 王家新从嘴里“哼”了一声，并不说话，站在一边的工程队长赶紧把刚才的情况向余丹丹复述了一遍。 余丹丹听后倒是不以为然，冲着王家新笑道：“我的二少爷，你以为生意这么好做的？刁一品这种人就算是不错了，没跟你敲竹杠，要好处，不过是随便想要整整咱们罢了，就把你气成这副模样，改天要是来一个吃拿卡要的，你还不要对人家动刀子？” 余丹丹的这句话撩的站在周围的一帮下属全都“呵呵”笑出声来。 王家新心里倒也承认妹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他就是感觉有些不服气，他对余丹丹说：“咱们这样的身份，做项目都要受这帮狐假虎威东西的气？你说那些没什么后台的小老板，岂不是要被逼的上吊？” “二哥这话倒是说对了，每年到了年底的时候，有些小老板资金周转不灵光的，的确也会有几个被逼的上吊的。” “所以说，就该有人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帮不顾老百姓死活的东西。”王家新一想起刚才刁一品那副猖狂模样咬牙切齿。 “行了行了，我看你呀，是在部队里呆的时间长了，对地方上的一些观念和规矩有些不适应了，慢慢来吧，这件事我会亲自出面去跟刁一品沟通的，我余丹丹负责的项目，他要是敢过来插一杠子，那他可就是自找苦头吃了。” 瞧着余丹丹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王家新问道：“妹妹有本事收伏那姓刁的？” “你妹妹虽然没上过战场，可也算是在商场身经百战了，这种小角色，小菜一碟。”余丹丹拍着凶向王家新保证道。 王家新不说话了，他这是头回跟余丹丹一道开公司做生意，在家当着长辈们的面都说好了跟着余丹丹一块先学习为主，既然余丹丹有把握让刁一品不敢随便刁难工程项目，那就等着看余丹丹的处理问题方式慢慢学呗。 刁一品走后不到一个小时，一帮拍马屁的家伙果然送过来一份份整改通知书，这些整改通知书上的红色印章，既有安监部门的，也有建设部门的，总之言辞都是一致的，“要求湖大广场立即停工整改”。 王家新看见这些整改通知书，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他伸手把那些整改通知拿在手里气愤的口气说：“你瞧瞧，这帮不干人事的东西，从这里走了一圈，就整出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来，说白了，还不是想要钱，想要咱们去送礼？” “你别着急，这件事我来解决，放心吧，这刁一品肯定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这么大的项目，分管领导想要从中捞取点好处费也是正常的事情，稍后，我就亲自去他的办公室一趟，跟他把话扯开了谈。” “还是我陪你一道去吧。” 瞧着王家新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余丹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二哥，这种类似的事情，我见的多了，我去他的办公室跟他谈，大庭广众之下，他没胆子给我过分难堪的，毕竟他是领导，我不过是个生意人，他的声誉和形象可是比我重要的多呢。”听着余丹丹好像很有把握的口气，王家新便没有继续坚持。 下午，余丹丹安排了王家新驻守项目指挥中心后，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刁一品的办公室。 对于刁一品其人，余丹丹并不了解，这普安市委市政府里，就只有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市政府的张市长算是能被她看在眼里的人，其余的副职，她一向不太在意，对于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自然更是没有过多的关注。 现在，既然泥鳅跳出来充龙王，她也是从息事宁人的角度考虑，才会亲自过来拜访刁一品。 刁一品上午跑了半天，也狠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心情不错又喝了不少酒，这会正有些晕晕乎乎的坐在办公室里，瞧见门被谁推开了。 他抬起头望过去，只见，门口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年轻漂亮女人正冲只见盈盈笑着，刁一品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总算是想起这女人好像是市区某个酒店的老总？这女人跟自己素无纠葛，她怎么会突然跑到自己办公室来？ 刁一品使劲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皱眉招呼说：“你是找我吗？” 余丹丹转身把门先关好后，袅袅婷婷的走到刁一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后，冲着刁一品自我介绍说：“刁副市长不认识我，我却早就认识刁副市长了，我是某某酒店的负责人余丹丹，同时也是湖大广场的投资商。” 余丹丹这么一介绍，刁一品的两只眼睛不由瞪的老大，眼前这小妞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居然她就是湖大广场的投资商？湖大广场的投资有多大，刁一品心里是清楚的，看来这才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妞实力非凡啊！ 余丹丹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刁一品立即明白她来自己办公室的目的，冲着余丹丹笑道：“余总今天既然来了，正好有关湖大广场的事情，我要当面跟你交代清楚了。” “刁副市长请说。” “湖大广场是普安市的一个标志性项目，工程投资大，占地面积大，工程的周期也比较长，在这类项目上，作为工程的投资商首要考虑的就是关于工程的质量把关问题，和施工中的安全以及污染问题。”刁一品摆出一副领导官威对余丹丹说。 “嗯，刁副市长说的有道理。”余丹丹惯性颔首点头。 “今天上午，我已经带着相关单位的负责人亲自去现场看了一圈，你们的工程建设中存在很多问题啊。” 余丹丹见刁一品明摆着是要跟自己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话，赶紧打断他讲话，冲他致歉的口气说：“刁副市长，我们也知道，这么大工程开工建设的时候，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但是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调整，您这上午过去绕一圈后，紧接着整改通知书就下来了，我们可真是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啊。” “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们作为投资商，在工程开工建设之前，有些问题就早该考虑到位的，等到上级领导检查的时候，再说出这么多的理由来，好像是不太合适吧？” 余丹丹明显感觉到刁一品说话有几分故意为难的味道，原本就符合各项规定的施工现场，怎么到了他刁一品这里就成了哪哪都有问题？看来这家伙今天上午的湖大广场项目考察更像是有的放矢啊？ 她不想在这种表象的问题上跟刁一品过多纠缠，而是迅速转变了话题方向，冲着刁一品陪笑道：“刁副市长，我那酒店里最近新开发了几个有特色的菜肴，今晚上，您要是有空的话，我找几个人陪您喝两杯，去给我们的新款菜肴提提宝贵意见？” “谢谢余总美意了，我晚上已经有安排了。”刁一品反应很快，他听懂余丹丹这是要给自己上糖衣炮弹的前奏，立马一口拒绝邀请。 余丹丹见刁一品水泼不进的口气，心里不由有些窝火，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居然跟自己杠上了？ 尽管心里不痛快，余丹丹表面却还是逼着自己勉强陪笑说：“刁副市长，其实我们湖大广场的项目工程队都是省里一流的，您要是硬说我们的工地有诸多不足之处，那这普安市的大小工地，可就真没有一个能算得上合格的了。” “余总我可是有些听明白了，难不成余总的意思是，相关单位的到场领导都是不了解一些工地建设标准，胡乱开出的整改通知书？” “刁副市长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生意人，和气生财是最重要的，我的意思是，还请刁副市长看在我们辛苦干工程不容易的份上，先把那些整改通知压一下，给我们一点改正错误的时间。” 余丹丹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些，没想到刁一品的脸色却还是难看起来，这会趁着一股酒精的作用，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冲着余丹丹教训道：“知错改错就还有机会，如果余总一味的只想逃避责任，不肯改正错误，我看这湖大广场的项目，什么时候能恢复建设，还真是不好说呢。” 第721章常委的位置上预热（三） 余丹丹的个性一向是遇强则强，刁一品要是放低声音跟她说话，或许她还能给刁一品几分面子，现在刁一品居然摆出一副仗势欺人的口气来，余丹丹也有些气炸了。 她冲着刁一品冷笑一声说：“刁副市长，我的湖大广场项目可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就算是有人来管，也轮不到市里的相关单位开出整改通知来？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浦和区也是在我普安市的地盘上，难不成我一个分管建设的副市长，居然管不了你的一个湖大广场？” “我只怕刁副市长说的话，不一定作数啊。”余丹丹此时说话的口气显然已经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 偏偏这句话显然是撩拨到了一个领导干部的底线，刁一品彻底被激怒了，冲着余丹丹伸手一指说：“余总可真是够猖狂的！那咱们不妨走着瞧？我倒是要让你看看，我这个副市长在你那小小的湖大广场工程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能作数？” “刁副市长这是存心要打击报复吗？”话说到这份上，余丹丹的犟脾气也起来了，眼里对刁一品的威胁视若无睹，口中言辞更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随便你怎么说，我把话跟你挑明了，不整改到位，绝对不许开工，我这里还有公务要忙，余总请便吧。” 刁一品居然向自己下了逐客令？余丹丹心里的一股火憋不住的要往外发，她慢慢的站起身来，冲着刁一品说：“刁副市长，你既然一意孤行，我也没什么办法，只不过，你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 “你在威胁我？”刁一品冷笑，看着眼前二十出头的姑娘眼神里的轻蔑几乎全都写在脸上。 “我余丹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都不会威胁任何人，倒是刁副市长，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你究竟什么意思？” 两人已经扯破了脸皮把话说到如此直白的地步，刁一品倒也一副坦然的表情说：“余总，我作为国家领导干部，身兼公职，自然要把自己该肩负的责任肩负起来。” “好，刁副市长果然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官，我余丹丹算是见识了，不过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不管你给我们下多少张整改通知书，我们的工程建设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尽管余丹丹说话的声音不大，这最后一句话在刁一品耳朵里听起来，却是对他一个副市长权威的极大挑战，他忍不住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冲着余丹丹吼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这句话后，余丹丹看也不看刁副市长一眼，拎起自己的小坤包，转身离开了刁副市长的办公室，把刁一品气的干瞪眼却有无计可施，只能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面马后炮似的冲着余丹丹的背影怒吼了一句：“奶奶的！一个做生意的小丫头也敢闯到老子办公室来撒野？不让你尝点苦头你他娘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按理说，以刁一品为官多年的狡猾和心机之深不可能没从余丹丹强硬的态度里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人常说“冲动是魔鬼”，当他抱着为报答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提携之恩故意对湖大广场项目进行打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魔障，而工地上王家新的一番话以及今天余丹丹面对面跟他翻脸让他心里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湖大广场工程上使绊子。 他当时心里所想是，“如果连一个像余丹丹这样的丫头片子都敢跟自己一个即将当常务副市长的领导蹬鼻子上脸，那以后自己还怎么有脸统率处理市委刘书记交到自己手上分管的各项工作？”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坚信自己身为普安市手握重权的领导，想要玩弄一个生意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人的思维一旦进了牛角尖，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刁一品却没想到，余丹丹并非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生意人，他的所作所为正应了一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余丹丹回到工地后，对诸多整改通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交代手下人继续施工，无论遇到任何干扰，立即向自己汇报就好了。安排完了手头的事情后，余丹丹立即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 陈大龙最近因为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上班的时候也有些不在状态，眼睛倒是盯在文件上，心却不知道早已游荡到哪里去了，余丹丹推门进来，他居然丝毫未觉。 等到他感觉到办公室里进来人的时候，余丹丹已经快走到他的办公桌旁了，余丹丹瞧着陈大龙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冲他笑道：“陈书记工作可真是够认真的，手里捧着文件，心思早已不知影踪了吧？” “你不是在忙湖大广场的工程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闲扯？”陈大龙见余丹丹突然出现在面前倒是一愣，随口问道。 “快别提了，遇上麻烦了，所以只好过来搬救兵了。”余丹丹瘪嘴委屈回答。 “你余丹丹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找我有什么用呢？你可别埋汰我了，你二哥不是也在工地上撑场吗？你有什么难题，找他回去跟你姑父说说不就行了？”陈大龙疑惑道。 “你以为我姑父是什么人？随便一点小事都要他亲自出面解决？瞧你这样，还是在官场锻炼了这么多年，什么脑子？” 被余丹丹抱怨了一通后，陈大龙倒也没生气，这些日子跟余丹丹混的熟了，两人私底下开开玩笑也是一种常态，他心里明白，余丹丹无论说什么，对自己都是没有恶意的。 “到底遇上什么麻烦了？”陈大龙问。 余丹丹把上午刁一品故意在工程找碴的事情跟陈大龙说了一通后，陈大龙忍不住笑道：“刁一品这是哪根筋坏了，偏要去招惹你们兄妹？”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整改通知书已经下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依我看，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湖大广场在我浦和区的地盘上，就算是要开整改通知，也该是我浦和区的相关部门出面，刁副市长手伸的太长了，你不理会他也是情有可原。” “你的意思是，你会站在我这边帮我。” “那是！咱们这么铁的关系，我不帮你，帮谁呀？”陈大龙明确表态。 此事的一方是正跟自己竞争常务副市长位置的刁一品，一方却是省委书记的亲人，这天平的两端孰轻孰重，傻子也能分出来，何况他和余丹丹的关系跟以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你可要想清楚了，刁一品可是要当常委副市长的人了，你为了我得罪他，以后说不准会有麻烦。”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话心里甚是欣慰，却还是言不由衷警示道。 “别，我谁都不为，我这是伸张正义秉公执法，按照规矩办事，仅此而已。”陈大龙把女人那点小花花肠子看的通透，不无玩笑口吻道。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秉公执法仅此而已？你以为谁想要跟你套近乎？”余丹丹听不惯陈大龙话里急于撇清什么的意味，冲他假意发飙。 “我堂堂一个区委书记，这么大的领导干部，还怕没人巴结？”陈大龙调侃道。 余丹丹笑了，之前在刁一品办公室憋的一肚子气此时被陈大龙三言两语撩的消失全无，她冲着陈大龙笑道：“拉倒吧，你可听好了，湖大广场一天都不能停工，你得给我保证。” “放心吧，我让王大魁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绝对不会让人有机会对你的工地捣乱。”陈大龙拍着凶承诺道。 “这还差不多。”此时的余丹丹一张脸早已笑的像桃花盛放。 余丹丹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不由轻松了一些，只要浦和区的一把手陈大龙肯主动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对付刁一品的时候可就方便多了。 余丹丹心里门清，从政治智慧的角度来说，他刁一品怎么可能是老奸巨猾霸王龙的对手？她从陈大龙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不由在心里默默摇头，“刁一品啊刁一品！这回的事情可是你主动找上门来惹是生非，万一造成严重后果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狗眼看人低自找倒霉呢？” 再说，余丹丹从刁一品的办公室出去后，刁一品越想越生气，这湖大广场的投资商居然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如此嚣张，这还了得？ 刁一品心说，“狗日的，不过是一个有钱的老板罢了，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自己一个副市长叫板？在中国的国情下，再有钱的人，见着当官的也得低眉顺眼才行，当官的必定有钱，而有钱的人却不一定能买到官位。” 要说，之前刁一品是顾念着夏邦浩帮自己夺取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心里冲着对夏邦浩的一份感激之情，故意针对湖大广场项目找点碴报答夏邦浩，可是经过余丹丹这次过来，他是从心底里跟湖大广场的投资商扛上了！他倒是想要看看，不过是一帮有几个臭钱的生意人，还能爬到自己这个副市长的头上去？ 第722章常委的位置上预热（四） 刁一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思虑了片刻后，伸手拿起电话亲自给市安监部门下达指示，要求他们对湖大广场的项目立即进行严肃检查，必须严格按照相关安全检查的规定去要求湖大广场施工进程，如果有问题，立即停工整改。 这年头，上头领导发句话，底下人自然是当枪扛着，最重要的是，湖大广场项目投资这么多，这帮执法部门随便捞点好处也是不小的油水，因此，安监部门的执法部门对领导指派下来的任务也比较的重视，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制定了相关检查方案。 紧急会议做出的决定是：安监部门对这个项目要用最严格的标准，进行全方位的认真检查。 有风方起浪，无潮水自平。 关于湖大广场工程是否需要整改的问题其实从开始到此事结束都从未有过最具权威人士给出公开透明结论，可是随着副市长刁一品一声令下，底下那帮马屁精立马蠢蠢欲动，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对针对湖大广场项目作出种种非常规的处罚决定。 官大还是法大？人治还是法治？可见一斑。 第二天，尽管阳光灿烂高高挂在天上，走在路上的行人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比前两日更冷的寒意，大街上骑电瓶车上班的人个个包裹严实，一辆辆小轿车纷纷紧闭车窗，就连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年轻人都冻的缩起了脖子。 上午九点多，按照市安监局领导的指示，局里负责处理湖大广场工程建设中存在“违规”问题的工作人员分乘两辆执法车来到了湖大广场工地大门口。 让市安监局一帮执法人员没想到的是，等他们来到工地大门口的时候，早有浦和区负责此项工程协调工作的副区长王大魁领着一帮人在门口坐等。 看得出来，王大魁等人早就在大门口摆出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了，不仅项目协调小组办公室的人来了几个，身边还站了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随从。 市安监局的领队是个高个子，此人也是安监执法大队的队长，他瞧着车子行进到了工地门口被逼着停下来，很是不满，赶紧下来看个究竟。 “你们是什么人？站在工地门口干什么？”队长一下车就冲着堵在门口的王大魁等人吆喝道。 王大魁现在也是区委常委，最起码在本地那也算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他当着众人的面，冲着高个子礼貌的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是湖大广场项目协调小组的副组长王大魁，同时也是浦和区的常委副区长，专门协助管理这个项目，请问你们是……？” “哦，原来是王副区长啊，我们是市安监局的，过来对湖大广场项目建设情况进行常规检查，你也知道现在国家对安全检查很是重视，如果出了问题，那么……”大队长一副我不说你也该懂的口气，冲着王大魁浅笑了一下解释。 “你们是市安监部门的？这种时候来检查湖大广场工程恐怕有些不妥当吧？就算是要检查，也该是我们浦和区的安监部门进行检查才对，你们市安监局的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越权了？”王大魁对这帮人来湖大广场工地的目的心知肚明，于是按照陈书记的指示应付道。 市安监局的高个子听着王大魁的话里有些排斥的意思，赶紧冲他笑着解释说：“王副区长，我们也是在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市委分管建设工作的刁副市长亲自下达的命令，要求对这个大项目进行检查，还请王副区长配合一下。”高个子队长把实话秃噜出来。 王大魁听了这话假装思忖片刻，对高个子队长说：“本来刁副市长吩咐，我们应该配合，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湖大广场工程不仅是市里的重点工程，也是咱们浦和区的重点工程，咱们区里的主要领导也发话了，让我们项目协调小组一定要保证工地的正常建设施工，尽量不要让工程进度受到外界的各种干扰。” 尽管王大魁说话的口气依旧是比较平和的，市安监局的高个子却能听出他话里强硬的抗拒意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冲着王大魁不乐意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王副区长这又何苦为难小弟呢？” “各为其主，各负其责，我也有自己的责任，还请你们能体谅。”王大魁寸步不让表明态度。 接下来，两人各自说了几句暗藏玄机的话后，心里都明白，对方似乎是绝对不肯让步的，场面一下子有些僵持起来。 高个子见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想起领导对自己交代的任务，脸上露出明显焦躁不安，双方僵持了一会后，他拿出手机来确定了一下当下的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了，如果再站在门口跟王大魁这么僵持下去的话，只怕今天的任务就别想完成了。 高个子队长忍无可忍冲着王大魁问道：“王副区长既然是铁了心不配合我们安监局的工作，如果有什么严重后果，我想市领导追究下来，谁都不好看。” 王大魁不屑：“在浦和的地盘上，我们只是知道陈大龙书记是一把手，其他领导要是有任何指示也请通过官方渠道转达。” “王副区长，这样就是让兄弟为难了！”高个子队长脸上露出怒意。 “彼此彼此！”王大魁今天摆出一副跟对方耗上的态度，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堵在门口寸步不移。 “好，既然都是为了工作，那就不能怪咱们不客气了，我们要按照职责，进行执法！” 高个子显然耐心已经被磨蹭到了极点，说完这句话后，冲着后面的十多个自己人喊道：“这位王副区长带人干扰咱们的正常执法行为，这样的行为原本就是违规的，现在大家全部下车，准备进工地，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干扰咱们正常执法。” 随着话音落户，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急不可待从车上跳下来，王大魁明白这些人的来路，一帮人大都是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临时聘用工作人员，当初招聘这些人的时候，身体素质是重要的条件之一，说白了，招人的时候，领导心里其实就是准备招一帮打手回来。 因为安监局的一些检查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与可能跟一些被检查对象发生肢体上的冲突，身体素质强壮些的，总是在执行工作任务的时候，更加有优势些。 王大魁见安监局的这伙人气势汹汹想要强行闯入，前身往前呵斥道：“如果你们强制进，到时候是要负责任的！” “发生任何事情，我负责到底！”高个子队长斩钉截铁态度蛮横。 “既然如此，我看到时候你是如何负责到底的？” 瞧着这帮人是想要硬闯进工地了，王大魁赶紧自己先往后退，伸手往后面一招手，几名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身穿保安制服的人站到了最前排。 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人应付此类场面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还开玩笑的口气说：“今天的运气不错嘛，这家建筑公司招来的保安尽是些瘦排骨？” 正大步往工地大门方向走的一帮安监局工作人员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开玩笑对领头的队长说：“队长，今天完成任务后，中午一定要上一份红烧排骨给他尝尝，他这是嘴馋了。”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帮人根本就没把门口的几个工地上的保安放在眼里。 的确是这样，现在这年头，只要是身穿老虎皮的，多少都会与生俱来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好像往人跟前走的时候，已经高人一等似的，尤其是一些张狂的城管执法队员，面对势单力薄的小贩时，表现出的狂妄和霸道，简直不可理喻到无法想象地步。 只敢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国家公务人员，其实是最卑劣的！从内到外都有一种天生做奴才的秉性，偏偏这种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眼下，这帮奴才已经谈笑风生的走到了工地大门口，几个保安立即排成人墙想要阻挡一帮人继续前进，肢体上的冲突已经无可避免。 几个保安哪里是十多个牛高马大的执法队员的对手？在一番推推攘攘后，保安们的人墙已经四分五裂，执法队员从人墙的空隙中继续谈笑风生的往工地上走去。 就在安监局的一帮人以为今天又跟往常执行任务时一样，已经过了关卡，底下将会一路通畅的时候，他们却意外的发现，在这群保安的身后的大门内，居然还有一帮手里拿着棍棒的混混模样的人？ 看着对方阵营黑压压的一片大概有四五十口人呢？这帮人心里也有些发慌起来，走在最后头的感觉到形势不妙，赶紧撒腿就往大门外跑，原本被执法队员推开的保安现在成了他们想要出门的拦路虎。 局面突然出现了大逆转！在两边人马的攻击下，十几个执法队员成了肉夹馍中间的馅，前后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第723章常委的位置上预热（五） 一番血战后，十几个执法队员总算是留着小命从大门里逃了出来，对方倒也并不恋战，把一帮人赶出工地大门后，也就收住了脚步。 身为安监局这方指挥人员的高个子瞧着眼前的情形，气急败坏的跺脚冲着王大魁说：“反了，反了，这光天化日之下，王副区长居然眼睁睁的瞧着这帮人公然违抗执法？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向上级领导汇报。”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各位，这里是我们浦和区的地盘，没有经过浦和区区委领导的同意，谁也没有资格进工地检查。”王大魁此时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平和的，在对方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相当的嚣张和狂妄。 高个子瞧着自己身边一帮因为受伤而痛苦的鬼哭狼嚎的下属，气的脸色铁青，他冲着手下人一挥手说：“我们走，迟早要有给这帮人好看的时候！” “你们以为湖大广场工地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听了王大魁这句话，高个子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妙来，他转头冲着王大魁问道：“王副区长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能怎么样，而是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伤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想这样拍屁股走人？” 高个子听了这话，简直气的鼻孔冒烟，他冲着王大魁冷笑道：“明明是你们的人打伤了我们的人，就算是斗殴大家也是为了处理公事发生冲突，难不成王副区长还想要利用这件事讹诈一笔？”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吗？这社会还是有人管的，既然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情，总得去公安局处理一下。” “好啊，那就请各位跟我们一道去市里走一趟，今天是你们阻拦执法在先，我倒是要看看，公安局的人会怎么说？” “不用问了，公安局的人已经来了。” 高个子听了这话，心里猛一“咯噔”，眼睛顺着王大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辆警车亮着警灯已经行驶到了工地的大门口。 还没等高个子队长反应过来，从警车上跳下来十多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冲着现场一帮人大声问道：“刚才是谁报警说，这里有人聚众斗殴？” “警察同志，不是聚众斗殴，是有人阻拦执法。”安监局的人见了警察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赶紧凑过去回答说。 领头的警察说：“我不管你是谁，你到浦和的地盘上执法有什么证据？是谁同意的？要是没有，那就是扰乱社会秩序，打架斗殴，对了，刚才参与打架的人都上车走一趟吧，去公安局先做过笔录。” “不对啊！警察同志，你们应该把他们那帮不讲理的工人给抓了，我们可是市安监局执法大队的，我们也是有执法资格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执法大队，在我浦和区地盘上打架斗殴了，就得听我的，先去做笔录，让你的人赶紧上车吧，走了。” 高个子瞧着警察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些不对劲，又瞧着警察只是一味的催促自己的人上车，却根本就没有逼着对方的人上车，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妥来。 高个子冲着警察问道：“你们凭什么带我们去做笔录？他们为什么不去？” “怎么你安监局的人连我们公安办案也想插手管？你们手还真是够长的？赶紧上车！” 高个子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真上车去了公安局一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赶紧说，“我们不能上车，我们是按照市领导搞的要求在执法，那些人阻碍执法，你们应该控制他们。” “你他妈什么东西？如果不主动跟我们走，可别怪我们采取措施！”警察见对方不配合，示威冲他们竖起了手里的电警棍。 “我要向市领导汇报后决定是否跟着你们走！”高个子说道，拿出手机准备向局长汇报，警察看到这样的情况，一把夺下他的手机，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现在想找关系疏通？早干嘛去了！快点都给我上车！” 安监局这伙人本来被工人打了一顿就已经气的七窍生烟百般委屈，见现在警察要抓他们，更是气的眼红脖子粗，一个个硬邦邦梗着脖子说，“我们就是不走，难道警察就可以乱抓人？” “如果不走，那就是抗拒公安执行公务，强制带走！”警察发了狠话。 有个警察当场拿出警棍，把带头反抗的高个人点倒，拿出手铐拷起来后直接押送进车里面，对其他的人说，“谁要是敢不听话，这个高个子就是例子。” 擒贼先擒王！ 安监局那帮人亲眼看到警察动了真格，连自己老大都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上车，一个个赶紧识相的听话上了警车。 警察赶到后十几分钟的功夫，湖大广场工地大门口再次恢复平静，王大魁立即打了个电话向陈大龙汇报情况：“陈书记，还真是让您给算准了，昨天开的整改通知书，今天安监局就来人检查了，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呢，都跟流氓似的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你们应付的怎么样？双方动手了没有？” “陈书记，这种情况下，哪里能不动手呢？对方特别嚣张，上来就打伤了我们的人，好在咱们早有准备，仗着人多，最后还是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魏局长派的人到了没有？” “到的正是时候，刚把市安监局的那帮家伙带上警车抓走了，狗日的，那些人还敢和警察动硬？电倒带头人后，他们才老实了。” “咱们这边人伤的怎么样？” “双方受伤情况都差不多，我们这边重伤两个，轻伤六个，他们那边也是人人都挂了彩，到底有几个重伤，我倒是没注意。” “行，只要没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那肯定的，我之前都已经嘱咐过了，一个个下手的时候都注意力度。” “你还是在湖大广场项目现场继续蹲守，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进，这边的事情就让魏局长和法院的人处理吧。” “好。” 王大魁挂断电话后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陈书记的高明，要不怎么底下很多官员都佩服陈书记聪明睿智呢？今天在湖大广场工地大门口发生的一切像是他早已洞悉一样，从开头到结尾，处处都正好应了他之前提醒自己注意的那几个点。 “陈书记实在是太聪明了！就算是再世诸葛也不过如此吧！”王大魁在心里由衷赞了一句。 市安监局的执法人员到了浦和区地盘上的工地上执法居然被浦和区公安局的人给抓了？这事即便是搁现在听起来也显得匪夷所思，人家可是市一级的执法部门工作人员，你浦和区公安局的领导真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想混了？ 这话得分两头说。 官场中各种尔虞我诈也好，阴谋诡计也罢，又或者是官员之间的派系之争，所有矛盾、争斗的本质还是那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反应到官场上的时候不过是表达方式更加复杂些，理还是那个理。 针对这件事来说，得从两条线来仔细分析，市安监局的领导之所以派人对湖大广场工地下黑手，完全是因为执行了副市长刁一品的指示；浦和区副区长王大魁和浦和区公安局的领导对这帮人毫不示弱，以牙还牙明摆着是有区委书记陈大龙在背后撑腰。 这事在当时明面上是底下人闹哄哄各种表演，其实真正的对手是幕后的两人，陈大龙对阵刁一品！ 刁一品此刻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瞅着就要当上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他是从心底里压根没把陈大龙放在眼里，手下败将何足惧也？ 偏偏陈大龙的个性一向是遇强则强，再有承揽湖大广场工程的余丹丹和王家新的底细他是最清楚的，这种时候别说是刁一品故意上门找碴，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过来找碴，他也有底气扛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旗为自己在省委书记家二公子面前挣一份大人情。 这件事从一开始，刁一品走的就是一步臭棋，偏偏他本人却对此事可能对自己仕途生涯造成的很大损失一无所知，而陈大龙一方却是洞察若悉纵览全局，每一步都是稳打稳扎，根本就没把刁一品那点伎俩放在心上。 高手过招，布局的高度很重要！ 言归正传，浦和区公安局的警察把市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一帮人带回公安局后，简单的走了个审讯的程序，当天就把其中几个比较狂妄的杆间距工作人员，以捣乱正常工地建设、无辜殴打工人、涉嫌故意伤害等罪名关进了拘留所。 当然，陈大龙让公安抓人并不是最终目的，他特意交代让公安局放了几个情节略轻的安监局执法队员，这几个人出来后，立即把此事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 安监局长听说下面的人被浦和的警察带走，而且以相关法律条款将被严肃处理的时候很是害怕！要知道他们是执法部门，可是现在却被安上斗殴打架的罪名？那么这件事闹的影响可是太大了。 第724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一） 小小的安监局执行的那些地方法规怎么能跟公安局的警察们执行的国家法律法规相提并论？我国具有最高法律权威的是宪法，另外基本法律高于普通法律，而普通法律又高于行政法规。安监局这帮执法人员执行的所谓各种部门规定也就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唬弄唬弄还行，真到了懂法执法的警察面前根本听不起腰杆来猖狂。 幸好，安监局长跟浦和区副区长王大魁是党校同学，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老同学希望了解具体情况后从领导层面上解决问题。 不料，老同学王大魁这回跟他说话却像是吃了枪子句句话里带刺，根本不跟他谈怎么具体解决问题，反而在电话里相当气愤教训道，“老同学，你底下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我的眼皮底下竟敢无辜动手殴打工人？看来你们安监局的这帮执法大队的队员如此的践踏法律是不是习惯了？他们眼里还有是非公道？还有法律吗？” 安监局长赶紧辩解，“老同学，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是正常执法啊？怎么就打起来还惊动了公安局的人呢？” 王大魁毫不客气的对安监局长说，“老同学，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们市安监局的执法大队到我浦和的地盘上执法之前跟浦和区的领导打过招呼吗？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全市通吃？你有那个本事吗？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就别没事找事自讨没趣，我劝你啊，还是好自为之吧。” 两位老同学把话说到这份上，安监局长心里一团火“蹭蹭蹭”控制不住要冒上来，他心想，“王大魁不过是一个副区长，他居然敢用这样强硬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这回安监局派出执法大队对湖大广场工地下手那可是在执行副市长刁一品的指示，这家伙既然不给自己解释说话的机会，那就怨不得自己把这件事向更高层次的领导反映情况，他倒是要看看，刁副市长亲自出面处理此事的时候，你王大魁还敢不敢这么牛逼哄哄？” 安监局长一怒之下，放下电话立马把此事当面向副市长刁一品做了汇报，刁一品听完汇报当场大发雷霆，气的狠狠摔了自己喝水用的不锈钢保温水杯，并当着安监局长的面立刻拨通了浦和区委书记陈大龙的电话号码。 刁一品的本意是，他要亲自质问一下陈大龙，凭什么把正常执法的安监局执法人员给拘留了？那些人是按照自己的指示去执行公务，陈大龙现在让公安抓人的做法是摆明了故意跟自己唱对台戏吗？一个区委书记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违抗自己这个即将提拔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指示？他到底还想不想在普安市的官场混下去！ 刁一品这通兴师问罪的电话显然早已在陈大龙的预料之中，当他吩咐公安局那边放人的时候就一直在等着刁一品这通电话，显然，安监局长找刁一品汇报此事的速度比他之前预料的更快一些。 下午两点左右，刚刚午休后的陈大龙精神饱满，坐在区委书记办公室里一边看文件一边听着耳边“嘀铃铃”不断响起的铃声，电话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正是副市长刁一品的办公室电话。 静静的听着电话铃声不断的响起好几次后，他才慢悠悠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拿起电话听筒，电话里立即传来刁一品气急败坏的大嗓门：“是陈书记吗？我是刁一品啊！” “哦，刁副市长？怎么今儿想起给我打电话？是公事还是准备请我吃饭啊？”陈大龙一副悠闲口气敷衍。 刁一品显然没兴趣跟陈大龙胡吹乱侃，直奔主题问道：“陈书记，我不想跟你说废话，听说今天上午市安监局执法大队的队员在你们浦和区正常执法的时候，被浦和区公安局抓走了？有这事吗？” “这个事倒是有下属汇报过，不过跟刁副市长的说法好像不太一样啊？不知道刁市长是不是打听清楚了？”陈大龙换了严肃语气“一本正经”回答。 “陈书记，不管什么样的说法，事实总归是事实，安监局的执法大队去浦和执法，结果被你那边的警察给控制了。我就是想问，难道安监部门没有权利去你浦和区的工地正常执法吗？你们浦和区的地位再怎么特殊，它总还是普安市的区域范围内吧？现在人已经被关在你们浦和区的公安局拘留所里了，你陈书记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吧？” 刁一品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陈大龙反正是心里早有准备，倒也应付自如，他摆出一副公正不阿的态度回答道：“刁副市长，既然你说是市安监局那些人是正常执法行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事公办是肯定的。我听下属汇报，市安监局的执法队员在湖大广场工地不仅无辜打人，还想要扰乱正常的施工建设，这件事对浦和区的正常经济环境影响很是恶劣，如果这件事被人捅到媒体上，我想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再说，咱们这些坐在办公室的领导整天嘴上喊着为人民服务，真到了遇到事情的时候，伸手就开始对老百姓动手，这种情况，无论到哪里都有些说不通吧？” “陈书记，我已经跟你解释的很清楚了，他们那是正常的执法行为！”刁一品听陈大龙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有示弱承认错误的意思，气的拍着桌子对陈大龙强调。 “如果正常的执法行为就可以对老百姓动粗的话？我看这帮执法队员的素质实在是不合格！”陈大龙顺着刁一品的话往下说，“执法部门的人自身素质不过硬，知法犯法还凭什么让老百姓心服口服？再说湖大广场项目是全市的重点工程，安监部门有什么资格不经过我浦和区委区政府领导同意就来执法？他们这是非常明显的越俎代庖！刁副市长以为呢？” 刁一品听着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好像并没准备给自己面子，心里不由盘算着，陈大龙最近因为跟自己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心里一定对自己有罅隙，尤其是自己现在胜券在握的时候，他能给自己好脸色？这事他不给自己面子自己还真没办法，谁让安检局那帮执法队员动手打人证据确凿呢？ 想到这里，刁一品索性装大度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说：“陈书记，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人是执行了我的指示去检查工地的，就算他们在执法行动中有任何不妥当的行为，那也该由市里的公安局来处理，你们浦和区公安局老是把人扣着，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刁副市长，我不管他们是执行了谁的指示来检查工作，就是执行了市委书记的指示也一样，既然他们敢在我浦和区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我就一定管到底！只要是我陈大龙在浦和区当一天的区委书记，浦和地盘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陈大龙这话说的太重了，瞬间让刁一品这个副市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心想，“好歹我也是市政府的领导，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区委书记吗？看来这霸王龙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他这是摆明了没把我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啊！” 刁一品心里一冒火，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变味了，他冲着电话冷笑了一声道：“陈书记，我看你还是把人放了，有任何后果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陈大龙听出刁一品话里对自己的严重不满，不卑不亢道：“刁副市长，我要是把人放了，怎么对被打的工人和群众交代？在我浦和的地盘上不管是谁都没有特权知法犯法，既然事情发生了，一切依法处置！” “陈书记，你这是不肯给我刁一品面子啰？”刁一品带着几分威胁道。 “彼此彼此。”陈大龙早料到刁一品最终会恼羞成怒翻脸，索性火上加油不阴不阳回答。 “好！跟陈书记说话倒也痛快，只不过，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陈书记非要把正常的执法行为说成是故意伤害，我倒是要看看，这件事到底陈书记想要怎么收场？” 刁一品是真被陈大龙这副不合作的态度撩拨的怒火中烧，他说完这句话后迅疾挂断电话，那意思是警告陈大龙，“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陈大龙听着电话里传来“滴滴滴”急促声音，忍不住轻轻摇头，冲着电话轻轻说了声：“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人物了？居然敢跟老子摆起官架子？别说你刁一品现在还没当上常委副市长，就算是当上了，我也未必把你放在眼里！” 让陈大龙没想到的是，刁一品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放下电话立马去了一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办公室，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把整件事向夏邦浩做了汇报。 第725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二） 夏邦浩现在一听到陈大龙的名字就有些头疼，狗日的，此人虽然年轻却还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当他听说刁一品居然跟陈大龙杠上了，好心劝他说：“刁副市长，你眼下正是竞争常委副市长最关键的时候，你怎么有心闹出这样的麻烦事来呢？要知道闹大了可对你没好处。” 刁一品赶紧解释说，“我知道夏副书记最近为了我的事情劳心费神，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想着能替夏副书记在湖大广场的事情上出口气，所以分管城市建设后，就对湖大广场项目工程提出整改，谁知道那个工程负责人余丹丹根本就不听，还到我办公室和我扛上了？我这才会让市安监局的人去执法，怎么也没想到浦和区那帮人居然猖狂到这种地步？连市安监局的执法大队成员也敢随便抓？” 夏邦浩见刁副市长跟自己说了掏心窝的话，心里多少有几分感动，可以想到自己的女婿以前吃过陈大龙那些亏，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刁副市长，陈大龙这个人虽然职位不过是个区委书记，可是他背后的那些后台，大都有些来头，我说的话，对他来说也跟放屁没什么两样，这件事你要是早点向我汇报就好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干的。” “为什么？”刁一品有些惊愕的眼神看向夏邦浩。 夏邦浩解释说：“你想想看，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要对那混蛋忍让三分，他能把你一个小小的副市长放在眼里？何况市政府张市长对这家伙总是一味的护短，背后没有说一不二的领导为你撑腰，万一你跟他斗起来，能落什么好？” 夏邦浩这番话说完，刁一品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陈大龙那家伙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让夏副书记谈及他的时候，也对他心有余悸？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安监局执法大队的那班人是执行了我的指示去湖大广场的，现在人被浦和区公安局的人抓了，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否则的话，以后哪个下属还敢执行我的指示？”刁一品带着几分无奈口气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陈大龙也的确是块硬骨头啊，想要把他给攻下来，不容易。” “要不，我们从市公安局想办法？让余局长出面跟浦和区公安局的领导说一声，相信余局长的命令，底下人总是要听的。” “这办法更行不通！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跟陈大龙原本就是一丘之貉，现在出了事情，他能站在你这边？”夏邦浩一口否决了刁一品的建议。 刁一品听了这话不由急了，冲着夏邦浩问道：“那可怎么是好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被关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什么努力都不做？” “看来，这件事只能去请市委刘书记亲自出马协调了，如果陈大龙要是懂规矩，那么至少会给刘书记面子。” “刘书记？他能答应帮忙协调这件事吗？”刁一品怀疑口气问。 “我陪你一起去说说看吧，就像你说的，下属是遵照你的指示在执行，现在下属被关在拘留所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好吧。” 刁一品听从了夏邦浩的建议后，两人又坐在夏邦浩的办公室简单商量了一下，等会见到刘国安的时候，事情该从哪里谈起，用什么样的语气态度去汇报这件事，商量妥当后才一道去敲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 下午四点左右，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刁一品和夏邦浩都坐在沙发上，自从两人进门把今天发生在湖大广场的事情汇报完后，刘国安一直静静倾听，却没有发表一句评论。 刁一品和夏邦浩连环炮似的当着刘国安的面拼命给陈大龙上眼药水：“刘书记，这陈大龙也忒张狂了些！市安监局的执法大队原本是正常执法，他居然也敢抓？他这是把浦和区当成了他陈大龙的自留地了，简直就是一个土皇帝！这样的干部一定要处理，否则，如何保证市委市政府的命令畅通。” “是啊，刘书记，我刚才跟夏副书记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我跟夏书记的观点是一致的，陈大龙的确是相当的狂妄，我亲自跟他打电话协调此事的时候，他明目张胆的表示，浦和区是他陈大龙的地盘，所有的事情他一个人说了算。” “刘书记，你听听，他浦和区成了一个无组织，无领导的小政府了？他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咱们这些市委市政府的上级领导吗？” …… 从听刁一品和夏邦浩汇报完事情经过开始，刘国安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他跟夏邦浩有种感觉是一模一样，现在听到陈大龙的名字就有种头疼的感觉。陈大龙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所谓尊重一向都是表面敷衍罢了，这一点刘国安心里清楚。 这也难怪，当初提拔陈大龙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时候，是上面有人打招呼，自己并没有真心想要提拔他，官场中，对自己有恩的领导才是真正的领导，所以在陈大龙的心里，有他自己认为必须要服从的领导，这个人显然不是他刘国安。 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陈大龙和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自己和夏邦浩的态度都是力助刁一品的，这些信息自然有好事之人会传到陈大龙的耳朵里，在目前情况下，只怕陈大龙的心里对自己也有腹诽，刘国安心里还真没底，自己如果出面协调此事，陈大龙会不会给自己面子？ 刘国安听着两人说些发泄的话，越听心里越烦，冲着刁一品埋怨说：“刁副市长，你最近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去碰老虎屁股呢？” 听刘国安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刁一品和夏邦浩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露出明显失望来。 刘国安一副训斥的口气说：“湖大广场的项目原本就是一波多折，好不容易陈大龙现在费尽心思把这个项目盘活了，你们偏偏要故意过去捣乱。他是个什么样个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现在人被他控制，事情又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发生的，主动权都在人家手里，说这么多废话还有什么用？” “刘书记，我知道自己做事之前没有慎重考虑，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一直把那些执法队员关在看守所里吧？毕竟他们也是正常执法？” “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说是正常执法可是人家不这么说，你又能怎么办？” 尽管刘国安表面上生气的斥骂两人，可毕竟两人都算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况且作为市委书记的身份，这件事除了他有资格出面协调之外，哪里还有人能管得了这样的闲事呢？ 谈到最后，刘国安冲着夏邦浩和刁一品挥手说：“行了，以后可别再干出这种一时冲动的事情来了，做事要多考虑，尤其是在刁副市长考察提拔的关键时期一定要稳住了，这件事我会尽力协调的。” 刁一品和夏邦浩坐在沙发上被刘国安教训了半天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倒也满意，毕竟这个烫手山芋，刘国安主动接过去了，不是吗？ 夏邦浩和刁一品坐在沙发上，瞧着刘国安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 一般的官员要是接到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还不知道要紧张高兴成什么样呢？可是陈大龙瞧着电话上来电显示是刘国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却丝毫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这个时间段，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就算是用脚趾头想象一下，陈大龙也知道刘国安究竟是所为何事？ 电话既然已经打来了，不接听总是不妥当的，陈大龙等着电话铃声响了几下，把所有事情在脑子里又飞速转了一圈后，这才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陈书记吗？我是刘国安。”刘国安说话态度相当和蔼。 “哦，是刘书记啊！您好您好！您这是有什么指示吗？”陈大龙礼貌敷衍道。 “指示谈不上，倒是有件事想要问一下陈书记。” “您请说。” 刘国安在电话里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陈书记，刚才刁一品副市长已经到我的办公室汇报了，市安监局这次去浦和区湖大广场执法的相关情况，对于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大龙心说，“果然被老子猜中了，看来刁一品这是要搭高台唱大戏了，居然就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惊动了？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指望利用刘国安的威望来压自己低头？简直是异想天开！” 陈大龙赶紧根据自己刚才在心里打好的腹稿说：“刘书记，我也正想找您汇报这件事呢，湖大广场的项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原市委书记胡亚平在普安市任职的时候留下的烂摊子，我作为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既然身兼其职，自然就要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可是有些人呢？总是不愿意看到事情有好的结果，湖大广场的项目刚开工就想要过来找碴。刘书记，您说句公道话，有个别领导指使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人以执法的名义想要进湖大广场扰乱正常的施工进程，对于这种事情，您会怎么处理？” 第726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三） 陈大龙竟然义正言辞说出这么一番义愤填膺的话来？倒是让刘国安有些措手不及。 刘国安原本以为陈大龙会跟自己唱苦情戏，摆出一副被欺负的弱者姿态来寻求自己的同情，却没想到他今天跟自己唱的是一出清官戏码，摆出一副处处为人民服务，处处为当地经济发展考虑的架势，证明自己所作所为全都是出于公心的。 这样的一个谈话高度明显就有些上档次了，让刘国安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后，有些底气不足的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无论如何，市安监局执法大队的队员也是国家公职人员，在执法的时候却被公安局给抓了，这显然是有些不妥当的，关键问题上，我们也该考虑一下部门之间的和好问题嘛。” “刘书记，正因为他们是国家公务人员知法犯法，后果更加严重！”陈大龙加重了说话语气。 “我既然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就得对浦和广大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负责任。湖大广场这么大的一个投资项目，我要是不能好好的保护投资商的利益的话，以后谁还敢再到浦和区来投资？没有老板敢过来投资，我们浦和区以后的经济发展指标指望什么来完成任务？这一环扣一环的都是有说法的，否则的话，我陈大龙又岂是那种不懂轻重的人？” 刘国安说一句话，陈大龙已经准备好了十句话来应付他，这让刘国安心里感觉十分恼火，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刘国安息事宁人的口气说：“陈书记，无论如何，事情总有个解决办法，毕竟是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在言语和行动上有些粗鲁的表现，适当的教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这个事情市委市政府会责令让相关部门严肃处理。” 陈大龙见刘国安话里话外的都在帮着安监局的一帮人说话，心里不由冷笑，“他刘国安在自己和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的问题上，上蹿下跳的帮着刁一品，现在居然还想要到自己面前来讨要人情，真是妄想！” 陈大龙一副无奈的口气说：“刘书记，你要是早点电话过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现在案子已经经过公安局的审讯后，准备移交给法院了，我这个时候要是松了口，底下人可怎么办事呢？再说，那些被打的工人还在医院，等着这边有个公正的说法呢。” 刘国安算是彻底听明白了，陈大龙今天压根就没准备给自己面子！ 他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冲着陈大龙一副理解的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公安局已经把材料弄好了，陈书记手下人办事的效率可真是够高的。” “多谢刘书记夸奖了，作为一个地方的一把手，很多时候就是要给他们压力，才能有效率，这也是浦和能够发展的关键……” “哈哈哈……” 一阵虚伪的假笑后，刘国安有些愤愤的放下电话，嘴里忍不住骂道：“什么东西！跟我还玩这套？” 瞧着刘国安愤怒的表情扔下电话，夏邦浩和刁一品早已猜到了几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夏邦浩开口问道：“刘书记，陈大龙那混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找遍各种理由，坚决不肯放人，而且可能要移交法院，如果这样那么谁也不好出面了，不过也许只是说说，或许这混蛋不敢真这么做。” “这王八蛋居然连刘书记话也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目无领导，我看开个常委会议，干脆免掉他的职务算了！”夏邦浩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动一下脑子？陈大龙的职务是你能够免掉的吗？再说了，就算是能奈何他，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要是随便把人家的职务给免了，你以为人家会轻易罢手？”刘国安气的冲夏邦浩直瞪眼。 “那您说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看着他这么嚣张？”夏邦浩很是不服气地说。 “嚣张？刁副市长如果没有主动招惹他，他会干出这种事来？很多时候做事情要考虑后果，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 刘国安这句话算是为此事一锤定音，听的夏邦浩和刁一品心里凉飕飕的，两人心里都在想着相同一句话，“你刘国安身为市委书记降服不了陈大龙那个孙猴子，居然还把责任推到下属身上？可悲啊！难不成这普安市还真成了狗日的陈大龙肆意撒欢的地？” 刁一品见领导说到最后，责任还是推到自己头上来，心里尽管有些委屈，却也只能点头说：“我心里明白，这件事夏副书记和刘书记已经尽力了，我自己惹出来的祸端，我自己会想办法收拾。” 刘国安知道刁一品心里也不好受，在陈大龙那里受了气，到自己面前又是一顿猛尅，他冲着刁一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刁副市长，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遇到事情冷静点，先想清楚了退路再动手也不迟啊，这件事你自己主动协调看看，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记住了，最近一阵子，你刁一品的重心应该放在常委副市长的竞争上，而不是这种琐碎小事上。” 刁一品听了这话心里倒也涌出几分感动，这种时候，刘书记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刘书记这是真心关照自己啊！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刁一品有些恨恨的口气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今天这笔仇，我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夏邦浩能理解刁一品此时的感受，只是他对刁一品的报仇希望并不乐观，陈大龙的实力他已经领教过了，就凭着刁一品单打独斗想要收拾了陈大龙，恐怕不太现实。 刁一品瞧着夏邦浩不出声，心知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于是安慰说：“夏副书记请放心，反正是来日方长。” 夏邦浩听了这话，冲着刁一品轻笑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口气重复了一句：“是啊！来日方长啊。” 夏邦浩和刁一品在刘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夏邦浩的小青人赵艳刚从生死线上绕了一圈回来。 赵艳流产手术导致大出血后又再次引起感染，几次陷入生死存活的边缘，多亏了陈大龙的老同学冯雯雯医生把她一次次的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从手术室出来后，赵艳感觉自己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过这种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经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好运的重新活过来。 经历了这次的大劫难，赵艳突然感觉自己活明白了，“人生不过如此，生死一线之遥，整天忙着挖空心思的去争取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冯雯雯遗憾的口气对她说，“根据这次手术的情况来看，以后你想要怀孕当母亲是不可能了。” 赵艳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并没有冯雯雯想象中的悲痛欲绝，她甚至还安慰冯雯雯说，“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不完美的地方，为什么要让一个自己最爱的天使到这人世界来受各种煎熬呢？不能怀孕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能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让自己开心的度过每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必给自己增加烦恼和负担呢？” 冯雯雯听了赵艳的话，不由呆呆的思索起来，这番话似乎点醒了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透，可是她明明感觉到，眼前的赵艳跟之前第一次来找她看病的赵艳判若两人。 冯雯雯知道，身体上有创伤的人，往往心灵也会比较的脆弱，于是安慰赵艳说，“你也别想那么多，眼下，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真到了最后的时刻，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躯壳了，以后我一定会尽量的善待它。” 瞧着冯雯雯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赵艳心里却忍不住翻腾起来。 这些年，自从她步入官场，就一步步的按照自己内心的企划在往前走着，尽管她每每陪着那些手里有权的男人上床的时候，心里也会感到排斥，甚至感到有几分恶心，可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去做，因为她的内心对权力的渴望往往能压倒一切。 赵艳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尽管夫妻两人遗传了女儿娇美的容貌，却不能给女儿任何关于社会经验方面的教导，从小，赵艳就明白自己跟周围的人是不一样的，当她陪着母亲上街买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冲她投来或同情，或轻视的目光。 可是父母是那么的爱她！家里所有最好的东西，一定是给她用，给她吃，为了让她过上跟别人家孩子一样的生活，为了挣钱供她上学，父亲去了建筑工地当小工，母亲去了酒店洗盘子，两人三十多岁的时候，从外表看起来已经是五十多岁的模样了。 赵艳心里清楚，自己这样的家庭，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才能得来。她考上了大学后，原本以为父母从此不用再辛苦，可以跟着自己享福了，却没想到，大学的学费居然这么高？仅凭着父母日夜辛劳的钱，她根本就不可能把大学上完。 第727章我的地盘我做主（四） 无奈之下，赵艳偷偷的做起了援交女，一直到大学顺利毕业后，她以为生活的光明总算是降临了，却又因为没有关系和后台，被分到了一个地理位置相当偏僻的乡里上班。 父母远在普安市里，自己却距离遥远，每个月花在路费上的钱就是她半个月的工资，赵艳心疼不已，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当时乡里的党委书记是个好色的家伙，每次只要有机会单独跟赵艳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些一语双关的撩拨话，可是赵艳从来都没有动心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国家干部身份来之不易，她要跟过去的自己果断的说再见，她觉的，只有这样以后才能跟父母一起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 可是，在乡下工作了三年后，眼见回城无望，而党委书记已经被提拔当了县里的副县长，他一次次的承诺赵艳，只要答应跟她相好，就可以帮她调动工作到市里。 赵艳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她无可奈何的向现实屈服，再次成为男人玩弄的对象，好在，当年的党委书记说话算话，遵守承诺把她调动工作到了市里。 从乡里到市里，别人往往走了一辈子都走不上来的路，赵艳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到了。她觉的自己终于了解这个社会最残酷的一面。 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想要在官场混得一席之地，想要拥有想象中的财富，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有所付出。 这些年，她一步步走来，已经快三十的年纪了，却从来都没想到要结婚生子，她这辈子只为回报父母的爱而活，她把自己送到不同男人的床上，也从不同的男人那里收获了很多，却没想到这一次跟夏邦浩的苟合，差点连命都没了。 父母已经日渐衰老，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顾年迈的父母？经过了这一劫难，赵艳彻底想通了，以后的路真的要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走？ 浦和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办公室里，他跟刘国安通完电话后，忍不住伸手挠挠脑袋，自己刚才跟刘国安那样一种口气说话，只怕刘国安表面上不好发作，可是心里却早已恨不得把自己扒皮吃肉才好。 这种感觉，陈大龙也有过。 当初从省纪委受尽折磨出来后，听闻刘国安和夏邦浩在自己被抓后的第二天居然就在常委会上讨论谁来接替自己区委书记的位置时，他当时的心里是相当愤恨的。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刘国安跟夏邦浩一样，心里其实对自己是相当不待见的，在自己出事之后，立即就摆出了落井下石的态度。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湖大广场的事情，刘国安对自己心里必定不痛快，他毕竟是普安市市委书记的身份，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给自己一个难堪，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好在，湖大广场的投资商是余丹丹，更重要的是，余丹丹还有个当省委书记的姑父，如果不是仗着这一点，陈大龙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用敷衍的态度对待刘国安打来的说情电话。 陈大龙一个人稍稍安静了一会，伸手重新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个电话给余丹丹，电话接通后冲着余丹丹玩笑口吻道：“余总，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湖大广场的事情，把市里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领导给得罪了，想一想真是做事冲动啊！” 余丹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从陈大龙一句话里已经听出其中可能发生的种种针锋相对，她对着电话“咯咯咯”笑了几声后问陈大龙：“陈书记，是刁一品跳出来找你麻烦了？” “刁一品算是哪根葱啊？刚才市委书记刘国安可是亲自给我来电话了，要我放人，殊荣啊！我在这浦和区当了一年多的区委书记了，从来没有接到过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这次为了湖大广场的项目，居然中彩了。” 余丹丹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道：“怎么？刘国安巴结你，你该感到高兴嘛，你跟刘国安说话不客气了？” “那是必须的！谁要是敢动咱们余总的湖大广场项目一根毫毛，我陈大龙头一个就得站出来啊，否则，我不是对朋友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吗。” “好样的，还是陈书记够义气！” “这年头，讲义气的人容易吃亏啊，所以我经常在想，我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是傻子，不懂官场规矩的傻子。” “如果说有人说陈书记是傻子，这个人一定是傻子，我也接触很多官场的领导干部，独树一帜的也只有你陈大龙，就算你这回得罪了刘国安也是为了我余丹丹的湖大广场项目，你放心吧，有我余丹丹在，绝没人敢给你陈书记亏吃。” 陈大龙等的就是余丹丹这句话，他故意做出一副惊诧的口气说：“余总一介女流，这话说的也有些太大了吧？人家刘国安可是市委书记，是普安市的最高行政长官？我反正是想明白了，不管他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对我进行秋后算账，我为了余经理的湖大广场项目，就一个字，‘忍’！” 余丹丹听了这话，调侃道：“陈大龙，我怎么感觉，你说着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心虚啊？你不会是真的有些怕了吧？” “我有什么好怕的？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最近一段时间，市里推荐我和刁一品一块竞争常委副市长的职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家刁一品拼命的巴结领导，我却一个劲的去得罪领导，你说，领导会力荐谁？” “拉倒吧，就算你学刁一品也去巴结领导，领导也不会主动积极的推荐。” “幸亏余总提醒，否则，我还真的忘记这个事情了，照你这么说，反正我好赖都不是好人，不妨还是做个恶人算了。” 陈大龙表面上跟余丹丹谈笑风生，听了余丹丹刚才的话心里却是一愣，看来这个余丹丹真的不能看表面，对自己的事情似乎比自己懂得还多？自己以前得罪刘国安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陈书记总算是想明白了，你要真心想要提拔当常委副市长，指望刘国安肯定指望不上，还得自己找别的路子想办法。”余丹丹分析语气说。 “余经理说的太精辟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想帮助我的人可是真没有，要是找你帮忙成吗？” “只要你能看得起我一句话的事，就冲着陈书记这么讲义气，无论如何，我也得帮你一把啊。”余丹丹爽快承诺。 “这算是玩笑话吗？”陈大龙忍住心里一阵“砰砰砰”狂跳，冲着余丹丹确认道。 “放心，绝对的金口玉言，要不，咱们去公证处公证一下？” “哈哈哈……” 在一阵充满快乐的笑声中，陈大龙个余丹丹结束了通话，这个电话打完后，陈大龙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了解余丹丹的个性，她一向是说到做到，尤其是自己为了她的湖大广场项目做到这种地步，她心里应该是对自己有所感恩的。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稍稍运用写语言技巧，这小妞就心甘情愿的把这件事给扛了下来，有了余丹丹的帮忙，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管此次推荐自己提拔当常务副市长的事情，普安市政府的张市长走的是哪条路子，到最后一定还是绕不过省委书记王俊旺那条线，省委常委会上，他的话才是方向标。 按照常崇德的说法，现在省长和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基本已经确定的事情，一般人很难再有机会改变，除非是王书记的力助才有可能出现转机，现在自己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做完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就只能安心听天命了。 陈大龙想到这里，心里感觉有些累。他轻轻的把自己的后背靠在椅背上，很多时候，思考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思考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往往每多想一回，便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的，虚伪的客套话听的多了，人会有些麻木起来，尤其是当人的思想因为某一件事钻牛角尖的时候，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状态。 这个世界虚虚实实总是在不停变幻中，唯有停下脚步思考，才能有机会真正的看清诸多事情的表象和本质。 再说，市安监局的几个人被抓后，消息立即传扬开来，这几个人的家属听说家人正常工作中不仅受伤，而且还被浦和区的公安局给抓了？一帮家属们都义愤填膺起来，集体组织一队人马来到市政府门口要求见市长和市委书记，要求市委领导一定要秉公执法，对因公执法却被浦和区公安局抓走的几个人给出一个合理合法的交代来。 这样的一个烫手山芋，没有人想要接手。 信访办的人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其中原委，可是既然浦和区的公安局敢把人给抓了，必定是有原因的，谁他妈找理由不会？而被抓的一方又是安监局执法大队的人，这两帮人都是代表一个集体，这样的信访事件，信访局的人也是头一回遇见，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种涉及到两个单位的问题，自然是应该汇报给领导来处理。 第728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五） 底下人把这件事向张市长汇报后，张市长的眉头不由紧锁起来，他对此事的基本情况是了解的，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为了这件事到市政府门口来上访？这帮上访的人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故意唆使？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是副市长刁一品惹出来的麻烦，这一点，却是非常清楚的。 他刁一品惹出来的祸端，却要自己这个市长给他善后？想都别想！ 张市长大笔一挥，在信访局送过来的材料眉头上做出了批示：“此事交由刁一品副市长全权处理，务必妥善解决好上访群众反应突出的矛盾问题，杜绝发生再次上访的事件。” 一般来说，领导人做批示，只要有最前面的一句话也就够了，此事交给谁处理，底下就等着听安排处理此事的领导把所有的问题都协调好过后，到领导面前来汇报结果。 可是张市长今天的批示却目标相当明确，给刁一品下了一个硬杠杠，最后的目标是，杜绝上访！刁一品拿到张市长的批示后，不由头大起来。 安监局的这帮闹事家属聚集到市政府门口来是他没想到的；张市长居然把这个难题交到他的手里，也是他没想到的；就像是到湖大广场去耍了不到半小时的威风后，居然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同样是他刁一品没想到的。 刁一品感觉自己这次似乎做错了什么，尽管心里是为了帮夏邦浩出口气，可是事情闹出来后，连刘书记都亲自出面了，问题却还是僵持在这里，现在安监局几个受伤执法队员的家属又闹起来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只怕越闹动静越大了。 刁一品这次学乖了，他拿到张市长的批示后，并没有立即作出什么决定来，而是去了夏邦浩副书记的办公室，都说三个臭皮匠抵上一个诸葛亮，刁一品想要跟夏副书记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对待张市长给自己的这份批示？ 夏邦浩最近的心情也一直憋闷着，儿女的事情首先是相当的闹心，眼瞅着陈大龙从省纪委被放出来，他心里也是极其不痛快。虽说，跟市委书记刘国安之间的关系最近有些缓和，可是自从女婿朱自然出事后，他每个月都少了一大笔额外收入，这让他心里特别着急。 一个人从二十多岁上班，一直到退休年龄，总共也就三十年左右，掐头去尾去掉当办事员和中层干部的头十年和快要退休的时候，被安排到样位置上再混五年到十年，真正手里有权去干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也就十年左右的时光。 在这黄金岁月的十年里，到底能赚多少钱？意味着你退休后，到底能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这年头，人走茶凉是肯定的，像夏邦浩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真要是退休了，专车的待遇肯定是没有了，衣食住行全都得自己掏钱，出门旅游再也不可能是公费。 说的难听点，想要找个女人尝尝鲜，都得从自己口袋里掏银子了，毕竟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干部，哪里还有年轻漂亮的女干部主动投怀送抱？ 夏邦浩每天在头脑中盘算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就不由一阵阵的暗暗着急，女儿要跟朱自然离婚，他倒是并没有特别强烈反对的意思，一时之间失去了朱自然这个敛财的途径，才是他心里最在意的。 刁一品推门进来的时候，夏邦浩正在发呆，眼前放着一堆文件，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直到刁一品把张市长的那份批示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他才有些回过神来，瞧着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自己办公室的刁副市长问道：“这是什么文件？” “张市长刚刚批复的信访文件。”刁一品有气无力回答。 夏邦浩仔细的看了一下文件的内容，自言自语的口气说：“好啊，好啊，最近一段时间，这市政府门口可是消停不少日子了，总算是又有些动静了，也算是中国特色啊。” 刁一品听夏邦浩话里的口气好像是对此事的发生有种无所谓的感觉，苦着脸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现在张市长把这件事往我的手里推，我是实在没处躲藏了，所以来向夏副书记汇报，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才合适呢？” “怎么处理都不合适！”听着夏邦浩斩钉截铁的口气，刁一品不由有些愣住了。 “那可怎么是好呢？要是连夏副书记都这么说的话，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刁一品着急道。 “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别办，我看让这几个人闹一阵很好，最好是再弄多点人，把市政府的大门给堵上，再去省里信访办走一趟，把这件事给闹大了，让所有人都来见识一下，浦和区的公安局是怎么滥用职权？随便抓捕国家公务人员的？” 刁一品这下听明白了，原来夏邦浩心里打的是馊主意。 按照夏邦浩的说法，眼下既然人闹事，那就不妨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最起码会产生一些新闻效应，把浦和区的公安局推到风口浪尖上。官场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不闹大根本没有领导肯重视问题解决问题，说不定到时候，浦和区公安局的领导急于要摆脱新闻效应的缠绕，主动把人给放出来。 真到了那时候，把无故抓人，无故抓人的罪名往对方头上一扣，对方就再也逃脱不了干系了！ 刁一品想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冲着夏邦浩说了句：“还是夏副书记想的长远，我怎么就没想到让他们继续闹，把动静继续闹大呢？” “火烧起来那才是吓人的，否则，那就是小打小闹！”夏邦浩不屑道。 “可真要是闹大了，我的责任也是不小啊！”刁一品突然又有些发愁。 “你有什么责任？解决上访问题那是信访局的事情，你也和张市长一样给信访局一个批示，让他们认真处理杜绝上访，到最后都是批示，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行！就这么办！”刁一品从夏邦浩办公室走一圈，像是得了宝贝似的笑眯眯又出来，果真按照夏邦浩指导的方法去应付此事。 事情如夏邦浩之前所料，果然是闹大了！ 市安监局执法队员的家属也算是“神通广大”，短短的一两天时间内，把此事闹腾的沸沸扬扬，最后连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 省委领导首先感觉这事透着一股蹊跷，普安市两个执法部门的人居然互掐起来？公安局的人申明公安部门是严格按照规定执法，而安监局的人也强调了自己合法执法的理由，这种涉及到两个部门到底谁才是合法执法的问题，最后从省委领导的手里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手里。 看着省里领导对此事的批示，刘国安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要是有本事把这件事摆平的话，早就行动了，又怎么会坐看事情发酵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为了这件事，刘国安特意去了一趟省城，当着省长的面，他亲自解释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一副诚恳的口气对省长说：“作为普安市的市委书记，自然是希望普安市的领导班子成员全都同心同德，一切齐心协力把工作做好，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不是很乐观，市政府那边的主要领导跟市委在一些工作上意见不一致，所以导致了一些矛盾的发生。” 省长听了刘国安的话后，对刘国安说：“问题出来后，不要只想着如何推卸责任，找到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必须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着眼去解决问题，你反应的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不团结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说起来也是具有普遍性质的，不管是哪个市里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统一意见。毕竟市委书记和市长是两个人，牙齿和嘴唇还打架呢，更何况是两个领导人？但是怎么才能让矛盾最小化？这主要还是看市委书记团结同志的能力问题，有的市里两套班子就配合的很好嘛。” 省长尽管没说刘国安一句不好听的话，但是话里话外却是对刘国安的要求更多一些，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倒也并不生气，省长肯跟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说明省长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圈内人看待，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对自己说话这么直截了当。 刘国安频频点头说：“省长说的有道理，以后的工作中，我会尽力改正领导提醒的错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两个副厅级的干部提拔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张市长跟我之间可能是有些心结，相信这件事过去后，我再找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应该会有效果。” “你们普安市提拔一个常委副市长的事情不是已经初步有了结果嘛？怎么，张市长要推荐的不是刁一品？”省长问。 “不是，张市长心里的最佳人选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名叫陈大龙。” “陈大龙？” 省长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可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了，于是问刘国安：“这个陈大龙究竟什么来头？” 第729章我的地盘我做主（六） “他能有什么来头，父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家里连个像样有地位的亲戚都没有，以前倒是听说他老婆家那头有些门道，可最近又离婚了。” 省长听了这话，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国安一眼，他心里清楚，刘国安本人想要推荐提拔的常委副市长人选也是刁一品，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当着自己的面，一味的贬低陈大龙。 只不过，既然能当到省长的位置，省长也不是那么轻易容易相信人的，他心里自然清楚，陈大龙既然能当上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必定还是有些门路的，绝对不可能像刘国安说的那样。 省长稍稍沉思了一会，对刘国安表态说：“领导班子不和好的话，很多事情办起来自然会增加难度，既然你心里明白这件事的根由，那就从根部把问题给彻底铲除了，你回去后跟张市长商量一下，推荐陈大龙到省里哪个厅做个副厅长吧，这也算是给了张市长一个面子，做事不能只想到压制，要想到和好。”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心花怒放起来，他心里直骂自己真是笨啊！这么长时间了，看那陈大龙哪里都不顺眼，怎么就没想到从上层活动一下，把陈大龙给弄走呢？不管他提拔到那儿，只要自己看不到就行了。 瞧着刘国安一脸高兴的表情，省长嘱咐说：“这件事先得暗箱操作，最好别走漏了风声，我会找机会跟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说一声，一个副厅级的干部，应该问题不大，你安心回去先把上访的事情处理好，不能继续闹了，等到人员调整到位后，自然一切都理顺了。” 刘国安听了省长的话，真是恨不得立即对省长连声多说几个“谢谢”，可是他心里清楚，当着领导的面，自己一个市委书记应该做出来的模样，必须是沉稳，冷静的形象，所以，尽管他心里很兴奋，表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是平静的。 从省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刘国安忍不住在心里窃笑，陈大龙要是被调整到省里哪个厅当了副厅长，表面上好像是被提拔了，实际上却从此有可能成为一颗弃子！一个厅里的副职至少三个以上，头上还有一个正厅长，他陈大龙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又能怎么样？ 刘国安于是迫不及待按照省长的意图，积极准备拜见孙部长，他了解组织部的孙部长是个礼到办事的人，去之前，就让自己的秘书长给准备一份特别贵重的礼物。 这年头办多大事送多重礼，墨守成规！ 秘书长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在他眼里能称得上“贵重”的礼物后，给刘国安打了电话，说淘到东西了，请书记亲自过目看看。 秘书长准备的礼物原来是一个砚台，虽然刘国安也买古董给人送过礼，也经常有人送古董给他，但是刘国安不玩古董，所以不懂这东西确切价值，于是他就想，“这回办的可是大事，送人的东西可千万不能是赝品，还得谨慎点才行”。 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带着秘书长一道拿着这砚台，找到省城最著名的古玩斋童老板，想要打听清楚这款砚台的真伪和市场价格。 古玩斋的童老板跟刘国安算是老熟人，以前刘国安在省委当副秘书长的时候经常光顾，这回见了自然非常热情，客人进门连忙急着叫店里的伙计泡茶水。 刘国安进店后，冲着童老板微微一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麻烦老板帮我看一样东西。”说毕从包里拿出砚台。 童老板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两眼冒光啧啧称赞：“好东西，货真价实的一方端砚。” 刘国安心里一喜，还不放心问道：“是真的？” “如假包换，而且这还是有些年成的东西。” 童老板说着用手在上面叩了几下，然后拿起来对着砚台呵了一口气，说道，“端砚根据不同的坑口出处，其敲声有所不同。最为名贵的是‘老坑’，砚石敲起来木声十分明显；而‘麻子坑’和‘坑子岩’砚台石的声音介于木声和瓦声之间。还有一种叫‘斧柯东’的砚石敲起来带有铿锵的‘金声’，是近日收藏家追捧的热点。” 他重新用笔敲了敲靠近刘国安耳边问，“你听听，像什么声音？” 刘国安聚精会神听了半天，除了轻微类似“当当当”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出来，摇摇头，“说不上来。” “这是一块‘斧柯东’砚石，有‘铿锵’之声。清晰凝重，没有清脆飘浮的感觉。”童老板带着几分如获至宝的口气介绍说。 “传统的端砚鉴别方法是以色为主。端砚都是以紫色为基调的，在紫色的基础上带有其他颜色，而且，端砚还有独特的‘石品花纹’，天青、鱼脑冻、蕉叶白、青花、冰纹冻、石眼等六种，这六种石品花纹被称为端砚的六大名种。” 童老板指着砚台给刘国安看，“这一款你看看，石眼纹。” 童老板可能以为刘国安是藏家，毫不吝啬的把自己鉴定知识向刘国安传授，大概怕刘国安在收藏时吃亏吧？ “由于端砚连年价格飞涨，在其外形上做文章以劣充好的现象已经很普遍，市面上伪造端砚比较常见。以前端砚中有石眼的现象十分罕见，而现在卖端砚的商店中，大多数都是有石眼的端砚。所以色纹来鉴别端砚也容易上当受骗。收藏端砚首先要观察石质是否细润密实。端石为沉积岩，轻重适中，上手有滋润之感，若感到太轻或太沉重或有枯燥的感觉，均有伪品之嫌。识别端砚还可以用两个比‘听声’更为简便的方法，一是用指按住砚台一到两秒钟，如果是端砚，上边就会有水气形成的手指痕迹；二是向砚台呵一口气，如果是端砚，砚上就会凝聚一层薄水珠，用指一抹可见凝聚的水多寡，越多说明品质越好。这两点均与端砚独特的细密质地有关，越密越容易聚拢水蒸气……” 刘国安听的云里雾里却也能听出这方砚台不仅是真品，而且价格不菲，趁童老板换气的空档，插言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这砚台在市面上能值多少钱？” 童老板指着砚台说：“这是一款松鹤祥瑞，抛去它本身蕉叶白、天青、青花、玫瑰紫四大罕见的石纹，单是那‘一眼值万元’的三只石眼，它的价值就不容小觑。何况这砚台砚身自然流畅，砚池巧妙地与整体融为一体，石材润滑，做工精细……如果按现在的市面价估计，少说也是这个数。” 童老板用手势比了一个八。 “8万？”刘国安问。 童老板摇摇头，笑道：“后面加0。” “80万？”刘国安惊呼了一声，“狗日，这么值钱？” “这还是我保守的估计，端砚的价格一般由四个因素决定：坑种、材质、形状、做工。前三个因素都具备，后面一个想必也不会是一般人做的，近些年，随着端砚矿材越来越少，技术高超的工匠后继乏人，其价值一路飙升，有行内专家预计，未来两年内，端砚的价格可能要翻十倍，以克计量，身价直逼鸡血石、田黄等名石。” 刘国安听了这话有些震惊喃喃道：“不过就一块石头而已，怎么炒这样厉害？” 童老板笑着说道：“盛世藏古玩，乱世藏黄金。现在政通人和，国强民富，正是艺术品显示自己价值的时候。国外拍卖我国国宝时，一件藏品动辄上亿。端砚生产历史悠久，而且一直是文人墨客的珍爱之物，端砚的实用价值和欣赏价值二者并重，文人墨客除用于研墨，还喜爱端砚的鉴赏、馈赠、收藏和研究，如欧阳修的《砚谱》、米芾的《砚史》、苏轼的《东坡志林》等都是关于端砚的著述和赞美的砚铭、诗文。到了清初，端砚的制砚工艺十分雅致，刻工纤巧，加上附以名人题识，砚铭等作为装饰，端砚身价倍增。已从实用价值演变为文玩之物，成为欣赏品和珍藏品。” 童老板滔滔不绝，对这些古玩收藏如数家珍，各地的价格也非常清楚。 “80年代，日本及东南亚地区收藏者对端砚突然感兴趣，使其收藏价值和投资价飙升，1993年4月在香港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对清代长方带眼松树端砚（长34.1厘米）就被人以36.8万港元高价买走；在端砚文化节上，一方‘中华九龙宝砚’则以200万元天价成交。古端砚价值很高，现在是一掷千金而求一砚都很难得。” “这么说，这黑魆魆泛着紫色的石头当真还是珍宝了？”刘国安冲着童老板再次确认。 “那是肯定的！”童老板铁板钉钉。 刘国安赶紧谢了童老板后，信心满满准备带着东西去拜访孙部长，他现在心里盘算的是，“只要能把陈大龙那个眼中钉从普安市撵滚蛋，别说是花八十万送礼，就算是再加十万他都乐意！” 刘国安此事办的相当漂亮，孙部长看了礼物后当场几乎控制不住露出极其满意的神情，对刘国安提出要调整小小的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的问题自然是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第730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七） 调整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对于整天盘弄干部工作的孙部长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孙部长对刘国安说，“文化厅确实少一个副厅长，就让那个姓陈的区委书记到那边去吧，那是个整天和一帮文化人打交道的领导岗位，既然这位区委书记张狂，让他到那清闲位置上最合适不过了。” 孙部长收礼后当晚立刻去了一趟自己的老相好住处，当着老相好的面带着几分炫耀把刘国安送给他的那方砚台拿出来，端端正正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细细鉴赏。 老相好见他看向砚台的眼神两眼放光，很是疑惑问道：“这劳什子是什么？值钱啊？” “什么劳什子？这是文化！文化你懂不懂？中国的几千年文明都凝结在这些劳什子里面。”孙部长斜了老相好一眼没好气道。 “底下人孝敬你的？”老相好问。 孙部长点点头，“一个市委书记找我办点事。” “拿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到底那市委书记求你办多大的事啊？”女人好奇。 “不是送，是交换。”孙部长强调。 “交换什么？” “调整普安市一个区委书记。” 老相好听了孙部长的话，身子软绵绵依偎过来，冲着男人假模假样发嗲道：“老孙，既然你跟普安市委书记那么熟，你就把我放到普安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吧，你之前可是答应我的，有机会把我弄到底下市里当组织部长？” 孙部长听了老相好的话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冲着老相好道：“普安市委组织部长又没犯错，突然把人家的位置扛下来算是怎么回事？你还是挑别的位置吧。” “人家就看好普安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嘛！”老相好摇晃着孙部长的身体撒娇，“我不管嘛，反正你答应我的，要找机会让我下去当市委组织部长，现在正好刘国安找你帮忙，你顺道把我的职务调整到位多好呀？” 孙部长被老相好纠缠的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点头应承道：“行行行，这种事操作起来总得有个程序？你让我先考虑考虑吧。” 世事难料！祸福难测！ 可怜的普安市委组织部方部长做梦也没想到，好端端的没招谁惹谁，居然位置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这就是各人的命吧，有些时候，真是不信运气这东西都不行。 刘国安从省城回到普安市后，头一件事就是把刁一品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吩咐他，赶紧把上访的事情处理妥当。 刁一品瞧着刘国安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纳闷，怎么刘书记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之后，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嘛？ 刁一品皱眉对刘国安诉苦道：“刘书记，您是最清楚的，安监局的那几个人实在是冤枉的很，当初他们也是执行了领导的指示才会去湖大广场检查工作，现在居然被关起来，他们的家属心里能服气吗？只怕这个问题当真是不太好解决啊，我也没有办法，那个陈大龙不好协调啊。” “就算是难度再大也必须尽快解决好，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想办法，总之，必须要尽快让事态控制下来，不要再继续扩散了。” “刘书记，我……” 刘国安瞧着刁一品一副为难的表情，冲着刁一品耳语道：“这帮人就算是再怎么闹，只要陈大龙还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这些人一样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可是等到陈大龙一走，底下事情究竟怎么处理，还不是你刁副市长说了算。” “什么？陈大龙要走？这消息可靠吗？” 刁一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有些冲昏了头脑，对于市委书记刘国安说出来的话，居然也敢用这种质疑的口气反问。 好在，刘国安此时的心情不错，又比较理解刁一品此刻的狂喜心情，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冲他用力点点头说：“我在省里的时候，向领导汇报了普安的情况，也汇报了你和陈大龙竞争副市长导致现在陈大龙不配合工作的事情，省里领导的意思是，让陈大龙去省里哪个厅里当副厅长，他在普安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挪挪窝了。” 听着刘国安一副如释重负的口气，刁一品赶紧笑着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如果是这样，您放心吧，我稍后就亲自去找安监局的那几个参与上访的人谈谈，相信他们会通情达理，主动退一步的，只要陈大龙走出浦和区，那么不管是谁做书记，都会听我们的话，到时候问题就好解决了。” 刘国安冲着刁一品点头说：“行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该说，自己心里有个分寸就行了，赶紧去安慰好那些家属，不要再上访了，更不能闹事！” 刁一品小鸡啄米似的冲着刘国安连连点头，此刻的他，当真是喜形于色，如果不是当着领导的面，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呼朋唤友去好好的痛快喝一场。 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遇上了这么高兴的事情，刁一品怎么能不痛快的放松一下呢？ 刁一品回到办公室，就把安监局的贾局长叫了过来，要求他回去好好的做好那些人的家属工作，不能再闹事情了，如果再闹，那么局长也不要做了！ 安监局长很是无奈地说，“刁副市长，现在那些家属们的要求也很是正常，正常执法却被警察控制了，你说谁能接受？” 刁一品点头说，“我理解，但是要想那些人出来，就必须等到陈大龙离开浦和，所以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难道这一点都不能做到？” 这么一说，安检局长很是吃惊，一听说陈大龙要走了，心里自然也感觉痛快！于是立即表态说，“刁副市长请放心，让家属们等一两个月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刁一品说，“那就好，赶紧落实吧！” 想到陈大龙要滚蛋了！刁一品很是高兴，当晚是跟朋友一道胡吃海喝了一通，痛痛快快的喝了个酩酊大醉。 人常说，酒后吐真言，刁一品就吐了，不仅吐了真言，还趁兴把陈大龙狠狠的骂了一顿，真是好不痛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场更是一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地方。 第二天，诸多小道消息传扬开了，陈大龙要到省里某厅当副厅长的事情似乎变成了板上钉子的事情，在市委市政府以及各机关部委办局传开了。 晴朗的早晨，陈大龙一大早正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瞧见程浩文推门进来了，程浩文一进门就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您忙着呢。” “程主席来了，忙不忙的就要看程主席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了。” 陈大龙跟程浩文一副调侃的口气回答，看起来似乎情绪还不错。这让程浩文心里不由有些犯难，在程浩文的心里，陈书记一向是能力很强，做事也很有干劲的人，难不成已经流传开来的消息，他真的毫不知情？ 瞧着程浩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大龙笑眯眯问道：“当着我的面，程主席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这话说的已经相当亲近了，陈大龙这是在表明，你程浩文是我一手提携起来的，我对你的信任，你心里该心知肚明才对，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我坦诚说出来。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程浩文换了一副相当严肃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听说您很快要去省里当副厅长了？” 陈大龙不由愣住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来的太突然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再说，他也从没想到过去什么厅做副厅长？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陈大龙问。 瞧着陈书记的眉头立即皱紧，程浩文心里当即断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只怕陈书记对此事当真是毫不知情的。 程浩文解释说：“陈书记，我也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刘书记最近去了一趟省城，省里的领导已经决定了，对普安市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刁一品是常委副市长，而您要被调动去省里当副厅长。” “消息可靠吗？” “夏邦浩的秘书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夏邦浩的秘书？” “夏邦浩的秘书是我的老同学，他昨晚上跟市里安监局的局长一道陪刁一品吃饭来着，酒桌上刁一品让安监局长做好上次被抓几个执法队员家属的安抚工作，说是等这次的市里领导班子调整过后，自然会给那些人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夏邦浩的秘书还说了什么？” “其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我，陈书记要走了，让我赶紧也想想自己的退路。” “哦，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第731章釜底抽薪（一） 程浩文瞧着陈大龙脸上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心里愈加认定了自己听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一想到陈大龙对自己有恩，现在却遭到这样的待遇，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一副想要安慰的口气说：“陈书记，不管你到哪里，都是我程浩文的领导。”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程浩文浅笑道：“在任命文件没下来之前，一切都还仅仅是消息不是吗？你先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程浩文出去了，陈大龙的心里却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如果这个消息果真是像程浩文说的那样，是从刁一品嘴里得来的，只怕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大师兄王长安的电话，王长安跟着曹书记到了组织部后，曹书记提拔了，王长安也被提拔为副部长，如果这件事确有其事的话，他一定可以弄到最确切的内部消息。 五分钟后，大师兄王长安的电话回过来了。 “兄弟，我问了一下，你的位置是省文化厅的副厅长，这个位置说起来倒也是不好不坏，你有什么想法吗？” “唉！我能有什么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改变只怕无能为力啊。”陈大龙从王长安嘴里确认了听说的传闻竟然是真的？一股莫名哀怨弥漫心头，瞬间感觉浑身无力。 “怎么会这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手在背后对自己磨刀霍霍，自己居然对情况一无所知？太轻敌了！连大师兄王长安都确认的消息说明这事在省委组织部领导中已然是公开的秘密，难道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对手耍手段弄到一个极其不理想的位置上去？”陈大龙心里感觉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怎么？你对省文化厅副厅长的位置不满意？”王长安问。 “我才刚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多长时间？他刘国安就急吼吼的要把我弄到省里的闲职上去？就我这种个性去省文化厅工作，你觉的合适吗？这回我可算是大意失荆州了，唉！” 听着陈大龙唉声叹气的口气，王长安说：“大龙，这件事真想要改变的话，只怕难度的确很大，毕竟省长和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已经讨论决定的事情，也就是上了省委常委会后走个程序的问题了，你要是想改变结果，办法只有一个。” 就算是王长安不说这句话，陈大龙心里也清楚，能有权力推翻省长和省委组织部长决定的人，整个江南省就只有省委书记王俊旺。 可是，就算自己曾经帮助过他的儿子王家新，就算自己跟他的侄女余丹丹合作愉快，他一个省委书记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出头吗？ 陈大龙在电话里沉默不语，王长安倒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些为难的口气说：“兄弟，这件事我可真是无能为力，新上任的江南省省委书记王俊旺跟我一点联系都没有，我……” 王长安显然为自己帮不上陈大龙的忙心里有些不好过，陈大龙心里也明白，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人不多，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少，王长安能把自己的事情搁在心上已经算是不错了，当下赶紧劝他说：“大师兄放心好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吧。” “有把握吗？” 王长安显然对陈大龙夸下的海口信任度颇低，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连省长和省委组织部领导确定的人事调整，他陈大龙也有本事改变结果？这牛皮吹的有点大了吧？ 稍稍迟疑了一会后，陈大龙回答说：“五五成吧。” “不管怎么说，有一线希望就要尽力争取，真要是到了文化厅，少说也要呆上一两年，关键是脱离了某种权利中心后，很多人情关系网自然就淡了，你现在还年轻，正是积极往上进步的时候，到了那儿只能是浪费时间。” 身为老官场的王长安也是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够仕途顺利平步青云，掏心掏肺说对他出心里话。 “我明白。”陈大龙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求人不如求己！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陈大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升腾起来。官场如战场，当对手号角吹响人喊马嘶的时候，他这边却像是一汪塘水波澜不惊，历史上反败为胜的战役比比皆是，他偏偏不信邪，那帮小人在背地里玩的伎俩真就无懈可击？哪怕是为了心里头憋的那一口恶气，他决定全力以赴拼一把！ 那几日里，普安市官场四处盛传陈大龙要走的消息，消息传开后，有人不高兴，却也有人像是中彩一样雀跃起来。 江浩洋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余丹丹的追求者，可是余丹丹根本就不理他却跟陈大龙一向走的亲近，他心里把陈大龙当成了头号青敌。 当他得知陈大龙要被调到省城工作的消息后，迫不及待跑到余丹丹的办公室耀武扬威起来。 江浩洋说：“余丹丹，听说你的老相好可是很快就要到省里去弄个闲职了，难不成你还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其实，我这人还是不错的，你看看我长的也还可以，家产也很丰厚，我老爸的位置在本地也算高官，只要你愿意，我保证对你跟那混蛋的过去既往不咎。” 余丹丹听着江浩洋的话，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她知道江浩洋嘴里说的什么老相好指的是陈大龙，可是她怎么没听陈大龙说起过，他要调动工作的事情呢？ 余丹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没好气的冲着江浩洋训斥道：“江浩洋，你要是实在无聊，杀人放火的随便挑一样干干，那也像是男人干的事情，你没事到我这里来啰嗦什么呢？你信不信，一会我叫人把你从我办公室扔出去？” “余丹丹，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凶，你的湖大广场项目一直以来都是陈大龙在罩着你，现在他要走了，我倒是要看看，底下还有谁能帮你撑门脸？难不成你还真指望你那当公安局长的三哥，你对我态度好些，说不准我会让我爸帮你把这摊子事情扛起来。” 江浩洋边说边露出得意洋洋神情，好像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余丹丹不得不弯下身段求他帮忙的情景。 “江浩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说陈大龙要走了？他不是好端端的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呆着吗？”余丹丹根本不信江浩洋信口雌黄。 江浩洋见余丹丹不信，伸出一根手指边上下左右晃动，边带着几分亢奋情绪对她板上钉钉口气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没得到消息，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凶，我实话告诉你吧，陈大龙很快要到省里当文化厅的副厅长了，他跟刁一品竞争常委副市长宣告失败，市委领导出于各种角度出发，准备打发他走人，而且连省长都已经点头了，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你吹什么牛啊？省长的事情你也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多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了？其实你也就是一个小混混，要不是有个当官的老爸罩着，你连一个混混都当不好。”余丹丹对江浩洋的猖狂不屑一顾。 面对余丹丹的冷嘲热讽，江浩洋并没有流露出不愉快的神情，而是装出一副潇洒的表情冲着余丹丹说道：“行了，既然你不肯接受事实，我也没法子，等你以后遇上难处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你的老相好不在了，还有我江浩洋罩着你，你放心，我对你是一片真心苍天可表！” 江浩洋说完这番话后，转身想要离开，余丹丹瞧着这家伙说的跟真话似的，倒也不像是演戏，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叫停他，问：“江浩洋，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浩洋见余丹丹总算是对自己的话感兴趣起来，赶紧回转身笑眯眯的走回来回答道：“余丹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过些日子你不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答案自然揭晓，到时候你的湖大广场项目要是没人出面找麻烦，我这个江字倒过来写。” “倒过来不也还是江？”余丹丹鄙夷眼神看向他。 “还是我小老婆聪明，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谁要是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我江浩洋过不去！”江浩洋嘴里说着话，手上冲着余丹丹的脸上伸过来，那脸蛋超级水嫩，他已经日思夜想了很长时间了。 伸出去的手被余丹丹拿起一个文件袋狠狠的打了一下，江浩洋虚张声势叫起来：“余丹丹，你想要谋杀亲夫啊！你也太狠了吧！” “滚！现在就给我出去！” “你什么意思啊？刚才不是还叫我留下来？” “刚才是刚才，现在我让你立即马上消失，我不想看到你。” “我要是不走呢？” “那就别怪我喊保安把你给拖出去。” 江浩洋瞧着余丹丹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只能恨恨的说了句：“行，余丹丹，你有种，我倒是要看看，等陈大龙走了，你还怎么嚣张？” 江浩洋扭头走了，余丹丹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的瘫倒在自己的真皮沙发座椅上。从赶走江浩洋的那一刻开始，余丹丹的头脑在飞速的运转着，江浩洋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儿子，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只怕他说的消息是真的，像他这样一个官少爷原本就没有过深的心机，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他绝对不会有刚才那种张狂的表现。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江浩洋都知道了消息，陈大龙本人必定也是知情的，他为什么没来主动跟自己说呢？ 第732章釜底抽薪（二） 陈大龙不仅了解王家新是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还曾经对王家新有恩，在省城开酒店的事情，没有陈大龙从中帮忙周旋，绝不会开的那么顺利。 就算他不想利用王家新这条线，自己跟他相处这段日子他应该了解自己的个性，只要他开口，自己必定会去找姑父帮忙。何况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他的确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更别提他应该对自己心里那份特殊情愫心知肚明。 余丹丹那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作为一个男人，陈大龙不想放下面子和自尊来求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帮忙，而他跟二哥王家新之间又远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不想欠下二哥这么大的人情，所以他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想有损自尊的去求人。 余丹丹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家伙真是好傻！”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现在官场中的一些领导干部，为了升官做出多少苟且不堪的事情来？他不过是弯一下腰罢了，居然就抹不开面子？ 想到湖大广场的项目现在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一旦陈大龙走了，这个项目必将失去最安稳的后方保障，这倒是余丹丹很看重的一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陈大龙现在离开了浦和区对于余丹丹来说，都是一个损失。 余丹丹暗想，“不行，这件事必须要阻止，总不能让陈大龙为了自己的湖大广场项目得罪了市委书记后，又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想到这里，余丹丹伸手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 “陈书记最近没有请我吃饭的打算吗？”余丹丹言语中颇有意味问。 “哈哈！余经理自己开着这么大的饭店，却要让我这个两袖清风的干部来请你吃饭？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余丹丹以为陈大龙真是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冲着电话笑道：“陈书记难道没听说过，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陈书记要是请我吃顿饭，真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能好意思拒绝？” 余丹丹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陈大龙要是再装糊涂就有些没意思了，他有些尴尬的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说：“连余经理都听说了？”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消息居然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而是别人告诉我？” “有什么好说的，谁告诉都是一样，因为湖大广场的项目，我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只怕这普安市我是待不下去了。” 余丹丹无所谓的口气说：“正是因为湖大广场的项目还没有完工，这种时候，你可不能撂挑子，男子汉做事情，总要首尾兼顾，对手里的事情负责到底才好。” “呵呵！只怕这次真是要对余经理说声对不起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陈大龙颇有遗憾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 “陈大龙，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请我和我二哥吃顿饭，你是知道的，省城的那家酒店如果没有你帮忙协调，我二哥的酒店不会开的那么顺利，我跟二哥都欠你陈书记的恩情呢？” 电话那头的陈大龙沉默了下来，面对余丹丹的积极主动态度，他心里是感激的，但是让自己低头求一个女人去帮忙，而且是余丹丹这样一个女人，他心里总是感觉有些过不了那个坎。 “余丹丹，现在省里对我调整位置已经基本确定了，听说是省文化厅的副厅长，虽说，我对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现在众望所归的希望我离开，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离开也许是一种解脱吧，到哪儿都是混日子！” 听着陈大龙那无奈的口气，余丹丹已经明白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虽然陈大龙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提出求她帮忙从中周旋此事，她却不能不插手此事。 “陈大龙，这事情因我余丹丹而起，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其实……”一向爽快的陈大龙欲言又止。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余丹丹说完这句话“啪嗒”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陈大龙听着里面传来急促的“滴滴”声，心里说不出滋味。 “他娘的！自己什么时候混到要一个女人出面来为自己讨还公道？陈大龙啊陈大龙！万一这事要是有了转机，欠下余丹丹这么大的人情，你以后怎么还？”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琢磨了一会神色黯然放下电话。 余丹丹跟陈大龙通话结束后，急匆匆的来到了普安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余局长正跟一帮下属开会呢，被余丹丹硬让办公室秘书给叫了出来。 余局长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冲着堂妹余丹丹斜了一眼说：“到底什么急事？居然连半小时的会议结束都等不及？” “三哥，要出大事了，你还开什么会议？” 余局长两只眼睛瞪大看着余丹丹，那意思，什么大事，你赶紧说啊？ 余丹丹急不可待口气对余局长说：“三哥我问你，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不是属于家族性的投资，大家是不是都把压箱底的钱都投上去了？” “是啊！这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陈大龙要调动到省文化厅当副厅长了！” 余局长瞧着余丹丹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着急神情，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了，是牛省长亲自做出的决定，这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陈大龙是陈大龙，和我们的投资没有任何关系？” 余丹丹瞧着余局长那副木讷的表情，忍不住上前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没好气问道：“三哥，湖大广场的项目是谁操作给咱们做的？” “陈大龙。” “省城的酒店是谁帮忙协调开起来的？” “陈大龙。” “市政府的刁一品想要对湖大广场项目下手的时候，是谁帮咱们扛住了压力？保证了项目不受干扰的继续施工？” “陈大龙。” “陈大龙跟咱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磨合的相当默契，因为他心里清楚咱们的背景，如果陈大龙走了，现在浦和区再新来一个书记，又得要多长时间的磨合期，而湖大广场项目一天都耽误不得，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听了余丹丹这番话，余局长总算是反应过来，他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脑袋说：“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余局长此时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湖大广场的项目，他本人也投了不少钱进去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说怎么办？”余局长有些疑惑的神情盯着自己的妹妹。 “还能怎么办？咱们遇上困难的时候，人家陈大龙可是二话没说全力以赴的帮咱们，现在他遇上了难处，咱们就能袖手旁观？” “你要帮陈大龙？”余局长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神情，身为官场中人，他对此事难度之大多少有点底。 “我已经问过他本人了，他并不想去省里做什么副厅长，可是现在省长定下来，也无法改变，除非有人能改变省长做出的决定。”余丹丹简单分析道。 余局长轻轻点头：“那就赶紧跟姑父说一声，牛省长决定的事情，除非是姑父出面，否则的话，谁敢说出不同意见来？”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关键是，现在谁去跟姑父谈？而且谈之前总得有个让姑父信服的理由，让姑父认为的确应该阻止这次的干部调整。” 余局长听到这，立马听出几分味来，他冲着余丹丹摆手说：“妹妹，你可别指望我，姑父一直都不看好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骂我没出息，现在就你和家新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还是你们两人一块去吧。” 余丹丹听着余局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冲他一挥手说：“行了行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这样你赶紧忙你的吧，我现在就去找二哥。” 余丹丹着急上火找王家新的空，省里，省委书记的办公室，省委组织部孙部长正向省委书记王俊旺汇报近期干部调整情况，尤其是对于普安市的一些副厅级干部调整问题，向王书记做了详细的汇报。 听孙部长汇报到，原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调整到省文化厅出任副厅长，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提拔为副市长的时候，王书记轻轻点头说，“这些方案你已经征求过牛省长的意见吗？” 孙部长赶紧满脸堆笑说：“这个方案牛省长那边我已经汇报过来，他对此方案并没有提出太大的异议。” “既然这样，那就等明天开常委会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吧。”孙部长瞧着王书记说话淡淡的口气，心里并没有多想什么。 现在这年头，一些主要领导的财路无非是工程和提拔干部，而身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靠山吃山，最大的财路莫过于干部提拔，尤其是一些高级干部的提拔，往往意味着一次相当数额的进账。 第733章釜底抽薪（三） 孙部长手里的这份干部调整名单，都是牛省长亲自拍板的，现在又经王书记点头，在孙部长的心里认为，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是需要从省委常委会上走个程序罢了。 令孙部长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常委会上对干部调整方案的讨论，跟他之前想到的情形，完全不同。 网络上曾经流传一条名为“官运亨通”的谚语，其中有几句这样写道：你给领导送点钱，摇身一变成科员；上级领导感觉爽，半年提拔当科长；请客送礼努努力，再过一年转处级；若再动脑又动心，就有机会进省厅；走上钱财美色路，可望打动组织部；腐败贪污真入行，地方提调进中央。 官场中混的人想要升官提拔出人头地，先得拍着自己的心窝子问一句，你“入行”了吗？很多人可能第一反应是，“拉倒吧！这年头打完苍蝇打老虎，三严三实抓的严，谁有那雄心豹子胆？” 是啊！历朝历代政府对于惩处官员腐败往往无所不用其极，比方说，武则天当年鼓励告密、雍正皇帝痛下杀手、特别是明朝的朱元璋，由于他本人草根出身，从小亲眼目睹数个至亲骨肉被活活饿死，所以他对自己治下的官僚涉嫌腐败处理手段可谓是心狠手黑，甚至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你只要读读当年明月的《明朝的那些事儿》的第一部足矣，当时的县令，贪污二百两银子，待遇是剥皮萱草挂在堂上，以儆效尤。这位皇帝非常善于“草菅人命”，一直杀到各地州县，官吏奇缺，致使很多知府县令，披枷戴镣上岗问案，审完犯人后自己再上刑场的，屡见不鲜。 然而，即便是在如此严苛的政治环境下，贪官污吏，前赴后继，杀不胜杀，明王朝一样也没有逃脱灭亡的命运。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给官僚机构的更替，源源不断地输送新鲜血液。那么它为什么还会出现不可救药的腐败呢？ 不仅仅在中国，号称民主自由的美国也曾经经历过一个所谓的“镀金时代”。从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初，这一时期，美国的工业产值迅速赶超英法德等欧洲强国，与此同时社会财富急剧积累，但这个时代恰恰也是美国历史上政治最腐败的时期，政党分赃、官商勾结、以权谋私的现象滋生蔓延，最终激起社会强烈的改革要求。 1905年，有一名法国人绘制了一幅美国“腐败地图”，对美国45个州的政治状况进行了区分，结果只有6个州政治清明，13个州属于部分腐败，25个州完全腐败。还有学者专门考察了美国1815至1975年间的腐败现象，描绘了一条“腐败指数”曲线，显示美国历史上有三段腐败高发期，分别是1840年前后，1857-1861年，1868-1876年（腐败指数最高）。 与腐败浪潮相伴的是整个社会浮躁不安，追逐财富成为一切的中心。1873年，著名作家马克·吐温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镀金时代》，讽刺这个时代：“浮华而铜臭弥漫，奢靡的泡沫背后，只剩下一堆冰冷的金子，就连空气中都充满阴谋的味道。” 庆幸的是，伴随着社会财富的扩张，美国的政治社会文明也在前进，反腐败进程缓慢而有成效。在这一过程中，行政系统反腐走在了前列，美国通过系列反腐法律，比如1907年的《提尔曼法案》，首次规定禁止公司和全国性银行向竞选公职的候选人提供捐款；1910年通过《联邦反腐败行为法》，开启美国官员财产申报制度的先声。 除此之外，新闻媒体对美国反腐也贡献很大。1870-1920年间，美国独立性城市报纸的比例从11%上升到62%，而腐败是新闻热点中的热点，吸引了记者们的普遍关注。著名记者林肯·斯蒂芬斯曾从密苏里城出发，沿路调查明尼阿波利斯等6个城市的政治状况，将政商狼狈为奸的现实发表于自己任主编的《麦克卢尔》杂志上，1904年又汇编成书《城市的耻辱》，在美国热销。斯蒂芬斯等一批黑幕揭发者通过自己的调查和文章，让全社会意识到了腐败的严重和危害。 多方努力使美国反腐出现了积极的成果。文首所提的美国1815至1975年间的“腐败指数”曲线显示，美国在1914年前后曾经一度出现0.16的最低水平，虽然在20世纪20年代又增至0.274，但是之后，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大体在0.2的水平上，美国刹住了腐败之风。 当下国内对于官员贪污腐败问题从高层的重视程度来说的确是相当鹤唳风声，至于一层层落实到底下究竟效果如何，那就要看各级地方大员的政治素质是不是当真过得硬了。 言归正传，就在孙部长向省委王书记汇报工作后的第二天晚上六点多，当省委省政府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的时候，一帮省委常委聚集在会议室开会。 此次省委常委会议一开始，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就把近期江南省需要调整的一些领导干部情况向大家汇报了一下，尤其是对于普安市的领导班子调整情况，详细向各位常委做了汇报。 孙部长汇报结束后，王书记一副当家人的口气说：“大家对这份调整方案有什么看法，尽管畅所欲言。” 今晚的王书记，说话语调是平缓的，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于是牛省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这份干部调整名单，我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咱们党的干部团队一定要不停的补充新鲜血液，才能获得持久的活力，这次普安市里提拔了几位副市长，还提拔了一位副市长进常委，从领导团队的打造来说，我认为是非常有益的。” 既然牛省长已经表明了态度，底下人自然不好再提出什么异议来，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道：“牛省长说的极好，这样的调整方案不仅科学，而且相当的人性化。” 听着耳边嘈杂的叽叽喳喳议论声，王俊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所有常委的目光立即全都转到了王书记的身上，在常委会议上，省委书记随便一个小动作，那都是有含义的，尤其是王俊旺这样的一把手，轻轻的一声咳嗽代表他有话要说。 底下旋即安静下来，众人心里都以为，刚才王书记那一声咳嗽意味着，王书记即将对此次的干部调整方案作出拍板的决定，然后再进此次常委会研究的下一个议题。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王书记开口说的话跟所有人的判断有所差异，只听王书记朗声开口说：“刚才孙部长的干部调整方案，从政府局面稳定的角度来说，的确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但是普安市原本就是江南省经济发展比较滞后的区域，组织部门在斟酌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调整的时候，如果只是一味的求稳，而忽略了求发展这个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不合适的。” 王书记这话一说出口，底下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尤其是组织部的孙部长，个个心里都在嘀咕着，“看来刚才真是有些过于急躁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了，从王书记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明明王书记对这次的普安市干部调整方案是存在不同看法的。” 王书记威严眼神的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常委继续说：“我刚才仔细的看了一下普安市要提拔的两个副市长年纪，都是五十多的人了，再干一届就该到人大和政协去了，这样的领导能带动普安市的经济发展？还有普安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年龄结构我也看了一下，除了张市长的年纪稍稍年轻些，其他都是超过四十五岁的，这样的年龄结构能说得上是科学？” 王书记接连提出了两个疑问，无异于给了组织部的孙部长当头一棒！他把求援的目光转向了牛省长，要知道，这份干部调整方案可是牛省长亲自敲定的。 可是眼下，牛省长只是低头默默的听着，根本就不接收孙部长投过来的求援目光，这让孙部长不由想起一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 孙部长心里感觉有些害怕，上次纪委的郝书记做了让王书记不满意的事情，最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主动辞职了，从一个副部级干部变成一个平头老百姓一样的凡人，这其中的落差，应该是相当痛苦的。 这次自己的工作也让王书记不满意了，他到底会怎么对对待自己呢？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孙部长心里其实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这次的干部调整方案，他原先也想先去征求一下王书记的意见，可是一想到王书记新来乍到，人事工作一向又是牛省长主抓的，因此头脑一热，他就按照牛省长的意思弄了这样一份名单。 现在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王书记经过了这件事，从此会把自己当成是牛省长那条线上的人，可悲的是，牛省长对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圈内人的态度，这才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孙部长在心里暗暗懊悔的时候，牛省长心里却满心的不痛快。 第734章究竟谁是老大（一） 王书记刚才说的一番话，摆明了是要推翻自己已经点头弄出来的干部调整方案？当着众多常委的面，王书记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难堪，他必定是有意为之，看来，以后省政府跟省委之间的诸多矛盾是必不可少了。 牛省长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权力的争夺是官场不变的主题，王书记到底年轻，这才到江南省多长时间啊，就已经开始对省政府的工作开始指手画脚了？ 王书记瞧着孙部长的脸色都变了，牛省长也一直沉默不语，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在调整干部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绝对不该是稳定的问题，如果一味的强调稳定为目标，那就都启用一些四平八稳的，没什么事业心和创造力的年纪大些的领导，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届的政府领导班子，必定是无为而治，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什么事情都不敢干，那还需要这帮领导干什么？” 王书记说话的口气，已经有了几分质问的味道，看得出来，王书记对此次的普安市政府领导班子调整方案相当不满意。 王书记冲着孙部长说：“孙部长，我看这普安市的县区委书记里，有个叫陈大龙的同志，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又在不同的岗位上当过一把手，这样一个年富力强，工作经验丰富的年轻领导干部，为什么要调整到省文化厅来当副厅长呢？你们安排之前，都动脑子考虑过吗？这样的年轻人正是干事的时候，你不重要也就罢了，却还要安排个闲职给他，这不是乱弹琴是什么？对于这件事，你必须事后给我一个解释。” 孙部长见王书记一副质问的口气针对自己，除了连连点头称是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此时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乎落根针都能听见动静，王书记继续说：“这次省委组织部拟定提拔的常委副市长刁一品，关于此人的举报信现在还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就纳闷了，明明是品性有问题的人，居然有人向我推荐要提拔进常委？可明明是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却要被调整到省文化厅？这次的会议结束后，由政法委牵头，跟纪委的人一到配合，严肃调查一下关于刁一品的相关问题，一经查实必须要严惩不贷。” 政法委的书记和纪委的负责人立即冲着王书记点头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一定会严格遵照王书记的指示执行任务。 而组织部的孙部长脸色却变的更难看了，他想起了自己家新房子里客厅的那盏奢华大吊灯，听老婆说，那吊灯价值十几万呢，要是刁一品真被政法委和纪委调查的话，自己岂不是也会因为受贿的问题被牵涉其中！ 孙部长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今晚的他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被王书记推翻了整个调整干部方案后，还有可能要为此次调整方案中涉及人员的问题承担后果。 王书记逐渐放缓了讲话速度，冲着在座的常委说道：“我的建议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同志，出任普安市委常委，普安市副市长，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年轻领导干部，完全可以在更高的领导岗位上发挥自己的领导才能，对年轻干部的培养，也是我们党优良的传统之一。至于其他一些年纪不太合适的领导干部，我希望孙部长把这次的调整方案拿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尽量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需求，重新拿出一份更加科学，更加合理的调整方案出来。” 王书记的话显然是起到了板上钉钉的作用，他的意思就是，“除了陈大龙被调整为常委副市长之外，其余的一干人等一概暂时不调整。”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在座的常委们都没想到的，王书记这次居然这么强高调的提拔了普安市的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却推翻了由牛省长亲自拍板的其他人员？看样子，王书记的此举很有可能意义非凡啊。 这次的会议中，表面上是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丢了很大的人，可是明眼人心里却清楚，牛省长才是最大的输家！ 牛省长亲自点头的干部调整方案，上了常委会后，居然被王书记亲手给推翻了？这说明，王书记压根就没把他这个省长放在眼里，这不仅是王书记对于牛省长权力的藐视，也是证明了王书记显然对整个江南省委领导班子的控制，已经相当有底气。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牛省长的所有阵地已经被王书记攻的落花流水，无论怎么说，牛省长的心情都好不起来了，他现在想的更多的问题是，“关于如何保位置的问题？”王俊旺还年轻，在省部级领导干部里，算得上是风头比较旺的，而牛省长现在这样的年纪，想的更多的是，在退休年纪到达之前为自己在各方面的资本捞最后一把的目的。 只要王俊旺不逼的过火，不影响牛省长的生财有道，牛省长心里并不想跟新来的省委是书记发生冲突，今晚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大大的意外。 牛省长在心里抱怨着，“那个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简直就是个傻瓜！从今晚的常委会上可以看出，普安市的那个陈大龙明明就跟王书记之间早就有什么密切关系，这厮居然什么都不知情？还要把人家摆弄到省文化厅去？如果不是刘国安消息不灵通，导致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今天的常委会上，自己又怎么会丢了这么大的人？” 省委常委会结束后，省管的干部调整公示了出来，一直对此次调整抱有很大希望的贾达成希望再次落空，心里自然是相当失望。 贾达成有些带着情绪来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这孙子该收的好处全都收下了，却事情没办成，这心里现在的感觉真是窝囊透定了，他必须要找领导要个说法，怎么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说黄就黄了？ 刘国安起初对公示出来的结果也感到相当吃惊，一大早，他正准备亲自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了解一下情况，牛省长却亲自打来了电话。 “刘书记，看到今天的省管领导干部公示了吗？” “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向孙部长打电话问问情况呢？” 牛省长在电话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说：“结果已经出来了，问不问的又有什么差别？” 刘国安听出牛省长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赶紧满脸堆笑说：“是啊，牛省长说的对。” “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吸取教训，为了一个常委的位置，弄的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这就是你刘国安干的事情？” 刘国安尽管还有些云里雾里，可领导人既然情绪不好，他也只能小心陪着不是，牛省长在电话里狠狠的教训了刘国安一通后，挂断电话之前对刘国安狠狠的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刘国安还没来得及再次点头说是，牛省长的电话已经撂下了。 一大早被领导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刘国安的心情一下子也变的恶劣起来，正好这时候，贾达成敲门进来，刘国安对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刘书记，我想过来问问情况。” “什么情况？公示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想问什么情况？”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一副生气的表情，心里都不由嘀咕起来，“好啊！你刘国安收了咱的贵重礼物，却没能帮咱把事情给办妥当了，现在居然还对咱们这副态度，你这也太有些过了。” 刘国安瞧着贾达成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冲他没好气的一摆手说：“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坐下。” 贾达成赶紧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后，有些委屈的口气说：“刘书记，之前不是说省长已经敲定了吗？怎么突然又变成这种情况？” 刘国安心里也明白，自己收了好处，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他有些没好气的冲着贾达成说：“你有什么好着急的，这一批名单没有，说不准下一批就有了，事情总要慢慢来。”贾达成听了这话，腰杆不由自主的直了起来，刘书记这话里，似乎还有希望。 这次的公示出来后，情绪刺激最为强烈的是副市长刁一品。 刁一品从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里不断的发脾气，一会斥骂打扫卫生的秘书没把自己的办公桌擦拭干净，一会又说，搞文字的秘书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实在是看都看不下去，总之，只要是进他的办公室向他请示工作的，都没得到好脸色。 这也难怪，之前各种消息都在传说，陈大龙就要到省里去了，而他刁一品很快就要成为市委常委副市长，可结果呢，公布出来的结果居然是陈大龙成了市委常委副市长？ 刁一品心里实在是很难接受现在的结果，就像是明明已经到手开始品尝美味的桃子，现在硬生生的被别人从自己手里给抢走了，这种滋味还不如之前手里就没碰过桃子，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第735章究竟谁是老大（二） 刁一品心里感觉憋屈，自己辛苦跑路子，给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送礼，还按照夏邦浩和刘国安的建议，亲自去给牛省长的老婆送礼，可钱花出去了，现在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心里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凭什么陈大龙就能把自己快要到手的位置给夺走了，他不服！ 就在刚才，市安监局的局长过来向他汇报说，“上次湖大广场参加执法的几个人，今天已经在浦和区法院开庭审理了，原本市里的领导暗地里跟几人的家属协商，事情总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法院，家属们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安监局长过来请示一下领导，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置比较妥当？” 刁一品当时就气的狠狠一捶砸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这才真是，一件事情不顺利，件件事情都不顺心！一想到陈大龙现在应该是一副扬眉吐气的得意神情，刁一品心里简直要气炸了。 刁一品当即冲着安监局的领导说：“这件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我也管不了了，我得去找市委刘书记汇报去。” 安监局的局长倒也听说了刁一品这次提拔失利的消息，心知他此刻心情必定很糟糕，倒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强调，自己会等刁副市长的指示。 刁一品一进刘国安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模样，他勉强冲着刘国安笑道：“刘书记，有件事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刘国安以为刁一品也跟贾达成一样是过来找自己要说法的，心里先有几分不痛快，对刁一品态度有点冷。 “上次安监局的几个同志到浦和区的湖大广场执行公务过程中，被浦和区的公安局给抓了，并且还送到了法院，今天安监局的局长过来向我反映，如果法庭当真宣判几人有罪的话，几人的家属可能还要闹事。” 刘国安听到“闹事”这两个字就有些头疼，他瞧着刁一品坐在自己对面，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眼神里却透出明显的落寞，心里倒也能理解刁一品此时的感受。 刘国安说：“跟湖大广场有关的事情，你主动和浦和区的主要领导协商一下，公对公的事情，闹上法院总是不妥的。” “现在可不是我不想跟人家协商，而是人家根本就不给我这个副市长面子，再说了，现在陈大龙可是常委副市长，我在他面前可又矮了一截，官大一级，我说的话，他又怎么会听呢？” 刘国安听出刁一品话里带着情绪，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这次陈大龙能被提拔进常委，居然是省委王书记亲自点将的缘故？陈大龙实在是太鬼马了！居然不声不响跟省委书记搭上了关系？难怪这小子平时跟自己讲话的时候，也是一副不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的模样，敢情这小子背地里悄悄的抱上大粗腿了。” “我之前就让你亲自跟陈大龙私下协调此事，你到底主动去了没有？” “没有！”刁一品回答的倒也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刘国安有些埋怨的口气说：“刁副市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什么不提前跟陈大龙沟通一下这件事呢？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要省掉多少麻烦事，你毕竟是个副市长，陈大龙也不过是副厅级干部，你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掂量几分？” 刁一品瞧着刘国安居然责怪起自己来，心里愈加感觉委屈。 刘国安也不忍对刁一品过于苛刻，毕竟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最大的刺激莫过于提拔失利，刁一品现在的心情必定是相当郁闷的。 刘国安冲着刁一品挥手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刁一品离开后，刘国安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他心里琢磨着，从此以后，只怕陈大龙这小子在普安市的气焰会更加嚣张了，而刁一品必定心里对他有很大的成见，只怕以后必定是好戏看了，尽管他并不喜欢看着干部队伍出现不和好谐的情况，但是如果有人不和好原因主要是针对陈大龙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刁一品走后，刘国安吩咐市委常委秘书长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市法院的领导，看看对于安监局的几个人员能不能从轻发落，刁一品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从心底里想要做点什么让他面子上好看些。 市法院的院长在经过了一番事实情况问询后，给出的回话是：“秘书长，现在才提出从轻发落已经有些迟了，因为法庭的审判已经结束，判决书都出来了，判决结果都是法官们根据案情研究过的，更改的可能性太小。” 秘书长直言道：“市委刘书记非常关心这个案子，这次打电话过来也是执行刘书记的指示，还请院长能稍稍通融一下，看看有没有缓和的机会？” 院长听了这话，赶紧又接连打几个电话进行协调。秘书长得到的回复依旧是令人失望的，市法院的院长用一种非常遗憾的口气说：“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判决结果，领头殴打工人造成重伤的安监局工作人员已经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其余的几人分别被判一年或者是拘役不等。” 法院院长非常抱歉的口气说：“哪怕是提前一天打电话过来沟通，结果可能也会不一样，可是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 秘书长听出法院院长也是尽力了，只能对着电话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秘书长把结果向刘国安汇报的时候，刘国安倒是并没有责备他办事不力，而是幽幽的说了一句：“看来，这几个人的案子就只能看二审的情况了，如果他们对一审判决结果不服的话，是完全可以申诉的。” 秘书长听了刘书记的话，有些疑惑的口气说：“既然是已经判下来的案子，只怕结果改变的难度很大，毕竟涉及到法官的断案公平问题。” 刘国安看了秘书长一眼说：“一码归一码，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几个人伤心又伤人，他们几个也算是正常执法，只不过是手段稍稍过了一些，如果这样的判决结果出来，以后谁还敢去动湖大广场项目一根毫毛？” 秘书长似乎是有些听懂了刘国安的话，又似乎是并没有完全听的明白，刘书记的这句话里包含的玄机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半会有些领悟不过来，但是刘国安话里透出的基本含义他是清楚的，刘书记对今天的判决结果相当不满意！ 秘书长弯下身询问道：“稍后，我是不是亲自跟安监局的领导联系一下，关于二审的问题，总要有人点拨一下才行。” “嗯。” 月亮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忧。 往往对于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上千种评价与看法，在不同的身份、背景、心态、目的下，很多人对于同一件事，同一个人，看法也是有所区别的。 刘国安那里面对诸多苦脸的下属，心情不佳的时候，陈大龙那里却是一片艳阳天。头一个打来道贺电话的是余丹丹，省委常委会一结束，她已经得知消息，余丹丹听说陈大龙保住了位置，还提拔了一下，心里感觉比自己被提拔还要高兴。 一大早，余丹丹迫不及待的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用一种带着几分顽皮的口气说：“陈书记，恭喜你升迁之喜，这顿酒只怕你是赖不掉了吧？” 余丹丹话里隐含的喜悦，陈大龙听的明明白白，心里更是知晓此次在竞争常委副市长的问题上能够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大的功臣莫过于余丹丹和王家新，他带着无比真诚的感恩心理对着电话说：“余经理，吃饭实在是太小儿科的感谢方式了，依我看，你还是在好好的想想，看看还有什么能从我这里占便宜的方法，只要你能想得到，我就一定坚决执行。” “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余丹丹调侃的口气说，“我要是让你自己打自己一顿，你也同意。” “绝对同意，余经理说的话比圣旨分量还要重，我当然要执行到位，只不过，你真就舍得要打我一顿？” 陈大龙不滥情，但对男女之事倒也算是有些实战经验，应付余丹丹这种外表冷傲，内心热情如火的女人自然懂得如何把握言语分寸。 余丹丹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是十八岁呢？随便你说两句，就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您今年都八十了，您余奶奶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总之您随便说句话，我陈大龙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哈哈哈……”余丹丹被陈大龙逗弄的哈哈大笑，一副开心的模样，她对着电话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道，“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我之所以帮你，完全是为了湖大广场的项目能顺利完工，没别的意思。” “呵呵！我知道，余经理是一片丹心照汗青，心里坦坦荡荡，的确是为了湖大广场的项目才会尽力帮我的忙，不管怎么说，感谢总是应该的，余经理这次可算是逮着机会对我狮子大开口了，哈哈……”陈大龙顺着女人的话油嘴滑舌。 第736章究竟谁是老大（三） “你！？我不跟你说了，爱请不请！”余丹丹假装生气。 陈大龙虽然看不到余丹丹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心里却清楚，余丹丹这次的确是帮了自己大忙了，于是他换了一种口气，一本正经的对余丹丹说：“其实，我心里有数，就算是湖大广场的项目，也是你的投资帮我弄了一个很大的政绩摆在那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得好好的谢谢你才对。” “用不着！谁要你感谢来着？”余丹丹嘴里嗔怪的口气，脸上却是满面笑容的。 “我陈大龙一向做人做事凭良心，别人对我半分好，我便还别人十分，余总的恩情我心里记下了……” 感谢的话无论说多少也不嫌多，余丹丹手里握着电话，听着陈大龙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真诚道谢，心里说不出甜蜜滋味。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快乐！这句话的含义，余丹丹今天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想尽办法让自己爱的人快乐竟然比让自己快乐的感觉来的更深刻。 陈大龙刚撂下余丹丹的电话，周武的电话就来了，周武一副喜滋滋的口气道贺说：“看样子，一大早跟你道喜的人还不少嘛，我居然算是迟的了，打了半天才把电话打进来，你要是电话再不通的话，我可是要直接冲过去了。” “怎么？你也是道喜来的？”陈大龙心情不错回答。 “那是，我兄弟这次有了这么大进步，我脸上也有光呢！”周武一副兴高采烈的口气说，“以后咱们兄弟可就是在一个部门工作了，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着也得找机会先帮你庆祝一下再走马上任。” 说起来，周武算得上是陈大龙原先的老领导，可现在周武是个副市长，陈大龙这个曾经的老下属却后来者居上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周武这回也算是见识了陈大龙的“挖洞”能力，这家伙太鬼马了！不声不响居然打通了省委王书记的关节？真是让周武不佩服他的本事都不行。 聪明人审时度势看人下菜是最基本的常识，从听说陈大龙被提拔为普安市常委副市长的那一刻开始，在周武的心里立马把陈大龙曾经是自己老下属的地位提升为铁杆兄弟，反正大家原本就是一个圈的人，在普安市一直以张市长为首领马首是瞻团结一致，现如今陈大龙提拔当上了常委副市长，意味着在张市长的阵营里瞬间地位提升排名前列，周武也是真心替陈大龙高兴。 陈大龙自然能体会周武此刻心境，无所谓口气拒绝道：“咱们兄弟之间，还需要整这些客套干什么？你那点酒量，留着需要应付的人吧，我这里就不必了。” 周武应声说：“那倒也是。” 兄弟两人心照不宣的“哈哈”笑过后，周武对陈大龙透露说：“八成是听说了你这个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就要离开浦和区了，你手下那位邬区长最近可是活动很厉害啊。” 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问道：“兄弟是不是听说邬大光又穷折腾什么事情呢？” 周武呵呵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装酸，就你那耳目遍地的，难不成还真就一点都不知情？” “我跟兄弟在一起，什么时候说过隔肚皮的话，你要是不说，我是当真一点都不知情，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重点关注的中心倒也没放在邬大光身上，我以为他应该还是已经被我收拾的识时务了。” 周武听陈大龙说的也有道理，于是颔首道：“你说的也对，其实邬大光无非是最近跟夏邦浩走的比较近，你也知道夏邦浩现在跟刘国安算是一路人，邬大光经常明目张胆的在市委大院出现，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少不得让人联想着，浦和区的当家人是不是要换人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冷冷笑道：“只怕邬大光当着我的面绝对不敢泄露半点心思，他背后随便怎么折腾，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此人在浦和区工作这些年，身上的毛病实在是太多了，他要是敢跟我作对，心里该清楚，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倒是夏邦浩，一味的帮着邬大光折腾，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目的何在？” 周武很是不在乎口气道：“兄弟，其实不管夏邦浩又什么目的，他不过是个外地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兄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往往阴沟里翻船的人，多半是大意所致，我是真要谢谢你对我的及时提醒了。” “哈哈！夏邦浩如果存心要拿你陈大龙当对手，只怕也落不下什么好处，那人平常为人处世一向不够灵光，按照张市长的话来说，‘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 “呵呵！但愿张市长洞察先机一语中的。” 陈大龙跟周武客套了几句后，撂下电话的同时，脸色变的冷峻起来，邬大光已经被自己收拾过了，居然还不知好歹的想要玩出点花样？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从陈大龙眼下的心态来说，如果区长邬大光只是乖乖的缩着脖子躲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呆着，陈大龙并没有准备对他怎么样。 这年头，人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人人也都有自己的难处，邬大光从一个在浦和区主持工作，在浦和区官场说一不二的人物变成今天这副窝囊相，即便是什么打击都没有的情况下，他本人必定心里也就相当的不好受。 因此陈大龙的心里原本是打算是顺其自然，他只要不主动挑衅自己，自己倒也没有必要对他下手，可是听周武传来的消息，邬大光居然贼心不死，瞒着自己背后在搞些勾当？这还了得？ 陈大龙立即让人通知程浩文，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程浩文今天的心情也相当的好，得到陈大龙已经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消息后，这浦和区里估计没人比他更加高兴了。 自从陈大龙到浦和区任职以来，他一直是追随其后听命行事，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能保持对上司陈大龙的忠心耿耿。 即便是陈大龙上次被省纪委带走调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调转船头，重新跟邬大光直流混在一起，就冲着这份老交情上，程浩文心里明白，陈书记被提拔的位置越高，对自己来说益处越大。 一听说陈书记让自己过来，他几乎是一溜小跑从自己办公室赶过来，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后，自己主动推开了陈大龙办公室的房门。 跟程浩文想象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此时的陈书记应该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毕竟现在他刚刚被公示提拔为常委副市长，这样的年纪就当上了市委常委，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领导人的一张脸绷的紧紧的，程浩文也赶紧收住脸上的笑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后，恭敬的口气问陈大龙：“陈书记，您找我？” “是啊！老程，你最近听说邬大光什么消息没？” 程浩文听了陈大龙嘴里问出这样的问题，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自从听说陈大龙要竞争市委常委副市长后，邬大光一直蠢蠢欲动，不时的在自己的区长办公室开些小范围的会议也就罢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经常让司机送他去市委大院。 在这个节骨眼上，邬大光触动频繁，意味着他在尽力的争取一件事，那就是等陈大龙一走，他又有雄霸浦和区的野心。 程浩文冲着陈大龙笑笑说：“陈书记，邬区长最近可能是听说您要到省里任职了，所以活动的确比较多，这阵子跟底下人说话的时候，声调也高了不少呢。”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心里不由掂量起来，程浩文跟别人不同，尽管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不少，但是程浩文比一般人更加活络些，如果说有的下属是个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那么程浩文就是一条听话的好狗，不仅可以吩咐其帮自己办一些事情，而且还能帮自己看好家。 想到湖大广场的项目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工，陈大龙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陈大龙冲着程浩文叹了口气说：“程主席，连邬大光都知道我走了之后，该稍微活动一下，为自己的以后考虑，难道你心里对眼下的局势就没什么想法？” 程浩文的表情不由愣了一下，他到浦和区人大当主席不到一年的时间，陈书记现在却又跟他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程浩文头脑有种突然开窍的感觉，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赶紧冲着陈书记表白说：“陈书记，我怎么能没想法呢？既然是走上了仕途这条路，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有提拔的机会，可是您也了解我这人的实力，除了能干点实实在在的工作，里外都没什么可用的人脉，如果不是陈书记的赏识，就连这人大主任的位置都不可能有的，我哪里还敢有其他的想法呢？” 第737章究竟谁是老大（四）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的眼里闪出狡黠的光芒，心里明白他内心的那点小九九，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有些事情，你自己必须尽力争取才行，如果我当真离开了浦和区，这浦和区的区长位置，总得有个合适的人才行，如果你有机会当区长的话，岂不是又向区委书记的位置前进了一步？官场只能一步一步走，每个合适位置的历练是过程！” 陈大龙的话让程浩文有些激动起来，他了解自己的这位老领导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问题上！ 程浩文感觉自己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他感庆幸自己可真是遇上官场贵人了！原本以为，在陈书记的帮助下，自己能有个人大主任的位置已经够知足了，却没想到，陈书记居然对自己这么好！还有心要帮自己弄区长，甚至是区委书记的位置？ 程浩文感动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这年头，一个科级干部提拔要多少银子塞进去？一个处级干部的提拔又要多少银子塞下去？这些价码机关的一些领导干部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是自己从来都没送给陈书记一分钱啊！ 瞧着程浩文的眼神似乎变的有些模糊起来，眼角溢出晶莹物质，陈大龙假装没看见的样子，冲着程浩文说道：“我现在做了市委常委，对你们的照应自然也要更加方便些，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首先敢想，敢干，别人才好帮忙是不是？如果自己都不敢行，别人也不好帮助！” 程浩文显然已经感动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抬眼冲着陈大龙真诚的口气说：“陈书记，您待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程浩文无以为报，不管能不能当上区长，我一辈子都会从心底里感激陈书记的。” “行了，这些煽情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哪里还像个大老爷们。” 尽管陈大龙一副嗔怪的口气，心里却是高兴的，这年头想要让一个下属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天瞧着程浩文这表现，此人应该算是已经被自己完全收服了。 “程主席，你想想看，如果我跟邬大光有一天都离开了浦和区，这浦和区里最熟悉各方面情况的领导人，也就轮到你了，区委书记的位置可能没那么大把握，但是区长的位置，你必须要尽力争取。” “陈书记请放心，我会努力。”程浩文拍着凶保证。 “你要怎么努力？从哪方面开始努力？”陈大龙问。 “我？”程浩文愣住了。 陈大龙冲着程浩文诡秘笑笑说：“我可以给你一点小提示，赵艳的名字，相信你听说过，你要是想办法从这个人身上想办法，必定会有所收获。” 提到赵艳，程浩文太了解了，赵艳和邬大光之间的桃色轶闻早已在浦和区官场传的人尽皆知。听说邬大光还是科级干部的时候，就对赵艳感兴趣，也曾经花过心思，可是赵艳对他是根本的不鸟，每次见面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后来邬大光做了区长，陈大龙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赵艳不知怎么对邬大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顺利的成为了他的青人，或许也是应了那句俗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男人有权也是一样的，自然有美女主动上门。 程浩文经常听下面的人议论邬大光这些风流事，怎么能不知道赵艳？赵艳既是邬大光的老青人，最近一段时间又跟夏邦浩走的很近，这些都是浦和区官场公开的秘密，陈大龙这么一提醒，程浩文有些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意思。 “邬大光不走，区长的位置怎么能腾出来呢？”程浩文心里琢磨着，“想要把区长的位置腾出来，只怕赵艳就是一把最好的钥匙。” 有人问，官场和商场哪个更险恶？ 说句良心话，商场上那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和官场比较起来只能说是商场比较“复杂”，若轮到险恶的程度上，一句“流血的仕途”便可窥其貌。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这是小吏李斯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句台词，“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这是丞相李斯谢幕于历史舞台的最后一句悲叹。 这位秦帝国的第一位丞相、当年的男二号，一介布衣，学于荀卿入于强秦，策灭六国书谏逐客，统一文字、度量、货币，推郡县，位极人臣，功施至今，可惜最终竟以下狱腰斩、而夷灭三族的悲惨而窝囊的方式结束了一生，真当是令人唏嘘不已。 这也许是历史上最意味深长的遗言之一了，我一直在想，李斯这一句回忆式的叹息，包含的到底是后悔还是不甘？如果历史能够轮回，那么他会选择在上蔡安稳而平庸地结束一生？还是仍义无反顾地踏上充斥着荣耀与鲜血的仕途？ 一句“流血的仕途”，已将官场的艰辛与不易表露无疑，可惜从古到今，为权力宝座而争得头破血流、家毁人亡的传统却从未中断过，直至今日，仍有无数大好青春前仆后继地拥向公务员的铁饭碗。 前一阵子，重庆市北碚区区委书记雷政富因为一段五年前与一位18岁女子的床上不雅视频被免职，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据《新京报》报道，雷政富担任垫江县委书记期间，将该县的大量工程建设项目承揽给其弟弟雷政奎开设的公司。据此事的第一爆料人朱瑞峰介绍，因此当地有建筑公司老板想拉拢与雷政富的关系获得项目工程，于是雇用并训练了视频中女子，并让该女子化名成周小雪顺利成为雷的青人，然后于2007年正月初一和初三拍摄了不雅视频。 读到这则报道，瞬间让人感到一种凉飕飕的阴谋诡计的奸邪之气扑面而来。权力是好东西，围绕着权力展开的明争暗斗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啊！雇佣年轻貌美的女性诱惑掌握权力的官僚，然后拍下视频作为要挟，大肆利用权力谋财盈利，这是多么古老而又实用的美人计啊！ 既然官场险恶人人心知肚明，为什么历朝历代会有无数人英勇顽强往里面冲锋陷阵呢？其实道理很简单：人人都说天堂很好，但都不想去天堂；人人都说钱是肮脏的，个个都喜欢钱；当代社会权力魔杖带给人的一切名利好处实在是太具有诱惑性了！ 此刻，从陈大龙的办公室走出来的程浩文正有种雄心万丈的感觉，他心里想着，这年头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别多啊！ 陈书记上次被省纪委带走的时候，自己以为失去了这靠山，以后只怕要在人大主任的位置上养老退休了，可没想到，陈书记居然又奇迹般的回来了。底下人纷纷议论说，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陈书记这个人的背景必定是相当复杂的，居然能从省纪委朱阎王手下逃出来的人，他是头一个。 前一阵，听说陈大龙要到省里去工作，程浩文心里又有些心灰意冷，陈书记自己都要去省里打酱油去了，自己这个下属还有什么指望？只怕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陈书记一走，邬大光必定不死心的要跳出来，偏巧邬大光最近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打的火热，说不准邬大光真有磨上书记位置的可能，到时候，自己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却没想到，今天一早传来的消息居然是柳暗花明？陈书记不仅没去省里，而且还被提拔为市委常委副市长？ 程浩文不由在心里感叹，陈书记可真是官场福将啊！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必定以后会有更大的后福在等着他呢。 现在，陈书记亲自交代自己想办法让邬大光把区长的位置腾下来，程浩文心里也相当乐意去张罗这件事。他早就跟邬大光势不两立了，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法子对付他，现在陈书记已经点醒自己到这种地步，自己要是再不知道怎么下手的话，那才正成了白痴了。 程浩文雄心万丈想要利用赵艳和邬大光之间的特殊关系对邬大光下手的时候，赵艳刚刚从医院的鬼门关绕了一圈平安回到住处。 赵艳卧室里，处处是粉色的一片，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单，粉色的小熊静静的呆在床头柜上，就连地上的地毯也是粉色的，这里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女官员的房间，倒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公主的卧室。 赵艳现在正躺在这一片粉色里，脸上的泪却忍不住流下来。孩子没了，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再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尽管明知道自己小产需要卧休息，却还是得坚持每天上班，不仅要上班，还要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掩盖因为流产导致的失血过多的苍白。 前一阵子，她因为流产的时候大出血，在医院里休息了一周的时间，底下立即传来各种风言风语，有人说她是得了重病，也有人居然怀疑她命不久矣，这些传闻到了赵艳的耳朵里，愈加让她感到伤感万分。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就算是心里对仕途有些渴望，就算是利用身体作为铺垫想要升官提拔，自己现在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些人为什么要在背后如此狠毒的咒自己呢？自己想要升官，难道有错吗？ 妒忌！ 这绝对是妒忌！ 第738章为了自己都在活动（一） 赵艳躺在那边恨恨的想着，这帮人越是妒忌，自己越是要活的更加滋润，让那些在背后嚼舌头根子的人都看看，自己就是要比他们活的都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听见房间的门被谁轻轻的敲响，赵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呀？” “是我，程浩文。” 赵艳不由一愣，人大的程主席怎么来了？自己素来跟他没什么交集，他怎么会在下班时间磨到自己的门上来？ 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赵艳还是动作迅猛的翻身下闯，赶紧稍稍整理一下妆容，跑到客厅把门打开。 程浩文正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手里居然还拎了点礼物，这让赵艳一下有些无所适从起来，程主席居然对自己这么客气，她一个小小的主任，怎么承受得起呢？ 赵艳赶紧张罗着请程浩文坐下后，又热情的帮他泡了杯花茶。“赵主任的身体好些了吗？” 赵艳稍稍愣了一下，赶紧笑着回答道：“谢谢程主席关心，不过是一些小毛病，休息了几天，已经好多了。” 程浩文并不点破，只是冲着赵艳笑着说：“赵主任为了工作把身体累垮了，这原本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对下属关心不够，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多请一阵子假，好好的休息一下，把身体调养好了，再休息也不迟嘛。” 听着程浩文一副关心的口气，赵艳心里真有些猜不透，他对自己的情况到底了解多少？她心里倒是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程浩文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人大主席，难不成他也得知了跟自己相关的诸多消息？ 赵艳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选择了沉默。 程浩文见赵艳对自己一副提防的样子，冲着赵艳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要请赵主任帮个忙。” 赵艳抬起眼睛看着程浩文：“程主席开玩笑了，我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哪里能帮得上程主席的忙呢？” “有些忙，还非得你赵艳出马才行呢。”瞧着赵艳有些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程浩文笑道，“我知道，赵主任一直想要有被提拔的机会，眼下就有个很好的机会，不仅能让赵主任级别有所进步，还能把赵主任调动到另一个全新的环境中继续当领导。” 赵艳听了程浩文的话，越发有些糊涂起来，直到现在为止，她依旧搞不清楚，程浩文到底找自己有何贵干？ “这世上应该没有白吃的午餐，程主席为什么要帮我？”赵艳正色问。 “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这话怎么讲？” “我有心竞争浦和区区长的位置。” “啊！？” 赵艳的眼神露出惊诧来，程浩文应该知道她跟邬大光之间的关系，可今天居然当着她的面暴露自己想要竞争区长的心思，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背后告密？ 瞧着赵艳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程浩文低声解释：“赵主任，邬大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凡是跟咱们陈书记作对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好下场的，你要是把提拔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选择信任我，更加保险些。” “我凭什么信任你？” “我可以先帮你调动到你自己理想的工作岗位，然后你再帮我的忙。” “你有本事帮我提拔后，再弄到一个全新的工作环境？” “难道你不想吗？” 赵艳低头沉思起来，自从上次流产大出血事件后，她现在心里恨透了夏邦浩之流，这帮畜生在自己身上享受的时候，嘴里说的话都比蜜糖还要甜，可是等自己真的出事了，一个个却都害怕沾染分毫。 现在这普安市里有几个人不了解自己跟那帮畜生之间的关系？明明付出了很多，却一直位置上没有任何调整，这是赵艳心头最大的痛处。如果程浩文真能做到帮自己弄一个级别后，还能换一个全新的工作环境，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你的条件是什么？”赵艳痛快问。 “把你跟邬大光和夏邦浩在一块的视频给我。” “那不行，我总得考虑我自己的声誉。” 见赵艳断然拒绝，程浩文耐心解释说：“你可以在拍摄的时候选择好角度，拍完后也可以剪辑一下，另外，事成之后，你将会离开普安市，会安排你去湖州市工作。” “就凭你程浩文？安排我去湖州市？”赵艳怀疑眼神看向程浩文。 “我程浩文从来说话都是一言九鼎，可以等调令开出后，你再把东西给我。” 赵艳上嘴唇紧紧的咬住小嘴唇，很显然，她的内心挣扎的很厉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程浩文跟她说的事情，的确是需要她好好的考虑一下才行。 这世界最迷人之处就在于，你永远预料不到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程浩文在赵艳住处费尽唇舌劝说给她洗脑的时候，邬大光正陪着夏邦浩在市区某酒店的包间里推杯换盏。 听说陈大龙提拔的消息后，这阵子邬大光心思活络了不少，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之间的交往日将紧密。今晚的饭局是邬大光特意安排的，他费尽心思找了个长相特别漂亮的姑娘，现在正坐在夏邦浩的怀里，柔声冲着夏书记敬酒。 包间里没有外人，出了夏邦浩一个贴身秘书，还有邬大光带着李伟高来陪酒，在这种相对私密的空间里，夏邦浩不免有些酒后失德的言行。 怀里抱着那个比他女儿还要小十多岁的姑娘，夏邦浩乐的合不拢嘴，一只手里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早已迫不及待的伸向女人隐秘的地带。 邬大光的身边也坐着一个漂亮姑娘，只不过，邬大光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身边的姑娘声上，尽管这姑娘长的也不赖，端起酒杯冲自己敬酒的说话口气一样的矫揉造作，可是邬大光只当她透明一样，并没有多加理睬。 今晚的主角毫无悬梁的必定是夏邦浩副书记了，只要能把夏书记给服侍好了，一切都好说。 邬大光瞧着夏邦浩一副急的裤子要着火的样子，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冲着夏邦浩说：“夏书记，之前听说陈大龙要去省里当副职，我这心里还窃喜，这瘟神总算是要离开咱们普安市了，却没想到，他居然阴魂不散的又回来了，还提拔当了常委副市长？好在提拔到了市里之后，总算是离开了浦和区，这浦和区的领导班子，市里必定会有一定的调整吧。” 夏邦浩自然明白邬大光今晚为什么要对自己美酒美人的轮番进攻，他一仰脖子喝下怀里美女端到唇边的酒，笑着对邬大光说：“邬区长别心急嘛，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就算他陈大龙现在成了常委副市长，可是刘国安不待见他，他又能怎么样？” “他怎么样，我倒是不想关心，我更关心我浦和区的事情。” 夏邦浩心知，自己今天要是不说个准话出来，只怕邬大光会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这还让他怎么有心情享受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尤物？ 夏邦浩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其实邬区长关心的事情，我之前已经找机会跟刘书记商量过了，眼下不过是等合适的机会罢了，陈大龙的职位变动才刚刚公示出来，至少要一周以后才能走完程序，刘书记已经点头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邬大光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欣喜若狂起来，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夏邦浩真是个老狐狸，自己这阵子百般想办法巴结他，他居然一直都没跟自己说实话，想必他早就跟刘国安商量好了此事，只是一直憋着不让自己知道，想要从自己身上多捞点好处。 邬大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陪着夏邦浩又喝了一杯后，推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其他两人心里也明白邬大光想要给夏副书记机会，于是也起身推脱有事，先行离开。 邬大光等人一离开，夏邦浩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欲火，他伸手拿起之前邬大光之前就塞给他的房卡，搂着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年轻姑娘进了楼上的房间。 …… 《淮南子·道应训》：“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 邬大光的境遇用“乐极生悲”这个词来形容看恐怕再恰当不过了，正当邬大光把女人献给夏邦浩，还在做着提拔做区委书记的美梦时，他却做梦也没想到一场针对他的灾难正在悄悄的发生。 邬大光的老婆倒是个本分老实的女人，她其实从始至终都在劝邬大光，既然背景不如陈大龙，那么就要让一步。 邬大光却说，男人一辈子就活一张脸，陈大龙都要走了，我要是再不争取一回，万一区委书记的位置又被旁人占了，岂不是又得等几年？ 第739章为了自己都在活动（二） 邬大光根本不听老婆的话，整天忙着找关系，最近回来的机会都少了，忙着和夏邦浩等人吃吃喝喝紧密联系，老婆在家等到晚上11点还没有看到他影子，估计他又不回来了，正准备休息，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女人嘴里嘀咕了一句，只得汲着拖鞋又去开门，房门洞开时，邬大光的脸出现在门口，老婆很是惊奇：“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 “嗯！今天事情办完找，办完了就回来陪你么。”邬大光露出他少有的笑脸解释着。 “你累了吧？那赶紧洗洗。”看到邬大光回来了，老婆心里很是高兴，几天来的怨气也一扫而光。她热情的招呼着邬大光，其实已经在暗示着什么。 女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好不容易巴着男人回来了，心情立马荡漾开来。邬大光倒是没察觉老婆神情异常高兴，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了卫生间，少顷，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等邬大光洗完，招呼她去洗时，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踱进卫生间，女人站在花洒下面，任由那温润的水冲涮着自己的身体。今天她要洗得干净一些，想到接下来盼望出现的一幕，她的身体开始炽热。 女人心里像是有个火焰越烧越旺，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老公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然后再把他那粗犷的吻落到自己的脸上、唇上，然后然后…… “忽然出现？”对！邬大光的老婆想着，“我何不浪漫一把呢？何不在邬大光面前也来个贵妃出浴呢？”想到这里，她缓缓爬出浴缸，取过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一阵轻按，便完成了一条信息。“亲爱的，我在洗澡，现在我需要你！” 这是一条多么诱惑人心的信息呵！女人想象着邬大光见了这样的信息，一脸兴奋地冲进卫生间神情，再给她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跟她在一起。女人觉得此刻的自己便是那个新嫁娘，在羞涩中的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很快女人便发现事情并未朝她希望的那样发展，当她发完信息，躺在浴缸里侧耳细听房间里的动静时，传来的却是邬大光的鼾声？ “什么？他又睡着了？他就这么累？累到连难得回来一次安抚老婆都做不到？”一抹失望的表情挂在了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了。但她似乎并不死心，邬大光睡着了，那就把他吵醒。今晚，女人偏不信这个邪，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式。 当听到邬大光的手机音乐叮冬响起时，她又兴奋地爬回浴缸。这次总能等到他了吧？女人的脸上再次浮起了笑意。但是，很快她便再次失望了，邬大光对她的手机骚扰根本就没有反应。 这一次女人脸上的表情不是失望，而是绝望。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邬大光为了做官，让她每天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这日子还能过吗？平日里他邬大光不回来，她芳草地里的那只蝴蝶骚动的时候，只能借助只为来满足。而今天邬大光分明已经回家了，难道还要让她用自己的手指来解决问题吗？ 她真的很想把邬大光抓起来质问他，“为什么？”可是，高知的涵养却让她不屑于这么做。我怎么可以跟个乡下农妇那样撒泼呢？为了这事跟他吵架还不得笑掉大牙了？算了，忍着吧！等他睡醒了就会来要的。 这是邬大光的恶习，每次回家，也许真的是因为累吧，回家只要把身子放倒在那边，不用几分钟就能听见他的鼾声，若把他吵醒了，他还老大不乐意。但等到凌晨，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却不顾身旁正在熟睡的老婆，抱着她直接进。所谓的前戏，他都忽略了，完事后，他累了，再度呼呼大睡。 问题是现在的她怎么办？那阵火已被自己点燃了，要想熄灭谈何容易？无奈她只得再一次把手伸进了草丛中去捕捉蝴蝶。她的心里充满着委屈，自己的男人明明回来了，却还当她空气，让她用自己的手指解决问题，这让她情何以堪？ 是她不够有魅力吗？是她人老珠黄勾不起邬大光的欲望吗？她站在镜子前再一次细细端详。一双丹凤眼眉目含情，略显丰腴的身子细嫩，凹凸有致。身姿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可她的老公邬大光就是视而不见。 躺到邬大光身边时，她有些不甘心的用肘碰邬大光，可对方依旧熟睡着。唉！就这么爱睡，到底你是真的因为累，还是有其他原因呢？老婆默默地注视着邬大光那张的脸出了好一会儿神…… 迷糊的睡梦中，女人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她的睡衣里面伸。“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分明有一些不乐意了。 而邬大光并不答话，只嘿嘿地笑，手却撩开了睡衣，然后便一跃身体，骑到老婆的身上。 以前她会尽量迎合，但今天她实在没了这样的心情。要知道在这以前她已经自己解决过问题了，而且此前好久没睡意，此刻睡意正浓，哪有更多的心思？ “唉！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回来就知道睡觉，等你睡醒了就来折腾我，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女人推了把邬大光娇嗔着。 “我睡觉的时候你不是正忙着么，那我只好先睡会儿再说了。”邬大光在暗夜里嘿嘿地笑着。顺便还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以他的解释来看，责任倒不他这里，而是老婆的责任。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她还没抱怨完呢！一阵温热，她知道邬大光又一次完成了男人该做的事了。 说得确切点，应该是老婆连交融的滋味都还没品出来，他就已经完成了，老婆想哭，但发现哭不出来。 邬大光的任务完成了，可害苦了被他再度挑起情欲的女人。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着一般痴痒难受，无奈，她只得转过身来撩拨邬大光。 她把手搭在了邬大光的凶部，玉指在邬大光的家伙周围一圈一圈的打转，邬大光被他弄得痒痒的，便把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手里摩挲：“别这样，很痒的。” “你陪我玩会儿吧！我真没尽兴呢！” “可我已经不起来了”邬大光为难的。 “那你磨我吧！” 女人充满委屈地哀求着，她能不委屈么？一个女人竟沦落到如此地步，需要用乞怜的口吻要求自己的男人对她爱抚。 邬大光象征性的把手放在他的玉峰上，又一番蜻蜓点水般的抚触，女人感觉到男人的敷衍，生气一撩手，打开了他的手，没想到邬大光正好累了，居然转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女人躺在一旁眼泪往肚子里流，与其回来是这样的现状，那还不如不回来，至少不会给她添堵不是么？她索性披衣起来，去了书房。 这个时候爬上网络还能做什么？今夜对老公邬大光强烈的不满情绪笼罩着她，让她没有心思再去看那本《一晚风流》，带着一抹情绪，她点进了同城聊天室，又顺手改了自己的名字：丽人独居。 她用这个名字在聊天室里发了一个轻浮的表情，顿时招来了许多只蜜蜂围着她转，他们相继敲开她的小窗私聊：“喂，美女，你一个人住啊？寂寞吧？出来玩玩怎么样。” “哈罗，亲爱的，你想男人不？多少钱一晚，哥哥陪你吧！” “嗨……” 一条又一条艳昧的消息刺激着女人的眼球，女人知道自己根本不会与这些人去玩什么激情。但用这种招数勾引逗弄别人取乐，然后填满自己空虚的心灵，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个办法是她在漫漫长夜里，寂寥空虚时玩的把戏，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再怎么寂寞无聊，总还能找到人逗乐子。 但是，网络是虚拟的，它根本满足不了女人对男欢女爱的渴望，她要的是活生生的爱抚。这点要求不算过分，但女人却没有。邬大光不回家时，让她独守空闺咀嚼寂寞还情有可原，但今天，邬大光回来了，依然让她用这个办法排遣，她真的感到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未等上创便在电脑前沉沉睡去。如今的她已悄然落下一个怪癖，不管是在电脑前，还是在沙发上，只要有了睡意最好倒头就睡。如果起身挪位子，头挨到枕头那一刻，她立刻变得很清醒。等重新酝酿睡意，时间往往过去很久了。 一个女人，连睡觉都得靠酝酿才行，那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这是长期处于孤寂留下的弊端。身边没人，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没了安全感，何谈睡得浓睡得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腰酸背痛中醒过来。她打个哈欠，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抬头时一抹强烈的白光晃得她眼睛都无法睁开。天，原来天都大亮了。她迅速把手遮挡在自己眼前，想让自己慢慢适应强光。 肩膀上似有物体滑落的痕迹，她低头一瞄，却见一个薄毯滑落在地。这是怎么回事？她分明记得自己昨夜就这样睡着了，没盖毯子么。哦！对，昨晚邬大光回来的，现在他人呢？ 她站起身走向卧室，却见邬大光依然在睡觉。晕死，这就是个半死人么？既然知道起来给我盖毯子，为什么就不知道把我抱回床上？ 她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又给了邬大光两个白眼球，便迈进卫生间洗澡，她今天心情不好，她也不想做早饭给邬大光吃，她自己洗漱停当后，立马出门去上班。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很不愿意面对邬大光，该怎么办？也许她真得好好想想才行。 其实，躺在那边的邬大光也并没有真睡着，他对自己和老婆的事心里也感觉奇怪，自己和赵艳等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很是厉害，为什么到了老婆面前，却经常痿呢？ 听到老婆“哄通”一声关门气呼呼走后，邬大光看了一下时间还早，索性继续睡觉，邬大光正睡的很香的时候，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不好了，邬区长，出事了！”是李伟高的声音。 第740章为了自己都在活动（三） “出什么大事了？这半夜三更的咋咋呼呼的？”邬大光闭着眼睛，有些埋怨的口气问道。 “邬区长，您赶紧打开电脑，在市纪委的网站上，有关于你的一些内容呢？” 一听李伟高提到“市纪委”三个字，邬大光的头脑立即清醒过来，作为一个屁股不干净的领导干部，他对“纪委”这两个字，一向是比较敏感的。 邬大光立即赤脚下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很快，他也搜索到了李伟高说的，跟自己相关的内容。 视频上露出自己正一副亢奋的表情，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奋力征战，女人的哼哼声，自己的呼哧喘息声，在视频上表现的相当清晰。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是一丝不挂的！而通过视频也可以看出，那女人长长的头发，一看就是个年轻姑娘的造型。 “完了！”邬大光眼里看电脑上的视频，头脑中冒出这两个字来。 这段视频让他想起不久前的关于雷政富和赵红霞的新闻，邬大光知道视频上的女人是谁，可是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兑现提拔她的承诺？这女人实在是太狠了！ 邬大光心里猛然闪出一个恶念头，“既然这女人对自己下了这样的毒手，自己又岂能让她好过？别的本事没有，在浦和区经营了这些年，拿点钱出来，找几个混混让那个女人吃点苦头，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邬大光赶紧给老婆打了电话，让她回来，事出突然，邬大光现在想到最要紧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自己被抓后，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老婆一阵风似的回来了，一进门就甩脸色抱怨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刚到单位又让我回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我没工夫跟你细说，听好了，我已经被人举报了，可能很快纪委就要找上我，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后孩子就全靠你一个人了照顾了。” 老婆显然吃惊不小，瞧着她不敢置信的模样，邬大光没时间多说一句安慰她的话，低声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跟老婆交代起来。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过后，邬大光的家门就被人咚咚的敲响，邬大光冲着泪光连连的老婆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又最后叮嘱道：“我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现金随便他们搜去，金条全都藏到院子花坛的最底下，卡上的钱全都转账到国外的账户上，那些用亲戚名字办理的房产证收在罩里。” “都记住了，我进去后，家里的一切都指望你了，我会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你也要好好的帮我保护好这个家，还有孩子，记住，一定要坚强，还有，谁都不可以信任，以后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明白吗？” 老婆想到昨晚心里对邬大光还是很有意见，现在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她一把紧紧搂住跟自己结婚十多年的老公，泣不成声。 大门外的敲门声已经越来越响了，儿子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楼上下来，瞧着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却没去开门，有些抱怨的口气说：“你们没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吗？再不开门，门都快被敲破了。” 儿子嘴里说着话，抬脚往院子里走去，却被母亲大声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哭了？”儿子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父母的脸上居然都是挂着泪的，“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邬大光伸手磨儿子的头，多少要叮嘱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无从说起，他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对儿子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记住了，你也是男子汉了，以后要保护好妈妈，现在跟妈妈上楼去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呀？”十几岁的孩子也看出今天事情明显不对劲，冲着父亲着急上火吼起来。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了，儿子有些明白过来，风一样的往院子里跑去，伸手打开了院门。 一群人站在大门口，已经有人准备了一个梯子，看样子，要是里面的人再不开门的话，只怕他们想要用梯子从院墙上爬进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大早来我家？” 领头的人严肃的口气问道：“邬大光在家吗？” 邬大光已经神情坦然的站在自家门口，他一副领导人的威严口气对来人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咱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领头的人看了邬大光的儿子一眼，轻轻点头说：“好吧，邬区长请上车。” 立即有几个人过来簇拥着邬大光上车离开，却有更多的人留下来，对邬大光的住处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只不过他们却根本就没想过动手搜查邬大光老婆的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邬大光进去了，他手里贪的那些好处，也足够他老婆孩子几辈子的生活无忧了，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官场贪官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贪污的成本太小，收益太大，既然能当领导的都不是傻瓜，这笔账算的明明白白之后，哪有不贪之理？ 邬大光的东窗事发成为普安市一个重磅新闻！ 此事当时在普安市的官场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很多之前跟邬大光有关联的人，都纷纷自危起来，生怕邬大光的案子别再牵连到自己，毕竟现在的官场不少干部只要上纲上线查起来多少都会有问题，有人说，“科级以上干部没有干净人”，这话有几分道理。 浦和区的区长被抓后，身为区委书记的陈大龙只能继续主持工作，毕竟情况特殊，区长已经被抓了，区委书记要是也撂挑子去了市政府上任，浦和区当真成了群龙无首的地方了。 世事难料，谁也料不到昨天还耀武扬威的区长邬大光从被调查开始到落马不过二十四小时，如此快速侦办一个处级领导干部案件，在整个普安市纪委多年办案历史上来说也是罕见的。 无论这世界发生了什么，时光依旧会平淡如水慢慢过下去，就在邬大光被抓后的第二天，普水县的王大鹏来到了浦和区，他是来找陈大龙帮忙的。 一见面，王大鹏就摆出一副谦恭的态度说：“我这给老领导请安来了，这段时间，老领导可真是够忙的，几次请您回普水县指导工作，您都说没时间，我只好主动来给您问安了。” 陈大龙知道王大鹏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着近日来，自己手里似乎没什么事情跟王大鹏扯上瓜葛，于是冲他笑笑，打着哈哈说：“王县长实在是太客气了，你只要把你那市里的亲戚经常问安也就够了，我这里来不来的，倒也没什么打紧？” 王大鹏知道陈大龙嘴里说的是周武，于是笑着说：“亲戚之间经常走动也是正常的，可是老领导这里要是不经常过来问候的话，岂不是要被人骂我不懂礼数。” 陈大龙心说，“我倒是要看你小子能憋多长时间？整了这么多的客套话，居然一句实话都没说呢，你既然不说，我自然比你更加沉得住气。” 陈大龙对王大鹏说：“王县长今天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好好的喝两杯，我一会打个电话给周武，咱们也好久没一块喝酒了，正好借机叙叙旧。” 瞧着陈大龙伸手拿起电话正要播出号码，王大鹏赶紧阻止说：“老领导，您稍等，我这还有正事没说呢，等我说完了，您再说喝酒的事情，行吗？” 陈大龙心里不由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电话，两只眼睛盯着王大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领导，您不是就快要到市政府当副市长去了嘛？我这心里琢磨着，我在普水县也当了一年多的县长了，就我这岁数，要是不抓紧时间进步的话，眼看就快到退休年纪了，所以，这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位置既然空下来了，我这心里还真是有几分心思，想要琢磨一下。”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笑道：“王大鹏，你既然想要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你就该去找周武商量，或者是在其他的市委领导身上下功夫，怎么反倒跑到我这里来了？” 王大鹏听了这话，有些尴尬的表情说：“周武难道没跟你提及过这件事？” “真没有。”陈大龙回答。 “这什么亲戚？我以为他之前跟陈书记通过电话了呢？我这不是听周武说，这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想要竞争到手不容易，可只要您陈书记点头了，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所以我就找您来了。” 陈大龙瞧着王大鹏满脸的不自在，心里憋不住好笑，他听得出来，王大鹏跟自己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如果他当真是跟周武已经说过此事，周武不会不跟自己打招呼，只怕他心里认定了周武即便是主动帮忙，也做不了这件事的主，所以才会自作主张的找到自己的门上来，真不知道周武听说了此事后，会作何感想。 第741章为了自己都在活动（四） 陈大龙心说，“就你王大鹏这点智商还想跟老子玩什么障眼法？太小看老子了，很好，老子就和你玩玩！”他并不点破，使劲的忍住笑，冲着王大鹏说道：“王大鹏，我只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就算是这次提拔当了常委副市长，也当不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家啊，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位置，自从人事制度改革后，区里的任命权在市里，但是即使如此，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说了能算数的？刘国安那才是关键的人物！” 王大鹏见陈大龙把自己的事情往外推，赶紧解释说：“陈书记，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这普安市的官场谁不知道，张市长对您是刮目相看，再说了，最近普安市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刘国安的控制能力看起来是越来不行了，他亲自做决定的一些事情都有可能被推翻了，我还能指望他？” 陈大龙这才明白王大鹏找自己的最重要目的，原来是想要借自己这个梯子，够上张市长的脚？ 陈大龙笑道：“王大鹏，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考虑问题倒是狠全面的，你又怎么知道，张市长就能听了我的劝，万一他心里也有自己的人选，那岂不是白费？” 王大鹏赶紧拍着凶脯保证说：“陈书记，这件事我早就想明白了，不妨跟老领导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在普水县当县长期间，倒也没闲着，市里的几个常委中，现在已经有几个是对我印象还不错的，再加上你和周武两个常委票数，我的竞争优势还是和明显的，只要老领导能说服张市长也支持我，我就更加有把握了。” 陈大龙瞧着王大鹏说着话的时候，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心里不由暗说，“看来，王大鹏的实力跟以前相比可真是有很大进步啊，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只要自己答应帮忙，这件事岂不是十拿九稳？” 陈大龙低头思忖了一会，笑眯眯的冲着王大鹏说：“王大鹏，你想要我帮忙倒也可以，只不过，到底帮多大的忙，就要看你今天在酒桌上的表现怎么样了？” 王大鹏听闻这话，哈哈大笑说：“放心好了，跟老领导喝酒，我必定不醉不归！” “哈哈……！” 官场很多事一向如此，一根筷子被折断的道理人人都明白，王大鹏这是挤破脑袋想要进张市长为首的小圈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回他主动过来找陈大龙帮忙推荐提拔当浦和区区委书记不过是一块利用契机夹塞进一个小圈子的敲门砖，真要是把门叩开了，大家都成了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还能少得了他的好处？ 同样一件事，对于不同人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邬大光被抓对王大鹏来说，他认为是一次难得提拔契机，而对于市委副书记夏邦浩来说，邬大光被抓无异于当头一棒的噩耗！事情发生后，他也第一时间在网络上搜索到了邬大光被人举报的视频，视频里面的女人他只看一眼就猜到是谁？ 官场经验丰富的夏邦浩心里明白，赵艳那样的女人，能搞出这样的名堂来，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只怕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搞鬼。 可是赵艳为什么要算计邬大光呢？难道就因为邬大光占了他的便宜，却没能帮她提拔到理想的位置？ 夏邦浩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寒了一下，自己岂不是一样的占了赵艳的便宜后，也没能兑现自己之前对她的承诺？这女人既然已经做出了如此不堪的事情，她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自己跟她之间的事情一块抖落出来吧？ 夏邦浩越想心里越感觉紧张，于是让自己的副秘书长立即去单线联系一下赵艳，一定要跟赵艳亲自见面谈一次，告诉她，有些事情自己正在协调，很快必定有消息，他的本意是先把她给稳住了再说。 副秘书长听了夏邦浩的指示后，亲自去了一趟赵艳的单位却扑了个空，带回来的消息说，赵艳居然已经调动工作离开了普安市，至于究竟调动工作到哪里，只怕还得从组织部门打听一下才知道确切信息。 夏邦浩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既然赵艳已经走了，说明她必定这次把视频拿出来恐怕就是为了对付邬大光，既然自己不在她的打击范围之内，她到底去了哪里，自己倒也并不想多关心。 忧的是，邬大光现在已经进去了，他跟自己一向关系比较紧密，这是普安市官场众所周知的事实，只怕邬大光在纪委被审讯的时候，说不准会吐出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来，无论如何，邬大光被抓对自己严重不利，自己也要早做防范才好啊。 夏邦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埋头想心事的时候，刁一品来了，一进门就满脸不高兴的口气对夏邦浩说：“夏副书记，这工作可真是没法干了，不干事的人都被提拔了，整天累的半死的人却一点说法都没有，真不知道省里那帮常委是干什么吃的？” 夏邦浩知道刁一品这两天因为没有竞争过陈大龙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他对陈大龙一向也是很不感冒，于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顺势说：“刁副市长，公示已经出来了，不高兴又有什么用呢？我看你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妥当，再说，这个位置不行，那就想其他的位置，他陈大龙就算提拔起来也不过是个常委副市长，又能神气到哪去？” “面对现实？说的轻巧！我当副市长多长时间了？他陈大龙才进了政府领导班子几天啊？再说，他也没有在市政府干过一天工作，省里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了他一个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不管是从资历还是工作能力，我刁一品哪点不如那小子了？” 夏邦浩见刁一品这会马后炮发牢骚，心知他也不过是发泄情绪罢了，于是冲着刁一品摆手说：“算了算了，尽说这些没用的于事无补，你应该知道，党提拔干部资历和工作能力只不过是参考指标之一罢了，依我看，这小子能得到常委副市长的位置，还是有些缘由的。” 夏邦浩心里其实对陈大龙突然被提拔这件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当初去跟牛省长汇报此事的时候，牛省长的态度是比较明确的，可是结果却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陈大龙这小子的活动能力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刁一品咬牙说：“狗日的，就算他陈大龙能侥幸得到了常委副市长的位置，我一样有办法让他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 夏邦浩听了这话心里一颤，他听出刁一品话里的意思好像准备出点招对付陈大龙，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心里难道还有什么想法？我可提醒你，这种情况下，无论陈大龙发生了任何意外事故，别人一定会联想到你刁一品的身上，你可不能随便乱来，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刁一品明白夏邦浩说的话也是好意，冷笑道：“放心吧夏副书记，你难不成以为我是想要找人对他下黑手？我可没有那么笨。幸亏我未雨绸缪，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之前我倒是想着，他陈大龙要是顺顺当当的去了省城，这些恩怨也就罢了，既然现在他还要留在了普安市，那可就不能怪我无情了！” 夏邦浩被刁一品说的有些糊涂起来，他皱眉问刁一品：“你老兄到底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既然说了半截，就赶紧把底下的都秃噜出来，让我也帮你拿拿主意。” 刁一品瞧着夏邦浩一副想要探索秘密的表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夏邦浩的办公桌前，放低声音说：“有人已经利用手段控制住了陈大龙身边的办公室主任程光辉，只要把这颗棋子给利用好了，只怕他陈大龙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程光辉真就那么听话？” “放心好了，人家琢磨他不是一两天了，他要是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不会跟我提及此事。” 夏邦浩听了大喜，赶紧对刁一品嘱咐道：“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你赶紧趁着陈大龙还在公示期间弄出点动静来，让他提拔不成功反倒惹了一身骚，然后，我再到省政府牛省长那里稍微活动一下，这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就还是你刁一品的。” 夏邦浩对陈大龙一样的恨之入骨，因此听说刁一品有办法可以对付陈大龙，恨不得让他马上就实施起来。 刁一品了解夏邦浩同仇敌忾的心理，冲着夏邦浩轻轻笑了一下说：“夏副书记您就等着看好戏吧，一切交给我来安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官场中的戏码一向不缺看点，刁一品背地里对陈大龙下手到底能不能得逞，关键要看浦和区县委办主任程光辉的表现了。 程光辉最近心情相当糟糕，浦和区政府办主任周小伟有一次请他吃饭的时候，他有些喝多了，居然在周小伟眼皮底下干出了苟且的事情。 第742章为了自己都在活动（五） 要说当晚的情形，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有些拿捏不住，可政府官员一旦涉及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只要被人拿住了把柄就算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最近一段时间，周小伟不停的找程光辉谈话，希望他能主动一些，利用在陈大龙身边服务的特殊身份，打探出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来，这样一来，就可以保他平安。 程光辉心里虽然感恩陈大龙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思来想去犹豫了许久后，他还是不得不勉强答应了周小伟的要挟条件。 要说程光辉也并不是没有认真办事，自从答应周小伟后他一直在找机会寻找不利于陈大龙的证据，可他是当真找不到任何不利于陈大龙的蛛丝马迹。 陈大龙为人一向比较谨慎，从来都不收取下属的一分钱好处，不管是提拔干部，还是调整干部的方案，一向是秉公处理，不徇私情。在领导最容易犯错的财物报销那一块，全都是陈大龙的司机在经手，最起码从所有的报销单据上，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程光辉细心的观察了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关于陈大龙涉及不法行为的证据来，这让周小伟不由有些着急。 浦和区毕竟是陈大龙的地盘，当周小伟和自己身边的程光辉之间走动过于频繁，早就有好事之人向他做了汇报。 陈大龙听了汇报后，心里感觉此事的确需要关注一下，周小伟是邬大光身边的亲信，现在邬大光被抓了，他心里应该明白，即便是主动投向自己这边阵营，自己也不会信任他，说不准他真有背后耍什么坏心眼的可能。 而程光辉的位置对于自己来说，是极其敏感的，自己每天处理什么公务，每天的具体行程，程光辉都很清楚，现在周小伟居然跟程光辉走的近乎，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陈大龙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吩咐小蒋悄悄地关注程光辉的动静，小蒋跟踪了程光辉一段时间后，向陈大龙汇报了跟踪成果，结果是令陈大龙吃惊的。 小蒋说：“这个程光辉表面上看起来待人和善，为人处世都比较到位，实际上外界对他的评价却是老谋深算。” 陈大龙有些纳闷的口气问道：“你说的外界评价，是说单位的同事，还是他家门口的邻居。” “都这么说。”小蒋回答。 陈大龙想起程光辉每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卑躬屈膝模样，心里倒是忍不住疑惑，难不成程光辉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没把这小子看透？ 小蒋继续汇报说：“程光辉的家庭成员比较简单，他跟老婆和一个孩子三口之家单独住，他的老婆不上班，但是家里却有几套房子，还新买了一栋别墅。” “保不准是程光辉或者是他老婆的家底比较丰厚？” “起初，我也这样考虑过，所以我特意去了一趟程光辉的老家，他的老家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哥哥是当地的一个小村长，日子在当地倒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可要说到有钱到什么地步，那倒也不可能，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给他程光辉买别墅。” “他老婆的家里情况，你也调查过了？” “是的，他老婆姐妹三人，另外两个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找的老公也都过日子的男人，没见有特别出息的，程光辉的老岳父和老岳母就是本地人，从工厂退休后，一直靠领取那点退休金过日子，不是有钱的人。” “哦？” 陈大龙不由有些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自己还真是对程光辉看走了眼，从小蒋了解的情况来看，程光辉不管跟周小伟之间是什么关系，最起码从他名下资产跟工资收入严重不符这件事上，已经可以断定，这小子必定有问题。 小蒋瞧着陈大龙一副沉思的表情，问道：“陈书记，接下来怎么办？” 陈大龙看了小蒋一眼，冲他笑笑说：“最近一阵子，你也受累了，你调查的情况很详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小蒋听了这话，识趣的从陈大龙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小蒋离开后，陈大龙一个人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必须要亲自出场，对程光辉进行敲山震虎才行，否则的话，还不知道程光辉现在头脑中正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那天一大早，程光辉进陈大龙的区委书记办公室后，像往常一样，殷勤的帮领导倒了杯水，瞧着办公室哪里有不干净的地方，伸手轻轻的抹两下，然后笑容可掬的准备退出去。 以往这种时候，陈大龙通常并不多看他一眼，只顾忙着工作安排的事情，他自己出门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门反手带上就成了。 可是今天，程光辉感觉到陈书记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不管是自己倒水还是擦桌子，陈书记一直眼神迷离的盯着自己脸上看。 程光辉毕竟是心里有鬼，于是小心翼翼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哦，程主任，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半年了吧。” “十八个月零二十三天了。”程光辉回答。 “哦？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程光辉有些得意的口气说：“我从小记忆力就比较好，尤其是对于数字特别敏感，陈书记到浦和区上任的那一天恰好是去年的冬至，所以我才能记的这么清楚。” 陈大龙若有所思的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程光辉以为陈大龙跟自己随便聊两句而已，说完了这些话，自己也该撤场了，于是冲着陈大龙讨好的笑笑，转身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程主任，你先稍安勿躁，到沙发上坐会，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程光辉的心里稍稍动荡了一下，他稳住心神，赶紧转身回头走到沙发旁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程主任的记忆力这么好，还记得我头一次跟你在这办公室谈话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陈书记的教诲，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来都不敢忘记。”程光辉恭敬回答。 陈大龙冲着程光辉微微点头：“说来听听。” 程光辉已经感觉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瞧着陈大龙一副淡淡的眼神瞧着自己，他心里安慰自己说，“或许是我多虑了，领导人总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说不准是陈书记今天心情不是太好，想要找个人随便聊聊罢了。” 程光辉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回答说：“陈书记上任之初就跟我交代过，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是领导人的脸面，不仅在工作上位置及其重要，在很多其他事情的处理上，办公室主任一样要发挥大作用，有时候，办公室主任一句无心的话，也会被底下人误以为是领导的意思，因此，当一个合格的办公室主任，不仅要严格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更要注意在不同的场合都不能有失态或者是失德的行为……” “好，不用再往下说了，程主任果然是对我交代的话记的很清楚，今天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些话你当真做到了吗？”陈大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只眼睛露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心里有鬼的程光辉有些心虚起来，他勉强冲着陈大龙挤出笑容说：“陈书记，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您也知道，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每天要处理的都是一些杂务，难免在有些小事上有处理不周全的地方，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要是您觉的我有什么缺点，您尽可以跟我明说，我一定会坚决改正的。” “只怕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了，想要改正可就有些晚了。”陈大龙冷冷道。 程光辉的脸色有些变了，他实在是弄不明白陈书记今天到底要跟自己唱哪一出，尽管脸上堆满了谦恭的笑容对着领导，他的心里却早已翻腾起来，“到底是哪一件事让陈书记知晓了，居然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陈大龙瞧出程光辉的心思，冲他摆手说：“程光辉，你也不用多想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凭着你的工资收入，你的名下不该有三套房子，更不该有一栋别墅，我的话点到为止，底下来的话，你到底是要去跟纪委的同志说，还是要先跟我坦白，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程光辉只感觉自己的两眼一黑，差点没从沙发上跌坐下来。 他原本是只有半边屁股耷在沙发上，一条腿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可是陈书记刚才说出口的话，显然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陈书记居然连自己的房产都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只怕很多事情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瞧着程光辉脸色惨白，两条腿微微有些发抖的坐在那里，陈大龙一声不吭的静静等着，他实在是太了解这帮小官僚的心态了。 这帮人平常瞧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心里羡慕的不得了，见着了捞便宜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只不过，等到真正东窗事发的时候，一个个又变成了一副怂包样，当真是敢做不敢当的货色罢了。 程光辉头脑短暂的凌乱过后，立即反应过来，苦着一张脸冲着陈大龙解释说：“陈书记，我对不起您的栽培，自从我当了区委办公室主任后，一些人为了巴结我，的确是送了些东西给我，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我老婆收下的，我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啊，还有……” “还有什么？” 瞧着程光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大龙追问道。 第743章不争气的下属（一） “还有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老婆弄了些被单被罩之类的东西，到底下摊派的时候，是扛着您的名号下去的，下面的单位都惧怕你的威望，所以只要提起你的名号，下面的人不敢不购买，去年那一笔的收入就足够买一栋别墅了……” 程光辉的话没说完，猛然听到陈大龙“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显然陈书记这次可真是气大了！ 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程光辉背地里居然还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他只不过想要威逼利诱他说出跟周小伟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没想到把这种事情也给挖了出来。 陈大龙脸色气的有些铁青，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在外头扛着自己的名号搞摊派，居然没有一个人向自己汇报此事？ 这件事居然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自己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得到信息？这不能不说自己在诸多工作上做的太不够细致了！ “你的胆子真的不小，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瞒着我偷偷干的？一并说出来！”陈大龙冲着程光辉厉声呵斥道。 “其他真是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程光辉有些心虚的瞧着陈大龙的表情变化。 “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心存侥幸，难道真要我把你的事情交到纪委后，你才肯把实话给吐出来？”陈大龙面色铁青，两眼几乎要冒出火花。 “我……？”程光辉结结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大龙并没有给程光辉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道：“说说你跟周小伟最近为什么走的那么近？” 程光辉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也被陈书记给觉察了，他两腿一软，双膝跪倒在陈大龙办公室的地面上，哭丧着脸说：“陈书记，我也是被逼的！真的，我可以赌咒发誓，我真是被周小伟逼的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干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陈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千万别把我交给纪委……” 瞧着程光辉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模样，陈大龙不屑口气说：“有话说话，你也是男人，别学女人一哭二闹的样子，赶紧坐到沙发上慢慢说。” 程光辉见领导神色威严，心里吓的像是有数只野马在狂奔，身为一名政府官员，他此时已然完全了解领导此次单独跟自己谈话的重要意义。 话说到这份上，程光辉不得不含着眼泪把周小伟请自己吃饭的时候，给自己下了套的事情说了一遍后，眼泪鼻涕的冲着陈大龙哀求说：“陈书记，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呢？我知道，您是个好领导，我怎么会忍心害您呢？求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是没把您任何不利的证据交给周小伟啊。” 陈大龙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过来，看来好事者跟自己透露消息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程光辉最近跟周小伟联系紧密果然是为了干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周小伟这样做，是不是邬大光背后指使的缘故？” “不是，邬大光已经被抓了，周小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哪里还会为他继续卖命？这次请周小伟帮忙的人，是个做生意的老板，名叫冯久阳。” 从程光辉的嘴里听到冯久阳的名字，陈大龙已经对程光辉嘴里的话相信了大半，冯久阳自从强了原普水县人大秦主任的女儿秦小雨被判刑，出来后在当领导的舅舅帮助下做起了生意，秦小雨现在浦和的人社局上班，当初还是陈大龙拜托周武帮忙弄过来的，秦小雨前一阵反而和陈大龙见过几次面。 有一回，秦小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冯久阳纠缠骚扰，正好遇到陈大龙，陈大龙也是路见不平，于是当场打电话让魏局长派警察把他抓进去拘留了几天，现在看来，冯久阳这个家伙竟然死不悔改，在蓄意报复啊！ 瞬间的功夫，陈大龙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既然冯久阳想要对付自己，那自己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他冲着程光辉问道：“程光辉，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件事？” 此时的程光辉早已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脸上还有泪，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陈大龙回答：“只要陈书记不把我的事情捅到纪委，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好，你就跟以前一样，继续跟周小伟一块吃吃喝喝，该赚的便宜，一样都不少赚。” “不不不，我不敢了！我从明天，不，从现在可是就跟周小伟划清界限，绝对不会跟他继续同流合污，就算是头上定了一个嫖娼的罪名，只要能平安就好。” 陈大龙心说，“你的头脑转的倒是快，居然把得失已经考虑的如此清楚。”他冲着程光辉不耐烦的口气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记住了，跟周小伟和冯久阳在一块的每一件事都要立即向我汇报，听明白了吗？” 程光辉这下有些明白过来，敢情陈书记这是想要自己去当内奸？赶紧小鸡啄米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坚决按照陈书记的指示执行。” 程光辉心神不宁满脸凄惶离开了陈大龙的区委书记办公室，陈大龙的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来冯久阳这家伙当初还没得到教训，居然挖空心思在背地里想要对自己下黑手？ “简直是以卵击石！”陈大龙在心里耻笑了一句，一个已经被开除公职并有过案底的刑满释放人员居然还异想天开跟自己过不去？就算是做生意手里有几个臭钱有怎样？本地比他冯九阳有钱的土财主多不胜数，谁敢昏了脑袋跟自己这个区委书记过不去？ “既然冯九阳自寻死路，那可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陈大龙在心里暗想。 后来一次跟老同学做医生的冯雯雯一道谈及此事的时候，冯雯雯当时很是不能理解口气的问陈大龙，“既然得知程光辉背地里帮着外人对付他，为什么当初不想办法把这个程光辉给收拾了？” 陈大龙当时就笑着说，“你不懂官场”。 陈大龙给冯雯雯做了解释，他说，“领导对下属驭用自如，使功不如俥过。抓住别人犯了错的把柄，就可以使之以一种感激畏惧的心情，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发挥自己的才智，将功补过，忠心回报。” 比方说，汉代的朱博本是一介武将出身，后来调任地方文官，他利用一些巧妙的手段，制服了地方上的恶势力，被人们传为美谈。 在长陵一带，有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名叫尚方禁的人，年轻时曾强将别人家的妻子，被人被人家用刀砍伤了面颊。如此恶棍，本应重重惩治，只因他大大地贿路了官府的功曹，而没有被革职查办，最后还被调升为守尉。 朱博上任后，有人向他告发了此事。朱博觉得太岂有此理了！就找了个借口召见尚方禁。尚方禁见新任长官突然召见，心中七上八下没个底，也只好硬着头皮来见朱博。朱博仔细看尚方禁的脸，果然发现有瘢痕。朱博就将左右退开，假装十分关心的样子问尚方禁：“你这脸上的伤痕是怎么搞的呀？” 尚方禁作贼心心虚，知道朱博已经了解了他的情况，心想这下肯定完蛋了。就像小鸡啄米似地接连给朱博叩头，嘴里不停地说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既然知道门己有罪，那就原原本本地给我讲来！” “是，是。”尚方禁如实地讲了事情的经过。朱博将自己听到的与之相比较，觉得大致差不离。朱博用两眼严厉地逼视着尚方禁，吓得尚方禁头也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地哀求道：“请大人恕罪，小人今后再也不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哈哈哈……”朱博突然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本是难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本官想为你雪耻，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能为本官效力吗？” 尚方禁开始被朱博的笑声吓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想这下要倒大霉了，但听着听着，终于缓过气来。朱博刚说完，尚方禁又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小人万死不辞，一定为大人效劳！”于是，朱博又用好言安慰了一番，命令尚方禁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今天的谈话情况，要他有机会就记录一些其他官员言论，及时向朱博报告。 从此以后尚方禁俨然成了朱博的亲信、耳目了。自从被朱博宽释重用之后，尚方禁对朱博的大恩大德时刻铭记在心，所以，干起事来特别卖命，不久，就破获了许多起盗窃、强将等犯罪活动，使地方治安情况大为改观。 这是一个典型的利用把柄控制下属的事例，领导用此手段对下有恩，对上有功，又得了亲信，何乐而不为？ 冯雯雯听后很是不屑地说，“狗日的，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就是驭人之术，阴谋阳谋，你累不累啊？” 陈大龙当时意味深长道，“你从未身在官场自然不能明白其中奥妙，我这都是多年官场积累出来的经验之谈，这些道理可都是血的教训。” 第744章不争气的下属（二） 再说，程光辉跟陈大龙谈话后，按照陈大龙的吩咐，一如既往的跟周小伟保持秘密往来，又过了一段日子，冯久阳和周小伟请程光辉吃饭，酒桌上，冯久阳有些郁闷的口气说：“周主任，快一个月下来了，居然连陈大龙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着，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周小伟笑道：“赵老板，就陈大龙那火箭一样提拔速度，要说他陈大龙是清官，打死我也不相信。” “不相信又有什么用？证据呢？现在关键是证据？”冯久阳说着这话，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了程光辉。 程光辉赶紧灰心的口气对冯久阳说：“冯老板，陈大龙是个做事比较注意细节的人，要是单单从表面上来看，只怕再过些日子也找不到人和对他不利的把柄。最近一段时间，浦和区提拔了一些干部，按理说，这阵子应该是领导收礼的最佳时机才对，可偏偏我仔细的查探过好几个计划被提拔的对象，一个个送礼的都被退了回来，而且退还礼物的工作还都是我们办公室出面做的，你说这事有多蹊跷？” “照程主任的意思，只怕咱们的计划要落空。”冯久阳见程光辉一味说些没用的，冲他丧气道。 瞧着冯久阳一副失望的眼神，程光辉赶紧帮他打气的模样说：“那倒也不见得。” “程主任要是已经掌握了什么，大可以直说，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打哑谜的？”冯久阳听出程光辉话里有话，赶紧追问。 “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只是一时还不敢确定。”程光辉脸上透着犹豫。 “不敢确定，也总比没有强，你倒是说说看。”冯九阳一下子来了兴致，整个人差点凑到程光辉鼻尖处。 “我怀疑，陈大龙在帮湖大广场的投资人余经理拿下湖大广场项目的时候，收下了余经理送的一套房产，否则的话，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傻瓜才会一分钱不赚，就白送给了那位余经理？”程光辉皱眉低声说。 冯久阳和周小伟对了个眼色后，周小伟质疑的口气说：“保不准那位余经理牺牲了色相？” “那绝对不可能，余经理这样的人物，资产过了几个亿了，你说她会为了一个项目就去牺牲色相？她手里还有其他赚钱的项目，绝对不是脱了衣服陪领导睡觉就能随便得来的。”程光辉赶紧否定。 “程主任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冯久阳点头。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周晓雯问冯久阳。 冯久阳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冲着周小伟和程光辉一副发号施令的口气说：“把这件事闹大，一定要闹的满城风雨，让陈大龙想躲都没处躲，让上面即便是有人想要帮他说话，都办不到。” “妙啊！此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咱们先不管，先把水搅混了再说！”周小伟双手赞成冯久阳的提议。 “对！就这么办！”三人举杯痛饮后，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当晚饭局结束后，冯久阳很快把这个好消息向刁一品做了汇报，刁一品和冯久阳的舅舅是老关系了，自从冯久阳从牢里出来后，公司生意上的事没少麻烦刁一品，因此跟刁一品关系不是一般的融洽，刁一品此时听了冯久阳的话后也相当兴奋，只不过他比冯久阳对此事的表现要更加的理性一些。 刁一品问冯久阳：“你这说法，证据确凿吗？” “房子就杵在那里，房子就是最好的证据。”冯久阳回答。 “不行，房子可以作为证据，可一定要有更加有力的证据能证明，就算这房子的确是余丹丹送给陈大龙的。如果要是陈大龙买的话，那么利用这件事根本打击不了他，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刁副市长，余丹丹跟陈大龙走的那么近乎，湖大广场的项目出现麻烦的时候，陈大龙宁可动浦和区的公安局人员前去镇压，现在市安监局的几个人还在牢里关着呢，他这么卖命帮忙，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绝对是利益的驱动！” “话是这么说，可是……？” 刁一品总是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瞧着冯久阳那副期望的眼神，他只能皱眉对冯久阳说：“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这件事我必须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再做决定，陈大龙这个人比较狡猾，真要对他动手必须认真谋划，不能出一点差错。” 冯久阳这边前脚走，刁一品后脚就进了夏邦浩的办公室。 当刁一品把冯久阳带来的消息跟夏邦浩说完后，夏邦浩跟到刁一品的感觉是相同的，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是板上钉钉，从逻辑上也都能说得通，可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 刁一品有些无奈的口气说：“余丹丹既然送房子给陈大龙，必定是在房产证上写了陈大龙的名字，付钱的时候，虽然不是陈大龙，可那些钞票又没写名字，这件事着实有些难搞啊。” 夏邦浩微微点头说：“我就知道湖大广场的项目必定有猫腻，要是陈大龙一点好处都没拿，他能白白的把这么大工程送给余丹丹做？官商勾结项目上占便宜，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因为我们没有内部的人进陈大龙的圈子，或者说余丹丹的圈子，根本就拿不到证据。” “对，关键是没有证据。”刁一品随声附和。 “是啊，这的确是个大难题。”夏邦浩皱起了霉头。 “冯久阳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不妨咱们用一招引蛇出洞。”刁一品轻声对夏邦浩说。 “引蛇出洞？”夏邦浩显然有些没弄明白刁一品话里的意思。 刁一品解释说：“既然陈大龙收下了余丹丹的房产，他自己的心里必定是有数的，只要咱们让冯久阳等人向纪委举报这件事，您想想看，市纪委的洪书记跟陈大龙好的穿一条裤子，他能不把这个消息通知陈大龙？只要他通知到位了，陈大龙必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他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退赃，只要咱们安排人在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里装上一个窃听器，到时候，他跟余丹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咱们录下来，到最后，不管他房子是不是退成了，反正证据是已经有了。” “妙！刁副市长果然是足智多谋啊！”夏邦浩听了这话，激动的一拍大腿冲着刁一品竖起了大拇指。 “夏户书记过奖了。” “可是，谁把这窃听器放到陈大龙随身携带的东西里呢？”夏邦浩猛然想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放心吧，冯久阳和周小伟已经控制了陈大龙身边的一个亲信，这种小事没什么问题的。”刁一品回答。 “哈哈哈！这样也好，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举报，必定会对陈大龙的名誉有影响，到时候，咱们再从背后打他一个闷棍，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刚刚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陈书记，到底怎么才能顺利上任？” 说干就干！ 刁一品因为竞争常委副市长失利一事，心里对陈大龙的腹诽早已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眼下既然有办法对他下手真是恨不得立竿见影看到此事操作成果，他是望眼欲穿希望能尽快亲眼看到陈大龙从得意洋洋刚刚被提拔的位置上猛的跌下马，那叫一个报复的痛快！ 第二天，举报信就到了市纪委。 洪书记立即把情况跟陈大龙进行了沟通，洪书记说，“陈书记，你小子也太不小心了，这种事居然也被有心人给打探到了，赶紧退赃吧，现在还来得及。” 陈大龙倒是一副轻松的口气对洪书记说：“兄弟请放心，我那套房子是用钱买给父母养老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工资收入，绝对跟腐败特权什么的扯不上半点关系，要查你们就查，这样反而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可这举报信里明明……” “这年头，要是一个人当一把手没有一两封举报信，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有举报那才是正常，所以不要当回事。” “陈书记，这事情很严重，你确保没问题？” 瞧着洪书记一副担心的口气，陈大龙再次肯定的口气回答说：“洪书记，你放一万颗心，我陈大龙要是真拿了人家一套房子现在被人举报，我能不着急？我是真的清清白白，所以才敢直腰杆跟你说这话。” 洪书记听了陈大龙的话，心里顿时也轻松了不少，洪书记有些奇怪地问：“有件事我特别想不明白，这举报信刚到纪委半天时间，夏副书记就亲自打来电话，说是收到了同样的一封举报信，并且他已经把举报内容向刘书记做了汇报，要求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 “夏邦浩直接把电话打给你了？” 陈大龙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夏邦浩也在背后搅合进这件事，看来这位夏副书记因为他女婿的事情，对自己可真是怀恨在心了。 “是啊！就在刚才，我就纳闷了，怎么夏副书记对这个案子就这么重视呢？得到消息后的反应也太快了，哪里像是他平常那种拖沓的工作作风吗？”洪书记很是不能理解背后的原因。 第745章不争气的下属（三） “想必夏副书记心里有自己的理由吧。”陈大龙心里跟镜似的，随口应道。 洪书记心里明白，陈大龙跟夏邦浩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协调，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的口气说：“陈市长，举报人很有可能把对你的举报信群发了，如果现在信件也到了省纪委的话，只怕省纪委也该有些动静，毕竟你现在是常委副市长公示期间。” “我明白，抽空我会给朱副书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心里倒是不得不重新考虑眼下的局面，他倒是没想到，夏邦浩居然也积极的参与此事？ 他原本心里还顾虑着，最近一段时间，夏邦浩很老实的，他的女婿已经被关起来了，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想必以后他轻易不敢跟自己作对，却没想到，自己一念之仁，却并没有改变夏邦浩的诸多想法。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这可是你夏邦浩自找的。”陈大龙在心里狠狠的发誓，“老子不惹事，可老子也不怕事，既然你夏副书记一心要置我于不堪，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陈大龙和洪书记打电话的时候，夏邦浩正身处某大酒店的三楼一处设计雅淡的茶室，这里的茶室算得上有些档次，专门服务于喜爱品茶的客人。 冯久阳这回是铁了心要让陈大龙不得翻身，他心里清楚自己眼下的短板是官场人脉这一块，当他知道市委副书记夏浩邦有品茶的嗜好，特意拜托副市长刁一品把约夏邦浩见面谈话地点放在这里，也算是用了一番心意的。 说白了，他是要哄夏浩邦高兴，和刁一品一起利用夏邦浩手中权力扳倒死敌陈大龙的同时，借机正式的进夏邦浩的圈子，为自己以后的生意打好基础。 听说最近市里最近计划建设生态新城，项目竞标迫在眉睫，夏邦浩可是市里分管城市建设的领导，把他巴结好了，还能没好处？ 鼎力大酒店三楼拐角处，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寂静空间呈现在眼前。 一间恬静明亮的四迭半茶席，两扇纸拉窗，一排暗影灯，柔和的光线，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太洁净，仿佛光是待在那里，连内心都能获得洗涤。垂下目光，茶釜放在火炉上。盖子半掩，但是没有发出水声。釜身浑圆饱满，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抚摸，茶釜里的水滚了，沸腾的声音替柔软的心灵注入崭新的生命和活力。 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是人不去刻意的寻找，禅意也会从清幽的茶器中油然而生，内心的一切浮躁都会慢慢沉淀，别有一番美的意境。 茶室里，摆放的是很好的红木和仿明清的桌椅，墙壁四周配以素净雅致的书写艺术条幅，意象悠远的水墨画山水，渲染出古色古香的浓重气氛，红木小桌上，摆放着宜兴的紫砂茶具，细润的瓷器盖碗，使氛围显得温婉细润。 对于茶道，冯久阳并不是很通，他只知道，正式茶会中，主人要穿着庄严素雅的衣服，客人也要着装得体，为避免划伤茶具，参加茶会时最好不要佩戴金属首饰，茶道器具（茶釜、茶筅、茶碗、水罐、茶盒、竹勺、盖置等）必须摆放到规定的位置，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 好在，今晚刁一品在，他只要看刁一品的眼色行事就行了，倒也不必过份紧张，何况，夏邦浩也并不是那种十分计较的人，否则，刁一品也不会安排自己跟他见面。 大约二十分钟后，楼道上传来夏邦浩讲话的声音，夏邦浩说，“我可是好久没时间品茶了，今晚可真是多亏了你的好意。” 刁一品的声音说，“夏副书记，我每次应酬过后，自己也有喝茶的习惯，我这是找机会跟精通茶道的高手一块品茶，也顺便多学点东西，省得到了一些场合，肚子里那点货拿不出手。” 刁一品的马屁拍的水中煮盐，让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像夏邦浩这样的角色，自然是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夏邦浩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刁副市长，今天不单单是请我品茶吧。” 刁一品说，“品茶为主，说事为辅。” 夏邦浩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刁副市长，也不是外人，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刁一品赶紧说，“夏副书记多想了，这里的茶室可不是一般的好，等会上去了，您是行家一看就明白了，至于说谈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什么时间谈都是一样的，今晚正好有机会，才会请你品茶。” 夏邦浩一脚踏进茶室的大门，先被里面的清雅装潢风格吸引住了，他回过头来，对刁一品说，“看起来好像确实不错，就不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刁一品笑了笑没有搭腔，早就坐在里面静等的冯久阳站起身，朝门口走来，冯久阳笑着边伸手跟夏邦浩握手，边说，“夏副书记，你好！” 夏邦浩跟冯久阳以前见过几次面，总体感觉，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机灵聪明，工作能力强，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 夏邦浩本想问刁一品，“怎么冯久阳也会在这里？”一低头见了桌上的茶具，就什么都不提了，声音也变的轻了。 他一边坐下一边对刁一品和冯久阳介绍说，“你们年轻人，喜欢去个酒吧什么的，对于茶道这方面懂的不多，其实，这茶道还是很有讲究的，你就说着这抹茶属于绿茶粉末，点茶时水温不宜过高，以85℃为宜。” 冯久阳假装洗耳恭听点点头，茶室的服务员已经半跪在三人面前开始斟茶的第一个步骤，她先把茶釜的盖子放在盖置上，用竹勺从中取少量水倒入茶碗中，在客人面前清洁茶具。 然后拿起炉上已经烧沸的开水，冲入桌上的紫砂壶内，再一一的倒入公道杯、品茗杯和闻香杯内。 夏邦浩在旁边解释说，“这样做是为了提升茶具的温度，使茶叶在里面能更好的发挥色、香、味、型的特点。” 冯久阳赶紧在一旁拍马屁，“夏副书记还真是行家啊，像我这样的，就只能看看热闹了。” 服务员把茶叶放入紫砂壶内。 夏邦浩又忍不住介绍说，“这道程序叫乌龙入宫，其实就是把茶叶放入壶内的意思，‘宫’是为了形容紫砂壶的重要性。” 服务员用壶盖刮去茶壶表面泛起的泡沫及茶叶，使壶内茶汤更加清澈洁净。刁一品插嘴说，“这一道叫啊‘春风拂面’，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夏邦浩赞许的点点头说，“看样子刁市长懂的也不少吗？” 服务员冲好了茶，冯久阳刚准备伸手先端一杯给夏邦浩，表示自己的恭敬，没想到，服务员却轻轻的摆摆手，把刚冲好的茶全都倒掉了。 冯久阳有点傻眼，夏邦浩笑着解释说，“品茶讲究‘头泡水，二泡茶，三泡四泡是精华’的道理，头泡冲出的茶水一般不喝，注入茶海，然后，再次温壶温杯，这一步叫重洗仙颜。” 冯久阳有些尴尬的把伸出来的两只手生生的又缩回去，等着看服务员下面的程序。 只见服务员把上面的程序又来了一遍，第二次冲泡完时加上壶盖后，还用开水洗烫壶的表面。 刁一品说，“这样做的是内外加温，有利于茶香的散发。” 夏邦浩点点头，冯久阳却在心里纳闷，“刁一品平时一向不好品茶，今天怎么懂那么多？” 服务员将公道杯中的茶汤快速均匀地依次注入闻香杯，当公道杯中所剩不多茶汤改为点斟，手法一高一低有节奏地点斟茶水。 当一切弄妥后，从右到左依次为客人奉茶。 冯久阳想问，“刚才这一套又有什么说法？”想想，今晚夏邦浩在这里，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省得言多必失。 夏邦浩像是知道冯久阳心里的疑惑，解释说，“刚才服务员将公道杯中的茶汤快速均匀地依次注入闻香杯，称之为‘祥龙行雨’有其‘甘露普降’的吉祥之意，手法一高一低有节奏地点斟茶水也是有说法的，此法称之为‘凤凰点头’。” 冯久阳不禁感慨地说，“这喝杯茶的学问可真是太大了，自己这个外行今晚算是开了眼界，这都是托了夏副书记的福了。” 冯久阳的前半句话说的是真心话，后半句就有了拍马之嫌。 毕竟，眼前的这位是在普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市委副书记，有多少人想要有机会跟他坐在一起？哪怕是喝杯酒，说句话，只要是能在领导人面前露个脸，给领导人留个印象，这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全市行政机关大几千人，哪能人人都有机会挨着他身边坐着品茶呢？ 现在茶也喝了，时间也不早了，冯久阳心里有点着急，刁一品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把话题往正题事情上扯。 夏邦浩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今天还真是不虚此行，在刁副市长引荐下，才知道咱们普安市里还有个这么好的茶室。” 第746章不争气的下属（四） 刁一品心想，“为了找到这个茶室，我让下属跑遍了整个普安市的大大小小茶室，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档次最高的，手法和口碑各方面最好的，你当然会欣赏。” 刁一品保持着良好的笑容说，“我也是顺便，自己经常来，觉的这地方还不错，正好今天凑巧，就请您上来尝尝，这方面，您是行家，最有发言权了。” 刁一品说完这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个不起眼的小茶壶，放到摆满茶具的桌子上，对夏邦浩说：“我听说夏副书记是个茶道高手，前两天和冯久阳老板去宜兴出差的时候，就顺便在一个地摊上淘了个紫砂壶，想要送给你当小礼物，价钱也不贵，今天想着要请夏副书记吃饭，就把它放在包里，带过来，还请夏副书记不要嫌弃。” 夏邦浩见到刁一品放在桌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壶，却一下子直了眼！ 眼前的这个壶，造型端正稳健，有拔之势，壶的整体气韵极佳，流、把、肩、盖处用线过渡十分流畅，让人感觉看上去，触觉舒适，越是细看，越是感觉这壶富有浓郁的古色古香的韵味，点缀装饰细腻逼真，整体造型布局匀称，浑然天成，毫无雕琢之气。 夏邦浩忍不住把壶拿到手里细细端详，壶的一面刻有八个不认识的古文字，另一面刻有梅枝和“江南春色，石生刻”七个字；盖款“芝莱”，无底款。壶体红色，壶嘴、壶把手和壶盖上的枝叶却是棕色的。 刁一品见夏邦浩两眼发直盯着茶壶，适时介绍说，“夏副书记，有懂行的朋友说，这是吴云根大师早期的作品‘双色柿扁壶’，吴云根又名吴芝莱，是近代宜兴紫砂技艺的杰出代表之一，他前期作品偶会用‘芝莱’，后期作品的款是‘吴云根’或‘吴云根制’。” 夏邦浩听了刁一品的话频频点头道：“吴根云大师的名号，我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他的作品较少，他没有为他的四个子女留下一件传器，在壶艺市场上，除少量解放前吴云根制作的高档壶具流落民间外，解放后，他只制作了一些少量的国礼壶具及样品，其作品社会上基本没有流传，你手里的这件，即便是赝品，价格也至少在10万元左右。” 刁一品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有这么贵吗？那可真是好心有好报了，买的时候，冯久阳老板想着夏书记是个好茶之人，既然来了一趟宜兴，这里的紫砂壶又这么有名，当然要带一个回去相送，只是没想到这几千块的东西竟然还这么珍贵，可真是没白跑这一趟。” “看样子，也是卖东西的人不识货，否则，这样的宝贝，哪能几千块就卖给你们？你们真是占了大便宜。”夏邦浩说。 夏邦浩嘴里说着话，两眼却一直盯在手里的壶上，细细的把玩着。 冯久阳趁势道：“夏副书记喜欢这壶，我就放心了，否则，花了几千块送人东西，人家不喜欢还不是相当于一文不值。” 夏邦浩听了这话，赶紧抬眼看向冯九阳道：“那怎么能行呢？我可不能白要了你的东西，过两天我就把买壶的钱让人给你送过来，你要是不要钱，跟我客气，这壶我也就不要了。” 话虽这么说，夏邦浩手里却还是稳稳的捧着壶，像是捧着什么绝世宝贝，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冯久阳赶忙答应，“好好好，我收钱，只当是帮你跑了趟腿，帮你带了把好壶回来，省得你手里拿着壶，心里却不安稳。” 夏邦浩笑了，两眼几乎眯成一条缝冲着冯九阳道：“好的，这样说话才痛快。” 刁一品看出今天送的礼物算是正中领导下怀，趁着领导高兴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夏副书记还是把壶带回去慢慢欣赏吧。” 夏邦浩这才注意到时间确实有点晚了，赶紧起身，双手仍是捧着那壶，冯久阳急的在旁边直往刁一品挤眼，那意思，“今晚的正事还没谈呢，怎么就要走了？” 刁一品没搭理他，跟夏邦浩一并排的往楼下走去。 下楼的时候，刁一品装着无意的样子说，“夏副书记，听说今年市里要建设生态新城，负责项目的是吴秘书长，您和他的关系很好，如果有机会，给咱们冯老板也推荐推荐，给他一些项目。” 夏邦浩眼睛盯在壶上，回答说，“不错，有这事，得空我跟他说吧。” 冯久阳跟在刁一品和夏邦浩的后面，听说这话，心里一喜。 酒店门口，夏邦浩的司机早已把车门打开，恭恭敬敬的站在车门边等着夏邦浩，夏邦浩小心翼翼的捧着紫砂壶，弯腰坐进车里，车门关上后，一只手竖起来，对站在酒店门口的冯久阳等人挥挥手，算是再见。 冯久阳和刁一品站在酒店门口直到夏邦浩的车子不见踪影，才慢慢的往回走。 刁一品让司机自己先回去，自己今晚坐冯久阳的车。司机客气的跟领导说“再见”，启动车子也快速的离开了。 偌大的停车场上，只剩下冯久阳和刁一品。 冯久阳笑着对刁一品说，“刁副市长，你今天真是把我急死了，谈了半天的茶道，一点都没提到想问的事情，我都快撑不住了。” 刁一品说，“这做事跟做人一样，慌不得，一切要成竹，做事才有把握成功，我早就了解到夏邦浩嗜茶，所以才特意从朋友那里买了一个上好的茶壶，说是你准备的，有了这东西，话题才好打开来谈，事情也就好说了。” 冯久阳说，“这一把茶壶要几千块，也太便宜了。” 刁一品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冯久阳说，“你还真以为那把壶就几千块啊？实话告诉你，那是陈明远的正品，在拍卖会上拍来的，好几十万呢，你呀，好好学着吧。” 冯久阳不禁傻了眼。 刁一品白了他一眼说，“这茶壶到底买多少钱，只有我清楚，送给夏邦浩的时候，也就我和你两个人在场，夏邦浩也是个明白人，今晚的事情，你以为他的心里真相信我说的价格，他心里明白着呢，他喜好紫砂壶多年，对这方面的研究比你我都透，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这紫砂壶的价位，夏邦浩心里爱着这玩意，又要面子，所以才会说付钱之类的话，难道我还真在乎那几千块钱，我这不都是为你铺路吗。” 冯久阳赶紧说，“这个钱明天我会付给你。” 刁一品说，“钱你给我的司机就可以了，这个东西是他出面买的，不过接下来你的公司进生态新城就有机会了，这年头权力和金钱就像是蛋生鸡和鸡生蛋，真是一个都不能缺啊。” “是是是，还是刁副市长说的有道理。” 冯久阳经过这事真是对刁一品心服口服了。 刁一品和冯久阳站在酒店停车场悠闲聊天的时候，夏邦浩坐在自己的专车里，手捧着那个紫砂壶，内心相当的纠结。 夏邦浩今年五十多岁，在省级机关呆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在省委办公厅工作过几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贪官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的很，手里捧着的紫砂壶到底是真是假？值多少钱？就像刁一品说的，他的心里很清楚。 面对这样的场面，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他的心里比谁都更清楚应该怎么做。这就是他心里纠结的地方。 明白应该怎么做，却怎么也做不到！刁一品的这一招是吃定了自己，否则也不会把这紫砂壶从包里拿出来。 夏邦浩从小就对紫砂壶有浓厚的兴趣，如果不是命运弄人，说不定此时已经是个当代有名的紫砂壶名家。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夏邦浩对紫砂壶的痴迷爱好越发强烈。 紫砂壶是一种双重气孔结构的多孔性材质，气孔微细密度高具有较强的吸附力，它能吸收茶之香味保持较长的时间，而施釉的陶瓷茶壶这种功能比较欠缺，紫砂壶与瓷壶相比，茶汁不易变馊，这是由茶壶本身精密合理的造型所决定的。 紫砂壶嘴小，壶口壶盖配合紧密，口盖形式多呈压盖结构，而瓷壶壶嘴大多口朝上，口盖形式多是嵌盖结构。由于紫砂壶制作精度高，比瓷壶减少了混有黄曲霉等霉菌的空气流向壶内的渠道，因此，相对地推退了茶汁变质发馊的时间。 紫砂壶经久耐用，虽然它的线膨胀系数比瓷器略高，但因内外表均不挂釉，无坯釉应力之虑，坯料中含铝量高，玻璃相少，有一定的气孔率，足以克服冷热温度差距所产生的应力，因此，寒冬用沸水注茶不会炸裂，用以烹蒸不会胀裂，使用不炙手，并能用温火炖烧，这些功能是其他非金属茶具所不及的。 夏邦浩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是鲁迅先生说的，“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就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感觉。” 这句话说到了夏邦浩的心底，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有好茶喝，会喝好茶”，就这两句话，却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 十年浩劫的时候，夏邦浩爷爷把玩了一生的紫砂珍品，三足如意纹盖壶，被红卫兵小将当做四旧给砸了，夏邦浩的父亲为此气的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夏邦浩就没见过什么能入眼的紫砂壶精品，直到今天在鼎力大酒店看到刁一品送给自己的这个紫砂壶。 他第一眼看见这壶，就知道，这是个正品，而且必定出自是清朝紫砂壶大师陈明远之手的正品。 陈明远字鸣远，号鹤峰，又号石霞山人，壶隐，清康熙年间宜兴紫砂名艺人，是几百年来壶艺和精品成就很高的名手。 此人出生于紫砂世家，所制茶具、雅玩达数十种，无不精美绝伦，他还开创了壶体镌刻诗铭之风，署款以刻铭和印章并用，款式健雅，有盛唐风格，作品名孚中外，当时有“海外竞求鸣远碟”之说。 陈明远开创了壶体镌刻诗铭作装饰，署款以刻名和印章并用，把中国传统绘画书法的装饰艺术和书款方式，引入了砂壶的制作工艺，使原来光素无华的壶体增添了许多隽永的装饰情趣，也使砂壶更具有了浓厚的书卷气，再加之诗铭、书款的书法雅健娟秀，富有晋唐笔意，从而把壶艺、品茗和文人的风雅情致融为一体，极大的提高了砂壶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成为真正的艺术品进了艺术殿堂，这是陈明远在壶艺发展史上建立的卓越功勋。 夏邦浩研究紫砂壶多年，这一点绝对不会看错！只不过，刁一品说是这壶只买了几千块，自己也就顺水推舟了，因为自己的心里实在是太喜欢这壶了。 他把壶拿下了，心里却忐忑不安，他害怕刁一品和冯久阳会对自己提出自己能力所不及的事情来麻烦自己，没想到，刁一品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什么苛刻的要求，只是说冯久阳的公司进生态新城，这就让他多少有点放心了。 作为市里分管城市建设的主要领导，在生态新城建设具体事务上的发言权分量还是举足轻重的，他自信让冯久阳的建筑公司从生态新城建设的诸多项目中分一杯羹是有能力办到的。 夏邦浩回到家，一眼看见女儿家夏燕正坐在客厅，瞧见父亲回来，夏燕立马神情紧张迎上来问，“老爸，听说邬大光被纪委抓了？” “有这事。” 夏邦浩一边站在门后换拖鞋一边回答女儿，之前因为紫砂壶带来的兴奋和满足瞬间因为女儿的话变淡了不少。 “老爸，你最近和邬大光走的特别近，他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吧？” 夏燕一脸紧张问父亲，官场家里的女人，肯定知道相互来往密切的官员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父亲和邬大光之间肯定不是清白的。 第747章不争气的下属（五） “你放心吧，邬大光这回出事其实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陈大龙刚被提拔，他就沉不住气了，做事情不小心，太草率才会被人抓住把柄，我跟他之间无非是多喝了几顿酒而已，哪那么容易就牵扯到我？” 尽管夏邦浩当着女儿的面回答的理直气壮，可是夏燕却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心虚的味道，她尾随父亲一道坐到客厅沙发上，对夏邦浩说，“老爸，我今儿遇见邬大光老婆了，哭的怪可怜的，她说邬大光这是被人算计了，还说要报仇什么的。” “那你还不赶紧劝劝她？”夏邦浩着急冲着女儿声音猛提高几分贝，“现在邬大光在里面已经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目的就是为了丢卒保车，他老婆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指不定又得出什么事？” “可我听说，邬大光这回出事都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我看那个陈大龙也不像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普安市人，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整个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看谁不顺眼立马落井下石，这回他处心积虑对邬大光下手，下回还不知道又把目标对准谁呢？” 夏邦浩见女儿提及陈大龙的时候充满敌意，心里倒也理解她必定为之前和陈大龙之间的系列不愉快耿耿于怀，于是劝道，“你可千万别没事去招惹那个霸王龙。” “连您都怕了他？您可是市委副书记？他陈大龙算什么东西？就算这次提拔了也不过是常委副市长，他能跟您比？我看您现在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小了。”夏燕没好气冲着父亲白了一眼。 “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听说这个陈大龙背地里很会拉关系，这次他提拔常委副市长，市委书记刘国安坚决反对，牛省长之前发过话提拔的人是刁一品，临了居然还是让他折腾上了？这至少说明一点，这家伙很可能是省委某领导的心腹啊！” “这家伙真有这么牛？”夏燕瞪大一双眼睛吃惊看向父亲。 夏邦浩无声点点头，冲着女儿劝道，“记住了，惹不起咱们躲得起，发财的路子千千万，何必非得跟风头正盛的霸王龙过不去呢？” 听了父亲这番掏心掏肺的交代，夏燕心里纵然有千般的不满也只好暂时压抑下来。 不得罪上级领导的权臣，官场行走重中之重！ 古往今来，世事复杂多变，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宦海官场中更是难有宁日，任何时候都有善于钻营、巴结奉承而受到重用的“能臣”。 晚清重臣曾国藩涉足官场多年，对里面的“猫腻儿”自然是洞若观火，总结数十年为官之道，曾国藩认为：“不得罪巨室，乃为官不败之道也。”巨室，即势家大族也。 夏邦浩心里清楚，外界盛传陈大龙和新上任的省委王书记渊源颇深，用另一种说法就是，陈大龙现在就是王书记器重的权臣。王书记背后的王氏家族不仅是江南省四大家族之一，据说和北京的几大家族也有姻亲关系，这样的人物，自己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存心想要得罪？ 自从夏邦浩从省城某密友口中得知陈大龙此次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个中曲折，心里已然做好了主动和陈大龙化干戈为玉帛的准备。他心里现在已经开始琢磨，自己以前和陈大龙关系一向不和好，想要重新获得对方的信任，恐怕还有很多铺垫要做。 可惜，事情的发展是不会按照个人的想法为转移的。 就在夏邦浩收下冯九阳和刁一品送的紫砂壶第二天，普安市再次爆出大新闻：夏邦浩跟赵艳的苟和视频也出现在了网络上！ 一时间，普安市官场传言四起，接连两个领导干部都栽倒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这也算是本地官场当年最具爆炸性的新闻了。 夏邦浩和邬大光瞬间都成了普安市官场众人热谈的中心人物，当夏邦浩被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带走后，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猜测，下一位因为这种桃色事件而倒下的官员，又会是谁呢？那种强烈的期待感让人恨不得这出好戏是一出电视剧连续剧，就这么一集集不停播放下去。 这年头，有钱人包个二奶也不过是平常事而已，就算是没钱的人作风有点问题，也就是名誉受到些影响罢了，而当领导的一旦惹上了这种麻烦，小范围的知晓内情倒也没什么大碍，一旦闹出了大动静，那可就成了继续在官场行走的死穴。 只要是在官场走动，谁能没有几个对立面？当邬大光和夏邦浩的桃色新闻出来后，其实大家更加关注的是两人因此事而可能牵连出的腐败问题，以及腐败背后有可能牵扯到的其他人等。 面对此类事件的发生，更多人其实都是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口气，对夏邦浩和邬大光的行为议论纷纷，好像自己要是干了同样的事情，必定会比他们有更加完美的结果似的。 官场如战场，杀人不见血！ 夏邦浩出事后，普安市委副书记的位置立即成了空缺，有心人开始到处拉关系，各显神通的想要争夺这意外空出来的领导位置，一番龙争虎斗又将开始拉开帷幕…… 元旦将至，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陈大龙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公示结束后，他终于心愿达成，顺利成为普安市最年轻的常委副市长，一时间来自官场众人和民间老百姓对其赞扬声不绝于耳。 有人说，“陈书记果然是贵人之相，这么年轻就成了副厅级的干部，老天爷对他可真是够眷顾的。” 也有人说，“陈书记是从基层上来的，靠的全都是苦干实干，党的干部总要有几个是能干事的，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出来撑撑场面，而偏巧陈书记就是能干事的领导干部中，实力最强的。” 也有人在背后议论，“这次陈大龙能提拔当常委副市长，之前张市长在常委会上对他是力铸的，陈书记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是不是也给他这次的提拔增加了几分机遇呢？” 官场的规矩是，最出名的和最倒霉的一定是被人议论最多的。 夏邦浩和邬大光进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正是陈大龙进人生另一个进步阶梯之时，所有的外人都不会想到，在普安市官场同时发生的这几件事会有什么关联，可是陈大龙的心里却最清楚，自己的这个常委副市长的位置，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夏邦浩出事后，刘国安心里特别恼火，原本现在的市委常委里头，对自己忠心的常委就不占绝对优势数量，现在夏邦浩居然又栽了，这让他感觉相当的郁闷。 一个市委书记对常委会的控制能力，决定了他对整个普安市官场大局的控制能力！ 最近一阶段，张市长跟他之间的诸多小摩擦不断增多，而张市长偏偏又是个背景比较雄厚的人，市委常委中，现在又增添了一个原本跟张市长就是一丘之貉的陈大龙，而自己这边却少了一个强力队友夏邦浩，自己在常委会上的控制力明显又薄弱了一些。 刘国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亲自去了一趟省城，向省长汇报了普安市最近的一些工作情况后，提出请省里对普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进行支持，建议把一些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调整到位。 省长对于刘国安的一些观点倒也是赞同的，马无头不行，如果没有素质很好的干部当排头兵，领头羊，底下的工作必然做不好。 刘国安见省长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于是再次提出了提拔刁一品的请求，按照刘国安的话来说，刁一品副市长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工作了几年，毕竟领导经验比较丰富，而且工作能力也很强，这样一个各方面素质都相当过硬的领导干部，找就该获得提拔的机会了。 省长瞧着刘国安夸赞刁一品副市长的时候，满嘴尽说的好听话，眼里有些内容的看了看刘国安，轻轻点头说，“刘书记提出的问题，可以直接跟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联系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有可能，那么就操作一下。”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高兴起来，按照常规来说，既然省长这样说了，也就意味着，刁一品的事情有了八成的把握。 刘国安在省城忙着为刁一品的事情奔波的时候，普安市的新闻焦点却又变了一个话题：那就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到底会由谁来接任的话题？ 浦和区的区长邬大光已经进去了，区委书记陈大龙又被提拔当了常委副市长，眼看着浦和区群龙无首，区委书记和区长的位置必定要有合适的人填补上来，可是到底谁能得到这两个位置呢？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 浦和区的地位位置优势是相当明显的，市政府就在浦和区的地盘上，普安市所有的商业中心也都在浦和区的地盘上，而现在前任的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又被直接提拔为常委副市长，这个区委书记位置的含金量显然比其他一些区委书记位置的含金量要大的多。 第748章众人瞩目的人选（一） 前一阵子被计划提拔却没有提拔成功的贾达成再次被列入有可能填补浦和区区委书记位置的热门人选，尽管同样是书记的位置，他要是能到浦和区来当区委书记，也还是算得上有了进步。 众人议论纷纷的名单中，倒也有人提及普水县的王大鹏，只是大家似乎都不太看好王大鹏的竞争力，毕竟王大鹏当县长的时间并不长，无论从资历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他压根就不占据任何优势。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官场人事任免的结果往往掌握在最有实力的领导手中。 聪明人从近阶段普安市官场诸多细枝末节小事已经能大致判断出浦和区委书记和区长位置最终花落谁家，只不过在市委常委会召开之前不敢说出结论性的话罢了。 元旦三天假期，本该是全民放假享受假期的好日子，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却偏偏挑选在假期里召开市委常委会。 在市委常委会上，针对浦和区新任区长书记的人选展开讨论的时候，刘国安首先推荐了自己身边人，市委副秘书长兼研究室主任程宏作为新任浦和区区长的人选。 按理说，刘国安作为市委书记的身份，即便是想要推荐谁提拔，也该先找个合适的常委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等到观察一下其他常委对此事的态度后再做出相应的应付办法，可是刘国安这次却采取了直接目标的方式，他的目的很简单，一开场就有种想要利用自己的市委书记威风来压倒所有人。 因为正常情况下，只要是市委书记拍板的人选，甚少有什么悬念，刘国安自然希望这次也是一样。 那天，宣布市委常委会正式开始后，市委书记刘国安一副平静的口气对在座众常委说：“程宏同志在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工作了快五年了，这五年里，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努力的做好本职工作，这样一个德能勤绩都很好的干部，原本找就该计划提拔的，这次正好浦和区的区长位置空缺，就让程秘书长去基层历练一番吧。” 刘国安说完了这句话后，两眼像是探照灯似的冲着在座的所有常委扫视了一遍，大多数的常委都低眉顺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似乎对刘国安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刘国安见状自圆其说的口气说：“大家要是都没什么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吧，咱们继续讨论一下浦和区委书记的人选问题。” 就在刘国安准备快刀斩乱麻先入为主的时候，张市长突然开口了，张市长说：“程宏副秘书长的确很优秀，但是，他在市委工作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浦和区是什么样的情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老区长出事被纪委抓了，书记又提拔到了市里，在这种情况下，程副秘书长这样没有经验的人，只怕很难控制住局面，依我看，浦和的人大主任程浩文出任浦和区长职位比较合适。” 刘国安没想到张市长会这么快就跳出来跟自己唱对台戏，他有些不悦的神情说：“张市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浦和区人大主任程浩文也就是去年刚刚提拔吧？这么快就频繁的调整，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面对刘国安的反对态度，张市长并不退却，两眼盯着刘国安说：“浦和区的情况原本特殊，在这种关键时刻，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对基层工作有足够经验的一把手领导来主持大局，更何况，程浩文年纪比程宏副秘书长要年轻，从培养干部的角度来说，显然程浩文比程宏副秘书长更加适合浦和区区长的位置。” 区里的领导干部，一般情况下，都是市委常委研究决定后，报到省里备案一下就可以，不像县委书记还需要省里研究下文才行，刘国安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在口头上稍显弱势于张市长，只怕浦和区区长的位置就成了张市长的战利品了。 刘国安冷笑了一下说：“提拔一个干部的标准，工作经验只是其中之一，张市长是不是有些过于看重基层工作经验了，依我看，政治素质才是推荐提拔干部最重要的标准之一，程副秘书长身兼市委研究室主任一职，对党的方针路线没有人别他更加熟悉了解，到了底下历练一番，必定能给浦和区带来新一轮的发展契机。” 张市长并不想跟刘国安做口舌之争，一副底气十足的口气说：“刘书记，既然大家各自对浦和区区长的推荐人选有不同的标准，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说服对方，既然如此，还是采取民主集中的老办法，在座的各位常委举手表决吧。” 刘国安从张市长的说话口气里，心里感觉到隐约的不安，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在驳斥张市长的提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说：“好，那就举手表决。” 刘国安旋即朗声对在座的常委们说：“同意张市长推荐的人选同志请举手！” 刘国安这样采取主动是有目的的，一般情况下，常委们在面对这种关于人事调整的问题时，通常会有一种观望的心态，瞧着谁的支持率比较高，就站在哪一头，这样说起来算是随大流，其实却是对自己的一种最好保护方式。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国安先提出让大家举手对张市长推荐的人选进行表决，其实是有居心的。 让刘国安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底下居然有七个常委纷纷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臂，这结果已经相当明显了，总共十个市委常委，居然有七个常委是支持张市长推荐的人选？这种情形下，让刘国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刘国安瞧着高高举起双手的张市长，钱副市长，陈副市长……心里不由一阵悲哀，可以想见的是，这次的常委会结束后，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威望必定会大打折扣，一个在人事调整上说话没有任何权威的市委书记，底下还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呢？ 瞧着刘国安在常委会上一副脸色发白的模样，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想笑，总算是轮到自己也坐进这一帮常委中了，第一次参加市委常委会居然就是看着刘国安出了这么大的丑，这对他来说，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刘国安到底是老官场了，面对极其不利的形势却能尽力控制住自己表情，他平静口气冲着高高举手的几位常委说：“好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浦和区的区长人选，就按照张市长的意思办。” 底下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来，可是刘国安却明明听到了底下常委中，有人正在心中暗暗的喝彩，甚至还有人在讥笑自己的无能。 是啊！一个市委书记居然连底下一个区长的人选都失去了决定权？这个市委书记当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接下来的会议进程中，刘国安几乎不发一言，任由张市长推荐了原浦和区人大主席程浩文提拔为浦和区的区长人选。 当一个人明知道自己说话根本就没人听的时候，说话就成了废话，哪里还有张嘴的必要呢？ 至于说浦和区委书记的人选，王大鹏原本算是刘国安的人，而他之前又做好了张市长这边的工作，几乎没有悬念的通过。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刘国安有些颓废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把水杯随便的往桌上一扔，嘴里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粗话，把整个人重重的甩在了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市委秘书长吴全能紧跟着刘国安的脚步也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身为刘国安的心腹，吴全能心里对今天常委会上发生的状况纠结程度不亚于刘国安，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明白？ 瞧着领导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吴全能低声对刘国安说：“刘书记，今天的会议还只是个开头，您可不能任由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完全的失控了。” 刘国安听了这话，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也看见了，市委常委里头，夏邦浩出事后，我这边少了一个人，可是张市长那边却多了一个陈大龙，现在张市长在常委的控制上占据绝对优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书记，无论如何常委中还得多几个自己人才行，否则的话，只怕刘书记的指示以后在常委会上依旧会出现跟今天相同的局面，这样事情要是频繁发生的话，对刘书记的威信可是影响太大了。” 刘国安睁开微闭的双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吴全能问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跟我明说。” “我能有什么想法呢？我是刘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不管什么情况下，我是一定以刘书记马首是瞻的，我瞧着夏邦浩副书记出事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一直空缺着，这种情况下，张市长那边必定也在积极的准备对这个位置动心思，咱们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被动等着看人家出牌。” 第749章众人瞩目的人选（二） 刘国安早已听明白吴全能话里的意思，就算吴全能不主动提及，他心里对此事也早有打算，夏邦浩空缺出来的位置是一定要用自己人的，思来想去，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吴全能各方面资格条件也算不错，不妨顺水人情。 “你放心好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我会尽力帮你争取，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向省里推荐你的同时，有些枝枝节节的关系，还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协调才行。” 吴全能听了这话，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之前一直不敢跟刘国安泄露心思，今晚瞧着刘国安的状态低迷，想必他心里焦虑常委中支持他的数量太少，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自己盘旋在心头已久的想法，必定会有效果。果然，刘国安对自己竞争市委副书记的位置态度是积极的。 吴全能尽力控制住内心的喜悦，脸上摆出一副忧虑的神情说：“就算我能提拔为市委副书记，这常委中，咱们的人还是有些少了，依我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再控制两名左右的常委才行。” “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可事情总得慢慢来，尤其是调整干部的问题，很多人都比较敏感，这次推荐浦和区区委书记和区长的人选，若不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之前没有做好一些铺垫工作，又怎么会一败涂地到这种地步。” 吴全能瞧着刘国安摇头叹息自责不已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普安市官场现在这样的局面是他不想看到的，这普安官场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吴全能是刘国安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刘国安今天所受的屈辱，雷同于他自己也同时受到了屈辱！ 让吴全能没想到的是，夏邦浩的市委副书记位置，还有一个人早就惦记上了，此人就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钱副市长。 从宣传部长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也不短时间了，钱副市长心里一直有再进一步的想法，正好夏邦浩意外落马，这让心里意识到，机会来了！ 于是，当吴全能在尽力争取市委书记刘国安支持推荐自己的时候，钱副市长的公关重点却放在了省城常崇德副省长身上。 这些年的官场生涯中，钱副市长也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好是需要用到平时积累的一些人脉的时候了。 上次他和陈大龙的斗的你死我活，是常崇德最后协调才知道两人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根本就是一棵大树底下乘荫凉，最近这段时间，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和副省长常崇德保持密切联系，只是现在还不清楚，这回自己有意竞争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副省长常崇德会是什么态度？ 元旦假期结束，伴随着一次市委常委会调整干部的会议讨论结果出炉，必定会造成会后的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局面，当听说自己已经顺利竞争上了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王大鹏不由大喜过望，当即就要摆酒庆贺。 打电话给陈大龙的时候，陈大龙倒是乐呵呵的应承了下来，还笑言说，“这顿饭可真是吃的坦然，因为自己倒也付出努力了。” 王大鹏把吃饭的地点安排在浦和区境内的福地大酒店，这里是浦和区区委区政府的接待场所，他把吃饭地点安排在这里，似乎带着一种宣誓主权的味道。 人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往往精神会有所放松，王大鹏这次请客，不仅请了陈大龙，周武和还把普水县的刘家辉等一帮人全都给带来了。 周武和陈大龙都算是王大鹏和刘家辉的老领导了，因此，酒宴一开始，两人就成了普水县一帮官员的敬酒重点目标。 钱副市长和陈大龙都是久经酒场考验的老手，在这样的场合，两人的级别就算是最高的，因此不过是拗不过王大鹏的面子，过来应付一下，并没有准备喝多少酒。 偏偏普水县的那帮官员，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市委的两位常委一块喝酒，还不赶紧拼尽全力表现一下，这种情况下，就得有人站出来帮两位领导顺理成章的挡酒才行。 让王大鹏也没想到的是，一向憨头憨脑的刘家辉今天居然头脑活络起来，没有自己的提醒，主动站起来帮两位老领导挡酒。 瞧着刘家辉不一会的功夫就喝的头重脚轻的模样，王大鹏忍不住开玩笑说：“刘家辉八成是想要当县长了，瞧着我去了浦和区，这小子有心思想要鸠占鹊巢。” 尽管酒桌上的人心里都清楚，王大鹏说的有可能是大实话，可大家都装作听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刘家辉口齿不清的模样说：“你——你可别——富贵就忘了兄弟，我——的确是有想要当县长的心思——怎么着，只许你想当区委书记，却不准我——我刘家辉想当县长？” 王大鹏知道这孙子的脾气，只要是喝多了，说话百无禁忌，瞧着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赶紧劝他说：“行了行了，这一桌人都知道你刘家辉想当县长了，刚才已经替两位老领导喝了那么多的酒，人家会把你刘家辉的好处记在心里的，现在你赶紧休息一下，别再喝了。” “为什么——不让我——喝酒？”刘家辉一句话没说完，往下坐的时候，却一下子坐滑了椅子，一屁股坐到了桌子底下，惹的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刘家辉这样的，也算是官场的异类，你瞧着他明明没什么心眼，关键时刻他倒是心里门清，你瞧着他有些头脑，可很多事情却又往往做的让你啼笑皆非。 坐在刘家辉身边的人好不容易把他那肥胖的身躯从地上拉起来，往椅子上放好后，这厮居然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搞的王大鹏感觉特别没面子，心里真是后悔把这现眼的家伙带过来。 王大鹏提拔公示期一结束，这家伙迫不及待去浦和区走马上任，上任当天，陈大龙代表市委市政府送他上任，而贾达成代表普水县委县政府送他。 在浦和区的干部会议上，市委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读了关于王大鹏到浦和区任区委书记的文件后，陈大龙代表市委市政府讲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提出希望，希望浦和区在王大鹏书记的带领下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等等。 陈大龙讲话结束后，已经变成王书记的王大鹏也面对浦和区的诸多干部群众发表了自己的就任宣言，他表示，“自己一定会不辜负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信任，和区长程浩文一道，把浦和区的各方面工作都力争再上一层楼。” 坐在主席台上的贾达成，瞧着王书记一副雄心壮志的发表演讲模样心里特别的不爽，这孙子在普水县压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现在总算是滚蛋了！走了也好，走了干净，他这个县长走了，普水县里必定重新成为自己的说一不二的地盘。 王书记的上任程序走完后，陈大龙和王书记来到了区委书记办公室，进行工作上的一些交接，瞧着陈大龙原先的区委书记办公室的办公家具略显简陋，王大鹏笑着说：“陈书记可真是够清廉的，这哪里像是区委书记的办公室？倒是跟乡里的书记办公室差不多档次了。” 陈大龙也冲着王大鹏笑道：“这浦和区可不比你普水县里，那里是天高皇帝远的，你怎么折腾，市里的领导也难听见什么动静，可这浦和区就在市委领导的眼皮底下，你一个区委书记的办公室弄的比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还要奢华？那岂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几个话柄吗？” 王书记听了这话不由连连点头说：“到底还是老领导考虑的周全，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以后每天就要在这市区最热闹的地方办公，只怕以前的诸多习惯，也得好好收敛一番才行了。” “你也不必过分拘谨，这年头，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只要你王书记没随便得罪人，就没人找你的不是，浦和区里的工作，其他方面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湖大广场的项目是我一朋友做的，无论如何得给我照应好了。” 王书记见陈大龙所有重要工作一概没谈，首先跟自己强调湖大广场项目重要性，他顿时心知肚明，听了这话摆出一副恭敬的表情说：“您是领导人，我一切行动听指挥总行了吧！您放心好了，有我在浦和区坐镇，谁也不敢动湖大广场项目一根毫毛。” 王大鹏对湖大广场项目早有耳闻，早在竞争浦和区的区委书记之前，周武就曾经跟他提及过关于湖大广场的话题。这其中的曲折是非自然是一两句说不清的，但是王书记记住了一点，那就是湖大广场项目一直是陈大龙罩着的！谁要是敢对湖大广场动什么心思，他必定头一个站出来说话。 王大鹏不是糊涂人，现在见陈大龙再次跟自己重点强调了一回湖大广场项目的问题，他自然要小心应付着。 第750章众人瞩目的人选（三） 当着陈大龙的面，王大鹏一副表忠心的态度说：“陈书记，我跟程浩文上任后，一切都会按照您原先定下来的工作思路进行，谁要是敢提出更改，我姓王的头一个不饶他。” “那倒也未必，毕竟一切都是在改变的，随着环境等一些客观因素的改变，我之前作出的一些决定，难免有不足之处，你按照自己的路子，慢慢发展就好，倒也不必顾虑太多。” 尽管陈大龙听了王书记表忠心的话语，心里还是很乐意的，可表面上还得作出一股民主的派头来。 王书记瞧着陈大龙脸上的表情和颜悦色，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趁势打听道：“老领导，昨晚上刘家辉酒桌上说的那些话，倒也不完全是醉话，他在普水县当常务副县长是你推荐的，这次他是真心想要弄个县长当当，也不知道这件事有几成把握？” 王大鹏跟刘家辉之间的关系，陈大龙是心知肚明的，这两人中，刘家辉的主意大多来自于王书记，说不准昨晚上酒桌上的那场戏都有可能是王书记导演出来的，刘家辉不过是剧情需要当个主角罢了。 瞧着王大鹏看似无心的眼神的瞧着自己，陈大龙冲他笑笑说：“普水县的贾达成算得上是资格比较老的县委书记了，现在你这个县长一走，他必定把所有的权力全都拢到自己的手中，至于刘家辉能不能当县长，那可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如果控制不了贾达成，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陈书记，对了，陈副市长，您的意思是说，让刘家辉主动出击？”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贾达成是刘国安的人，刘国安自然是巴不得他能控制局面，至于到底谁会出任普水县的县长，眼下你才刚刚离开，只怕市委领导还没人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件事上。” 王大鹏听了这话，一副开玩笑的口气说：“陈市长跟周武部长是好兄弟，我这次能顺利提拔，多亏了两位的帮忙，我琢磨着，刘家辉要是想当县长的话，只怕还得麻烦陈副市长帮忙才行啊。” 陈大龙并不想揽事上身，瞧着王大鹏也是为了兄弟的利益，至少这份仗义他是欣赏的，于是他稍稍的松了口风回答道：“这件事，还是等我跟周武一块商量过后再说吧，眼下，你王大鹏的最大责任是赶紧把浦和区的工作环境适应一下，争取做出点成就来，也就不辜负了我和周武的一片苦心了。” 陈大龙能把话说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很给王大鹏面子了，至于底下到底要如何周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 王大鹏识趣的连连点头应承说：“请陈副市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从浦和区的办公大楼出来后，陈大龙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从今天开始，浦和区的办公大楼将会迎来新的主人，浦和区以后将会成为王大鹏施展拳脚的舞台，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工作都会从今天开始，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苦笑了一下，“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员”，无论是哪个级别的领导干部，迟早要有离开自己现任领导岗位的时候，像自己这样轻松离开顺利升迁的，也算是造化。 新年伊始，陈大龙正式到市政府上任，因为是市委常委，上任之初也是有一套程序的，那天他接到通知要求，一点半准时到达市委常委会议室，他进门时，其他9名常委已经坐得整整齐齐。 刘国安拉着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干部处处长中间坐了，他和张市长左右相陪，陈大龙和在坐的领导点了头，已经发现斜角位上的空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位置，市委的第十名常委，稳稳的坐下后，对两边的领导颔首示好。 刘国安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话递给了副部长，“请彭副部长宣布省委的决定。” 彭副部长从处长手里接过红头文件，一板一眼的宣读完毕，然后说道：“这次人事调整是省委通盘考虑了普安市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的需要作出的，充分体现了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特点，安排陈大龙同志工作，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陈大龙同志年轻、有能力，经过了多岗位的锻炼，组织对他考察了多年，认为这名同志组织素质高、思想品德好，具有很强的开拓创新能力，在很多岗位上都作出了很突出的成绩，得到了各方面的肯定和支持。所以，组织安排他来任市委常委，也是基于继续锻炼他、充分发挥他作用的这么一个目的，希望我们各位领导认真执行省委的决定，搞好团结，协调一致，把普安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以不负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厚望啊……” 他话一结束，掌声雷动，然后是刘国安代表市委、市政府对省里关心支持普安的工作表示了感谢，对陈大龙的任职表示热情欢迎，并表示一定要服从省委的决定，服从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用心谋事、用心想事、用心干事，把普安的各项事业搞好。 最后，彭副部长带着几分热情口气对着陈大龙：“陈大龙同志，你表个态。” 陈大龙早有准备，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平稳地说道：“感谢组织上的栽培、关心和重用，我一定不负领导的厚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感谢彭部长不辞辛劳，送我上任，我心里十分感动。对于到市委市政府工作，我表个态：坚决服从安排，坚决服从刘书记、张市长的领导，认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学习、拜师、请教，少说多干，在市委的坚强领导下，完成一切任务。” 散会后，彭副部长急着要走，刘国安等人一直送上小车，挥手告别。 彭副部长一走，刘国安面无表情回头对陈大龙和张市长说道：“张市长，陈大龙同志就交给你了。”说完，率先头也不回先进了市委大楼。 陈大龙跟着张市长到市政府后，见面程序就简单多了，市政府有间自己的办公室，进去时人员全部到齐，几位副市长还有政府秘书长副秘书长、政府办主任副主任，加上各位处长等。 张市长直接开始了简单的介绍，无非就是把彭副部长和刘国安的话有选择性的重述一遍，张市长当天还立即以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既然已经变动为由头，下午让下属通知召开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会议，对领导班子成员工作内容进行了重新分工调整。 在下午的市政府领导班子会议上，张市长提出，“刁一品副市长分管文卫的工作，而陈大龙副市长分管的却是热门的土地城建等工作”，这样的调整结果，刁一品自然很不高兴。 往往，分管文卫工作的都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里的女同志，而刁一品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副市长，居然也分管这一块的工作？这对于刁一品来说，是一种明显的贬低和轻视。 在官场混迹多年，刁一品心里明白，现在的市政府领导班子会议上，自己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先不说张市长跟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原本就关系比较密切，就是其他几个副市长也都是墙头草的主，自己若是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几句，必定会是自取其辱的结局。 会议结束后，一想到会议上陈大龙那副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眼神看向自己，心里感到无比愤怒的刁一品立即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冯久阳。刁一品不高兴的口气质问道：“冯久阳，上次程光辉提供的信息好像没起什么作用吗？你赶紧再去给程光辉一些压力，这小子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敷衍我们吧？” “那不会，程光辉有把柄在咱们手里，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冯久阳说。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胆子，现在的现实是，陈大龙不仅当了常委副市长，还整天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我瞧着他那张狂模样就来气，你赶紧想想办法，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陈大龙却还是稳坐钓鱼台。” “我这心里也着急着呢，我对那小子的怨恨可不比你刁副市长少一分一毫，可现在程光辉能提供给咱们的也就这么点信息，现在陈大龙去了市政府后，程光辉又没有跟过去，只怕以后想要对付他难度就更大了。” “越是有难度越是要迎难而上，不管怎么说，陈大龙这孙子我一定要他好看！要不是他从中插一杠子，现在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就是我刁一品了。” “那行，我马上联系周小伟，一定要让他对程光辉再逼一逼，看看除了那套房子的问题外，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赶紧去办，越快越好。”刁一品冲着电话不耐烦的口气说。 电话那端的冯久阳放下电话后，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老子要不是想要利用你的位置去拉工程，怎么会受你这份窝囊气。” 第751章众人瞩目的人选（四） 尽管对刁一品说话的态度相当不爽，但是冯久阳心里清楚，两人同心协力对付陈大龙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后，还是拿起电话拨出了周小伟的电话号码。 周小伟的电话居然关机了？这让冯久阳心里愈加不爽，“好端端的，周小伟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手机给关机了呢？” 让冯久阳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周小伟此时已经失去了自由身，被纪委给控制了。 周小伟这几年一直跟在邬大光身边伺候着，从一个办事员到今天的办公室主任一步步赢得邬大光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邬大光在当区长期间干下了一些贪污受贿的行为，周小伟自然也免不了牵涉其中，这次被纪委带走，邬大光案件中，涉及到的一些企业老板向邬大光行贿的时候，同时也给了他周小伟不少好处费。 邬大光在纪委交代问题的时候，把周小伟的问题捎带着交代了出来，因此纪委的人便控制了周小伟一并进行调查。 起初，周小伟进了纪委后，并不肯多说一句话，他心里牢记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句真言，反正行贿受贿这种事情，大多是单线成交，就算是有人举报了自己，他认为只要自己不承认，纪委的人也必定拿自己没办法。 纪委的人问周小伟：“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周小伟两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工作人员，用沉默的方式对问话进行了软抵抗。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开口，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依旧是静谧无声的对抗状态。 两个负责审问的工作人员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工作人员说：“周小伟，到了这种时候了，即便是你死扛也没什么用，你跟在邬大光身边当了这几年的办公室主任，你以为邬大光被抓了，你就能安全逃脱？我告诉你，邬大光为了有立功表现，很多问题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跟你周小伟有关的，也已经全都交代了，现在我们跟你谈话，是给你周小伟机会，你要是死不悔改的话，这坦白的机会可就算是白白错过了。” 周小伟不由愣了一下，他一时弄不清这两人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心里琢磨，邬大光在浦和区混了这些年，上头的一些枝枝节节关系，他心里也是清楚的，这种时候，只怕没什么人能帮他说话，而邬大光的性格并不是那种铁汉子类型，只怕真有可能进了纪委后就把一切都秃噜出来。 这样一想，周小伟的身体不由微微发抖起来。 “能给我一支烟吗？”周小伟冲着审讯人员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伸在半空中明显微微有些发颤。 审讯人员心里不由一喜，一般情况下，只要是被审讯的人提出了喝水或者是抽烟的要求，说明他的心理防线正在慢慢的松动。 审讯人员给了周小伟一支烟，尽管这烟的档次跟周小伟平常抽的高档烟无法相提并论，可是在这种时候，他能抽上一口烟，俨然已经相当满足的一副表情。 周小伟终于还是熬不住开口交代了，跟邬大光的一些案子有关联的受贿事件中，其中受贿数额最多的一次是接受房地产公司老总冯久阳的行贿金额，他一个人就拿了十万块的好处费，而邬大光在那次的交易中得到的好处费是五十万。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邬大光正耀武扬威的时候。冯久阳见面礼过后，请邬大光和周小伟一道吃了一顿大餐，正是在这次吃饭的中途，冯久阳悄悄的把周小伟叫到一边，告诉他，自己有心要做浦和区地盘上的一个项目，请周小伟从中帮忙周旋一下。 以往倒是也有一些开发商会在送给邬大光好处费的时候顺带给周小伟一些，但是像冯久阳这么大方的，却还是头一回，到手的好处，周小伟自然舍不得放开，于是点头答应会尽力帮冯久阳周旋。 结果，在周小伟的细心安排下，冯久阳顺其自然的把邬大光的好处费通过周小伟的手，转交给了邬大光，而冯久阳也如愿得到了心仪的项目。 周小伟在纪委一五一十交代情况的时候，冯久阳却在外头因为找不着他而心急如焚。 打电话不通后，冯久阳立即驱车来到了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周小伟的办公室，当听秘书说，“周主任今天根本就没来上班”，冯久阳的心里不由有些慌了。 作为浦和区的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小伟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天不上班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他为什么会手机关机呢？难不成周小伟出了什么意外？ 冯久阳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立即又去了一趟周小伟的家中，周小伟的老婆也正心急火燎的想要出门找周小伟，瞧见冯久阳来了，赶紧迎上来问道：“冯总，您瞧见我家老周没？这一早上，吃完早饭去上班，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影，居然手机还关机了，这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冯久阳听周小伟的老婆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又是一凉，他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冲着周小伟的老婆问道：“嫂子，周主任一早出门的时候，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吧？”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对了，他倒是抱怨了一句，邬区长出事后，区政府那边现在群龙无首，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做的倒也极其尴尬，既不能放松对工作的要求，又不能对下属过于苛刻，要是新任的区主任早点上任就好了。” 冯久阳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冲着周小伟的老婆问道：“嫂子，周主任一早上班的时候开车了吗？” “开了。”周小伟老婆确定回答。 冯久阳得到了周小伟老婆肯定回答后，立即转身回头，再次回到浦和区区政府大院，果然在停车场找到了周小伟的私家车。 冯久阳于是来到区政府的值班室打听，周主任的车子明明停在这里，人却并没有在办公室，值班室的人有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间段从区政府大院出去的？ 年轻的保安对冯久阳是眼熟的，殷勤的上前来主动介绍说：“今儿一早，我瞧着市纪委的一辆车进了大院，后来，周主任的车子也进来了，周主任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开自己的车，是坐着市纪委的车出门去的。” 冯久阳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却心乱如麻起来，冲着年轻热情的保安勉强笑笑后，他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车子是接近一百五十码的速度在道路上行驶着，周围的一排排小树快速的后移，同道行驶的诸多车辆都在正常行驶状态，猛然瞧见这辆车风一样的速度冲过来，个个都吓的往路边避让。 冯久阳车子开到城外某处空旷地，他猛然的踩了一下刹车，他心里清楚，现在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感觉自己有些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压力。 起初，邬大光被抓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心存侥幸，毕竟邬大光作为区长来说，给他送好处的人必定不少，自己那五十万应该不过是邬大光受贿款项里的毛毛雨罢了。 再说，邬大光总要考虑到，等他以后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天，总要继续生活下去，那笔钱应该不是会交轻易交代出来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可是周小伟被纪委带走了，对自己来说，可就是大大不妙了！最近一阵子，自己跟周小伟一直来往密切，不管是金钱贿路，还是在色相贿路方面，只要周小伟稍微扛不住，纪委就会把眼睛盯在自己的身上。 冯久阳狠狠的砸了一下汽车的方向盘，“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冯久阳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是市纪委侦办的，而市纪委的洪书记跟自己一向毫无瓜葛，他凭什么会帮自己渡过难关？ 他快速头脑中仔细的筛选了一番，到底在自己的朋友圈中，有谁跟市纪委的洪书记是能攀上交情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洪书记原本跟陈大龙是好兄弟，自己一向把他也看成是敌人一样看待，平时根本就从来没想到要跟这帮人去攀交情，现在即便是想要临时抱佛脚也肯定来不及了！ 昧先几者非明哲。 这句话出自清·程允升《幼学琼林》：“识时务者为俊杰，昧先几者非明哲”，意思是，能认清楚形势的才是好汉，对于事情将要发生之前的兆头要有所察觉，不然就算不上明智。 冯九阳的个性以往给人的印象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自从因为强将秦小雨一事进了班房出来后，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一回，出狱后在当领导的舅舅帮助下开了建筑公司当老板，无论从说话做事还是场面上跟老熟人谈生意都明显老道了不少。 第752章众人瞩目的人选（五） 陈大龙后来用两个词来形容冯九阳这个人，这两个词分别是，“八面玲珑”和“噬不见齿”。 意思说他自从在牢里走了一圈后，整个人变的处事圆滑，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应付周全，而“噬不见齿”的本意是，形容凶猛的野兽咬人时补露出牙齿，暗指冯向阳表面圆滑的背后其实为人阴险狡猾不露凶相。 此刻的冯九阳脑子就像是铆足了劲的风扇快速运转，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找舅舅帮忙肯定是于事无补。 依市纪委洪书记跟陈大龙的关系，哪怕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发话，洪书记都未必给他面子，何况是地位政治地位还抵不上刘国安的舅舅？ 毕竟陈大龙最近在普安市官场的风头实在是太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常委副市长，放眼全国又能有几个？这样一位官场上耀眼的政治新秀，他的确有足够的资本狂妄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冯九阳头脑中的问号像是一座座大山，又像是一波波巨浪不停翻滚碾压下来。 若是坐牢前的冯向阳，遇到这种事情必定会像是没头苍蝇慌慌张张面对绝境手足无措，现在的冯向阳从牢房里一进一出却早已脱胎换骨跟以往判若两人。 他记得服刑第一天，最强烈的感受便是，当一个人从合法公民的身份变为囚犯身份后，文明世界的所有规则都不存在了，一脚踏进了牢房就像是从现代社会倒退回到奴隶社会。 什么自尊？体面？权利？全他娘的成了狗屁！ 他头一天进监的时候几乎被人从早打到晚，看了一眼其他挨打的人要被打，没看其他挨打的人也要挨打，总之是有理三扁担无理三扁担，最终还因为目睹犯人之间相互厮杀，惊动警察的时候被人强迫隐藏凶器导致受到处罚。 外面社会的道德准则在这里统统被抛弃，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才是监狱生活的生存之道。 若不是有个当领导的舅舅在外斡旋让他获得减刑提前出狱脱离那种炼狱人间的生活，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面熬多久？现如今，一旦邬大光和周小伟被抓的案子连累到自己，若是要再去伏法坐牢，他脑子里一出现这念头整个人就开始浑身冒冷气。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绝对不可以因为这件事去坐牢，绝对不可以！” 冯向阳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喃喃自语，手里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轿车方向盘，两眼直勾勾透过前车窗看向遥不可及的前方。 突然，他急中生智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名，“赵亚楠”！ “听说赵亚楠跟陈大龙一向走的很近，若是去找赵亚楠帮忙，这事说不准还能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冯九阳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说到冯九阳和赵亚楠的关系用两个词形容最为恰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赵亚楠家和冯久阳家是老邻居，两人从幼儿园一块上学直到后来冯九阳家因为舅舅当官照顾下，父母调动工作进了市里，两家才慢慢联系少了些。 前面交代过，冯久阳大学毕业后找了个漂亮老婆，可是结婚三年老婆肚子没动静，偏偏冯久阳又是家中几代单传，父母一着急唆使儿子离婚另找。 冯久阳离婚后，还曾有好事者帮他和赵亚楠牵线搭桥，毕竟大家都是老邻居老熟人，赵亚楠年纪不算小却还一直待字闺中，熟人老大妈从中撺掇撺掇事情就算是有了。 当初冯久阳还特意去找了一回赵亚楠，可一看到赵亚楠手里经营着两家规模不小的大酒店，再看看人家赵亚楠穿戴不凡，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高贵不可攀的气质，冯久阳自己先断了那份心思。 也就是那一次跟赵亚楠见面，冯久阳从她口中得知，她在普水县开酒店幸亏原普水县长陈大龙罩着才会百事顺利生意兴隆，当时冯久阳心里想起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诸多恩怨，听赵亚楠嘴里把陈大龙夸的像朵花，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冲她笑笑一听而过。 现在突然想起“赵亚楠”的名字，冯久阳心里顿时激动狂跳起来，按照之前赵亚楠话里话外透出跟陈大龙的熟络程度，说不定请赵亚楠帮忙反而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思维豁然开朗的冯久阳主意打定后立马启动车辆加足马力，这一次他开车的速度恢复正常行驶速度。他的方向目的地也很明确，就是立马赶到普水县去找赵亚楠，他打定主意，等会见了赵亚楠，哪怕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一定要说服她帮自己这一回。 夜色朦胧，月华如练。 霓虹普照的普水县城中最为耀眼的建筑莫过于赵亚楠经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冯久阳开车赶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恰逢今晚酒店包办婚宴，身穿雪白拖地婚纱的新娘和穿熨烫笔直深色西装的新郎正站在酒店大门内侧满脸堆笑不时弯腰点头迎接来宾。 热烈欢快的喜庆音乐声中，婚庆礼仪公司重复用过成百上千次的各种五颜六色大花朵搭成一座童话般的拱形门立在新郎新娘身后，华丽的灯光照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把整个酒店大厅地面映衬的熠熠生辉。 冯久阳顾不得看一眼门口把自己误当成贺喜宾客的美丽动人新娘，推开酒店旋转大门急匆匆直奔一楼东侧酒店前台奔过去。 要说赵亚楠在酒店经营一块的确有自己独到之处，比方说酒店大厅装饰设计这块，国内大多数酒店前台背景墙壁上往往会挂上十个八个挂钟，其中有显示欧洲时间，中国时间等等，但是香格里拉酒店前台的背景墙却被设计成一个凹进墙壁的透明玻璃鱼缸。 透明的玻璃鱼缸从墙壁左边一直到右边宽宽长长，鱼缸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不停游动，让在前台等候办理各种手续的客人眼神不自觉会被这副流动的风景所吸引，再怎么着急赶时间的客人似乎也会在那一瞬间变不再那么急促。 今晚的冯久阳显然没什么心思去欣赏正在鱼缸里自由嬉戏的热带鱼，他进酒店大厅后三步并着两步直奔酒店前台，冲着一位正低头看电脑屏幕的服务员问道，“你们赵总在吗？” 服务员见有男子打听酒店老总，睁着一双描了眼线的杏仁大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冯久阳，可能是见他穿戴还算上档次，犹犹豫豫伸手指了一下楼上的方向说，“这会赵总应该在楼上。” “几楼？”冯久阳迫不及待。 “最上楼。”服务员回答。 冯久阳连声“谢谢”也没顾得上说掉头就跑，瞧见一楼电梯门口老人孩子一大堆客人正在排队，心知必定是今晚参加婚宴的宾客比较多，他没跟一大群人去挤电梯，两条腿健步如飞三步跨成两步飞奔上楼。 此刻三楼赵亚楠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楼下的一切嘈杂声半点不闻，她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细细审阅这个月的酒店账目，当门口响起“咚咚咚”敲门声，她以为是下属过来汇报工作，头也没抬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冯久阳一进门因为跑上楼太急厚重的呼吸声让赵亚楠感觉有些异常，抬头一看满头大汗站在面前的男人竟然是老熟人冯久阳？脸上顿时忍不住愣怔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诧异和热情招呼道：“阳哥？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快请坐快请坐！” “赵总！阳哥求你帮忙来了！” 冯久阳这会子哪还顾得上那些个斯文客套？快走几步走近赵亚楠，两手撑在赵亚楠面前很大的老板桌上喘着粗气说，“赵总，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这回你可一定要拉拔阳哥一回，求求你了！” 心急如焚的冯久阳嘴里说着话，眼里配合闪动晶莹物质，整个人就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妈，想要说什么却又未语泪先流，哽咽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招苦肉计对于经历丰富的冯久阳来说早已驾轻就熟，可赵亚楠没见过呀？ 堂堂五尺高的男子汉，一进门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差点流下来？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见了，心里必定会冒出一个念头，“这男人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阳哥阳哥，你先坐下慢慢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要求我帮什么忙？你倒是说清楚了？你究竟遇上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 好心的赵亚楠见冯久阳这副模样瞬间被某种情绪填满胸膛，男儿有泪不轻弹呢？一向在自己面前坚强的硬汉子阳哥居然哭了？这里头必定有文章。 男人的泪在很多场合往往是必杀技！ 尤其是在那些生来感性的女人面前，当然，最重要还得男主演技好，否则一旦穿帮弄巧成拙反而适得其反。 冯久阳一招哭戏先入为主后，在赵亚楠的逼问下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把自己和陈大龙之间的诸多过节一一说出。 第753章自救（一） 当说到浦和区长邬大光和区政府办主任周小伟被抓有可能殃及到自身的时候，那副懊恼至极的神情简直让任何人看了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狠大悔恨。 “你到底送了多少钱给邬大光和周小伟啊？”赵亚楠陪着冯久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目光中带着关切问。 “邬大光五十万，周小伟十万。”事情到了眼下这种地步，冯久阳对赵亚楠实话实说。 冯久阳送礼金额一说出口赵亚楠立马明白过来，狗日的，难怪阳哥今天吓成这副模样？贿路官员六十万，偏偏这两名官员又全都被抓了？阳哥可真是够倒霉的，这典型的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唉！事已至此你着急也没用，还是稍安勿躁等等看情形再说吧，或许这两人不会把你行贿的事情交代出来呢？”赵亚楠在一旁惯性说一些几乎没什么分量的劝慰话语。 “赵总，眼下只有你能帮我！” 一进门便装出一副垂头丧气颓废神情的冯久阳突然调整了情绪两眼目光炯炯看向坐在身边的赵亚楠斩钉截铁说。 “阳哥你急糊涂了吧？我一个做生意的整天酒店进出，就算是做生意的时候认识几个有些地位的老顾客，那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你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能帮得上忙呢？”赵亚楠瞧着冯九阳认真说话表情倒是愣怔了一下。 “你忘了，陈大龙不仅跟市纪委一把手一把手洪书记是铁杆，他又刚刚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冯久阳底下的话还没说完，赵亚楠已经通透他想要表达的完整意思到底是什么？ 赵亚楠的脸上有些变了颜色，她想起自己上次见到冯久阳的时候，心里压根没把“阳哥”当成外人，把自己和陈大龙之间的特殊合作关系坦诚相告，没想到阳哥现在居然有事请自己去求陈大龙帮忙？ 赵亚楠内心纠结起来，无论是作为一个生意人，还是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在她的心目中陈大龙都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好搭档！ 前一阵子听说陈大龙跟他老婆离婚的消息后，她还在心里窃喜了好一阵子，当时她就想，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还有人舍得放手？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妈的傻子。 不过陈大龙的老婆是赵亚楠的同学，很是了解这个女人的，也算是比较聪明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要这个潜力股的男人？ 资产雄厚又见多识广的速女对挑选男人的眼光是无比挑剔的，而年轻帅气年富力强又仕途得意的陈大龙在赵亚楠这样的熟女眼里无疑是完美的，女人心里最清楚陈大龙这种优秀男人一旦离婚，空窗期绝不会太长，不知道有多少跟她同样有眼光的女人在蠢蠢欲动想要博得男人的青睐。 上周借着陈大龙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由头，赵亚楠特意宴请陈大龙，席间各种旁敲侧击抛媚眼等等，就是达不到效果，可是看到陈大龙身边的女人很多，想对他现身的女人更多，为了达成心愿，必须采取点措施，是要关系到了那一层，自己也许就有机会了。 后来的一天，她可以又到了陈大龙那边，两人吃饭的时候，不惜在陈大龙的饮料中加了点“佐料”，引的男人在药物作用下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以为各种手段用完，男人也对自己深入了解了，对自己总该有些动心吧？怎么着自己也算是风姿卓越，气质不凡的女老板呢？让赵亚楠没想到的是，陈大龙清醒过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把我陈大龙看成什么人了？” 陈大龙当时说完这句话后，带着几分鄙夷眼神看了赵亚楠一眼，穿好衣服后，站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掉头就走，当时陈大龙那种一个男人被自己信任的女人居心不良设计后的被伤害眼神让赵亚楠直到现在记忆深刻。 最近一阵子，赵亚楠几次主动向陈大龙示好表示内心歉意，说那是因为自己也是单身，知道陈大龙也是单身，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陈大龙的态度却一直是不冷不热对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冯久阳找上门来求她帮忙？赵亚楠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绝对不会贸然来找你帮忙，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是有些为难，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冯久阳看出赵亚楠的犹豫，又装出满脸无奈配上一副要着急哭出来的表情。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想了吗？你舅舅也是领导干部，再说不是跟市领导关系很好吗？要不……？” 赵亚楠话没说完，冯久阳连连摇头：“陈大龙现在已经是常委副市长了，舅舅的级别和他不是一个档次，再说，陈大龙跟市纪委的洪书记好的穿一条裤子，我舅舅现在根本就不入他的眼，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很好，你的话，他必定还是会听的，求求你，帮我一次好吗？” 说心里话，赵亚楠心里并不想因为冯久阳的麻烦事去求陈大龙帮忙，无论从生意的角度来说，还是从私人情感角度来说，她都不希望陈大龙对她有任何误解。若是因为外人的事情让两人之间原本就有隔阂加深，她是坚决不情愿的。 可是瞧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用可怜巴巴眼神看向自己的冯久阳，赵亚楠的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小时候的很多往事，心里一软也不知怎的不自觉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同意了？你同意帮我了？你同意帮我去求陈大龙是不是？” 冯久阳费心劳神演了半天的戏总算是见了成效，他一下子欣喜若狂一把揽住赵亚楠的两只胳膊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阳哥这个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忍心见死不救！我就知道你一向重情重义！只要这回阳哥能平安躲过这一劫，你的大恩大德来日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冯久阳简直兴奋的口不择言，赵亚楠的心里却像是压了块石头，她心说，“算了吧，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就算是最后一回给阳哥面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里，秘书进来通报说：“陈副市长，有位叫赵亚楠的女士，说是您的朋友……” 秘书的话没说完，陈大龙立即表态说：“让她进来吧。” 秘书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会的功夫，上身穿一件白色韩版休闲服，下身一条水洗牛仔裤，脚蹬一双休闲深色皮鞋的赵亚楠闪身进门。 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青春风格打扮的赵亚楠，脑子里自然回忆起上次两人晚上在一起时的种种情形，即便他心里明白赵亚楠对他的确有几分真情意，可对于女人那晚用药的手段他依旧有些耿耿于怀，这样的女人以后还是要防着，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可是什么手段都用的人。 赵亚楠倒也洞悉男人对自己的心态，一进门满脸谄媚笑脸对着男人，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着陈大龙没话找话道：“不好意思！今天耽误陈副市长时间了。” “有事吗？”陈大龙说话语气透着一股冰冷。 “嗨！领导步步高升也没空到我那里去指导工作，我这不是主动过来拜访一下表示恭贺嘛。” 陈大龙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赵亚楠，心里不免有些嘀咕，他了解赵亚楠的个性，这女人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自己办公室来，既然来了肯定有事，可进门到现在她却又只顾说些客套话，她今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说吧，什么事？”陈大龙开门见山问。 赵亚楠还想东拉西扯说几句客套话铺垫，却不料陈大龙两只胳膊往办公桌上一撑，一副“你不说我也明白”的眼神看向她，分明就是在暗示赵亚楠，“大家都是明白人，有话就说，不说走人，请勿浪费本人时间。” 赵亚楠演不下去了，只好老老实实说：“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冯久阳的事情”，尽管赵亚楠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却还是迟疑着把今天来找陈大龙的主题说出来。 陈大龙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冯久阳必定已经去求赵亚楠帮忙了，他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这孙子可真是没脸没皮到家了！事到临头居然找一个女人出来挡驾？可是，赵亚楠和冯久阳又怎么会扯上关系？” 赵亚楠瞧着陈大龙默不出声，心里明白他在琢磨什么，于是主动解释说：“其实，我和冯久阳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老邻居，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至今两家老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赵亚楠欲言又止，“当然，我也是受人之托，如果陈副市长方便的话……” 聪明的赵亚楠了解陈大龙重情义的个性，冯久阳的事情要想让他出手帮忙送多少礼物都没用，唯一能有希望让他改变主意的办法就只有在“情意”两个字上做文章。 第754章自救（二） “陈副市长，我知道冯久阳为人处世上有不少缺点，也有很多需要改善，可是您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最重情义，对人不对事，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哪怕是一堆狗屎，但是到底他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再说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昨天在我面前眼泪都流出来了，看得出来他对以前的一些事的确是懊悔莫及，所以，我想请陈副市长看在我的薄面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陈大龙不得不佩服赵亚楠这番话的确是戳到了自己的心窝里，她不提冯久阳跟自己以往旧怨，强调自己和冯久阳之间多年的老交情，说白了就在等自己一句话表态，自己在冯久阳问题的处理上，到底肯不肯看在她赵亚楠的面子上放冯久阳一马？ “你说的我能理解，可是冯久阳那个人的德行你了解吗，在背后勾结刁一品和周小伟等人对付自己，难不成就这么白白的放过他？”陈大龙心里一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忍不住窝火。 “你知道冯久阳之前在背后怎么对付我的吗？”陈大龙质问口气对赵亚楠说，“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这家伙，太可恶了！” “陈大龙，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是不想管也不想听，不管如何，从表面上看，最起码你现在已经升官提拔，到了人上人的位置，可是冯久阳一步不慎，现在却像是过街老鼠似的正茶不思饭不想胆战心惊过着呢，他一个大男人若不是走投无路逼上绝境又怎么会想起求我一个小女子帮忙？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他这回是真的已经接受教训了！” 赵亚楠死死的扣住自己想要表达的重心，她能看得出来，陈大龙的心里现在必定已经开始犹豫，到底能不能让他答应放过冯久阳，就看自己的语言攻势到底能不能继续保持威力了。 “再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男人能够低下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大龙看到赵亚楠如此的太低，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口气说：“赵亚楠，这些日子没见，你倒是变的伶牙俐齿多了，我发现自己有点不了解你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了解过你。” “我一个小女子，只是实话实说，作为陈副市长，要想了解小女子，机会很多，就看你是否有诚意？”赵亚楠两眼紧盯陈大龙回答。 “话是这么说，不过……” 陈大龙不是傻子，知道赵亚楠话里面影藏的含义，两人已经有过一次的亲密接触，作为赵亚楠肯定不会拒绝继续两人的关系，可是面对这样的女子，自己敢吗？陈大龙不能回答，心里希望能够继续，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作为男人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很难在竞争激励的环境下生存。 “不要啰嗦，什么时候想了解我，直接到我那边去！” 赵亚楠现在没有了顾及，大胆的说出自己心里想要的。 …… 半小时后，当赵亚楠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 她心里不由暗笑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已经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人，费尽心思去逼着陈大龙答应帮他为什么？” 后来想想，从今天这件事也能看得出来，自己在陈大龙的心里应该还是有些分量的，否则就凭冯久阳之前背地里干下的那些勾当，以陈大龙的个性能轻易饶得了他？ 这样一想，女人心里雀跃起来，出门的时候脸上笑的跟桃花绽放似的。 回去的路上，赵亚楠一边开车一边想起刚才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一幕幕，当时瞧着男人对自己态度有所缓和，她趁热打铁顺着杆子往上爬，娇滴滴跟男人说了不少抱歉的话后，陈大龙对她的态度总算是恢复如初。 不得不说赵亚楠够聪明，她今天过来这一趟原本动机不纯，除了要帮冯九阳说情，她心里另有一番自己的小九九。 刚才一进门，她已经别有用心把副市长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了，两人说了会话，趁着陈大龙心情好，女人厚着脸皮凑近他，紧贴他，保养似葱段般的芊芊玉手像是灵活的蛇芯不时故意触碰男人的身体。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就那么回事，一旦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男人很难再板起脸来对女人不客气，何况赵亚楠又的确是那样的风情万种善解人意？ 在赵亚楠边说边配合肢体动作热烈的“攻击”下，男人很快“缴械投降”，只是尽量严肃表情叮嘱赵亚楠，“下不为例”。 女人听出男人这是原谅了自己上次的鲁莽行为，心里一喜，“啪嗒”一声激动在男人脸上留下唇印，陈大龙也没有控制好自己，结果就在办公室亲热了一次。 两人亲热后，赵亚楠在陈大龙的办公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首饰盒，瞧着装帧精美的首饰盒就在眼前，天性爱美的女人顺手拿过来摩挲了几下，问，“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陈大龙见赵亚楠瞧见张晓芳送给自己的礼物装傻充愣，“你要是有兴趣，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亚楠如得圣令，赶紧伸手轻轻打开首饰盒，打开一看却有些意外，“翡翠观音？”她把首饰盒里的观音拿出来提绳在手里，白白的手指映着碧绿的翡翠，凉幽幽的感觉舒服。 她既期待又迷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喜悦问陈大龙：“你买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喜欢。”陈大龙平静语气回答。 赵亚楠瞅了陈大龙一眼，责怪道：“男戴观音女戴佛，是别人送你的？”一句话刚说完，又接着自作聪明的猜道，“不会是你特意卖给我的吧？”说罢深情款款眼神看向男人。 此情此景，陈大龙也只好顺水推舟，点点头说道：“观音吉利，美人如玉，戴久了有灵气，上次出差无意中看到，就买了准备送给你，可是一直忙，没有合适的时间……” 赵亚楠一颗心顿时“砰砰砰”加快跳动频率，她原本以为上次的事情陈大龙心里多少对自己还有些罅隙，没想到他居然连礼物都给自己提前准备好了？这岂不是说明他心里也一直在惦记着自己？一直和自己继续关系？ 自己喜欢的人心里也喜欢自己，这种狂喜的感觉让赵亚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味，她整个人紧紧贴在男人身上，腻声道：“你好可爱！” “可爱吗？有点表示才算数。”男人笑道。 “什么表示嘛？”她明知故问，身体却靠上了男人肩膀。 陈大龙顺势搂住她腰肢，赵亚楠悄悄道：“今晚去我那里。” “嗯！” 等到赵亚楠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脖子里赫然挂上了一条细细的金线，金线上穿着翡翠观音，碧绿的观音正好垂在前面的勾处，愈发衬托得肤脂如雪，晶莹如玉。 此时，赵亚楠腾出一只手不自觉轻轻挂在凶前的翡翠观音，回忆起刚才男人亲手把翡翠观音戴在自己脖颈上的情景，心里甜蜜似波浪一茬茬涌上心头。 赵亚楠走后不久，市财政局长易文忠主动上门请陈大龙吃饭，说是要为陈副市长接风洗尘，陈大龙客气了两句，说道：“易局长，我今晚已经有安排了，谢谢你，你的盛情我领了。” 易局长一脸失望道：“陈副市长，有时间一定得赏我这个脸啊？” “一定一定，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约。” 新官上任的陈大龙这会真没心思去应付各种源源不断的饭局，尽管外人对于他此次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缘由众说纷纭，可是他自己心里却最清楚，若不是王家新和余丹丹两人背后通过省委王书记帮自己说话，常委副市长的官帽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陈大龙上任后的头一件大事就是要亲自去一趟浦和区考察湖大广场项目建设情况。 这样的举动有三层意思，首先第一层是要告诉普安市官场各层级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虽然我陈大龙不再担任浦和区委书记一职，可是我对湖大广场的关注度一如既往。 第二层意思是让余丹丹和王家新也吃一颗定心丸，无论他陈大龙身处何种官位，他始终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湖大广场项目以后遇到任何阻力他都会责无旁贷头一个冲上前帮忙。 第三层意思是让浦和区现任领导班子成员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任何人只要敢跟湖大广场项目过不去，那就是在明目张胆跟他陈大龙过不去！ 让秘书安排好相关事宜后，一大早从市政府大院出发，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新上任的程大龙副市长在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和湖大广场项目老板余丹丹的陪同下，在湖大广场工地现场四处走了一圈。 此次考察湖大广场项目现场，陪同领导一起视察的部门有市里安监，住建等部门的领导，这些领导纷纷尾随陈副市长身后，领导说什么便赶紧配合小鸡啄米样点头。 第755章老搭档（一） 当一行人走到湖大广场项目主楼附近空地时，陈大龙伸手指着正在热火朝天建设的工地对众人说：“湖大广场的项目是普安市的重点项目之一，去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顺利开工，这么大一片地就荒废在了城市的市中心地带，就像是一件极好的衣服上，却在最显眼的位置打了个补丁。好在今年项目总算是顺利启动了，我希望各部门都能积极主动的做好这个项目的服务工作，只有把相关的服务工作做好了，企业的投资商才能安心做工程，让湖大广场早点发挥它该有的功能。” 底下一些部门领导纷纷点头，尾随着陈副市长一路往前走着，而跟在最后面的市安监局的局长心里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受。 上次安监局的几个人在刁副市长的指派下，来到湖大广场所谓的执行公务却被抓了起来，直到现在为止那些人还没有出来，定性为非法作为，扰乱企业正常的生产……这些人倒霉，他们的家属当然很有意见，认为自己的家人也是在执行领导的要求，执行公务，就是有问题也要领导承担，为什么到最后领导无事，办事的却倒霉，所以还在不停的找领导讨要说法。 作为主要的执行者，安监局长也很无奈，本来刁一品副市长还答应说什么只要陈大龙走了之后，那么就把那些人弄出来，可是陈大龙不仅没有走，而且还把他的常委副市长抢走了，导致刁一品当时的承诺如放屁。 如此结局，安监局长很是被动，感觉郁闷的是刁副市长和陈副市长当初争夺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两人之间相互掐倒也罢了，自己没有参与，不过是执行领导的要求，实际上却是变现的选择站队，导致自己这个安监局长陷入两难的境地。 现在陈副市长已经成功上位，只怕根本就不会对自己那几个倒霉的下属有任何说法，自己这样的身份又不敢随便去找刁副市长讨要说法，因此安监局长最近的日子过的内外交困，相当郁闷，更加理解两个神仙打架，夹在中央的小鬼吃亏的说法。 陈大龙领着一帮下属在工地转了一圈后，身为项目负责人的余丹丹热情的邀请一干领导人吃了便饭再走，陈大龙却拒绝说：“余经理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咱们政府部门也有一些规矩，哪里能随便参与吃请呢？只要余经理能把湖大广场的项目早日顺利完工，对咱们来说，就算是最好的表达感谢方式了。” 余丹丹瞧着陈大龙当着众人的面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好笑，狗日的，装模作样还是有一套的，却还是配合说：“既然陈市长已经发话了，我也不便强留，陈副市长请放心，项目上我一定会按照陈副市长的指示坚决执行，资金早到位，争取尽早完工。” 大场合的话，傻子都会说。 考察完湖大广场项目后，陈大龙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他瞧着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早，于是顺手拨通了张市长的办公室电话号码。 现在，陈大龙的办公室跟张市长的办公室一墙之隔，可为了稳妥起见，他要跟张市长见面之前，往往还是会提前沟通一下，电话听筒里“滴滴”响了两声后，传来张市长那熟悉的“喂”一声。 “张市长吗？你现在有空吗？”陈大龙赶紧对着电话问。 “你过来吧，我这里刚空下来，一会让秘书不要随便再让人进来就是了。” “好！”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脑子里稍稍思虑了几十秒，这才信步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慢慢走到张市长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 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段拜访张市长，对新官上任的陈大龙来说是也是所有工作重中之重，为什么这么说？ 官场上混的人，关系的作用之大超出常人的想象，再麻烦的事情，只要有关系，立马可以摆平，一旦有了硬的后台关系，可以平步青云，也可以一晚暴富。 所以要想当好官，当大官，首先要学会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好比蜘蛛一样，以点连线，再以线带面，不断扩大。 当代最擅长利用关系学谋私求利的典型人物莫过于远华走私案的主角赖昌星。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学三年级文化程度的晋江农民，但因为是蜘蛛精投胎，所以编织关系网特别厉害。 自从1991年6月在香港注册成立远华国际有限公司后，他远交近攻，上下织网，不但网罗了厦门党政军各界要员，而且还囊括了福建乃至北京方面的某些权威人士。 以至于走私时党和政府为其鸣锣开道，军警海关为其保驾护航；各级官员、各类明星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进重要机关、入军事要地能畅通无阻。 1999年4月20日，中央有关领导在中纪委和海关总署的上报材料上批示，下令严查远华走私案。赖昌星居然比专案组负责人早6天知晓批示的内容？ 专案组每次作出抓捕赖昌星决定，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轻松地带领走私骨干分子从深圳口岸秘密出关，事后口岸竟然连这些人出走的一点记录都没有留下，可见，织就很大关系网的赖某多么“神通广大”！ 尽管如今身为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心里却清楚，要想保住官位继续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跟张市长保持紧密联系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 反正市委书记刘国安一向看自己不入眼，而普安市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各种分歧几乎人尽皆知，这种时候紧紧团结在张市长身边落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名声对他以后的仕途发展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市长显然对陈大龙主动到自己办公室来颇为重视，特意放下手里工作注意门口动静，瞧见陈大龙进来，冲他指了指门的方向，陈大龙会意转身把门锁好。 “怎么样？新领导岗位感觉如何？”张市长一边抛出问题，一边一脸轻松主动扔了根香烟过来。 陈大龙当着张市长的面却不敢托大，赶紧上前两步，伸手先拿起领导桌上的打火机帮领导点好烟，这才又手拿打火机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点烟轻轻吸了一口。 “谢谢张市长关心，这回刁一品和我竞争常委副市长职位落马，刘书记心里最近肯定极其不痛快，上次市委常委会上他积极推荐的几个人又没能顺利提拔成功，恐怕心里的意见更大了。” 当着张市长的面，陈大龙有话直说，坐在沙发上轻松翘腿，把心里的担心坦诚托出，他是真心忧虑刘国安那边会有异常动静。 张市长心里跟镜似的，刘国安也算是官场的老狐狸了，身为市委书记一次次在干部提拔问题上出篓子，难道他心里会不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 官场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这里的“实力”一词等同于“权力”。 前一阵新闻上还报道了黑龙江绥化市原市委书记马德的系列案子。这位马书记在位的时候不止一次公开放言：“我是一把手，我就有绝对的权力，我想提拔谁还提拔不了吗？”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绥化，除了体委，任何位置变动没有不经过马德拍板同意的。 这位马书记多次在大会上坦言：“你们要和市委保持一致。市委是什么呢？市委就是市委书记。”可见，在马书记管理当地的政治环境下，只要搞掂了一把手，谋官职、谋工程，易如反掌。 据说马书记亲人去世，市县两级机构几乎停止运转，干部们争先恐后到马家去吊孝。一个想升副市长职位的干部，在素不相识的马某灵前哭得死去活来，旁边的人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起。 后来马用脚轻踢了他两下说：“算啦，我知道啦，起来吧。”至此，这位干部才停止表演，不久被提拔为常务副市长。 历代官场从来不缺这一类无知的丑角，偏偏这种人却常常有手握重权的机会，这也为千年官场谱写一幕幕官场现形记提供了最丰富的素材。 聪明人说话不言自明。 张市长反问陈大龙：“你是担心，上次市委常委会上的事情对刘国安刺激不小，接下来他必有所动作？” “毋庸置疑。”陈大龙肯定道。 “就算他心里有所谋算又能怎样？夏邦浩出事后，刘国安身边少了个吹牛拍马的左膀右臂，他一个人想要唱好独角戏只怕不容易。”张市长三言两语简单分析局面。 “听说最近刘书记对贾达成等人的提拔都比较关注，他心里必定有壮大自己实力的打算，贾达成只要提拔上来，就必定是他刘国安的圈内人。”陈大龙当着张市长的面说出自己内心顾虑。 张市长微微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贾达成原本是从刘国安身边当秘书出去的，不管是在底下当县委书记还是上来当领导，肯定还是唯刘国安马首是瞻，不过凭良心说，贾达成现在算是县委书记当中资格最老的，早晚还是要有个位置给他交代一下的。” 第756章老搭档（二） “我在普水县的代理县长的时候倒是跟贾达成相处过一阵子，以他那样的个性，即便是刘国安存心想要扶他一把恐怕也是枉费心机。” 张市长听了这话眉头微皱问道：“你的意思是，贾达成本身问题不小？有证据吗？” 领导人说话往往一针见血，既然陈大龙相当笃定口气断定贾就算刘国安花心思帮忙也未必能让贾达成得到提拔机会，这里头自然暗藏玄机，张市长有此一问，摆明了想要从陈大龙口中知晓其中奥秘。 陈大龙对张市长解释说：“普水县的刘家辉副县长现在有心竞争普水一把手县长的位置，他跟贾达成一向是不对眼，如果贾达成提拔了，对他必定没什么好处，所以，就冲着这一点，只要刘国安从上头稍有说法，刘家辉必定会在背后做文章不会让贾达成轻易得逞，到时候别说提拔，贾达成能保住平安就算是不错了。” “刘家辉？”张市长嘴里重复念叨了一句人名后，冲着陈大龙赞许点头道，“到底你在基层干过，对基层的情况比其他领导更熟悉些，以后有任何消息及时跟我多沟通。” “好。”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讨论了一会县里一些主要干部情况以及近期动向后，又把话题转到市委市政府一些主要领导干部身上。 张市长对陈大龙透露说：“最近钱副市长不断的往省里跑，瞧他那意思，可能是想要夏邦浩空出来的市委副书记位置呢？” “钱副市长要是能把这事跑成功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咱们在市委常委中的力量又多了几分。”陈大龙颔首表达自己的意见。 “话是这么说，可是钱副市长要是当了市委副书记，政府这边就空出来一个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这个位置也是相当重要，一旦被外人占了总是不方便。”张市长颇有几分忧虑道。 陈大龙觉的张市长说的也有道理，低头思忖了片刻说：“我倒是觉的，现任市委宣传部长周武倒是适合常务副市长的位置。” “周武？”张市长有些诧异的眼神瞧着陈大龙，“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万一钱副市长提拔了，周武要是能抵上来再好不过了，不过？” 张市长兴奋了不到三十秒，神情又有些落寞下来：“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我一人说了可能还不算，刘国安的态度也很重要。” 要说今天张市长和陈大龙说话态度算得上掏心掏肺，他从原本把陈大龙当做自己圈内一名得力干将到如今把陈大龙当成朋友样在自己的市长办公室里与他商量各级领导干部任用调整大事，从张市长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陈大龙的态度早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次陈大龙出人意料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让很多人包括张市长在内见识了他非凡的活动能力。 对于这样一位火箭式提拔的官场政治新秀，张市长早已对其刮目相看，自然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样把他当成普通下属，在他面前摆起官架子。 “周武原来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是他为了提拔有心想要往刘国安身边靠，刘国安也绝对不会对他信任，毕竟当时能够提拔为宣传部长是您张市长一手操作的，这事刘国安心里比谁都清楚。” 陈大龙当着张市长的面一个劲帮周武争取机会，他了解张市长心里最忌讳的那个点是什么，于是专从“忠心”的角度分析问题，此话一说出口果然让张市长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态度变的坚决了不少。 “那就操作试试看吧，无论如何总比用一个外人强。”张市长当着陈大龙的面表态，算是对周武的调整意见明确表达了支持的意思。 “谢谢张市长！” 陈大龙见好兄弟周武有了提拔机遇，心里倒是比自己提拔还要高兴，冲着张市长眉开眼笑。 忙完了两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后，当晚，正好市财政局长再次热情找上门来邀请，他见一而再的推辞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好歹对方也是市财政局一把手，于是爽快答应赴约。 最近一阵子从中央到地方反腐倡廉的风头正盛，尤其是领导公款吃喝这块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小人钻了空子拍下视频成为铁证影响官员清誉。 中央电视台的毕姥爷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一顿饭吃的声名扫地被开除，此事发生后，让很多喜欢毕姥爷主持风格的人都在心里暗暗替这位前央视主持人惋惜。 毕姥爷这顿饭的代价也忒大了些！ 说到这位普安市的财政局长，此人做事相当灵活，请领导吃饭之前先把饭局上陪同的一干人等名单全都向领导汇报一遍，并且把饭局安排在本地一家不甚显眼的中档饭店。 据说那家饭店虽然地处偏僻，却是在本地经营了的老字号店铺，店里大厨烧出来的本地特色菜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请客之前准备工作做到这地步可算是花了心思。 当晚，陈大龙如约乘车来到酒店，财政局长早已像是最称职的门童，远远看到陈大龙的专车驶近，立刻小碎步迎上前，恭恭敬敬把领导迎接下车又领进包间。 进了酒店楼上包间陈大龙才发现，今晚这酒桌上居然美女比男人多？包间里十二个位置坐了四男七女，留了一正中空位。 显然那是预留给陈大龙的位置了，在空位置左边是财政局一个美女，右边是文化局下属艺术馆的一个美女，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长相出挑，只是眉梢眼角见到领导进屋有意无意冲着领导频频放电。 陈大龙心说，“看来这位财政局的易局长脑子里想的还很复杂，头回见面就想要给自己摆一道桃花阵？他这是把自己当成贾大草包那样的货色在伺候了。”他心里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出声，迈步进了包间门。 众人见陈大龙进门，大家一齐站起来，陈大龙摆手面带微笑，“大家坐下，不用客气。”自己也到位坐下，屁股一落座，鼻翼立马闻到两边一齐飘来女人的幽香，真是比满桌的菜肴还要诱人。 有了女人的酒桌，气氛便有些不同，男人开始都是斯斯文文一副很绅士的做派，喝着喝着便原形毕露故意说些玩笑话调节气氛。 既然今晚的饭局是易局长打着庆祝陈大龙升迁之喜的名头，敬酒的人从饭局一开始就排队围着领导转，易局长更是门面话一说完就要开始头一个向领导敬酒，先整体后个人，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大龙见此情形，心说，“真要是实打实喝起来，今晚必醉无疑，这样的场合自己是级别最高的官员，真要是喝醉了，那才叫自找。” 趁着易局长热情敬酒的空，陈大龙故意咳嗽了两声，待到全场安静压住话头说道：“大家有个意思就行了，一句话，喝好不喝醉。” 领导一表态，下属变化快。 今晚酒桌上除了财政局的易局长外，领导干部还有一位是市发改委主任，其他一些都是两人找来陪领导喝酒开心的小鱼小虾。 易局长也是头一回请陈副市长吃饭，不了解对方的酒风，眼见领导发话，他急忙表态，“陈副市长说得对，我坚决拥护。” 发改委主任也在一旁附和道，“谢谢陈副市长体谅下属，咱们易局长酒量出名的小，您要是真跟他喝，不超过五杯，他一准下课！” “哈哈哈！”发改委主任随便一句话，酒桌上一席人却像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个咧嘴笑开了，张嘴笑的时候一个个眼角余光却都在瞟向陈副市长的方向，分明个个都在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揣测领导心情。 既然领导不喝酒，酒桌气氛搞好就显得尤其重要。 请领导吃饭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要哄领导开心，拍领导马屁，让领导对自己的口才和能力青睐有加？酒品即人品呢。 财政局的易局长和发改委的胡主任相互对了个眼色后，胡主任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道，“陈副市长，今儿是个好日子，怎么说也该尽兴，您说呢？” “你们随便喝。”陈大龙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应付道。 可能是瞧着陈大龙看起来没什么领导架子，坐在他身边的财政局美女抢先挑起战火，冲着坐在对面的发改委一帮人挑衅道：“胡主任，你们的人能喝多少？要不我们对铲？” “铲就铲，谁怕谁？” 发改委阵营一女将立马应声出头，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谄媚道，“咱们就让陈副市长亲眼看看，咱们发改委同志的酒风和工作作风一样强。” 这帮“酒精考验”应酬经验丰富的下属们正准备当着领导的面“大展雄风”，却不料陈大龙冲着易局长和胡主任解释说，“自己还有另外一个饭局，要先行离开。”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显然让在座诸位跃跃欲试当着领导的面表现自己的众人像是兜头泼了一碰冷水。 第757章老搭档（三） 这就是为什么官场人人挤破了脑袋要升官的原因之一，在官场混的人，无论你年龄多大，能力强弱，只要你是官大一级，你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包括在酒桌上。 既然领导发话，众人不敢有丝毫不满，不仅不能露出内心些许遗憾，还得满脸堆笑热情把领导恭送出门。 从财政局易局长的角度来说，之前三番五次请陈副市长吃饭，他今儿能赏脸过来坐几分钟已经算是给足了颜面，因此虽然陈副市长提前离席，他心里倒也宽慰。 陈大龙在包间里落座不到二十分钟当即离场，不过他离场的由头并非随便胡诌，而是确有其事，今晚除了易局长请他吃饭，还有一老熟人也请了他。 此人就是现任普水县副县长刘家辉。 刘家辉今晚请陈副市长吃饭完全是听了普水县长王大鹏的劝告，王大鹏对他说，“最近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对区县领导班子调整势在必行，这种节骨眼上可是跟领导联络感情的关键时刻了，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过了这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刘家辉原本对王大鹏便言听计从，何况这回王大鹏主动提出建议也是为了他的进步考虑，当即安排了这样的一桌酒席，而今晚酒席宴请的最重要人物自然就是刚刚提拔为普安市委常委副市长的陈大龙。 陈大龙接到刘家辉亲自打来的邀请电话的时候，心里便明白了刘家辉的用意。 他琢磨着，刘家辉心里谋划的反正是跟自己心里有些想法不谋而合，这送上门的顺水人情，自己又何苦推辞呢？于是爽快答应今晚赴约。 普安市市政府门前那条道上的碧绿汀酒店，依旧是八角宫廷灯火通明，丝竹弦乐声声入耳，一走进酒店大门陈大龙便感觉一种莫名舒适。 朋友还是老的好！ 陈大龙双脚踏进酒店大门的时候，心里不由想起王大鹏这些年跟自己之间的诸多过往。 以前在发改委的时候，两人曾斗的死去活来；后来王大鹏到了普水县跟自己搭班子配合工作瞬间从对手成了帮手；而现在，因为周武的缘故，王大鹏却又成了圈内自己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陈大龙在心里嗟叹一声。 老朋友的好处便是彼此更加了解，像今晚刘家辉请客的饭店选择，即便是陈大龙没问也知道肯定是王大鹏参谋的点子。 这小子太了解自己的审美偏好了，他知道那些装饰现代金碧辉煌的酒店对自己来说还不如这种装修风格清净典雅古色古香的酒店更入眼，所以才会建议刘家辉在这里请自己吃饭。 陈大龙踩着漆红的木质楼板上楼，还没上几个楼梯，王大鹏那张大饼脸笑眯眯从楼上包间门缝里露出来，一眼瞧见他上楼，赶紧打开门搓着双手热情迎上来。 王大鹏一出门，身后紧跟又一个脑袋出了楼上包间门，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招呼，“陈副市长，快请快请！”此人正是刘家辉。 三人见面又是一番客套寒暄进屋按资排辈落座后，王大鹏大嗓门洪亮起来：“刘副县长，今儿陈副市长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人家日理万机还抽空来喝你这顿酒，你今晚可一定要把咱们陈副市长陪好了。” “一定一定！”刘家辉嘴里说着话，弯腰近九十度像是煮熟的虾米，双手恭敬端起酒杯要向陈大龙敬酒。 官场有句俗话，“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 对于刘家辉来说，他心里把今晚这顿饭局当成是提拔希望的奠基石，指望着通过今晚的饭局跟领导拉近关系，期望在今年年末区县领导班子调整过程中能分得一杯羹，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今晚无论如何也是要拼了命的把领导陪乐呵才行。 知道陈大龙好静，包间里没什么外人，刘家辉热情主动敬酒，陈大龙好歹给他面子，刘家辉扬起脖子喝个精光，他便端起酒杯润一下唇喉，一来二往的功夫，刘家辉早已喝的面红耳赤。 王大鹏反正是看戏的不嫌事大，一边陪着陈大龙吹牛，一边在一旁调侃刘家辉道：“知道的人，说你今晚是请陈副市长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忙着自斟自饮呢？瞧你把自己都喝成什么样了，可陈副市长这里，还没多大动静呢。” 刘家辉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不由呆愣住了。 起初，酒席开始的时候，他立即主动向陈副市长敬酒，可是王大鹏书记说，“大家都是好兄弟，今晚这样的场合，要是把陈副市长给喝高了，总是不好的。” 后来，按照王大鹏书记的要求，陈大龙一杯酒，刘家辉四杯酒的比例一直喝到现在，有时候甚至陈大龙只需稍微端起杯子示意一下，刘家辉就得把四杯酒全都喝完，这一来二往的，刘家辉就有些喝多了。 现在喝到这份上了，王大鹏却有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让刘家辉感觉有些丈二和尚磨不着头脑了，微醺的醉眼直勾勾看向王大鹏，那眼神分明在问，“王县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瞧着刘家辉那副傻愣模样，王大鹏和陈大龙却都“哈哈”大笑起来，刘家辉心里这才明白过来，王大鹏书记故意逗弄自己，不过是为了博得领导开怀一笑罢了。 刘家辉明白王大鹏取悦领导的心思，索性不管不顾起来，拿起酒瓶走到陈大龙身边说：“陈副市长，要说这普安市的领导干部中，最让我佩服的人那就是您陈副市长了，今儿个难得请您喝顿酒，我可一定要把您给陪好了，这样，我干掉，你随意！” 刘家辉是真的喝高了，真正喝醉的人总觉的就没醉，只有头脑还算清醒的人才会在酒桌上一迭声的跟别人说，自己已经醉了。 刘家辉嘴里说着话，顺手抄起一瓶酒，把酒瓶对准自己的嘴巴，准备开始咕咚咕咚下肚，酒桌上的人都被刘家辉的喝法给惊呆了！ 这厮为了升官也忒不要命了吧？这一瓶酒下去，人还不得当场掼倒？ 王大鹏书记见着愣头青又耍起宝来，赶紧伸手拿过酒瓶说：“你这也是当了这些年副县长的人了，想要有进步，首先得跟领导说实话，就只顾着喝酒，谁知道你这是为什么喝的？” 刘家辉倒也不客气，冲着陈大龙笑眯眯地说道：“陈副市长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只要把酒给陪好了，升官提拔的事情，自然好说。” 陈大龙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那可不见得。” 刘家辉脸色一下子变了，有些紧张的口气冲着陈大龙说道：“陈副市长，我以前是不了解你才会跟你那什么，自从王大鹏到了普水后，我就跟着你，这副县长都当了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这次有了机会，你可一定要帮我。王大鹏可是交代了，今晚把陈副市长的酒给陪好了，就算是有戏了，我这都喝成这样了，您可千万别吓唬我。” 刘家辉的话音刚落，酒桌上的众人全都笑成一片。 这厮说话居然这么不知道拐弯？连王大鹏之前跟他交代的话都当众说了出来，可真是过耿直的！ 王大鹏一边笑，一边有些生气的冲着刘家辉把那瓶酒是重新递过去，没好气的来了一句：“刘副县长，你还是先把这瓶酒干了再说话吧。” “真的干了？” 刘家辉问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却盯在陈大龙的脸上。 瞧着陈大龙轻轻的点头，刘家辉像是得了最高指示一样，猛然一仰脖子，当真把一瓶酒咕咚咕咚的干了下去，只不过，酒喝完了，人果然也就地倒下了！ 自古以来的酒文化利弊众说纷纭，数千年来，有人视酒为福浆，不可一日无酒；有人视酒为祸水，宁可终生远离。 爱酒的人，对它赞美备至，把它比作“玉液”、“甘露”，称之为“太平君子”、“天禄大夫”，不可须臾离之；恶酒的人认为，酒是致疾败行、乱信伤身的凶物，乃至说“亡国之君、败家之子”的出现，莫不与酒有关，可谓“深恶痛绝”。 对于同一种食品，爱恶悬殊对立鲜明，实属罕见！严格地说，酒本身并无功过之分，骂酒誉酒，酒功酒过，全在于饮者自身如何把握。 诚如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说：“酒极则乱，乐极生悲，万事尽然”。 刘家辉醉酒后，王大鹏和陈大龙又心平气和推杯换盏小酌了几杯，不见外各自点了喜好的主食吃饱喝足才从酒店里出来。 临分别的时候，王大鹏诚恳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副市长，刘家辉这性子您是最清楚，他以前和贾达成是一伙的，但是自从我到了普水，就跟着我，他其实就是一个一直想升官的人，虽然心直口快，对兄弟却是极讲义气的。” 陈大龙了解王大鹏言外之意是要帮刘家辉说清，要请自己帮刘家辉一把，冲着王大鹏笑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不过刘家辉要是想要顺利提拔的话，贾达成这颗钉子不拔不行。毕竟他要提拔上来，贾达成心里必定不痛快，到时候贾达成万一在刘国安书记那稍稍用点力，我们忙也是白忙活。” 第758章老搭档（四） 王大鹏不是傻子，也是官场的甲鱼，会意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陈副市长指点，你说的很有道理，毕竟现在的普水县不能算是我的地盘，就算我一心想要推荐刘家辉，贾达成那个老家伙万一不同意也是白搭，看来得想点办法才行。” “贾达成那点事情人心知肚明，他是小洞爬不出大螃蟹，小打小闹，关键是上头有刘国安罩着他，没人敢动他的心思罢了。” 陈大龙见王大鹏意识到刘家辉提拔一事操作难点，索性提点道：“王大鹏，你要是真心想帮刘家辉这个忙，恐怕用常规办法对付贾达成没什么大作用。” “你的意思是？” 夜色中，淡黄色的路灯光芒照在王大鹏半边脸上，从陈大龙的角度看过去，他一张脸半明半暗，两只眼睛里却闪耀着异样的神采。 以陈大龙对这位老朋友的了解，此时王大鹏的表情证明他肯定已经听明白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官场的事情就那么回事，不是你上就是别人上，反正总有人上上下下，你说是不是？”陈大龙一副闲聊的口吻说。 话说到这份上，王大鹏心里早已豁亮了不少，他心领神会冲着陈大龙说：“谢谢领导关心了，我这里先替刘家辉感谢你关照，说到底这事还得请陈副市长多帮忙才行。” “好说好说。” 陈大龙和王大鹏在夜幕中握手告别，此时的刘家辉却早已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王大鹏安排了下属直接送到医院，估计今晚刘家辉一番洗肠洗胃之苦是免不了。 权力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从诸多媒体上经常报道有官员喝醉死在酒桌上就可以一窥全豹。酒场如战场，胜败的结果决定官员的升迁，这也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实。 尽管官员升迁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是有一点却一定是众多官员都认同的，酒量大的官员，在诸多迎来送往的场合，更加容易引起领导的关注。 官场和酒场从来都是无法分开的。 下雪了！ 冬至节气过后的第一场雪下的不算大，清晨开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包裹的世界，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洁白雪花。大地被披上了一层银装，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白的刺目，花的耀眼。 一大早，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踩着院门口小路上白茫茫的雪地准备乘车上班，脚下鞋底和积雪触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坐进停在门口来接自己上班的专车里，车厢里舒适的空调温度瞬间让刚才一出门时感觉到一股股往骨头里钻的寒气消失无影无踪。 车子慢慢行驶出了院门，车窗外马路旁广场上，看见身穿厚厚棉衣的孩子们正在打雪仗，他们追逐着，奔跑着，像大地上盛开的彩色花朵。 有的孩子在堆雪人，一张张小脸虽然被冻得通红，但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的干脆躺在地上，好欣赏这美丽雪景；有的孩子特别皮，用两只冻红的小手，使劲的摇晃着盖满雪的松枝，像面粉似的落在孩子们的头上、肩上，甚至睫毛上，吸引更多孩子眼馋也跟着摇了起来……到处都充满了欢笑声。 映入刘国安眼帘的情景是无比欢乐的，可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比压抑的。 自从刁一品和陈大龙竞争市委常委副市长失利后，刘国安明显感觉到普安市官场一些墙头草的风向已经产生了微妙变化。 良禽择木而栖！ 众多官员显然已经从此市里主要领导人事调整上闻出了一丝异常的味道，刘国安心里清楚，一些政治嗅觉灵敏的官员说不准现在已经悄悄的心甘情愿拜在张市长门下，成为他挥之即来的马前卒。 “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啊！” 坐在车里漠然看向窗外的刘国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陈大龙另眼相待，现如今倒是让张市长捡了个顺水人情。” 对于陈大龙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一事，当时普安市诸多不了解内情的官员大多以为此次陈大龙能够顺利提拔上位主要是张市长鼎力相助的功劳，此事不仅让陈大龙得了便宜，更是让张市长在下属心目中威望大增。 事实摆在眼前：刘国安推荐的刁一品vs张市长推荐的陈大龙！结果竟然是市长推荐的人选最终被省委书记钦点提拔了？这种超乎常规官员提拔事件发生在所有官场人心目中本身就有太多令人深思之处。 想到最近工作中种种不顺心，刘国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就是命吧？自己和陈大龙那家伙天生不对眼？这家伙怎么就能那么好运联络上省委王书记呢？” 刘国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说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事情到了这份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大早让刘国安心神不宁的主要原因是今天的工作安排，就在今天上午九点，市委将会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会上将讨论一些干部任用调整问题。 尽管他心里对此次会议结果压根没底，可是身为普安市委书记书记，该干的工作还得干，该开的会议还是得开，该自己分内的工作还得面对。 今天的市委常委会议上将会研究推荐两个普安市委市政府重要领导位置人选：头一个重要位置便是市委副书记的推荐人选。 自从夏邦浩出事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一直空缺，背地里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竞争这个宝座，到底花落谁家？今天的常委会上必将有个最终结果出来。 另一个重要位置便是推荐提拔市政府副市长人选。 刘国安之前一直推荐提拔为副市长的人选是贾达成，而据可靠消息说，张市长此次心目中最佳推荐人选却是市发改委主任。 刘国安心里清楚，眼下的情形是，在这两个重要领导岗位推荐人选问题上，张市长跟自己意见很难达成一致，既然党政两大要员在推荐人选上各执一词，到底最终结果如何恐怕很难预料。 尽管现在距离召开市委常委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是坐在车里正在上班途中的刘国安心里却早已慢慢点燃战火，对即将到来的市委常委会上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有所预想。 上午九点整。 普安市委常委们济济一堂齐聚行政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空调温度适宜的会议室里让人感觉温暖如春，一个个相继入座的常委们纷纷脸上带着笑容，就好像大家伙压根并没有提前知晓今天常委会上将要讨论重要的人事问题。 刘国安静静坐在会议圆桌丁头位置，一只手轻轻的握着温暖的水杯，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在会议桌上像是弹钢琴似的不时叩击几下。 开会时间到了，会议室里原本叽叽咕咕低声议论渐渐消失，刘国安面无表情先扫视了一圈在座常委成员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现在开会！” 跟刘国安之前预想的一样，常委会正式开始后，一开场对于市委副书记人选的推荐研究，张市长当场表达不同意见。 刘国安心里肯定是想要把这个重要领导岗位留给自己人，所以他推荐的人选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张市长推荐的人选却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钱副市长。 说起来，钱副市长之前在市委常委成员中是难得唯一不站队的常委之一，但是每次开会的时候，只要是张市长提出的意见，他基本上都会站在张市长一边说话。 偏巧陈大龙和钱副市长当初不打不成交，两人都跟副省长常崇德是老关系，尤其是钱副市长，几乎是常崇德一手提携起来的。 张市长和陈大龙原本是圈内人，钱副市长跟陈大龙也是关系融洽，从常崇德副省长的角度来说，两人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既然如此，只要张市长此次对钱副市长提拔为市委副书记的问题上竭尽全力，以钱副市长的个性以及和陈大龙已有的深厚关系，他自然会对张市长感恩戴德。 市委市政府一把手领导对常委们的掌控数量多寡意味着领导在方方面面工作的执行力，因此今天的常委会议结果无论是对于刘国安还是对于张市长来说都是意义重大！ 市委书记和市长各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人选后，在座的常委们都默不吭声。 刘国安倒是聪明，他心里明白自己目前对市委常委成员控制的弱势，因此并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只是建议的口气说：“既然张市长跟我对市委副书记的推荐人选有不同意见，咱们还是把两人同时报到省委，省里怎么研究决定都行，倒也不用咱们费太多神了。” 张市长心说，“就算是名单报到省里，也未必就是你刘国安推荐的人占便宜？这年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只要能把钱副市长推荐上去，就算是成功。” 第759章老搭档（五） 想到这里，张市长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刘国安的建议。 刘国安瞧着张市长今天倒也没有坚持跟自己对着干，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在接下来提出副市长人选的时候，他再次推荐了老下属贾达成，而张市长推荐的人选却是市发改委主任姜功德。 刘国安对于贾达成的推荐提拔，之前市委常委会上已经推荐过一回，张市长并没有提出鲜明的反对意见。 作为回报，在张市长提出普水县的县长由刘家辉出任的建议时，刘国安也并没有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 本次常委会上两个重头戏落下帷幕后，接下来的一些人事调整便简单多了，一场不温不火的常委会议在召开了四十五分钟后就这么结束了。 在各方力量的角逐下，钱副市长，吴全能，贾达成和刘家辉成了此次市委常委会上被推荐提拔幸运对象，发改委主任姜功德也成为被推荐提拔官员之一。众人心里都明白，接下来的程序就要看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结果再说了。 常委会议结束后，刘国安回到了自己的书记办公室，秘书长吴全能也跟着进来。 尽管今天在常委会上获得了推荐提拔的机会，吴全能显然对未来形势并不乐观。刚才会议上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张市长推荐提拔为市委副书记的人选是钱副市长，他知道钱副市长的活动能力是自己无法比拟的，而他目前最大的优势便只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鼎力推荐。 官场人最看重的一件事便是“升官”，只要能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有些人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把能给他官做的那人当成亲娘老子伺候着。 一进门，吴全能一言不发先把刘国安给伺候妥当了，倒水，挂衣服，顺手把刘国安办公桌上的文件简单整理了一下，待到刘国安坐定后才低声道：“刘书记，大恩不言谢！我知道您心里是器重我的，您放心，我一定争气，无论如何绝不会给您丢脸。” 刘国安抬脸看了吴全能一眼，经验丰富的老狐狸从吴全能那闪烁着欲望的眼神中看透他心里所想，顺口说道：“众人拾柴火焰高，你最近一方面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万一有什么好路子，自己背地里也得使点劲才行。” “明白明白。” 吴全能连连点头，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平时只顾着巴结刘国安，副厅级领导干部任命少不得省里要有得力的人帮忙说话才行，自己平时不烧香，这会子急来抱佛脚，他压根连佛脚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抱？” 跟吴全能的焦灼不安心情不同，当贾达成得知自己再次被推荐提拔副市长有望的消息后，不禁喜出望外。 他当晚呼朋唤友大宴宾朋，在普水县最高档的大酒店大摆筵席，居然连一向不对眼的副县长刘家辉都在他的邀请宾客之列。 当晚的酒席上，贾达成睁着一双因为喝多了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低声对刘家辉说：“刘副县长，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是最为低调，在这普水县里呆了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走了多少干部？就说陈大龙，我是书记他是县长，他提拔了，我愣是没挪动位置！现在领导人瞧着我年纪大了，想要给我一个安慰奖，这也是领导对我的眷顾。” 刘家辉原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跟自己关系紧张的贾达成，今晚居然会请自己吃饭？而且还在酒桌上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些煽情的话？直到贾达成提出“考察”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才明白过来。 敢情这厮是担心上面下来考察的时候，这普水县里会有人坏他的好事？所以想要提前巴结奉承一下自己，让自己帮他把考察的事情顺利过关。 组织部考察这种事有的时候不是很重要，但是如果有人存心搞破坏，那就有可能对考察结果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刘家辉心想，“你贾达成可真是够抠门的，就凭着这一桌饭，就想把我给打发了？还指望我帮你干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可真是把我当成猴子耍了。”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刘家辉嘴上却应付道：“贾书记说的有道理，大家进了官场就是希望能够升官，人心都是肉长的，市委的领导把贾书记这些年的辛苦都看在眼里，这次力荐你当副市长，也正是看在你这些年对咱们普水县的各方面建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要是平时刘家辉跟自己说这番话，贾达成必定会心里不高兴，“狗日的！你是什么东西？敢评价老子？”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专为联系感情为提拔做准备，因此贾达成不仅没对刘家辉甩脸色，反而笑嘻嘻点头附和了几句。 要说贾大草包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这些年，最开始仗着手下“十兄弟”很是牛逼，自从陈大龙突然空降普水县当代理县长后，他不顺心的日子越来越多。 陈大龙走后，王大鹏当了县长有时候比陈大龙更加咄咄逼人，刘家辉眼下还算恭顺的态度跟前任两位县长比较起来，对自己已经算是比较客气了。 贾达成从几年前就开始积极想要提拔到市里当副市长，现在总算是有了眉目，他心里真是高兴的跟吃了蜜糖似的，人一高兴起来往往对很多吹毛求疵的细节也就不那么看重了。 当晚一场表面上热热闹闹的饭局结束后，刘家辉坐上自己的专车回去，司机却低声请示道：“县长，刚才贾书记的司机拿了些东西过来，说是贾书记让亲自交给刘县长的。” 刘家辉伸手接过司机手里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打开一看，却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翡翠饰品，刘家辉伸手拿起那饰品，以及里面的珠宝鉴定证书仔细的看了看，忍不住摇头叹道：“这个贾达成，还真是想得出来？县委书记给下属送礼，这都是哪跟哪啊？” 司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冲着坐在后排的刘家辉说：“贾书记这次是真心想要早点离开普水县了，这心思都写到脸上了，所以不得不牺牲，他这么抠门的书记，能这样做很不容易了。” “事情是要做的的确不错，不过结果如何，那就要看他的造化到底怎么样了？” 刘家辉两眼看着面前的翡翠轻轻摇头，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装着首饰的盒子随手扔到一边，冲着司机低声吩咐道：“走吧。” 司机瞧着刘家辉并未表态如何处理贾达成送的翡翠也不好多言，再看刘家辉已经自顾开始闭目打盹，赶紧慢悠悠的启动车辆离开。 年轻的司机跟在刘家辉身边服务快三个年头了，主人如今变的强势让司机站到旁人面前的时候，腰杆也很的很直。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刘家辉被提拔当县长的呼声越来越高，贾达成的司机私底下却也称呼他一声“兄弟”。 刚才贾达成司机送礼物过来的时候，顺道也塞了一个礼物盒子给自己，并叮嘱他说，“如果刘县长不肯收下贾书记送的礼物，请他一定要帮忙美言几句。”他瞧着对方送自己礼物的份上，满口答应了此事。 却没想到，刘家辉拿到礼物后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就把东西给收下了，这倒是省了司机很多口舌，什么事情都没干就白拿了好处，刘家辉的司机今晚的心情，无疑是相当愉快的。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贾达成为了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的事情四处张罗的时候，关于他的举报信却雪花一样的寄到了省纪委。 普水县的诸多人民来信实名举报反映说，“贾达成在普水县期间，假公济私，以他的女儿和女婿的名义开了一个皮包公司，利用转包工程的手段，占尽各种便利便宜。” 按照举报信上的原话说，“这样的县委书记要是还能被提拔的话，那才真是引起公愤的一件事情！” 省纪委接到了举报信后非常重视，立即派出了专案组下来调查此事，可怜的贾达成原本想要等组织部的人来考察自己，所以之前做了诸多的铺垫工作，却没想到，组织部的人还没来，倒是把纪委的人先给招来了。 只要是被纪委调查的官员，能不出事就算是万幸了，哪里还敢考虑提拔的问题？ 按照纪委的建议，此人不管有没有问题，必须经过调查得出结论后再做决定，但是在没有结果之前，暂时不建议普安市委市政府推荐提拔。 这个消息对于贾达成来说，无异于五雷轰定！ 他心里真是恨透了，不知道哪个混账王八蛋在背后陷害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偏偏要挑选这个时候来举报自己呢？自己苦苦期盼了好久的副市长位置啊！ 只怕这次又要泡汤了！ 贾达成得到纪委即将调查自己的消息后，一刻也没敢停留，立即去找刘国安帮忙。 第760章位置来了（一） 刘国安见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骂了他一通，瞧着贾达成又拿了不少礼物过来，才没好气地说：“贾达成，你这是想要顺道把我也拉下水吗？这种时候了，你还拎着这么多的东西到我的办公室来？你是不是存心想让纪委的人知道，我刘国安之所以推荐你提拔当副市长，就是因为收了你贾达成礼物的缘故？” “不是不是，刘书记，我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这次好不太容易有机会推荐提拔为副市长，要是再黄了，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弄一个副厅级退休了。” 瞧着贾达成直到现在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刘国安摇头说：“贾达成啊贾达成，你现在居然还想着弄副厅级退休的事情？依我看，你要是再不主动去活动活动，只怕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在哪里吃年夜饭的问题了？” 贾达成一听这话慌了神，赶紧苦苦哀求刘国安：“刘书记，您是最了解我的，我这人一向本分，跟其他一些领导干部比较起来，我真是已经算是相当规矩了，刘书记，这节骨眼上，求您一定要帮我一把！” 瞧着贾达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刘国安忍不住冲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恨铁不成钢口气对贾达成说：“贾达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居然这么恨你？专挑在这种时候在背后对你下黑手？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帮你？” 刘国安说完这些话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信封说：“这是你以前送给我的，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存在廉政账户上去，反正从今儿个开始，你贾达成的事情别把我给扯进去就成了。” “啊！？” 贾达成听了刘国安的话不由大惊失色，他心里的头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刘书记这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啊？那就是说他对自己的事情将不再过问，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那怎么行呢？” 贾达成两腿一软，“噗通”冲着刘国安跪下来，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胖脸上瞬间眼泪“哗哗”往下流，一边哭一边冲着额刘国安哀求道：“刘书记刘书记，您可不可能不管我啊！刘书记，我对您可是一直忠心耿耿，这些钱要是不够，我还有，金条，美元，什么都行，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从刘国安态度和言语中，贾达成才算是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刻在他的心里，刘国安无疑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些年在官场混，刘国安算是他贾达成抱上的最粗一根大腿，要是连刘国安都已经选择放弃了他，只怕他以后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面对相识多年的老下属这副可怜样，刘国安的心里稍稍动了一下，最终心里一软，冲着贾达成没好气的呵斥道：“贾达成，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没出息的东西，下跪能解决问题吗？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去省纪委调查组的领导面前下跪去！” 贾达成赶紧听话从地上站起来，眼睛里满满泪水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偌大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贾达成站在刘国安面前泪光莹莹的看向他，刘国安却烦躁不安神情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刘国安冲木桩子似站在面前贾达成狠狠的瞪了一眼说：“你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别随便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只能说，你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贾达成此刻听到刘国安嘴里吐出来的“尽力而为”四个字，真是比听到自己中彩的消息还高兴，他知道，只要刘国安肯为自己出头，总算是有了一线解决问题的希望。 此时的贾达成心里早已不再奢望得到副市长的位置？对他来说，哪怕是散尽家财，能得到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已经算是万幸了！ 贾达成临走的时候，是空着两只手离开的。 刘国安瞧着桌上一大摞的钞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说起来，贾达成的案子情况他也了解一些，省纪委的内线跟他提起这个案子的时候表示，如果不是因为举报信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倒也没准备大动干戈。 此事的关键点在于，举报信上的内容多是矛头指向贾达成的女儿和女婿的，这种案子，只要有人把责任给扛下来，倒也有变通的可能。 听了内线的一番话，刘国安心里对此事也算是有些底，他原本不准备再管贾达成的闲事，想要尽力撇清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可瞧着贾达成送给自己的丰厚礼物，刘国安又有些舍不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贾达成这些年孝敬自己的何止百万，总不能真就全都退还给他？在刘国安的心里，不到最后一步，是怎么也舍不得把到手的好处给退回去的。 刘国安还算是有良心，拿了贾达成的钱财后，立即到省城去帮忙活动，在拜访了相关领导后，得出的结果是，眼下最方便操作的结果是，“保贾达成平安保住现有位置是可以办到的，此人却再也不能有提拔的机会，否则的话，一旦再次出现举报风暴的话，只怕相关领导也压不住了。” 有这样的结果，刘国安已经感觉很满意了，贾达成只要能平平安安的，不是很好嘛？ 普安市里，纪委关于贾达成问题的调查工作表面上紧锣密鼓在进行，其实知晓内情的人都了解此次调查分明是雷声大雨点小，那帮调查组的工作人员一看就是已经得了上级领导的指示，约谈对象全都是一些跟贾达成关系不错的官员。 身为此次被举报事件的主角，在纪委调查结果的第二只靴子没落地之前贾达成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他私下拐弯抹角通过各种途径打听消息，最终确定一条，“要想保住平安，陈大龙的态度非常重要！” 官场其实没有秘密！ 很多在政界工作多年的领导都有体会，每次市委或者是县委常委会关于调整干部的会议刚刚结束，绝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有时候甚至更短时间内，常委会上各种消息便会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更稀奇的是，竟有人对常委会上哪位常委到底说的什么话，表的什么态，知晓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是这些当领导的保密观念不强吗？还是有些领导原本脑子里就没把常委会上研究的问题当回事？ 当然不是！ 既然能混到市委常委位置的领导必定都有多年行走官场的经验，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祸从口出的道理人人心里都明白，但是常委会上研究决定提拔干部的消息却是大好消息。 国人的传统观念里，给别人带去好消息那叫“报喜”。喜事为什么不能说？当然要说，不仅要说还得尽量扩大范围地说，一方面显得自己仗义，一方面又能博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压力产生动力！ 别看贾大草包平常脑子不够用，这回被纪委调查的事情却也吓的他胆战心惊坐立不安，一个人处于某种危急状态的时候或许真能把平常闲置的智商全都调用起来，这种状况可以解释为“急中生智”。 贾大草包“急中生智”琢磨透了一件事，他联想到市委市政府现在已经分成很明显的两个派系，一个是以刘国安为首的市委派系，另一个是以张市长为首的市政府派系。 这两个派系在常委会上对于人事调整的问题一向都会有针锋相对的意见，贾达成作为刘国安推荐的人，在即将被考察的时候被人举报，必定是张市长派系的人在搞鬼。 尽管他现在搞不清具体是谁在搞鬼，但是方向应该是正确的。贾达成不由多了个心眼，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张市长利益集团的重要人物陈大龙。 贾达成心里清楚，如果此次举报事件的猫腻是出在张市长那边人身上，陈大龙一向是知晓情况的。 他跟陈大龙搭班子一块工作过近一年的时间，了解此人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个性，因此他决定，亲自登门请陈大龙吃饭。 这就是贾达成的最大特点之一，他虽然工作能力不行，拍领导马屁功夫绝对一流，再加上其个性一向能方能圆，总之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上什么山唱什么歌。 所谓的政治立场，自尊，面子之类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只要能达到他心里想要的目的，怎么着都行。 从对手到朋友，往往就是一个笑脸的转变，这话说来容易其实很难，尤其是贾达成在底下当了这些年的土霸王还能做到能屈能伸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贾达成心里打定主意后，第二天一大早屁事没干先去了市政府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门口恭候，等到陈大龙迈着悠闲的步伐上楼，他早已满脸堆笑恭迎领导。 第761章位置来了（二） 陈大龙见到贾达成一大早卫兵似的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脸上倒是明显愣怔了一下，他脑中首先冒出的念头是，“贾大草包这两天不是正被纪委的人调查吗？怎么突然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了？” 无论如何，大家老同事一场，再说贾达成在纪委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身份还是普水县委书记，陈大龙装腔作势冲他礼貌笑笑，客套请贾达成进办公室坐下来喝杯茶。 “一大早打扰陈副市长真是不好意思！”贾达成笑容可掬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迹象。 “贾书记找我有事？”陈大龙话里带着几分不屑。 他是真心不想跟贾大草包浪费时间说一些无聊的废话，就他那智商，以前跟他打交道那是因为两人搭档关系迫不得已，现在自己已经成了贾大草包的领导，完全没必要再花心思敷衍这位有脑子没思想的大草包县委书记。 “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大事！”贾达成故弄玄虚。 “说说看，到底什么大事？” 陈大龙话里带着明显的讥笑，心里的潜台词明明就是，“你贾大草包口中的大事说破天又能大到哪去？就你那熊样又能整出什么大事来？” 贾达成不傻，当初伺候领导那么多年，察言观色那一套早练的炉火纯青，陈大龙刚才问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一丁点的小动作立马让他洞悉眼前这位老对手的心理。 不过他倒也并不生气，轻敌是兵家大忌，显然陈副市长此刻犯了如此大忌对自己来说并无坏处。 “民以食为天，我今儿专程来请陈副市长吃饭，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事？”贾达成故意装出一副憨厚神情把这句话说出来。 果然，陈大龙笑了！ 尽管他尽量憋着不想笑，可那微微下斜的眼角和控制不住轻轻颤动的唇角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陈大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贾达成的方向，摇头叹息道：“贾书记啊贾书记！我可真是不服不行了，一大早你跑到我办公室来说的所谓大事就是请我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难道吃饭不是大事吗？”贾达成索性装傻充愣到底，那神情好像陈大龙眼里的讥笑不是投给他。 “行了行了贾书记，我这今天还有不少公务要做，吃饭的事情咱们改日再约好吗？” 陈大龙现在一心只想把这大草包赶紧轰走，他心里暗说，“真他娘的不知道当初刘国安到底是哪根筋坏了，居然推荐贾大草包这样的货色去底下当了县委书记？人家是慧眼识人，刘国安分明是水牛眼识稻草。” “可我已经跟王大鹏，胡长俊，柳韩影以及所有普水县领导班子成员全都说好了，大家听说陈副市长升迁之喜，一个个迫不及待亲自表达祝贺，我琢磨大家轮流叨扰也是浪费领导时间，索性今天中午把大家一起组织起来表达一下心意也就行了。”贾达成自说自话。 陈大龙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 “哎吆！贾大草包不简单哪！这家伙居然懂得先入为主给自己设了套？”今天若是他以个人名义请自己吃饭，哪怕是说破天自己也不会搭理；可是现如今这家伙居然扛着普水县领导班子集体为老领导贺喜的名义过来，这动静可就闹大了！ 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大半都是当初从陈大龙手里提拔起来的，哪怕是贾达成不吆喝，那帮老下属也会真心诚意想要找机会庆贺自己升迁之喜，现在贾达成这么一招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肯定人人态度积极。 “如此一来，今天这顿饭局倒是非去不可了？”陈大龙心里想着，“贾大草包这回倒是不傻，省纪委正调查他的节骨眼上，他还懂得挖空心思请自己吃饭，单说他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说明这家伙还没草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想到这里，陈大龙面部表情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尽管他对贾达成费尽心思请他吃饭的动机门清，可思来想去他还是答应下来。“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贾达成还能玩出花来？”他想。 正好是刘国安在省城为贾达成的事情费心费力的时候，贾达成却在普安市的某酒店里请陈大龙喝酒，若是有个时空转换镜头让刘国安看到这一幕，估计他要气的当场吐血。 中午时分，市政府对面的园中园饭店，一帮普水以前的老下属全都聚齐在这里，王大鹏是头一个到的，贾达成跟他前后脚功夫。 瞧着通知自己过来吃饭的贾达成居然比自己还迟，王大鹏忍不住站在酒店门口调侃的口气说：“到底还是贾书记贵人事多，像我这种闲人，一听说吃饭，赶紧就跑过来了，倒是弄了个头一名。” 刚刚下车的贾达成冲着王大鹏讨好笑笑，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今天我请各位兄弟吃饭，多谢王县长赏脸了。” “贾书记电话里说，陈副市长一会也过来？”王大鹏人已经站到酒店门口，还对贾达成的话抱有疑惑，他就是没想明白，“陈副市长怎么会突然让贾达成请大家吃饭？” 呵呵！话说到这，贾大草包的狡诈之处一览无遗！ 为了促成今天的饭局，他当着旁人的面一律说成是，“今天他请陈副市长吃饭恭贺他升迁只喜，陈副市长的意思是大家一起来比较热闹。” 这话听起来还是他请客，可是请来的一帮普水县领导班子成员更多是听了后半句话才会过来。 偏偏当着陈大龙的面，他又是扛着众多老下属积极主动为他恭贺的名头才会引的陈大龙点头答应饭局？所以说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理。 当官的能把嘴皮子耍活络了，也是一门绝活！ 贾达成做贼心虚，他怎么会看不懂王大鹏眼神里的猜疑？立马板上钉钉口气回答道：“王县长请放心，陈副市长一向是言而有信，他只要答应中午过来，肯定来。” 王大鹏听了这话果然脸上神情放松了不少，他一边和贾达成进了酒店大门一边冲他笑道：“老贾啊，你有没有觉的后生可畏啊？你说这才多少年啊？咱们这帮人里级别最高的领导居然是陈大龙？” 猛然从嘴里说出了“陈大龙”三个字，王大鹏立即感觉到有些不妥，有些警觉的左右看看后，又带着几分尴尬的神情对贾达成说：“现在可不能随便再叫人家陈大龙了，得尊称一声陈副市长才行啊。” 贾达成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跟王大鹏的谈话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口误，听王大鹏说话，敷衍冲他笑了笑并不多言。 贾达成现在心里琢磨的是，无论如何，一会喝酒的时候一定要找个恰当时机把自己原本想要对陈副市长说的话给吐出来，不但要说，而且要说的让陈副市长无可辩驳才行。 不一会的功夫，普水县领导班子成员纷纷聚齐，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今天饭局的主角陈副市长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一进门，陈大龙冲着在座各位抱拳抱歉说：“真是对不住各位兄弟，今天中午几个饭局都得应付着，我想着在座的都是老朋友，应该不会怪我迟到几分钟，所以就来晚了一会。” “陈副市长快请坐！”早有胡长俊等人见了老领导自来亲，主动拖开椅子伺候老领导坐下。 “陈副市长刚刚提拔做了常委副市长，咱们兄弟还没来得及贺喜呢，怎么会怪罪呢？”王大鹏在一旁打诨道。 “是啊，陈副市长公务繁忙，能抽出空来陪咱们兄弟喝杯酒已经是心里看重咱们这份老交情了，谁还有理由责怪您呢？”在座的老下属个个顺着王大鹏的话说些好听的。 瞧着一桌子的人都拼命冲着陈大龙拍马屁，贾达成坐在一边心里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同样是一桌人吃饭的时候，自己才是这一大桌人眼里最重视的对象？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陈大龙落座后，立即有人主动过来敬酒，陈大龙赶紧伸手拿起酒杯说：“我先解释一下，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我不能多喝，配合兄弟们意思一下，表达心意如何。” “好！陈副市长喝多少随意，咱们兄弟反正是一干到底。”众下属立马响应。 看起来热热闹闹的酒桌上，其实各自都怀着自己的目的，有人不停的说着一些巴结奉承陈大龙的话，有人则不停给领导敬酒，个个当着领导的面积极表现自己。 只有贾达成和王大鹏表现的倒还稳妥些，除了一些礼貌的敬酒外，倒是没有对陈大龙多说什么吹牛拍马的废话。 酒过三巡的时候，陈大龙见众人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了，借口公务在身要离开，旁人都是送到酒店包间门口便转回继续喝酒，贾达成却赶紧紧跟其后，一直送陈大龙到酒店的停车场。 第762章位置来了（三） “陈副市长陈副市长，您听我说一句话，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向您汇报，只是不知道您心里究竟对此事什么态度？” 陈大龙个子高腿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贾达成挪动着胖胖的身躯一路小跑才追得上他，气喘吁吁道。 陈大龙就知道，今天这桌酒席必定不是白吃的，他站在车子旁边，冲着贾达成说道：“有什么话请贾书记直说。” 贾达成赶紧直言：“陈副市长，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我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是很无奈，你说我都到这年龄了，好不容易有个提拔的机会，却被人举报导致这样的结果，想想我自己也是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只怕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 陈大龙听贾达成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笑了一下，“总算贾达成还算是聪明，能透过现象看出本质来。”陈大龙并没有接上贾达成的话茬继续往下说，而是一副闲聊的口气问贾达成：“贾书记，听说普水县开发区西边正在准备搞开发，要建设什么国际小市场？小市场后面还有高档的别墅区？” 贾达成听了这话，稍稍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回答说：“这件事的确正在规划中，批文是已经下来了。” “好，我有个朋友对别墅区的建设很感兴趣，不知道贾书记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朋友这个忙，你放心，我朋友也是很懂规矩的。” 陈大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 贾达成的心里却立即明白过来，“他奶奶的！这陈大龙狗日的也实在是太狡猾了！这不是摆明了在跟自己谈交换条件吗？别墅区那块地就是一块大肥肉多少人在暗地里惦记着？他这分明是趁火打劫，狗日的，太狡猾了！” 瞧着贾达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陈大龙赶紧表态说：“这件事，我也就是帮助朋友说句话，只要是贾书记有一丁点的为难，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家都是场面上混的人，我不会为难兄弟的，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这句话，陈大龙假意要打开车门上车，贾达成赶紧伸手拦下说：“陈副市长的朋友就是我贾达成的朋友，请陈副市长放心，既然你说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协调。” 听了这句话，陈大龙的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喜色。 他所谓的朋友自然就是一直跟他合作默契的李峰，现在一句话的功夫，帮李峰弄了一个这么大的工程，陈大龙的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贾达成心里原本指望着开发区西边的项目开发能让自己狠狠的捞上一笔，却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也把眼睛盯在了这块地上？这让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得失后，他满脸堆笑的冲着陈大龙说道：“陈副市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工程的事情，既然陈市长的朋友看好了，那么县委自然是没什么阻力，我反而担心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那帮人都是陈市长的老部下刘红的地盘，刘红走了，那些人对现任的书记不是很感冒，所以……” “这一点请贾书记放心，开发区那边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联系我，只要你贾书记能鼎力支持，我就替我的朋友先谢道谢了。”陈大龙轻描淡写道。 “陈副市长，我这次被省纪委调查的事情，还请陈副市长多多关照，您现在是市委常委之一，参加决策的人，无论如何也比我在普水县的消息来的灵通些，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还请及时通知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做事还是会让兄弟们满意的。” 陈大龙听出贾达成这是在谈双方交换条件了，心里不由乐了一下，“看来贾大草包也没傻到不可救药，这会子说话还很上路子。” 他早在决定来赴约之前心里对所有事情得失已经盘算清楚，此时听了贾达成话，冲他笑道：“贾书记倒也不必过分紧张，这次提拔副市长的事情出了意外，也许完全是个人原因造成的，身为领导，做事的时候往往分不清大方向，得罪的人多了，提拔的时候自然会有阻力，不过以贾书记这样的聪明，只要认真完善，逢凶化吉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拜托陈副市长多关照了。” 贾达成太知道陈大龙话里的意思了。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整这么客气干嘛？”陈大龙不见外伸手拍了两下贾达成的肩膀，脸上露出的笑意倒也带着几分真诚。 简单的几句话后，陈大龙和贾达成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贾达成的恭送下，陈大龙的专车从酒店停车场慢慢往外驶去。 一上车，陈大龙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峰的电话：“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陈副市长，我在工地呢，没事，您请指示。”李峰对陈大龙一如既往的恭敬口气。 “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别墅区项目，我已经跟他们的县委书记贾达成说妥当了，你赶紧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这两天抓紧时间和贾达成联系一下，把这件事先弄妥当了。” 李峰听说了这句话喜出望外，在现在工程这么难找的情况下，陈市长又轻而易举的帮公司争取到一个这么大的项目？李峰自然是高兴异常的。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准备一下，立即去办这件事。”李峰带着几分激动颤音道。 “贾书记现在在市区呢，估计下午必定回去，一切按照老规矩办，该给的好处和提成一分都不能少。”陈大龙细心叮咛了几句。 “放心吧陈副市长，我又不是头一回干这事，心里有数。” “好，就等你好消息吧。” “是！” 陈大龙一顿饭吃出一个大工程！身为工程队的老板李峰也从此事中再次见识到陈副市长非凡能力。要说陈副市长从浦和区弄点工程那没什么奇怪的，原本浦和区就是他一手经营的地盘，即便是现在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大半是他手里提拔起来的。 可是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一向在工程上亲自抓的相当严格，通常情况下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陈副市长居然连普水县的大工程都能弄到手？这就不得不让人多佩服三分了！ 李峰这个人，像极了水浒传里的好汉，凡是认定了对他有恩的兄弟，必定是肝脑涂地也要对兄弟义气为先。 自从这些年跟陈大龙合作以来，也是一路顺利，即便是陈大龙被省纪委带走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从来都没有干过丝毫对不起陈大龙的事情。 按照陈大龙的话说，尽管李峰没什么文化，说话做事也比较粗鲁，但是陈大龙偏偏最喜欢这样的人作为合作对象。 你能把对方看的透透的，而对方却始终看不透你的时候，才能始终成为局面的掌控者。 这些年，李峰的公司规模日渐扩大，可李峰对陈大龙的忠心却不曾改变，两人现如今已经成为配合默契的最佳利益搭档。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官场其实暗里常常隐藏着惊涛骇浪，“袖子里玩火”、“长袖善舞”是老官场人最擅长的本事，因此很多事情往往不能根据表面现象判断问题。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眼看着又一周的时间悄悄溜走，同陈大龙一道竞争常委副市长失败的副市长刁一品最近看起来没什么动静。 其实旁人却不知道，刁一品这阵子心情极其恶劣，对他来说仿佛是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搞的他每天都有种神经兮兮的感觉。 自从他跟陈大龙争夺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失败后，张市长立刻调整了他手里的分工，从之前的忙忙碌碌状态一下子进了现在这种整天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办公室里，他心里显然一时有些承受不了这么严重的落差。 昨天有下属向他汇报说，“陈大龙上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湖大广场项目视察，当着众多单位一把手的面，当着电视台摄像机的面，居然推翻了他原先的诸多基调？把湖大广场项目的重要性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看来以后无人敢到湖大广场找麻烦了。” 刁一品听后，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人在气头上往往瞧着谁都有些不顺眼，秘书进来给他添杯水都被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搞的身边服务的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轻易靠近他这个火山口一样的办公室。 刁一品这会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他心里琢磨的却是，“上次冯久阳从程光辉那里得到有关陈大龙受贿一套房子的事情，为什么举报后就没什么影响出来呢？难不成是程光辉这个家伙的信息有误？” 官场夺位之仇无异于杀父夺妻！ 刁一品内心对陈大龙的恨意泛滥如滔滔江海绵绵不绝，他现在真是恨不得立马看到陈大龙被滚滚巨浪卷走落一个凄惨下场。 理智的男人心里清楚，诅咒和想象是不能拿来过日子的，在官场中想要扳倒一个领导干部，最重要的是证据！ 第763章不忘报仇（一） 从正常的思维逻辑上来说，陈大龙作为一个常委副市长，对湖大广场项目如此高度关注，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而一个官员和一个项目投资商之间的关系除了跟钱有关，还能是什么呢？ 媒体上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让他去管基建；如果你痛恨一个人，也让他去管基建。背后的“魔咒”就是：管基建能让人以最快速度“富起来”，同时以最快速度“倒下去”。基建项目从设计、选材、建设等方面都可能产生“腐败病毒”，管权、管钱、管物等环节都容易成为腐败的易发多发部位。 随着一幢幢办公大楼建起，一些隐藏在背后的暗箱操作也浮出水面。“之所以成批的官员倒下去，这和现在基建体制的不完善有关。基建工程项目，一般都被拆成一个个小工程，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一位法律界人士认为，在基建整个过程中的各个环节都容易诱发腐败，很多官员往往抱着“基建生财”的想法，频伸黑手。 这样一想，刁一品感觉自己的思路并没有错，他几乎可以确信，陈大龙跟湖大广场项目的投资商之间关系必定是不干净的，只不过暂时没被抓到最有力的把柄罢了。 刁一品在心里琢磨，“狗日的陈大龙抢了自己的常委副市长位置，还在诸多事情上给自己难堪，这个仇要是不报的话，只怕自己心里都过不了自己这道关。” 他思来想去，依照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收拾陈大龙没有外援是不行的，好在，刘书记对陈大龙此人一向也是不对眼，如果自己能积极主动的跟刘书记多沟通，说不准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就能想出对付陈大龙的好法子出来。 刁一品想到这里，带着几分急中生智的窃喜打了个响指后，赶紧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去找刘国安的办公室探探他的口气再说。 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口，跟以往的热闹比较起来，稍显有几分冷清的感觉，值班的秘书瞧着刁一品过来了，赶紧主动上前问候：“刁副市长好！” “刘书记在办公室里吗？”刁一品问。 “刘书记正在听有关部门的工作汇报，也就差不多时间快结束了。” 刁一品冲着秘书微微点头说：“那行，我等会再进去吧。” “您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就给您通报一声？”秘书讨好神情请示。 既然能混到市委书记身边当秘书的，自然是眼力劲活络的主，尽管刁副市长这次竞争常委副市长失败了，可是他跟市委书记刘国安之间一向来往密切，这些秘书整日看在眼里。 官场的事情一向是变幻莫测，越是在别人吃瘪的时候，越是不能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否则的话，无意中的冷淡言行说不定就会为自己日后种下祸根。 刁一品冲着秘书摆手说：“不用了，我等一会儿。” 秘书赶紧热情的端茶倒水伺候后，这才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不大会功夫，刁一品瞧着刘书记的办公室里一干人等鱼贯而出赶紧推门进去。 刘国安刚才可能是跟那帮人多说了几句，刁一品进门的时候，他正大口喝水，瞧着刁一品进来，手里依旧是端着大水杯并不放下，另一只手却招呼刁一品往前面坐过来。 刁一品不见外搬了张椅子坐到刘国安对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刘国安先问道：“刁副市长，最近市政府那边分工调整后，你工作压力一定小了很多吧？” 提到这件事，刁一品心里就有些冒火，他从喉咙里硬生生的“哼！”了一声后，没好气的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张市长最近可真是出尽了风头，现在又有陈大龙等那帮混蛋跟他同流合污，实力倒是比以前更加强了。” 刁一品的抱怨也算是正好击中了刘国安的七寸！ 最近他眼瞧着张市长的夺权势头越来越旺，自己却一点应付的办法都没有，心里真是干着急没办法。 “时也命也！”刘国安只能装出故作高深状，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这一句自我安慰的话来。 “刘书记，我偏不信这运气就一直偏向那帮人，张市长从省城来到普安市，原先不是一样被刘书记管理的服服帖帖？最近一段时间突然改了性情，敢公开唱反调，依我看，还是因为有人心甘情愿做其爪牙，所以才会出现诸多情况，只要咱们想办法把他的左膀右臂都收拾了，看他还有胆子跟咱们过不去！”刁一品满腹怨气道。 刘国安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刁一品的话，话糙理不糙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现在的市委常委中，大半都是归附于张市长的人，这么明显的优势下，自己根本就没有实力去跟她硬拼，还谈什么收拾他的左膀右臂？ 刁一品瞧着刘国安一副苦恼的模样，把脑袋往前凑了凑说：“刘书记，我有个主意，倒是有可能先把张市长的左膀右臂陈大龙给收拾了，只要把陈大龙收拾了，估计很多人就老实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妥当？” 刘国安心说，“你刁一品心里记恨跟陈大龙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失败，所以想要对陈大龙下手吧？”转念又想，“对自己来说，陈大龙现在的确也是张市长那边阵营的一员得力干将，从这一点来说，两人在对付陈大龙的问题上，还是有利益共通点的。” 刘国安在头脑中转明白后，冲着刁一品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刁一品一副神秘的表情汇报说：“刘书记，其实之前我就曾经安排人去过一趟普水县，跟县委书记贾达成取得联系后，还真是得到了关于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时候的一些涉嫌违法的信息？” “真的？都有什么证据吗？现在在哪里？” 刘国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有些生动起来，看得出来，他想要对付陈大龙的心思一点都不比刁一品少，机会来了当然不能放过。 “直接证据现在还没有，但是贾达成给我介绍了一个叫李峰的人，是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商人，他这些年来，一直跟陈大龙来往密切，按照贾达成的话来说，只要这个李峰能把实话吐出来，必定可以把陈大龙给扳倒。” 刘国安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失望，刁一品说的这么热闹，敢情八字还没见到一撇呢？ “那你去找了李峰没有？” “刘书记，我正计划去找他，但是这样的人想要攻克下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想还得想点辙才行，否则的话，这么好的一条线要是断了，可就不容易再找到下一个了。” 刘国安点头说：“不管成不成的，你倒也可以去试试看，总比坐以待毙要好些。” 刁一品瞧着刘国安的意思也是赞成自己的看法，心里感觉稍稍稳妥了一些。两个人的力量总是要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实力要强很多，有了刘国安做自己坚强的后盾，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刁一品感觉又多了几分信心。 “刘书记，我还听贾达成提起过，陈大龙在普水县当县长的时候，跟接待办的主任吕志娟关系很不一般，对于男女关系这块要是做些文章，说不定也有效果。” “这种事情，除非是捉奸在现场，陈大龙现在已经成了常委副市长，那吕志娟说不定巴结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在背后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再说了，底下的领导干部，谁能没有几个红颜知己，这件事就算是闹大了也没多大意思，不解决实际问题。” 刘国安对刁一品的第二条建议，显然是有些不屑的。 “依我看，真正想要扳倒陈大龙，只怕还是得从工程和项目上做文章，没有经济上往来的真凭实据，事情肯定行不通。” 刁一品听着刘国安说的也有道理，心领神会的点头说：“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官场老狐狸凑到一块密谋要对陈大龙下手，陈大龙却压根对情况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赶着点进了办公室后，屁股刚挨到老板椅子，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陈大龙把电话拿起来。 “我是卢鹏！”电话里传来声音。 陈大龙听是刘国安的秘书，就问，“是卢主任啊？有什么指示？” 卢鹏把声调放得严肃几分，道：“你来一趟吧，老板要见你！” 陈大龙打听道：“刘书记突然召唤我？没说是什么事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老板也没交代，你要是没事，现在就动身吧，老板催得急！”卢鹏道。 “好，我马上过去！” 陈大龙撂了电话站起身来，心里不由犯疑，“如果真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刘国安完全可以让吴全能吩咐自己一声也就是了，怎么今天还专门召见呢？” 他琢磨了半天，也猜不透这会刘国安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所以也就无从准备，拿起公文包赶紧走了出去。 一出门，居然碰到了刁一品，刁一品跟平时一样，背着个手一脸的沉思状，他这人最近除了说话的时候，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人、琢磨事。 第764章不忘报仇（二） “陈副市长要出去，真是辛苦啊！”刁一品居然破天荒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大龙解释道：“刘书记找有事情！” 刁一品微微颔首，心说，“昨晚刘书记说最近他会牵制住陈大龙的精力，看来今天就要行动了。”他赶紧道，“既然是书记找你，那你赶紧去吧！” 陈大龙跟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立马转身下楼去了。 市政府办公大楼和市委办公大楼相隔不远，几分钟后，陈大龙到了市委大楼直接到了卢鹏办公室的门口，门是开着的，卢鹏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陈大龙敲了敲门走进去，冲着卢鹏道：“卢主任，忙工作呢？” 卢鹏抬头看到陈大龙，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笑道：“陈副市长来了，这不在等你的嘛，快坐快坐，我这就去告诉刘书记一声，他催好几次了！”说完，卢鹏就出去了。 陈大龙心道，“什么事这么急？就这一会工夫，竟然催好几次？” 卢鹏很快又回来，道：“刘书记请你过去说话！” 两人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刘国安正在通电话呢，他只是用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示意陈大龙先坐，陈大龙就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把公文包放在一旁。 卢鹏给陈大龙倒了杯水，看看刘国安的杯子，又把里面的水续满，然后退了出去。 刘国安也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一直处于默默静听的状态，过了有两分钟，他道：“好，这件事我亲自过问。” 放下电话，刘国安先冲着陈大龙呵呵笑了两声，道：“陈副市长，怎么样？到新的工作岗位也有一段时间了，还适应吧？” “谢谢刘书记关心，一切都还顺利！”陈大龙也笑着回答。 刘国安的手就指向办公桌上的烟盒，“自己拿！” “我不吸烟的！”陈大龙冲他摆摆手。 刘国安这才想起，好像是没见过他吸烟，他笑着自己抽出一根点着，道：“不吸烟好啊！对身体好，我是不行，一天至少得两包，这大楼里几乎各个都是老烟枪，我这算是量少的。” “我那边也差不多，一开会，就烟熏火燎的！”陈大龙脸上在笑，心里却在琢磨，“刘国安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怎么东拉西扯，半天不见主题？” 刘国安的烟抽了半根，才道：“这次省里要组织大型投资考察团的事情，你知道吧？” “刘书记，这不是我分管的事情，所以暂时还没有听说，不过我想这个是好事情，可以组织本地的园区企业等参与这次的考察交流。” 刘国安伸手磕了磕烟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省里是发改委负责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做好焊接工作，我和你说这事情，主要是听说这项工作和浦和区的软件园有关联，毕竟那是你的老地盘，希望软件园区等够在这次的活动中有收获，总不能这么好的机会什么项目没有争取到？” “谢谢刘书记关照，浦和区软件园那边我会督促的，一定加强这方面的工作，争取把准备工作落实到平时的每一个细节中去。”陈大龙公事公办口气道。 刘国安喝了口水后，放下茶杯，道：“很好，陈副市长的工作态度我是绝对放心的，作为市委书记，我希望在陈副市长的亲自负责下，咱们整个普安市在这次的活动中有收获。” “是。” 简短的几句话结束后，陈大龙从刘国安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回来的路上，他总感觉今天的刘国安看起来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他却毫无头绪。 “或许是我最近太忙精神过于紧张，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了？”陈大龙在心里宽慰自己说。 刘国安和陈大龙谈话后的第二天，刁一品按照原先和刘国安商量好的，借口身体不舒服请假几日，好在他手里分管的部门一向公务比较少，所以市政府大院里少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倒也没什么人过多的关注。 趁着这空挡，刁一品悄悄一个人坐专车溜去了省城。 冬季的省城看上去比往日萧条了几分，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干，路面阴暗处还有前两日积雪未融，来来往往人群个个包裹严实，一个个冻的缩头缩脑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包进帽子围巾里。 刁一品坐在温暖的车里，心里惦记着这回特意来省城要办的大事。 他请了病假后连夜赶到省城目标就是为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跟陈大龙私下多年老关系的建筑公司老板李峰。 刁一品之前了解到李峰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早些年已经在省城安家落户，还让老婆什么事也别干，专门陪儿子在省城读书，得知这一讯息后，他立马动了心思。 李峰的儿子今年读高三，在这种有可能决定孩子一生命运的特殊时间段，李峰回家的频率也明显比往常多了些，所以刁一品决定亲自到省城来扑李峰。 刁一品心里算准了这回想要拿下李峰必须得用点手段才行，所以当他来到省城细细探听一番，得知李峰的儿子学习成绩一般的信息时，他心里计划在这方面动起了心思。 做父母的心里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毕竟这是很有可能关乎孩子一辈子前程的大事。根据刁一品私下调查的信息得知，李峰的儿子天生是个喜欢运动的男孩子，不管是打篮球，踢足球还是游泳之类的运动项目，他在班级里一直是佼佼者，可说到文化成绩，只能算是全班的中等生水平。 今年眼看着就要到了考大学的时间，李峰作为家长心里也是着急上火，对于儿子比较弱势的两门课分别找了两个家教轮番辅导，即便如此，儿子的成绩上升依旧有限。 就在李峰为儿子的学习成绩没法提高而发愁的时候，刁一品主动找上门来。 李峰那日原本已经计划回普水，刚走出居住小区的大门口，接到了刁一品的电话，“李总，我是普安市的刁一品啊，中午赏脸一块吃个饭吧？” 李峰心里迅疾把刁一品跟头脑中的相关信息对上号，“普安市副市长，之前跟陈副市长竞争常委副市长失败的那个刁一品？”这句话立马浮现脑海。 李峰跟刁一品之前在酒桌上遇见过一回，大约一个月之前，贾达成非要请客，正好他忙着普水县软件园工程项目的事情倒也绕不开贾达成这位当地父母官，勉强点头赴约。 那晚的酒桌上就有副市长刁一品，当时刁一品对李峰表现出几分特别的热情。李峰也是个头脑活络的主，看穿刁一品口是心非不过是想要跟自己套近乎罢了，酒桌上逢场作戏敷衍了几句事后再没联系。 尽管身在商场，李峰却也明白普安市的官场分为明显的两大派系，而刁一品自然是刘国安书记那一派系的得力干将，他作为一个商人，并不想随便得罪人，但也不想跟刘国安派系的人走的过于近乎，毕竟，这些年张市长派系的陈大龙副市长对他一直都是比较眷顾的。 “刁副市长有请，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去的，只不过这顿饭还是我来请比较合适。”李峰接到电话虽然心里有些诧异倒也应付自如，客套跟刁一品讲了两句场面话。 刁一品听了这话“哈哈”笑了两声后，故作亲热冲着李峰说道：“咱们兄弟之间，倒也没那么大的讲究，总之你中午准时过来就好。” “刁一品怎么会突然跑到省城来请自己吃饭？” 这让李峰有些丈二和尚磨不着头脑，他寻思，“这位副市长脑子没坏吧？大老远跑到省城来找一个小老板吃饭？”此时的李峰头脑中立马绷起了一根弦。 几年前，陈大龙曾未雨绸缪交代过他，两人对外一致保持低调少见面为好，这些年他和陈大龙一商一政配合默契发了不小横财，表面上是李峰抛头露面忙忙碌碌，可是暗地里重大工程全都是陈大龙从中牵针引线。 对于商人来说，做生意发财这种事细水长流，现如今政界从上到下反对领导干部和商人之间私交甚密调子极高，从两人长远的共同利益来说，自然是知道两人之间关系的人越少越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因为行业竞争的关系，李峰的建筑队这几年总是能接到政府招投标的大工程早已惹的一些人背地里说三道四，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接手普水县软件园项目后，说话没把门的贾大草包有意无意宣传之下，李峰和陈大龙之间私交甚密的消息已然在小范围内传开。 “刁一品必定是了解我和陈副市长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会主动联络我，可他既然知道内情，明知道我和陈副市长之间老交情，为什么又要请我吃饭呢？”李峰百思不得其解。 “李总，中午十二点，咱们红泥大酒店见？”刁一品在电话里热情报出酒店名称。 “好的。”李峰皱眉应了一声。 第765章不忘报仇（三） 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了见面地点和时间后，李峰尽管心里有些猜不透刁一品究竟为什么突然要请自己吃饭，但是他心里有种隐约的不安感觉，只怕刁一品对自己表现的过分亲热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李峰表面功夫还是可以做的相当到位的。 中午进了酒店包间后，一见面就跟刁一品相当热情的握手，让人感觉就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其实两人真正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算上这次不过是第二回。 酒店的包间里，刁一品首先向李峰介绍了自己今天请来的客人，在座的几位陪客居然是儿子学校的一个老师和副校长？这让李峰顿时心里暗赞刁一品在省城的活动能力。 这就所谓的虾有虾路，蟹有蟹路。 刁一品经营多年的人脉圈子里，恰好有人跟李峰儿子就读学校的这位副校长有些交情，因此这次刁一品特意把副校长给请来了，而那老师正是李峰儿子班里的班主任。 经刁一品这么一介绍，整桌酒席的氛围立即就变了，变成了学生家长和学校老师，领导之间关于孩子教育问题的一个交流平台了，而这个平台的搭建者，自然就是刁一品。 对于孩子教育问题相信是每一个家长心里头等大事，李峰虽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大老板，在这一点上跟全天下千千万万家长心态没什么差别。 刁一品介绍完学校副校长和老师的身份后，李峰本能殷勤的给副校长和老师敬酒，毕竟孩子在人家手上，表现的积极主动些也是应该的。 趁着酒桌上这股和好的氛围，刁一品冲着李峰说：“李老板虽然家财万贯，可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可一样不能放松啊。” “老师和校长都在这坐着，我们哪里敢对孩子的教育有丁点的放松呢？孩子的妈妈已经好多年都没上班了，还不是为了孩子能安心学习有个好后勤？”李峰对刁一品说话态度明显多了几分友好。 李峰真心感谢刁一品安排这桌酒宴，眼下正是儿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即将要拿成果的时候，他心里早就惦记着要请学校的老师吃顿饭却一直没投到门路。 刁一品这次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老师，针对李老板的宝贝儿子具体情况，今年的考大学的时候，你们有什么适合他的建议吗？说白了，就是在现有成绩的基础上，尽力的让他进了理想的大学就读。” 酒桌上的刁一品就像是李峰的发言人一样，跟老师和校长讨论起李峰孩子考大学的问题来。 副校长的建议是中肯的，他认为李峰的儿子想要考上211的高校只怕不容易，除非是体育加分，但是体育加分必须要有一些比赛的获奖证书才行。针对李峰儿子的具体情况，他的建议是走保送的程序更加稳妥些。 李峰听了副校长的话，眼里不由一亮，他是个生意人，每天忙着在外头挣钱，心里对关于高考的一些信息并不是十分了解，现在听副校长说，儿子可以通过保送的方式上大学，心里像是找到了另一个通往大学的捷径，因此特别感兴趣。 而李峰的表现自然被刁一品看在眼里，在这关键的时候，他起身大包大揽说：“我来敬副校长一杯，咱们李老板跟我是好兄弟，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在你们学校里头，你这个副校长能照应的地方，可一定得多多照应才好。” 副校长赶紧端起酒杯点头称是，这两人喝酒的时候，倒是把李峰给撂在一边了，这让李峰心里不由明白了几分，“只怕想要副校长帮自己的儿子弄一个保送资格，还得通过刁一品这条线才行。” 表面上热热闹闹的饭局结束了，刁一品心里却明白，接下来就坐等鱼儿上钩了！ 从酒店出来后，刁一品和李峰一道热情的送走了副校长和老师，两人不约而同的又一块往回走去。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原本就是不需要太多的废话作为桥梁，事情已经办成这样，接下来就是两人面对面摊牌的时候了。 重新坐回包间里，空荡荡的包间只剩下刁一品和李峰两人，李峰先客气的道谢：“无论如何，我都要真诚的谢谢刁副市长的一片苦心，说实在话，今晚这顿酒说不定就能决定我儿子上哪所大学的重要问题，我李某每天在外头辛辛苦苦，说白了，最后也还是为了孩子，刁副市长对我儿子的关照，我李某记在心里了。” 刁一品瞧着李峰一个劲跟自己说些感激的话，却根本没提到自己心里惦记的正题，脸上的反应却并不很热烈，只是微微笑笑说：“这也是巧合，正好你儿子学校的副校长也是普安市人，偏巧我又帮过他的忙，他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刁副市长一向乐于帮别人，李某佩服，只是不知道李某有什么为刁副市长效力的地方？” 李峰也是个爽快人，他心里明白刁一品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这么大一个好处，他的交换条件究竟是什么？自己必须要明白对方的底牌，才能最后做出决定。 刁一品见李峰开门见山直捣黄龙眼神倒是愣了一下，尽管这原本是他想要的效果，李峰话题转换之快却跟他原先猜测进度略有不同。 短暂的沉默过后，刁一品顺手拿起桌上一包烟先递给李峰一根，李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他便浅笑一下把烟放进自己嘴里，又拿起打火机点上，幽幽吸了一口吐出缕缕烟雾，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才对李峰说：“李老板的确是性情中人，咱们头回见面的时候，我就感觉李老板是个比较识时务的人，否则的话，也没本事把公司经营到这样的规模，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次特意来省城找李老板，其实是有事相求。” “刁副市长请说。” 李峰此刻心里大致猜到了什么，却只能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刁一品见李峰说话直接，他也爽快，几乎没什么铺垫，直接把自己找李峰的目的给秃噜了出来：“我知道李老板跟市政府的陈副市长是老交情了，这些年你们之间关系一直很好，我想要知道，陈副市长在普水区的一些工程建设中，都采用了哪些手段分得一杯羹？” 刁一品说完这句话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峰的面部表情，他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成败就看李峰的态度了，只要李峰能配合，底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听着刁一品把实话给说出来，李峰心里倒是豁亮起来。 刁一品和陈大龙两人争夺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失利的消息普安市路人皆知，想必此刻刁一品心里必定是恨透了陈副市长。 自己跟陈副市长之间的关系，如今也有不少人知晓内情，刁副市长这个时候对自己儿子考大学的事情表现的如此积极主动关心，交换条件果然不菲！ 李峰心里明白了刁副市长的意思，嘴里却说道：“刁副市长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 “那我就说的更明白些，只要李老板能坦诚相告，陈大龙在普水县任职的时候，到底从李老板手里拿了多少好处费，你儿子保送上大学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周旋。” 李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里在激烈的斗争。 刁一品这一招的确是击中了他的七寸！ 在他心里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而对于儿子来说，眼下考大学就是他最重要的人生大事，现在刁一品无异于在自己面前吊了一棵草，引诱着自己去吃，自己要是张嘴了，儿子上大学的事情必定有刁一品负责安排妥当。 可是，从此以后，自己也将成为背叛兄弟情义忘恩负义的小人。 最重要的是，得罪了陈大龙后，一旦刁一品这次并没能彻底的把陈大龙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等到陈大龙平安无事的时候，自己背地里干下的背叛事宜，必定逃不脱他的报复。 李峰心里最了解陈大龙对付人的手段的，自己要是惹上了，很有可能从此就完了。李峰思来想去实在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冲着刁一品勉强笑道：“刁副市长，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考虑，要不，咱们有机会再聊？” “我倒是不着急，早一天迟一天的都不成问题，关键是咱们的大侄儿，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有些事情你也得早作决定才有操作的空间，你说是不是？” “放心吧刁副市长，我明白。” 李峰当晚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心头像是被压上了千斤担子，在儿子的前程和跟陈大龙兄弟情义之间左右纠结很长时间，心里却总是拿不定主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峰多年在建筑行当闯荡靠的就是“义气”二字，关于李峰重情义的诸多故事中，其中一个最为典型的是前些年帮“好兄弟”担保受连累的事。 事情发生在几年前，一位跟李峰相交多年的做生意老板找上门来请他帮忙担保，李峰考虑到此人跟自己老乡，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多年的兄弟，出于义气就去做了担保，这笔贷款头一年平安度过，第二年的时候，这位仁兄又找上门来请李峰帮忙担保。 第766章不忘报仇（四） 李峰得知他企业经营不善便有些犹豫，结果这位“好兄弟”软磨硬泡之下，他出于义气再次答应帮忙担保，没想到“好兄弟”当年生意破产后，两夫妻跑路了，贷款到期没人还钱，银行就找到了担保人李峰。 那是李峰生平头一回作为被告走进了法庭，他败诉后必须承担这笔债务。因为此事，他还被银行冠上了“信誉不佳”的招牌，当时银行把他的个人账户和公司账户全都冻结了，有合作伙伴往他公司账户上打款马上就被银行转走了。 就这样，一位重义气的好人吃了一个大亏！ 直到后来几百万的债务还清了，“好兄弟”夫妻听说消息后也悄悄的溜了回来，却一直没敢在李峰面前露面，李峰也不主动去找。 对于这样一位重情义的汉子，刁一品想要凭着一顿饭和几寸不烂之舌想要轻易摧毁他多年信守的信念显然不容易。 刁一品在省城足足等了近一周的时间没接到李峰的电话，心里尽管沮丧却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自己可以掌控自然好，当无法掌控的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李峰毕竟不是头脑简单随便弄点好处就能搞定之辈，此事也让刁一品从心底里佩服陈大龙的看人眼光。 “难怪他会挑选李峰作为合作伙伴，这家伙的确够义气！”刁一品心说。 一计不成，刁一品又生一计。 当初之所以把目标盯到李峰身上也是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口中得到线索，现如今李峰这边看起来是没戏了，那么贾达成那边呢？ 刁一品寻思，“这家伙和陈大龙关系一向不和好，陈大龙当初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候难道就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刁一品心里明白，自己和贾达成都是刘国安这条线上的人，因此跟他说话倒也不需要绕圈子，思虑成熟后，挑了个合适时间打了个电话给贾达成，把自己的最近想要对付陈大龙的事情说了出来。 刁一品原本以为，贾达成得知自己背地里要对付陈大龙肯定会喜出望外，听说后自然是鼎力相助，没想到贾达成的反应倒是出乎刁一品的意料之外。 贾达成起初说：“刁副市长，陈大龙那小子不是个东西，的确早就该有人好好的收拾他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明智了。” 刁一品见贾达成这副说话口气，赶紧对他：“贾书记，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要是想把事情给做成了，还得兄弟多帮忙才好。” 贾达成一听说这事居然还要跟自己也扯上关系。立即开始往后退。 他心里忌讳的是，“谁他娘的敢惹霸王龙纯粹是自寻死路！就自己这点智商哪敢招惹那混蛋？狗日的！要是让陈大龙知道，那么自己就完了。” 贾达成立马在电话里对刁一品表明态度：“刁副市长，我的意思是说，陈大龙这小子最近的确很张狂，任谁看了他那副嘴脸，都忍不住想要收拾他，可他现在毕竟是常委副市长，上头又有张市长罩着，我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哪里敢跟他过不去呢？” 刁一品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的口气说：“怎么？贾书记跟我说了半天，敢情说的都是客套话，遇到关键问题，立即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贾达成倒也不情愿得罪了刁一品，解释道：“不是，我这是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罢了，您是副市长，跟陈大龙级别一样，倒也有的一比，可我一个处级干部，却想要动人家副厅级干部的心思，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您说是不是？” 刁一品听着贾达成一番一不争气的言论，冲着电话冷笑说：“贾书记，我那你那脑袋要是再往后缩一缩，只怕连刘书记对你的好处都忘的差不多了，陈大龙给你下了什么药，你居然就这么怕他？” 贾达成心说，“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难道不比你刁一品更清楚？此人要是好对付的话，我哪里还需要忍到现在？既然不好对付，那么就平安无事最好，你和陈大龙之间的斗，干嘛非得拉上我垫背？” 有些话，贾达成并不想跟刁一品明说，只能尴尬的笑笑，找个理由解释说：“刁副市长，我也知道陈大龙这个人现在和刘书记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是刘书记为了我能够提拔当副市长的事情正操劳着呢，这节骨眼上，刘书记上次对我说不要多事，能够平安度过那才是关键，我当然要听刘书记的吩咐。” 刁一品听着贾达成这不是理由的理由，气哼哼的挂断电话说：“你贾书记倒是明哲保身，我总算是见识了。” 贾达成手里拿着手机，听着刁一品气呼呼的挂断电话的急促“滴滴滴”声，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贾大草包关键问题上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心里琢磨着，“刁一品现在正忙乎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刘国安的主意？自己升官提拔的指望可全都在刘国安身上，要是刘国安心里对自己有所不满的话，那可就彻底没戏了。” 贾达成思来想去，觉的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才行，他心里立马冒出一个最合适帮忙探听消息的人选，此人就是刘国安的老青人姚晓霞。 姚晓霞原本是贾达成的马子，可是有一次贾达成带着姚晓霞去市里去拜访刘国安，这女人眉来眼去竟然和刘国安勾搭上了？ 这两年姚晓霞在刘国安的亲自照拂下进步很快。 姚晓霞这个女人在本地有个绰号叫“公共汽车”，她一向是出了名的“喜新不厌旧”，尽管现在是攀上了刘国安的高枝，私下跟贾达成的关系却也保持着。 现如今，贾达成想要找个合适人选对刘国安旁敲侧击打探一番，没有人比姚晓霞更合适了。 贾达成也是个急性子，他立马去找姚晓霞，当着她的面把刁一品打电话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提出让姚晓霞在合适的时机打探一下，到底刘国安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姚晓霞听了贾达成的话，调笑道：“贾书记，昨晚上在我身上痛快的时候，嘴里还说是如何爱我，转眼的功夫，就把我往别的男人身旁推，你是不是男人？” 原本这样的话是不适合讲出来的，身为下属和领导共享一个女人听上去总归有些不厚道，但是姚晓霞和贾达成之间的老青人关系时间也比较长了，各自也了解各取所需的目的，因此贾达成倒也并没有介意，只是笑着说：“这普安市里，没有女干部像你这般如鱼得水了，在普水县，有我这个县委书记罩着你，在普安市，还有市委书记关照你，你本人又这么聪明，只怕日后女市长非你莫属了。”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姚晓霞也不例外，她笑眯眯的伸手捏了一下贾达成的鼻梁说：“这世上最坏的男人就是你了，好端端的把我介绍给刘国安，自己却又舍不得这便宜，你就不担心，哪天我把你我之间的关系告诉刘国安？” 贾达成心说，“即便是你不说，以刘国安的精明，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对刘国安来说，你也不过是数个青人之一罢了，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一个市委书记会为了你一个普通的女干部吃干醋？” 这样的话，贾达成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冲着姚晓霞笑笑，讨好的口气说：“你上次不是看中了一个生肖金座吗？改天去买下来吧，我稍后再给你卡上打点钱。” “打多少？”姚晓霞也不是省油的灯，遇到这种关键问题，她丝毫不马虎。 “两万行吗？” “五万，一口价！” “什么？打听一个消息居然开价五万，你也太黑了吧？”贾达成假装讶异咋舌。 “那就算了吧，发正是你在求我，又不是我在求你帮忙，再说了，我跟你在一块这些年，难不成你就对我一点情分都没有？” 姚晓霞一边寸步不让谈交换条件，一边撅起小嘴巴想要过来亲吻男人，贾达成伸手拦住说：“你我之间，还是少讲些关于情分的话，尤其是在谈钱的时候。” “那你到底给不给？”女人冲着贾达成又抛媚眼又撒娇。 “三万块吧，不成就拉倒了。”贾达成一边在心里揣摩女人底价，一边故意斩钉截铁口气报价。 姚晓霞到底是个女人，那点小心眼哪能转得过官场经验老到的贾达成？她在心里盘算着，“能让贾达成这种抠门的人拿出三万块来，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心里简单的计算一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挣三万块倒也不算少。”打定主意后，姚晓霞做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冲着贾达成说道：“行了行了，就算是给你打折的价格吧，三万，今天必须到账。” “你这女人，只要是一谈到钱的时候，立即翻脸不认人。”贾达成见事情谈妥，总算松了一口气。 都说，“人心隔肚皮”，这句话真是太精辟了！ 第767章不忘报仇（五） 明明姚晓霞是红口白牙答应了贾达成找机会去问刘国安相关事情，而且也收下了贾达成给的三万块好处费，可她却并没有当真去找刘国安打听此事。 从贾达成跟她说起这件事开始，她心里就嘀咕，“刘国安要是真心想要收拾陈大龙，必定会亲自打电话给贾达成，又何必借了刁一品的口来说这件事？” 所以，姚晓霞根据自己对刘国安平常为人处世风格的了解，判断刘国安或许知道刁一品要对陈大龙下手的事情，却不一定愿意把他自己也搅合进去。 很可能刘国安心里更想要的是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要是刁一品折腾成功了，他也好坐享其成；如果刁一品把事情给办砸了，他也是一根毫毛都伤不着的，倒霉的是刁一品本人。 女人的第六感官果然灵验的，后来诸多事实结果证明，刘国安对此事的心态果然跟她之前猜测八九不离十。 贾达成和姚晓霞谈好交易后，既然已经进了姚晓霞的门哪里还舍得轻易离开？索性搂着女人痛痛快快弄了一回。 两人正在弄的欢，姚晓霞手机铃声响起，电话正好是刘国安打来的，刘国安在电话里问，“你今晚有空吗？我一会过去。” 姚晓霞知道刘国安过来，吓的赶紧把趴在自己身上的贾达成推开，催促他立马穿衣服走人。 正在兴头上的贾达成不乐意了，一边慢慢腾腾穿衣服一边在心里抱怨，“真他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就因为刘国安位置比自己高，他来了，自己就得赶紧让位？这也太欺负人了！” 是男人，就该知道什么是舍弃？有舍才能有得。尽管贾达成心里不高兴，却还是听话配合的穿好衣服出了姚晓霞的家门。 让贾达成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从姚晓霞家里出来的时候，不远处有一对眼睛正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这个人就是他的老领导刘国安！ 刘国安今晚陪外地的一个客人在饭店吃完晚饭后，陪着客人到浴室去洗了洗，穿着裸露的小姐为他进行全身按摩的时候，那半裸的前面就在他的眼前晃动，弄得他的欲望如春天的野草，慢慢的长了起来，很强烈。 刘国安作为官场的老油子，知道玩个女人那是小事，但是一定要注意场合，看着小姐风骚的样子，很大的前面，就想到了姚晓霞。 给姚晓霞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在姚晓霞住处附近，当他心急火燎赶到了姚晓霞住的那栋楼附近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姚晓霞所住的楼梯口出来，仔细的看了看，竟然是贾达成！ 半夜三更这个点上，贾达成衣衫不整从姚晓霞家里出来，傻子也能猜到这家伙来干什么？刘国安心里暗骂，“这个狗日的贾达成，把女人送给自己，还他娘的暗地里惦记着？太不是东西了！” 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刘国安还是急匆匆的上了楼，进门却看到姚晓霞正在浴室内洗澡，他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聪明的女人，肯定在自己来之前已经打扫好战场，为的就是掩盖之前所有蛛丝马迹。” 姚晓霞听见刘国安进屋动静，赶紧从浴室里伸出脑袋，装出柔媚的声音道，“你都好久不来了，是不是见了漂亮的女人就把我忘了？” 若是平常，刘国安免不了和女人一番打情骂俏，今晚的刘国安心情复杂，再加上酒店里按摩女郎的刺激画面还在脑海里回放，二话不说动作粗暴把女人从浴室拖出来，直接按倒在客厅沙发上。 “哎呀你干嘛呀？你轻点！……” “好痛！你怎么咬上了？不要不要！好痛！啊……” …… 那晚，刘国安好像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没有前奏，直接开始主题，把姚晓霞弄的浑身上下酸疼了好几日才恢复过来。 事后，姚晓霞从刘国安的言语中探听出，刁一品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刘国安肯定是知情的，但是他却并未明确表态支持，只是用默许的方式表明自己不反对刁一品背地里折腾此事罢了。 刁一品背地里干下的勾当，陈大龙一无所知。 眼下的他正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阵子正按照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指示，尽心尽力联系投资考察团相关工作。 一大早，陈大龙刚走进自己的副市长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听见门外有人“咚咚咚”敲门，他随口说了句，“进来！” 进来的人居然是余丹丹？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余丹丹让陈大龙眼神里瞬间流波一闪，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只见她一袭奢华的紫貂毛披肩配上一条深色厚毛呢裙装，脚蹬一双看上去精致的软皮高筒靴，整个造型看上去高贵典雅却又有几分难得知性气质。 最重要是女人那原本俏丽的脸庞上来之前显然经过一番精雕细琢，红润的唇水嘟嘟让人看了忍不住有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眉梢眼角线条流畅完美，把一双原本带着几分狐媚的桃花眼越发装扮的勾人魂魄。 陈大龙憋不住喉咙里咽了一下口水，装出平静语气问：“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好像不乐意看见我是的。” 余丹丹一开口说话，整个人原本显得高贵又端庄的感觉瞬间被破坏全无，这让陈大龙心里不免生出遗憾，“这女人要是能表里如一多好？” 陈大龙见余丹丹两只眼睛瞪着自己，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着余经理是个大忙人，又要忙酒店的生意，又要忙湖大广场工程的事情，怎么今天一早有空到我这里来视察工作？” 余丹丹听了这软话，粉脸上露出笑意：“几日没见，你这口才倒是见长啊！” “那是，我一直没有放松对自己的学习，尤其是当着余经理面的时候，我愈加要表现的好一些，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余经理的信任？” 余丹丹笑了：“嘿！你这都哪跟哪呀？你表现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少跟我套近乎，本姑奶奶不吃你这套。” 明明心里巴不得跟男人关系再近一步，可嘴上就是不饶人，余丹丹一贯是这样的语言风格，陈大龙了解她的本意，笑眯眯道：“你在浦和投资，对我来说，是为自己以后进步添砖加瓦呢！这你都没看出来？除了这，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投资做生意是为了挣钱，那可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还为你以后进步添砖加瓦？我犯得着吗？”余丹丹笑着跟他斗嘴。 “行行行，你余总是一片丹心只向钱，是我陈大龙官迷心窍误会了您的意思，这总行了吧？”陈大龙懒得跟余丹丹在这种纠缠不清的问题上斗嘴，息事宁人口气说。 “瞧你那德性，哪里像是个常委副市长的样子？”余丹丹见男人服软，心里一阵甜蜜，有句俗话“打是亲骂是爱”，现在余丹丹的感觉正是如此。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打击我吧？说吧，什么事？”陈大龙想着自己今日上午还有一系列的工作安排，主动开口问余丹丹。 余丹丹假装不高兴说：“陈大龙，你什么意思啊？我刚来，你就想要撵我走？” “不是不是，我冤死了，您随便呆多长时间都行，呆一辈子我都没意见，我这不是关心您吗？您也是贵人事多吗？” 陈大龙当着余丹丹的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的油嘴滑舌起来。 他好像特别喜欢撩拨余丹丹的感觉，这娘们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不仅资产雄厚，背景一样深厚，跟这样的人交上朋友，也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是祸还是福？ 陈大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时不时的冒出这样想法，尽管现在的余丹丹跟他关系相处算是比较融洽。 “我亲自来这里一趟，主要是瞧着陈副市长工作繁忙，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你，湖大广场的项目现在正紧张建设着，新来的浦和区书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角色？难不成你当了常委副市长后，就成了甩手掌柜？对湖大广场的事情不管不问了？怎么着，也该找个机会把这个项目介绍给下家给我认识一下。”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一副抱怨的口气，委屈道：“余丹丹，我刚上任头一件事可就是去你湖大广场的工地上发了一通演讲，你居然还说我不关心项目？你要是这么诬赖我，那我可真是没话说了。” 余丹丹见陈大龙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冲他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那心里指不定笑的多欢呢，居然还装委屈？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透个风。” “什么事？” 陈大龙赶紧坐直了身子，从省委书记侄女口中得到的消息肯定很重要。 “最近全省的市级干部可能要有一个大调整的过程，普安市也是一样，普安市现任的常委中，可能有几个人要走，你思想上可要有个准备。” 第768章有人要被私下调整（一） 陈大龙呆愣了一下，从余丹丹嘴里出来听到这消息对他来说过于突然了！ 现在的普安市委常委成员中，大半都是张市长的人，要是当真调整了几个，那普安市的领导班子格局岂不是立马变样？ “我又不会走，我有什么思想准备？你还听说了什么？知道一些具体信息吗？”陈大龙问。 “你这问题可真是够好笑的，我一个生意人，我要知道那么多干嘛？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陈大龙招呼，余丹丹居然当真扭头就离开了。瞧着她的背影，陈大龙忍不住摇头，“这女人，风一阵雨一阵的，说话也不说清楚了就走了。” 余丹丹走后，陈大龙顿时没了看文件的兴致，他想，“既然省委、省政府绝对对普安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下手，那么下一步市里将有谁会被调整呢？” 陈大龙想了很久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索性给省城号称“万事通”的马琳打了电话，这个女人因为他和吕志娟的关系和好，一直对他印象不错。 马琳接到陈大龙的电话有些诧异，调侃道：“姐夫，最近你是不是很忙？你可是有日子没跟我联系了，上回的事情办完了，你连顿饭都没请我吃了吧？” 陈大龙赶紧陪笑：“嗨！自家人说话这么见外干嘛？你要是真想我请你吃饭，随时来都行，不过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了解最近省你的动静，听说最近市一级的领导干部要调整？” 马琳没好气道：“我说你刚提拔为副市长，动人和你有什么毛关系啊？普安动的也就是常委里几个人，你也不要多想，和你无关，如果有涉及你的事情我会关心的。” 陈大龙听了马琳的话，心里更加不能理解，按照她的说法，“普安市常委那边有人要被调整，难道是……？” 马琳根本不和陈大龙打什么哑谜，很是直接地说，和你无关，你就不要多问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从马琳口中得到的讯息反而让陈大龙更加内心焦躁不安起来，他思来想去，索性又拨通了拨通了在省城工作的大师兄王长安的电话号码。 前一阵子，大师兄伺候多年的老领导曹书记被提拔当了省会城市的一把手书记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曹书记把这些年忠心耿耿服务自己老下属都有了很好的交代，大师兄王长安已经被推荐提拔为省纪委的副书记，王长安这年纪混到这样重要的领导岗位上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恭喜啊！陈副市长！” 电话一接通便听到王长安那热情洋溢的道贺声。 陈大龙跟王长安说话一向不见外，冲着电话没好气道：“混到现在才弄了个副市长，帮助被人干活的位置，有什么好恭喜的？” “呸！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才三十多岁就弄了个常委副市长还想怎样？兄弟可是羡慕嫉妒恨啊！”王长安笑嘻嘻在电话里“教训”道。 “要不我跟你换吧？”陈大龙随口瞎掰。 “就怕你舍不得。”王长安回答。 陈大龙听着王长安那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我说，你小子跟我说话有点正经没有？你现在可是纪委的领导，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活，怎能如此的玩世不恭？” 王长安回答：“我要是正儿八经，晚上和老婆的活也不要干了，因为，干了那就是被人说八小时之外不务正业，影响形象，所以做人很难，做纪委的领导更加的难。” “晚上的活你还是埋头苦干吧，否则，也就真的无人敢干了！”后来，陈大龙于是直言问道：“听说，省里这次要对底下普安市的领导班子成员有所变动？” “这不是桌面上的事情吗？省委王书记来了之后，底下一帮人都还没调整过呢？调整那是迟早的事情，王书记不提拔自己的一批人，那就不正常了！”王长安倒是对此消息并不惊讶，显然之前肯定心里早有数了。 “你在省城消息比我灵通些，帮我打探一下，普安市这边有什么动静没有？”陈大龙问。 “你那边具体的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有件事，我还真要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们普安市的纪委洪书记可能要在这次的调整中动一下位置。”王长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陈大龙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些乱，他赶紧问道：“啊！？不会吧，这不是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调整洪书记？你们省纪委做的什么狗屁决定？” “你错了，不是省纪委的决定，是你们普安市的刘书记到了纪委领导这边亲自提出来的，具体原因我想你肯定知道，那就是洪书记不是刘国安的人。” “刘国安亲自提出来的？” “是啊，最近刘国安在省城活动力度不小，拜访不同的领导，可能是有大动着，我听说你跟他可是一直不太对眼，要小心些才好，不要位置被人动了你还不知道。” 听着王长安关心的口气，陈大龙理解他也是真心为自己好，像是安慰王长安又像是安慰自己说：“放心吧，刘国安想要背地里对我下手，只怕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一个人如果报位置的本事也没有，那也是太不称职了。” 王长安哑然失笑：“靠，兄弟可真是够牛的！人家可是市委书记？” “那是，在和一把手的控制反控制上，比你牛，老子从来都是金枪不倒！”陈大龙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 跟王长安闲聊了一会后陈大龙放下电话，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普安市委常委成员中，肯定有人将会被调整位置，而市纪委一把手洪书记的离开从高层的角度来说，很可能已经板上钉钉，只剩下一纸文件的事情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如果纪委洪书记真的离开了普安市，在市委常委中，张市长这边岂不是少了一个中坚力量？ “阴谋！这绝对是刘国安的阴谋！”陈大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行，一定不能让刘国安就这么阴谋得逞！” 陈大龙心里想着，脚步已经抬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去找张市长商量一下才行。 三分钟后，当张市长瞧着陈大龙推门进来，满脸堆笑问：“一大早的，这时候你该正忙才对，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陈大龙此时哪有张市长一样的好心情？他几乎是愁眉苦脸对张市长汇报说：“张市长，刚才我得到消息，据说刘国安最近在省城活动的很厉害。” 张市长眼里不由一亮，冲着陈大龙问：“你消息渠道还很多嘛？说说看吧，你都听说什么了？” 陈大龙瞧着张市长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诧，有些奇怪问：“张市长，您是不是早就听到一些传闻了？” 张市长笑道：“你是不是听说刘国安向省委领导建议调整普安市市委领导班子的事情？他这次建议市纪委的洪书记和市委组织部的方部长，以及市委宣传部的周武一并调整位置，是这件事吗？” 陈大龙没想到张市长比自己了解的情况更加详细？听着张市长嘴里说出来涉及调整相关领导个个都是跟自己关系密切的好兄弟，他有些纳闷的口气对张市长说：“张市长，您可要当心点，这样的调整方案分明就是刘国安为了控制局面，所以才这么做，你一定要想办法千万不能让刘国安的阴谋得逞才行啊。” 陈大龙原本以为张市长既然早已获知消息，必定心里也正惦记着这事情，既然他表现的波澜不惊也必定心有对策，却没想到张市长的诸多想法跟他心里猜想南辕北辙。 张市长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刘国安作为市委书记，对于市委那一块领导班子的成员，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只要愿打愿挨，我倒是无所谓，他想调整谁就调整谁。” 陈大龙忍不住提醒：“如果当真一下子换了三名市委常委，只怕局面会对咱们不利啊？” “我倒是跟你看法不同，刘国安想要调整常委，目的自然是想要让常委中多几个所谓的自己人，可他重新调整过来的人，真就如愿顺了他的心意？我看不见得。再说了，他现在并没有打政府这边人的主意，我即便是想要阻止他也是师出无名，索性随便他折腾，反正误不了大事。” 听张市长神情淡定这套说辞摆出来，陈大龙只得硬着头皮提醒张市长：“张市长，您别忘了，当初咱们可是商量过，要把周武提拔起来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万一周武被调整了，可就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来丁替了？” “这件事你放心，他刘国安再怎么折腾都行，只是不能坏了我的计划，我自然不会多计较。周武部长既然是我想要用的人，谁也不敢轻易答应把他弄走，这点实力要是都没有的话，那我这个市长可真算是白当了。” 第769章有人要被私下调整（二） 瞧着张市长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陈大龙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张市长不过是自己手里随便可以掌控的棋子，可是今天的情况看来，自己的诸多想法真是要改变了。 “到底谁是谁的棋子，只怕还不一定呢？”他心里不由自主嘀咕了一句。 山外青山楼外楼！ 丛林法则的社会里，聪明人往往都觉的自己才是淬炼出来洞悉一切的都市老妖，其实不然，强中更有强中手，位置决定眼界，凶怀决定高度，从政治经验的角度来说，张市长多年官场经历显然也不是白混的。 陈大龙从张市长办公室刚出门，接到市纪委洪书记的电话，洪书记带着几分明显落寞的口气在电话里问陈大龙：“现在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当然有时间，你老兄打电话，不管有没有时间都得去。”陈大龙故作轻松回答。 “那行，我等你。”洪书记说完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滴滴滴”挂断声，陈大龙刚才还满脸笑容的表情秒变僵硬木然。 这种时候洪书记既然亲自打电话过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过去一趟的，尽管他手头还有一些公务等着处理，可他却宁可耽误一会也不会让兄弟寒心。 眼下的局面相当明朗，从洪书记刚才打电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情绪来看，他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要走的消息。 这种时候洪书记的心里必定是痛苦的，他找自己过去无非是当着最信任的兄弟面前诉诉苦，说几句抱怨的话，或者是希望自己帮忙想想办法阻止此次人事调整之类的。 “这年头锦上添花易的朋友比比皆是，雪中送炭的朋友少之又少啊！” 陈大龙把手机随手揣进公文包里，一边迈开步子下楼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 自从听说洪书记位置即将调整的消息后，他立马找到张市长，本意就是希望请张市长出面，大家齐心协力帮兄弟挽回局面，可刚才张市长旗帜鲜明的表态，明明就是对洪书记的去留根本无所谓。看来洪书记和张市长的关系不是表面的那样。 “张市长不出头，仅靠自己一个新上任的常委副市长的力量想要保住洪书记，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也是不可能的！”陈大龙似乎已经看清楚此事结局，尽管不情愿看到却也不得不劝服自己接受。 十多分钟后，陈大龙已经来到市纪委办公大楼，站到挂着写有“书记办公室”金底黑字的门牌下，他抬起右手想要敲门，却又有些犹豫，“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洪书记才好呢？”他心里琢磨着这问题。 “咚咚咚！”手指停顿在半空中十多秒，还是稍稍用力敲下去，“无论如何今天这道门里的人总还要面对的，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是来日方长，官场上上下下原本就是常态嘛。”陈大龙像是在宽慰自己。 “请进！” 敲门声未停，便听见洪书记那熟悉的声音，接着是“嘎吱”一声响，洪书记肯定是已经推开椅子迎过来。 陈大龙赶紧推开门，门一开，偌大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的陈大龙一进门赶紧抬手在面前左右挥舞驱散烟雾，口中憋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这一大早的抽那么多烟干嘛呀？也不让秘书把窗户打开透透气？”陈大龙走到洪书记办公室的窗口，伸手拉开了封闭的窗帘，又把几扇窗户全都打开。 “你别弄了，坐下咱们兄弟说会话。” 洪书记果然从椅子上起身已经走到办公室当中位置，拉着陈大龙要他坐到沙发上。 陈大龙顺着洪书记臂力上那点劲道顺势坐下，屁股一落座转脸看了洪书记一眼，只见他两眼泛红，眼袋明显，看起来一副疲惫不堪模样。 他有些不自在的口气冲着洪书记调侃道：“怎么？一大早的叫我过来，不会是想要请我喝酒吧？” “你现在要是想要喝酒，等着请你的人都得排队候着，哪里轮到我操这份闲心。”洪书记勉强笑笑回答说。 陈大龙瞧着洪书记脸色憔悴，又见他的办公桌上烟灰缸里居然盛满了烟蒂，心里理解洪书记必定是知道了要走的事情，下面的是一方诸侯，如果到了上面也就是普通的副职，心情当然不好，抽了不少烟解闷。 平日里关系一向紧密的好兄弟如今要成为刘国安案板上的鱼任其宰割？这样的局面让陈大龙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觉，他嘴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老洪，不管遇上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抽这么多烟，身体会出毛病的。” “这两天一直在熬夜加班，不抽烟，提不起神来。”洪书记边说话边把手里一根未燃烬的烟蒂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 “熬夜？加班？”陈大龙听了洪书记的话，不由愣了一下，问道，“狗日的，什么案子，居然劳动你洪书记亲自加班？” “刁一品身边副秘书长的案子。”洪书记淡定回答。 陈大龙的两只眼睛瞪的更大了，就算他再怎么聪明，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洪书记居然还有闲心放在工作上？ “你这又是何必呢？案子总是查不完的，有些事情该放手就放手，交给底下人干就是了，何必要自己亲自熬夜加班？”陈大龙带着几分关切道。 “我也是迫不得已，有我亲自在这里坐镇，案子的进展速度要快些。” “你动了刁一品的人，只怕刘国安心里愈加不待见你了。” 瞧着陈大龙一副带着几分怜悯同情的眼神看向自己，洪书记却笑了：“我的陈副市长，都这种时候了，我又何必要多考虑刘国安的感受？他高兴不高兴的，跟我有狗屁关系？既然他做事好不顾虑我的感受，我做事为什么要经过他同意？” “你都知道了？” 陈大龙有些诧异的眼神瞧着洪书记。 洪书记轻轻点头：“前两天到了省里拜访一个领导，一听到消息，我当时很是生气，啊狗日的，刘国安既然要得罪老子，那么老子也就不得不让他难堪，就赶紧突击抓了几个涉及腐败的干部，我动不了他刘国安，但是刁一品之流，我只要想办还是有办法的。果然是我下手比较准，刁一品的副秘书长经不住查，很快就有了新证据，这次是栽定了，只要再过给我一些时间顺藤磨瓜的话，说不定还有大的收获。” 陈大龙没想到洪书记不仅提前获知了消息，而且已经悄悄的做了诸多工作，他心里能理解洪书记此刻的心情，他必定并不想离开普安市，毕竟这边有他经营多年的各种脉络，否则又怎么会气的一股脑的加班加点对付刁一品的副秘书长呢？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办了刁一品的人，说不定刘国安对你动手的速度就更快了。”陈大龙担心口气提醒洪书记。 “老子这个时候怕个球，不管怎么说，我只要能临走前出一口恶气也算是赚了，他刘国安究竟什么心态，我根本不在乎！” 洪书记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若是刘国安此时在他面前，陈大龙真担心他会不会扑上去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官场中，官位是领导干部立根之本，刘国安对洪书记背地里痛下黑手，怎么能让洪书记不对他切齿痛恨？ 如今在洪书记眼里，刘国安俨然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原本陈大龙过来是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洪书记是走还是留，并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在这种时刻，除了陪好兄弟静静的坐会，耐心的听兄弟说一些泄愤的话，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洪书记瞧着陈大龙一副神情黯然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感伤。这一年多来，他跟陈大龙并肩作战，在这普安市里的市委常委中，又有几个人能比两人之间的交情更加深厚？现在自己被刘国安摆弄的要调整离开，想必陈大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我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跟你透露一下，不然你这个家伙说不定也被人给算计了。”洪书记突然压低了声音对陈大龙说。 陈大龙转脸看向他，很是吃惊地问：“什么事？” “我这两天派人审讯刁一品的副秘书长的时候，得到一个跟你有关的重要信息。” “跟我有关？”陈大龙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凶口位置不解道，“怎么会跟我有关？” “刁一品这次竞争常委副市长失败后，心里一直对你记恨着呢！他前一阵说是请了病假，其实一天都没闲着，根据他的副秘书长交代，前一阵，他在副秘书长的陪同下，不仅去了普水县找贾达成调查你，而且还去了省城，拉拢李峰一块对付你，只是暂时情况下，应该没有太明显的活动成果，不过你要当心被狗咬。” “你说什么？” 第770章有人要被私下调整（三） 陈大龙顿时怒容满面：“狗日的刁一品敢在背后对老子下黑手？那就找错了对手，和老子斗，我看他这是自寻死路，老子也没有办法！” 听洪书记这么说，陈大龙的心里顿时恶边胆丛生，他现在正因为洪书记要被调整离开的事情心情相当不爽，刁一品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你先别着急，幸好刁一品现在还没能得手，你得小心防范才好。”洪书记真挚提醒陈大龙道，“万一以后换了新来的纪委书记，未必此类消息及时跟你沟通，那么什么后果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对刁一品的动向多上点心。” “我陈大龙会怕他刁一品？手下败将还敢噉瑟？”陈大龙说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 陈大龙从洪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立即回到自己办公室关起门来，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今天上午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让自己综合各种情况，得出一个理智的判断。 从张市长今天的话里，他能听得出来，只怕洪书记这次是必定要走了。 事实摆在眼前，市委书记想要调整他，而市长却又不肯去保他，他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离开应该是早晚的事情。 洪书记临走前向自己透露的信息却是相当重要的，这个刁一品更自己明着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失败，居然在背后对自己耍阴谋诡计？陈大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个性，既然刁一品主动出击，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眼下，刁一品想要利用贾达成这颗棋子来对付自己，贾达成算得上是对自己相当了解的老对手了，如果因为刁一品的蛊惑，真的动了对自己下手的决心，只怕对自己来说难免会有点麻烦。 想到这里，陈大龙伸手拿起了电话，他要请贾达成吃饭，越快越好！ 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的办公室里，这家伙正忙里偷闲又上网找美女，现在流行网络美女主播，贾达成看中了其中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姑娘，可惜是隔着一层电脑屏幕，看得见磨不着，撩的他心里直痒痒。 电脑屏幕里的美女主播正挠首弄姿各种手段一起上求赏，贾达成毫不犹豫开始砸钱，那副两眼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的神情可是比参加什么人大政协，政府工作会议的时候聚精会神不知道多少倍。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贾达成有些不耐烦的伸手点了电脑屏幕上一个暂停键，拿起电话听筒没好气道：“喂！我贾达成，你哪位！” “贾书记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陈大龙那熟悉的浑厚男中音。 “陈大龙？不不不！陈副市长？” 贾达成此刻那魂显然还陶醉在女主播勾魂酒涡里，瞬间反应过来后竟然脱口而出对陈大龙直呼其名。 好在这家伙立马意识到自己口误赶紧改口两声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副市长！我这正忙着看文件，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打电话给我，那个，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常委副市长陈大龙的电话，贾达成不敢不重视，毕竟现在此人在普安说话很有影响力，自己的提拔还指望他给自己说好话，不要阻碍，于是他索性伸手摁掉了电脑开关直接关闭屏幕，集中精神接听领导电话。 “贾书记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陈大龙随意道。 “请我吃饭？您？您怎么突然有空请我吃饭？”贾大草包的个性一向如此，脑子转的慢，口无遮拦一秃噜就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完了又觉的不妥想要往回收。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您工作很忙的，哪能有空请我吃饭，真要请那也得是我做东，您说是不是？” 贾达成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会突然请他吃饭，他心里琢磨着，“距离上次他请各位老朋友一块吃饭也不过是一周的时间，陈大龙居然又主动请他吃饭？怎么回事？再说上次陈大龙和自己相互交换，帮助他朋友公司建设别墅区的事情，那个李峰也来过了，自己也安排下面的人再做，那么还有什么事情？” 贾达成手里拿着电话，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他心想，“以自己对陈大龙个性的了解，这孙子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可是他这次请自己吃饭，究竟是所为何事呢？”贾达成一时还真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无论如何，常委副市长请客，贾达成肯定是要给面子的，陈大龙在电话里跟贾达成客套了几句并未多言，贾达成也只能表现爽快的在电话里答应了饭局。 挂了电话，听见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他赶紧冲着门的方向说了一声，进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是一个衣着时尚的妙龄女郎。 女郎穿着一件白色职业上装，上好高档材质的收腰小西服把女郎的窈窕细腰显露的恰到好处，一袭深色一步裙正好勾勒出女郎微翘的臀部，一个相当好看的s形，把女郎的身材映衬的相当诱人。再看那张精致的脸庞，竟然是姚晓霞。 姚晓霞是贾达成泡上的老马子，30多岁，但是保养得非常好，最近贾达成要提拔的传言很多，姚晓霞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能做到副处级的位置，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可是到了官场没有满足，姚晓霞也是如此。 姚晓霞见贾达成愣愣的眼神看着自己，简直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的娇笑了两声说，书记，你今天可是怎么了？就算我今天化了点淡妆，也不至于认不住来是我吧。 贾达成瞧着姚晓霞扭着腰肢往办公室里头走来，赶紧收敛了一下心神，冲着姚晓霞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电影明星呢，这看来看去不是老相识，你可是好久不见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姚晓霞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要是你认为漂亮，那么我就经常给你看看，今天过来，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怎么，你不会是不欢迎吧？ 贾达成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办公室的沙发示意姚晓霞坐下后，冲着姚晓霞开玩笑的口气说，我那是全身心的欢迎大驾光临呢？ 姚晓霞撇了一下嘴巴说，贾书记，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呀，就剩下一张甜嘴巴了，没有一点男人的那种性格，否则，为什么最近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我今天来，可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你可别不给我面子。 谈到实际问题的时候，贾达成自然立马就把触角往回收，跟一个女人谈话，不仅两只眼睛要看着，两只耳朵要听着，而且所有的大脑细胞都要调动起来，可不能因为对方是个美女就掉以轻心，这官场中的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那可真是多了去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呢，有多少领导干部被这把刀砍的身败名裂，直落深渊啊。 有很多干部因为摆脱不了所谓的女人，最后只能选择破釜沉舟的解决方式，有人竟为了女人犯下严重的刑事案件，就如媒体报道的，十堰市郧县行政服务中心主任李光升，与下属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后来这个下属多次提出，要么与其结婚，要么给200万元了断关系，并多次要挟要告发李光升，后来，李光升恼羞成怒将李掐死，并将其抛入河中。 女人的确很可爱，男人的生活中没有女人的陪伴，的确是少了许多的乐趣，但是女人不同于其他，女人不是从物，而是有思想，有见地的活生生的同类，若是想要玩过以后不负责任，显然是不现实的。 真正的玩女人的高手，是玩过了之后，想甩掉的时候，易如反掌，不仅如此，即便是跟女人断了联系，女人的心里还要感激他，佩服他，甚至贴补他。 要是一个男人为了玩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贴进去，甚至把命都送了，这样道行太浅的人，还是别玩这游戏了。 贾达成是个高手，见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嘴里敷衍道，这直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一见面就开始要跟我谈正事，怎么着，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也得先叙叙旧再说吧，跟我说说吧，这段时间没见你，都忙什么呢？ 姚晓霞狡黠的眼神瞧着贾达成，摇头道，你可是跟我见外了啊，我找你真是有正经事，而且绝对是好事，你有什么好躲让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上次和你联系的那个周老板想要请你吃顿饭，你说个痛快话，去不去吧？ 见姚晓霞提到周老板，贾达成的头脑中相出上次在姚晓霞那边过夜，姚晓霞提出开发区别墅的事情，说她的一个朋友想建设，请贾达成给面子，反正好处周老板是一分也不会少的给贾达成的，再说，给谁不是一样。 贾达成想到，别墅的事情已经答应了陈大龙，谁都不能再染指了，姚晓霞这次来说周老板请自己吃饭，用脚趾头想想，贾达成也知道，这个周老板请自己吃饭的目的。 第771章有人要被私下调整（四） 贾达成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笑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吃饭就算了，再说，我和周老板也不熟悉，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你想要我答应这件事，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姚晓霞拿着那双描了眼线的丹凤眼斜了贾达成一眼说，你就被在我跟前演戏了，咱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一个做工程的老板，找你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谈谈，叙叙旧情呗，你要是心里不踏实，直接拒绝这邀请也行，我姚晓霞绝对不会为难你。 贾达成瞧着姚晓霞一副负气的模样，心里想了一会，说起来，和商人吃饭是假，给自己孝敬是真的，不管以后如何，要想不跟这些做工程的人打交道也是不可能的，既然反正要交往，跟周老板吃顿饭又有什么呢？提高关键问题，踢皮球的本事老子还是第一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后，冲着姚晓霞说道，等我有时间的时候聚聚也可以。 姚晓霞听着贾达成的口气是已经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脸上瞬即又笑出一朵花来，说，我就知道，贾书记一定会让我满意的，今晚如何？ 贾达成说，今晚不行，今晚已经有了饭局，到时候再联系吧。 晚上七点左右，贾达成应约赶到陈大龙预定的皇家酒店的贵宾间里，推门进包间的时候，只瞧见陈大龙一个人正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一个棋盘发呆。 “我没觉的自己来的有多早啊？怎么竟然得了头一名？”贾达成顺口问。 “是头一名，也是最后一名。”陈大龙稍显冷淡的口气说。 陈大龙明显冷漠的表情让贾达成心里不由一颤，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脸上挤出笑问道：“陈副市长今天不会只请了我一个吧？” 瞧着贾达成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陈大龙抬眼看向他淡淡笑道：“我认为小范围的交流那才能达到效果，怎么？贾书记感觉奇怪？” “的确有些奇怪。”贾达成回答。 贾达成拖了张椅子坐下来，他已经确定，今晚陈大龙请自己吃饭不过是个噱头，他到底把自己叫过来，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怕很快就要揭晓。 陈大龙见自己请的客人已经到了，从棋桌旁站起身子走到很大的圆桌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后，冲着贾达成说道：“既然是请客吃饭，总要有个吃饭的样子，请贾书记入席吧，稍后让服务员上菜。” 贾达成此刻心里像是吊了十八只水桶七上八下，他根本无从揣测陈大龙这家伙今晚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自己一个人吃饭，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说自己提拔请他帮助，那是交换。难道？脸上稍稍愣怔了片刻后，听话的坐到饭桌前。 都说做贼心虚，贾达成自己的心里最清楚，这些年在底下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做过多少亏心事？尽管陈大龙并不是纪委的人，可是在这空旷的大包间里，瞧着常委副市长陈大龙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他心里还是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没底气。 “陈副市长找我有什么事吗？只要是兄弟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会尽力而为。”贾达成先忍不住心急先主动示好。 陈大龙淡淡的看了贾达成一眼，伸手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小口，慢悠悠的口气问道：“贾书记，最近普安的官场不是很太平，你知道刁一品的副秘书长被双规的事情吗？” 贾达成的脸色立即有些变了，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纪委的洪书记通过对刁一品副秘书长的审讯，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信息很重要啊。”陈大龙回答，一边说话一边眼神瞟向贾达成那张肥胖如圆盘大脸观察他的反应。 贾达成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就在上周，刁一品曾带着他的副秘书长亲自去了一趟普水县，现在陈大龙在这种时候跟自己谈及此话题，必定是想要敲山震鼓。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贾达成当即表态道：“陈副市长请放心，刁副市长的副秘书长做人做事可能的确有些不知分寸，兄弟我在底下当县委书记这些年，也算是经过了一些历练，想必比他的为人处世各方面要更好些吧。” 听贾达成这么一说，陈大龙知道，贾大草包已经听懂自己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不过陈大龙今晚想要的却远远不止听到两句表忠心的话就够了。 这年头，人嘴两块皮，想要说什么都是一骨碌的事情，谁要是把这种脱口而出的话当回事，那成真是成了傻子。 陈大龙用一种阴郁的眼神瞧着贾达成，直把贾达成盯的心里有些发毛，张口问道：“贾书记，难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贾达成现在可真是后悔随便答应了陈大龙的邀请，“这哪里是请人吃饭？简直比纪委审案还要让人感觉如坐针毡！” 他伸手擦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渗出额头的汗珠，低声问：“陈副市长想要听什么？” “只要是你知道的，不管是跟刁一品有关，还是跟刘国安有关。” 陈大龙说话倒也干脆，却把贾达成陷入了极其两难的境地！ 贾达成实在是太了解陈大龙了，他算是眼看着此人一步步从一个官场的半成品，变成如今的极品！精品！ 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了！短短的几年时间，不仅深谙官场之道，而且在官场已经玩转自如！黑道白道到了他的面前都只有一条道：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尽管刘国安、刁一品和陈大龙三人都是自己不愿意得罪的对象，可真要是让贾达成取舍，他宁可出卖刁一品和刘国安也不敢跟陈大龙对着干。 贾达成的心里最清楚，陈大龙的心狠手辣跟刘国安和刁一品的手段比较起来，那些人对陈大龙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在普水当时和自己搭班子，和陈大龙闹矛盾的几个人都进去了，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有刘国安保护，说不定也被弄进去了。 “陈副市长，上次和你聚会之后，对你布置的事情我是积极的落实，你朋友很快就会接手开发区的别墅建设，至于说刁一品，这个人我算是比较了解的，前段时间还带着副秘书长到普水去调研……” 当晚一顿晚饭足足吃到大半夜，尽管该上的好菜一样也不少800小说网txt.com全集小说下载，该上的好酒也全都有了，可是贾达成感觉今晚的每一道菜吃在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这就是陈大龙的高明之处，他明明心里已经拿着把刀在逼你，表面上却还是和和气气的跟你称兄道弟，跟你推杯换盏，甚至关心的场面话一句也不少说。 饭局结束的时候，贾达成为了保护自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全都秃噜了出来，瞧着贾达成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陈大龙轻松的把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收好后，冲着贾达成关心的口气问道：“贾书记今晚没喝多吧？” “还好。”贾达成郁闷回答。 “那行，天色也不早了，贾书记早点回去歇着吧，你也别想太多，我们曾经是搭班子的人，那是曾经的同事，我陈大龙做人一向是恩怨分明，贾书记只要记着我这个兄弟的好，我自然也会在任何时候记着贾书记的好。” 陈大龙伸手拍了拍贾达成的肩膀，跟他一道下楼，两人那副亲热的模样，任谁看了也绝对不会认为，刚才在包间里，陈大龙和贾达成之间，居然刚刚发生过一场无声的激烈战役。 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有两种休闲放松方式，一种是喝酒，一种是采花。 今晚的陈大龙心情不佳，喝完酒后体内像是有一股毒液在四处蹿动行走，血气方刚的男人，离婚后一直没时间再找合适的对象，需要发泄的何止是欲望？ 陈大龙站在那边想了很多的去处，后来想到了赵亚楠，虽然心里对赵亚楠上次采取不正常的方式和自己来过一次，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人，否则，上次也不会为了冯久阳的事情给赵亚楠面子，于是给赵亚楠打个电话，让她来接自己，说自己有事情和她说。 自从冯久阳的事情后，陈大龙和赵亚楠也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赵亚楠心里很是想念陈大龙，所以当陈大龙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远远看到赵亚楠的那辆黑色奔驰，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赵亚楠透过车窗看着他，内心中的思念却极其的强烈，接到陈大龙的电话，立即前来，计算一下她提前一小时就已经来到这里等待，她发现自己就像个痴情的小女孩，在和陈大龙扬发生亲密接触之后，那份感情非但没有转淡，反而变得越来越浓烈。 赵亚楠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真正陷入感情漩涡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很小女人，也身不由己。 陈大龙来到奔驰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这才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灼热的目光盯住赵亚楠，心里想到今晚该如何对付这个女人？ 赵亚楠似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心里很是希望，但是轻轻抿了抿嘴唇，垂下睫毛道：“这是外面！注意影响！” 第772章有人要被私下调整（五） 陈大龙咧开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话，外面和其他的地方没有差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看来你想歪了！” “你那素质，我能想歪？”赵亚楠嗤之以鼻，启动了引擎。 陈大龙倒也表现得老老实实，调整了一下座椅，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道：“今晚酒喝多了，真的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想到了你！” 赵亚楠道：“就是简单说说话？谁信？当然，你是男人，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大的注意都是男人拿，所以今晚想怎么就怎么，就一切听你的！” 陈大龙心里知道，这个女人今晚全部是自己的，不禁笑道：“我的意见就这么重要？” 赵亚楠微微一怔，然后小声道：“你对我很重要！” 陈大龙从侧面看着赵亚楠完美的俏脸，心中一时间生出无限感触，以自己的身份，因为生意上的合作，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承诺，聪明的她一定知道，可是赵亚楠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反而对他更好，这种不求回报的感情，让陈大龙很是感动。 到了酒店前面的停车场，赵亚楠锁好汽车，她今天穿了一袭紫色长裙，黑色卷发挽起发髻，娥眉淡扫，星眸如水，红唇如火，搭配在她的俏脸之上显得精致到让人无法挑剔，这样的发型突出了她曲线柔美的颈，裸露在外面的小部分肩头肌肤白嫩如雪。对陈大龙而言感官刺激格外强烈，他不由得想起和赵亚楠在一起的情景，赵亚楠皮肤之好他是深有体会的。 赵亚楠感受到对方变得灼热的目光，脚步跟上他的节奏，小声道：“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晚上我陪你住……” 陈大龙一颗心不禁加速跳动起来，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假惺惺道：“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赵亚楠白了他一眼道：“真的很假！”抿起的唇角，妩媚的风情已经掩不住流露出来。 陈大龙闭上双目，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即将的情景。 赵亚楠看着陈大龙陶醉其中的模样，终忍不住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嫖客……”话没说完，她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陈大龙压低声音道：“我如果是嫖客，你就是那啥……” 赵亚楠伸手在陈大龙的脑门上给了一个暴栗：“去死，瞎说八道！” 两人进入酒店大厅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几个熟人走了过去，其中一个竟然是普安的一个姜副市长，他身边的几个全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 陈大龙好奇道：“姜副市长身边的那个女的是谁？长得不错！” 赵亚楠瞪了陈大龙一眼，她刚才没有注意，听陈大龙这么一说，看了看，姜副市长身边有一位身穿浅灰色套装的女郎，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嫩，眉清目秀，她秀眉挑起，小声道：“小冰，原来是普安电视台文艺部的，后来听说辞职了，不知道为何和姜副市长在一起！” 陈大龙从姜副市长脸上的笑容和小冰的暧昧表情，他马上做出了判断：“他两人是不是有点那啥……” 赵亚楠咬了咬嘴唇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这样啊！” 陈大龙居然沉默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赵亚楠的住处，温柔多情的女人就像是一块磁铁吸引男人趁夜而来。 赵亚楠的闺房布置的相当典雅，偌大的四方柱公主挂上一袭蒙古包似的粉色丝帐，四周各种可爱的小挂件见女人内心深处那颗童心未泯显露无遗。此刻，男人正澎湃激情将女人压在身体底下一次次冲着那份温热和柔软发起猛烈冲击…… 这种年龄段的女人都是老手了，就像替首长下乡开路的警车，不是嗷嗷叫两声就完了，不仅能把道开的宽阔平坦，还能带领着后续部队畅通无阻。 姜是老的辣，人生的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优点，所谓春华秋实，夏种冬寒，风景大异，十八岁的女人像樱桃，好吃但昂贵；二十八岁的女人像苹果，又好吃又不贵；三十多岁的像西红柿，虽然已经不是什么水果了，但是却营养丰富能当饭充饥。 一番激情过后，赵亚楠抱着陈大龙很是痴迷的望着，陈大龙却在想到大厅遇到的那个女孩，就是赵亚楠刚才口中提及的和姜副市长在一起的那个叫“小冰”的女子，陈大龙以前帮过此女子的忙。 小冰确实以前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因为和领导闹了些矛盾受到委屈后，一气之下找上级领导要举报电视台长，偏巧这件事落到陈大龙手里处理。 电视台的领导本来就是花花流氓，听到小冰举报自己，很是生气，因为小冰能够如此的红火，那就是他捧起来的，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小冰举报领导，和前一段时间领导的承诺没有兑现有关，那天晚上，领导在电话里面对小冰说，自己要到她哪儿去过夜？接到电话后，小冰立即把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她心里盘算着，今晚一定要把领导伺候好了，这样一来，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自己才能顺理成章的把提高生活费的要求说出来。 按照当初承诺的，每个月给小冰一万元生活费，那是太少了。 电话挂断后时间不长，领导便哼着小调上楼来了，小冰赶紧殷勤的先把门打开一条缝，像是迎接帝王一样恭敬的把领导迎接了进来。轻手轻脚的帮领导换下外套后，小冰娇嗔的口气说，你呀，都好长时间不到我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 领导搂着美人轻亲了一口说，我就算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大美人啊，你说是不是？ 小冰一副体贴的模样问道，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做点好吃的给你。 领导笑着摇头说，不用了，我今天来可不是过来吃东西的，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冰一听说好消息，又见领导一副神秘模样，忍不住凑过去问道，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领导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发大财了！ 领导重点突出了一个“大”字，小冰眼珠一转，心道，这叫什么好消息，你原本就是个大财主，哪天不是都在忙着发财。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小冰却还是应景似的叫唤起来说，是嘛，那我可要恭喜你了。 领导显然又想跟小冰显摆一下，又不想把一些秘密的话说出来，毕竟小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是有底的，这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娘们，说好听些是自己的小秦人，说的难听些，就是自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级鸡罢了。 想想当初头一次见到小冰的时候，他被小冰高傲的外表一下子蒙混住了，看的口水直流，等到以工作的名义谈话之后，冰果真半推半就的跟了自己。也正是因为小冰唯金钱至上的理论，所以领导认为控制这样的女人那是太小意思了。还在这一年多来，小冰跟自己也算是配合默契，只要自己每月给小冰一万块的生活费，小冰基本上能做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在自己在生意场上应酬的时候，特算是帮了一些忙。 领导今晚显然格外兴奋，他见小冰今晚把自己扮的性感又不失高贵，心里不由痒痒起来，一把抱住小冰的身体就要往卧室的地方按下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小冰却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的放在他的唇上，柔声说，亲爱滴，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子弹已经上膛，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于是领导气喘吁吁的口气说，事情办完了，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小冰立即笑盈盈道，真的？说话算数。 领导赶紧连连点头，小冰却又强调道，不准反悔？ 领导又是连连点头。 事后，小冰提出了要求，那就是每个月的生活费提高，至少5万以上，领导不答应。 小冰就问，为什么你能给刚来的主持人5万，自己为什么不行？ 领导很是不屑地说，人家那是刚出牙的嫩草，你是老草，当然价格不一样。 小冰一直以自己的长相自豪，听到这儿当然很是不高兴，两人后来就闹翻了，领导再也不光顾小冰那边，也不给小冰一分钱，导致小冰举报。 陈大龙知道情况后，想到领导也不是东西，日了人家，不给一样的待遇，人家当然要举报，当着她的面对领导明确指示，“决不允许单位领导存在对举报人打击报复行为，如果有什么后续反应，一定让纪委认真调查！” 领导后来给了小冰一笔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至于说后来的辞职，也是今晚赵亚楠刚说的，陈大龙才知道。 陈大龙于是问赵亚楠：“刚才你说那个遇到的小冰怎么了，辞职了？” 赵亚楠笑道：“这个小冰现在可不简单，她早就从主持人的岗位上辞职下海了，前两天生意场合碰到，我才知道这小姑娘能耐不小，生意做的相当红火。” “是吗？”陈大龙随口应了一声道，“有本事的人才敢有大脾气，难怪那小冰当初在电视台当主持人有胆量跳起来跟台长干？这说明人家的确有真本事。”心里却在想，屁本事，不过是陪着男人睡觉的本事。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会那么好心帮她呢？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赵亚楠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问。 “无聊，睡觉！” 女人最无聊的一件事就是经常问男人“如果，假如”之类的话题，就像那句经典问话，“媳妇和老妈掉河里你先救谁？” 有些事情原本没有标准答案，女人逼着男人做出选择的初心原本是想要证明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是那么的无可替代，可往往给男人的感觉就四个字，“无理取闹”。 生活就是这样，普通人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往往不得不选择改变自己，还美其名曰“适者生存”，人必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 第773章想发财的人来了（一） 真正的智者一定会明白“坚持”的重要性，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有现在满地的螃蟹大餐？先知们或许物质生活极其清苦，所创造的精神财富却是任何无价之宝无法媲美。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天又过去了，黑夜过去，白昼降临，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二天上午，陈大龙参加一个会议，中途从会场出来透口气的功夫正好迎面撞上普水县过来参加会议的胡长俊。 胡长俊身为陈大龙的老下属，见了老领导赶紧笑嘻嘻迎上来：“陈副市长，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回头还有你的发言吗？” “没劲，都是虚的，大家都在做戏，看着烦。”陈大龙百无聊赖的摇了摇头道。 胡长俊笑道：“您是领导，不能这么说，不过人生如戏，官场是一个大舞台，生旦净末丑，轮番粉墨登场，在官场中，就得做戏。” “哟嗬，胡部长最近好像有点深度了啊！”陈大龙故作惊奇的看着胡长俊。 胡长俊不无得意道：“那是当然，我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还是知道学习的。” “对对对！学习是进步之本，仕途不管如何，学习是必要的。”陈大龙随口道。 “中午我请您吃饭，咱俩好久没单独吃饭了。”胡长俊热情发出邀请。 “成，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我请吧。”一顿饭的小事陈大龙倒也无所谓，反正中午总是要吃饭，跟谁吃不是吃？跟老下属胡长俊一块吃倒是更随意些。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胡长俊接着又道：“陈副市长，听说您和余丹丹走的很近，要不，您把余丹丹叫上吧，找个美女陪您多喝几杯。” 陈大龙多聪明的脑袋？他立马意识到胡长俊今天中午这顿饭目的不单纯，眯起眼睛看着胡长俊道：“胡部长，刚说咱俩好久没单独吃饭了，这就要把余丹丹给捎上？你到底是请我还是请她？” 以前胡长俊来市区的时候，陈大龙带他到余丹丹的酒店吃过饭，所以胡长俊跟余丹丹也算是熟人。 “都请，都请，这不都是朋友嘛！”胡长俊满脸堆笑道。 “朋友多了，要不我把贾达成、王大鹏那伙人都叫上？”陈大龙故意说反话。 胡长俊慌忙道：“别介啊，我有事想找余丹丹商量，人多了不好。” “你有事找她商量别叫着我啊，你又不是不认识她，你自己找她呗！”陈大龙没好气斜了他一眼，显然对胡长俊这番说辞相当不满。 胡长俊赔着笑道：“这不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特好吗？” “嗯，关系好就该被你胡长俊拿来用？”陈大龙撇嘴不乐意道，“你倒是胆肥，竟敢打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不是不是，老领导您听我解释。” 胡长俊眼见一桩好事就要弄巧成拙，心急火燎拉住甩膀子要离开的老领导喋喋不休说明其中缘由…… 胡长俊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请余丹丹吃饭，余丹丹现在湖大广场工程二期即将招标，胡长俊想让自己联系的一个老板承包下这个工程，所以想提前和余丹丹通个气。 他虽然认识余丹丹，可自问关系到不了陈大龙和她的那种地步，只要陈大龙开口帮忙说话，这件事肯定十拿九稳。 胡长俊苦笑冲着陈大龙解释道：“老领导，您现在是厅级干部，我提拔是没有希望了，就想赚点钱，不就是让你帮个小忙，你至于把我寒碜成这个样子？” 陈大龙听了解释后犹未解恨，转脸冲着胡长俊追加了一句：“奸商！你现在就是一个浑身铜臭气的奸商，不过你要当心，不要把自己弄进去！” “是是是，我是奸商，只要您帮我这忙，你怎么骂都行。” “你叫我怎么说你好？”陈大龙一脸的怒其不争伸手指了一下胡长俊，胡长俊却笑嘻嘻不以为然。 骂归骂，可电话还是要打的。 这就是陈大龙性格中令下属折服的地方，哪怕口头上说的再严厉，真到了下属请他帮忙办事的时候，只要力所能及绝无二话。 陈大龙当着胡长俊的面拨通了余丹丹的电话号码，电话里余丹丹听陈大龙说胡长俊要请她吃饭，马上就猜到胡长俊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她还是笑着接受了邀请，因为提出邀请的是陈大龙，她当然不会拒绝。 中午会议结束后，几人在约定的酒店见面，胡长俊对于这次的会面很重视，陈大龙对他也毫不手软，直接点了两瓶50年窖藏的贻春佳酿，一瓶一千八百多，余丹丹有些不解：“怎么不喝茅台啊？” 陈大龙道：“这酒最贵！” 一句话差点没把余丹丹给噎死：“贵了就好啊？” 胡长俊见余丹丹说话带着几分挑剔，赶紧打圆场道：“茅台好！茅台好！我又没喝过，逮到机会我得尝尝！” 余丹丹不屑：“还有贵的呢，路易十三三千多呢，你怎么不点？” “洋酒我喝不惯，我支持国货！”胡长俊急中生智回答。 陈大龙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起来。 胡长俊见领导笑了，心里一阵轻松，借机插科打诨：“余经理，你看到没有，我这位老领导从来对我都是磨刀霍霍，恨不能把我的血都放出来，遇到事情还不肯帮助，否则，我现在肯定是正处级干部了。” 余丹丹笑道：“陈副市长给了你一个腐败他的机会，别人想要都没有，我觉着你应该高兴才对。” 陈大龙乐道：“就是！” 胡长俊见两人现在齐心一致把枪口对准自己，假装无奈道：“得，你们俩从来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认输，我认输！”心中想说的却是，“你俩压根就是穿一条裤子。”这种话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来的，要是让余丹丹听到，只怕这次的工程就黄了。 陈大龙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砸了砸嘴巴道：“这酒真不咋地，比茅台难喝多了，一点性价比都没有。” 余丹丹没好气道：“早就劝你喝茅台了。” 陈大龙道：“不好喝也得喝，胡部长一片心意呢。” 余丹丹知道他是故意操蛋，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几杯酒过后，胡长俊心急就切入了正题。 其实就算胡长俊不说，余丹丹也能够猜到他请自己吃饭是什么目的，微笑道：“胡部长上次推荐的公司的实力我当然信得过，可是湖大广场项目的股东并不仅仅是我一个，所以大家商定要公开招标，其实以胡部长朋友的实力一定可以在竞标中脱颖而出。” 胡长俊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朋友踏踏实实的准备计划书，等待竞标开始。”话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表情却难以掩饰内心的失落，他本以为可以通过私人关系将工程拿下，根本不必走过场那么麻烦。 余丹丹的说辞显然是委婉的回绝了他，听话听音，什么实力信得过之类的话，胡长俊当然不会相信，他认为余丹丹对他推荐的公司的兴趣不大。 胡长俊并没有想错，余丹丹公开招标的说法只是一个借口。 午饭之后，她和陈大龙一起来到露天花园喝茶，就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大龙：“陈副市长，湖大广场的工程我不打算交给胡部长推荐的公司来做！” 陈大龙笑道：“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不过问，不过胡部长推荐的公司也很有实力，很多工程都有份参与。” 余丹丹微笑道：“上次推荐的时候，我就查过该公司的资料，过去没有接过湖大广场类似的工程，而且该公司现在的摊子铺的太大，可能是因为急于做大做强，而我需要的是一个更为专心，更为现代化的建筑队伍。” 陈大龙问：“你已经选好了？” 余丹丹答：“差不多。” 陈大龙道：“既然这样，我就告诉胡长俊死了这条心。” 余丹丹有些歉意道：“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么？”陈大龙问。 “我没能给你的朋友帮上忙。” 陈大龙呵呵笑了起来：“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这些事我分得很清。”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停顿下来望着余丹丹的眼睛，他意味深长道：“你很在乎我的想法？” 余丹丹俏脸一红，居然点了点头。 陈大龙道：“我也一样。” “不一样！”余丹丹垂下黑长的睫毛，用饮茶来掩饰她此时慌乱的表情。 陈大龙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午后的阳光，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很明媚，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懈怠，让他想找一个地方睡去。 陈大龙打了个哈欠道：“最近我越来越懒了。” 余丹丹微笑道：“我看出来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最近做一些事都提不起精神，大概在官场中混得久了，感觉周围的一切对我缺乏吸引力。” 余丹丹笑道：“人总有情绪低落期，你属于闲不住的人，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你这种人需要不停的折腾，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保持足够的兴奋。” 第774章想发财的人来了（二） 陈大龙听她说的有理，呵呵笑道：“你还真了解我。” 余丹丹道：“大概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应该好好调整一下，等你恢复过来，你会发现生活是如此美好。” “你是个商人，你的人生目标是不是不断地积累财富，用财富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你的美好生活只要钱多就好，不是吗？”陈大龙像是在问余丹丹，又像是在发表感慨。 余丹丹反问道：“你是个政府官员，你的人生目标是不是不断地向上爬？用你的官位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呢？” 陈大龙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过去，我以为是，可现在我发现，官场对我的吸引力远没有我想象中大。” 余丹丹斩钉截铁道：“暂时的！” 陈大龙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人相信？” “因为你虚伪！” ……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胡长俊请陈大龙和余丹丹吃饭后没几天，为了承揽工程的事再次来到市政府陈大龙的办公室拜访，一进门自然是先说些套老交情的闲话，说着说着话题最终还是扯到了湖大广场项目一事上。 胡长俊带着几分真诚对老领导掏心掏肺道：“陈副市长，我今年都这年纪了，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会，恐怕这辈子仕途发展算是到头了，人嘛，一辈子熙熙攘攘名来利往，我总得为自己退休后的日子打算打算？再说了，您也知道我的个性一向重情义，朋友找上门来帮忙的事情我肯定尽力而为，还请老领导多帮忙了。” 坐在陈大龙面前的胡长俊眼神明亮看向老领导，当陈大龙一双眼睛像是探照灯似的仿佛要洞悉他的内心最深处，他也并不躲闪，反而稍稍直了腰杆微微抬高脑袋直视他。 道理很简单，他胡长俊今天就是过来请老领导买自己的老面子帮忙争取工程的，自己一向是明人不做暗事，心里想什么都摊在桌面上说清楚，至于老领导究竟肯不肯帮忙，那就是双方交情深浅的问题了。 陈大龙心里清楚胡长俊耿直个性，也知道他当着自己的面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过，他并未直接回答此事到底会不会帮忙，而是把胡长俊带到自己办公室的书架旁，顺手抽出一本最近常看的《水浒传》。 胡长俊瞟眼看到陈大龙手里捧的《水浒传》，书签已经夹在了后三分之二的位置，估计陈大龙每天都在阅读。他心里有些不解，《水浒传》比较适合年轻人看的一本书，内容是以草莽造反为主，他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副市长，怎会喜欢这样的书呢？ 陈大龙见他眼睛里露出疑惑，转脸问道：“你也读过《水浒传》？”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看过三遍。”胡长俊点头回道。 “你说说读水浒的心得。”陈大龙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简单动作示意胡长俊和自己一起坐在书架前的沙发上说话。 “大体上讲，这是一本描写草莽豪杰的书，英雄肝胆、兄弟义气，所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锄贪官、杀恶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古以来的读者看重的就是这种江湖义气，杀官造反的痛快壮举……” 胡长俊正要进一步说下去，陈大龙插言问道：“你对宋江是怎么看的？” “宋江看的人生气，梁山英雄一百单八将，聚啸山林，官府屡屡攻打失败，如果一心一意造反，以北宋当时的内外交困的政治局面，打上汴京夺取皇位也不成问题，那将是中国第一个由农民造反取得胜利的壮举，中国后来的历史也许会就此发生改变。所以，宋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机会主义分子，投降派，不是什么好人。” 陈大龙听胡长俊一番评论后，轻轻摇头说道：“这是一般人的看法，如果站在现在的角度，我们应该换一个方向去思维，毛主席很喜欢水浒，他也批宋江，为什么？因为我们党夺取政权的道路就是梁山英雄的造反的道路，毛主席许多的战略思想都得自于水浒，比如打土豪分田地，开仓放粮，俘获人心；比如游击战，几次成功的反围剿战役，包括后面的抗日战争……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胡长俊见老领导并未表态自己所求帮忙之事，却一反常态跟自己讨论起《水浒传》？一时心里有些揣摩不透陈大龙到底寓意何在？反正是求人帮忙，他心有疑惑却也不好多说，只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 陈大龙把手里的《水浒传》摆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正色对胡长俊道：“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伟大就在于善于吸收前人的成果，摒弃糟粕，造反的目的更明确，思想更先进。梁山豪杰是被逼上山的，党人是为了实现一个共同的理想自发组织起来的，梁山英雄造反是盲目的，夺县破州为了兄弟为了粮草，党就是为了夺取政权，建立一个全新的不同于历史也不同于西方的民主、自由的社会制度，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治团体。” “有道理！”胡长俊听了这几句品出几分味来，“都是看的同一本书，老领导的深度却不同，佩服佩服！”胡长俊明显崇拜眼神看向自己，陈大龙视若未见，接着自己的话题往下说：“前者是盲目的，昏昏然，没有共同的行动纲领，打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后者是清醒的，目标明确，有严明的组织纪律性，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而且所为之奋斗的终极政治纲领，符合广大人民的利益……这些都注定一个是以失败告终，一个是胜利者的姿态改朝换代，当家做主人。” “所以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能打下江山稳定江山，宋江却只能投靠朝廷成了背信弃义小人？”胡长俊插话道。 陈大龙冲他微微点头，伸手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身子后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宋江一伙，说好听点是英雄豪杰，说难听一点就是草寇流亡者，宋江有什么本事？文不过吴用，武不过卢俊义、林冲等，就靠‘及时雨’的一个浪得虚名和小恩小义笼络了这么一帮子桀骜不驯的莽汉。分析宋江上梁山的经历，他是最勉强和无奈的，从跟本上讲，宋江是不想也最不愿意造反的，他甚至对梁山来的人避之如蛇蝎，是在骨子里对宋王朝忠心到极点的一个人物。所以，在他取得领导权和绝对的权威后，一切的一切都在为通向投降的路上做着准备，为他的继续忠君愚昧的想法找由头。但如果因为这样就全盘否定宋江这个人，否认他的能力，也是不科学的，不客观的，试想一想，宋江凭什么能领导这么一帮子人？大家又没有组织纪律做保证？” 胡长俊摇摇头，本想说是“靠义气，靠兄弟情义”，但又想，事关每个人的前途，性命攸关，像林冲等和朝廷的权臣矛盾极深，明知不会有好的结果，谁会眼巴巴为了义气拿命去赌博？一个人如果命没有了，还玩什么玩？ 陈大龙总结样口气道：“宋江是一个当领导的天才，和曹操不相上下，都是工于心计的人物。他最信赖和喜欢的是哪个几个人物？宋江把这一百零七人划分了几个层次，真正重用的是花荣等一批日夜想回归朝廷、等待招安的旧官僚，冷落的是林冲、武松等一批出身寒微不想被朝廷诏安的绊脚石，充分利用了李逵等莽汉朴素的盲从心理，完成了等待朝廷招安的大业。此人从头至尾他玩的就是权术，这是搞政治的人最需要的一种基本技能。看大局，明大势，知退让，拉拢一批人，打击一批人，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达成真正的意图。宋江是很虚伪的一个人，‘及时雨’只是表象，是迷惑他人的一层保护色。自古以来，搞政治就必须具备这样的才能，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阴谋！阴谋能提前让人知道吗？真实意图被深深隐藏了起来，给人看到的是堂堂正正的政治主张，为大多数人谋福利的政治口号，匡扶正义的举动，宋江、曹操精通此道，刘备更是厉害，所以，他们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果然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老领导，听您这么一说我可真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听了您这么一分析讲解，我感觉我之前那三遍书全都白读了。”胡长俊不由叹息着，自认开眼界了。 他再傻也听出来了，陈大龙把宋江研究得这样深，不是欣赏宋江这个人而是学习他御人的手段，也就是权术。“或许，每个人在他心里，估计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根据他的心里地位的重要性，被安排到不同的位置上，发挥着他需要的作用和影响。”胡长俊心想。 胡长俊佩服不停点头，陈大龙脸上神情总算稍稍舒展，他苦口婆心对胡长俊道：“长俊，你现在也是一个部门的一把手了，有些事不能只看眼前就事论事，一根筋到底，一条道走到黑，那样是会吃亏的。你要从全局、长远看待问题，分析每一个方面的利害得失，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胡长俊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问道：“老领导，我这人一向头脑一根筋，有话请明示。”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进步吗？”陈大龙问。 “不知道？” “县的干部热衷于窝里斗，拉帮结派的现象普遍存在，外面来的干部要想站住脚跟及其困难，不用说一心一意谋发展，把全县经济搞上去，改善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了，所以，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花大量的精力去应付各种工作以外的事，给经济发展谋求一个好的坏境，在官场就叫政治。而你最大的缺点是不注意和身边的人融合，导致推荐的时候无人推荐你，考察的时候无人说你好话，所以要想提拔的确有难度，导致你现在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 第775章想发财的人来了（三） 胡长俊被陈大龙一语戳破心底里想法，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笑，好在，他理解老领导对自己说这番话本意也是为了自己好，默默低头认真听着。 “干部想要得到提拔机会，重要的上面有人说话，下面有人说好话，我最喜欢高中教材的一种提法：‘政治经济学’，政治和经济很难截然分开的，有时候讲政治就是抓经济，经济就是服务整治，两者是连襟，我这样说你明白意思吗？” “我懂了。” 一向心直口快脾气耿直的胡长俊那日在陈大龙的指点下，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现在真是从心底里对老领导从头到脚都非常崇拜。 人各有命天注定！ 老领导虽然年轻却是天赋异禀，一本看似普通的《水浒传》居然能看出这么多的心得来？此人也的确有非同寻常的智慧，这样的人中龙凤假以时日若是不能获得很大成功，简直天理不容！ “你现在想帮助人做生意，那是想搞经济，但是你的位置没有到控制一方的时候，你和别人搞经济，别人也不会全心全意的跟着你，他们是骑马找马，等你能够雄霸一方，成为一方诸侯，那么什么都会滚滚而来，不需要你如此的奔跑了！” “当然，如何捞到整治资本，需要经济，那就看你如何懂得平衡了！” 那天，胡长俊很是崇拜的离开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几天过后，礼拜五的中午时分，普安市的市委常委们突然接到市委办公室主任的通知，要求在家的常委半小时之后到会议室，刘书记要召开一个市委常委紧急会议。 陈大龙当时正在外考察的路上，突如其来接到会议通知后，他只好紧赶慢赶回来，等他的专车停稳到市委大院的时候，离通知开会时间只有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此时的他顾不上多想，赶紧坐电梯上楼来到会议室门口，抬脚进门瞧着常委们都提前到了，连一向踩着准点进会议室的刘国安都已经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 见此情形，陈大龙心里疑窦丛生，“狗日的，今儿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毫无征兆召开紧急常委会，真是够邪门的！” 陈大龙进门后先冲着坐在定头位置的张市长点点头，又冲着周武和洪书记几人微微颔首，然后才拖开椅子坐在自己位置上。 刘国安见陈大龙进门后，所有常委们全都到齐了，立即开口宣布：“既然能参加的人都来齐了，咱们就开会吧！”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众常委，包括张市长在内，人人都把眼神聚焦到刘国安那张国字脸上，从大家的神态上来看，分明常委们大都对今天突然召开的常委会都有些一头雾水。 刘国安显然对众人心里疑惑洞悉若察，他故作威严的表情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常委开门见山说：“这个会议是临时动议，没有办法，必须尽快解决，我直到今天上午才得到一个消息，市纪委的相关同志，居然在没有经过市委主要领导的同意情况下，就对我市的某个处级干部采取了措施？对于这种严重涉及违反工作常规的行为，我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个人主义还是部门主义在作怪，如果人人都是这样，那么还是什么纪律，还有什么规矩，所以临时开个会议，就是希望在座的各位常委们都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市纪委动了哪位处级领导干部？”底下立马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说呀？”有人赶紧跟身边常委打听，“谁被纪委采取措施了？这什么时候的事？都听说了没？” “没听说，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哪知道？”有常委摆手回答。 “这事你别问我呀？你得问纪委洪书记，他纪委查处的干部，他是一把手能不清楚？” 众人显然还没料到今天常委会上刘国安所说之事有可能扩大到何种地步？一个个最初的想法只是认为，必定是市纪委哪位中层干部办事不开眼，对一名处级干部动手竟然疏忽了向一把手市委书记汇报？ 这也难怪刘国安生气，普安市是谁的地盘？ 当然是他刘国安一手遮天！ 处级领导干部无论是任用调整那都是要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经过他刘国安点头才行的，现在市纪委办案人员已经对一名处级领导干部采取了措施，那就说明人已经被关进了市纪委，可身为市委书记的刘国安显然还是从旁人那里得到消息，这位山大王能不发飙？ 我们采取的是民主集中制，就是在高度民主的基础上实行高度集中，民主是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在集中的前提下发扬民主，所以民主集中制的重点在集中制。是无产阶级政党、社会主义国家机关和人民团体的根本的组织原则。它规定了领导和群众、上级和下级、部分和整体、组织和个人的正确关系，是胜利推进革命和建设事业的重要保证。 现在下面的人民主了，却不要一把手集中了，当然不行。 陈大龙听了这话却立马明白过来，刘国安突然召开这次的常委会显然是针对洪书记！洪书记之前向他透露过背地里动手抓了刁一品身边的副秘书长，刘国安这是想要采取政治手腕出头帮忙救人来了，靠，如此的护短行为也太昭然若揭了。 刘国安说完一句话后，冷着一张脸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底下人像是一群蜜蜂“嗡嗡嗡”议论纷纷，到最后却全都把眼神不自觉集中到市纪委洪书记身上。 洪书记的神情是淡定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明显的不屑，听着众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他主动敞开嗓门冲着刘国安道：“刘书记，既然开常委会议研究此事，何妨把话说的再直白些，我作为市纪委的书记，是受到省纪委和市委双重管理的部门，如果连一个处级干部的案子都做不了主，那我这个纪委书记干的还有什么劲？做官部位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一天，对腐败那就不手软！”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在座的诸位常委，除了了解内情的张市长和陈大龙之外，人人都用一种无比诧异的眼神看向洪书记，狗日的，也要牛叉了，该如何的和一把手书记说话。 个个心里都在说着同样的一句话，“洪书记今儿是吃了枪药了么？胆敢用这样的口气跟一把手说话？以下犯上一向是官场大忌，何况是在市委常委会这样一个如此严肃的场合？如果有人把此事弄到省委，那么吃板子的就是洪书记。” 平日里跟洪书记关系不错的周武等人纷纷冲着洪书记使眼色，那意思分明在提醒洪书记，“狗日的，你有本事，注意跟领导说话态度！什么人不好惹，你偏偏要跟一把手过不去？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洪书记对众人投来或好意，或诧异，或敌意的眼神视若无睹，说完这句话后两眼直勾勾盯着刘国安，那神情分明在向刘国安示威，“老子就是把人给抓了，你又能拿老子怎样？” 兔子急了还咬人！ 洪书记现在的心态可以用“破釜沉舟”四个字来形容。 当年项羽担任援赵大军的主帅，下令士兵每人带足三天的口粮，又下令砸碎全部行军做饭的锅，将士们都愣了。项羽说：“没有锅，我们可以轻装前去，立即挽救危在旦夕的赵国！至于吃饭嘛，让我们到章邯军营中取锅做饭吧！” 大军渡过了漳河，项羽又命令士兵把渡船全都砸沉，同时烧掉所有的行军帐篷。战士们一看退路没了，这场仗如果打不赢，就谁也活不成了。 破釜沉舟不留后路，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一干到底的项羽最终果然是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可是洪书记今天破釜沉舟的举动结果如何，眼下却难以预料。 刘国安从洪书记看向自己犀利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寒意，这位官场老狐狸心里气的像是被人点火烧了汽油，熊熊大火灼的他恨不得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洪书记的鼻子痛骂一通，可他更明白，越是这种节骨眼上越是考验一位领导的定力和智力。 下属对领导不恭在官场来说显然是为众人所反感的，但如果领导跟下属当着众人的面真刀真枪干起来，人人又都会耻笑领导不够大度，刘国安心里自然明白这道理。 刘国安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稳定情绪，尽量用威严的口气对洪书记道：“洪书记，既然你自己主动站出来了，我就不得不批评你几句了：你并不是头一天做纪委书记，难道不知道对于重要的领导干部进行双规或者是采取其他控制行为，必须要跟市委一把手通气备案吗？你一声不吭就让下面的人把市委的一个副秘书长给扣下调查了，你自己认为，这种行为合适吗？你自己认为，这样的行为合乎规定？” 第776章破罐子破摔（一） 听着刘国安一副咄咄逼人的说话口气，底下的常委们都忍不住替洪书记捏了一把汗，“都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洪书记居然跟市委书记杠上了？这厮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在中国这个体制，纪委虽然是条管单位，但是经费什么的还是需要地方来支持的。” 面对刘国安的质问，洪书记毫不示弱义正言辞：“刘书记，我在此重申我们纪委办案的原则，那就是有回避原则的，恰好在副秘书长的这个案件中，有相关内容跟刘书记也扯上了关系，所以我只能选择向省纪委直接汇报，您说，我这办案的程序有哪里不妥当吗？” “啊！” 底下众常委不自觉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连张市长一双虎目都忍不住睁开老大，尽管他能理解纪委洪书记被刘国安暗地里摆弄后内心的那份屈辱，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洪书记会利用自己纪委书记的特殊身份，在调查相关案件中大胆把箭头直指刘国安？ “洪书记这哪里是在发泄内心不满，他这分明就是要跟刘国安单挑，拼一个你死我活的节奏啊？”张市长内心不由为洪书记捏了一把冷汗。 身为官场老人，张市长心里很清楚一点，“类似刘国安这种层级官员是否落马，恐怕并不是洪书记这样级别的纪委干部所能决定的？但是，如果真有真凭实据，不过死活的向上举报，也可能有机会，现在洪书记这分明走的一招险棋！” 陈大龙见此情形也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张市长心里所想他自然也想到了。 他现在后悔的是，前几日洪书记跟他谈及此事的时候竟然没顾得上把这件事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若是洪书记真想跟刘国安拼一个鱼死网破，也有充分的证据，哪能如此仓促上阵？ 刘国安原本是想要利用手里的权力把刁一品的副秘书长案件给压下来，却没想到，听洪书记的说话，居然这个案子也把自己牵连在内？他内心的窝火可想而知。 领导涉嫌贪污受贿是大忌！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一把手市委书记，无论是女色还是贪污这块的毛病都是为官大忌。 刘国安现在心里已经隐约有些后悔，自己这回主动招惹洪书记似乎有些操之过急，若是洪书记当真不顾一切死扛到底，对他来说显然得不偿失。 就在那分秒的功夫，刘国安脑子里旋即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说话的口气明显疲软下来，谁都知道，做了领导很难屁股上干干净净，刘国安也弄不准洪书记现在说的这些话到底水有多深？ 刘国安表面上假装气定神闲对洪书记道：“洪书记，这是在召开常委会，就是要讨论纪委最近做的工作，所有事情不是由着你的性子可以胡说的，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可都要有证据。” 洪书记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惨笑来。 那笑容让陈大龙看了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他心里清楚，洪书记如今被逼到如此境地，想必也是狗急跳墙压根就不管不顾了，既然刘国安在背后对他动手让他位置不保，他又为什么不能针锋相对呢？ “刘书记，我既然把话说出来，自然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我不妨在这里透露一下，通过对群众举报信的调查，现在正服务刘书记的市委办综合处一处的展处长副调研员，因为涉及严重的腐败行为，就在开常委会之前，也已经被市纪委采取了措施。” 洪书记索性又在常委会上，当着刘国安和众常委们的面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啊！？” 这回不仅仅是刘国安，在座的所有常委都大惊失色起来，包括张市长和陈大龙在内。 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个念头，“洪书记这次可真是疯了！连刘国安身边的人都敢动？难道他就不怕没吃到鱼，却惹了一身腥？” 刘国安也张目结舌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直到现在，他总算看明白了，看来这次洪书记如果这要和自己铁了心作对到底，根本就无法控制，到最后很可能自己被牵扯。 老谋深算的刘国安立马调整态度，冷脸冲着洪书记说：“洪书记，作为纪委书记，可能合法的开展你的部门工作，只要有证据的话自然可以去查办案子，可要是群众举报信件存在诬告的嫌疑，洪书记岂不是要多办了几个冤案错案？” 瞧着刘国安一副快要气的眼球凸出爆裂却不得不控制情绪假装威严盯着自己，洪书记毫不畏惧的针锋相对道：“各位领导，我洪某人在纪委工作近二十年，在省纪委就查过很多的案件，从来手上就没有办过一件冤案，刘书记要是对此事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尽可以向省委或者是省纪委的领导汇报，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对于腐败分子的惩罚，我是坚决不会放手的，谁要是包庇坏人，那么我会向省委、中纪委和省纪委汇报，直到把该抓的人都抓起来。” “你！？” 刘国安瞧着两眼直视自己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洪书记，心里跟镜似的。他心里清楚，必定是洪书记已经得知了自己在背后活动，要调整他位置的消息，这孙子今天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斗上了！对于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理？ “好！好！好！洪书记果然是铁面无私，对工作的态度兢兢业业，在座的各位对这件事还有什么其他观点吗？” 沉默…… 会议室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漫长的沉默过后，连刘国安都感觉这会议再拖延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自己只能是自取其辱，于是有些激愤的声音宣布道：“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刘国安说完最后一句话，居然不管不顾的率先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就像多呆在会议室一秒钟都会让他感觉窒息一样。 刘国安走了，坐在一旁的张市长意味深长看了洪书记一眼，一言不发拎起面前水杯也迈步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常委们见两位主要领导纷纷离开，一个个迟疑着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原本济济一堂的会议室里的常委们渐渐都走光了，只有洪书记和陈大龙面对面静静的坐着。 半晌，陈大龙冲着洪书记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笑着对洪书记说：“兄弟今日一战，只怕从此要扬名江湖了！” 此时的洪书记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冲着陈大龙苦笑说：“兄弟，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刘国安不给我留条活路，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只怕从此以后，无论哪个领导人都不敢重用我这样翻脸不认人的纪委书记了！” 洪书记的话让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凉了一下。 “是啊，洪书记尽管今天痛快了一回，从此以后只怕真没有哪个领导人敢重用他。现在的领导，哪个不想要自己的下属都是乖顺听话的棋子？稍稍有些棱角的自然选择丢弃，反正争先恐后要当后备军的棋子充足的很，又何必要在一颗棋子上浪费时间呢？” “嗨！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陈大龙一时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冲着洪书记勉强笑了笑，“走吧，今晚我陪你喝两盅。” “你不怕刘国安的人看到，说你陈大龙跟我私下勾结？”洪书记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说真心话，玩味眼神看向陈大龙。 “呵呵呵！刘国安又不是头一天看我不顺眼，我跟我兄弟喝酒干他屁事！”陈大龙不屑道。 “好！好！好兄弟！我洪某人没看走眼！” 洪书记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抬高音量，尽管声音听上去带着一股激昂，眼里却明显溢出点点晶莹物质，看看周遭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一张张空椅子，在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笑眯眯的陈大龙，洪书记心里五味杂陈。 简短的紧急市委常委会议结束后，刘国安气急败坏的从会议室，一路快走回到了自己的书记办公室，刁一品早就守在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隔壁听动静，瞧着刘国安进了办公室，赶紧随后跟了进来。 “刘书记，常委会上什么结果？” “还能有什么结果？这个洪书记简直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不仅在副秘书长的事情上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居然还把我身边综合一处的展处长也给抓了？” “什么？连您身边的人他也敢动？”刁一品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刘国安瞧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刁一品，把身体往座椅上一摔，没好气地说：“洪书记他现在就跟一条疯狗没什么差别，谁敢惹他，他就盯着谁咬一口，依我看，要是不想办法阻止的话，只怕这混蛋还有更加张狂的行为。” 刁一品瞧着刘国安一副脸色铁青的模样，心知他必定也是在常委会上受了莫大气，于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口气问道：“刘书记，您说洪书记不会是已经知道了您要调整他的消息？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管不顾？” 第777章破罐子破摔（二） “从今天常委会上他的表现来看，肯定是知道了，奶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走漏了风声？等我知道了这人是谁，我一定跟他没完。” “刘书记，那您说，咱们现在怎么应付是好呢？” “还能怎么应付？只要他洪书记的调令一天没下来，他就还是普安市的纪委书记，他就有权开展工作，要调查谁，谁又能阻拦得了？” 听刘国安这么一说，刁一品立马垂头丧气：“洪书记在牛叉，一时之间动不了你我，只能拿咱们身边的人撒气了，我琢磨着，这事情只怕还没完，真要让这条疯狗继续发疯下去，八成还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 刘国安并不搭理刁一品的话，突然问他：“你那个副秘书长跟着你多年，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在里面不会说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吧？” 刘国安原本想问的是，“副秘书长会不会在里头说出什么跟自己有关联的事情来？”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个味道。 刁一品赶紧摇头说：“刘书记，这个人跟着我很多年，我还是了解的，我自己用的人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他应该能听得住。” 刘国安心里不由一凉，要是都指望下属在纪委里面能听得住，那才真是傻瓜！很多干部在外面牛逼呼呼的，到了里面很快就把知道的全部交出来。 “我问你，具体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摆不上桌面的秘密？”刘国安神情略微紧张问。 刁一品赶紧回答：“刘书记，涉及到敏感问题并不多，就算他交代了出来，没有证据，也还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最多是名誉上会受到些影响。”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他感觉自己今天真是有些累了！自从头一回在常委会上对调整干部失控后，他每召开一次常委会似乎都要受一次刺激，今天的刺激却是最大的，这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你先回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静。”刘国安有气无力冲着刁一品挥挥手，刁一品瞧着刘国安的情绪不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先离开。 刁一品在刘国安办公室汇报相关情况的时候，陈大龙和洪书记已经坐在距离市政府不远的一家小酒馆里。 这家酒馆的老板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曾经有过两次不愉快的婚姻，头一回是找了个情投意合知根知底的老同学，却不料男人家境贫穷，小两口贫贱夫妻百事哀，新婚头一年吵吵闹闹相互耍脾气就把婚给离了。 老板娘二婚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本地有钱的暴发户，虽说男人年纪大些，却让她生活质量一下子从贫民提高到中产阶级，出门有车，进门别墅。 没想到暴发户有钱就变坏，整天在外面招蜂惹蝶不着家，忍不住抱怨几句就拳打脚踢不把女人当回事，无可奈何之下，老板娘被逼再次离婚。 幸好，第二次离婚分得了一些钱，老板娘从此在心底里再也不相信男人，二十八岁那年在距离市政府大门口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开了一家酒店。 酒店开张后生意一直不错，尽管规模不大，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再加上老板娘本身热情会来事，倒是拉了不少附近机关部委办局以此作为定点饭店。市纪委的定点饭店也在此处，因此洪书记和陈大龙从大院里一出门，习惯性的迈腿进了熟悉的小酒馆。 酒店内古色古香的小包间里，深褐色的四方形窗棱上挂着一些圣诞节装饰的小配件，圣诞节的装饰物显然还没来得及收，屋伤的大灯上还别出心裁吊着一片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很大雪花饰品，包间正中的圆桌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花瓶里一束怒放的塑料红玫瑰正在绽放。 整个包间里呈现的热烈节日气氛跟两人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陈大龙和洪书记各自从桌下拖了张椅子坐下来，随便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后，让服务员弄了瓶好酒上来。 原本，像陈大龙和洪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进了酒店，眼力劲活络的老板娘必定会满面春风迎上来恭维几句，今天瞧着两人黑着脸的模样，老板娘只是识趣的冲着两人谄媚笑了两下，脚底下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只是虚张声势的站在前厅吧台里，大声叮嘱服务员好生伺候着。 酒菜齐备，包间的门关闭严实，整个小包间里赫然成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陈大龙瞧着洪书记愁眉不展神情，心里也不好受，亲自拿起酒瓶给两人斟酒，陪着兄弟喝闷酒。 酒壮怂人胆！ 几杯酒下肚后，洪书记原本憋闷的委屈当着陈大龙的面一股脑发泄出来，仗着几分酒劲先大骂了一会刘国安背后插刀太不是东西，骂完后却又感伤自己遇到困境的时候，最终陪在他身边的却只有陈大龙一人。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愣是当着陈大龙的面说着说着差点眼泪要掉下来，这让好兄弟陈大龙看了心里说不出难受。 “你先别泄气，说不准这事还有转机。”陈大龙是从心底里不希望好兄弟受委屈，伸手夺下洪书记手中正要往嘴里倒的酒杯安慰道。 洪书记今晚没喝几杯就显得有些醉了，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陈大龙苦笑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老弟真心待我好，可是时也命也，刘国安都已经把上上下下的人脉都打通了，大局已定，我这心里跟镜似的。” 洪书记嘴里说着话，伸手向陈大龙讨酒杯想要继续喝酒：“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大龙，今儿让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洪书记说话的空，陈大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这两天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问题像是突然有了答案，这让他脸上露出几分喜悦神情。 他紧紧按住酒杯突然低声对洪书记道：“兄弟，你信我吗？” “呵呵！患难见真情！要说这普安市里我洪某人最信任的是谁？除了兄弟你还能有旁人吗？现在这年头，大家各扫门前雪，眼见着我要走了，以前称兄道弟的一帮人个个躲的远远的，都说朋友是拿来利用的，看来我洪某人在那帮人眼里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陈大龙一句话又惹的洪书记大发一通感慨，陈大龙并不打断他，等他痛快说完后，伸手拉住洪书记的一只肩膀轻声道：“兄弟，你先别泄气，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 尽管陈大龙这句话说的声音微乎其微，小的像是蚊蝇“嗡嗡”几乎让人无法真正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在此时的洪书记耳中听来却像是晴空炸雷。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有办法让我不走？”洪书记总算是停下来伸手夺酒杯的动作，两眼露出异样神采期待眼神看向陈大龙那张表情严肃的脸上。 “真的？你不会是跟老哥开玩笑吧？我跟刘国安都已经闹到这种局面，我……” 洪书记心知陈大龙脑子一向聪明异常，他的诸多想法往往出人意料相当鬼马，若是别人当他的面说出这句话，说不准他会当成玩笑话甚至是讥讽，可陈大龙的个性一向不轻易妄言，这让他心里骤然燃起了希望火苗。 陈大龙招手示意洪书记耳朵凑过来，洪书记赶紧听话贴过去，听着陈大龙在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后，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笑意来。 “这样能行吗？这不是背地里耍阴谋吗？我一个干纪委工作多年的领导私下……” 洪书记话没说完被陈大龙突然打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刘国安能对你背地里捅刀子，你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了，你到底还想不想留下来继续当你的普安市纪委书记？” “想！当然想！”洪书记斩钉截铁回答，“可我就是心里总觉的不踏实，你要是光明正大的跟刘国安叫板我自然没话说，背地里耍这种阴谋诡计，是不是不地道啊？” 瞧着洪书记那副勉为其难的神情，陈大龙气不打一处来，自从他得知洪书记将要被刘国安摆弄走的消息后，这两天脑子里像是装了风车不停的转，终于今天让他想起来一个好办法能够挽回局面，洪书记居然还瞻前顾后？ “听好了！不管是阴谋阳谋，只要能胜就是好谋！”陈大龙一锤定音。 “可我从没干过那种事，这节骨眼上到哪找合适的对象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洪书记的心里总算是想通透此事的相关利害关系，开始琢磨如何按照陈大龙说的主意办。 “眼下就有个最合适的人选。”陈大龙说。 “谁？” “……”陈大龙附在洪书记耳边轻轻从口中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这？”洪书记显得有些为难，最终却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今晚就找她谈。” …… 刚刚还冷冷清清的小包间里，这会子终于又响起熟悉爽朗的笑声，一直默默站在包间外注意小包间里动静的老板娘听见笑声，脸上也露出几分愉悦来，转脸冲着正上菜的服务员叮嘱道：“给里面再上两个最近店里的新品特色菜，跟陈书记和洪书记说，是送给他们免费品尝的。” 第778章破罐子破摔（三） “好的。”服务生弯腰应了一声，赶紧去通知后厨。 帅气的男人就像是漂亮的女人一样，走到哪里都容易招人眼球，有钱有地位却又离婚没老婆的男人更是很多女人心里眼里最最眼馋的心仪对象。 说起来，陈大龙刚离婚那阵子，普安市不少名媛通过各种渠道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那受欢迎的程度真是难得一见，好在这家伙贵在自知之明，他曾经跟兄弟们一道喝酒的时候说过一句特别清醒的话：“我自己的斤两自己心里最清楚，拿掉头上那官帽子，我陈大龙立马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狗屁不是，看上我什么，还不是我头上的帽子！” 人活一世，一时清醒很容易，要做到一辈子不为身边各种繁华复杂的虚幻所迷惑，始终清醒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很难，想必这也是陈大龙当初一步步迈向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当晚，洪书记和陈大龙一番痛饮后并未回到住处，而是心急火燎赶到了老青人周华瑞的住处，洪书记有房门钥匙，打开门正好女人刚到家。 周华瑞见此时老青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也是相当惊喜，小鸟似的飞过来扑进男人怀里，口中嗲声嗲气抱怨道：“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你可是有日子没到我这来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洪书记心里惦记着今晚要跟周华瑞谈的事，难得主动在女人唇上亲了一下，周华瑞愈加装出一副娇媚动人来。 周华瑞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消息显然不够灵通，最起码从她现在对洪书记的态度上来看，应该还没听说洪书记有可能要离开普安的事。 洪书记记住陈大龙之前在酒馆包间里跟他交代过的一番话：“这两年，周华瑞和赖海涛仗着你的庇佑才有在普安市发财的机会，你最重要是要让他们都明白一点，一旦你洪书记离开了普安市，受到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你洪书记一个人，他们所有人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生意人唯利是图，把这句话说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好办。” 洪书记头一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跟自己好了有些日子的女人，眼前刚进家门的周华瑞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外面是一件短款米色风衣，开怀露着里面黑色的紧身衬衣，下面是齐膝的黑色皮裙，一双高筒黑皮靴衬托着信感的双腿。 外人一看赵亚楠象一个利落的职业女性，但是飞散蓬松的发式，幽情媚眼掩饰不住的荡意，向男人暗示着女人风骚蚀骨的本性。 洪书记心里暗暗佩服陈大龙看女人的眼光，这样一个身材火辣，风骚到骨子里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你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周华瑞看出洪书记今晚神色有些异常。 “你好看。”洪书记冲她笑道。 “我要是脱了衣服更好看！”女人听了动听的赞美，索性大胆撩拨，伸手拉着男人的胳膊就往卧室拽。 洪书记半推半就随着女人进门，“咚”的一声关门声后，刚刚还静谧的卧室里瞬间春情荡漾。 …… 刘国安紧急召开的市委常委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市委办公室的接待办副主任也被市纪委带走了！接连两天，市委办的居然有两个领导被市纪委给带走了？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引起了市委办诸多工作人员的恐慌。 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心里都清楚，这年头，纪委要是想对谁下手，也就是五千块的标准，可就算是市委办最普通的办事员，一年得到的好处费也是这个数字的几倍以上，谁能经得住如此的查。 眼前的形势实在是太明朗了，一定是刘书记得罪了市纪委的洪书记，洪书记现在什么什么都不怕，有心挟私报复，只怕要是没人及时出面周旋的话，市委办还得有人被纪委带走。 底下一帮小鱼小虾一个个哪里还有心思工作？人人在危的心态下不得不想办法自保，在众人的推举下，市委办公室主任兼市委副秘书长答应去找刘书记好好谈谈这件事，希望刘书记能否出面，帮助大家说话，否则，谁还敢工作。 办公室主任跟大家伙的心思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整天围绕在刘书记身边忠心耿耿工作的，现在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刘书记也该拿出点解决问题的办法才好。 其实，这段时间刘国安的心情也很不好，最近普安的形势让他不得不想很多，特别是洪书记这个人现在兼职就是不可理喻的人，做的事情完全不符合官场的规矩，让他很是无奈和苦恼。 再说，市委办综合处一处的展处长被纪委带走后，他的老婆还在外面游玩，因为老公是服务刘国安书记的原因，一直被人高看一样，最近被一个单位的人邀请出去游玩，刚回来，刚到家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进门，就把门给反锁上了，神情也一下子变的黯淡下来，展处长的老婆很是不能理解的问，出什么事了？ 弟弟很是颓废的摇头说，现在事情也许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你先别紧张，不过你要尽快的让刘国安书记出面，否则，姐夫就很难出来了。 展处长的老婆问，究竟什么事情？ 弟弟就把姐夫被纪委带走的事情说了一遍，尽量斟酌着词句说，姐夫出事，主要是因为刘书记最近和纪委的洪书记闹了矛盾，所以洪书记杀鸡吓猴，姐夫就被带到了市纪委，究竟是为了什么问题被带走，现在没有人能够打听出来。 展处长的老婆睁大了眼睛，有些愣住了，工作多年，她能听出话里的一意思，尽管明白，她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洪书记还和刘国安翻脸？ 弟弟抿了一下嘴唇，点点头，他两眼盯着姐姐说，这件事傻子都明白，姐夫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现在能就姐夫出来的就是刘国安，只要刘国安和洪书记之间协调，问题一定可以解决的。 展处长的老婆有些搵怒地说，洪书记也太不是东西了，再说，只要你姐夫站得正，行的稳，他就是想要以此来打击你姐夫也没什么机会。 弟弟摇摇头说，问题就在这里，你是知道的，姐夫作为领导人来说，哪能一点便宜都没占，这些年家里有多少钱你是有数的，要是只凭着工资收入，能有这么多钱吗，我实话跟你说，我虽然没有在官场，但是我却知道这都是姐夫跟着刘国安后面得到的好处，现在姐夫被抓了，我想我们是很着急，刘国安书记肯定比我们更加的着急？ 弟弟这么一说，展处长皱眉看着问，你说吧，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弟弟说，很简单，赶紧到刘国安书记那边去，让他出面，尽快让姐夫出来，否则，在里面熬不住交代出什么，可能就永远也不能出来了。 展处长的老婆听了此话，于是就到了刘国安的办公室，请求帮助。 展处长老婆去的时候，刘国安的办公室来了一位老板，那是刘国安老婆推荐的，李老板进了办公室后，说，刘书记，很早就想来拜访，只是怕书记新官上任事情太多，打扰书记的工作，所以直到今天才来拜访。 刘国安很是官话地说，李老板参与普安的建设，那也是我们的功臣，我是很希望李老板能够经常来交流工作，这样对工作的开展只有好处啊。 李老板就说，书记这么说，自己就知道该如何办事了，以后会经常向书记汇报工作的。 后来，就说到了准备合作的项目的建设，希望刘国安能够帮助他。 刘国安就说，帮助企业发展那是应该的吧，如果李老板在建设工程中需要帮忙的，一定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李老板就说，有书记这么说，那么，我就以更加的放心了。 后来，走的时候，这个李老板就留下一个盒子，说这是自己的心意，希望这个刘国安书记收下。 等到李老板走后，这个刘国安打开这个盒子，原来是一个砚台，虽然刘国安也买古董给人送过礼，但是不玩古董，所以不懂这价值，于是就想去看看，到底多少的价格。 一个电话，就把古玩斋的徐老板叫了过来。 刘国安微微一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麻烦徐老板帮我看一样东西。”说毕从包里拿出砚台。 徐老板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啧啧称赞：“好东西，货真价实的一方端砚。” 刘国安还不放心，问道：“是真的？” “如假包换，而且这还是有些年成的东西。”他说着用手在上面叩了几下，然后拿起来对着砚台呵了一口气，说道，“端砚根据不同的坑口出处，其敲声有所不同。最为名贵的是‘老坑’，砚石敲起来木声十分明显；而‘麻子坑’和‘坑子岩’砚台石的声音介于木声和瓦声之间。还有一种叫‘斧柯东’的砚石敲起来带有铿锵的‘金声’，是近日收藏家追捧的热点。”他重新用笔敲了敲，“你听听，像什么声音？” 第779章破罐子破摔（四） 刘国安聚精会神听了半天，除了当当当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出来，摇摇头，“说不上来。” “这是一块‘斧柯东’砚石，有‘铿锵’之声。清晰凝重，没有清脆飘浮的感觉。”他歉意道，“这一点对于初学者或者刚刚涉及的人很难把握。” 他继续解释道：“传统的端砚鉴别方法是以色为主。端砚都是以紫色为基调的，在紫色的基础上带有其他颜色，而且，端砚还有独特的‘石品花纹’，天青、鱼脑冻、蕉叶白、青花、冰纹冻、石眼等六种，这六种石品花纹被称为端砚的六大名种。”他指着砚台给赵正扬看，“这一款你看看，石眼纹。” 徐老板毫不吝啬的把自己鉴定知识向刘国安传授。 “由于端砚连年价格飞涨，在其外形上做文章以劣充好的现象已经很普遍，市面上伪造端砚比较常见。以前端砚中有石眼的现象十分罕见，而现在卖端砚的商店中，大多数都是有石眼的端砚。所以色纹来鉴别端砚也容易上当受骗。收藏端砚首先要观察石质是否细润密实。端石为沉积岩，轻重适中，上手有滋润之感，若感到太轻或太沉重或有枯燥的感觉，均有伪品之嫌。识别端砚还可以用两个比‘听声’更为简便的方法，一是用指按住砚台一到两秒钟，如果是端砚，上边就会有水气形成的手指痕迹；二是向砚台呵一口气，如果是端砚，砚上就会凝聚一层薄水珠，用指一抹可见凝聚的水多寡，越多说明品质越好。这两点均与端砚独特的细密质地有关，越密越容易聚拢水蒸气……” 刘国安现在如果说自己不爱好收藏恐怕他也难以相信，趁他换气的空档，插言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这砚台在市面上能值多少钱？” 他指着砚台说：“这是一款松鹤祥瑞，抛去它本身蕉叶白、天青、青花、玫瑰紫四大罕见的石纹，单是那‘一眼值万元’的三只石眼，它的价值就不容小觑。何况这砚台砚身自然流畅，砚池巧妙地与整体融为一体，石材润滑，做工精细……如果按现在的市面价估计，少说也是这个数。” 他比了一个八。 “8万？” 他摇摇头，笑道：“后面加0。” “80万？”刘国安惊呼了一声，狗日，这么值钱？看来这个李老板想做的项目一定很需要政府扶持，否则，初次见面如此大方那也是要多多考虑的。 “这还是我保守的估计，端砚的价格一般由四个因素决定：坑种、材质、形状、做工。前三个因素都具备，后面一个想必也不会是一般人做的，端砚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收藏价值和人文价值，尤其是今年来，随着端砚矿材越来越少，技术高超的工匠后继乏人，其价值一路飙升，有行内专家预计，未来两年内，端砚的价格可能要翻十倍，以克计量，身价直逼鸡血石、田黄等名石。” 刘国安喃喃道：“不过就一块石头而已，怎么炒这样厉害？” 徐老板笑着说道：“盛世藏古玩，乱世藏黄金。现在政通人和，国强民富，正是艺术品显示自己价值的时候。陆书记如果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国外拍卖我国国宝时，一件藏品动辄上亿。何况端砚生产历史悠久，而且一直是文人墨客的珍爱之物，端砚的实用价值和欣赏价值二者并重，文人墨客除用于研墨，还喜爱端砚的鉴赏、馈赠、收藏和研究，如欧阳修的《砚谱》、米芾的《砚史》、苏轼的《东坡志林》等都是关于端砚的著述和赞美的砚铭、诗文。到了清初，端砚的制砚工艺十分雅致，刻工纤巧，加上附以名人题识，砚铭等作为装饰，端砚身价倍增。已从实用价值演变为文玩之物，成为欣赏品和珍藏品。”他滔滔不绝，对这些古玩收藏如数家珍，各地的价格也非常清楚，“80年代，日本及东南亚地区收藏者对端砚突然感兴趣，使其收藏价值和投资价飙升。如1993年4月在香港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对清代长方带眼松树端砚（长34.1厘米）就被人以36.8万港元高价买走；在端砚文化节上，一方‘中华九龙宝砚’则以200万元天价成交。古端砚价值很高，现在是一掷千金而求一砚都很难得。”怎么说这黑魆魆泛着紫色的石头当真还是珍宝了？ 刘国安谢了徐老板，等到徐老板走后，展处长的老婆就到了刘国安的办公室，而展处长的老婆能够嫁给展处长那也是刘国安牵线搭桥的原因，内幕很简单，那就是这个女人原来是刘国安刚到普安上班的时候，住在普安宾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服务员。 当时的刘国安和很多男人一样，白天是认真的工作，晚上一个男人毕竟是孤独难眠，于是展处长那个时候的老婆就成为刘国安排除孤独的最好对象，时间长了，刘国安也就帮助这个女人安排了工作，还把她介绍给刚上班不久的展处长。 因为此原因，展处长老婆进刘国安的办公室根本就不需要下面的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刘国安很是专心的磨着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就问：“这劳什子有什么看的，是不是很值钱啊？” “什么劳什子？这是文化！文化你懂不懂？中国的几千年文明都凝结在这些劳什子里面，否则，怎能成为古董，就是现在的市场价格也要80万以上。” “什么人拿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 “不是送，是交换。” 说话的时候，这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肯定要付出什么，于是抬腿坐了过来，“交换什么？”看着刘国安眼睛道，“像你现在这样的男人如果说没交换，那才是不正常的事。” 她说着一双柔嫩的小手磨了过来，一直到刘国安的下面，在敏感处轻轻的搔动着，刘国安最近感到身体不如年轻，一个星期一次还能可以，频率高了，根本不行，虽然极不情愿，但身体上的强烈反应却由不得自己。 那个女人越发来了劲。 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儿，本想起身拒绝的，但又怕让她感觉到失望，轻轻抓住她的手，说道：“我是很想和你交换，可是下面不同意。” 她有些等不及了，“我会让下面同意的。” 之后，展处长的老婆就说了展处长的事情，希望刘国安能够帮助他尽快出来，否则，一个人的日子也很难过，除非刘国安还如以前一样陪着她。 刘国安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提出这个问题，可是自己虽然身为市委书记，却是无计可施，因为洪书记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嘴上还是说：“你和我的关系不一般，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关注的！”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此事情的！”女人说着，又缠了上来。 如此一闹，一晚没有休息好，这天一大早，刘国安害怕女人在继续玩什么两人游戏，连早饭都没心情吃，就直接来了办公室。 来的时候，又想到展处长的事情，很是不痛快，又接了一个电话，心里那是更加的不痛快，一路上皱着眉头，吓的司机连一句话不敢说，进了办公室没多一会，办公室主任殷勤的进来添茶倒水，把该收拾的地方都收拾妥当后，却并没有离开。 以往这些服务工作都是有专门的秘书在做，今天办公室主任进来忙活，刘国安却并没有过多感觉，经过那天的常委会后各种坏消息不断，洪书记现在疯狗似的找由头抓他身边的人，这让他昨晚没睡好，今天的精力就有些跟不上。 今儿一大早，当刘国安接到底下人电话汇报说，“刘书记，市委接待办的副主任居然又被洪书记纪委的人给带走了，听纪委的人说，最近还要带走几个，领导你可要阻碍纪委这样胡来啊，否则，谁还敢干事！” 刘国安他真是气的肺子都要炸开了！明明知道对方在不停的向自己挑衅，自己却一点应对办法都没有。 刘国安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普安市官场的一个大笑话，身为市委书记，居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其他？ 办公室主任瞧着自己在刘国安面前晃了一圈，却并没有引起刘国安的关注，只能凑到刘国安面前没话找话地说：“刘书记今天气色好像不太好，我一会让人给您弄一杯人参茶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刘国安几乎连看都没看办公室主任一眼，自顾坐在位置上看着当天的工作行程安排。 “刘书记，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办公室主任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好把实话给秃噜出来。 “什么事情你说吧？”刘国安依旧没抬头。 “刘书记，最近这两天，市委办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人心惶惶，因为展处长和接待办副主任连续被纪委带走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些看法。” 刘国安总算是抬起了头，看着办公室主任问道：“底下人都怎么说？” 办公室主任抓住着难得的机会，赶紧把想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第780章破罐子破摔（五） “刘书记，底下人现在都在议论纷纷，要说展处长真有什么问题倒也还有可能，毕竟是在市委办当中层干部有些年头了，老资格了，平常或许有些不拘小节的行为也是正常，再说，都是男人，上有老下有小都是需要经济来支持，所以……可是接待办的副主任是个女同志，而且又是从县里的刚刚提拔上来的干部，原本不过是在县里团委上班，您心里是最明白的，团委那样的单位，就算是想要贪污受贿，干出点违法的事情来，只怕她也没什么机会，毕竟一年的经费就那点。现在她也被纪委给抓进去了，大家心里都认为，这件事只怕是纪委有领导故意为之。” 刘国安明白办公室主任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眼下，这也正是让他感觉心急如焚的问题，在洪书记没有调整之前，他对这个疯子也是无可奈何。 偏偏省委领导们又不可能因为洪书记一个人而召开常委会作出调整决定，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等待，还真是没什么其他好法子。 “刘书记，现在市委办的秘书和一些处长们都无法安心上班，人人自危，都担心说不定明天进去的就是自己，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市委办主任可怜兮兮站在刘国安面前诉苦道。 “心底无私天地宽，怕什么，只要没有问题，什么都不要怕，你要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只要没有问题，就要安心工作，依我看，过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必定会有改观，大家倒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该工作就工作，想的太多也没什么意义。”刘国安只能如此回答。 办公室主任原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刘国安必定会给出一个什么承诺，或者给纪委的洪书记打个电话，保证让底下人能心安一些，却没想到他的态度居然只是吩咐自己做好底下人的思想工作，让大家安心工作？ 再说，都是跟着市领导身边的人，那个人没有问题，不过是问题大小的区别，上纲上线，都他妈的要倒霉，办公室主任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连自己都整天感觉惴惴不安，又怎么能去安抚底下人呢？谁他妈还有可能安心认真工作呢？ 瞧着刘国安再次低下脑袋，办公室主任只能悻悻的离开。 尽管他知道外头一帮人正等着他带来好消息，可他能力有限，刘国安作为最高决策者根本就不表态，他一个下属又能怎么样呢？ 办公室主任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离开后，刘国安却再也无法安心低头继续看文件。本来听展处长的老婆股东，还准备和洪书记沟通一下，今儿一早接待办主任被抓后，他心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只怕洪书记这次是决心要撕开脸要跟自己斗下去，连一个纪委书记都敢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以后在诸多下属面前，还谈什么威信？ “洪书记现在已经抓了三个人，下一步又是谁？”刘国安的心里跟其他人一样也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身为一把手市委书记，居然对市纪委的工作完全失控？ 这局面让刘国安简直有种要发狂的感觉。 刘国安的心里明白，眼下的情况，只怕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等着省里下调令把洪书记弄走，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自己还得想办法让洪书记停止继续疯狂咬人的行为才行，否则，真的是草木皆兵无人敢干工作了。 再说，时态很乱，就可能连累到自己了。 刘国安思来想去，决定派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吴全能主动跟洪书记好好的谈一次，只要洪书记适可而止，他刘国安也可以做到既往不咎。三个人就算是把洪书记弄走的牺牲品吧，他完全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洪书记逼人太甚的话，他刘国安倒也不是吃素的！ 刘国安心里笃定相信一条，“作为领导干部，都明白规则的人，洪书记自身绝不可能没有问题”，他现在心里做的最坏打算是，“万一这家伙真要拼一个鱼死网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以牙还牙了！” 刘国安心里是这么想，跟秘书长吴全能交代的时候，却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只是很是官话的指示道，“无论如何要先让洪书记先安稳下来，他要是再继续折腾的话，真不知道还有多少市委办的小卒要跟着遭殃呢？一个干部这样的行为是不理智的，是不妥的，我们作为同事必须要抱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和他好好的谈谈，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得到刘国安的指示后，当即表态，“书记，你放心，我想洪书记也是官场的人，一定会懂得规矩，我一定完成任务”。 吴全能心里认为，自己也是市委常委，也是很有身份的人，洪书记会给面子的，却没想到，洪书记眼里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回事，起初打电话约他见面的时候，洪书记一口回绝了吴全能见面的要求。 洪书记很是直接地说，“秘书长，对不起，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是没时间给市委秘书长接驾，吴秘书长要是有事的话，不妨就在电话里说吧。” 吴全能也是在官场行走多年的老油子的，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把所有的不满都写在脸上的领导干部，尽管他心里感觉不痛快，却只能陪笑道：“我找洪书记谈点小事，倒也浪费不了洪书记多少时间，见面谈似乎很好，所以还请……” 吴全能的客套话还没说完，洪书记那头居然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洪书记半点不给他面子的表现让吴全能气的有些发狂，自打当市委秘书长以来，听到的都是怕马匹的话，自己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从来都没有这样不礼貌的挂断自己电话啊？站在那边，血向头上涌，恨不得立即毙了这个洪书记。 非常时期，非常情况！ 因为有刘书记布置的非常任务在身，这口气，吴全能这次也只能先忍着，既然洪书记挂断了他的电话，他也只有亲自找到洪书记的办公室去。 别人一个耳光过来，现在也只能把另外的脸伸过去，他急匆匆的赶到了纪委楼上的时候，早有人站在楼底下面迎接了上去，看来，洪书记是早料到挂断电话后，他会亲自过来跑这一趟。 吴全能憋着一肚子气进了洪书记办公室，洪书记倒真是一副很忙的样子，案头的卷宗堆放的老高，案头上的烟灰缸都是烟头，看样子，最近一段时间，洪书记这个纪委书记倒是每天在忙活一个普通纪检员的工作。 瞧见吴全能推门进来，洪书记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不再搭理他，好像吴全能压根就不存在似的，自顾忙着看自己手里的卷宗。 “洪书记可真是够忙的？再忙也要先顾着身体才好。” 明面上吴全能的这句话，似乎是出于真心对洪书记关心的角度说出来的，可在洪书记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觉的吴全能这是在阴自己，狗日的，整个普安市委大院，谁不知道前些日子体检中，自己被查出三高的毛病？吴全能一见面就“好心”提醒自己注意身体，这不是在咒自己吗？ “吴秘书长，你是市委的秘书长，只要关心好刘书记的身体就好了，我一个纪委书记，可不敢劳您这么高的领导费心。” 一见面只说了两句话，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吴全能心里也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只怕都会惹起洪书记的反感，毕竟现实摆在眼前，洪书记即将要离开普安市，而他本人却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自己的主子刘国安，洪书记对自己这个“狗腿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洪书记，好歹我也是个市委常委，到了你这里，难不成连个凳子都没有坐的？” 瞧着吴全能挂着一副虚伪的笑脸站在那里，洪书记忍不住冷笑道：“秘书长，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到我这里来这一趟，你我都是市委常委，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打扰我工作，我没有计较，已经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吴全能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也跟镜似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是你这个秘书长做不了主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歇着吧，别在我这里白费口舌了。” 吴全能不禁目瞪口呆，即便是他来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却还是没想到洪书记居然冥顽不灵到这种地步！ 吴全能也算是官场老油子，这些年在市委大院里伺候的都是一把手书记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情绪控制这一关自然不在话下，他尽力平息下心头的怒火，尽量用一种和缓的口气对洪书记说：“洪书记，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管你以后到了什么样的位置上，总还是要在江南省的官场里混的，大家也算是朋友一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你这么固执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怕到头来，自己也未必就落下什么好来。” 第781章破罐子破摔（六） 听着吴全能这番话，洪书记无所谓的口气说：“秘书长，我现在反正已经是别人的下酒菜，就算是再怎么作践也没什么打紧的，倒是刘国安，平常该不会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吧？我不过才动了他身边的小人物，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这是派你过来当使节呢？还是派你过来打头阵呢？不管你吴全能今天来有什么目的，我只回答你一句话，别白费心机了，只要我在普安一天，我就会把市委办那边的腐败分子都抓起来，发现多少，抓多少，为市领导办公营造一个廉政的工作环境。” “你！？” 吴全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破罐子破摔，也看到了什么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嘴脸，眼看着洪书记压根就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吴全能憋不住心里的一股火，威胁的口气说：“洪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是领导干部，谁又能没有丁点问题？难不成洪书记还真想看到一个悲剧的大结局心里才痛快？” “哈哈哈！吴秘书长果然不愧是服侍领导多年，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咱们纪委的人岂不是又有事情要干了，你放心，我洪某要是真的栽了，有刘书记这个老家伙一班人陪着，我倒也不亏。你回去告诉刘国安，就看他有没有和我一起抱着炸药包的准备，如果没有，对不起，那就看着我慢慢的收拾他身边的人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吴全能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法再跟洪书记交流下去了，此人目前的思维状态根本就跟自己不在一个区域里。 难怪连刘书记都说他现在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这话形容的实在太恰当了，狗日的，现在利用职务，明目张胆以反腐为名对刘书记身边人打击报复！ “秘书长，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我要指挥下面的人办事情了！”洪书记压根无视吴全能那张几乎气的变形的脸。 对洪书记来说，眼下这些小鱼小虾蹦蹦跳跳压根不影响大局，他要干的是大事，他自信只要按照陈大龙之前给自己支的招去处理此事，到底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面对洪书记的决绝态度，无计可施的吴全能只能蔫头蔫脑的回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向刘国安汇报了自己出师不利的状况，他向刘国安汇报说，“刘硕，现在洪书记就是疯狗，一定要想办法控制，否则的话，接下来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牵连？” 刘国安倒是表现的比较大度，并未因为吴全能出师不利过多责备，或许他心里压根就没指望派出去吴全能达到多么明显的效果，瞧着吴全能一脸无精打采的进办公室，他心里已经就有了答案。 “刘书记，那纪委的洪书记可真是脑子出毛病了，现在跟谁说话都跟吵架似的，我担心他要是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只怕普安市的官场人人自危，闹的动静太大，闹出什么影响，到时候省里要是听到风声，只怕对您这个市委书记的声誉会有影响呢。”吴全能把心里对担心的话说了出来。 刘国安脸上却不以为然，他没好气“哼”了一声道：“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他不是已经把一些动静捅到省纪委了吗？困兽的挣扎总是会有一个猛烈的过程，挣扎失败了，也就妥协了，所以很快他就会乖乖的低头认命了，这普安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对他洪书记来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几天？” 吴全能见刘国安反倒是倒过来安慰自己的口气，忍不住叹气说：“以前倒是没想到，洪书记居然还有这样疯的一面，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刘国安一副先知的口吻说：“这就是中国的官场啊，只要是触及了某位官员的底线，立即都成了刺猬一样，纪委书记的位置比较特殊，我一直想要把洪书记的位置调整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执拗个性，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跟陈大龙等人联合的实在是太紧密了，让老子看的很是不爽快！这样一来，市委的指示到了底下，往往容易成为一纸空文，所以，这次不管洪书记怎么闹腾，我一定要趁机会把他弄走。” 吴全能点头附和道：“刘书记说的有道理，普安的官场中陈大龙原本就是个难缠的主，有了洪书记和钱部长一帮死党跟他结合一起，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麻烦，洪书记一走，至少在纪委工作那块，陈大龙一个常委副市长可就不一定能插得上手了。” “嗯，最近这段时间，你要多关注一下陈大龙的动静，洪书记这次被弄走，陈大龙心里必定也不舒服，那家伙狡猾的很，最喜欢背地里干一些勾当，而且出招往往让人想不到，所以注意些总比不关注要好些。”刘国安对吴全能交代道。 吴全能眉头微微皱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汇报道：“刘书记，我听说刁一品最近一直在想尽办法对付陈大龙，若是刁一品能做出些成绩来的话，陈大龙必定会有所忌讳。” 刘国安却并不赞同吴全能的话，冲他摇头道：“指望刁一品就想扳倒陈大龙？那你是实在太不了解陈大龙的为人了，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刁一品如此高调行事，能保住他自己的安全，就算是不错了。” 吴全能听着刘国安话里有话，紧追一句问道：“刘书记的意思是，刁一品绝对不会是陈大龙的对手？如果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该对刁副市长提醒一句，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国安冲着吴全能做了个摆手的姿势说：“不用了，有人喜欢折腾，那么让刁一品在前台跳跳，吸引一下陈大龙的注意力也好，要是他真能抓住陈大龙什么把柄不是更好？真要是他自己没有收拾了陈大龙，却被人家给教训了，那也是他实力太差，犯不着咱们去为这么一个人费脑筋。” 吴全能见刘国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副平静的表情，心里不由一凉。 刁一品也算是刘国安这条线上的人呢？前一阵子为了刁一品提拔当常委副市长的事情，刘国安还亲自去省城帮他托关系，找门路，怎么现在刁一品没能当成常委副市长，刘国安对他的态度立即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同样身为刘国安圈内的人，吴全能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心里想着，“刘国安现在对刁一品的态度，说不准以后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唇亡齿寒哪！” 刘国安并没有注意到吴全能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依旧是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大家的心里都有数，做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只要用心调查，少不了要找出毛病来，陈大龙必定也是有问题的，只是他隐藏的比较深而已，如果刁一品能瞎猫捉到死耗子，对咱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好事，一切随他折腾，咱们只当看戏好了。” 时光飞逝，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快过年了，普安市官场却因为“刘洪之争”闹的人心惶惶，谁都不肯让步。 一方是市委书记刘国安咬住调整洪书记不放松，一方是洪书记利用职权之便临走之前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相继抓了市委办好几个小鱼小虾，让刘国安面子上难看至极。 刘国安现在心里最迫切的是，巴不得省委常委会赶紧召开把洪书记一纸调令弄走后，大家从此眼不见心不烦进水不犯河水。而洪书记明面上依旧对相关案件紧抓不放，私下却也按照陈大龙的吩咐，悄悄带着周华瑞一行人去了省城活动。 这年头想要办成事，送礼铺路是免不了的。 洪书记这些年在普安市当纪委书记一向出了名的清廉，关键时刻幸亏听了陈大龙的主意让跟官员打交道有丰富经验的商人赖海涛出面帮忙周旋。 另外，陈大龙通过省城耳目探听消息，得知此次刘国安建议调整洪书记到省纪委出任某纪检组长是经过省政府牛省长点头同意的。 按照陈大龙的办法，洪书记私下说服老青人周华瑞帮自己摆平牛省长，直到操作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从陈大龙的口中得知，牛省长好的是经验丰富熟女这一口？ 洪书记为了能够自保，于是带着赖海涛和周华瑞在省城足足呆了三天后，回到普安市愈加变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他一回来就召开市纪委领导班子会议，不仅对之前抓的普安市委几名涉案人员加紧审讯，还当场指示市纪委一名室主任当天晚上又把市委办秘书三处的处长和分管三处的市委办副主任给双规了。 此举一出，普安市官场又是一阵小型地震！ 众所周知，这个三处是服务市委秘书长吴全能的一个处室，众人在心里不由揣测，“难不成这回洪书记动手抓人的目的是为了针对秘书长吴全能？” 再次发生严重情况，让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头一个坐不住了！ 第782章破罐子破摔（七） 当听底下人汇报说，“市纪委的人抓了服务他的三处秘书和分管副主任”，他心里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大事，他担心被抓的两人被双规后，一旦牵扯到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吴全能第一时间火速向自己的主子刘国安汇报此事，当着刘国安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种种担心，刘国安瞧着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下属像是受惊的小老鼠在自己面前惶恐不安心里也不好受。 “知道这两人是因为什么事被抓吗？”刘国安皱眉问。 “唉！还不是打狗看主人？上回我按照您的指示跟洪书记谈了一次，估是老虎的屁股磨不得，这家伙心里憋上一股气了。” 吴全能聪明的把自己下属被抓一事合情合理跟刘国安之前的指示联系在一块，那意思明摆着是在向主子表明，自己的下属也好不过是替人受过罢了。 刘国安最初听吴全能汇报消息的时候也很吃惊，他原本以为洪书记弄几个人解解恨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上瘾了？这家伙要是在普安市多呆几日，市委办这边岂不是还要有更多的人被殃及池鱼？ 眼下的情况让刘国安不得不正面重视问题，他现在心里一边默默的数着日子，揣测省委常委会大致开会时间，一边却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 “万一洪书记那条疯狗接下来再干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总得想办法应付才好？”刘国安眉头紧蹙思谋对策。 晚上，刘国安参加完应酬从酒店乘车回住处，刚才在酒桌上强颜欢笑的一张脸在狭小的私人空间里总算可以不必伪装恢复原形。 坐在车后排的座位上，路灯透过车窗照在刘国安那张瘦削如刀刻棱角分明的刀条脸上，刘国安的此时表情露出几分沉重来。 尽管车窗外各种五彩斑斓路灯，耀眼广告牌不时映入眼帘，刘国安那双微微带着些许疲倦眼神的眸子里却透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和担心。 司机贴心把领导人送到住处门口，又快速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帮领导打开车门，像是照顾婴儿似的口气轻声道：“刘书记，您慢点。” 刘国安对下属细心体贴照顾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冲着司机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上楼进门。往常回到住处后，刘国安总会端起桌上服务人员早已泡好的一杯顺口绿茶先惬意抿上一口，然后慢悠悠开始洗漱准备休息。 可是今天，心事重重的刘国安进屋后换上拖鞋后，连睡衣都懒得换，往前走几步站到客厅落地玻璃门前，伸出右手稍稍用力“哗啦”一声扯开原本紧闭的两层厚重乳白色窗帘，站在玻璃门后抬眼往外张望。 门外夜空中月色明朗，顺着月色往下看，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楼下道路上，距离不远的居民楼上，一个个窗内，一盏盏明灯。 刘国安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看着那一个个透亮的窗口，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直到窗口一盏盏灯相继慢慢地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刘国安耳边听着楼下路旁大树在寒风中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见了，眼前所有建筑物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神秘。 这一刻，世界慢慢静下来了，一切都静了下来，陷入了无比宁静…… 静静伫立站在透明落地窗后的刘国安从背后看起来像是一座纹丝不动的雕像，他的脑子里此时却正在激烈考虑近段时间普安市官场发生的种种令他心里添堵的事。 最近两天市纪委洪书记种种针对性极强的疯狂举动让刘国安心里隐约感觉不安，今晚当他一个人静静站在房间里总算是有时间从头至尾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理清思绪。 刘国安自恃官场多年看人眼光差不到哪儿去，当初决定向省里建议调整洪书记职位之前他心里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洪书记在普安市当纪委书记这几年，工作上一向是出了名的“铁包公”，处理各种案件雷厉风行公正不阿，手里从未听说出现过冤案错案。 “这是一个有能力肯干事的纪委书记！”这是刘国安心里对洪书记最中肯的评价，同时，“这又是一个没有太深厚背景的官员。”这一点刘国安心里也是门清。 在刘国安心里认为，一把手市委书记需要的下属未必一定要有极强的工作能力，但是有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必须能为自己所用，对自己忠心不二！ 很显然，洪书记当纪委书记这几年并没有做到对他刘国安言听计从，最令刘国安反感的还有一点，洪书记和陈大龙关系紧密狼狈为奸，两人又都占据市委常委席位，一块都对政府部门一把手张市长忠心耿耿。 不换思维，就换岗位！ 综合以上几点考虑后，刘国安以为，把洪书记弄走可以起到一箭三雕的效果： 其一，杀鸡骇猴。让所有站在张市长那条战线上的人都看清楚了，在普安市官场跟错了主子到底是什么下场？ 其二，敲山震虎。只要洪书记调整到位，相当于狠狠在张市长脸上扇了一耳光，让他迅疾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位置，连自己的得力下属都保护不了的市长，还有什么脸跟老子斗？ 其三，腾出市纪委书记的位置来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下属定上去。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在市领导班子里的分量特殊，这个位置一定要用自己人才能放心。 为了调整洪书记的位置，刘国安之前也算是下了功夫，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步棋必定走的顺风顺水，却没想到会导致如此严重到不可控的后果。从洪书记眼下的种种动作看，他分明就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以命相搏？ “要么死！要么赢！” 洪书记这种疯狂的心态实在是太可怕了！ “要是再不管不顾让他继续以办案的名义公报私仇，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刘国安心里思忖着，“必须尽快阻止他！” 刘国安现在心里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能让洪书记停下手里所有报复行为，“可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这条疯狗呢？”一想到这个问题让刘国安开始犯愁。 “以洪书记的脑子，必定想不出这些损招来公然对抗领导，八成背地里是陈大龙或者张市长暗中为他出谋划策？”刘国安心里琢磨此事其中可能隐藏猫腻。 官场如战场！ 两军交战的时候，跨马扬鞭冲锋陷阵的猛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中军大营内处心积虑为谋求胜利而排兵布阵掌控战局的指挥者。 无声胜有声。 只有真正睿智的玩弄权术的高手才能在洪书记明显劣势的前提下，冷眼旁观之余不急不躁稳打稳扎出招，刘国安不得不承认，“这次背地里给洪书记出谋划策的人绝逼是个高手！” 想到这里，刘国安默默在心里咒骂陈大龙或是张市长，“有本事就明枪明刀跟老子翻脸，整天躲在背后当小人唆使洪书记当疯狗咬人算什么本事？” 刘国安今晚思绪万般复杂，眼下的局面让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以前从乡里的乡长，党委书记，一步步磨爬滚打从乡里进步到县里，又从县里提拔到市里，直到如今坐上市委书记的宝座。 “这些年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少腥风血雨都闯过来了？难不成快要退休的年纪被几只小黄莺啄了眼睛？”刘国安心里暗想。 官场多年的老妖级领导刘国安在心里有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官场规律： 首先是关系定律： 有本事没关系的吃苦饭；没本事有关系的跟着吃；有本事又有关系的不愁吃；没本事又没关系的看别人吃；问题在于自认为有本事的人未必能得到领导的认可；因此，有本事和没本事的，都要拼命地找关系，有了关系的则不惜一切巩固好关系。 其次是竞争定律： 能写的往往不如跑腿的；能干的往往不如能吹的；能说的往往不如会送的；踏实本分的往往不如擅长陈大龙的；遵守制度的往往不如听领导话的；坚持原则的往往不如灵活变通的。 再次是提拔定律： 大家都觉得这个人应该被提拔的时候，这个人肯定得不到提拔；单位一把手觉得这个人应该被提拔的时候，这个人很快就会得到提拔。 最后是权力定律： 如果权力高于法律，人民就会向权力求助，运用“关系”解决；如果法律高于权力，人民就会向律师求助，通过规则解决。 官场上的老人们信奉的是厚黑学，脸皮越厚越好，心越黑越妙。所谓厚，就是要学会在领导面前装龟儿子，敢于认贼作父；要学会对领导歌功颂德，敢于睁眼说瞎话；要学会弄虚作假，敢于无中生有“放卫星”。 所谓黑，就是只要对自己有利，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钱都敢吃，什么女人都敢玩，只有这种人才会得到领导器重。 说到底，所有官场潜规则汇集为一句话：按显规则说，按潜规则做，是为最高规则。 第783章如何妥协（一） 刘国安自诩深谙官场之道，此次对洪书记的位置调整也是按老规矩办事，他有些想不通，怎么事情就会闹成眼下的局面呢？ “或许，我明天应该亲自找洪书记谈一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最起码要磨清楚，这家伙心里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刘国安在心里默默琢磨。 第二天一早，刘国安刚进办公室便亲自打了个电话给纪委洪书记。 刘国安拿起电话对洪书记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客套，冲着电话说，“‘请’洪书记有空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一般官员若是接到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必定推掉手里一切公务快马加鞭应召而来，让刘国安感到意外的是，洪书记居然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想也没想便推辞了他的邀请？ 无奈之下，刘国安捏着鼻子退一步，对洪书记说，“今天要去市纪委考察工作，不知道洪书记有没有时间接待？” 洪书记不慌不忙公事公办口气道：“您是市委书记，是领导，您到市纪委考察工作，那是咱们市纪委全体工作人员的荣幸，不过最近纪委的案子不少，特别是关于某些领导身边官员腐败案子举报不断，您要是来考察，正好也可以向您汇报一下咱们市纪委最近查处案件的重大成果。” 洪书记言语中透着明显的不恭和示威，刘国安暂且只能假装听而不闻。 刘国安清晨八点三十分到班，打了个电话后又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八点四十五分出门，九点十分的时候，已经在秘书的陪同下进了市纪委洪书记的办公室。 洪书记的办公室也算阔绰，清一色的红木办公家具摆放在六十多平方的大办公室里，让人一进门便感觉出几分空旷来。 刘国安推开门第一眼瞧见洪书记的时候，心里也不免暗暗吃惊，眼前的洪书记正在伏案疾书，即便是远距离看上去，也能清晰看出他的白衬衫衣领变成了暗灰色，胡子拉碴一看就是有日子没好好打理仪容仪表的模样。 “看来洪书记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跟老子作对！他最近一定在连轴转加班加点工作。”刘国安抬脚进门，心里先冒出这句话。 刘国安进了洪书记的办公室落座后，最让他吃惊倒不是洪书记仪表明显的邋遢，而是他办公桌上高高摞起像小山一样高的案件卷宗。不消说，这些卷宗里头必定有最近纪委从市委那边新抓的几人案件调查情况。 刘国安进门前眼神暗示秘书在外头候着，他进来后，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和洪书记两人，没有人殷勤倒水伺候，没有人主动招呼刘国安落座，身为市委一把手书记，刘国安头一回在自己的地盘上感受到被下属不待见的滋味。 尽管心里一团火控制不住要喷发出来，刘国安却还是理智控制情绪，冲着坐在小山样卷宗后还没来得及抬头的洪书记主动开口道：“洪书记最近很忙？居然连去我办公室的空都腾不出来？” 洪书记不卑不亢：“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到底还能坐多长时间，我这心里跟镜似的，有些案子必须加班加点才行哪，只要把一些腐败分子弄进去，我才能心安。”洪书记轻描淡口气应了一声，言语中却明显带刺。 洪书记听出刘国安话里的不满，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压根没把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亲自大驾光临当回事。“简直张狂至极！”刘国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洪书记没眼力劲到极点。 没有人招呼他坐下，刘国安只能自己找了个位置把屁股安放下来，一落座改用一种教训下属严厉口气冲着洪书记道：“洪书记，我作为班子领导，有几句话必须要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样不顾后果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你想过自己以后仕途发展问题吗？就你这样冥顽不宁的个性，以后还有哪位领导敢提拔重要你这样的官员？领导对你的位置调整，你心里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完全可以提出来，利用职务之便搞些小动作，你这是想要存心威胁领导么？” 刘国安本想来一个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先压倒对方再说，几句话说的相当声色俱厉，却没料到，这几句话一说出口，让原本因为接连加班疲惫不堪的洪书记像是心里一团干柴遇上了火星瞬间爆燃起来。 “妈逼你刘国安背地里对老子捅刀子居然还有脸一本正经摆出领导架子教训老子？你他娘的还真把老子当成白痴随便摆弄？”洪书记心里愤愤不平暗骂了一句后，“倏”的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冲着刘国安本想冲动骂几句，转瞬稍稍冷静下来。 洪书记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刘国安，嘴角微微冷笑道：“刘书记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就算省委有调整我洪某人的计划，只要省委的红头文件一天没下来，我一天就是普安的纪委书记，我就要严格履行我的工作职责啊？只有这样才能无愧于省委领导给我洪某人的位置，无愧于普安市500万百姓哪！” 刘国安见洪书记毫不怯场跟自己斗气打嘴仗，心里一阵窝囊，“老子可是市委书记？这偌大的普安市里，谁他娘的敢用这样尾大不刁的口气跟老子说话？”刘国安也算有几分自知之明，他担心物极必反，只能没好气伸手一指洪书记道：“洪书记，事已至此，你也不用跟我玩什么嘴皮子功夫，我今天亲自过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就要摊牌的节奏啊？洪书记看出刘国安今儿过来的主要目的八成就是为了清自己的底细，他心说，“你刘国安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洞悉全局吗？今儿老子偏让你弄不清看不透，爱咋咋地！” 洪书记装出一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的表情敷衍道：“刘书记，我洪某人不过是认认真真履行自己身为市纪委书记的工作职责，刘书记何出此问？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想安心做事，履行好纪委书记的岗位职责。” 刘国安一张脸瞬间变成灰白色，明显是被洪书记几句不阴不阳的话给噎着了。 瞧着刘国安被自己几句话气的面红耳赤，洪书记心里一阵痛快。他当然听出刘国安今天亲自过来一趟跟自己面对面交锋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晚了！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你刘国安一厢情愿想要过来谈判，早干嘛去了？ 此时的洪书记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好兄弟陈大龙的睿智，就在昨天晚上两人通电话的时候，陈大龙还活神仙的说了一句：“老洪，你瞧着吧，刘国安就快坐不住了，撑不了两日，他必定亲自找上门跟你摊牌，真到了那时候你老兄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应付？记住了，该谈的条件一股脑说出来，想把人当傻子耍弄，门都没有！” 果然，今儿一早他就接到刘国安的电话，当他拒绝去市委书记办公室，刘国安又马不停蹄找上门来。 洪书记瞧着刘国安进门的时候心里还嘀咕了一句，“难怪周武等人都说陈大龙除了‘霸王龙’的绰号，还得再加一个‘小诸葛’，这家伙就像是有前后眼似的，判断力还真不赖。” 按照陈大龙的说法，此事操作到刘国安憋不住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主动权已然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无论刘国安进门后对自己和风细雨还是雷电交加，洪书记处变不惊淡定应付着。 “好好好，洪书记，咱们先不谈那些闹心的事情，说句心里话，你我当初都是从省城下来的干部，大家无论从工作的角度来说还是个人的角度来说，立场是否相同，最起码坦诚相待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你认为呢？” 刘国安面对洪书记的水泼不进显然有些着急，不得不找出合适的理由企图先拉近彼此的关系，想要采用循序渐进步步深的方式掏出洪书记的心里话。 洪书记见状心里暗笑自己以前一向对这位一把手市委书记带着几分恭敬之心，从眼下的局面看起来，老家伙的智商跟好兄弟陈大龙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层级。 按照之前陈大龙交代的话，洪书记相当“坦诚”的对刘国安问了一句话：“刘书记，我其实也想问明白，您这次向省委领导建议调整我的纪委书记位置原因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占着位置影响了您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直白了！ 愣是弄的刘国安愣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想想刚才也是自己主动提出要跟洪书记“坦诚相待”，人家这样说话难道还不够“坦诚”吗？ 刘国安就是刘国安，近三十年的官场行走也不是白混的，他立马反应过来，理直气壮道：“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调整你，那是工作需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个干部长期在一个岗位上，难免被人说出什么，这样的调整对个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我就是建议你调整位置，至于省委是否采纳，那是省委省政府领导决定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厅级干部能考虑的范围。” 第784章如何妥协（二） 洪书记却不上当，直言道：“刘书记，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你要是不挑起调整我的事情，省委谁记得老子是谁，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其实你这次存心拿我开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不是你圈内的人，影响你的狗屁权威，是不是？” “你误会了！”刘国安本能矢口否认，“的确，大多数时候，在很多工作问题上，你洪书记的立场态度的确跟我某些观点不符，但是你想想看，按照你洪书记所谓的标准，普安市官场不是我圈内的人不少吧？就如陈大龙，普安上至常委们，下至普通的老百姓，谁都知道他不是我的人，但是我没有调整陈大龙，之所以调整你，是因为从你个人的发展来讲绝对有好处的。” 看着眼前的刘国安百般狡辩掩盖事情真相，洪书记心里跟镜似的，他把陈大龙之前交给他的一些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刘书记，你也不用跟我欲盖弥彰讲这么多大道理，说白了，其实，你不过是想控制常委会议上的决定权，所以就从我和方部长等人身上下手，但是你是否想过，就是我的和方部长走了，难道你就能够控制普安官场政治局面？那是不可能的！陈大龙为什么牛逼？你为什么不敢动？很简单，他的背景你看不透，他的掌握的东西你也不知道，你不敢动。” “你？”刘国安被洪书记一语道破天机，心里恨不得立马拿东西把这家伙的嘴巴堵起来。 洪书记见刘国安脸色尴尬气的说不出话来，冲他摊牌道：“刘书记，既然你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要是不反击，那我洪某人还是个男人吗？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不妨提前通知你一声，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还会弄进去你身边的几个人。” “你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刘国安咬牙切齿。 “哈哈哈……” 洪书记用一串爽朗笑声回应刘国安的发狠，笑完后冲他轻轻摇头道，“看来刘书记还没弄清楚眼下形势？实话跟你说了吧，市委常委、秘书长吴全能私下干的那些勾当，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背地里给你送的那些好处，我这里多少已经有些线索。” “你敢栽赃陷害？”听到这里，刘国安表面上虚张声势反驳，其实后背早已阵阵冒冷汗。 尽管他此刻心里并不清楚洪书记话里有几分真假，但是自己私下干的勾当自己心里却是最清楚的，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洪书记疯了似的真从吴全能和贾达成身上下功夫调查，恐怕会对造成对自己非常不利的局面。 “是不是栽赃陷害？法律会给出最公允的判断，省纪委的领导会给个说法，所以你我之间也就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洪书记听直腰杆义正言辞。 “你？” 此时的刘国安已经意识到面前的麻烦有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如果真的是因为此事情，把自己弄进去，那就是因小失大了，他眼珠一转冲着洪书记假装不屑道，“洪书记，你是铁了心要拼一个两败俱伤？你就那么自信，自己手里的王牌一定能赢？” “当然不是！” 洪书记立马回答，“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当初是你刘书记跑到省城建议牛省长调整我到厅里任纪检组长此位置我很不满意，如果调整位置让我满意的话，我自然却之不恭，也就没有下面的很多事情，大家也能和好共处，否则，华山只有一条路，大家斗起来吧，看看谁掌握的本钱多，哈哈。” “你是在威胁我么？” 刘国安此刻的心情像是油煎火炸，可脸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沉稳来跟洪书记双目对恃，那意思分明是在表示，“你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把老子忽悠的随着你姓洪的指挥棒团团转？做梦去吧！” 洪书记早已看透刘国安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慢悠悠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像是随便聊天的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你知道我这人爱讲实话，我前些日子抓的都是市委办一些小鱼小虾，接下来可能要抓个大的。” “谁？”刘国安问。 “市委秘书长吴全能。”洪书记口齿清晰回答。 刘国安脸上瞬间变成黑紫色，尽管他现在还不确定洪书记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万一洪书记当真把吴全能当做调查目标，他服务自己多年，了解的内情可太多了！ “就凭你一张嘴，你以为我会信了你？” 刘国安此时唯有故作镇定，“吴全能好歹也是市委常委，就算你发现他有问题，也得省纪委的领导才有资格调查案件。” “呵呵！既然刘书记这么说，那我就顺道再多说几句，咱们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当初建设的时候，表面上是韦光荣在负责这项工作，其实工程队都是市委秘书长吴全能一手操办，听说装潢的人还是吴秘书长的亲戚。大楼这个项目我调查了，可是比原先预算多了六千多万？您倒是说说，这六千多万都进了谁的腰包？就凭这一个案子，您说省纪委的领导会不会同意对吴全能立马双规开始调查？” 洪书记这番话说出口，刘国安彻底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洪书记居然还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居然连几年前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项目中的六千万猫腻了解的清清楚楚？ 刘国安在心里暗说，“完了完了，这回真他娘的活见鬼遇上强敌了！看来此事早已不仅仅是市委办几名被双规下属的问题，洪书记这家伙摆明了直捣黄龙，最终目标显然是针对自己来的。” 刘国安现在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向省领导建议调整洪书记的行为，现在想来这决定绝对是个错误，此事一出，洪书记一再咄咄逼人，他又指示秘书长吴全能在背地里调查洪书记把柄，企图挽回局面更是错上加错。 对方底牌在握，自己手里却根本一张底牌都没有，这局还怎么玩？ “行了洪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都是省里下来的干部，何苦在底下弄的不和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在普安市共事多年，我也是巴不得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能给你洪书记一个很好的交代，这么着吧，得空我再亲自去一趟省里，跟牛省长好好谈一谈。” 眼见刘国安话里话外明显服软，洪书记也见好就收，冲着刘国安客套一句：“那就有请刘书记多关照了！” 刘国安在洪书记的办公室里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秘书瞧见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快变成了绿色，秘书看出领导心情不佳，愣是一句话也没敢问，赶紧伺候着领导先回办公室再说。 刘国安回到办公室没一会，正好秘书长吴全能进门点头哈腰汇报：“刘书记，按照您的指示，这几天我让人对纪委洪书记进行私下调查，发现他和周华瑞关系很是不一般，而且和建筑公司的赖海涛也是一伙的，我想只要查下去，一定可以抓住此人把柄。” 刘国安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吴全能一眼，冷冷道：“停止对洪书记的调查，此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调查工作刚刚有起色，我……” 吴全能诧异之余偷瞄刘国安脸色难看至极，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下来，低垂脑袋有些愤愤不平轻声抱怨了一句，“姓洪的这阵子憋着劲干缺德事，咱们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总不能视若罔闻？再说，怎么说也要给他一点教训。” “如果你继续调查，估计明天你就会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刘国安听了吴全能的话，激动伸手“啪”的拍了一下办公桌面吼出声来。 “您说什么？我？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吴全能显然对刘国安嘴里的话不置可否，“就凭他姓洪的那点伎俩，凭什么让省纪委的人对我动手？” 刘国安见吴全能显然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心里不由长叹一声，只得把自己刚刚在洪书记办公室相关谈话内容一一说给吴全能听。 吴全能听完后也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五大三粗没什么心眼的洪书记居然还有这样的计谋？ 他简直怀疑，这家伙难不成有先知先觉的特异功能？若不是他提前下功夫调查自己，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挖出几年前经济开发办公大楼工程款的猫腻？ “姓洪的现在破罐子破摔，难道你真想为了跟姓洪的斗气把自己仕途前景全都搭进去？”刘国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全能已经判断出主子心里其实早已有了退让的心思。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姓洪的胡作非为？咱们市委办被抓的几个人岂不是白白被抓了冤？”吴全能有些不甘心道。 “算了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洪书记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既然他有心和好，咱们又何必节外生枝，总归平安是福，看现在大家高高在上，如果到了里面，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第785章如何妥协（三） 刘国安像是对此事下了总结语，说完这句话后冲着吴全能挥挥手道：“我累了，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别打扰我。” “是。” 话说到这份上，吴全能也只能捏着鼻子忍气吞声离开了刘国安的办公室，主子已经摆明态度偃旗息鼓，主子身边的狗再想要“嗷嗷”叫根本没底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官场险恶一向众所周知，人心似海深不可测，人面咫尺心隔千里，即使有人能释读天书，但谁又能看懂人心呢？ 刘国安这回输的彻底！ 究其缘由在于之前过分低估了洪书记的能量，尽管洪书记为人头脑相对简单，可他身边的狗头军师陈大龙却并非凡物，说起来，刘国安并非败在洪书记手里，而是彻头彻尾输给了幕后高手陈大龙。 官场尔虞我诈的故事从来都是层出不穷，跟古代官场比较起来，现代政府的官员俨然不知道幸福了千百倍？若是有人不信，不妨得空看看明史。 明朝堪称称中国乃至世界有史以来最凶险的官场，主要是因为明官场有两大邪恶刑律登封造极，一是廷杖，二是凌迟，还有几大血腥清洗以及崇祯对朝官的动辄杀戮，整个明官场堪称一片血雨腥风。 明朝官场两大恶刑，一为廷杖，二为凌迟。 所谓廷杖，也就是将朝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按在殿前，扒下裤子劈劈啪啪打屁股。自古就说“刑不上大夫”，再说文臣讲究廉耻心，最怕侮辱尊严人格，可朱元璋这大字不识几个的皇帝，却偏偏要用廷杖对付朝臣。 另一种恶刑，凌迟，俗称“剐千刀”“杀千刀”或叫“活剐”，就是用锋利的小刀将犯人身上皮肉一刀一刀削下，一共要割一千刀，割下千块肉片才准犯人断气。犯人若未割满一千刀就断了气，执行人也要受刑。这样，受刑人要承受长时间的煎熬，在撒心裂肺中变成骷髅，慢慢死去。 明末抗清名将、辽东最高统帅袁崇焕便是受冤被“凌迟”处死，据史书记载，袁崇焕行刑前被以鱼网覆身，让肌肉突出以便下刀，可叹的是京城百姓蜂拥而至争睹袁崇焕之死，袁崇焕的肉一块一块削下，转眼以一文钱一块卖到百姓手中，百姓则一边恶毒地诅咒袁崇焕，一边在其一声声惨叫呻吟声中将其皮肉吞下。 千古冤案，着实可悲可叹！ 言归正传，回归正题。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眼看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春节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到了，普安市的领导班子果然进行了大动作调整，此次调整中： 原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如愿提拔为普安市副市长； 原普安市常务副市长钱副市长打通各种渠道顺利提拔为普安市委副书记； 原普安市宣传部长周武在张市长的鼎力提携下提拔为常委副市长； 最令人感到讶异的领导岗位调整是关于普安市副市长刁一品，此次调整中居然把周武原先的宣传部长位置给丁上了，在此次调整中顺利进入市委常委； 普安市纪委洪书记最后还是离开了普安市，被调任到相邻湖州市任常委副市长，说起来算是不升不降，安全过渡； 新上任的市纪委高书记丁替了洪书记留下的市纪委书记一职； 最终的调整结果公布后，市委书记刘国安对于这次的调整结果喜忧参半。 市政府这边，周武和陈大龙原本都是张市长人，他是一点想法都不敢有的，而刁一品进了常委后，对他来说实力自然又有所增加。 最重要的是，自己终于挖空心思把市纪委的洪书记弄走了，而且洪书记掌握的一些东西没有用，只要和自己不在一起，意味着大家平安无事了。纪委书记换成了自己人高书记，对他来说，以后在常委会上控制力明显的壮大。 高书记原本是刘国安在省里就结交的老相识，此人当初在省纪委不过是个小喽啰，因为叔叔是刘国安的司机，所以求到刘国安的头上来，希望能在刘国安的照顾下有所进步。 这些年，刘国安利用自己的相关关系，帮助高书记一步步的提拔起来，现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当初计划把洪书记弄走之前，刘国安就主动征询过高书记的意见，问他是不是愿意到普安市自己的手下来干。 高书记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年头，整天呆在省纪委做一个中层干部，油水哪里能及得上到底下的市里去当一方大员呢？ 此次新鲜出炉的普安市领导干部调整方案中，其他人都是在本市内提拔，唯有纪委洪书记被调动到外地当领导，临行之前，跟洪书记一向关系紧密的陈大龙，周武等人一桌送行酒是肯定免不了的。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提拔为副市长的贾达成也主动要请客为洪书记送行？ 每次写到贾大草包，笔者总会忍不住在心里窃笑一番，此人算得上是普安市官场奇葩，你说他有多聪明？肯定算不得，你说他有多深心机？那更不可能！ 可偏偏就这么号大草包人物，居然能成为普安市官场一棵出了名的常青树？ 小错误不断，大错没有，隔三岔五提拔机会总能落到他头上？明明前一阵还有人到省纪委告他，这回居然又提拔了？而且还当了副市长？ 仔细想想，贾大草包身上有一点特征非常重要，总结一句话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听起来普通，真正做到其实很难。 首先涉及到一个领导对自己信任度的问题，你让刁一品那种人掉转船头主动向陈大龙等人表示友好，大家首先要警惕刁一品的险恶用心，心里会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耍阴招？ 傻人有傻福。 贾大草包关键时刻掉转船头却未必让人防备心过重，反正这家伙三句话一说便把心里所想底细全都露光光，哪有人把这种几乎可以完全看透的人当对手防备？ 在普安市众多重量级领导干部的眼里，贾达成这种人瞧上一眼是笑话，瞧两眼还是笑话，反正左右怎么看贾大草包都是个笑话，哪有人把笑话当回事呢？ 别人把自己当成笑话，贾达成自己也顺水推舟整天一副乐呵呵满不在乎的表情，啊人常说，“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真正了解其个性的人其实都明白，贾大草包表面上傻呵呵的，其实他的政治智慧一点也不比旁人差，否则，也不可能到今天的位置，不过好歹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了，他就算是耳濡目染这些年也看透其中玄机吧？ 贾达成请洪书记吃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通过为洪书记送行的契机表现自己重情重义的一面，同时博得洪书记一帮好兄弟陈大龙、周武等人的好感。 这家伙心里明似的，有些事情他早就看明白了，虽然他本人此次提拔为副市长是刘国安一手帮忙的缘故，但是如果不是和陈大龙妥协开发区别墅区的土地，还是后来出卖自己的领导，根本就无法提拔起来，同时，看看此次普安市被提拔起来的领导干部，周武和钱副市长哪一个不是张市长的人？而且个个都是市委常委重要位置。 在贾达成看来，刘国安的时代快结束了！他最终会被时代所淘汰，而张市长领导下的嫡系陈大龙、周武、公安局的余局长等人才是主宰时代的人物，他想要发展，就必须融入人家的圈子，至少人家掌握权利后，不会把自己排挤出去。 “一顿酒过后，若是能跟张市长圈内的一帮人打成一片，那可就赚大发了！”贾达成心里暗自琢磨好事，尽管明知道刘国安对洪书记印象极差，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决定请客。 傍晚将要下班的空，贾达成主动打了个电话给洪书记：“洪书记，咱们老朋友一场，这回你要调走了，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设宴为你送行。” 接到贾达成这个电话，洪书记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无论他是否升职，在体制内大多数人的眼中，他这次的离去都是政治上的一次挫败。 人在得意的时候身边不乏追随者和奉承者，可在失意的时候更多人唯恐避之不及，虽然有很多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对他的态度，但是在普通关系的朋友中，贾达成还是头一个主动给他送行的。 人遇上人生重大转折点大事的时候，往往心情比平常更容易被感动，洪书记非常愉快的答应了贾达成的“诚挚”邀请。 贾达成见洪书记答应赴约，赶紧又一连串电话邀约周武，陈大龙等人作陪，这种时候哪位兄弟忍心不给洪书记面子？ 就这样，在贾达成的张罗下，一场饭局最终敲定下来。 贾达成晚上请客的地点定在鱼米之乡，天擦黑，这家伙早早的到了，将水晶阁包下，亲自张罗了一番后，赶紧像是迎宾门童似的亲自站到酒店大厅等待贵宾。 头一个大驾光临的是副市长周武，贾达成看到周武在酒店门口行廊下车，赶紧大步就奔了过去，热情洋溢道：“周市长，您来了！” 第786章如何妥协（四） 周武见贾达成满脸谄媚站在酒店门口欢迎自己，心里一暖，想想人家也是副市长，跟自己是同级别的领导却摆出一副恭迎的架势，瞬间感觉自己被重视，冲着贾达成哈哈笑着调侃道：“贾市长，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贾达成慌忙道：“平时我想请都请不来呢，欢迎欢迎，欢迎之至！” 此时正好洪书记的专车也到了，周武转脸看向洪书记笑道：“贾市长，今天他才是主角。”这句话是在提醒贾达成，别忘记了今晚的主宾是谁？他可不想抢去风头。 洪书记从车上下来，笑着走过来跟周武握了握手：“周副市长，你不会是特地过来蹭饭的吧？” 周武笑道：“我知道你没时间，我也没时间，听说贾副市长给你送行，我跟着凑个热闹，你要是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大家都是老朋友，见面说话放心大胆口无遮拦，两人调侃的功夫，贾达成一味陪笑站在一旁，那情形若是外人看上去，绝对把他当成服侍两位领导的小厮。 洪书记冲着周武笑道：“能让你周副市长给我当三陪，我开心都来不及，今儿说好了，酒桌上不准打官腔，不准以官威压人。” 贾达成一旁听着，心中暗叹，“放眼普安，敢对周武这么说话的真是没几个？这就说明洪书记和周武相互之间的关系的确比较和好啊。” 贾达成把周武和洪书记请到水晶阁，不一会功夫陈大龙也来了，酒店经理听说洪书记要到湖州任职，特意过来相见，道：“今晚算我请，给洪书记送行！” 贾达成可不乐意，马上道：“不成，今晚是我做东，谁都别跟我抢！” 瞧着贾达成跟经理说话时小孩斗气似的表情，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微笑道：“谁请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伙能聚在一起乐呵，洪书记是去湖州上任，又不是一去不回？以后少不得回来骚扰你们，你们谁都别争别抢，送行咱们就凑今晚一顿，接风的时候再轮流来，行不行？” 酒桌上一群人都笑道：“行！” 在众人的坚持下，洪书记在首位上坐了，周武挨着他坐了，陈大龙等人依次落座。贾达成专门带来了两箱茅台，明眼人一看就是政府内贡，肯定是他做县委书记时候的招待用酒。 这个圈子里混，很多事永远都是看破不点破。 茅台上桌开瓶后，周武先端起酒杯，笑着倡议道：“咱们今晚的主题是给洪书记送行，今晚所有人都要敞开了喝，拿出诚意来喝，不醉不归！” 洪书记笑道：“我听出来了，周武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千万别玩车轮战，要喝，咱们就同端。” 周武道：“洪书记，你刚做了湖州市的副市长，警惕性越来越高了！” 洪书记叹了口气道：“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都背井离乡了，警惕性不高还不得发配边关啊！” 众人配合哈哈大笑。 周武随口劝道：“洪书记，其实一个人永远都呆在一个地方，证明这个人没有发展，没有发展就意味着没有前途。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现在觉着是天大的事儿，一旦走出去，回头再看看，就会觉得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过眼云烟罢了！” 洪书记显然不想因为自己心情不畅快影响酒桌上轻松气氛，顺着周武话茬调侃：“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周武，您不该当副市长，您应该当教育部长，您就是新时代的思想家啊！” “哈哈哈……”又是一阵开心笑声。 众人笑容还挂在脸上，贾达成随声附和洪书记的说法：“我看也是，周副市长每句话都发人深省，不过道理我们都懂，可就是做不到这境界啊！看来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跟周副市长请教学习才行，这样吧，等我上任后，就正式找个时间，想周市长学习。” 不知不觉中，贾达成自然而然又为下一次请客吃饭找好了最顺理成章的理由，官场朋友的交情大都是酒桌上喝出来的，贾达成对于这一点早已理解透彻。 陈大龙在一旁笑着插嘴：“马屁，绝对是马屁！周副市长，其实当官真不容易，当老百姓的时候，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可当了官，呼吸的空气中就混杂了马屁，当的官越大，空气中马屁的成分就越多，对身体的危害就越大。” 洪书记听了陈大龙的话，深有同感点了点头：“所以，当官是个风险性很高的职业，整天被马屁包围着，连呼吸口清新的空气都难。” 周武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有些尴尬了：“我说陈大龙，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洪书记道：“没说你，其实你周围的空气也不清新，人活在世上很累的，可做官也累。” 陈大龙又加一句：“风险无处不在！” 周武心知从交情深浅上来看，洪书记和陈大龙比跟自己程度更深些，自己一张嘴想要同时应付两人的车轮战肯定实力不够，索性闭嘴微笑换了话题。 “其实这次你的位置倒也算不上太差，好歹提拔当了湖州市委常委副市长，那也是政府的重要人物，也算是重用啊！”周武对洪书记说。 “暂时混着吧。”洪书记显然对此事心里仍有罅隙，一副不太乐意提及此话题的表情。 “你们听见没有？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对洪书记来说不过是‘暂时混混’罢了，各位瞧瞧咱们洪书记的多大的政治野心？”陈大龙在一旁伺机抓住洪书记话里漏洞挑刺。 “行了行了！咱们今晚是为洪书记送行，你跟他唱对台戏算是怎么回事？”周武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挑拨离间”了一回，说完这句话，端起酒杯冲着陈大龙示意一下，自己先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陈大龙，周武，钱副市长，洪书记，贾达成，今晚酒桌上的五位都是普安市官场跺跺脚地皮颤几下的人物，借着给洪书记送行的机会一个个插科打诨举杯畅饮，表面上个个笑语欢颜，其实心底里人人都有自己一本账。 酒过三巡，洪书记端起酒杯从座位上起立，带着几分感激冲着酒桌上的众人道：“首先谢谢贾副市长提供今天的机会让我跟一起并肩工作多年的各位好兄弟一块聚聚，其次我想说的是，我这人不喜欢送别，今儿大家的送别是为了以后的重逢，咱们千万别煽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这杯酒谢谢大家心里有我，把我当成朋友，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说完，洪书记一仰脖子，把手里那杯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周武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赞道：“好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建议大家先一块敬洪书记一杯，接下来再各自单喝。” “好！” 周武的提议得到众人附和，一帮人统统起立冲着洪书记集体敬了一杯酒，算是践行酒。 这杯酒喝完后，接下来就开始各自轮番敬酒了，洪书记虽然打过预防针，不要搞车轮战，可大家的心情都摆在那里，每个人都敬了洪书记两杯，好在洪书记海量，喝了这么多仍然清醒得很。 陈大龙是最早告辞的一个，他说还要赶下一场。 洪书记也没强留，亲自送他来到酒店门外，陈大龙拍了拍洪书记的肩膀道：“老洪，什么话都不多说了，总而言之，这次去湖州也是好事儿，只有换个角度看问题，一个人的政治觉悟才能提高。” 洪书记道：“我这心里没底啊，到了湖州，就找不到这么多的兄弟了。” 陈大龙笑道：“你小子少蒙我，听说湖州的书记也是省城下来的，和你关系平时还不错。” 洪书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兄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湖州那边你可是比我更熟悉，什么时候一起过去考察？” “行。”陈大龙爽快答应。 市一级政府部门高层领导变动之类的消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看来不过是上头下发一纸红头任命文件把相应官员或提拔或调整了领导职务，但是在官场相应级别领导心里却明白其中暗藏多少猫腻。 每一次的高层领导位置调整之前必定风声鹤唳，看似平静的政府大院实则底下暗波涌动，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人盘根错节打通各种关系，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背景下，不同势力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把相对应官员推向风口浪尖。 从省委领导调整基层领导干部行政职务岗位的最初动机来说，肯定是希望能够加强当地领导班子团结合作让政府工作再上一层楼。中央也曾经出台“五个严禁，十七个不准，五个一律”的纪律规定，并从上而下做出部署，要求各地各部门“必须保证换届风清气正，作为一场硬仗来打”“用铁的纪律保证换届风清气正。” 但从基层领导职务变动的实际情况来看，在制度不健全，监督不到位的情况下，一些优秀领导干部选拔工作表面上公平工作，实际上很容易被权力和金钱所操控。 当权力监督不到位的时候，出现种种不公平并不让人意外。 第787章自我感觉很好的高官（一） 比方说普安市下属某个县里，县处级，正科级的领导干部差不多一两百人，虽然如今大学生就业很难，但是这些人的子女往往能通过各种渠道在本地就业，而后又能迅速被提拔重用，甚至有的县处级领导连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提拔了。 难说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七大姑八大姨”都靠自己的本事吗？傻子都知道，肯定不是！ 市一级政府部门每一次大规模的领导班子调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市委常委成员们重新调整站队的机会。 毋庸置疑，原本身为市委书记刘国安嫡系的贾达成，如今主动跟陈大龙等人套近乎，说的好听些是玩起了“脚踩两只船”的游戏，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两面三刀卖主求荣”。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每个人对于事物的认识都不同，此次调整方案公布后，普安市官场有人看好张市长的实力，自然也有人看好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实力。 贾达成请洪书记，陈大龙等人热热闹闹喝酒的第二天晚上，新提拔为常委副市长的刁一品，特意请了新上任的纪委高书记吃饭，还顺道叫上贾达成当陪客。 你看看，这家伙傻吗？贾大草包就有这本事，无论是刘国安站队还是张市长站队都拿他当回事，到了哪边都混的如鱼得水，呵呵！ 这位从省里下来的高书记，原本跟刁一品就认识，这回一下来立马跟刁一品，贾达成等人不生分的打成一片，酒桌上人人心知肚明，反正大家都是刘国安的人，一根绳上的蚂蚱福祸同享，因此跟自己人说话自然而然少了许多禁忌。 刁一品之前电话邀请高书记晚上一块喝酒的时候，高书记还开玩笑质问他：“刁部长，你接连几回请客都说是为我接风洗尘，今天这顿酒又是什么由头？” 刁一品笑道：“哈哈哈！看样子，我的老花样都被你看穿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找个更加合适的理由请你高书记吃饭才行。” “今晚还是我请吧，把吴全能秘书长和贾达成副市长也叫上，我一直白吃你们的，心里倒也过意不去，今晚这顿可不能再让你们做东了，我来。”高书记相当豪爽的口气说。 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明白，混到这位置上的领导，要是请客吃饭还需要自己掏腰包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高书记既然这么说了，刁一品倒也并不多说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花的党的钱，没什么好客气的。 “行，那今晚一切就听凭高书记安排。”刁一品爽快答应。 当晚六点整，罗马皇宫的酒店包间里，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副市长贾达成，新来的普安市纪委高书记，一干人齐聚最奢华的富贵天地包间，嘻嘻哈哈边喝边说笑话。 高书记刚从省里下来，对省里官场流传的一些笑话比较熟悉，只见他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冲着众人说：“知道现在酒桌上最流行什么笑话吗？” 刁一品冲高书记笑笑说：“跟兄弟说话，还卖什么关子？听到什么就说什么，让咱们兄弟也乐呵乐呵。” 高书记点头笑着讲开了：“一个富二代与一个官二代在北京某夜店k歌，他俩在众小姐面前炫耀。富二代说，‘老子穷得只剩钱，今晚费用我全包’。官二代：‘这算球本事，你照歌单随便点，只要上面原唱的人在北京，我立马叫她（他）到现场在我们面前唱’。话音刚落，一小姐翻开歌单点了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贾达成是头一个笑出声来的，刁一品反应慢些，直到大家都咧嘴笑开了他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神情冲着高书记摇头说：“这年头，这帮官二代和富二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瞧瞧那李天一干下的事情，才多大点年纪啊？他爹一辈子的清白名声可算是被他给毁了。” 高书记不赞同刁一品的观点，反驳道：“还是跟家教有关，瞧瞧咱们省里省委书记和省长家里的少爷小姐，没一个像是李天一那样的货色，一个个不是都很好的。” 贾达成听了这话忍不住插嘴道：“高书记你在省里地头熟，你倒是说说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究竟什么情况？听说这家伙退伍回来忙上经商了，我还真是不了解他究竟是哪座庙里的神仙？我只见过原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家的公子那副泼户模样，见识了一回，大开眼界啊！” 提到季云涛的儿子季军，普安市的官场倒是没几个不认识的，以前夏邦浩没出事的时候，夏邦浩的女婿贾爱军到哪里都把季军献宝似的带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贾爱军巴结上了省委领导的关系。 提到季军，坐在一旁的秘书长吴全能情不自禁想到前一阵被抓的原普安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他有些落寞的哀叹一声道：“官场如战场，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想想看，一个月之前，夏邦浩副书记还跟咱们一块喝酒来着，现在呢？案子都快结了吧？” 刁一品瞧着吴全能像个女人似的自嗟自叹的说话口气显然有些影响酒桌上愉快气氛，适时伸手端起酒杯说：“今日有酒今朝醉，你吴大秘书长就是想多了，才会变成如今这聪明绝的模样。” 刁一品这话一说出口，立即引起酒桌上一片笑声！ 吴秘书长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发刷刷的往下掉，现在中部地带就只剩下几根稀疏可见的头发遮挡着已经露出光滑表面的头皮了。 吴全能见刁一品调侃自己，并不觉的尴尬，只是笑着说：“还是刁部长想得开，以后，我得向刁部长多学习这种革命乐观精神才行。” “你还是先学学我怎么喝酒再说吧。”刁一品说完这话，一仰脖子，一杯酒早已喝的滴酒不剩。 众人齐声叫好！ 酒桌上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贾达成主动扯开话题说：“你们说，这年头，到底是当官实惠更大些，还是做生意的实惠更大些？我怎么瞧着那些大老板一个个整天都宝马香车山珍海味的，没事就搂着小秘正大光明的出国溜一圈？就好像腰包里的人民币是自己印出来一样，那花钱叫一个爽快！哪像咱们？稍稍沾点好处就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就算是解甲归田，回家养老了，也不敢过一天那样的好日子啊！” “兄弟此言差矣！你想想看，那些当大老板的就算是再有钱，还不是要巴结当官的？咱们倒也不用妄自菲薄，中国特色还是当官比当老板要实惠的多，你几时瞧见当官的会主动去巴结那些生意人的？只有老板们挖空心思主动巴结领导干部还差不多。” 听着高书记的一番话，刁一品不由笑道：“高书记说的有道理，记得上次酒桌上有人讲了一个笑话，官二代跟富二代撞车了，官二代愤怒的把富二代从车里揪出来大声骂到‘老子a8的车你塔嘛的也敢碰！’谁知富二代并不畏惧一把推开官二代嘲笑到‘你一小a4装叽叭a8，老子玛莎拉蒂买你十辆！’ 官二代更加怒了‘瞎了你！睁开狗眼看看！老子说的是号牌！京a8！老子长安街敢逆行’富二代仍然不屑‘吓唬谁啊你，我老爹托关系也能办个套牌的，谁知道你这是不是真的？’ 官二代冷笑一声道‘哼哼！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人废了你！’富二代继续不为所动点了支烟说：‘我怕你啊？我爹认识黑道上的，我废了你信不信？’官二代没有回话，只是打了一通电话没过一会，来了几个军人。 官二代对他们说：‘这小子跟我叫板，你们回去让我舅舅派十辆坦克过来吓吓他！’此时富二代才知道出大事了赶紧给自己老爹打电话哭丧着说道‘爹啊！不好了，我在长虹桥把一官二代给惹了，他现在要叫坦克来轧我。’ 电话里富一代不慌不忙的说‘儿子，没事，让他们来，桥是爹修的，他一辆也过不来，爹心里有数’。” 刁一品讲的眉飞色舞，众人听了也深有感触。 这年头，官二代和富二代到底什么样的德性？自然跟他们的上一代老爹应该是有密切关联的，国内社会风气的确不是很好，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听起来是笑话的事情，居然就在现实中发生了，不得不让人有些担忧，在这样的一个社会大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下一代，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酒过三巡，高书记冲着贾达成说：“听说贾副市长是本地人，又在底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我在省里呆的太久了，基层一些规矩有是不明白的地方，还请贾副市长多加提点才好。” “高书记过谦了，大家都是好兄弟，说话别见外就好。”贾达成赶紧低调。 “高书记来了，咱们也算是纪委有人了，瞧着不顺眼的，都把名单交给高书记，挨个办，看看以后谁还敢和我们作对。” 第788章自我感觉很好的高官（二） 刁一品开玩笑的口气，倒是让吴全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有意无意的口气问贾达成：“听说贾副市长跟陈副市长是老交情了，在普水的时候还搭过班子，最近联系还多吗？” 贾达成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这样的场合，吴全能居然提及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交情，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一桌子的人都是刘国安圈内的人，而陈大龙跟刘国安一向不对眼，吴秘书长提出的问题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嗨！你这个老吴，喝酒的时候，问贾副市长这个话题干什么？你这不是要戳中了人家的痛处吗？罚酒！” 刁一品感觉到贾达成和吴全能两人说话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插进来打圆场，他心里清楚，贾达成也是刘国安的人，否则，这回也不会因为刘国安的力听获得提拔机会。 “你们说的陈副市长，就是鼎鼎有名的霸王龙吗？”高书记在一旁好奇问。 刁一品笑着回答：“看来，咱们普安市的霸王龙名头可真是不小，连省城来的高书记都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了，高书记不会是之前就跟他有过接触？” 高书记摇头：“那倒不是，我只知道普安市的陈大龙副市长跟咱们省纪委的王长安副书记是好兄弟，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从省纪委朱阎王手下被审讯后还能全身而退的领导干部，所以对此人的姓名印象深些，倒是很想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是他陈大龙运气好，要是再有一次机会把他弄进省纪委，我担保他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走运，一定完蛋！” 瞧着刁一品那恨的压根痒痒说话口气，酒桌上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笑，看样子，刁一品对于上次跟陈大龙竞争常委副市长失败的事情，至今还是耿耿于怀呢！ “其实，刘书记现在也是听到陈大龙的名号就有些头疼，这个人简直就是一无赖，就说上次明知道小道消息传扬他要被调整到省厅去做什么副厅长，结果竟然变为常委副市长？这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刁部长不是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应付之道？不过，今晚上瞧见贾副市长，我突然想到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尽管吴全能并没有把意思直接说出来，在座的其他各位心里却都听明白了。 吴全能的意思是，既然贾达成跟陈大龙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必定对他的诸多情况最为了解和熟悉，自然也就能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对付得了陈大龙。 贾达成瞧着几人都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由有些为难起来。 他是真的没胆子去跟陈大龙作对，前几天给洪书记送行，贾达成感觉到陈大龙那帮人做事的风格，和刘国安身边的几个人完全不一样，个个都是唾口唾沫掉根钉的主，不像刁一品几个纯粹官混子，不做事专门谋人。 再说，以前跟陈大龙在普水县搭班子那一阵，他也算是见识了陈大龙的阴险和毒辣，他心里明白，就算眼前酒桌上四个人一起联手，也不一定就能有必胜的把握，明知道是不可能胜利的战役，傻子也会去战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做没把握的事情呢？”贾达成在心里暗说了一句。 瞧着贾达成突然一声不吭，刁一品有些着急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贾副市长，关键时刻装深沉吗？又不是让你拿把刀去找陈大龙打架，只不过是请你帮忙出谋划策罢了，难不成这也让你贾副市长感觉为难了？” 贾达成见状，心知今晚要是什么都不说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可是到底说什么好呢？不是他不想帮大家出谋划策对付陈大龙，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半点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利用来对付陈大龙。 突然，贾达成脑子里像是灵光一闪想起一句话来，“三十六计中不是有一招叫釜底抽薪吗？说不准这招用来对付陈大龙能管用。” 贾达成脑子里思索了一会，放低音量对刁一品耳语：“其实陈大龙这个人对人的防备心还是比较重的，要想对付他本人那是不行的，不过他身边有个司机小蒋，从普水开始这些年就一直没换过，刁部长如果真想要对付陈大龙的话，从此人身上下手，应该有戏。” 刁一品闻言激动的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都说司机和秘书是领导身边最信任的人，是单位号称内当家和二把手，要是想办法能把陈大龙的司机给弄通了，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瞧着刁一品一副狂喜的表情，贾达成轻轻的摇头说：“刁部长，我在这里可要提醒你，陈大龙这个人的个性你是最了解的，他用的司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你要是真心想要对陈大龙下手，那就要快，准，狠，否则的话，一旦消息传出来，事情又没办成，招来了陈大龙的记恨，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瞧你们说的这些话，那陈大龙就这么难对付，连快，准，狠三个字都用上了？”高书记瞧着刁一品和贾达成聊的热闹，吴全能又全神贯注的在听他们的聊天内容，忍不住插嘴。 “我倒是有个想法，让高书记把那姓蒋的司机弄到市纪委好好的审审，把该用的手段都用上，倒是看看能不能撬开那家伙的嘴巴？” “那肯定没问题，只要刁部长能找出抓人的由头来，一切自然好办。” 吴全能听到这里，幽幽的插了一句话说：“想要抓那个司机小蒋由头肯定是有的，即便是真没有，明天找人送一万块的现金卡什么的随便放到他抽屉里，这由头不就有了？” “对，这姜还是老的辣，就按照吴秘书长这招办！” 刁一品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站起身来跟大家一块干杯，贾达成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他尽管主动提出了建议，心里却并没有打算参与所有具体的行动，能说出上述话来，已经算是他的底线。 他心里打的小九九是，“万一以后陈大龙了解了实情，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小蒋的确是陈大龙最信任的司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自己说一下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官场之争永无休止。 副市长刁一品，秘书长吴全能等人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由头对陈大龙进行打击报复，于是挖空心思在他身边嫡系亲信身上做文章。 司机小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祸从天降。 那天一早跟往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小蒋到单位后，就跟几个平时一块混的兄弟躲在办公室里一边喝水看报纸，一边吹牛。 有个同事正讲笑话：“北京一高干子弟向山西煤老板吹牛，‘给我一百万，在北京没有咱办不成的事’。山西煤老板谦虚地说，‘给你一个亿，把我爹的照片挂在天安门城楼上吧！’” 大家听了这个笑话后，都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小蒋还冲着同事竖起大拇指，做了一个赞的手势，屋里正欢声笑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有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冲屋里问道：“请问，哪位是蒋师傅？” 小蒋赶紧站起身来：“我就是，这里头只有我一个姓蒋的，请问您是？” 小蒋瞧着这年轻人看起来眼生的很，走到门外转身又把门关好后，殷勤的口气招呼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市纪委的，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双规了。” “双规”，这个提起来让无数党的干部胆战心惊的特殊调查手段，很多腐败分子都躲了过去，今儿司机小蒋却偏偏赶上了。 小蒋瞧着年轻人身后还站着几个人，心里明白此人必定是市纪委的一个小头目，这次是专程过来对抓自己的，只不过自己这样的级别，按理说根本就不够市纪委调查的资格？怎么这帮人居然会找到自己头上来呢？ 几乎不需要太长时间，小蒋立即意识到，“这帮人的出现，只怕是跟自己背后的靠山陈大龙有关，市纪委原先的洪书记跟陈市长是好兄弟，现在刚换了一个新来的纪委书记，那帮人就憋不住了！想要利用新来纪委书记的手，从自己这里撬开一个口子，利用自己来对付陈大龙，一定是这样的！” 小蒋尽管表面上没出声，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跟在年轻人身后走着，心里却明似的。 这普安市里，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也要给陈副市长三分面子，陈副市长在省里的人脉，小蒋心里也是有数的，这位新来的纪委书记，居然敢随便磨老虎屁股？小蒋现在并不担心自己的问题，倒是有些开始替新来的纪委书记担心起来。 到了门口，小蒋被带上一辆金杯面包车，车厢内是做了特殊处理的，玻璃上箍了一层铁网，大概是防止双规人员跳车吧，车厢跟前面的驾驶室也是用铁栏隔开，四面都挂着黑色的窗帘，上车之后，外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789章自我感觉很好的高官（三） 两名纪检人员跟在小蒋身后上了车，就从车座上拿起一块黑布，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想着要怎么给小蒋罩上去。 “不劳两位，我自己来！” 小蒋心中有底，他根本不怕这所谓的调查，他拿过那块黑布，不慌不忙把眼睛遮了起来，心道，“陈大龙现在是常委副市长，你们敢双规我？也不知道事情闹到最后，看你们如何收场！” 那两位纪检人员显然之前就听说小蒋是有些功夫的人，因此之前不免有些担心，车上居然还准备了绳索和几根棍子，看小蒋并没有试图顽抗，也是松了口气。干了这么久的纪检工作，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镇定的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调查，人人都是孔繁森，一调查，全都是王宝森。” 这年头，再自律的干部也经不起组织上认真仔细的调查，一旦被双规，基本上是没有再出来的可能了。绝大多数被双规的干部，直接就从双规的地方，被送进了牢房，侥幸出来的，政治生涯也肯定是结束了。所以一听到双规，就是再镇定的干部也难免会恐慌。 小蒋的表现显然出乎办案年轻人的意料之外，两人带小蒋上车的时候，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佩服，心里的潜台词是，“霸王龙的司机果然不一般！” 车子很快开动了起来，七拐八扭几十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小蒋被领下车，然后走进一个房间，等摘下眼睛上的黑布后，小蒋开始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双规干部的地方。 有点像是市里最普通的派出所的讯问室，房间的窗子被黑色幕布遮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光亮。屋子摆设的格局，也跟派出所审讯室差不多，一张桌子，两边分别摆了三张椅子，一边一张，一边两张，桌子椅子，包括屋子里有尖锐棱角的地方，全都被包了起来。 小蒋一看就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了，摆放靠墙壁那个单独一张的椅子，肯定是自己的了，他往前走几步，来到椅子前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迎面看到桌上放了一盏探照灯，看灯泡的尺寸，功率绝对不小于一千瓦，照射的角度，刚好直直对着小蒋脸上。 听说纪委办案，不打不骂，但就是不准睡觉，拿大功率的灯泡照着你，然后不停地问你话，看眼前的样子，确实是这样啊。 小蒋虽然没见过纪委办案，但是从主子陈大龙跟纪委的老朋友一块聊天的时候，倒也听说过一些。所谓的纪委办案，无非就是找个由头先把人控制起来，攻心为上，让你自己主动交代问题，如果真有确凿的证据，就无需纪委出面了，今天来找自己的肯定就是检察院的人了。 这也是很多腐败分子害怕双规的原因所在，现在大家的反侦察意识普遍提高了，又不是傻子，就算是贪腐也不会给检察机关留下什么证据。真要是凭证据抓人，怕是天底下大多数的干部，都是廉洁自律的好干部。 这种情况下，对于那些明明有问题，但暂时还没有掌握证据的干部，就有必要采取双规的手段了，让对方主动交代问题，纪委在这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只要你进来，就不怕你不交代。 小蒋心里盘算，怕是这帮人想要趁着陈大龙还没得到消息，回过神来的时候，把自己办成个“证据确凿、事实明确”的铁案，到那时就算陈大龙想要翻案，也得掂量一下其中的风险，想陷害一个人非常容易，但要是想平反的话，就太难了！ 小蒋正一个人四处张望的时候，外面走进一位中年人，微微有些发胖，留着精明的短发，面色威严地走到小蒋面前，道：“我是这次纪检组的组长严峻，负责调查你的问题，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心存侥幸，把你的问题，彻底向组织交代清楚。” 小蒋淡淡笑着，“不好意思，头一次被双规，不知该该交代些什么事情。” 严峻被气乐了，心说你小子把纪委当成拘留所了啊？一次就让你完蛋，你还想被双规几回啊？他严肃道：“把你以前干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想清楚，统统向组织上坦白。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组织上是不会请你来的，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个人行为，你是按照别人的意愿做事！主犯和从犯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你自己心里必须要想清楚了再交代！” “以前干过的事啊……”小蒋笑着，“那可多了去！” 小蒋是故意在逗这位严组长的，没想到严组长却当了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怂货，自己既没有搞温情攻势，也没有搞不让睡觉那套手段，这小子竟然主动承认自己做过很多对不起组织的事，果然是有眼色！自己这趟差事，办得实在是太轻松了，一份大大的功劳就这么到手了。 严组长心中大喜，他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干部，心理素质比较差，深怕被审讯的时候吃什么苦头，一进门就把什么都秃噜出来了。 严组长立即拿过一叠稿纸放在小蒋的面前，道：“你有这个态度就很不错嘛，把你做过的事统统写下来，写详细一点，把问题交代清楚，组织上会给予公正的处理。” 放下稿纸，严组长准备出去歇息，根据他的经验，这些怂货一旦要交代问题，必定是又臭又长，上至给某领导送了一瓶酒，下至某人请自己洗过一次澡，没有一天半天，那都写不完，这跟那些抱着侥幸心理，一点点挤牙膏的人是大有不同。 严组长背着手，得意洋洋要出门，背后就传来声音，“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每天跟着领导开车服务，领导生活的内容要不要交代？” 严组长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了，“我们纪委要听的，不是领导的琐碎生活，而是跟领导的工作有关的迎来送往，或者更明确地说，行贿受贿之类的事情，都可以写。” “那还真是没法写了，领导是领导，我是我，你抓我进来写领导工作上的事情，这不是开玩笑吗？” 严峻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道：“不知道该交代什么是不是？需不需要组织上给你提个醒啊？你跟着领导，收过什么人的钱，帮助过那些人做不能做的事情，好好想一想！” 小蒋刚才坐在车上早已仔细的想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被这些人掌握，就算想栽赃自己，也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这帮人针对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陈副市长！ “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想起来的话，就都写下来！” 严峻一直在观察小蒋的表情，看到小蒋表情上的变化，他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个小子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多。 “想起来了！”小蒋看着严峻，很认真说道：“我曾经给是市委的董楚章副秘书长买过早饭，他没有给钱，纪委能不能帮我讨回来啊？” 严峻顿时火冒三丈，你把我们纪委当成讨债公司了？他要让小蒋交待什么，他心里最清楚，没想到小蒋开口就咬了董楚章一口，这不是乱弹琴吗！ 他走到门口，叫过三名纪检人员，道：“对于某些抗拒坦白、抗拒专政的顽固分子，我们一定要采取强有力的措施，粉碎他们的侥幸心理，帮助让他们认清形势！” 三人心领神会，“放心吧，严组长，我们手底下，还没有出过不招的人呢！” 当下一人负责守门，另外两人就走进了屋子。 严峻瞧着几人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心想，“不过是个司机罢了，油嘴滑舌一些也是可能的，但却未必不好应付，交给这几人也就够了。” 两人连轴转审讯了小蒋一晚，直到第二天，严峻才背着手，再次来到房间门口，问道：“怎么样？他都交代了吗？” 负责守门的那名纪检人员一摇头，道：“严组长，情况不对啊！” “怎么个不对法？”严峻板一听就沉下了脸。 “这家伙一个字都没交代，还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我们怎么都叫不醒！” 严峻一听，心说这还了得？纪委办案的杀手锏，就是不让睡觉！你们这些人办了这么的案子，又有一大堆的道具，竟然还让人给睡着了？这办的是哪门子的案？岂有此理！他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几盏大功率灯泡此时全开，都对准坐在椅子上的小蒋，严峻进门都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灯光亮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 因为小蒋昨天态度恶劣，严峻得到底下人汇报后，也不搞什么苦口婆心的温情劝化了，直接就吩咐上了手段。 但上前一看，他愣了，这小蒋竟然靠在椅子里睡得死沉死沉，嘴里还打着酣声，看起来很悠闲的，别人被灯光照一晚上，脸上的皮都要干裂了，小蒋竟然红都不红一分。 屋内的两名纪检人员就站了起来，“严组长，你快想想办法吧！”这两人熬了一宿，办法想尽，竟然没把小蒋叫醒，此时都是两眼通红，以前是自己熬别人，这回邪了门，自己倒被人熬了。 严峻心说，“我还叫不醒你了？” 第790章无原则的审问（一） 他一抬手，喝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屋子里一点娱乐设施都没有，如此枯燥乏味，又怎能好好思考事情呢！去，搬一台音响过来！” 两位纪检人员眼神一碰，心说，“还是领导狠”，赶紧出去找了一台大功率的音响进来。 严峻看着小蒋的睡相，心说，“你小子就睡吧，呆会有你好看的”，他指着音响，“给蒋师傅放点音乐，舒缓一下精神，只有身心愉快，才能更好地想事情嘛！” 按下按钮，屋子里就响起了唢呐的声音，叫得是天翻地覆，可小蒋依旧鼾声如雷。 “声音开到最大，我就不信吵不醒这混蛋！” 严峻连喊了两声，旁边两人就近在咫尺，竟然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最后还是严峻亲自过去，把功率拧到最大。 等换了首曲子，一声鼓锤响起，差点没把严峻的心脏给震了出来，这大功率的音响的威力，还真是非同一般。 连续换了几首高分贝的“欢快”曲子，小蒋终于有点要醒过来的意思了。 严峻就按下按钮，把音响关掉，心说，“你小子就是头猪，老子也能把你叫醒，装睡在老子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的把戏，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昨晚睡得还好？”严峻坐到小蒋面前，点着一根烟，慢慢吸了起来。 小蒋眯着眼坐了一会，才适应屋子里的强光，看到严峻，他道：“严组长，早，早饭吃过了吗？” “装，你小子就使劲装！”严峻弹了弹烟灰，“我的早饭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吧，昨天想了一晚，有没有想起什么？” “严组长吃过了，我可还没吃呢！”小蒋活动了一下筋骨，“是不是等吃完之后再说这事？” 小蒋一副压根就没把这次的双规当回事的表情，好像他不过是换个地方睡了一觉而已。 严峻黔驴技穷，气哼哼一挥手，下面的人就去准备早饭了。 “你放心，咱们纪委办案，饭菜绝对管饱，几顿饭我们还请得起的！一会吃完了，就赶紧交代问题，早交代，早解脱，回家睡觉，那该多舒服啊！” 不一会，早饭端来了，只有四片面包，烤得跟石头一样硬，一点水分都没有。小蒋拿起一片，掰碎了往嘴里一丢，慢慢地嚼了起来。 严峻故意问道：“怎么样，这西式的早餐，还合你的胃口吧？” “这面包烤得不错，别看它有点焦，吃了却可以助消化、去油腻，治疗老胃病也有效果。” 严峻本想奚落小蒋的，没想到讨了个没趣，心说，“你小子就装吧，相信你的肚子里很快也就没什么油腻可去了。” 吃完一片，小蒋拍了拍手，道：“就是太干了，不吃了！” 严峻心中冷笑，“干就对了，别以为你小子会装睡，我们就没办法对付你了。以后每天三顿都是干面包，再加上这大功率的灯泡烘烤，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抗多久，到时候想喝水了，老子尿都不给你一口，看你招还是不招。” “吃好了？”严峻假惺惺问了一句，道：“既然吃好了，那就把自己的问题好好想一想，想清楚后，就写下来吧！” “严组长，我稀里糊涂就被你们拉了过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交代。”小蒋坐在那里顺着气，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么一个损招，这帮家伙，一口水也不让喝，还让人在这大灯泡的照射下吃掉一块干面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就再给你提个醒吧，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人暗示过你要在一些项目上给予关照，请你给领导打招呼？”严峻冷冷看着小蒋，“把这方面的问题，彻底向组织交代清楚！” 小蒋连连摇头。 “把你的这些小滑头都给我收起来，我见得多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组织上既然要调查你，肯定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和证据！” “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现实，不要心存侥幸！” “组织上让你主动交代问题，那就是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蒋，你可不要辜负了组织上的这一片良苦用心啊，抗拒到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旁边的两名纪检人员，立刻开始了这套攻心为上的说辞，一会唱红脸，一会唱黑脸。 小蒋打了个哈欠，昨晚他就是听着这套说辞，听得睡了过去，这套说法，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对于纪委的办案手段，小蒋早己有所耳闻，昨天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对付的办法。作为一名退伍的特种兵战士，小蒋要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一掐一捏，就昏睡了过去，管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我就一个沉默是金。不信你们还能一直把我关下去，到时候审不出问题，我看你们这些替刘国安冲锋陷阵的倒霉蛋怎么收场！ 严峻还在那里苦口婆心，连哄带诈，一转眼，又听到小蒋的呼噜声，当时鼻子都气歪了，“好，既然你小子喜欢睡，那我就让你睡得舒舒服服。” “怎么回事，屋子里的光线怎么这么暗！”严峻脸色一沉。 “这让小蒋怎么写材料？去，再加两盏灯，把屋子里搞得亮堂一些，不要死气沉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掏不起电费呢！” 那两名纪检人员，立刻又添了两个大功率的灯泡，直直照着小蒋。 出了屋子，严峻把招待所的负责人叫过来，“把你们的土暖气，给我烧起来。” 那负责人傻眼了，道：“严组长，这大热的天再烧暖气，不是要热坏了吗？” 严峻喝道：“让你烧你就烧，啰嗦什么，影响了我们办案，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招待所的负责人没办法，赶紧过去招呼人，把招待所的那台大锅炉点着了，开始供暖。屋子里装满了大功率的灯泡，暖气再那么一上，整个屋子就跟一烤箱似的，那两名纪检人员只坐了一会，就全身冒汗，从屋子里逃了出来：“怎么回事，大热天烧什么暖气！” 严峻正坐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在一棵大树下摆了一张小桌子，悠闲地喝着茶，听到下面人问，他就道：“真是倒霉，碰到招待所检修暖气管道！等一会蒋师傅醒了，告诉他一声，让他多体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两人对视一眼，心说，“这回惨了？也不知道这是熬小蒋呢，还是熬自己这些纪委人员？就那个大烤箱，别说坚守八小时，八分钟都能熟透了端出锅。” 原本这个纪检小组，是九人三班倒，现在可好，基本每隔二十分钟，就得换一班人。纪委的人换的如此勤快，尚且感觉承受不，可小蒋坐在屋子的那张椅子上，睡得死沉，要不是有发出的轻微鼾声，他就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最为奇怪的是，他的额上一点汗也没有，虽然有多盏大功率的灯泡照射，还有灼人的高温，可用手去磨的，还能感觉他浑身冰凉。 时间往后过了一天，纪委的人都怕了，跑去找严峻，“严组长，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要出人命的！” 纪委不同于其他部门，是不是有能力，就看你能不能审出大案子，如果什么也审不出，那就是能力大有问题。到时候别说提拔重用了，很可能这份工作都干不下去，所以严峻才会气急败坏出了如此的狠招。 可审不出问题，那毕竟只是业务水平不够，但是要让被双规的人出了性命，那可就是大事了！这些纪委的人，也是有家有口，有老婆有孩子的，谁也不愿意陪着小蒋去死，看严峻如此大动干戈，都有些害怕了。 “瞎咧咧什么，我看小蒋不是睡得很舒服吗？”严峻咬着牙，他心里也有点怕，但没办法，事情到了现在，必须硬着头皮上了，要是小蒋再不招，自己可就很被动了。 “我就不信，你小子就算是铁打的钢铸的，我们九个难道还耗不过你一个，总有你撑不住的时候。”严峻在心里劝自己。 坚持就是胜利！ 严峻在安慰着自己，“或许再过几秒钟，那位硬气的就要熬不住了。” 一连几天过去，严峻的盘算落了空，硬气的小蒋抗住了，反倒是纪委的人扛不住了。 对小蒋的调查，简直就是对纪委人员的一种折磨，是一场噩梦！大家在屋子里大汗淋漓，小蒋却在那里酣睡如雷，换上帕罗洛蒂的高音演唱，也把他震不醒了。 以前是那些被双规的人胆战心惊，现在反过来了，只要走进房间，纪委的人就开始提心吊胆。他们要一边忍受着酷热，一边还得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只要小蒋的鼾声一消失，他们就得赶紧走过去，看看小蒋是否还有喘气。 让人可恨的是，小蒋一到饭点就自动醒了，美滋滋地嚼上一片干面包，然后接着睡，让人直牙疼，却毫无办法。 几天下来，纪委的九个人被折磨得魂消形瘦，目光呆滞，他们终于体会到那些被双规干部的痛苦了，他们恨不得自己立刻替小蒋招了，也就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第791章无原则的审问（二） “小蒋，顽抗到底，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最好放清醒点，不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 严峻双目通红，声音也嘶哑了，他自己想出的妙招，倒是把自己快熬干了，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这边九个人轮换，都有些扛不住了，严峻相信，小蒋此时一定也到了极限，这时候拼得就是谁更有意志力，自己一旦放弃，那就是前功尽弃，再说了，时间也不等人啊！ 耗，看谁能耗得过谁？ 严峻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拧开之后咕咚喝了一大口，道：“这冰水喝起来就是舒坦啊！大家都渴了吧，喝水解解渴！” 两名纪检人员举起手上的矿泉水，一边喝，一边脸上装出很享受的样子。 “小蒋，你这是何苦来哉？只要你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立马就可以喝到这冰爽可口的矿泉水，还能回到家里，在空调房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呢。是不是？” 严峻拿着矿泉水在小蒋面前晃来晃去，淳淳诱导着。 小蒋嘴里嚼着自己干面包，“交代什么？该交代的不是都交代了吗！” 这屋里热得放个鸡蛋都能熟，更何况是人？这几天熬下来，纪委的人不轻松，小蒋也不松快，他虽然有办法对付高温，但毕竟不是神仙，熬得时间久了，他的身体也会撑不住的，他此时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给身体补充点水分。 严峻已经丧失了耐性，他直截了当，道：“你跟在陈大龙后面服务多年，只要谁出个一二三，签个字，立马就能从这里出去！” “我是司机，哪里知道领导的事情？”小蒋看出来了，严峻这是图穷匕见，铁了心要让自己屈打成招了，“成，那咱们就耗着，等我把补充点水分，看看谁的道法更高！” 小蒋想出去早就出去了，但他不能这么做，自己一走，就算再清白，也变得不清不白了。 严峻把矿泉水瓶一收，站了起来，道：“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组织顽抗到底了。那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严峻甩门出去了，就算喝着冰镇的矿泉水，他在这屋子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小蒋，何必呢？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嘛！” “就是，你的问题又不是很严重，交代了也无所谓嘛！” 剩下的两名的纪委人员，与其说是诱导，不如说是恳求，喝着冰镇的矿泉水，他们都感觉肺快被烤干了，一班二十分钟，竟然也是如此难熬啊！ 严峻坐在小院子里，喝着水透着气，他当初以为小蒋在下一秒就会撑不住的，可这下一秒也太漫长了，一熬就是六天，这小蒋是旱魅变的吗？怎么一点都不渴呢？必须得再想个办法。 他把招待所的负责人叫过来，“去，把你招待所的小太阳，拿两个过来！” 招待所的负责人傻眼了，这屋子里的人都神了，暖气烧了好几天，竟然还不够？ “严组长，这……” “这什么这？快去拿，我们这里有人感冒了，要好好发发汗！” 招待所负责人走了，心说，“姓严的你就作吧，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小太阳刚送进去，屋子里的人跑出来了，“严组长，你快来看，小蒋怕是不行了！” 严峻心里顿时一咯噔，赶紧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大灯泡此时已经全都关掉了，小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色发白，气息微弱，翻开眼皮，瞳孔竟然还有些放大的迹象。 “完了，完了，这小子是要死扛到底啊！” 严峻心中有些慌乱，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纪委办案是禁止与外界联系的，此时也顾不到那么多了，当即跑出去一个人，直接到招待所的值班室，拿起电话拨了120急救。 刚放下电话，一连好几辆车冲进招待所的大院并排摆开，随后走下来十多个人，为首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面色严肃，指着纪委办案的院，道：“就是这里了！” 在那人的带领下，十几个人就往小院走了进来。 纪委的人急忙过去拦住，喝道：“你们干什么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随随便便乱进！” 立刻上来几人，前后左右把那人往中间一夹，然后亮出工作证，道：“我们是省纪委的，请你配合我们办案。” 我的妈呀！ 纪委的人当时就懵了，省纪委是个什么概念，他怎能不清楚？只要下来，就意味着有某厅局级的官员被列入了调查对象。这家伙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司机，怎么还能劳动省中纪委的人下来调查呢。 “小蒋在哪？” 那位三十岁出头的人，正是省纪委王长安的秘书唐浩。 纪委的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指着身后被大树挡着的一栋小楼房，道：“在一……一层最左边的那间！”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过去！”唐浩然眉毛一竖，不怒自威。 市纪委的人急忙在前带路，众人进了小院，绕过那棵大树，就看到了一栋灰白色的二层小楼，外表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省纪委的几步来到最左边那间房的门口，问道：“是这一间吗？” “没有错，就是这一间！”纪委的人忙不迭地点头。 推门就进，谁知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唐浩预料不及，差点被这股热浪给打了回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会这么热？连吸进鼻孔的气都感觉灼人。 屋里的几个人，此时正七手八脚，刚把小蒋从地上抬了起来。这一幕被大家看了个正着，唐浩看到小蒋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当时太阳穴就突突狂跳，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全都给我住手！” 严峻此时心里正乱作一团呢，听到这句声音，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位刚刚出去打电话的市纪委工作人员，就暴躁地喝道：“王八蛋，谁让你把这些无关人员给放进来的，还不赶紧给我赶出去！” 那位纪委人员还没来得及说话，省纪委的人就走了进来，一亮工作证：“我们是省纪委监察三室的，请你们配合我们办案。相关的纪律，你们都清楚吧！” 严峻心里顿时狂跳了起来，“省纪委的人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省纪委的人看清楚房里的情形，也被惊呆了！ 头上顶十几盏大功率灯泡，身边围着三四个小太阳，再加上磨起来直烫手的暖气，这房间简直就是一座火焰山！光是往这里一站，自己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而这位小蒋，竟然熬了整整六天？还能撑住硬是不开口说话，这是何等的凄惨壮烈啊！ 省纪委平时办的都是大案，被双规的人员级别相对比较高，一般是不敢动用这些变相虐待的手段，他们想都没到会有这种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见都没见过这么能抗的人！ 严峻此刻就喉咙一紧，觉得口舌干燥，完全都讲不出话来了，他作为此案负责人，多少知道一点内幕的，现在省纪委的人亲自前来解救小蒋，说明事情已经通了天，这回倒霉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个。 但他更明白，“在所有的政治斗争中，下场最为凄惨的，往往就是自己没有后台这种充当帮凶和卒子的角色。” 想到以前那些被自己整得快疯掉了一个个，严峻的大腿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省纪委的人见此情形立马把小蒋背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唐浩看着严峻怒哼一声，道：“你们等着接受处分吧！虐待双规干部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向省委领导反映，并且一追到底！” “领导，您听我解释……”严峻下意识地追上两步，准备向唐浩然解释两句。 省纪委的人此时面无表情挡在了严峻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现在，请你告诉我们，这里总共有多少人员，其余的几个人都在哪里？” 屋子里的其他几位纪委人员，就是再傻，也都意识到事情不对了。省纪委不是来调查小蒋的问题，而是解救小蒋的，那自己不就相当于是站到了省纪委的对立面吗？我的妈啊！这还了得，省纪委是个什么部门啊，自己不是找死嘛！ 之前把省纪委带过来的那名纪委人员，脑子反应最快，此时豁出去了，一下扑上来抓着纪委的胳膊恳求道：“各位领导，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对小蒋调查的事情，都是严峻逼着我们做的！” “是严峻让招待所烧了锅炉，当初我们都是反对的啊！” 其他几个反应过来，也纷纷扑了过来，他们什么内幕都不知道，可不想稀里糊涂地陪着严峻去送死，当时就把严峻的那些勾当，狠狠地告了一状。 严峻此时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呆若木鸡，站在这火焰山一般的屋子里，他竟感觉异常地冷，冷得他浑身打颤，他的心也已经沉到了谷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是不是冤枉的，等调查清楚后就知道了！” 省纪委的人一甩胳膊，挣脱那群人的包围，“从现在起，请你们待在这里，不得外出，不得与外界联系，如果有人试图通风报信，那我们纪委办案的规矩，你们是最清楚的！” 第792章无原则的审问（三） 说完，省纪委的人大步走出房门，那几个人还想追上去再为自己分辩几句，只听“咣当”一声响，大门被锁上了。 几人全部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们这几天用来对付小蒋的办法，现在报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高书记很快得到消息，听说严峻等办案人员已经都被省纪委的人控制后，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陈大龙跟省纪委王长安之间的深厚交情，他是早就知情的，现在自己动了陈大龙的人，王长安能不替他出头？ 只是，自己这件事做的相当隐蔽，就在跟刁一品，贾达成，吴全能一块喝酒的酒桌上讨论好这件事后，第二天他就用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把这件事落实到位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有人发现了小蒋消失了几天，陈大龙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头上来，即使后来知道了是纪委带走了，那也是例行调查，却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全都露馅了？ 到底是谁？谁走漏了风声？ 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刻，高书记早已顾不上考虑太多，他得到相关消息后第一反应立马去找市委书记刘国安。 没想到刘国安正忙着，书记办公室门倒是虚掩的，站在门口悄悄从门缝往里瞄，里面齐刷刷坐了不少下属貌似正在汇报工作。 高书记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冲动想要推门进去似乎有些莽撞，不进去心里又像是一股火在烧，急的他脑袋上直冒汗。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高书记转身进了跟市委书记办公室对门专门服务刘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冲着办公室主任道：“我找刘书记有点急事，你看能不能……” 办公室主任早就从敞开的办公室门里看见高书记心神不定在刘书记办公室门口转来转去却一直没吭声，官场中人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你高书记来找刘书记有何贵干？只要你别影响刘书记正常办公随便你在门口转多少圈都行。 身为服务刘国安的办公室主任，整天接待各种各样各个层次的官员或百姓，最常见的是扛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过来跟领导套近乎的，也有市委常委领导偶尔会过来找刘书记，但是领导人之间见面一向都是提前私下约定好时间，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至多在领导进门的时候识相进去倒杯水而已。 瞧见高书记在门外转了几圈后一副想要推门进去又犹豫的神情，办公室主任心里便明白过来，高书记今天来找刘书记八成是没有提前预约，后来又见高书记转来转去直奔自己坐的办公室进来，办公室主任早已猜出他所为何事。 “高书记，咱们刘书记这会正忙着听文化部门和民政部门领导汇报工作，您是知道的，年底的时候领导人都特别忙，要不您等会？这都汇报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估几着也快结束了。” 办公室主任嘴里说着话，赶紧伸手示意了一下办公室里贴墙放的沙发位置，意思请高书记坐下等会，自己则赶紧从座位上起身，拿起水杯忙着要给高书记倒水。 “别别别！你别忙乎了，我跟你说，我有特别紧急情况必须立刻向刘书记汇报，你看这样，你能不能先帮我进去通报一声，要是刘书记不同意我进去，我就再等会，行吧？” 高书记这会哪有喝茶的心情？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当面向刘国安汇报紧急情况，惊动了省纪委领导的大事，他敢掉以轻心？ 办公室主任瞧着高书记那副心急如焚的表情，心里暗自揣摩，八成是纪委那边出什么大事了！否则这位高书记尽管新上任时间不长，好歹也是在省级机关历练了有些年头的官场老人了，若是遇上普通小事怎会让这位高书记急的满头是汗，两眼冒火？ 特事特办！ 办公室主任服务良好态度冲着高书记点头应承道：“那行，高书记您先坐会，我这就去向刘书记通报一声。” “好好好，赶紧的！”高书记冲他一挥手，那神情巴不得办公室主任秒变消失眼前，以最快的速度进去刘国安的办公室。 不消三分钟的功夫，坐在对面办公室沙发上紧盯书记办公室动静的高书记，眼瞧着刘国安办公室里原本汇报工作的下属一个个正慢悠悠往外走，显然是刘书记办公室正在清场。 高书记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脚底下蓄势待发，只等最后一名下属离开后，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刘国安的办公室。 十几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间也不过三十秒左右，目不转睛盯着书记办公室门口的高书记却感觉时间像是快要过去一年，他心里不停抱怨，“这帮家伙走路怎么都跟老年痴呆似的，脚底下就不能利索点？”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人出门，高书记身形像是火箭样速度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根本就等不及办公室主任再过来通报一声，旋风进了刘国安办公室。 瞧见高书记脚步匆匆进门，刘国安先迫不及待开口问：“高书记，究竟什么紧急情况？” 高书记心里清楚，必定是办公室主任刚才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向刘国安汇报了，他瞧着此时办公室主任还站在一旁立着两只眼睛看向他，张口要说的话又咽下。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多嘴杂，就算此人是刘国安的办公室主任，私下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谁又能清楚？ 办公室主任眼力劲多活络的一个人？瞧见高书记匆匆进门欲言又止立马明白过来，赶紧冲着刘国安点头弯腰道：“刘书记，没什么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刘国安没出声，只是眼皮向下耷拉了一下，别人看不懂，办公室主任却熟络领导这些无声暗示，又冲着高书记礼貌笑了一下后，转身出门，临走又细心把办公室门锁上。 “到底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领导，最重要的是遇到任何情况都得保持镇定！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想手下人服你，你自己首先要做到临危不乱。” 刘国安平素见不得下属风风风风的模样，尤其是对高书记这种原本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领导更是有一说一，该批评的时候绝不留情。 “刘书记，出大事了！”高书记此时哪还顾得上领导批评教育自己？往前大跨步两下后，整个人紧贴刘国安的很大老板桌站住，满脸焦急冲着刘国安说。 “刘书记，市纪委有几个工作人员被省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高书记几乎是带着哭腔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说什么？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还带走了几个？”刘国安大吃一惊，他显然有些没听懂高书记这句话的由来，“好端端的，省纪委的人为什么突然有此举动？难道是工作需要？还是那几位在以往办案过程中存在问题？” 刘国安本能的把这件事首先往好里想，可他猜测的情况显然跟高书记急着赶过来向他汇报的主题完全不搭。 高书记赶紧咽了口唾沫，当着刘国安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说起，从那晚刁一品，吴全能，贾达成在酒桌上说的话，一直到第二日双规了陈大龙的司机小蒋，以及这一周以来市纪委对司机小蒋种种手段逼供一五一十向刘国安汇报了一遍。 “荒唐！无知！”刘国安勃然大怒。 听了高书记的一番汇报后，他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呵斥道，“你们可真是有一套！居然背地里瞒着我干了这种勾当？陈大龙是什么人？你新来的纪委书记不知道，难不成刁一品和贾达成，吴全能也不知道？这些人都给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刘书记，他们也都是好心，他们说，这个陈大龙一直对刘书记有些阴奉阳违的，他们也是实在是看不惯了，所以才会想出利用他的司机来敲山震鼓，如果能抓到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岂不是更好。”高书记此时还想着为那几位“兄弟”在领导面前辩解。 “想得美！他陈大龙都能从朱阎王的手里逃出来，你高书记比朱阎王的手段更加高明？省纪委的人都没能把他给收拾了，你高书记比省纪委的那帮人难不成经验更多？荒唐！简直是荒唐！这是你们自找的麻烦，之前不跟我说，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跟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刘国安简直气的头上要冒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本人跟陈大龙相处一向都秉着进水不犯河水的原则，自己手下这帮人居然敢主动出击？ 刘国安盛怒之下不自觉伸手接连拍了几下办公桌面，厚实的红木桌面和手掌猛烈撞击下一只手麻辣辣疼的厉害，尽管如此，他心里却还像是突然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刘国安心里想的是，“这帮混蛋太他娘的不省心了！好日子不过非要去磨老虎屁股？陈大龙是什么角色？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这帮人私下酒桌上几句话居然就干出这等没头脑的事情？现在东窗事发连省纪委都惊动了才知道害怕来向自己汇报，早都干嘛去了！” 第793章谁是最倒霉的人（一） 刘国安觉的心里堵得难受，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高书记脸方向，想要骂出几句难听话来，嘴唇嚅动了几下愣是没骂出来。 “事已至此，就算是把高书记拖过来揍一顿又有何用？”刘国安在心里哀叹一声，“这帮王八蛋干的好事！临了还不是要老子出面帮他们擦屁股？下属不省心，领导也他娘的跟着受连累啊！” 高书记见刘国安火冒三丈，口不择言想要解释：“刘书记，您别生气！我也不知道那司机小蒋不是凡主，居然熬了一个星期都没开口说一句话，我……” “你还有脸说？”刘国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冲着高书记怒吼，吓的他浑身一激灵赶紧住嘴。 瞧着刘国安一副气急败坏模样，高书记也有些后悔莫及。他新来乍到，对具体情况并不是相当熟悉，只是听着刁一品等人的忽悠，感觉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刘国安书记必定会对自己高看一眼，现在瞧着刘国安这副态度，他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这番辛辛苦苦挖空心思又是何苦呢？ 刘国安虽然生气，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高书记的初衷是为了取悦自己，发了一通脾气后还是赶紧处理正事要紧，他稍稍思索片刻冲着高书记说道：“底下那帮人究竟会怎么处理，你暂时先不要考虑，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这个刚到手的纪委书记位置给保住了，立即去一趟省里吧，该走的道道赶紧走一遍，否则，就晚了！” “有这么严重？” 高书记不由吓的有些慌了神，不过是对一个对领导司机双规的小案子罢了？居然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纪委书记的位置？ “你别不把这件事当回事，我实话告诉你，我跟陈大龙认识的时间比你长，你动了他的一条狗，他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更何况，按照你的说法，这次你动的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司机，话又说回来，连陈大龙的司机都能这么硬骨头的扛看一个多星期的审讯时间，这才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瞧着刘国安的话里居然对陈大龙似乎还有几分佩服？高书记不由愣住了！按照刁一品和贾达成等人的说法，刘书记提及陈大龙的时候，应该是恨之入骨才对啊？怎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国安瞧着洪书记只是站在那里发愣，伸手“咚咚”敲击了两下桌面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要等到省纪委的人电话打到你这里来，你才有所动作？” 高书记如梦初醒吧，赶紧冲着刘国安点点头，立即转身出门。 要说刘国安这人总体还算厚道，整个普安市官场的人都了解他一个很重要的个性“护短”，他圈内的嫡系亲信下属，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错，他自己怎么骂都行，要是有别的领导敢给脸色看，立马就冲上来保护上了，颇有几分圈内老大的气概。 话分两处说，若不是因为刘国安这种一向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嫡系亲信的做法，贾达成那样的大草包绝不可能一而再获得升官提拔机会。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纪委高书记心里终于意识到，只怕自己这件事是做错了，很有可能是无意中掉入了那帮所谓兄弟的陷阱，刁一品，吴全能，贾达成，这帮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让自己出面冲锋陷阵，他们却都站在一边看戏。 现在事情出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人家依旧是看戏的身份，自己刚从省里下来，对基层的诸多情况原本就不太熟络，随便有个人对自己好，自己居然就信了？ “看来，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得跟刘书记沟通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的意见只能当做参考。”高书记在心里自我总结。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事前没有向省纪委的朱副书记和王副书记汇报就干出了这件事，他们心里必定会对自己有所误会，事情已经闹开了，只怕自己这次真是要受到教训了。 高书记不敢迟疑，当天立即准备了一份厚礼来去找自己这些年费心费力费钱供养的最大后台老板，江南省的某省长。 中国从古至今都是礼仪之邦，不过，送礼对于官场中人来说，并不是简单的习俗，它更是一种政治，很多时候，有“礼”才有“理”，礼到了，前途也就到了。 “礼尚往来”这个词，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有来有往，但是我们在历史和现实中都可以看到，官场上送礼并非是有来有往的，下级给上级送礼，上级并未同样给下级送礼。 对于下级来说，送礼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似乎意味着所谓的送礼是不符合有来有往的礼的特点的，从这可以看出，官场上的礼已经脱离了其原本的意义，实际上和政治牢牢结合在了一起，或者说送礼本身已成了政治。 在官场里，礼品有时还被用来定人品。 潘祖荫是清咸丰时期的进士，在他任军机大臣的一个节假日里，诸多官僚到他家里玩麻将，边玩边扯白话。扯到了某地方的提督，潘祖荫对这人满口称赞，说此人忠肝义胆，德才兼备。 同僚李文田听了有些好奇，就问潘祖荫：“此人有什么功绩？”潘祖荫说：“不太清楚。”李文田又问：“此人的长相如何？”潘祖荫又说：“没有见过。” 这就奇怪了，不知其功？不曾见面？却说这人德才兼备？潘祖荫为何会赞美此提督呢？ 潘祖荫自己说出了原因：“此人送我的鼻烟很好，我就知道此人不错。” 仅凭一个鼻烟，潘祖荫就对没有见过面的地方提督作了这么高的评价？由此可见，鼻烟这个礼品在官场上起到了重要作用，绝对是礼品定人品！ 官场上化身为政治的送礼，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下级向上级送礼，上级还有上级，这样礼物就一层一层地向上传递，最终在整个官场内部形成了按权力大小享有礼物、礼银的分配格局。就整个官场来说，这是一个按权力大小分享福利的格局，是对一部分非正当社会财富按照权力大小进行的再分配。 正因为这样，具有如此重要政治意义的送礼自然被官场上的众官员当做历史常态而奉行了下来，两千年的官场便有了两千年的送礼史。 在中国古代官场，送礼是常态。如果你不送礼，不仅为上司所不容，而且为送礼的同事所不容。你送，我送，大家送，在官场谁不送谁吃亏。别人送礼你不送礼，你就会被官场视为另类。 一句官场流行语讲得好：“别人送多少说不清楚，但谁没送礼，当官的心里最清楚。”其实，并非每个送礼人都是想着被提拔，有的人送礼不过是为了保住现有的位置，或怕领导给小鞋穿，这不仅是前途问题，而且是自我保护的需要。 但，送礼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首先，送礼必须要送到别人心坎上，一定要投其所好，把送礼变成一种感情投资。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对对方的兴趣爱好有充分的了解；其次，送的时机不好，受礼者不愿接受，反而会弄巧成拙；最后，所送礼品的稀罕性，最好要彰显出自己的良苦用心。礼品的价值不在价格而在于用心，不求最贵，但求最合适。 据梅尧臣《碧云騢》一书记载，宋时，被封为潞国公的文彦博，当初官拜宰相，靠的就是送礼的巧妙。 当时张贵妃的父亲张尧封曾是文彦博的门客。贵妃幼年，其父曾让她认文彦博为伯父。文彦博担任成都地方行政长官时，时近上元（正月十五元宵节），便赶织“异锦”（图案新奇的蜀锦）献上。 到了上元节，张贵妃穿着文彦博献的异锦做的衣服去见宋仁宗，仁宗惊问：“何处有此锦？”贵妃说：“妾让成都文彦博织了送来。妾父与文彦博是旧友。然而妾怎能支使文彦博呢？是文彦博特意献给陛下的。”宋仁宗很高兴，从此留意文彦博。文彦博从成都回京，被提拔为副宰相，后又升为宰相。 文彦博巧送礼的事例并不止一个，他献给张贵妃一副秋千作为寒食节的礼品，也有深意。张晓红《秋千与寒食、清明》一文云：“秋千又与悲伤、惜春、叹老等情感不可分割。”寒食，清明前一天（一说清明前两天），文彦博选择此时献秋千，意在勾起张贵妃思念先父之情，并进而勾起其对自己的感念之情。 一段蜀锦，一副秋千，竞能打动张贵妃和宋仁宗？送礼送到这个份上，真可说令人叹为观止了！ 关于古代官场诸多“礼尚往来”的学问，现任普安市副市长的陈大龙早已熟读古书了然于心，但是这位新上任的纪委高书记在这方面的造诣到底多深，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高书记拎着礼物坐在某省长办公室，某省长的表情是复杂的。 刚才听完高书记简单讲完了麻烦事的经过后，某省长脑子里首先想起“陈大龙”这个名字好生熟悉？脑袋里稍一转动立马想起来了。 第794章谁是最倒霉的人（二） 就在一个月前，省委常委会上研究普安市领导班子人事调整问题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叫陈大龙的副市长，省委王书记居然没给自己留半点颜面？ 看来这个陈大龙跟自己不是前世有仇就是今世有怨，现在居然又跟自己圈内的亲信纠缠上了，某省长心里不禁疑虑，“狗日的陈大龙到底何许人也？竟然不停给自己出难题？” “小高，你到普安市才几天啊，居然就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某省长埋怨口气对高书记道，他心里既然明白这个陈大龙上头有省委王书记罩着，一时半会还真不敢说出的硬话来给下属撑腰。 听某省长的话里居然也有为难的意思，高书记一下子着了慌，他两腿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说：“省长，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想要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能让刘书记高看我一眼，我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省长，您可千万要帮帮我，这些年，我在省纪委辛辛苦苦工作，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到底下当一把手的机会，我……” 高书记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快要掉了下来。 这会子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某省长不耐烦的冲他一挥手说：“行了行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带任何个人目的？纯粹是因为想要跟刘国安套近乎的缘故？” “当着老领导的面，我哪敢撒谎呢？” “事情已经出来了，你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也是于事无补，我只能对你说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啊？” 高书记惊讶的一张嘴几乎能塞得下拳头，就这么呆呆的保持张大嘴造型足足有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刚才听到的话，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过是让人动了陈大龙的司机罢了？真就有那么严重？” “老虎的屁股你也敢碰？你说严重不严重？”某省长唉声叹气说出的话居然跟之前刘国安口中说出的话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照您这么说，这事情就没有半点转圜余地？”高书记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直到亲眼看见某省长当着自己的面肯定点头，心里差点当场崩溃！ “看来自己这回真是闯下大祸了，连省长都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自己这次惹的这个陈大龙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有如此通天的本领？”高书记脑袋瓜子快要想爆了，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让人调查一个普通的领导司机罢了？至于吗？” “你现在赶紧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对了，不可以跟任何人提及到我这里来过。”省长严肃表情交代，高书记心里立马明白过来，“居然连省长都担心此事沾染分毫？” “是。” 事已至此，高书记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出了省长办公室，一出门，他忍不住重重的抡起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次真是头昏了吗？为什么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陈大龙就算是跟刁一品和刘国安等人有天大的冤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高书记当真是做梦也没想，一件表面看起来很小的案子，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他一想起省长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心里像是千年冰雪压在心底。 他现在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老天保佑！看在自己今年才四十出头刚刚被提拔准备大展宏图的份上，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让自己的政治前途受到负面影响。” 要说，某省长还真不是对高书记危言耸听，他作为一个省长的视角和高度，对官场诸多考虑问题的层面和角度自然比在市一级部门当领导的高书记要更加高也更全面些。 上次的省委常委会过后，省委王书记的气焰他是看在眼里，经过了几个月的熟悉情况和疏通脉络，王书记已经对江南省的诸多情况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对一帮省委常委的掌控力也逐渐加强。 正因为王书记心里对掌控江南省政治局面有了底气，有了信心，所以才会在普安市领导班子人事调整的问题上，找准机会给了他这个省长一个下马威。 自从上次的省委常委会过后，省里一些高级领导的人事调整权力已经大半被王书记一手掌控，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在官员提拔名单没有得到王书记点头之前，绝对不敢把名单捧到自己这个省长面前来。 省长心里尽管憋气，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的手段不如王书记高明？背景又没有王书记厚实呢？这省城里的四大家族，有两个家族是跟王书记有至亲的关联。 北京那边，王书记也有很强势的靠山，自己这样的角色，如果敢正面跟他起冲突的话，只怕自己这个省长的位置也有可能岌岌可危。 “平安是福，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某省长经常自我安慰的一句话。 说到今天普安市纪委高书记找上门来请他帮忙的问题，从本心来说，他肯定是愿意帮忙的，毕竟高书记这些年在他身上也供奉了不少好处。 当了这些年领导，省长心里有数，底下的官员送礼给自己，无非是升官提拔或者是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忙，现在高书记遇上了危险，从道理上来说，自己要是不帮一把的话也是行不通的。 可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其实里头的道道却很多。 这次的事情距上次省委王书记在常委会上因为普安市领导班子成员调整的问题，对自己不留情面的时间并不长，高书记当初又是自己积极推荐提拔到普安市当纪委书记的，结果高书记到了普安市上任后，头一件事就开始对陈大龙的司机下手。 省长现在担心的是，这事情有点前后联想起来，只怕明明整件事跟自己扯不上关系的，到了王书记那里，却不由得多想几分。 正常思维来说，如果换做自己在王书记的位置上，也会考虑到，八成是因为上次的常委会上，他力听了陈大龙提拔的事情，有人心里不痛快了，所以才会整出这么一出来。 省长针对这件事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心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决定，总不能为了一个小卒影响了自己跟王书记之间原本比较脆弱的关系？他的态度只能点到为止，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却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事情的发展跟省长预料的一模一样，第二天，省里召开工作会议的时候，省纪委领导主动在会议上提及普安市纪委一干人等无缘无故扣押领导司机并刑讯逼供导致受害人住院治疗一事。 当王书记在会议上建议大家讨论对此事处理意见，底下众多领导众口一词强烈呼吁要免除普安市新上任纪委高书记的职务。 当时常委会上的那种氛围，让省长心里像是憋着一个炸药包，却又不敢露出丝毫火药的味道，那种难受滋味，无以言表。 省长心说，“自己刚刚推荐提拔到普安市当纪委书记的下属居然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要被免除职务？而且是省委常委会上所有常委统一意见作出决定？这他娘是不是过于小题大做了？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帮人这不是明显不给自己面子吗？” 其实省委常委成员也大多是见风使舵的主，既然能混到这个位置上都是聪明人，尽管省纪委例席会议的朱副书记并没有说出，这次被市纪委扣留并遭到严刑审讯的领导司机，究竟是为哪位领导服务的？可是会议之前，众人早已打探清楚事情的根源。 上次王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亲自点将了普安市的陈大龙为普安市常委副市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陈大龙的确是王书记一手提携起来的。 对于省委王书记看中的干部，普安市纪委的一帮小喽啰居然敢动心思？这才真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 听着会议上众人一边倒的态度，省长心里清楚，自己要是不发言的话，只怕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轻声开口说：“各位，这件事毕竟关乎到一个领导干部的仕途和前程，我希望大家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听说高书记本人对这件事其实也是并不知情的，都是底下一帮人自作主张干下的事情，好在被审讯的司机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省长说的话明显带着有为高书记说情的意思，他一说完，底下人的大多不再吭声，尽管大家在会议上都想要表现出自己对省委王书记的“忠心耿耿”，可也并不想得罪了省长这样重要位置的领导。 瞧着场面上冷清了不少，省长心里不由又有了几分信心，“看来，自己的话应该还是有人听的。” 第795章谁是最倒霉的人（三） 省长看了大家一眼，脸上带着微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既然是底下人干出来的，那就该谁的责任重重处理，底下人开除也好，处分也好，按照相关规定办就行了。” 省长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丢卒保车”的办法想要把高书记给保护起来，至少把他刚刚戴上时间不长的官帽子得保住。 瞧着一帮领导都不再吭声，例席会议的省纪委朱副书记有些着急了，他跟王长安忙乎了半天，为的就是要对付高书记，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从领导位置上拉下来。姓高的有眼无珠，居然连自己跟王长安的铁杆兄弟都敢动心思？这还了得！ 再说了，身为普安市的纪委书记，底下人干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完全不知情呢？这分明是省长想要保他的一个借口罢了。 省长瞧着场面似乎已经被自己控制住了，正准备趁着这大好形势把此事做一个拍板，却没想到坐在角落里的省纪委朱副书记轻声开口说：“刚才汇报着整个案子的情况时，有个情况还需要说明一下，在此事之前，我们省纪委的相关同志已经对高书记本人的诸多情况作了一番调查，调查的结果相当遗憾，高书记在任职期间，存在一些相当严重的行贿受贿行为，这次的会议结束后，我们省纪委将会对此人的案子另案侦查。” 朱副书记这番话说出口，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省委常委们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说：“真没想到，高书记这是一边腐败一边提拔啊？” 还有人说：“看样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怪，高书记原本就不是过于自律的人，在工作上自然也不会过于敬业。” 另有人说：“当初省委组织部提交提拔名单的时候，应该有人民来信举报才对啊？” …… 会议进行到这里，听着耳边众多对高书记不利的言论，省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省委常委会议结束后，消息立即传到了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耳朵里，他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感觉是太震惊了！ 他心里疑问几乎跟省长一模一样，“不过是动了陈大龙的一个司机罢了，居然要把刚上任的市纪委书记给免职了？这样的处置是不是有些过于严重了？” 当听说高书记居然还涉嫌其他问题时，他心里不由更加懊丧，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只怕高书记这次必定是在劫难逃了。高书记出事倒也没什么打紧的，只可惜这市委常委里，自己又少了一票。 这对于刘国安来说，才是更为看重的！ 尽管明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种相当公平，公正的氛围下形成的决议，可真正了解内情的一些领导，心里都清楚，这其实是两个有实力的官员之间较量的结果。 不仅仅是基层站在斗争最前线的官员之间较量，也是后面各自后台实力比拼，高书记自不量力的把对手锁定了陈大龙，却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的活动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这次栽的那么快！那么惨！完全是他本人选错了对手的缘故。 省委常委会召开后的第二天，到普安市纪委上任时间掐头去尾总共半个月加两天的纪委高书记被免职调查了！ 尽管高书记本人满腹委屈，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当高书记被免职调查期间，交待出他之所以会扣押陈大龙的司机，完全是因为普安市的派系斗争需要，自己也是为了想要帮市委书记刘国安控制局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省里负责调查的人员，立即把这一重要信息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 省委领导根据这一情况建议，立即让省政法委书记亲自找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谈话，必须要让其在这件事积极吸取经验教训。 高书记出了事，居然连累自己也受到了省政法委书记的严肃批评？刘国安的心里感觉有些堵得慌，那日从省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他立即去了一趟省长办公室。 省长似乎早就算到刘国安会过来，瞧着他推门进来后，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来，只是随口招呼一声：“来了！” 刘国安一进门，瞬间变身伺候主子的小厮，殷勤把自己给省长的礼物摆放在桌面上，满脸堆笑对省长说：“您瞧，这是今年最新鲜的冬虫夏草，托人特意从西藏的那曲带回来的，听说质量最为上乘，特意拿过来给您尝尝鲜！” 说到冬虫夏草，很多人都听说过，据说这种高级中药补品只有在海拔三千到五千的山上才有，国内最佳的生长地点是在青海的玉树和西藏的那曲。 正宗无污染的冬虫夏草，双眼透亮呈黄褐色，虫体饱满健硕并散发着海腥味，有效成分如腺苷高于其他产地的虫草。 冬虫夏草价格不菲，以800根级的定级冬虫夏草为例：2003年一万元/公斤，2007年迅速飙升到20万元/公斤（黑市价50万元/公斤），即便是这么高的价位，上好质量的冬虫夏草，依旧是很难买到手。 按理说，这种价位的补品，大部分的老百姓应该是消费不起的，但是这么高的价格，这么好的市场，背后必定有强大的消费群体在支撑才行。买这些东西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身份？只怕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能有资格享受这种高档补品的，肯定是非富即贵。 省长这种身份的人，平日里别人大多送些价值昂贵的字画或者是各类珍藏绝版类的稀罕物，送冬虫夏草这种东西的，基本都是圈内的亲信，其实说起来价格也不低，却更显出几分对领导的“孝心”来。 瞧着刘国安把一包东西细致的放进他身后的书柜里，牛省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说：“原本我还指望着，在今年下半年的时候，能推荐你到省里来当副省长，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是有些不可能了。” 刘国安的心“忽”的一沉，他没想到高书记的事情，居然对自己还有如此直接严重的影响，心里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刘国安脸上稍稍愣怔了一下，赶紧冲着省长笑道：“老领导心里惦记着，已经是我的福分，这次是我自己做事不周出了高书记这件事，以后我一定会倍加小心的。” “陈大龙这个人，现在已经在省委王书记那里挂上号了，眼下王书记要正是三把火没烧完的时候，这种时候，尤其是要懂得避其锋芒，明白吗？”省长轻声叮咛。 刘国安唯唯诺诺的点头说：“我以后会小心。” “小心就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哪！”省长又是一声概叹。 瞧着牛省长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刘国安心里倒也能体谅他现在的心情，听说在省里的领导班子会议上，牛省长原本是尽力想要保住高书记的，只是当时的大方向已经控制不了，所以才会放弃。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普安市的一些事情让老领导劳心劳神了，我这心里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劳心劳神倒也无可厚非，就怕费心费力，到最后却没落下什么好结果，那可就让人感觉有些不值当了。” “是是是，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可能再发生了。”刘国安当着省长的面拍凶脯。 “算了，都往前看吧！重要是在底下干出点拿得出手的政绩来，你说呢？” “那是当然。” …… 刘国安省城之行心情郁闷至极，领导人情绪不佳的时候往往有自己习惯的发泄方式：有人喜欢喝酒，一醉解千愁；有人喜欢泡妞，找个女人淋漓尽致撒欢改善心情；还有人喜欢赌一把，牌桌上全神贯注忘却一切世间烦恼； 刘国安的发泄方式比较直接，领导给他气受，他就给下属气受，反正自己心里感觉痛快了才行。 这一回，倒霉的刁一品成了刘国安相中的受气包，当晚刘国安赶回普安市后，立即让手下人通知刁一品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揣着一肚子邪火在书记办公室坐等刁一品。 刁一品接到刘国安秘书电话通知的时候正跟吴全能，贾达成几人在一块吃喝玩乐，手中端着酒杯，怀里搂着小妹，嘴里骂骂咧咧咒骂前几天还跟大伙儿在同一个酒桌上喝酒的高书记是“没用的东西”，刁一品还顺道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高废物”。 一位上任十多天就被上级领导撤销职务的市纪委书记难道不算废物吗？身为纪委部门的领导，居然被人背地里抓住了把柄却浑然不知，还有谁比这位高书记更加废物？ 这世道，落井下石的小人远比雪中送炭的好人多百倍千倍！ 真不知道高书记本人若是有幸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得知之前跟自己无比亲热称兄道弟的刁一品和吴全能其实背地里完全拿他当冤大头利用，心里会作何感想？ 宦海沉浮，官员们拼的不仅仅是政治背景，自身的政治智慧同样很重要！ 第796章谁是最倒霉的人（四） 吴全能对高书记一样嗤之以鼻，他几乎是讥讽的口气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们见过这种极品蠢蛋吗？连一个小小的司机都对付不了，居然还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给弄进去了？这智商真他娘的白痴级！” “算了算了，这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喝酒喝酒！”贾达成瞧着刁一品和吴全能全都一副愤愤不平表情，心里倒是有些为高书记抱屈。 “怎么着高书记之前在省纪委也是有些权力的中层领导干部，原本想着提拔到普安市当纪委书记好好为自己仕途发展更进一步努力，人家刚来就被你们这帮人忽悠去得罪连你们自己都不敢碰老虎屁股的陈大龙。这会子人家倒霉蹲了班房，一个个居然还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他娘的也太不厚道了吧？” 贾达成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自己嘀咕几句，当着刁一品和吴全能的面却只是傻笑应付着，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该偷偷弄弄身边女人大腿毫不客气。 人嘛！活在当下是最实际的，何苦琢磨太多自寻烦恼呢？ 就在刁一品和吴全能推杯换盏喝的热闹的时候，刁一品放在酒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市委办的电话号码，刁一品不敢怠慢，赶紧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冲着酒桌上的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摁下接听键。 “刁部长，刘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市委办的秘书说话简洁明了。 “刘书记从省城回来了？”刁一品习惯问一句。 “刚回来，一回来就让打电话通知，说要见您。”秘书回答。 “行行行，我马上到。”刁一品赶紧连声答应。 挂断电话后，坐在一旁的吴全能一双眼睛盯着刁一品，皱眉问他：“大老板找你？” “老板”这个称呼在这些年不知不觉中运用广泛，大学生们喜欢将自己的班主任或者是导师成为老板；官场的领导习惯将某个派系的最高领袖称之为老板；而真正一些小餐馆之类的店铺老板则往往名片印上总经理，董事长之类的头衔。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大老板这回去省城一趟心情肯定不爽，这时候找你，你可得小心点。”吴全能在一旁好心提醒刁一品。 “嗨！我有什么可小心的，出问题的是那‘高废物’又不是我，大老板这会子找我八成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领导召唤，刻不容缓。 别说刁一品这是跟兄弟们坐在酒桌上喝喝小酒聊聊天，哪怕是正跟老婆干那事，他也会立马把家伙从女人身体里拔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快马加鞭赶过来。 刘国安是谁？在刁一品眼里，他才是自己真正的衣食父母！谁给他官做帮他步步高升？谁处处偏私让他利用职务之便赚取不菲好处？亲娘老子给不了的一切，刘国安借着权力魔棒全给他了，他心里能不膜拜叩谢“大老板”的大恩大德吗？ 刁一品去没料到，今晚上刘国安召他过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他当撒气包出气筒。 从刁一品接到电话通知到他急匆匆赶到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也不过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尽管刁一品竭尽全力紧赶慢赶，刘国安心里却还是像点了一把火越烧越旺。 人越是着急的时候便会觉的时间过的越来越慢，刘国安此刻正是这种特殊心情，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空阔的办公室里，铁青着一张脸吓的连服务他的秘书不敢随便推门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国安终于听见门口传来清晰的“咚咚咚”敲门声，“这狗日的总算来了！”刘国安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骂完冲着门口方向带着冰冷说了声，“进来！” 刁一品哪里知道刘国安此刻的极度恶劣心情？进门后依旧是一副笑脸冲着刘国安问道：“刘书记找我有事？” “是啊，我找你的确有事，我要亲眼看看，你那脑子到底还有没有长在脑袋上？”刘国安张口便是恶语相向。 “啊！？” 刁一品有些诧异的瞪大眼睛瞧着刘国安，转瞬间立即会意过来，刘国安这是在骂他呢！ 尽管刘国安板着脸教训，刁一品却不敢对他有丝毫怨言，只是陪着笑脸说：“刘书记，要是我哪里工作做的不到位，刘书记尽管批评就是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我刁一品的罪过。” 瞧着刁一品惯性当着自己的面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刘国安愈加气不打一处来，他几乎是冲着刁一品咆哮道：“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难道就不会在心里掂量一下？高书记现在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这心里就高兴了？” 刁一品被骂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刘国安为什么生气，他心里并不恼，因为领导既然能跟你发脾气，至少说明领导还有话跟你说，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 刁一品也不傻，瞧着刘国安因为这件事生气，嘴里立马变了个说法尽力为自己开脱：“刘书记，其实我们也就是在酒桌上的玩笑话，没想到这位高书记居然就当真了？他那么冲动的双规了陈大龙的司机，还刑讯逼供？这些我根本毫不知情啊？再说了，这位高书记到普安市上任不过十多天，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之前就有过贪污行为？” “这就是你的借口？事情出来了，立马开始当缩头乌龟了？”刘国安听刁一品说话意思一下子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好像这件事原本跟他无关似的，心里更是气炸了！ 身为官场的老油子，刘国安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此事真相究竟是什么？那高书记跟陈大龙无冤无仇，为什么突然要对陈大龙的司机下手？若不是刁一品等人在背后挑唆，他连陈大龙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贸然去跟他结仇？ “高书记才来普安上任几天啊？他对普安市的情况有你们熟悉吗？他对陈大龙的情况，有你们了解吗？你们个个都不敢去触碰陈大龙这个刺头，倒是把高书记往前推，他一个刚从省里来的官员，哪里知道这里面的深浅？你们这次可把他给害惨了知道吗？” 刘国安一边厉声呵斥刁一品，心里又联想到这帮人的馊主意也间接的导致了自己的损失，心里那把火愈加烧的噼里啪啦。 刁一品见刘国安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本质，又见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倒也不敢继续狡辩，只是轻声补充说明了一句：“其实，高书记他主要还是自己身上有问题，否则的话，就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应该也不至于被免职吧？” “放屁！” 刘国安声音猛提高两个八度，“高书记有问题也是被你们给害出来的！他那点问题算得了什么？要是他那点问题也被免职，你们的问题该枪毙了，这次的事情这不明摆着有人在背后做文章针对他吗？你们真以为陈大龙就这么好对付？把人家司机给弄起来，就能万事大吉了？我警告你，别以为人家不知道碰老虎胡须的人到底是谁？高书记已经受到教训了，你要是再不小心点，只怕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刁一品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沉，冲着刘国安问道：“刘书记，您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我什么都没听说，我只知道，陈大龙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你刁一品在背后这么整他，他能轻易就不跟你计较？” 刘国安见刁一品脸上露出明显慌张，心里又气又怒又有些无奈。按说刁一品又不是头一天在官场混，怎么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大龙原本是出了名的体恤身边人，何况司机小蒋又是服务他多年的元老级下属？这笔仇他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刁一品啊刁一品！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刘国安伸出一根手指冲着站在面前的刁一品点了几下，摇头叹气满脸无奈。 “我就不信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陈大龙别想把我当成软柿子捏！再说，他要真敢背后下阴招报复，我刁一品也不是泥做的。” “行了，行了，这些狠话你留着说给别人听吧，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我警告你，无论如何，这一段时间内，普安市不要再闹出什么此类相关的大事来，否则的话，我刘国安头一个先绕不过你！” 刘国安心里牢记省长的话，“陈大龙现在是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多事之秋，风平浪静的政治环境下才有可能出政绩，出成绩！基层领导想要获得提拔机会，即便是上头有人想帮忙说话，总得有个合适的由头？” 刘国安最痛心疾首的是，这一回居然因为高书记干下的糊涂事害惨自己失去竞争副省长的机会？竞争副省长的机会可是自己期盼已经的啊？“都是刁一品这帮下属不省心啊！不但不能帮领导锦上添花，还要连累领导不能提拔？太差劲了！”刘国安在心里暗暗摇头。 第797章下一个谁要进去（一） 刘国安冲着刁一品大发了一通脾气后，心里显然舒坦了许多，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显出几分疲倦来。 “去吧，以后有任何情况先向我汇报，绝不能再自作主张！”刘国安勒令道。 “您放心，一定一定！” 刁一品见刘国安找自己谈话已然告一段落，赶紧识趣从办公室退出来，一出门，刚才还弯腰低声下气模样立马秒变听直腰杆趾高气昂。 刁一品此时心里的想法是，“刘国安真的老了！就这么丁点小小事居然把他吓的大发雷霆？看来，这位大老板做人做事的魄力和胆量都大不如前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此次被刘国安没皮没脸教训一通后，刁一品心里有种感觉，随着刘国安这个前浪即将被拍死在沙滩上，自己这股后浪恐怕日后更多要靠自己钻研挖洞找棵更有实力的大树乘荫凉才行。 人挪活树挪死，既然刘国安这棵大树逐渐开始老朽，自己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刁一品来说，他心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相当重要问题：“‘高废物’对司机小蒋采取行动原本是小范围圈内少数人知晓的绝密，怎么陈大龙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采取措施呢？” 写到这里，包括刁一品本人在内，大多数人头脑中会不由自主浮现两个字：“内奸”！ 国人各种内斗几乎可以称之为一种流传几千年中华文明史的极其特殊“文化”现象。翻翻《二十四史》，两千年二十多个王朝的兴衰，读起来就跟一波人干的一样，一种内斗搞了二十四遍，然后被记了二十四遍。 历朝历代就换了换人名，干的都还是内斗那些事——两千年时间坚持内斗，坚持谁进步就阴死谁，坚持宁可自己不吃肉、不进步，也要把你拖到猪圈里一起吃屎…… 中国人内斗的故事屡见不鲜，小到妯娌间斗，婆媳间吵，同学间互相攀比，同事间明争暗斗，同行之间互相拆台，大到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内奸秦桧里通外国祸害忠诚名将岳飞，似乎内斗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惯例。 曾经有人用马尔萨斯人口论来解释这种现象，认为中国长期以来人口过多，古代万万汉人拼命生，而土地食物却是有限的，一个馒头十个人吃仍是饿，不如杀光其他九个人，品尝馒头沾血的滋味。 从古至今，从史书上可以得知，人与人之间的内斗方式五花八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要说这是糟粕，准有人立马跟你唱反调，“就你梅妻鹤子，就你装清高？躲得过吗，你？” 刁一品心里琢磨不透的问题，对于那位已经蹲了班房的“高废物”普安市有史以来任期最短的市委书记更是整天挠破了脑袋想要知晓内情。 事情的真相往往出乎众人意料。 出卖“高废物”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跟他亲亲热热称兄道弟的副市长贾达成。 前面交代过，贾达成以前跟陈大龙斗的时候，被陈大龙抓住了小辫子，这家伙为了能够“赎罪立功”换取陈大龙对他网开一面，索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说出来，包括他本人掌握的刁一品，刘国安等人诸多秘密事宜。 那天晚上跟刁一品等人酒宴上尽欢散场后，贾达成回到住处左思右想总是不得劲，他最担心万一高书记此次没能扳倒陈大龙，到头来陈大龙清算旧账翻脸不认人那可怎么办？ 贾大草包对陈大龙的那种又恨又怕心理深入骨髓，思来想去他心里的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陈大龙一方。 官场中尔虞我诈，不是人多势众就一定能赢的，最重要拼的是个人实力背景人缘全方位比拼，就冲高书记那种没脑子好冲动个性，随便被刁一品和吴全能两人忽悠都能上当，这种低智商的人怎么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 当天半夜，辗转难眠的贾达成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主动向他告密此事，接到电话后的陈大龙，第一反应是心里还有些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陈大龙认为，毕竟自己跟高书记素无纠葛，高书记刚到普安市上任，纪委书记的座椅还没有坐热，为什么头脑发热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世上原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尽管贾达成强调说，“高书记是在刁一品和吴全能的挑唆下，才会做出准备对付陈大龙的决定”，陈大龙也并没有完全采信贾达成的话，他的看法是，高书记官场多年，如果一点思考都没有，也就不是什么聪明干部了。 在陈大龙的心里认为，贾达成之所以向自己通风报信，说不准一样是一个陷阱，自己要是随便每个人的话都相信，那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混了。 当时陈大龙虽然在电话里对贾达成表示了感谢，其实心里并没有看重这件事，直到第二天，小蒋果真就联系不上了，他心里才有些确信了贾达成对自己说的话，八成是确有其事。 陈大龙仔细的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立即想到了最好的对策，他让候柳海立即去一趟省城，把高书记的所有底细全都查清，并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能对付高书记的证据。 小蒋跟在陈大龙身边多年，对陈大龙的一些事情比任何人了解的都多，其中一些涉黑的事情，只要小蒋秃噜出一句来，陈大龙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因此对这件事的处理上，陈大龙不敢大意。 小蒋是当过特种兵的，不管是从体力和心理素质上，陈大龙对他都有信心，因此他给了候柳海三天的时间。 他对侯柳海的指示是：在这三天内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想办法弄到不利于高书记的证据，陈大龙心里认定，高书记能当到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绝对不可能是干净的。 候柳海做这种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经验，他很快打通了一些关节，终于从高书记的一位亲近的人身上打开了缺口，并通过此人为线索，顺利找到了高书记贪污腐败的证据。 尽管这次的事情，三天时间内花了陈大龙上百万的现银，但是他心里却最清楚，这些钱花的绝对值得。 当小蒋还在审讯室受苦的时候，陈大龙已经把相关证据送到了省纪委朱副书记和王长安面前。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王长安的秘书会突然从天而降把小蒋从被审讯的招待所里救出来。 那个时间段，看起来似乎是事情刚出现拐点，其实结果早已在陈大龙的掌握之中了。 幸亏有了贾达成的及时告密，才使得陈大龙在最短时间内完美解决问题，前两天高书记被抓后，贾达成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话里有话对他说：“陈副市长，既然小蒋平安无事，以后还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相处，你说咱们俩也有这些年的老交情在，您肯定也不希望兄弟晚节不保是不是？” 陈大龙猜出贾达成在担心什么，冲着电话笑了笑：“贾副市长请放心，这次多亏了贾副市长关键时刻提供消息，我陈大龙对朋友一向是恩怨分明，现如今贾副市长对我有恩，我自然也是巴望着你平平安安。” 贾达成听陈大龙相当笃定表示希望自己平平安安，明白他话里表达的正是自己想要的，当时心里也很高兴，顺口问道：“陈副市长，上次我跟您说过的关于刁一品贪污受贿的那些事……” 贾达成原本想说，最好请陈书记对自己背叛朋友的事情保密，这样自己也不至于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可仔细一想，这官场中哪里能存的下秘密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刁一品迟早会知道自己背地里干下那些对不起兄弟的龌龊事。 “行了贾副市长，刁一品的事我自有主张。” 陈大龙见贾达成确定了自己平安无事后，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帮刁一品说情？这怎么可能呢？若不是刁一品和吴全能在一旁撺掇，那位高书记怎么可能生出抓小蒋的心思来？ 小蒋被双规这件事，表面上是高书记主动找茬对自己下手，其实背地里出谋划策者刁一品和吴全能更加恶毒！ 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实在是太娴熟了，幸亏贾达成及时通报消息，否则，自己一时半会真很难查到小蒋关押地并把他很快救出来。 那日在医院里看到小蒋躺在病床上，原本精神抖擞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一周时间瘦脱了形，嘴唇因为严重缺水干裂的像是遭了旱慌的干涸裂口地面，他当时心里就暗暗发誓，“这笔债一定要让幕后策划对付小蒋的刁一品和吴全能加倍偿还！” 如今，胆大妄为的高书记总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主谋者之一刁一品却依旧继续过着逍遥的日子，好在陈大龙的心里有数。 这段日子以后，陈大龙并没有闲着，他在指示手下人按照之前贾达成向自己提供的情况，有针对性的收集整理一些针对刁一品腐败的证据，正所谓心中有粮，打仗不慌，陈大龙一向很少打无把握之战。 第798章下一个谁要进去（二） 说起陈大龙跟刁一品之间的恩怨从两人争夺常务副市长位置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刁一品是刘国安的人，而陈大龙跟刘国安一向不合拍，因此两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只不过，连陈大龙也没想到，刁一品心里居然会记恨自己到这种地步，大有一股不把自己扳倒就不死心的决心。 既然别人不给自己留活路，陈大龙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你不仁，我不义！对手已经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再不还以颜色的话，那才真是笑话！ 元旦放假三天，原本很多有出行计划的人却不得不放弃计划窝在家里上网看电视，因为空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严重的雾霾天已经把国内很多城市变成了“雾都”，大白天的到处却显得昏暗，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张口呼吸明显感觉到尘土颗粒，哪怕是青壮年人在外走上十分钟半小时，鼻子喉咙也感觉明显不舒服。 按照资料上介绍，雾霾天气不仅严重影响空气质量，更容易引发哮喘等疾病，那些漂浮在空气中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小颗粒物可称得上是无形杀手，长时间呼吸会导致人们染上肺病。 普安市地处长江中下游地区，近些年雾霾天气一年中的总天数说起来比北京那一类大城市显然少多了，就这样，市里一院，二院里呼吸科每每就诊的患者排满了长队。 元旦假期结束后头一天上班，一大早天空看上去依旧灰蒙蒙一片，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的专车刚刚停稳在市政府大院停车场，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刁部长，陈副市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让您一上班先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说了什么事吗？”刁一品问。 “没说。”秘书回答。 刁一品开门下车，站在被阳光照耀明显淡去的雾霾中皱起眉头，“这一大早的，狗日的霸王龙又想玩什么花招？” 尽管刁一品心里极其不乐意一大早看见那张令他厌恶的脸出现在面前，可是大家整天在一栋办公楼上办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大龙要是存心想找他肯定能找到，与其跟他玩躲猫猫，还不如直面。 刁一品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情，面无惧色来到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陈大龙的办公室依旧是敞开的，即便是当上了副市长，他开门办公的习惯一直保持着。 刁一品去陈大龙办公室的路上，心里早已盘算好怎么应付霸王龙，无非是敌进我退，敌退我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哈哈绕圈子反正不说一句实在话就行了。 可问题是，当刁一品站到陈大龙办公室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全然打错了，陈大龙根本对已经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他视若无睹？ 何止是视若无睹？瞧他抬头瞧了自己一眼又迅疾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材料，那眼神明摆着没把刁一品这位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放在眼里？ 一只脚已经进门的刁一品顿时心里一肚子邪火要往外冒，他心说，“你陈大龙打电话让我过来，现在又故意摆脸色，你他娘的真把我当成‘高废物’那样的货色随便消遣？” 就在刁一品冷冷“哼”一声掉头要走的那一刹那，耳边听到陈大龙洪亮声音道：“先坐下吧，我找你有事。” 刁一品肺都快要气炸了！ 陈大龙刚才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充满了藐视和不尊重，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吗？居然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跟自己说话？ 刁一品心想，“老子也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市委常委，跟你陈大龙级别一样高，凭什么要像个下属一样听他摆布？” 他心一横，假装没听见陈大龙的话，继续抬起脚步准备出门。 “刁部长！我说了，我找你有点事！”陈大龙带着几分温怒声音从刁一品背后响起，刁一品差点要笑出声来，“这家伙这是把自己当市委书记刘国安了么？今天老子偏不鸟你！” 或许是因为实在好笑，或许是憋不住想要说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压一压陈大龙嚣张气焰，刁一品又往前迈了一步后，突然又转身回头冲着依旧坐在办公桌后的陈大龙道：“陈副市长，你要是找我有事，一会可以到我办公室来谈，我恭候大驾！”刁一品压根就没准备给陈大龙面子，说话的口气相当冷漠，说完又抬脚要走。 “刁部长，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不过我告诉你，你就快要大祸临头了，难道居然对自己的事情就一点也不关心？既然你不想听，那你就走好了？”说完这句话，陈大龙总算是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一双眼睛直视刁一品。 陈大龙此话一说出口搞的刁一品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头脑中忍不住飞速的运转起来，“陈大龙刚才说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了？这孙子到底是在故意吓唬自己，还是真的得到了什么消息？” 站在门口位置犹豫了一会，刁一品还是忍不住调整了脚步方向，径直往回走一屁股坐到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 刁一品现在的心态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得先听听陈大龙说些什么，然后再针对情况作出客观的判断，反正听几句闲话他又不损失什么。” 见刁一品被自己一句话吓的乖乖回头，陈大龙的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 他算准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一定会激起刁一品的好奇心，果然，这家伙像是贪吃的鱼，一下子就被自己的鱼饵给吸引过来了。 刁一品落座后，态度却很强硬，冲着陈大龙一副质问的口气说：“陈副市长好大的架子，现在我人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尽可以说了吧？” “刁部长别着急吗？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已经来了，又何必多在乎这一两分钟呢？我倒是建议你先把门关好，咱们好好聊聊。” 刁一品瞧着陈大龙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鬼使神差似的起身主动去关好门，然后又走回沙发旁坐下，默默的看着陈大龙像是中风老人慢动作拿茶叶泡茶，喝了两口又小心翼翼把茶杯盖子盖好。 他心里实在是等的焦急，憋不住烦躁口气问道：“门也关上了，茶也喝完了，陈副市长总该有话直说了吧？” 陈大龙瞧着刁一品一副全神戒备的表情，又哪会不了解他此刻内心的想法？眼下他看着坐在对面刁一品的感觉，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已经掉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一样，心情是无比愉悦的。 陈大龙总算开腔了：“刁部长，听说你最近为了对付我，在背后整了不少事？” 刁一品愣住了！ 他做梦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面对面的跟他说出这样赤裸裸的话来？官场的争斗一向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把对手给扳倒，袖子里玩火才是真正的高手境界，陈大龙怎么能把这样撕开面子的话摆到桌面上来说呢？ 刁一品感觉自己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正面交锋方式，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一颗心脏回归基本正常跳动频率后，勉强应付道：“陈副市长是不是听了什么风声对我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各自管理一块工作，平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出此言呢？” “误会？井水不犯河水？哈哈哈！刁部长的口才可真是越来越好了！”陈大龙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哈哈”笑了两声。 “刁部长，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起初呢？我倒也没想对你怎么样？对于竞争常委副市长的失败者，我一直是宽容的，可你一直这样对我纠缠不休，我也不能任谁都可以爬到我的头上来撒野，您说是不是？” 刁一品瞧着陈大龙似乎有的放矢，心里一时弄不透这家伙今天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索性先入为主质问道：“陈副市长，大家都不是孩子，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痛快些，我可没时间陪陈市长在这里耗着，要知道我的宣传部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陈大龙一脸不屑看向刁一品，阴阳怪气道：“看来刁部长果然是个大忙人啊！连听我这个老同事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既然刁部长急着要走，我也不好勉强，我只跟你说两句话：我知道你刁一品在背后对我干下的那些事，可惜你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你的心里对我恨之入骨，你却动不了我陈大龙分毫；可是我却不同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刁部长对我不客气，我自然也该投桃报李才行，一不小心还真就调查出了不少关于刁部长腐败的证据。” 刁一品听着听着，越往后听一颗心却越来越凉了起来，他了解陈大龙的个性虽然猖狂却从来都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证据？陈副市长这玩笑开大了吧？”刁一品强撑虚伪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对陈大龙说法的藐视，顺道又心虚问了一句。 第799章下一个谁要进去（三） “不知道刁部长是不是有兴趣了解一下，近些年你到底干过那些违法违纪的勾当？”陈大龙说着说着，说话的语气渐渐的变的严肃起来。 刁一品一是心虚，二是想让自己气场显得更强大些，当着陈大龙的面索性虚张声势假装发怒：“陈大龙，你少在我面前危言耸听，你要是真的掌握了我什么腐败证据，你又岂会大发善心放过我？岂会在这里跟我这样慢悠悠闲聊？想要我相信你的话？你也把我刁一品想的太幼稚了！” 面对刁一品的大嗓门叫喊，陈大龙稳如泰山：“好！说的好！刁部长的确不幼稚，可你也别把旁人当成傻子？我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利用那些证据来对付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因为自己以前犯的错，慢慢的沉沦下去，这年头，纪委每年抓了多少贪官，可没几个能有刁部长这样的好福气，一步步明明白白的瞧着自己身陷囹圄。” 瞧着陈大龙看向自己的眼光越加锐利，说的话根本不像是在诈自己，刁一品心里渐渐慌张起来，他假装强势反驳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了你？真是可笑！” 陈大龙瞧着刁一品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死撑？随手从办公桌上扔了一沓材料给他。 刁一品有些狐疑的神情拿过那份材料，第一页上的一些字句已经让他浑身的血液有种被凝固的感觉，只见材料商白纸黑字的写着：“刁一品在市文化局大楼的工程上受贿185万元，其中一百万给了刘书记，剩下八十五万进了自己的口袋，行贿人是某某，手机号码——，证人证词附上； 刁一品推荐提拔了某某，老婆收取了好处费十二万，行贿人某某，手机号码——，证人证词附上； 刁一品的女儿受贿lv女包三个，行贿人某某，手机号码——，证人证词附上； 刁一品保持多年不正当关系的老青人，市文化局办公室徐主任，收受贿路36万元，利用刁一品的权力帮助提拔某某人，手机号码——，证人证词附上……” 刁一品有些急切的翻开后面的证人证词，居然每一份都有证明人的签字和盖章？其中一份还备注附有现场录音材料？ 眼前的这几张白纸在刁一品的眼里几乎成了要向自己索命的无常，他气急败坏的伸手把手里的材料一下子撕毁成了两半。 这还不解恨，又用力的把所有的材料都快速的撕成了碎片后，才冲着陈大龙凄惨地笑道：“陈大龙，你还想怎么样？” “刁部长尽管撕，这样的复印件，我还可以多复印一些给你撕，只要你有兴趣。” “你！？” 刁一品的脸色迅疾从猪肝色变成紫色，又从紫色变回猪肝色，伫立原地稍稍思索片刻后，他有气无力的往沙发后背上轻轻的一靠，用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口气问道：“陈大龙，你既然手里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为什么不向纪委举报我？你到底想要利用这些材料要挟我帮你做些什么？” 陈大龙仰天狂笑了几声后，冲着刁一品道：“刁一品，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能力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陈大龙办事会用得着你这样的废物？你就想一想你能做什么？跑腿的狗都比你速度快！” “狗日的，这家伙居然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刁一品感觉自己人格受了莫大的侮辱，忍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伸出一个手指指着陈大龙叫嚣道：“陈大龙，你是什么东西，你敢骂我？” “我骂你又怎么样？老子让你跪下，那就得跪下。刁一品，你给我记住了！我这人一向记仇，你刁一品是怎么对我的，自然会加倍偿还！我不会一下子就让纪委把你这样的废物给收拾了，我要慢慢来，第一个进纪委的是你女儿还是你老婆，你可以自己决定，这样的机会，我还是愿意留给你自己选择的。” “你卑鄙！” 刁一品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掐死面前洋洋得意的老对手，他做梦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在背地里绞尽脑汁对付陈大龙，这家伙居然也早有防备？ 士可杀不可辱！ 陈大龙手里握有扳倒自己的证据却不慌不忙找自己谈话，他这分明是故意要侮辱自己，存心玩一招猫捉老鼠的游戏让自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刁一品感觉自己一颗心瞬间掉入千年冰窖！陈大龙如此心狠手辣，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让自己难受！ 这家伙简直就是魔鬼！自己怎么会惹上这样心狠手辣的对手？ 瞧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刁一品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被绝望所代替，陈大龙心里一种说不出快感，对付这种只顾自己升官发财，不管老百姓死活，完全没有底线的小人，用什么招报复都不算过分！ “你说我卑鄙？” 陈大龙冷笑：“可我对付的人，一定比我更加卑劣无耻，你刁一品背地里为了对付我，忙乎了这么一阵子，要是我不对你有所回馈，连我自己心里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呢？” 瞧着陈大龙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盯着自己，刁一品此时心里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彻底的栽了，而且是彻底的失败了！ 陈大龙这混蛋的行事方式如此异于常人，他不对自己先动手，却要对自己的家人先动手？他这是在逼着想要看自己慢慢的接受这所有的痛苦后，再面临一个锒铛入狱的结果。 眼前的这男人实在是太狠了！他真是比狼还要凶残比虎还要狠毒，老虎吃人也不过张口咬死拉倒，他这是要自己生不如死啊！ 直到这时候，刁一品才开始后悔，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刁一品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继续恨，而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和家人，他明白，只要能让陈大龙稍微发一丁点的善心，就有可能保住自己家人。 看清楚眼前对自己严重不利形势的刁一品面色凝重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想到刚才陈大龙说的，我让你跪下就圭贤这句话，有些麻木的往前走了两步后，双腿屈膝“噗通”一声跪倒在陈大龙的面前。 “陈副市长，做人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我女儿才刚刚大学毕业，她什么都不懂，我这一跪，求你放过她！” 曾经当着外人面不可一世的刁一品如今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犬老老实实跪倒在陈大龙面前，可惜陈大龙却见怪不怪，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哎呀！可真是感人啊！一个充满父爱的父亲在为自己的女儿求情，这场面真应该现场直播。不过我这个人对敌人一向很是无情，所以你就算跪到天黑也没用，因为这就是你想对付我的代价，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做过事不承担后果的好事！” 面对陈大龙的调侃和戏谑，刁一品一言不发，他心里明白，现在这种情形系下，自己一家的命运已经全部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中，他只希望，眼前的男人还有些许残存的人性，不要狠心对自己一家人全都赶尽杀绝。 “刁部长，跪着也很不舒服，你还是起来吧，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么跪在我面前，我这心里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呢？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对你的形象也是很不利啊，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很牛吧，转眼就这样了，我都不适应！” 陈大龙假意殷勤，嘴上也是不留面子。 “我承认因为竞争常委副市长，我很想扳倒你，背着你也做了一些事情，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陈副市长能大人大量，答应放小女一马，我立即起来，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到。” “哈哈哈！刁部长这是在威胁我吗？” 刁一品听了这话，赶紧连连摇头：“陈副市长别误会，我这是在恳求，是在哀求，我真是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刁部长，我马上还有个会议要开，你要是喜欢在这里跪着，你就一直跪着吧，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让秘书一会过来给你倒杯水。”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居然拿起水杯真准备去开会？刁一品急了，伸手一把抱住从面前经过的陈大龙大腿哀求道：“陈副市长，我不是人，我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求您看在我已经落到这步田地的份上，放过我的女儿！” “我陈大龙只要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本来我也不想对付你的家人，可是你做了什么，不敢对付我，就鼓动人对付我的司机，我只是跟着你学习，现在你要是不把手松开，我现在就叫人进来。” 陈大龙依旧是严肃中带着淡淡笑容冷冷道。 第800章下一个谁要进去（四） 见自己苦苦哀求却不能让铁石心肠的陈大龙动心，刁一品不禁恼羞成怒，心里一股邪火已经憋到了极点，可是他却一句硬话也不敢说，只是呆呆的看着陈大龙的身影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走到办公室门后，打开门，出去。 “这厮居然连门都没关？” 刁一品慌不迭的赶紧从陈大龙办公室的地上爬起来，只要他稍稍晚起来一会，岂不是就被门口经过的人瞧见自己的丑态？ 陈大龙既然已经离开了，刁一品自知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往外走去，出了办公室大楼，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好？ 这个时候还去办公室处理公务，显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陈大龙现在手里证据充足，想要把自己弄进纪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自己哪里还有兴趣去管工作上的事情？ 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是自己最爱的亲人，可眼下却都要受到自己的连累，即将身陷囹圄之苦，自己还怎么有脸面对她们？ 刁一品有些失魂落魄的走着，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找谁帮忙？也不知道陈大龙那条疯狗究竟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下手？ 他现在的心境就像是一个已经早已知道厄运要降临，却又不确定具体降临的日期一样，面对着厄运来临前的恐惧，心里愈加感觉恐慌。 刁一品终于明白了陈大龙为什么今天要找自己谈话，他果真是在跟自己商量，要怎么收拾自己？什么样的情况都跟自己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为了让自己感受这种厄运降临前的无比恐惧心理。 “这家伙简直就是魔鬼！毫无人性的魔鬼！” 刁一品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喃喃自语道。 刁一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家的，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家门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他心里不由一慌，赶紧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 自家的小院子里，老婆正披散着头发坐在院子当中的地上嚎啕大哭着。 “你这是怎么了？”刁一品立即冲上去，把老婆从地上拉起来。 “这帮人居然冲进了咱们家，还要我跟他们走，你说这世上还有公理吗？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错误都没犯，凭什么就要跟你们去纪委啊？” 原来家里居然来了纪委的人？ 刁一品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领导的威严冲着老婆身边站着的几个年轻人问道：“你们是纪委的？” “不错，我们是浦和区纪委的，这次因为有个案件涉及到你的夫人，所以过来想要带您夫人去纪委谈一谈，了解一些情况。” “浦和区纪委的人？” 刁一品心里立即明白过来，陈大龙原本就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浦和区的纪委书记小柳自然也是他的人，而自己的老婆单位恰好在浦和区，所以他动用了浦和区纪委的人来调查自己老婆，也是合情合理。 “你们要把人带走，总得有个说法吧？否则，我会不可能让你们把人带走！” 刁一品当然要拦住，心里却是很恐惧，狗日的，刚从陈大龙办公室出来，陈大龙就下手了，下面是谁？ “刁部长，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没有掌握一定证据的话，我们纪委的人是不会随便就把人带走审讯的，这一点，你是领导干部，你该明白，至于说带走的具体原因，我们不会做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想你尽可以放心。” 刁一品自然放心，因为他自己干过的事情他心里最清楚。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里看到的一页页材料，他更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婆经手的那些受贿款项，就算是判个十年八年的刑期都够了，何止带到纪委谈话这么简单。 老婆已经哭着站到刁一品的身后说：“老刁啊，你也是市委领导，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他们说说吧，我不想去纪委啊，听说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好好人都能给审出病来啊……” 刁一品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起来，纪委审案子到底是什么排场，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呢？要是身体有什么疾病的人遭到那样的孽待，真有出人命的可能，可是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里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老婆呢？ 浦和区纪委的人走到刁一品面前说：“刁部长，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为了工作，还请您配合一下。” 刁一品有些沉重的点点头，这种时候了，就算是自己不配合，浦和区纪委的这帮人也一样还是会把人给带走，一旦拉扯起来，不仅场面难堪而且毫无意义。 老婆见刁一品居然冲着纪委的人点头，一下子呆愣住了，冲着刁一品嘶喊道：“老刁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可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这帮东西把我给带走啊？老刁啊……” 老婆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让刁一品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开来一样，自己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刁一品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敌人的刀已经出鞘，没有收获那是不可能收回的。 老婆在自己的前面被纪委的人带走后，刁一品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浑身无力。他在围观群众同情眼神以及各种杂七杂八议论声在步履蹒跚独自走进自家的客厅。 沙发上依旧是整洁如新，客厅的茶几上，还有几杯正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看来，老婆刚才以为纪委的几个人是客人，居然还主动倒水给那帮畜生喝？ 刁一品顺手拿起其中一个水杯，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地面上掼下去，脆生生的瓷器和冰冷大理石铺的地面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刁一品还是觉的不够，索性拿起桌上的水杯一个个的全都扔了下去，转眼间，原本整洁的客厅变的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水杯那白色的破碎小瓷片。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刁一品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在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突然直了腰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昂头走出了自家院门。 现在自己还是自由之身不是吗？只要自己还没有出事，意味着还有时间争取，事情不到了最后关头，又有谁能猜到最后的结局呢？ 面对困境的时候，每个人会像动物一样本能困兽犹斗，刁一品不甘心就这样认输，脑子里斟酌一番后，决定立即去找刘国安。 刁一品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里压着千斤巨石的心情进刘国安的办公室，进门后，刁一品甚至连一个虚伪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径直走近刘国安办公桌前急切中带着几分懊丧对刘国安汇报道：“刘书记，有个紧急情况，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刘国安跟往常一样神色正常公事公办口气应了一声：“你说。” “刘书记，陈大龙这条疯狗开始乱咬人了，今天，他指派浦和区纪委的人跑到我家，说什么案件，把我老婆给带走了，你可要帮助我啊。” 刘国安愕然，一双眼睛瞪的牛卵大看向刁一品：“啊！？还有这种事？” “刘书记，我老婆已经被浦和区纪委的人带走了，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我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么大的事我能欺瞒您老领导吗？”刁一品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刘国安愣住了！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尽管他之前就知道刁一品跟陈大龙之间一直势若水火倾轧不断，而且上次陈大龙司机的事情和刁一品等人很有关系，只是陈大龙居然会突然让底下人对刁一品的老婆下手？这一招实在是出乎人正常思维之外。 眼珠转动瞬间，刘国安想到上次纪委高书记被免职的事情，还有省领导对自己说的话，理清自己对此事应该持有的中立态度，冲着刁一品道：“刁部长，如果真是这样，你可要小心些才行，我担心陈大龙这一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和他之间的矛盾似乎到了人人都知道的地步了。” “瞎子都能看出他的用意来，就是想利用浦和纪委的力量来打击我，让我屈服，所以我来找刘书记帮个忙。”刁一品赶紧说。 刘国安当下明白了刁一品的用意：“你想让我给浦和区的领导打招呼？可是如果这事真的是陈大龙吩咐的，一定证据确实，谁打招呼恐怕也不一定有用？” 刁一品见刘国安屁事没干先打退堂鼓，心里寒气更甚，但是此时他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法子救老婆，只能对刘国安话里有话：“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别的办法使吗？只有浦和区纪委那边审讯不出什么结果来，一切才有时间去应付。” 刘国安沉默了几秒，抬眼瞧着刁一品那绝望着带着些许麻木的眼神，刘国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兔死狐悲般的伤感。 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刁一品是自己圈内的人？现在刚刚被提拔为市委宣传部长进常委没几天，陈大龙居然就玩了这么一招，他表面上对付的是刁一品，可是这一巴掌跟打在自己的脸上没什么差别？ 第801章下一个谁要进去（五） 刘国安很想立即给浦和的区委书记王大鹏打电话，毕竟王大鹏是自己的人，突然想到上次洪书记的事情，刘国安心里动摇了，陈大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轻易出手会给自己带来被动。 刘国安面色凝重却一直不开口表态，刁一品等急了，冲他说话声调不由自主提高音量：“刘书记，无论如何，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刘国安的脑子里像是有两种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刁一品跟陈大龙明争暗斗又不是头一回，他若是赢了，自己正好渔翁得利；他若是输了，对自己又没什么大影响。自己何必多管闲事去惹那老虎屁股碰不得的霸王龙？” 另一个声音却又说，“陈大龙对刁一品下手纯属杀鸡骇猴，打狗还看主人呢？刁一品万一出事，自己在普安市官场威望必定大跌！” 想到这里，刘国安几乎有些松动起来，刁一品要是出事了，自己又能落下什么好来？如果能帮的话，最好帮一把似乎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行！” 刘国安的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说，“这可是陈大龙要对付的人？他跟刁一品之间的诸多矛盾，你心里是最清楚的，现在陈大龙要收拾刁一品，你刘国安要是主动掺合的话，一旦惹祸上身，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洪书记的事情那就是典型的事例。” 刘国安有些犹豫起来，他脸上神情的变幻逃不过刁一品紧盯的眼光。都是官场老甲鱼，什么动作表示什么内容，那是太清楚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刘国安仍没开口说话，刁一品只能试探的口气问道：“刘书记，只要您从中周旋一下，底下人一定会给面子的，毕竟您是市委书记，这件事要是能大事化小，您可就是我们一家老小的大恩人啊！” 刘国安闻言叹了口气，似乎底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刁部长，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想你出事，可是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尽管刘国安只说了开头，刁一品已然听出他决定置身事外的意思。 刁一品的心彻底凉了！ 他没想到刘国安居然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可怜自己一直以来都对他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如今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居然翻脸不认人？ 想起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材料上，岂不是也提到了刘国安的名号？刁一品的脸上露出几分凄惨的笑容。 “刘书记，您应该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陈大龙这次表面上是针对我老婆，其实目标是我，可是我要是真的进去了，您又怎么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您刘书记呢？” “这？” 瞧着刘国安脸上露出犹豫神情，刁一品继续说：“有时候，明面上是在帮别人，其实却是在帮自己，请刘书记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好吗？” 刘国安不吭声，显然，他的脑袋里也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实话跟你说了吧，陈大龙今天上午找我谈话了，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当着我的面，陈大龙把我以前的一些行贿受贿账目，一笔笔的说给我听，我实在不能想到，狗日的，竟然能弄到那么细节的东西。” 刘国安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刁一品反问道：“你是说，陈大龙已经跟你把所有的底牌都交了？” “是啊，他现在就是在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凭着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完全可以直接把我举报到纪委，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吗？” 刘国安越听越有些糊涂起来，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报复！” 刁一品咬牙切齿，两眼激愤凸出一字一句说，“上次他的司机小蒋被抓一事，他必定知道是谁在背后出的主意，所以找我报复来了。他当时还对我说了，现在是我老婆，下一个就是我女儿，后来就是我的其他家人，最后才是我。”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像是一把冰刀劈的支离破碎，“我的娘哎！狗日的霸王龙哪里是什么龙？他简直就是地狱的魔鬼，勾魂的无常啊！这一步步一招招摆明了早已谋划在凶胜券在握，以刁一品这个傻子的智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刘国安相信刁一品今天当自己面说出的话都是真的，他不是头一天认识陈大龙，这家伙的确是睚眦必报恩怨分明。 “既然陈大龙已然胜券在握，自己无论是否参与结果早已出来，又何必要为了一个下属惹的一身腥呢？”刘国安在心里已经做出决定，却没脸当着刁一品的话说出来。 两人一时无话。 刁一品静静的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看着他，想要等他对此事拿出态度来，可刘国安却始终一言不发，时间越长，刁一品心里越感觉到无趣，索性站起身来冲着刘国安说：“刘书记有事先忙着，我先出去了。” 刘国安原本想要问一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可一想到，在这件事上自己并不想插手，到嘴的话又忍住了没说出口。 有首诗，诗名记不清了，但是其中几句印象深刻：“绝望是一朵悬崖上的花，张开黑色的花瓣露出紫色的花蕊，将无数停留驻首的人引下万丈深渊！绝望是一只有毒的苹果，用光鲜艳丽的外表和渗出白汁的果肉，撬开沙漠中跋涉者干裂的嘴巴！绝望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长长的脚和尖锐的吸管晃动在空中，让失眠者烦不胜烦还要赠上鲜血！……” 眼下用这首诗来描述普安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此时的心情应该算是最恰当不过了。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而是人心！ 说起来，刁一品和贾达成也算是一个圈子里称兄道弟多年的老朋友了，眼下刁一品失魂落魄落入人生最低谷，他的“好兄弟”贾达成心里想的却全是自己的安全大事。 得知刁一品的老婆被抓消息后，贾达成坐立不安。 普安市官场就这么大，仔细说起来人人都能相互绕出点弯弯道来，尤其是自己和刁一品原本都是市委书记刘国安那条线上的人，陈大龙虽然这回明面上针对的是刁一品，可是万一？万一他对付刁一品的时候不小心过了某个度，自己岂不是也有危险？ “最好有个人提醒一下陈大龙，对付刁一品的时候千万别殃及池鱼。”贾达成在心里暗自嘀咕。可到哪找个合适的人既能跟陈大龙是说得上话，又能让陈大龙接受提醒呢？ 贾达成在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还真是让他想到一个合适人选，此人是一名普安市官场的女干部，名叫姚晓霞。 姚晓霞原本是贾达成的老青人，此人前面交代过，经常跟着贾达成陪着刘国安吃饭，饭吃多了，女人和刘国安的感情也加深了，后来被刘国安相中成了刘国安的“专用品”，但是姚晓霞生性放得开，刘国安那样年纪的体力哪能满足一个三十如狼年纪女人的需求？于是她私下跟贾达成倒也经常“鸳梦重温”，没有断过。 贾达成之所以挑选姚晓霞作为最合适人选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姚晓霞和陈大龙是校友，两人在酒桌上碰面的时候一向是师兄师妹叫的亲热。 不管关系究竟如何，但是有这个关系，相互好说话。 再说，最近一段时间，姚晓霞在刘国安的鼎力相助下，忙着竞争县长位置，现在普安官场的局面傻子都可以看出来，陈大龙是张市长的嫡系，普安如果想提拔人，只要陈大龙不赞同，张市长也就不会支持，从某种角度来说，姚晓霞想要竞争县长成功必须过陈大龙那一关。 贾达成心里憋不住事，打定主意后立马约姚晓霞见面，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她叙述一遍后，提出要姚晓霞主动找陈大龙沟通，最起码要达到在她提拔当县长的问题上别遭到陈大龙反对。 姚晓霞原本聪明，其实，早在贾达成约她见面之前，她早已从刘国安那儿知晓刁一品和陈大龙之间恩恩怨怨，想想为什么官场无秘密？为什么市委常委会召开研究调整干部的决定分分钟就会泄露出来？说不准就是参加会议领导人枕头风不一定呢？ 姚晓霞和陈大龙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还能说上话，当时陈大龙在普水做县长的时候，姚晓霞也通过校友关系联系过，说白了想通过自己的身体服务陈大龙，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目的如此明确，陈大龙肯定能感觉出来。 一次姚晓霞以师妹的身份请陈大龙吃饭，饭后姚晓霞装着醉酒，到了姚晓霞房间几乎就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关键时候一个电话让陈大龙清醒过来，走出了姚晓霞的房间，姚晓霞一直记忆犹新，想重新找到机会，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陈大龙就走了普水。 第802章下一个谁要进去（六） 那天，姚晓霞和陈大龙说母校有几个老师来普水，希望陈大龙作为母校的佼佼者能出场，那么自己也有面子，陈大龙明知道这个是姚晓霞的借口，还是去了，当天晚上，到酒店的时候，姚晓霞和远道而来的学校老师已经进了包间，陈大龙赶紧往定好的包间走。 这次，母校来的是一个团委书记和几个老师带领几个大四学生过来联系这届学生参加社会实践的事情，本来大学团委书记的目标是姚晓霞，希望姚晓霞能帮上忙，没想到，通过姚晓霞的介绍，才知道，在普水的官场还有一位校友，比姚晓霞的级别更高，于是一见面对陈大龙显得格外热情。 即便是大学老师，也是社会人，难免头脑中有一些俗套的实用主义，有人说，象牙塔里的人其实是不懂“社会”为何物的，我倒是觉的，现在这象牙塔里除了一部分专注于科研的老师，更多人比社会人更能适应一些社会的黑暗面，君不见现在的女大学生包养新闻有多少，现在的大学老师一心走穴赚钱的又有多少，所以说，大学早已不再是一片想象中的净土，有的只是大家对大学应该有的模样，纯洁的想象而已。 细心的姚晓霞就刻意的介绍陈大龙，说他在普水当领导这段时间，对我们这些校友真是很照顾的。 桌上有其他人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即便是有些人在这次的饭局之前根本就跟陈大龙没有任何接触的校友，也频频点头迎合着姚晓霞的话，大家的心里都清楚，说不定今晚就是一个机会啊，能跟县领导陈大龙亲密接触上了，以后的事情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说不定这就是自己有机会提拔的良好契机啊，当然要趁机会好好的拍拍领导的马屁。 姚晓霞继续笑着对老师说，社会实践的事情，只要陈大龙县长说句话，这事就算是办成了。 老师听了这话，赶紧端起酒杯要跟陈大龙喝酒。 陈大龙立即客气的站起来，示意老师坐下后，当众表态说，老师联系的学生到普水来进行社会实践的事情，就由姚晓霞书记联系，要是活动中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我，由我出面来协调。 陈大龙话一说完，姚晓霞赶紧说，行，我严格遵照领导的指示办。 这句话又惹的桌上响起一片配合的笑声。 几个大学老师都有些感动地说，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要跑不少腿，联系不少人才能最后敲定，现在有了你们这几个校友的得力相助，这事情顺利办成了，老师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 老师说完又端起酒杯要给陈大龙等人敬酒，陈大龙只好又站起来，陪着老师喝了一杯又一杯。 今晚的一桌人都是校友，又有老师在场，这气氛就相当好，桌上数陈大龙的级别最高，其他的校友都一个劲的过来敬他的酒，一来二去的，陈大龙感觉自己有些喝多了。 饭局结束后，有校友主动提出安排母校的客人和其他校友一起继续来点节目，姚晓霞却推辞说，自己真是喝多了，就不参加了。 一位女老师也提出她喝多了，想要回房间休息。 一位校友看姚晓霞站起来的样子，好像确实有些晃悠，女老师也是一副喝多的表情，于是对陈大龙说，要不这样，我带他们去进行下面的节目，你是县领导，事情也很多，你负责送两位女士到楼上休息，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陈大龙也没多想答应了一声说，行。 陈大龙跟在姚晓霞和女老师后面，一路上楼，先把女老师送回房间，又打开另一个客房的门，让姚晓霞进去。 此时的姚晓霞却又好像很清醒的模样对陈大龙说，大师兄，进来帮我倒杯水吧。 陈大龙本想避嫌，毕竟这个姚晓霞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心想，不过是倒杯水，好事做到底，倒完水就走也不迟。 于是陈大龙跟在姚晓霞身后进了房间，一进门就赶紧找水瓶所在位置，却没提防，姚晓霞从背后轻轻的伸出两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腰部。 陈大龙见状，赶紧伸手把姚晓霞的两只胳膊分开说，小师妹，你喝醉了，我给你倒杯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姚晓霞抱着陈大龙的时候，重心本来全都趴在陈大龙的后背上，现在被陈大龙猛的一下把两手掰开，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床上。 姚晓霞委屈的哭了起来，眼泪真是像断了线的珍珠流淌不停了。 陈大龙有些发慌了，他最怕女人掉眼泪，只要女人当着他的面一掉眼泪，他就立马没辙。 他急的围着姚晓霞团团转，不停地说，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你这样一哭，要是被人听见，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你呢，你说是不是，赶紧别哭了。 姚晓霞看出陈大龙是真的着急了，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上套了，于是委委屈屈的样子对陈大龙说，大师兄，我这心里苦啊。 陈大龙心想，姚晓霞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好端端的说心里苦什么。 姚晓霞边抹眼泪边说，大师哥，你是知道的，这官场本身就是男人占绝对优势的地盘，一个女人要是想要混出点样子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女人，你不知道，你别看我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这背地里多少男人都在背后打我的主意，我一个小女人真是应付的很艰难。 陈大龙不出声，姚晓霞继续说，自从大师哥你来了，我心里就琢磨着，在普水我终于盼来了靠山了，所以我这心里高兴极了。 姚晓霞说这话，轻轻的把头靠在上陈大龙的身上，见陈大龙没有拒绝，又大着胆子把两只手再次环绕在陈大龙的腰上。 姚晓霞的脸蛋故意在陈大龙的敏感部位蹭来蹭去，陈大龙本想控制，奈何身体却不听指挥般，发生了反应，随着女人柔嫩的脸蛋轻轻的不住摩挲，下面的拔的越来越厉害，他有一种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按倒的冲动。 此时的陈大龙头脑中有两个声音在对话，一个声音说，不能趁人之危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即使是手磨，也不是真男人干的事情，更何况是骑到女人的身上去；另一个声音则说，这女人是天生的骚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把她干了，那还是男人吗。 终于理智占了上风，陈大龙艰难却又坚决的再次轻轻掰开姚晓霞环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低声说，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陈大龙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姚晓霞一把拉住衣角。 姚晓霞知道，如果这次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成功，那么以后想要办成这事就更难了。 陈大龙一回头，看到姚晓霞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简直是美不胜收啊，一张瓜子脸，一双狐媚眼，已经够引人了，偏偏，这女人的皮肤好的不得了，白皙的宛如春天洁白的梨花，吹弹可破，只要是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上去磨上一把。 陈大龙的眼神忍不住往下走，女人的小蛮腰盈盈可握，承上启下的可称得上绝对的完美，平坦的小腹上，光滑的没有一丝赘肉，像是上帝的一件艺术品。 陈大龙狠狠心，坚持着想要抬脚离开，再次转身的瞬间，从姚晓霞的嘴里梦呓般的吐出四个字，要了我吧。 要是在平时，她就是多说几个字，陈大龙也是能抗住诱惑的，可是今天不行，陈大龙一直忍到现在了，这一个字，像是令火山喷发的引子，一旦出来了，就再也难以控制。 陈大龙站住了脚步，一把将姚晓霞搂在怀里。 就在这关键时刻，陈大龙的手机铃声大噪起来。 姚晓霞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骂道，哪个倒霉鬼现在打电话，坏了姑奶奶的好事。 陈大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按下了电话接听键。 电话是老婆打来的，电话里，老婆当时惊喜又兴奋的声音说，陈大龙。儿子今天已经学会喊爸爸了，刚才还冒了一句。 电话里，王佳媛把电话贴在儿子的嘴边，诱着儿子再喊一声爸爸给陈大龙听。其实那个声音也许只是孩子学习说话的开始，听成是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 接完了妻子王佳媛的电话，陈大龙如梦初醒般，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快速的穿好衣服，拿起被褥，帮姚晓霞盖好，狠狠心，大踏步走出了宾馆的房间。 后来，姚晓霞想找机会继续勾是引陈大龙的时候，陈大龙已经离开了普水，之间也就没有继续。 现在贾达成提到了陈大龙，姚晓霞的心里还是不能平静，不过要说刁一品和陈大龙相斗，姚晓霞认为刁一品显然不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就刁一品那点智商敢跟老谋深算的陈大龙斗？落得现在的结果绝对是咎由自取。 官场一向各人自扫门前雪，姚晓霞心里自有自己升官提拔的大事，即便是从刘国安口中知晓相关消息，却根本没兴趣管刁一品和陈大龙之间的龙虎斗最终谁输谁赢。 不过，她倒是对贾大草包的用心颇为感激，难得贾大草包这次说话还蛮有道理的，看在他也是为自己考虑，他说的话她也听进心里。 姚晓霞当晚就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主动邀约请他吃饭。 看到是姚晓霞的电话号码显示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陈大龙心里倒是忍不住琢磨了一下，“这种时候，姚晓霞打电话给自己，她到底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大家到底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校友，不接电话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陈大龙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心态摁下了接听键。 手机听筒里传来姚晓霞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大师兄，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女人声音中矫揉造作的俏皮和可爱并不惹人讨厌。 第803章不单纯的师妹（一） “有事说事，没事不去。”陈大龙有话直说。 姚晓霞生性爱热闹，请朋友吃饭喝酒k歌对她来说简直是生活常态，因为了解陈大龙好静，一般场合她从不叨扰，这回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我今晚就单请大师兄一个人，要是没事我敢惊动您的大驾吗？你就给我点面子，来嘛！”姚晓霞在电话里撒起了娇。 大凡男人好像都吃女人这一套，陈大龙听姚晓霞说找自己有事，心里琢磨“这女人整天跟刘国安厮混在一块，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脑子里分神的功夫，嘴上不自觉应酬道：“小师妹这么大方？不如我请你吧。” “行行行，你是大师兄，我肯定听你的！” 姚晓霞见陈大龙答应饭局，听声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一迭声说完最后一句后，好像生怕陈大龙反悔似的“啪嗒”抢先挂断电话。 陈大龙冲着电话摇摇头，脸上无奈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师妹简直就是女干部中的奇葩！ 这些年，姚晓霞靠着“日后提拔”的潜规则步步高升，跟了贾达成在普水是升官发财，眼下正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身边最热乎的“新从”，指不定以后能凭着“一身本事”进步到什么样的职位？ “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陈大龙放下电话后，心里又幽幽叹了一句，“只怕姚晓霞今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 小师妹的为人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头脑中除了“升官”二字再无其他，为了升官什么都可以付出，他心里琢磨，姚晓霞此时请他吃饭，八成是为了竞争当县长的事。 姚晓霞今晚请陈大龙吃饭的地点别出心裁，饭店门口很大牌匾上赫然黑底黄字“九妹稀饭庄”，陈大龙起初听到姚晓霞今晚请自己到什么稀饭庄吃饭，差点没笑出声来。 “姚晓霞，你也是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还兴师动众请客，结果请人喝一碗稀饭完事的？”陈大龙心里何止是纳闷，简直就误以为姚晓霞今晚是不是在跟自己搞恶作剧。 等到晚上来到“九妹稀饭庄”门口，陈大龙才明白，这酒店居然人头攒动生意兴隆？敢情不是只做稀饭生意，楼上还有菜品丰富的雅间？ 姚晓霞像是这家店的常客，一进门熟门熟路点了个雅间，可能是听说只有两人吃饭，服务员犹豫了半天才答应给他们一间雅间，直到姚晓霞坐下后，点了几样价格够意思的小菜，才让服务员板着的脸稍稍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 点好菜后，姚晓霞又要了一瓶五酿液，这下服务员简直是脸上桃花开，热情的开空调、倒茶水，屋子里春意盎然，恍如二八春秋月。 不一会的功夫酒菜上齐，姚晓霞吩咐服务员把门关上，胖服务员暧昧眼神看了两位帅哥美女一眼，一副“我懂的”神情赶紧关门出去。 服务员一走，装饰精致的雅间里只剩下陈大龙和姚晓霞两人，女人不见外冲着陈大龙嗲声嗲气道：“大师兄，恭喜你步步高升！不过你真的不够意思，提拔到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了，有机会也要帮助我前进一步！” 姚晓霞满脸桃花笑着，前半句恭贺后半句抱怨，女人话风转变之快搞的陈大龙一愣一愣的，他心说。 “这女人够直接的？开门见山就抱怨我没帮她提拔，可你既然是刘国安的马子，帮你提拔的事情就该找刘国安才对，跟我抱怨算是怎么回事？” 陈大龙没出声，姚晓霞却又自说自话：“大师兄，我知道这回能不能提拔当县长也不是你一人能决定的事，省委组织部要考察，市里常委会还要讨论，我的意思是，还请大师兄在常委会上帮忙推我一把，提拔就如过关，只有一关一关的过，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陈大龙觉的姚晓霞说这句话还算是靠谱，就冲着两人是校友的关系，姚晓霞又一向对自己格外青睐，如果不是自己刻意的坚持，之间早就发生了什么，再说，以他的个性怎么着也干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行行行，只要你能理解我，知道这种事不是我一人能决定就行，说实在的，我是最怕被人误会，尤其是被小师妹误会，那太伤人了。”陈大龙顺着姚晓霞的话附和了一句。 “误会大师兄？怎么会呢？”姚晓霞像是从陈大龙嘴里听了个笑话的表情，冲他举起酒杯边敬酒边真诚道：“大师兄，我们毕竟在普水相处了几年，我姚晓霞会是那样小气和没头脑的人吗？再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这么说吧，我们在官场应该是同一类人。” “简直是胡扯，老子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会和你一类货色？”陈大龙心里强烈反对姚晓霞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计较道：“是，同一类人。” 几杯酒过后，姚晓霞话越来越多，看来她今天是交心来了！ “大师兄，今晚酒桌上就咱们两人，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了，显得虚假，我这人最讨厌虚假！” “好，我欣赏你这种直爽的性格，今天不醉不归。”陈大龙瞧着女人明显有些激动，原本高耸的前面脯不时颤动，晃悠频率过高撩的人心跳加速。 “喝酒？我可喝不过你，除非你两杯我一杯，敢不敢？” 姚晓霞喝酒上脸，一张粉脸上此刻桃花满面，一双媚眼水汪汪勾魂看向男人，眼神如丝如媚分明是在频频向男人放电？ 自古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顺治帝不爱江山爱美人；更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美色当前，又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做到毫不动心？ 姚晓霞的确称得上美人，柔软顺溜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魅惑的眼神，恰到好处的唇彩画出令人恨不得冲动咬一口的诱人朱唇，一袭紫色超短款披肩外套下是一条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将她一等一绝佳好身材烘托出来。 进雅间后便拿下御寒丝巾，露出修长脖颈的同时一片如凝脂白玉的酥软显露出来，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似在发出诱人邀请。 眼前的女人一双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陈大龙终于还是在女人眼神频频放电中节节后退，心虚应承了一句：“两杯就两杯，有什么不敢的？” 在女人面前服软太丢人了，何况陈大龙了解姚晓霞的酒量，在女干部中算是高的，但是想要今晚一比二喝醉自己恐怕还差一点。 “耶！大师兄真棒！”姚晓霞一副演唱会看到男明星的表情崇拜中带着爱恋看向陈大龙，惹的陈大龙心里一颤，赶紧闪躲开女人那如火眼神。 喝到这，陈大龙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今晚冲动答应姚晓霞赴约，孤男寡女坐在包间里推杯换盏，女人又总拿那副表情瞅自己，别说外人瞧见了觉的不正常，就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心虚。 干柴烈火呢！ 一个离婚男和一个未婚美女在一块再喝点酒，万一控制不住？“还是赶紧再陪她喝几杯酒赶紧撤吧！这娘们实在是太风骚了！也难怪刘国安会被她迷上。”陈大龙在心里说。 又是几杯过后，姚晓霞显然是有些喝高了，拿着酒杯的小手微微摇晃，可她却说没尽兴，还要喝，边喝还边和陈大龙说些交心话。 “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不同，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就业压力多大？那会能考上公务员谋一碗铁饭碗是我当初最大的愿望。” “嗯，这些年大学生找工作的确很难。”陈大龙随口附和。 “进了机关后，我逐渐发现党政机关也不是那么好混，关系比其他行业处得更复杂，一个个都他娘的看你没有背景没关系就欺负人，单位里最难最累的事情全都安到你头上来，有功劳的时候却根本就没你的份……” 姚晓霞说得有些动情，陈大龙心里同样涌起一股熟悉的潮湿味道。 他当初刚进机关时的情景跟姚晓霞说的一模一样，领导呼来喝去随意指使也就罢了，一丁点惹的领导不快活还得坐冷板凳，别说争取什么提拔的机会，不被人落井下石弄一个处分借机巴结领导就算不错了。 “你们男人可以像勇士一样去努力去奋斗，可我们女人呢？如果规规矩矩，一板一眼，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同样拿工资过日子，我发现许多人过的日子远远超过了工资所能承受的范围，有些甚至难以想象的奢侈、气派、浪费……”姚晓霞越说嗓门越高，整个人明显亢奋。 “是啊，我们这些穷学生，一无背景二无钱财，想奔个好前途的确比别人付出的要多得多，可是你还有一个叔叔，经济上是没有问题的！”陈大龙话里有话。 第804章不单纯的师妹（二） 姚晓霞眯须了一下好看的杏仁眼，冲他摆出一副细细研究表情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像是诉说心声，更像是为自己辩解：“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要是依靠工资，猴年马月才能进步？有个说法不知道大师兄听过没有？” “什么？” “乡级是干出来的，县级是喝出来的，地师级是送出来的，省部级的生出来的。县一级吃吃喝喝拉关系，跑门路抱圈子，你进不了这个场合就休想有所作为。” 陈大龙点头表示同意：“很形象很贴切，那会刚上班的时候看不懂有些人像小丑一样，到处拍马屁到处钻营唱歌跳舞打麻将陪喝酒，后来知道都是官场的一些社交、搞关系的手段。” “后来才知道？”姚晓霞反问。 “是啊，对这方面，我是有些愚钝。”陈大龙笑着说。 姚晓霞那双好看的眼睛飞速瞟了陈大龙一眼，道：“你愚钝？谁信哪？” “没办法，爹妈生就一副别人不信任的面孔。”陈大龙两手一摊，意思“你不信也无所谓，反正说的是真话就行。” “咯咯咯……陈大龙，以前没发现你身上还有许多幽默的细胞，难怪喜欢你的女人都是很漂亮，都是女人中的优品。” 陈大龙心里有一丝牵痛，“喜欢自己的女人的确不少，可自己直到目前为止却还是一个离婚没老婆的单身汉。”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絮叨，冲着姚晓霞建议道：“我们不扯其他的好不好？对了，你今晚请我吃饭到底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正题吧。” 一顿酒喝到这，陈大龙感觉自己对姚晓霞的印象似乎比以前改变了不少。以往他像所有外人一样不过是把姚晓霞看成官场众多依靠身体铺路升官上位的女干部一枚。 经过今晚这顿酒，他发现，眼前的女人除了美貌并非一无所长，最起码她思想上非常清楚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以及以后将会继续走怎样的捷径升官。 这女人算得上情商很高，也算得上美貌和智慧并存，可惜了！对仕途的野心太大才会造成她如今的名声在外。 姚晓霞一双眼像是探照灯上上下下审视了陈大龙一遍，说道：“大师兄你多虑了，我今晚请你吃饭根本没啥正题，就想和你吹牛。” “靠，这样急的找我吃饭就是为了吹牛？闲得慌了？”陈大龙心里有些不快，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干脆抬腿走人拉倒，姚晓霞又问：“大师兄，你省里有啥亲戚吗？” 陈大龙一惊，急忙否认道：“哪里有啊？谁不知道我是普水人？有关系我还在这里混吗？早到省里去了？” “真没有？”姚晓霞明显不信。 “真没有。”陈大龙回答斩钉截铁。 “难道我听错了？”姚晓霞小声自言自语。 “你听到什么了？” 她立即掩饰道：“哦，没什么”，接着又道，“你这次做了常委副市长，市里有人强烈反对都没用，这是很少见的一种情况。” “于是你怀疑我上面有关系？”陈大龙问。 姚晓霞眼眉一挑，“不可疑吗？” 陈大龙不想和她纠缠这个问题，故作淡然道：“算了，这件事反正已经过去了，就算有人反对我提拔为常委副市长，也已经尘埃落定反对无效，咱们还翻这些老黄历干什么？” “过去了？没有吧？”姚晓霞一副“别瞒我，我什么都了解”的神情看向陈大龙道：“我可是听说刁一品最近因为没有竞争上副市长，和你闹的很是不开心，有没有这回事？” “姚晓霞居然了解刁一品最近跟自己作对的事？”陈大龙心里一凛，一道防线悄无声息在心里布置下来，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冲着姚晓霞微微笑了一下道：“官场上无非就是围绕职位争来争去那些事，刁部长竞争失败，如果心里对我有点意见，那也是正常的。” “咯咯咯……”姚晓霞的笑声好清脆，如风铃般悦耳动听，“我对你跟刁一品之间那些事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关心你不能为了你的一些朋友利益，到时候不顾我这个小师妹，如果真的这样，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陈大龙有些厌恶她说话的语气，“姚晓霞这是明摆着仗着背后有刘国安撑腰，想要对自己事先示警么？典型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可自己偏偏还不能不买她的帐，再说，老子就是对你做了什么，你有什本事不饶老子。” “多大点事，喝酒喝酒！”陈大龙端起酒杯打起了哈哈，心里想什么，嘴上不想和女人多计较。 “大师兄这是给我面子？那我这就先谢谢大师兄了！”姚晓霞见陈大龙满面笑容，心情似乎更加欢畅，冲着陈大龙掏心掏肺道：“大师兄，您是不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我很强势，其实，我他妈就是一个女人，普通的女人，也需要有个男人理解和依靠，跟你说句真心话，男人全都是色鬼，占便宜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你指望他们理解你，根本不可能！” 陈大龙惊讶于姚晓霞说粗话的同时，更惊讶她也知道自己是个“普通”女人？ “哦，理解。” 陈大龙很是感叹，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获得升官机会毕竟是大家都鄙视和可耻的，有一点贱，虽然国家的法律没有明文禁止她的这种行为。 姚晓霞极度亢奋，可能平时很难找到我这样一个愿意听而且自己感觉有很安全的倾诉对象，说话间酒也下得快，不知不觉一瓶酒完了。 “再来一瓶？”姚晓霞见陈大龙很清醒，不服气道，陈大龙无奈，只好招呼服务生又开了一瓶，满满倒上。 手里握着新开的拿瓶酒，姚晓霞问道：“你能喝多少？” “七八两吧。” 她摇头，“不老实，看你样子，起码一斤半以上。” “说亏心话，你一杯我两杯，还不老实？”陈大龙辩解。 “陈大龙，我喜欢你……”尽管姚晓霞说话声音极低，却还是把陈大龙吓了一跳，她接着补充道，“你那么帅，那么耿直、热情，你虽然聪明，但在官场还算是一个比较够义气和大方的男人，不像有的其貌不扬，其才不长，就长了一肚子坏下水心里阴暗得很，成天狗苟蝇营，看着都使人气闷。” “你喝多了。” 陈大龙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分不清女人到底说的是酒话还是心里话。 姚晓霞抬起红喷喷的脸，认真的对陈大龙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我的看法，我还是信任你的”，她低下头，好像突然很伤感的样子。 陈大龙相信她这时候说的是肺腑之言，一个人的眼睛是保守不住秘密的，说谎的人始终不敢正面对人，更不会流露出需要别人支持和理解的内心情感，他预感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当她抬起头时，眼睛里有莹莹的泪光，真诚道：“很多人都在骂我，骂我骂得对，逼我思考，”她越说越低声，“唉，也无所谓了，一人耻笑也是笑，万人耻笑还是笑，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把有些事情说清楚，其实我对你也许表面上是一样，但是内心从没有要背叛你。” 陈大龙静静看向女人不出声，他对女人的眼泪一向没什么免疫力，索性避开眼神不看。 “自从到了普水后，我感觉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姚晓霞问。 陈大龙摇头，表示不知道。 姚晓霞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大龙一眼，说道：“因为你。” “我？”陈大龙大吃一惊，这可是出人意料。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我权当故事讲，你也权当笑话听吧。”姚晓霞深情款款冲着陈大龙说。 “其实我第一眼感觉你是我同类的人，心里有一种亲近感。可后来我知道你有家室了，你不知道我那些天很痛苦，很难过，很伤心，可是我生来好强，天天强作笑脸，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包括你一样。” 说道这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嘟”一声干了。 “后来我遇到了贾达成，我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但是在普水县，他孤身一人很寂寞，年龄又不到五十，精力也充沛，所以，他一直在暗示，我故作不知。 就我失魂落魄的那几天的一个下午，他请我吃晚饭，我不好推辞，吃饭时，他给我开导了许多问题，你知道，贾达成的口才不错，人也长得很不赖，当晚我们就在一起了。 反正我也想通了，在党政部门工作，如果和领导没有特殊的关系想出头太难了，凭能力奋斗，像我熬成黄脸婆充其量也不过一个享受正科级待遇结束一生，我真的有些不甘心。 贾达成好算是个比较讲人情味和有原则的人，我相信他不会亏待我，可是想不到这个男人为了仕途，把我介绍给了刘国安。” 姚晓霞说着，忍不住掉了一滴滴眼泪，陈大龙相信那是一种很屈辱的泪。 “这事你也别太在意，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江湖一笑泯恩仇，不会有些事太过认真，伤别人也伤自己，何苦呢？人活一辈子不就几十年吗？”陈大龙本能劝了姚晓霞几句。 第805章不单纯的师妹（三） “感谢你信任我，今天说了这些心里话，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请听我一句忠告，红楼梦里的有句话，‘金簪儿掉井里头，是你的永远是你的’，相反，不是你的也不要勉强。”陈大龙满是真诚口气劝了几句。 “有些事适可而止，小孩玩火尽兴就行了，如果过头，不但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我凭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到今天，三个字：不容易！” 陈大龙见她听得很认真，而且边听还边思索，默默点头，显然很有同感，索性坦言道：“跟你说吧，你的县长问题会遇到一些问题，但是最后结果应该是好的。” 姚晓霞听了这句话，眼神里一丝莫名兴奋稍纵即逝，她一副非常感激神情，举起杯子和陈大龙碰了一下道：“谢谢，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感谢你，一个人独行总不如众人搭伴相互帮助来的顺利和愉快，我会很珍惜朋友间真诚的友谊的，希望我们做永远的朋友！” 陈大龙笑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姚晓霞意味深长说：“大师兄，我姚晓霞向你保证，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你的对手或者敌人，相信我。” “好，我信你，咱们永远做朋友。” 姚晓霞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和聪明的人在一起，谈话总是很愉快的，因为对方每说一句，自己都有一种咀嚼橄榄的味道，心有灵犀回味无穷。 很明显，姚晓霞也已经认识到相互之间难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有可能成为敌人或对手的危险，今日表明态度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 即便是今后真的到了那一步，相互之间也会因为有今天这一席承诺和惺惺相惜而退让、和解，这是陈大龙极愿希望的结果，一个女人如果在政治上因野心而疯狂起来，那是令人相当可怕和头疼的事。 姚晓霞最后喝得有点过，起身时一个趔趄，陈大龙连忙扶住，“我还是送送你吧。” 她也不客气，“谢谢。” 等到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姚晓霞把自己放到浴室里，浑身却像是刚打完了一场大战般总算松懈下来。 高手过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躺在浴缸中仔细回想自己今天在酒桌上和陈大龙所有对话细节，从一开场的单刀直入到最后的深情款款表白场景像是回放在脑子里一幕幕过滤。 她在想，“自己今天对陈大龙的表白，会不会让陈大龙对自己放下戒心帮自己？退一万步说，即使没能打动陈大龙让他主动帮助，那么两人不成为仇人，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夜色迷人，黑幕下隐藏的丑恶和真相却往往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聪明如陈大龙也绝没料到，今晚女人的“深情款款”表白和“真情”眼泪背后其实不过是早已精心设计好的一幕精彩好戏罢了。 自从刁一品老婆被抓消息传出后，普安市官场各种相关流言众说纷纭。刁一品在普安市当了好几年的副市长，又是刘国安所谓的圈内自己人，当他老婆被纪委抓走后，立马让一些圈内人不可避免心里泛起或深或浅涟漪。 尤其是跟刁一品一向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当他电话询问刁一品内情得知此事根源还是因为上次酒桌上祸从口出心里莫名恐慌无以言表。 陈大龙现在已经对刁一品下手，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贾达成还是自己？ 清晨，吴全能破例亲自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待到刘国安走进办公室更是比往日更殷勤了几分热情迎上前端茶倒水伺候着。 刘国安感觉出吴全能今日表现反常，心说，“平日里秘书干的活，怎么今天吴秘书长都干了？”老道的刘国安猜出吴全能今儿肯定有事，假装不知道一屁股坐在收拾整齐的办公桌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混到刘国安这样级别的官位上，大部分找上门来的都是求他办事，刘国安对待伺候自己几年的秘书长吴全能跟其他下属在办事这块态度没什么两样。举手之劳的小事可以答应帮忙；稍稍有点难度的“看情况”考虑；难度大不好操作肯定一口拒绝。 吴全能假装忙前忙后总算是把刘国安给盼来了，赶紧停下手里动作走到领导身边讨好卖乖：“刘书记，今儿又是雾霾天，我把之前国产的空气净化器重新换成了进口的，听说进口空气净化器效果可是比国产的好多了。” “雾霾”这两个字最近几年几乎成了所有中国人的噩梦，不分贫富贵贱人人都逃不脱“雾霾”恶魔之手。 要说食品污染了，特权们真不怕，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特供；水染污了，特权们也不怕，因为他们也有特供；这回，空气污染所有人都怕了，到哪找特供空气去？ 自从2015年3月1日中央某首长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进一步加强雾霾等大气污染治理会议后，江南省省委领导立马闻风而动出台了2014年一号文件。 文件规定，年规划50亿元用于本省治霾，史称全国第一个聚焦大气污染防治的地方政府一号文件，在大气污染防治上下大力、出真招，以消除人民群众“心肺之患”。 尽管媒体上公布的pm2.5数据已经足以让人闻之胆战心惊，但是官场人的惯性思维却清楚，恐怕雾霾污染实际数据远远比官方公布的数据更严重。 照顾好领导的衣食住行是下属本职工作，秘书长吴全能在市委工作多年，如何恰到好处把领导伺候的舒舒坦坦自然有一套，替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安装空气净化器就是他最先想出来的主意，现如今把国产净化器换成进口的，自然也是他这位秘书长一手操办。 吴全能没话找话在自己办公室里磨蹭，刘国安看在眼里，终于还是主动问了句：“你有事吗？” “哦，我昨天在路上碰见刁部长了。”吴全能赶紧凑过来回答。 刘国安以为他是想要帮刁一品说好话拜托自己帮忙的，并没有搭腔，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随口“哦”了一声。 根据吴全能伺候刘国安几年的经验分析，领导明显不愿意提及刁一品的事情，这让他心里不由也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接着往下说呢？”眼珠转动瞬间吴全能脑子里早已盘算了好几遍，“那天晚上一块密谋对付陈大龙的司机小蒋也有自己一份，既然陈大龙心里记下了这笔仇对付刁一品，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自己了。” 唇亡齿寒。 一想到以上四个字，吴全能心里打了个寒颤，像是下定决心样一板一眼对刘国安说：“刘书记，我知道有些话您不一定爱听，可我作为您的下属，跟着你多年，还是忍不住要多句嘴，请您不要见怪。” 刘国安抬眼看向吴全能，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吴全能明白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第一句话已经说出口，底下的话就不能不接着说下去，他加重了几分音量对刘国安说：“刘书记，我听了刁一品的事情，他这次家里出了事，您不能不帮。” 刘国安幽幽的眼神看了吴全能一眼，他了解秘书长吴全能一向是个说话做事知道分寸的人，现在连他都大着胆子这么说？让他心里不免自问，“难道自己对刁一品的态度真有些过于绝情了？” 刘国安心里也苦的很，这些下属怎么能知道，上次因为新来纪委书记的事情，把自己提拔为副省长的机会都给弄没有了。现在刁一品的事情已经是被人抓住把柄，如果再闹下去，会不会继续再闹出什么事情？真要是像省长说的那样，万一因为此事影响自己的位置，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刘国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小吴啊，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刁一品跟着我多年，瞧着刁一品惹上了麻烦，我心里也很想帮助他，让他安全的渡过难关，可是不行！因为陈大龙现在已经掌握了他受贿的确凿证据，这种时候，你让我怎么帮他？” 刘国安心里明白，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吴全能今天能大胆说出忤逆自己心意的话来，说明底下很多下属必定是心里有诸多同样想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希望以吴全能为媒介，向众人传达自己不能帮刁一品的苦衷。 “刘书记，陈大龙怎能会掌握刁一品腐败的证据？” “你问我，我问谁？这就是我不想插手的原因，听刁一品自己说，陈大龙手里的那些证据足可以让他进去出不来，两人闹成这样了，我再去插手，是不是给人给口舌之嫌？说不定牵扯到自己或者其他的人。” 刘国安向吴全能道出事情的真相。 “刘书记，刁一品的确是有不少毛病，可他一向对您忠心耿耿，又是刚刚被您亲自运作下提拔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刁一品跟您刘书记之间的关系？现在他出了这样的大事，您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怕会寒了很多官员的心呢？” 第806章恐惧的秘书长（一） 吴全能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些，可是刘国安心里跟镜似的。 吴全能这是在提醒自己，“连自己的手下人都保护不了，只怕以后必定会被人在背后议论，如果只是议论几句倒也罢了，很可能会导致很多原本就立场不是很坚定的一批官员往张市长那边的阵营倒戈，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可就真成了摆设了。” 刘国安感觉吴全能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从他自身利益角度来说，他又真心不想参与进去，于是皱眉问吴全能：“小吴啊，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建议？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全能见刘国安总算是被自己说松了口，心里一阵欣喜，赶紧放低声音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刘书记，这次的事情，说起来刁一品虽然是主动得罪陈大龙的人，可是我和贾达成副市长当时就在酒桌上，当时什么样的情景，在座的每个人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陈大龙要对付刁一品，那是在杀鸡骇猴，陈大龙这种行为必须有人出面阻碍，否则的话他岂不是愈加的有恃无恐？” “陈大龙有备而来，怎么阻碍？”刘国安疑惑问。 “当然是先找人从中调停力求能化干戈为玉帛，只要陈大龙能同意和解，一切都好商量。”吴全能建议道。 “和解？主意倒是不错，可到哪找那么个合适的中间人从中调停呢？再说，没有优惠的条件，陈大龙为什么要和解，假如你现在就是陈大龙的位置，你会和解？” 刘国安从心底里也不情愿看着刁一品出事，对吴全能的建议颇感兴趣。 “陈大龙确实不想和解，不过只要合适的人做调和，也许能够达到效果，现在我心里倒是有个比较合适的人选，贾达成副市长跟陈大龙在普水虽然不和，但两人搭过班子，私下还是有联系的，如果这件事能由贾达成副市长出面跟陈大龙协调沟通一下，相信事情局面会有所改变。” “贾达成？”刘国安心想，“贾大草包能说服陈大龙高抬贵手放过刁一品？可能吗？想当年这家伙在普水县和陈大龙之间的龙争虎斗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机会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种时候派出贾大草包能凑效吗？” 刘国安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口气说：“你的意思是，让贾副市长去求陈大龙放过刁一品？” “贾达成如果真心向着刘书记就该这么做，大敌当前，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考虑，必须为了整个集体的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全能的这句话让刘国安听了颇为心动，“是啊，刁一品出事在外人眼里，对他刘国安的领导威望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就冲这话，刘国安终于轻轻点头。 “这样吧，你亲自去和贾达成副市长谈谈，让他去试试看，时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好，我现在就去贾副市长那边！” 吴全能见刘国安终于松口答应想办法帮刁一品周旋，心情也很高兴，赶紧一溜烟出门去找贾达成。 贾达成今天迟到了。 自从当上副市长后，贾大草包的日子可比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日子清闲多了，他原本分管的工作就不多，自然没多少下属找他汇报工作，市政府这边大事轮不上他插手，小事也没人找他，就落一个清闲自在了。 昨天晚上，竟然接到姚晓霞的电话，说她和陈大龙之间已经协调过，效果很好。 贾达成心里接到姚晓霞的电话，想的却是姚晓霞的身体，这个女人也是个尤物，也该给老子活动活动了，于是就说，这样吧，我马上到你那边，听你好好的汇报一下。 姚晓霞知道贾达成来的目的，本想拒绝，后来想到两人之间早就不是一次二次，多一次又能如何？ 因为和姚晓霞之间颠鸾倒凤，所以上班就迟到了，当贾大草包踱着方步走进办公室，让他吃惊的是发现吴全能正静静的等候在那里。 他心里当时就想，“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吴全能毕竟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打电话给自己吩咐一声就是了。” “秘书长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前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做准备，赶紧的，快给秘书长大人来杯好茶！” 贾达成连忙招呼着手下的秘书服务吴全能，秘书听到后，立即小跑似的张罗起来。 吴全能却摆手：“你们不要忙活了，各自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跟你们贾副市长有话要说，不要让人随便进来打扰就好了。” 秘书听了吴全能的话，又请示的眼神看了一眼贾达成，瞧见贾达成也轻轻的点点头，这才赶紧侧身出门，小心的又把办公室的门给关好。 “秘书长找我有事？”贾大草包今儿迟到先有几分心虚，见吴全能表情严肃主动凑过来问。 “你听说刁一品老婆被抓的事情吗？”吴全能说话单刀直入的口气，贾达成脸上的表情倒是愣怔了一下。 刁一品的老婆为什么被抓，他心里是最清楚的，所有的内部消息都是经过他贾达成的手提供给陈大龙的。这件事说起来有一阵了，直到前两天陈大龙开始动手，啊狗日的，他倒是没想到陈大龙那么沉得住气。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陈大龙居然头一个动的是刁一品的老婆，而不是刁一品本人？这让贾达成一眼就看穿了陈大龙那点心思，他这是在玩猫捉老鼠，慢慢的从精神上先把刁一品折磨垮掉，可见他对刁一品心里的愤恨有多深！ “我已经听下面的人汇报了，唉！这种事情，谁摊到了都倒霉，再说，听说了又能怎么样？毕竟这个所谓的腐败，谁背上了这样的恶名都不是好事，怎么？刁部长找你哭诉了？”贾达成一副完全局外人的口气冲着吴全能说。 “是啊，贾副市长，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腐败的帽子一戴上，那就是倒霉，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贾达成心想，“你是常委，什么事情还需要和老子商议？” “我是想要请你亲自出马找陈大龙副市长谈谈，都是班子成员，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用不着这样对付同时，你出面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对刁一品的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刁一品可以保证不再对他有任何动作，保证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损害，但是请他陈大龙也别把人逼的过火了。” 吴全能提到陈大龙一副相当不满的表情。 贾达成诧异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吴秘书长，你说请去我找陈大龙谈谈？您这是开玩笑吧？我说的话陈大龙怎么可能听呢？再说，我不过是一个市政府资格最嫩的副市长，从哪个方面讲也轮不到我出面吧？” 吴全能见贾达成一开口就把事情往外推，心里有些不高兴，以前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称兄道弟的一副热乎模样，现在刁一品遇上了难处，贾达成的真实面目就露出来了。 “贾副市长，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刘书记的意思。”吴全能拿出了杀手锏。 “这么说，就是刘书记让你过来找我的？” 贾达成的眉头不由紧蹙起来，如果这件事是刘国安的意思，那又要另当别论了。自己可以不在乎吴全能对自己有意见，可是不能不在乎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感受，毕竟自己现在的位置都是刘国安“关心”的结果。 “刘书记怎么说？”贾达成问。 “刘书记还能说些什么？我把当晚咱们三人一块唆使高书记对陈大龙下手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给他听后，他只是让我转告你，这件事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沟通一下，否则的话，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吴全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用了几分心机的，他在暗示贾达成，如果不帮刁一品的忙，只怕接下来陈大龙要对付的人，说不定就是他贾达成。 只可惜，吴全能万万没想到的是，表面上贾达成是刘国安这边的铁杆，其实贾达成却是个墙头草，他是两边都要讨好，两边都要靠，两边都不得罪。 刁一品的事情，如果没有他给陈大龙提供信息，只怕陈大龙办起事情来也未必就能这么顺手。 听了吴全能一番话，贾大草包心里不由盘旋起来，“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口拒绝吴全能显然是不合适的，可是答应下来，更加不可能，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瞧着贾达成低头思忖的表情，吴全能有信心，无论贾达成找出任何理由来，也无法抹掉他跟刁一品原本就是一条绳上蚂蚱的事实；再有刘国安的指示压在头上，贾达成无论如何也会去找陈大龙协调此事，这样自己今天来找贾达成谈话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第807章恐惧的秘书长（二） “贾副市长，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先回去等你消息，事情有什么进展及时联络，现在刘书记和刁一品部长那里也是很着急啊。” 吴全能说完，掉头走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贾达成却犯了愁，“狗日的，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己主动把对付刁一品的证据交给了陈大龙，却又要去为刁一品求情，那不是开玩笑又是什么？可是，照眼下的形势看，不去似乎不行啊。” 抱着犹豫，踌躇，无奈等无比复杂的心态，贾达成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段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陈大龙虽然只是个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这边分管的却是极为重要的几个方面工作，再加上他作为本市最年轻的常委副市长，在所有人眼里仕途前景一片光明自有人存心套近乎巴结，因此办公室整天人头攒动，每天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贾达成特意挑选了快要下班的时间段去找他，这种时候，下属们一般都能体谅领导可能晚上有安排，即便是有再紧急的事情也不会耽误领导下班时间，所以办公室门口相对空旷些。 贾达成是踩着下班的那个点进去的，进门的时候，陈大龙已经起身开始收拾公文包准备离开，瞧着贾达成进来了，脸上倒也没显出什么意外的神情来，只是淡淡的招呼道：“贾副市长来了！” “陈副市长，我找您有点事情商量，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的，几分钟的话就完了。”陈大龙瞧着贾达成满脸堆笑的模样，心说“这个时候，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陈大龙笑着点头道：“贾副市长，我一个人单身住在普安，时间上倒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倒是贾副市长回家要是晚了，只怕要被嫂子罚跪了。” 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贾达成赶紧配合的笑了一下。 “我倒是好几年都没机会跪了，今晚要是真有机会尝试一下，倒也是沾了陈市长的口福了，哈哈！”说完，就在陈大龙的前面坐了下来。 “看不出来贾副市长还好这一口？”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陈大龙差点“呸”出声来，一个人把自己的身份主动下贱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闻所未闻。 陈大龙的心里对贾达成不由又鄙夷了几分，这个人典型的为了自己升官不问任何人死活的人，既然贾达成赖着不走，他也只能重新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来，两只眼睛盯着贾达成，想要听听他到底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事。 “陈副市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为刁一品求情的。” “你为刁一品求情？这唱的哪一出啊？” 陈大龙听了这话，除了吃惊更多是好笑，心说，“他贾大草包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就他，还想帮刁一品求情？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帮别人？” “其实，刁一品的老婆被抓后，他应该已经受到教训了，人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我这也是为了陈副市长着想。” 贾达成居然说自己是为了陈大龙着想？这话说出来，只怕任谁都不会相信，陈大龙自然更是不可能相信。 以陈大龙的聪明，脑子随便转动几圈已经明白过来，恐怕贾达成到自己办公室来替刁一品求情，必定不是自己主动愿意过来的，只怕后头有不明的力量逼的他不得不来。 “刘国安要你过来的？”陈大龙开门见山问。 “不不，我自己自愿要过来的。”贾达成结结巴巴说的话已经显露了所有的真相，陈大龙忍不住冲他摇头。 “贾副市长，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次对于刁一品的事情我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你一句话就想要我放弃，你觉的可能吗？” 陈大龙一句话断了贾达成心里打好的所有腹稿，他只能假装坦诚道：“我知道自己没有陈副市长聪明，也知道陈副市长一旦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怕很难改变，只是刁一品在普安市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市长，手下倒也有一批爪牙，尤其是市委书记刘国安有心偏袒他，我劝陈副市长放刁一品一马，真心也是为了陈副市长以后的发展考虑。” 尽管贾达成特别想要把话说的圆润和理所当然，可在陈大龙的面前，这些理由全都不堪一击，简直就连放屁都不如！ 官场历来是人走茶凉，如果刁一品倒了，只怕他原先手下那些对他忠心的人，立即会重新寻找靠山，说不定有些人会投到陈大龙的门下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刘国安对他的偏袒，陈大龙更加不放在眼里，刘国安要是有实力保住刁一品的话，他还能派出贾达成来做马前卒？ “贾副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跟刁一品之间也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刁一品就像是一条狗，只要不拿链子把他给栓住了，只怕他会一直咬人，这次是他自己本身有问题，让我抓住了机会，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明明实力太差却还硬要逞强，对于这样的人，我他妈的一棍子打死算是便宜他了。” 贾达成心说，“你那些东西还不是我提供给你的？现在倒好，东西到手了立即翻脸不认人，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你倒是让我怎么向刘国安去交差呢？” 贾达成的心里对陈大龙满是意见，可是脸上却只能笑着应付道：“陈副市长说的有道理，这刁一品的确也有可恨之处，陈副市长教训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陈大龙听着这话，差一点笑出声来。 贾达成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刚才他不是还尽力的在帮刁一品求情吗？什么叫官场的变色龙？今天自己可算是见识了。 “贾副市长，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你个人的事情，我能帮忙的自然会考虑，至于说为了别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烦心的，该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此事别说你出面，就是普安市再高级别领导出面，我的答案也绝不会改变。” 陈大龙这么一说就是表面了态度，眼见费尽唇舌协商无果，贾达成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那就是自讨无趣了。 他只好顺势道：“陈副市长，您也别介意，其实我也就是看到事态发展对你不一定有好处，所以过来随口说说，当然，怎么做？那是你决定的事情。”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丛林法则对任何动物都适用，包括被称为“高级动物”的人类，丛林法则永远不会同情弱者，没有生存本领就意味着灭亡！ 无论官场商场，任何一个人想要获得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若是不能深参透“丛林法则”规律，必定很难成功。 刁一品算得上聪明，但是跟一步步从基层爬上来的陈大龙相比，他对官场诸多斗争的残酷性并没有足够的认识，“轻敌”是刁一品落到今日田地最主要的原因。 此次贾达成出马并没有改变事情的发展态势，就在刁一品的老婆被抓后的某天夜里，大雨滂沱中，刁一品的岳父也被浦和区纪委给带走了。 岳父退休前是浦和区某局的局长，按理说已经退休下来快十年了，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该没有多少人提及才对，毕竟一个已经退休的老人，跟任何人在工作上都是没有任何冲突之处。 可偏偏就邪门了！就在这节骨眼上，刁一品老岳父原单位领导突然提出审核财务账目，审核内容就包括了刁一品老岳父在位时财务上的一些问题。 审核工作中果然发现了诸多问题，于是浦和区纪委亲自登门，“合理合法”带走了刁一品的岳父。 刁一品的家里一下子被带走了两个人，普安市老百姓的热门谈资一下转移到了这个不幸的家庭上。众人心里似乎有一种异口同声的企盼声音，“既然刁部长的老婆和老丈人都已经出了问题，难道刁部长本人就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消说老百姓在背地里这么议论，就连刁一品的父亲心里的想法也是跟大家一样的。 刁一品的老父亲得知消息后，立即打电话叫刁一品回家一趟，老爷子想要亲自当面问儿子，“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家里最近频繁的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自从老婆和老岳父被抓后，刁一品现在过着惊工之鸟的日子，他每天清晨一睁眼，立马有个问好浮现在脑海里，“今天会不会是陈大龙对自己下手的日子？” 浦和区纪委的人把老丈人带走后，他心里却并没有想要找人帮忙通融此事的心思，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就是陈大龙刀板上的鱼，他想要怎么玩，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刁一品当即赶回家，见父亲一副严肃神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刁一品心里不由苦笑。 他知道父亲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会怎么跟父亲说，一件已成定局的事情，就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穿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第808章恐惧的秘书长（三） 刁一品的老父亲住在城东装饰城对面的别墅区，这里是普安市较早建筑的独栋别墅，前些年市政府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只要开发商来本市投资土地完全可以免费供应，因此这栋别墅区的开发商在建设工程的时候，每一栋别墅前后左右都留下了相当面积的绿化空地，使整个别墅看上去相当阔气。 刁一品走进自家别墅的白色栅栏门，沿着一条足够走一辆四轮汽车的水泥路往前，经过一个人工砌成的假山鱼池，又经过一片栽植在道路两侧的竹林，这才抬脚上台阶走进别墅一楼大厅。 别墅内部空间是挑高设计，二楼的人只要站在走廊上就可以俯瞰整个一楼大厅全景，刁一品的父亲身穿家居服坐在大厅沙发上，瞧见儿子一脸疲惫神情拖拉着步子进门，老父亲忍不住迎上前问道：“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嗯。”刁一品有气无力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 “究竟怎么回事，你就不想跟我说说？” 父亲也是老机关，老干部的沉着，冷静在他身上表现的很到位，即便是内心早已心急如焚，口中说话的语调却还是不急不缓保持分寸。 在父亲关切中带着担心的眼神注视下，刁一品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在这时候，说什么都有些晚了，说不说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儿子，三个臭皮匠强过一个诸葛亮，你说出来听听，说不准咱们会一块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刁一品父亲苦口婆心劝道。 刁一品心里却明白，父亲的话只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眼下这时候，自己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父亲好好的唠唠一些事情，真要等陈大龙把头上那根对准自己的大棒砸下来的时候，自己再想要找机会跟父亲好好的说说话就难了。 很多事，刁一品并不想隐瞒父亲，他端正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能坐的舒服些，然后尽量挑选合适的字眼把事情原原本本向父亲简单介绍了一遍。 当刁一品讲到陈大龙上次在办公室给他看到的那份资料时的情形，他苦笑着冲父亲说：“就算明知道眼前是个陷阱，我还是得继续往前走，还能有什么法子呢？陈大龙现在是在跟我玩心理战术，他想要先从精神上让我崩溃，这样才能让他有那种报复的快感。” 刁一品的老父亲听了儿子的话，两眼发直呆住了！ 这位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曾经在毛主席思想熏陶下经历了文化大革命风波和改革开放思想转变的老人，从本质上来说思想局限性还是有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官场年轻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居然复杂残酷到这种地步？照儿子的说话，这个陈大龙副市长为了能报复他，岂不是用尽了心机？ “不行，我得亲自找他谈谈去。”刁一品父亲冲动从沙发上站起身，“年轻干部之间偶尔工作上有些小摩擦，大家多做自我批评，民主生活会上相互指正一下也就行了，怎么能尽顾着玩一些勾心斗角的权谋之术呢？这样是要耽误革命进程，耽误建设现代化速度的！我必须亲自找他谈谈！” 瞧着老父亲有些冲动的站起身来要走，刁一品赶紧拦下说：“老爸，您这是要找谁谈？” “当然是要去找那个叫陈大龙的副市长！”刁一品父亲义愤填膺。 “你去找陈大龙谈话无异于与虎谋皮！他那样狠毒的心肠，怎么会听您的话？再说了，他身为常委副市长，您即便是去了也很难见到他。” 刁一品的父亲听了儿子一席话，原本抬起的一只脚又放下，被儿子摁住重新坐回沙发上：“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这样的苦？” 老父亲说着话，两只眼眶已经有些湿润起来。 刁一品瞧着父亲的模样，心里也很难过，他靠近父亲坐，低声对他说：“我早已做了一些安排，家里有些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妥当了，有了那些钱，二老以后的养老应该不成问题；我的事情可能要进去一段日子，好在我也查看了相关法律，我的问题如果刘书记帮助也就十年八年的功夫也就出来了，到时候倒也赶得及给二老伺候养老送终。” “儿子！”老父亲听了这话，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刁一品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你就让我去求求那个陈副市长吧，我就不信他是个铁石心肠，我一个老人家去求他放你一马，他总是要心软一下的，你就让我去吧！”老父亲哀求。 刁一品见老人涕泪涟涟，心里早已憋不住的一股酸楚弥漫开来，眼眶一热也掉下泪来，冲着父亲劝道：“老爸，您别这样！是儿子不孝，这么大了还要您操心，这样吧，我自己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出面最为妥当，我稍后就去跟他好好谈谈，就是我给他下跪！我给他磕头！我也一定想办法让他心软放我一马，行不行？” 老父亲自顾流泪轻轻摇头，此时却早已伤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刁一品倒也没有欺骗自己的老父亲，他从父亲家里出来后第二天，的确也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只不过他进门后并没有下跪，更没有哀求，因为他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再当着对手的面使出这些苦肉计来，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对于刁一品的到来，陈大龙的脸上倒也没有露出过多奇怪的神情，好像算准了他刁一品必定会过来这一趟。 陈大龙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人气够高，一大早就有分管部委办局一把手领导蜂涌而来，当刁一品站到他的办公室门口，里面三五人正在汇报工作，办公室里气氛显然很和好不时传出陈大龙爽朗笑声。 刁一品一言不发站在门口往里张望，里面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见领导光临，立即有眼力劲活络的从椅子上起身，站在办公室里冲着刁一品点头哈腰问好。 瞧着刁部长亲自过来找陈副市长，一帮人识趣退出来，刁一品则在清场后迈开步子稳稳进了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坐下。 刁一品进门的时候顺手关门，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副市长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陈大龙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一动不动，瞧着刁一品落座后，意味深长招呼道：“刁部长终于还是来了。” “我知道陈副市长不想看见我，可我不得不来这一趟。”刁一品不卑不亢。 陈大龙一反常态，改用一种相当温和的口气对刁一品说：“刁部长说话可就真是误会我了，我跟刁部长同事一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一想到以后想要在这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时时见到刁部长只怕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刁部长能主动过来跟我聊聊天，道道别，我这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陈大龙摆出一副赢家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刁一品进行冷嘲热讽，这让刁一品有种孰可忍孰不可忍的感觉。 “陈大龙，你卑鄙！” 刁一品控制不住内心愤怒骂道。 陈大龙脸上依然带着笑，像是看一出特别有意思好戏的眼神看向刁一品，无所谓道：“彼此，彼此，跟刁部长比较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背地里多次要对付我，我不过是出手一次，你就害怕了？” 刁一品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身，身体有些僵直的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中央位置上，两眼直视他质问口气说：“陈大龙，你要是个男人，就让纪委的人把我给抓了，何必要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 陈大龙又笑，那一脸坏笑若是摆在别处，必定让人感觉一种牲畜无害的无邪，可是在刁一品眼里，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阴险的笑容。 陈大龙玩笑似的口吻冲着刁一品道：“妙啊！我还真是没见过，还有领导干部主动想要到纪委去的？我差点忘了，其实一个干部进纪委的方式有很多，你要是想要投案自首的话，倒也没人拦着你啊？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进了纪委的方式，这是你现在最大的自由。” 陈大龙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呵呵”笑了两声。 刁一品恨毒了眼前心如豺狼的家伙，却有根本没办法应付一二，他只能咬牙切齿当着陈大龙的面发狠道：“陈大龙，我知道你恨我入骨，可是我发誓，只要我刁一品有一天从里面出来，必定对你报复，我就不信了，你这领导干部的位置还能坐一辈子？再说，你做了这多年的领导干部，就是干净的？” 刁一品的话倒是的确敲动了一下陈大龙内心的某根弦，他不得不承认，这孙子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他脑子里迅疾想起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尽管陈大龙心里对刁一品的发狠有些感触，嘴上却依旧强势。 “等你刁一品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早已成了丧家之犬，你凭什么跟我斗？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你不是找了很长时间我的把柄吗？你找到了吗？你现在身为常委宣传部长都找不到把柄对付我？等你成了一个劳改犯从牢里出来，你就能比现在还本事？” 第809章恐惧的秘书长（四） 陈大龙说的话句句在理，刁一品心里也是油煎火烧般难受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许多狠话来，见自己的“威胁”一句句被对手批驳的体无完肤，刁一品狗急跳墙。 “陈大龙，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可别把我给逼急了！” “困兽之争！”陈大龙不屑看了眼前气的早已乱了方寸的刁一品，口中轻飘飘吐出四个字。 “既然你刁副市长有心给普安市的老百姓多添几个笑柄，我也拦不住你。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只不过，我的计划却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而改变的，你也不要求谁过来打招呼，刁一品，你就等着慢慢的受折磨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陈大龙自始至终对其冷嘲热讽张狂至极。 刁一品眼里的两颗眼珠几乎要愤怒的蹦出来，如果他现在身上有什么武林绝技的话，他担保自己会立即冲上去要了眼前这恶毒家伙的命，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他刁一品现在俨然就是陈大龙手里正在戏弄的一只小老鼠罢了。 那天，刁一品从陈大龙办公室出来后，心情愁苦到了极点，他实在是不想回到家里面对老父亲涕泪涟涟，想了很久，去了嫂子住处。 刁一品这个人为官多年，尽管经济方面的确存在诸多问题，但是在女色上很谨慎。他除了老婆之外的唯一的女人就是他的表嫂。 这话说起来还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会还是刁一品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暂住在嫂子家里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刁一品大学毕业头一年参加工作，刚出校门的小伙子没什么社会经验，家里人于是拜托住在城里的表哥帮忙照顾点。 那年夏天，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毕业生刁一品怀揣对未来生活诸多美好梦被表哥从车站接回家，当他拿着行李站在表哥的后面，看着表哥开门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期待，新的生活开始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来啦？”当表哥正在帮刁一品把行李放到一边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抬头看到嫂嫂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直到现在刁一品还清楚记得，那天嫂子下身穿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面一件t恤，虽然穿着围裙，但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一览无遗，少妇的气质让年轻的刁一品无法自拔，头一回见面就被她的气质给迷住了。 “嗯，还好，今天没塞车。”表哥放下行李说道。 “嫂嫂。”刁一品略显腼腆地叫了一声。 “一品别站着了，先坐一下吧，我还在做饭。老公，你先带一品看一下他的房间。”说着，又转过身走进厨房。 刁一品看着嫂嫂的背影呆了一下，嫂嫂紧身牛仔裤下包着的臀部显得是那么的翘，走路时微微地扭动，更是显得诱人无比，随着嫂子臀部扭动离开的背影，刁一品头回感觉到潜藏在身体里的荷尔蒙瞬间被激发的冲动。 “走，带你看看房间。”表哥并没有发现刁一品呆滞的目光，拍着肩。 吃饭时，嫂子坐在对面不停地给地盘夹菜，脱掉了围裙，嫂子前面的风光更是美好，不算特别大，却显得很翘，而且圆圆的，刁一品几乎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敢在扒饭之余偷偷地瞄一眼。 “一品，还有两个星期就报道上班，这段时间让嫂嫂带着你好好逛逛，你以前没好好熟悉，这次算是先熟悉熟悉环境。”表哥看着刁一品说道。 “一品，明天我就带你去逛逛，你哥整天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家里多个人也热闹点。”嫂嫂笑笑的看着刁一品道。 刁一品有点拘束地点了点头，不敢直视嫂子的目光。 当天晚上，刁一品躺在那边想着嫂子美妙的身材，怎么也睡不着。 刁一品当时的房间就在表哥他们边上，只隔了一堵墙，“表哥现在已经抱着嫂子睡着了吧？”他羡慕地想着，慢慢地也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钟，已经十点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想起嫂嫂，心头又是一热，一看下身，一柱擎天，“唉！这处男，何时才能告别啊？要是能找到一个跟嫂子一样好的女人多好。” 起身迷迷糊糊的走向厕所，小便完，刷了下牙，用凉水冲了一下脸就走出了厕所。一出来就呆住了！ 嫂嫂正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往厕所走，看到刁一品，也呆了一下，看着刁一品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脸上臊哄一片。 原来嫂嫂只穿了一件裙子样式的睡衣，短短的刚好遮住嫂嫂的大腿根部，睡衣还很透明，隐约地可以看见嫂嫂前面的两粒高点。 “啊！”嫂嫂轻呼一声，跑回了房间，刁一品看见嫂嫂转身时脸上的一抹羞红。 “原来嫂嫂没穿罩……”刁一品还没缓过来，傻乎乎地想着，等到醒悟过来才发现，刚刚他看到了嫂嫂几乎半裸的身体，马上也尴尬的跑回了房间。 没有任何男女经验的年轻刁一品那天早晨像是掉了魂，呆坐想着嫂嫂的身体，过了一会才听到嫂嫂房门打开的声音，还是没敢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过了好久，突然听到敲门声，“品，出来吃早饭吧！”嫂嫂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刁一品的思绪。 刁一品赶紧听穿戴整齐起身走到客厅，只见嫂嫂端着一碗粥放在餐桌上，看到刁一品出来，脸一红，只不过马上被嫂嫂掩饰掉。 嫂嫂换上了一件连衣裙，漂亮的小腿露在外面，当时是夏天，裙子也很薄，嫂嫂美好的身材让人看得着迷。 “嫂嫂早。”刁一品有点不好意思地主动问好。 “来喝粥吧，我刚煮的。”嫂子故作镇定，双方显然都想过滤掉了刚才发生的尴尬。 嫂子又端了一碗坐在对面也喝了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怪怪的。 “表哥出去了啊？”刁一品开口打破僵局。 “嗯，他每天很早就去上班了，我在家没事都会睡到很晚。”嫂子看了刁一品一眼说道。 “哦。” “待会想去哪里？” “嗯？哦，随便啊！” “先去买衣服吧？” “好啊！”刁一品跟嫂子对话，一双眼睛却一直不敢看嫂嫂。 刁一品当时22岁了，长得也很高，比嫂嫂高出大半个头，嫂嫂出门前化了淡淡的妆，穿着漂亮的连衣裙，散发着青春却不失成熟的气息，令人着迷。 走在一起，像是一对情侣，也不时有路人看，那羡慕的目光令刁一品暗自窃喜，想着，“要是和嫂嫂真的是情侣该多好！” 和嫂嫂已经逛了几个小时了，嫂嫂一开始是帮刁一品买了好多衣服，后来渐渐地就自己在挑选衣服了，她像个小姑娘一样不停地试衣服，还不停地问刁一品好不好看，看着嫂嫂婀娜多姿的身影，刁一品真想说：“嫂嫂穿什么都好看。” 那几天，嫂嫂每天都带刁一品出去，两人变熟悉了，彼此相处也变得没那么拘束了，嫂嫂偶尔会拉刁一品的手，说说笑笑的，让刁一品产生了真的是情侣的错觉。只不过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表哥和嫂嫂亲热的样子，刁一品才清醒一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一天晚上，刁一品满脑子想着嫂嫂甜甜的笑、美好的身段，怎么样也睡不着，起身想去厕所，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一声轻轻的轻叫，是嫂嫂的声音！刁一品站着不知所措，嫂嫂房中陆续传来了不断轻叫。 刁一品无法控制自己，轻轻地走到嫂嫂与表哥的房门口，想听房里的声音，结果才一下下就没有声音了，只听到有人下来，刁一品马上回到房里轻轻关上门。 没多久就听到有人从嫂嫂房里出来了，好像进了厕所。等了一会儿，刁一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鼓起勇气想出去看一下，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出去倒杯水。 刁一品悄悄地走出房门，来到厕所边上，厕所的门是拉动式的，结果没有关好，留出了一小段空间，里面的灯光照在外面。 刁一品偷偷地往里看，结果看到的画面让刁一品的心跳都差点停掉，只见嫂嫂只穿着那件透明的睡衣坐在马桶上，睡衣被翻了起来，刁一品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嫂嫂的私处，嫂嫂一手放在她的私处，一手揉弄…… 第二天，刁一品很晚才起来，起来后却看到嫂嫂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厨房也没有嫂嫂的身影，刁一品一看钟，都十点多了，平时嫂嫂都起来做完早饭了。 刁一品来到嫂嫂房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刁一品打开门，看到嫂嫂还躺在那边，空调是关着的，房间很热，嫂嫂却还裹着被子。 刁一品走到那边，看到嫂嫂好像还在睡，脸色有些白，刁一品蹲在边上，摇醒了嫂嫂。嫂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半天才说道：“一品，嫂嫂头好痛。”刁一品一时间不知所措，“嫂嫂，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喜欢去医院，抽屉里有感冒药，你拿给我。”嫂嫂有气无力地说道，看着嫂嫂的样子，刁一品突然心好疼。 第810章狗急跳墙（一） 刁一品喂嫂嫂喝了点粥，又吃了药，坐在边上看着嫂嫂安静地睡着了，不禁想道，“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表哥在做吧，不过，照顾嫂嫂的感觉真好。” 低头看着嫂嫂的睡容，她没有化任何妆，甚至有些苍白，但还是那么的美，看着嫂嫂的小嘴，刁一品突然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刁一品像是鬼使神差，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嫂嫂的唇，好软！ 刁一品看到嫂嫂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刁一品轻轻地带着几分激动不能自控的颤音对嫂嫂说：“嫂嫂，我好喜欢你。” 忽然间，刁一品感觉自己的头被抱住了，他的脸可以感觉到嫂嫂脸上的滚烫，刁一品感觉到嫂嫂轻轻的哭泣声。 刁一品抬头吻掉了嫂嫂脸上的泪痕，慢慢地找到了嫂嫂的唇，轻柔地吻着，突然，嫂嫂却推开了刁一品，“我在生病，会传给你的。”嫂嫂低下头害羞地说。 “嫂嫂，你也是喜欢我的吧？”刁一品像是抱着破釜沉舟心态，脑子里一片空白凭着一股冲动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们不可，唔……”嫂嫂还没说完，刁一品就又吻住了嫂嫂的唇，用力地吸吮着嫂嫂甘甜的唇瓣。这次嫂嫂没有再推开刁一品，而是尽情地回应着。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表哥不在家，刁一品和嫂嫂就像一对恋人一样，享受着这美好却易碎的温存。 后来，嫂子生了孩子，刁一品知道那是自己的种，因为嫂子说过，表哥那方面不行，跟表嫂结婚好几年从来在夫妻之事上没有成功过。正因为如此，嫂子才会说，刁一品才是她名副其实的第一个男人。 表哥最后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却并不点破，只是对刁一品说话的口气变的陌生了不少。 后来，刁一品搬出来住后，跟表哥表嫂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这些年过去了，即便是偶尔跟嫂子偷偷约会，也是约在外头见面，从来不在家里。 今晚，当刁一品垂头丧气的模样来到表哥家里的时候，跟他之前猜想的一样，这个时间段只有表嫂一个人在家。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表嫂关心的口气问道。 “嫂子，出大事了！”刁一品说。 表嫂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之前他听说刁一品的老婆被抓，心里就一直在为刁一品担心，现在瞧着刁一品这样的状态，她更加着急起来。 “赶紧跟嫂子说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嫂子拉着刁一品的手两人一块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刁一品简单的把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事，得罪了陈大龙的诸多情况跟嫂子说了一遍后，充满感情道：“嫂子，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在这张卡上了，密码是你的生日，真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的父母还拜托你多照应了，还有孩子，记得别让孩子吃苦头。”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你别这样悲观。”嫂子安慰他。 “不是我悲观，我实在是太了解陈大龙那条疯狗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陈大龙？新提拔的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嫂子问，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刁一品听着嫂子说话的口气好像跟陈大龙居然是认识的，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识陈大龙？” “我也不清楚，时间太久了，我自己也对不上好号，不过，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一定还有希望的。” “但愿如此吧。” 刁一品瞧着嫂子似乎跟陈大龙并不是十分熟识，心里刚刚涌起的一线希望再次被扑灭，只能有气无力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刁一品在嫂子家里开始安排自己一旦被抓后诸多事宜的时候，副市长贾达成和省委秘书长吴全能正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讨论关于刁一品的问题究竟该怎么应付。 既然吴全能是扛着刘国安的名头交代贾达成找陈大龙去做中间调停人，贾达成事情办的怎么样总得给刘国安一个交代。 当他去向刘国安汇报相关情况的时候，吴全能正好也在，就在刚才，贾达成已经向刘国安汇报了自己去找陈大龙谈话的过程，当然，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过滤省略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贾达成满面愁容对刘国安说：“刘书记，看样子，这次陈大龙是真对刁一品恨之入骨了。跟我说话的时候一提到刁一品的名字，两眼都冒凶光，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看来两人之间的隔阂很深啊，不是一句话二句话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依你看，难道这事就一点缓解的可能性都没有？”刘国安有些无力的问贾达成。 “刘书记，我看他陈大龙这次是真是有些疯了！他这是存心要拼一个鱼死网破，不给刁一品留半点活路？此人心狭窄妒贤嫉能，早晚遭报应！”吴全能坐在一边狠狠的口气说。 “这陈大龙倒是跟前任的纪委洪书记有一拼，要是再让他这么疯狂下去，真不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这才是吴全能最为关心的问题！不管陈大龙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刁一品下了这样的狠手，自己明摆着跟刁一品一向关系比较近乎，大家又都是刘国安这条线上的人，说起来跟陈大龙就是势不两立的，等到陈大龙收拾过刁一品后，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贾达成能理解吴全能心里的担心，因为这样的心态他之前也有过，于是安慰的口气说：“秘书长倒也不必多虑，以我对陈大龙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无的放矢的人。只要没人主动去招惹他，他应该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贾达成现在反正是心里有底，陈大龙要是想要对他动手的话，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有机会坐上副市长的位置。 在贾达成心里感觉，说到底，陈大龙算不得什么恶人。 三人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商量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各自散了。几人中吴全能的心思是最沉重的，贾达成则相对比较轻松，而刘国安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身为普安市一把手市委书记，刘国安心里考虑更多是整个普安市官场一盘棋，既然刚从省纪委下来的高书记又出事了，普安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再次空缺了下来，这么重要的位置，省里又会安排什么样的人来呢？ 刘国安心里的想法是，“无论是什么人过来，只要新来的纪委书记能站在自己这一方的阵营里，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这次新书记要是来了，自己可一定要提前交代几句，无论听说了什么样的话都不可以莽撞行事，做出重大决定之前，一定要先向自己汇报。” 刁一品从嫂子家里出来后，心里颓废到了极点，他心里清楚，眼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要想绝处逢生，除非出现奇迹。 走在回家的路上，瞧着大路两边的梧桐树上几个残叶在晚风的吹拂下上下飞舞，刁一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以前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回家的这条路上居然有这么高大魁梧的梧桐树？一排排的立在大路两旁，看起来实在是养眼极了。 道路两边的小广场上，晚上出来锻炼的一些老人已经摆开了架势，那种闲云野鹤的悠然打太极拳动作看起来是一种享受。 刁一品心说，“原本我也再熬十多年，也将加入这帮打太极拳的老人行列的，可是现在，只怕一切都将要成为泡影了，难不成我刁一品就这么认命了？听凭陈大龙的摆布，安心的接受被人摆弄的命运？” 刁一品突然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不甘心，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至少目前，在陈大龙没对自己下手之前，自己依旧是普安市的市委宣传部长身份，而且这些年自己当领导也聚敛了不少的银子，既然这些钱出事后立即就会被没收，自己为什么不趁着现在一切还来得及，用那些钱去拼一把呢？” 想到这里，刁一品有种思绪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无心再去欣赏那飘飘荡荡的梧桐树叶和广场上跳舞锻炼身体的老人，赶紧快走几步，转身站到马路牙子上打车去了一个老朋友家里。 刁一品的老朋友绰号“黑脸”，是普安市区黑道上有名的黑老大，前些年一直在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赚够了一笔钱后，回到老家普安市做起了一些正当生意。 原本黑脸是有心要回家金盆洗手，找个老婆成个家，安安稳稳的过几天普通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可没想到黑脸的名声已经在外，即便是回到老家后，一样的不安生。不停的有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也有不少当地的小弟听说了他的威名，想要投奔到他的门下。 第811章狗急跳墙（二） 无奈之下，黑脸只能借着开武馆的名义，招揽了一批小弟在手下，平日里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是早已不亲自出马了，但是一些绑票运货的勾当，他却一直在私底下干着。 刁一品以前跟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倒也跟黑脸打过几次交道，他知道黑脸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快要过气的副市长就不接自己生意。最重要的是，黑脸在道上的诚信度相当高，只要是接下来的生意，如果不成，一定退款。 以前刁一品私下调查陈大龙的时候，知道了张晓芳这个人物，尽管他并没有考证过，张晓芳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像坊间传说的那样，就是陈大龙的亲生子，可是现在这时候，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晓芳”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已经成了他刁一品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除了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他别无选择。 黑脸的家住在普安市的郊区，这里方圆几里也都是别墅区，黑脸家在这栋别墅区里总共有五套联排别墅，其中一个是他和老婆住的，两边分别是父母和老岳父岳母，相邻的还有一个是小舅子是自己二叔一家人住的别墅。 说起来，这些别墅都是黑脸挣的钱盖的，所有别墅造型一模一样阔气大方，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大家子都沾了他一人的光享福。 刁一品那孤单的身影出现在黑脸家门前的时候，站在那别墅高大的门楼下，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单薄，冲着大门口的通讯设备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刁一品顺利迈步进了别墅大院。 黑脸在客厅接待了刁一品，瞧着眼前这位神情有些猥琐的副市长大人，黑脸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 上门就是客，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遇上了什么难处，只要客人付钱，黑脸一向服务态度比较好。 “刁部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黑脸坐在正厅沙发上问刁一品。 “一言难尽啊，这次来，主要是想请老大帮忙绑个人。”刁一品坐在黑脸对面，听他问话赶紧欠身勉强笑笑回答。 “好说，好说，刁部长跟我并不是头一回交易，只要知道按照老规矩办就好。”黑脸爽快答应。 刁一品见黑脸态度积极，心里放心不少，赶紧趁热打铁谈合作价钱：“以前请老大办事一向很满意，这次绑人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价位？” “那要看准备绑的是什么人？” “不瞒老大说，我这次要绑的人，很有可能是副市长陈大龙的老青人，她的名字叫张晓芳。” 听到“陈大龙”的名字，黑脸的脸上露出一些迟疑。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在黑道上混，就得守黑道的规矩，而黑道规矩中头一条便是“义气为先”，黑脸作为普安市黑道响当当的人物跟相邻湖州市黑老大蒋耀东常有往来。 以前他曾经从蒋耀东口中听说过陈大龙的名字，蒋耀东交代过他，“陈大龙是他兄弟的好兄弟，在普安市的地盘上要是遇上什么难处，请黑脸看在兄弟的面子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现在刁一品提出要对“兄弟”动手，黑脸只能冲着刁一品一副不好意思的口气说：“不好意思，刁部长，这笔生意没法谈。” 刁一品愣了一下：“老大是担心我付不起钱？” “不是，你说的这位陈大龙是我兄弟的朋友，我们在道上混的也有自己的规矩，所以，这笔生意宁可不做，也不能坏了规矩。”黑脸坦言。 “啊？”刁一品不由目瞪口呆。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自己满怀希望来找黑脸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陈大龙居然是黑脸兄弟的朋友？黑脸的朋友必定也多是混黑道的，这是不是也说明，陈大龙也是涉黑的主？ 这样想着，刁一品不由浑身打了个寒颤，自己白道上斗不过陈大龙，黑道上再玩不过陈大龙，自己还有活路吗？ 既然黑脸摆明了态度不肯接这单生意，刁一品也只好客气的从别墅里退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刁一品一边走一边嘴里喃喃自语的安慰自己。 他刁一品是普安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些年在市里当官多少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关系，要是连绑架一个女人这样的小事都搞不定的话，那他可真是白混了这些年。 “既然黑脸不肯接这单生意，只要有钱，不怕没人肯做！”刁一品心想。 刁一品从黑脸的家里出来后没敢耽搁，立即联系了另外一拨黑道人马，这帮人虽然比不了黑脸那帮人重承诺办事效率比较高，但总归是同意接下这单生意就行。 说实话，当初陈大龙的心里倒是考虑到刁一品被自己逼急了，难免有些狗急跳墙的行为，因此最近一段时间特意对自己和家人的诸多安全方面提前做了一些防护工作。 他却没想到刁一品居然把目标对准了张晓芳？这也算是他百密一疏，他以为张晓芳跟他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可是刁一品既然之前苦心调查了他一番自然会有所察觉，陈大龙却忽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百密一疏酿大祸！ 在陈大龙的诸多红颜知己中，张晓芳算是最特别的一个，她没有聪明的头脑缜密的思维，没有靠着男人一步步往上升官提拔的野心，更不会把男人当成取款机供养自己，她那种有凶无脑性格简单恰恰也是让男人感觉踏实的地方。 在陈大龙的心底深处，张晓芳和孩子更像是大风大浪后最安稳最温馨的灵魂栖息港湾，那里没有争斗，没有欲望，是一处能避开尘世纷扰的桃花源，或许他会不忍心去打扰张晓芳母子生活的宁静，但这绝不影响女人和孩子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张晓芳生完孩子后，一直是小姑子跟她住一块照顾孩子，白天姜蔷上班，张晓芳一人在家里照顾孩子，到了晚上，姜蔷下班后，张晓芳赶紧出门购买一些生活生活用品，再去菜场买些新鲜蔬菜作为第二天的食物储备，平淡规律的一天就算是过去了。 那天傍晚，姜蔷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后，抱着孩子去院里里转悠，张晓芳穿着一套粉色的睡衣拎着篮子去不远处的菜场买菜去了。 平时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张晓芳必定会买菜回来，可是今天一个半小时都过去了，还是没见到张晓芳回来的身影。 看到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饿的哇哇哭，姜蔷只好拿出手机拨打张晓芳的电话号码，没想到张晓芳的电话居然关机了？ 这让姜蔷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立即抱着孩子去不远处的菜场找嫂子张晓芳。有熟人告诉她，早在一个小时前，嫂子刚走到菜市场门口的时候，就被两个男子拦住说话，后来瞧见嫂子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到现在也没见人回来。 路边摆摊的熟脸小贩开玩笑的口气说，“八成是遇上了熟人，被人拖去吃晚饭了？” 姜蔷的脸色却凝重起来，嫂子尽管平时有些大条，可是自从做了母亲后，一切都是以孩子为重，她就算是跟人去吃饭了，也绝对不会不打电话跟自己说一声。 姜蔷毕竟是蒋家五鬼的妹妹，从小见识的事情多了，对于此类事情有种天生的敏感，姜蔷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却早已心急如焚起来。 她断定，嫂子必定是遇上什么意外事情了！ 姜蔷手里抱着孩子赶紧一路小跑回家。她虽然是个女孩子，关键时刻却也能沉住气，张晓芳曾经把陈大龙的电话号码写下来压在家里书房的玻璃下，她现在就要立即赶回去找这个号码。 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过日子，遇上困难的时候只能自己想办法，而张晓芳现在突然失踪了，除了找陈大龙帮忙外，姜蔷没有第二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陈大龙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姜蔷打来的电话：“陈大龙，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嫂子吧！她不见了！” 陈大龙一头雾水问道：“你是谁呀？谁不见了？” “我是姜蔷，我嫂子张晓芳不见了！” 陈大龙大惊失色起来，赶紧问道：“怎么不见了，孩子呢？” “孩子没事，在我怀里睡着呢。” 聪明的男人立马意识到什么，他当时就恨不得冲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砸一下，自己居然这么粗心？把张晓芳的安全问题给疏漏了。 “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陈大龙赶到张晓芳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听姜蔷细细的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后，陈大龙的脸色有些凝重。 姜蔷好不容易把救星盼来了，却见他呆呆木头人似的坐在沙发上低头一言不发，急了，冲他发怒喊道：“陈大龙，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找啊？” 陈大龙看了姜蔷一眼，心里盘算着，敢在傍晚时分的大街上把张晓芳强行带走，这帮人一定不是生手，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刁一品是找了黑道上的人来干这件事。 第812章狗急跳墙（三） 现在他最想弄清楚的是，刁一品找人绑了张晓芳，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他是想要利用张晓芳威胁自己放他一马，那麻烦可就大了！自己苦心布局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要在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候功亏一篑？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细想一下，无论如何，眼下平安救出张晓芳应该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屋外夜风阵阵，尽管房间里空调二十几度，陈大龙心里却依旧不自觉涌起阵阵寒气。孩子在姜蔷的照顾下已经安稳睡着了，小小的人儿似乎也感觉到母亲不在身边，睡着状态还不时委屈抽泣一声。 “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陈大龙在心里暗下决心。 “刁一品此举目的必定是背水一战，他以为绑架了张晓芳便可以威胁自己不敢轻易动手，这家伙如意算盘打的不赖，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确心有忌惮不敢随便再出手，可是接下来该怎么走？恐怕刁一品自己也没想过……” 每逢遇到大事的时候，陈大龙更多的时间习惯一个人静静思考，当一个人真正一颗心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做到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考虑问题。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弄清楚到底刁一品找了什么人绑架张晓芳？”陈大龙很快理清思绪，“既然刁一品走黑道出招，以毒攻毒恐怕是最合适的办法。” “要想救人，首先要弄清楚那帮人到底把张晓芳藏在哪？要想知道藏人地点，首先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张晓芳？要想找到这帮人，必定离不开黑道朋友的鼎力相助。对！就让侯柳海立马联系蒋耀东，他可是本地赫赫有名的黑道老大。” 陈大龙打定主意后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侯柳海的手机号码，尽管拨电话的时候，心里有个隐约声音在提醒，“一旦欠下了这位黑老大的人情，恐怕以后不是那么轻易还的？”可眼下情形，为了能够尽快救出张晓芳，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再见机行事。”陈大龙在心里安慰自己。 侯柳海接到电话后立马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当即联系蒋耀东，请他帮忙解决此事。 提到蒋耀东此人不得不多交代几句，蒋耀东这位名声在外的黑老大并非众人想象中整天打打杀杀靠收取保护费过日子的一帮混混大头目。 此人这些年不仅在“黑道”呼风唤雨，在“白道”也上有异常能量。 上世纪九十年代，蒋耀东成立某建筑公司后又更名为某集团，在一些房地产建筑项目中，经常干一些领着一帮人拎着刀棍暴打不同意搬迁的村民，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推进项目实施。 按照蒋耀东自己的话来说，“这年头谁的拳头硬，胆子大，关系多，就一定能发大财！” 这位黑老大当年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经常有手下的小弟在对普通百姓下狠手犯了重罪后，他会立即安排其“跑路”，期间不仅工资照发，还对其亲属提拔重用以此照顾鼓励。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蒋耀东盘踞的湖州市内形成相当严重的恶势力威慑，破坏法律秩序非法获利“所向披靡”，当地的建筑业和赌博游戏行业几乎成蒋耀东所掌控集团一家独霸的态势，任何人想要染指这两行，如果蒋耀东不点头根本不可能参与。 2000年前后，先前依靠暴力强大完成经济积累的蒋耀东逐渐转至幕后参与资本经营，之后几年内更是热衷“慈善”，获取“市政协常委……”等政治光环。 一系列的运作使蒋耀东以及手下一批得力干将逐步完成从“涉黑”到“转白”再到“披红”的身份转变，由此成为某地称霸一方的“特殊公民”。 侯柳海之前在普水县任县委副书记的时候跟蒋耀东颇有交情，后来肇事逃逸被开除公职后成了一社会闲人，跟蒋耀东之间走的更加紧密了。 眼下，陈副市长让他找蒋耀东帮忙，他倒是求之不得，因为他心里明白，蒋耀东对陈副市长这颗本地官场耀眼的政治新星早有攀结之心。 果然，蒋耀东对此事的态度相当积极。 这位老谋深算的黑老大听说此事后，心里想的更多是如何利用此次契机跟陈大龙之间的交情更深一步，对于这位仕途前景无比光明的年轻人，蒋耀东此时已经看到了他身上隐藏的无形利用价值。 蒋耀东心里明白，陈大龙既然能混到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上，金钱，美人，这两样都不会缺，听侯柳海说陈副市长是个极重情义的汉子。蒋耀东心想，“既然如此，那就从‘情义’二字上好好做文章”。 眼下这种赚取陈副市长人情分的好机会就在眼前，蒋耀东自然不肯放过。 他亲自打电话给陈大龙，满口答应说，“只要是绑架的事情是湖州市的黑道做的，这件事必定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处理妥当。” 陈大龙的心里却又并未把解决难题的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蒋耀东身上，顺利获得蒋耀东的援手后，他又立即电话通知了候柳海，让他安排人手对刁一品开始二十四小时的跟踪和监听，一定想办法要搞清楚到底他把张晓芳藏在哪里了？ 候柳海性格急躁，见陈大龙火烧眉毛却还是不瘟不火稳稳出招，忍不住建议道，“陈副市长，不妨我直接让手下人把那个刁一品抓过来好好的伺候一把，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他的骨头有多硬？只要是他做的，肯定会说出来的。” 陈大龙当即阻止道，“这件事我们原本很被动，直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刁一品的确跟张晓芳绑架一事有关，他不过是咱们最主要的怀疑对象，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候柳海听后心里不禁佩服陈大龙考虑问题更周全些，因此答应下来，马上安排人手对跟踪刁一品，有任何消息及时向陈大龙汇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话说两头，刁一品找的几个人绑架了张晓芳后，听说女人的身份是某副市长的青人，绑匪们心里一个个起了坏心眼，反正人都已经绑了，雇主手里那一笔钱佣金是肯定跑不了的，何不利用女人特殊身份再向她那当副市长的老青人讹诈一笔呢？ 这帮混混还算是有些“职业道德”，心里有了打算后并未直接行动，而是向雇主刁一品先请示一下征求雇主意见。 刁一品的态度自然是积极支持的，只要是能让陈大龙心里添堵的事情，这帮人做的再多他也绝不会阻拦。 张晓芳被绑架后当晚零点左右，这帮财迷心窍的绑匪第一次给张晓芳的家里打来了勒索赎金电话。 深夜，四周万籁俱寂。 “嘀铃铃”的电话铃声让半睡半醒的姜蔷整个人一激灵从蜷缩的沙发上直起身来，耳边听清楚是电话铃声作响，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箭步跨过去，伸出右手抓起电话对着电话听筒急切喊了句：“嫂子，是你吗？你在哪？”姜蔷握着电话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姜蔷，姜蔷，孩子好吗？孩子……” 电话里传出张晓芳的声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像是被人给带远了，姜蔷恨不得把一只耳朵塞进电话听筒里却也只能依稀听见张晓芳哭喊着嘴里不停念叨，“保护好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啊……” “嫂子！你在哪？嫂子，嫂子……”姜蔷手里握着电话，不自觉高八度音量对着电话喊，“嫂子你说话呀？你在哪呀？嫂子，嫂子……” 姜蔷脸上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落下来，她脑子里猛然想起陈大龙交代过她，“万一有人打电话过来，一定要尽量拖延讲话时间，以方便监听电话的人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想到这里姜蔷本能的想要尽力控制激动情绪，在头脑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电话里却传来一陌生男子恶狠狠声音：“张晓芳在我们手里，想要她活命准备一百万赎金，记住了，要现金不要支票。”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嫂子？我们家根本就没那么多钱，再说了，就算能筹集到这笔钱，我要怎么交给你？”机智的姜蔷尽量想多说几句话拖住对方。 “交钱方式我们会另行通知，现在你赶紧准备钱就是了，我只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段，可别怪我们撕票。” “不行，你们要想拿到钱，就必须给我时间准备，二十四小时肯定不够，我一个……” 姜蔷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通话的时间居然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多秒，姜蔷听到窃听的人在抱怨说：“这打电话的人可真是老手，还差十几秒的时间，就能追踪到她打电话的位置了。” 姜蔷手里的电话也放了下来，瞧着家里满屋子忙忙碌碌的人，她心里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第813章失踪（一） 自从张晓芳被绑后，陈大龙担心孩子再出什么意外，于是派了手下几个人过来保护，这些人尽管对姜蔷表现的还算是礼貌，可是家里突然一下子冒出几个陌生男人来，姜蔷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用姜蔷多嘴，已经有人把来人电话勒索赎金的情况及时向陈大龙做了汇报，陈大龙在电话里不知道说做了什么样的指示，只听见打电话的人不停的点头称是。 午夜时分，刁一品的手机短信上出现了一个微笑的脸庞。 这是刁一品跟联系的道上约好的暗号，只要事情按照原计划实施成功了，他便会收到一个微笑的短信，现在这手机短信上的笑脸正笑着对着自己，刁一品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他跟陈大龙之间的龙争虎斗不是头一回，陈大龙黑道和白道上的控制力，他都是有所耳闻的，这次如果不是陈大龙把他给逼急了，他也不想来这么一手，毕竟干绑架这种事属于严重违法行为。 自己身为一名市委委宣传部长居然找人绑架了另一位常委副市长的老青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又要成为诸多媒体爆料的头条了，其实，自己心里并不想当此类新闻事件的主角，相信陈大龙也不想。 经过之前一番明争暗斗后，刁一品不得不承认败局已定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走了这一步险棋。他想要一招就破解陈大龙早已布置妥当的珍珑棋局。 到底能不能险中取胜？就看这几天自己的造化了。 张晓芳出事后的第二日，刁一品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专车无论开到哪里，后面似乎都跟着尾巴，几辆车分别在不同的路段交替跟踪自己，这帮人以为跟踪的相当隐秘，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刁一品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心想，“看来陈大龙是黔驴技穷了，张晓芳在自己手里让他有所忌惮，根本不敢再对自己动手分毫，只敢背地里做些小动作却又鬼鬼祟祟担心被自己发现。” 刁一品心里有底，眼下局面正在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只要张晓芳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就拥有主动权，陈大龙就绝对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他心说，这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列出来诸多证据又有什么用？除非他私底下愿意跟自己达成一系列的妥协，否则的话，只怕这件事的最坏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他断定，陈大龙必定跟自己的心态是一样的，绝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影响来之不易的仕途荣耀，大家都是经过近二十年的基层打拼耗尽了多少脑细胞才混到今天这样的市委常委成员地位？ 舍得才怪！ 刁一品不着急，既然事情已经糟糕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他索性不管不顾的赌一把，他要赌自己的定力和陈大龙比较起来，究竟谁更沉得住气。 高手过招，不在乎外在的花式，而在与内功的修炼程度。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刁一品假装若无其事正常上班下班，行为上没有丝毫异常，尽管陈大龙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的情形是，刁一品没有任何动作，就表示他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抓不住对手的破绽，自然也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来；尽管心里早已急的恨不得上房揭瓦，可是陈大龙当时唯一能做的却只能“忍”。 绑匪的勒索电话打过一次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陈大龙派出了一班人马轮流二十四小时监听电话却一无所获。 湖州市的蒋耀东那里和候柳海的调查都没有任何进展，局面似乎一下僵持在这里。 张晓芳出事后的第三天晚上召开市政府领导班子会议，因为刁一品还分管文化工作，还没有对工作进行交接，所以也参加了政府的会议。 张市长首先在会议上对于今年的上半年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总结，接下来又让在座的各位副市长对各自分管的工作进行了工作汇报。 刁一品跟陈大龙坐在对面的位置，他汇报工作的口气是相当平和的，就跟平常开会时说话的口气没什么两样。当汇报到工作成果的时候，他居然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口气说了几句赞赏下属工作努力之类的话，提出了对下半年工作的一些希望和要点。 陈大龙听着刁一品最后说的几句话，心里冷冷说道，“你刁一品根本就不用安排下半年的工作计划了，我发誓，你刁一品下半年必定不可能再出现在这市政府的大院里！” 陈大龙的心里此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后的一招只能是灭口。 刁一品既然想要作死，那就索性像是对付魏局长那样，让他来一个畏罪自杀，只要一切布置的恰到好处，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刁一品到底是真的自杀，还是假的自杀。 至于张晓芳的安危，就看她自己的运气如何了，如果刁一品出事后，那帮人能主动露脸自然是好，不管是出多少钱，自己也会尽力救张晓芳一条命；如果她的运气不好的话，对方瞧着情况不妙把她给处理掉，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陈大龙的心里想到这个计划最大的弊端是有可能置张晓芳于危险之中，心里不免有些隐隐作痛，可是现在情况严峻，自己如果不作出选择的话，拖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加不利。 政府领导班子会议结束了，满腹心事的陈大龙顺着人流往外走，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却听见刁一品从身后招呼自己：“陈副市长，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像不太好吗？是不是手里分管的工作比较多，有些太累了？” 瞧着刁一品摆出一副关心自己的面孔存心讥讽，陈大龙停下脚步回头冲他轻轻摇头说：“家里闹耗子，整天夜里出来折腾，晚上的确有些睡不好，不过，耗子药也是现成的，那耗子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天就完蛋了。” 听着陈大龙这一语双关的话，刁一品的眼里闪过一丝狡诈。 “陈市长，其实有时候对付耗子也不一定要用老鼠药，准备点好吃的把他给喂饱了，耗子说不准就自行离开了。” “那肯定不行，耗子要是吃馋嘴了，天天都想着出好吃的，那不是要赖上了？”陈大龙两眼如炬直勾勾盯着刁一品，刁一品却昂首无所畏惧。 “这耗子应该也分是不是聪明的，我看陈副市长家的耗子必定跟陈市长一样也是聪明的耗子，应该知道分寸吧。” 刁一品的话里已经露出求和的意思，这让陈大龙心里感觉到几分窃喜，最起码，他刁一品现在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是好事！只要对方先忍不住了，就必定会露出马脚来。 旁边不时有一同参加会议的领导从两人身边经过，瞧见一向不对眼的陈大龙和刁一品居然站在廊上亲热攀谈，个个心里冒出问号，“陈副市长和刁部长什么时候已经冰释前嫌了？” 眼瞅着常委们走的差不多了，陈大龙左右看了一圈四下无人，冲着刁一品低声道：“刁部长，这耗子就是耗子，哪能跟人比呢？依我看，再聪明的耗子也还是得老鼠药才能解决问题，想要指望耗子聪明，似乎不太可能。” 陈大龙正说着话，偏巧有副市长贾达成最后一个从会议室出来经过，听陈大龙跟刁一品谈论什么耗子的问题，随口插嘴说：“这年头，哪家还有耗子？现在老鼠都住上楼房了，档次可是有所提高啊。” 有几位已经走远的领导听了贾达成大嗓门的话，远远回头冲着三人“呵呵”笑起来，陈大龙和刁一品也顺着这笑声各自露出了些许笑脸。 笑过后，陈大龙不再理睬刁一品，加快了脚下的脚步回自己的办公室，这让刁一品脸上不自觉露出掩藏不住的失望。 刁一品原本想要跟陈大龙旁敲侧击一番，尽量要挟陈大龙尽早让步的想法，从刚才两人的谈话中，他已经听出来了，陈大龙这是打死不肯跟自己谈条件妥协啊！ 尽管刁一品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张晓芳的命，可是现在逼到这种份上，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在心里暗暗琢磨，“只要陈大龙不动手，他也绝不会动张晓芳一根毫毛，可若是陈大龙敢对他下手，他至少也要拉上一个张晓芳当垫背的。” 陈大龙的办公室里，他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向楼下，瞧着刁一品匆匆乘车离开的背影。 刚才在走廊上刁一品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心里跟镜似的，刁一品这是有跟自己求和的意思，他现在仗着手里有了张晓芳这个筹码，已经有了想要跟自己谈条件的心思。 只不过，有些事情的主动权和控制权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如果连刁一品这样的货色都能跟自己谈条件要挟自己？那自己这些年场面上行走的经验也就算是白搭了，不过是绑架人质罢了？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头一回碰到。 陈大龙的心里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沉得住气。跟对手处于僵持状态的时候，谁心里有了先发制人的心思，谁就在气势上先输了一成。 第814章失踪（二） 只要对方有所动作，必定有所得失，他在静静的等着刁一品先出手，只有刁一品熬不住了，他才能找出破绽和机会来想办法救出张晓芳。 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眼瞅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大龙并没有准点下班，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灯没开，黑暗中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是陈大龙嘴里叼着的香烟头冒出的丝丝火星。 他在考虑，刁一品现在究竟在干什么？难不成他真就能一直这么熬下去？已经是第三天过去了，刁一品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电话都没打一个，这厮究竟心里准备怎么打算的？难不成他要一直这样拖下去？ 陈大龙自然不希望他这样拖延时间，有些事情拖延的时间越长，处理起来越麻烦。 已经到手的一些关于刁一品受贿的证据，其实还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的。那些证人做出了相关的证言后，心里必定以为过不了多长时间刁一品就会被双规，如果瞧着刁一品依旧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闹腾，心里原本坚定的一些想法必定会产生动摇。 这世界，每个人的心态每一天都是不停变化中的，如果那些证人对之前得到的一些承诺有了怀疑的话，对以后利用某些证据来对付刁一品也就多了几分麻烦。 当晚深夜时分，陈大龙接到了一个电话，监控张晓芳家电话的下属汇报说，“勒索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这次已经通过电话成功的锁定了对方打电话的位置”。 陈大龙不由立即来了精神，立即通知候柳海，让他带上所有人手，封锁住监控得出电话出入小区的所有通道，哪怕是挨家挨户的搜也得把张晓芳给找出来。 刚要挂断电话，陈大龙又叮嘱了一句，“跟魏局长说一声，弄几套警服穿在身上，记住了，目标是把人给安全救出来，明白吗？” 候柳海当即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候柳海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人，他挂断电话后，随即联系了魏局长，找来了几套警察制服穿上后开始去目标小区逐家逐户的挨个排查。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辛苦奔波后，候柳海把目标对准了小区一号楼的202房间。 这个房间里，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可以隔壁的邻居们都说，就在三天前，看到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去。 接下来几天，明明不时的听见里头有人喝酒打牌看电视的声音，就是没瞧见有人出来，反倒是半夜的时候，有人听见里头的人喝醉了大声喊着，“发财了”之类的话。 假扮成警察的侯柳海手下立即拿出张晓芳的照片给邻居们辨认，好几个邻居都立即认出，照片上的女人跟那天被带进房间的女人长的十分相似。 候柳海听了手下人汇报后心里有底，立即电话向陈大龙汇报了情况。陈大龙指示他，“尽量在不弄出大动静的情况下，把人安全救出来。” 放下电话后，候柳海跟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身上的警服换掉，改穿成抄煤气的服装，一人站在门口叫门，只要门一开，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把里面三个人控制住，然后把张晓芳救出来。 商议妥当后，侯柳海挑选了几个精明强干的手下，他本人跟几个手下一起又换了一身装束来到了202室的门口。 “咚咚咚”几人站在门口的敲门声持续了一会，总算是里面有人应声问道：“谁呀？” “我是抄煤气的，进去看一下你家这个月的煤气表。”经验老到的小弟平静声音说道。 “我们家不用煤气。”房门内传出一年轻男子不耐烦声音。 小弟愣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候柳海立刻冲着叫门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会意冲着门内问道：“你们家每个月都有抄表记录，怎么这个月会没有呢？” “我们是租住这房子的，根本就没用煤气，你们赶紧走吧。”年轻男子不耐烦声音再次响起。 小弟坚持冲着门里喊：“那也得让我们把这个月的表数抄下来才行，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请你们配合一下。” “跟你们说了，没用煤气，没听见吗？赶紧给我滚！”里面的人有些发急起来，显然是很想尽快把眼前的麻烦赶紧解决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我们大晚上的加班加点过来抄煤气，倒是要受你们的气了？我现在就报警，我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了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这么不讲理，抄煤气居然还骂人？真是太过分了！” 小弟装腔作势对着门上小孔的方向站好，拿出手机来做出要拨打电话报警的模样。 三秒的空，里面的门“吧嗒”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小平头伸出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早已蓄势待发的侯柳海等人猛的一下跳起来，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死死捂住开门人嘴巴，外面一直埋伏几个兄弟豹子样的速度很快冲进了屋内。 房间是小两居，两室一厅里总共有四个人，三个年轻男子和张晓芳，除了已经被控制住的一个男子，还有两个男人正坐在卧室里打牌，瞧着一帮人冲进来把他们给控制住，居然还没来不及反应过来。 张晓芳被绳索捆着呆在房间里的角落里正绝望流泪，瞧着突然冲进来一帮人，眼里露出说不出的恐惧，候柳海认出女人来，赶紧走到她身边轻声交代道：“是陈大龙让我来救你的，你记住了，我一会拿下你嘴巴里塞的东西，千万别发出声音来，听明白了吗？” 张晓芳赶紧频频点头。 十多分钟后，当侯柳海把张晓芳从民房里救出来，立即向陈大龙汇报了情况，并让张晓芳当场亲自跟陈大龙通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张晓芳的声音，陈大龙总算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对着电话不自觉重复说道：“只要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黑夜白天轮回。 张晓芳被安全救出后的第二天，天公似乎特别作美，一大早便阳光灿烂，而此刻的刁一品心情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从昨天夜里开始，他跟绑架张晓芳的那帮人居然失去了联系？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倒是通畅的，却一直无人接听。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平常，倒也没什么打紧的，可偏偏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这就不能不让刁一品心里多想了几分。 一早上班的时候，他远远的瞧见陈大龙热情的冲熟人打招呼，心里突然感觉到今天的陈大龙精气神似乎比昨天足了不少，他心里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刁一品这次安排绑架张晓芳的事情，是请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的弟弟韦光辉安排的。 韦光辉也算是普安市黑道上有些名气的混混头目，这些年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也做些工程类的生意，但是混黑的习惯却一直有。 这次刁一品找“黑脸”交易失败后，刁一品就找了这位半黑半白的主子帮忙，韦光辉答应的也很痛快，两人讲好了价码后，立即安排了几个人执行这件事。 现在，绑架张晓芳的人联系不上了，刁一品自然少不了要找这帮人的主子韦光辉打听一下情况。 刁一品一大早心急火燎亲自来到了韦光辉的公司办公室，这里距离普安市政府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算得上是普安市中心的繁华地带。 上了电梯坐到最上楼，总算是到了韦光辉的公司，门口漂亮的接待小姐瞧着刁一品那副走路说话的气势，看出他不是凡主，立即进门向韦光辉汇报有人到访。 韦光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瞧见站在公司接待处的居然是刁一品，赶紧热情的上来招呼道：“刁部长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赶紧的，快沏茶。” 韦光辉今年三十出头，人长的精干瘦弱，可是这小子脑子却特别好使，据说，当年他哥哥韦光荣能当上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种做生意混黑道的混混，三教九流都有一些朋友，韦光辉一次在酒桌上结识了原市委副书记夏邦浩的女婿，正是通过这条线的关系，韦光辉私底下送了不少好处给夏邦浩，希望他对哥哥的提拔有所帮忙。 夏邦浩原本是个拿钱办事的人，尽管他知道自己当时在常委会上人微言轻，却还是看在贵重礼物的份上，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这件事。 好在，韦光荣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也有自己的一些人脉，市委常委成员中，有几个对他的各方面都比较赏识，当初提拔的时候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常委会票决。 这一回，刁一品找到韦光辉帮忙的时候，韦光辉其实心里是迟疑了一下。 他以前倒是接手过一些黑吃黑的生意，但是大多是有人出钱为了报复某人给自己出口气，于是花钱找几个混混要了某人一条腿或者是一只胳膊。类似于刁部长这样，提出要绑架的事情，韦光辉以前还真是没干过。 第815章失踪（三） 韦光辉知道刁部长的身份，也知道这样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和哥哥都需要逢迎的对象，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单生意给接了下来。 现在见刁一品急匆匆亲自过来，韦光辉猜到他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赶紧把招呼刁部长坐下说话。 “韦总，我有件急事找你。”刁一品顾不上说什么场面话，开口直奔主题。 “行，您别着急，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韦光辉招呼道。 刁一品冲着韦光辉连连摆手，低声说：“你那几个帮我办事的兄弟，从昨天半夜起怎么也联系不上，这都快十个小时过去了，连一个短信都没有？我特意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倒是通畅的，可就是没人接听啊。” “哦？怎么会这样？”韦光辉听了这话，脸上神情严肃起来。 韦光辉心里寻思，“这件事策划之前，刁一品跟自己商量过，只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和让手下人隔几个小时发送一个微笑的图片给刁一品，难道是三天熬下来，底下人有些不耐烦偷懒了？” 韦光辉并没有像刁一品一样把此事往坏处想，他确信，自己手下人做这件事绝对不会有走漏风声的危险。房子是新租的，办事的人都是跟着自己混了多年的铁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都不大。 韦光辉随口安慰刁一品说：“刁部长，您别着急，我估计是哥几个喝多了，我再来打打看。” 刁一品不出声，瞧着韦光辉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几人的电话号码，瞧着韦光辉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对方手机依旧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韦光辉接连拨打了即便后，心里也有些犯疑起来，冲着刁一品说道：“要不，您在这里先坐着，我到那地方看看什么情况。” “不，我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你有什么消息立即跟我联系。”刁一品说。 “没问题。” 刁一品和韦光辉一通匆匆下楼，各自上车奔往不同的方向。 上午九点左右，韦光辉赶到那栋居民楼的时候，发现202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他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看样子还真是出事了！ 房间里四处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几人这些天来躲在房间里吃掉的方便面包装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韦光辉的心里疑窦丛生，听着外头楼道上有脚步声，他赶紧出门拦住正上楼的邻居打听情况。得到的回答证实了韦光辉心里的判断。自己手下那几个兄弟果然是出事了，只是眼下却不清楚，对自己的人动手的，究竟是哪条道上的人？ 韦光辉当即给刁一品打了个电话，当听说人质和绑架人质的人全都不见踪影，刁一品急的差点跳起来！ “你之前不是说过，此事万无一失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拿钱办事的？” 韦光辉心里正担心自己几个兄弟的安全，听刁一品这样没头没脑的教训自己，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有风险的，刁部长若是有十成的把握自己干好这件事，又何必要拜托到我的头上来。” 刁一品被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只能放缓了口气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得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下手，找不到下家，说什么都是白搭。”韦光辉恨的牙痒痒道，居然有人敢跟他韦光辉过不去？此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刁一品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板上钉钉口气对韦光辉道：“这还用得着考虑吗？一定是陈大龙指使手下人干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刁部长就这么肯定？” 刁一品冷笑：“何止肯定？简直就是可以断定，一定是陈大龙干的！这孙子太特么的阴险了！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玩了这么一招。” 韦光辉没什么心情听刁一品发泄情绪的废话，冲着电话说了句：“我会尽快查清楚此事，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你刁部长一个人的事情了，谁要是动了我的兄弟，我韦光辉跟他没完！” 刁一品听着韦光辉挂断了电话，心里不由叹气，“难怪今天一早瞧着陈大龙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这家伙必定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才会心情变好起来。” 放下电话后的刁一品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软绵绵浑身无力，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跟自己玩一招釜底抽薪？失去了张晓芳这个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法宝，自己接下来还凭什么跟陈大龙抗衡？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刁一品做梦也没想到，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从他决定找人绑架张晓芳要挟陈大龙的那一刻起，早已注定他后来的悲惨命运。 就在刁一品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惆怅百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他的办公室座机“叮铃铃”的响声不断裂起来。刁一品皱眉拿起电话听筒，有些不悦的口气问道：“哪位？”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现在都在我的手里，赶紧准备钱吧，五百万，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筹措到位，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刁一品慌了：“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陈大龙派的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刁一品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对方，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戛然而止，那沙哑的男人声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个电话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中的最后倒下那一张，把刁一品整个人全都压垮，他感觉自己全身发抖，心慌气短，有种不堪承受的痛苦滋味。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该想的清楚，陈大龙那混蛋正在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来报复自己！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叫害人终害己反误了卿卿性命？什么叫一招错步步错悔恨终身？……所有所有这些话，就在刁一品接到勒索电话的那一刻，心里全都有了刻骨铭心体会。 狗急跳墙的刁一品若是就此收手也就罢了，也不知当时是父母被绑的消息刺激的他脑子发昏，还是五百万的赎金让他整个人几乎完全崩溃。 他那会脑子里想的唯一念头就是，“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一定要扳倒死敌陈大龙！与其五百万白白送给那畜生，还不如送给韦光辉，若是能取了陈大龙一条狗命，岂不快哉！” 抱着这样恶毒的想法，刁一品下去再次来到韦光辉的总经理办公室。 坐在装修奢华的办公室里，刁一品面如死灰，冲着韦光辉苦笑道：“韦兄弟，我这次遇上大麻烦了，还请韦兄弟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正想找刁部长呢？您就过来了。”韦光辉说。 刁一品闻言赶紧问道：“你找我有事？是不是派出去的兄弟联系上了？” 韦光辉轻轻摇头：“派出去的兄弟倒是没找着，不过有人看见，你让我们绑的人已经出现了。” “你是说张晓芳已经平安无事？”刁一品的脸色难看起来。 韦光辉见刁一品两眼露出几分绝望来，有些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刁部长，既然你称呼我是兄弟，咱们不妨把一些话敞开了谈，尽管道上的规矩是只收钱办事不打探客人的隐私，可我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你要绑架那个张晓芳？张晓芳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罩着？” 刁一品听了韦光辉这话，心里有些犹豫起来。他担心如果自己当真跟韦光辉说了实话，只怕他会有两种反应：一种反应是从此心里害怕了，不敢招惹陈大龙，自然更加不会帮忙自己今天求他的事情； 另一种反应倒是心里没觉的害怕，但是多少对陈大龙的实力会有所忌讳，想要求他再帮自己对付陈大龙，只怕也并不容易。 刁一品低头思忖了片刻后，回答韦光辉：“兄弟，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好处，你还是别问了。” “不行，关乎到我兄弟三条命的大事，我能不管不问吗？还请刁部长有话直说。”韦光辉坚持。 刁一品瞧着韦光辉两眼冒火的模样，心说，“陈大龙多一个仇人，对我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韦光辉知晓内情后究竟什么反应，谁也控制不了，就算我不说，他早晚还得知晓。” 这样想着，刁一品冲着韦光辉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既然韦兄弟一心想要知道内情，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次请兄弟帮忙绑架的张晓芳原本跟咱们市里的陈大龙副市长关系暧昧，上次因为竞争常委副市长的事情，我跟这位陈副市长有些私人恩怨，他为了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居然对我的老婆下手？我也是逼的是在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应付他。” 韦光辉虎目一立，问：“刁部长的意思是，带走我三个兄弟的人，很有可能也是陈副市长的人？” 第816章失踪（四） 刁一品轻轻点头：“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他，如果张晓芳这个女人真的已经平安回到家，这件事背后必定是他陈大龙搞的鬼。” “陈大龙这混蛋！居然敢动老子的人？老子跟他没完！” 韦光辉猛然的伸手“啪”拍了一下桌面，那动静倒是把刁一品吓了一跳，他见韦光辉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韦兄弟，你可要看清楚形势，难不成敢跟陈副市长对着干？” “我韦光辉怕过谁？这普安市里，自从郝书记从开发区走后，我大哥就是普安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我横着走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谁敢对我的手下人动手！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他陈大龙对我不客气，我又何必要给他面子？” 瞧着韦光辉摆出一副蛮横的模样来，刁一品不由心里动了一下，“韦光辉若是跟陈大龙这个家伙杠上了，他大哥韦光荣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两兄弟一黑一白，都是有点实力的，两人跟自己齐心协力一块对付陈大龙胜算自然更大些，就怕韦光辉个性冲动，他哥哥韦光荣却不一定甘愿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刁一品假装有些遗憾的口气说：“你也知道，现在的官员基本都是黑白方联系，只怕陈副市长那样一个黑白皆通的角色，不一定会把韦兄弟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啊？否则的话，也不会随便就把韦兄弟的人给抓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是吗？” 刁一品的挑拨显然效果很明显，韦光辉脸上的怒气越加重了起来。 “我倒是要看看，这位陈副市长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说破了天，他也是个国家干部，跟我这样的人杠上了，只怕他也落不下什么好处，我是流氓，我怕谁？” 刁一品赶紧随身附和：“韦兄弟这话说的有道理，当领导人的忌讳多，只要韦兄弟存心要给他陈大龙难堪，他必定不敢跟你明刀明枪的干，这就是他最大的可利用弱点，确是你最可以利用的一点。” “刁部长说的有道理，我会想办法，一定要逼着他把人先给我交出来，否则，老子会让他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韦光辉发狠道。 刁一品听着韦光辉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在吹牛，赶紧鼓励的口气说：“韦兄弟年纪轻，脑子转的快，那陈大龙肯定就是你的对手。” 刁一品正忙着拍韦光辉马屁的时候，手机上显示了一条短信，居然是一条关于时间的提示短信，“二十四小时的筹款时间，剩二十三小时”。 刁一品恨恨的冲着手机骂了一句：“催命的东西！” 韦光辉见状问道：“不会是陈大龙的人发过来的吧？” 刁一品把自己父母被绑的事情跟韦光辉说了一遍后，指着手机上的短信说：“他们的要价是五百万，我宁可把这钱给你韦兄弟挣，也绝对不会便宜了这帮家伙！” 韦光辉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会说：“刁部长，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上次的事情你已经付了定金，我们却把事情给办砸了，现在第一单生意还没有个结果，所以这笔生意，还是等等再说吧，这就是我做事的原则。” 刁一品见韦光辉态度有些摇摆，便冲他讨好地笑道：“也好，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韦兄弟的几个手下，否则的话，只怕夜长梦多。只不过，我父母的事情，我原本想着价格可以高一些，只要人能平安倒也无所谓，毕竟钱财是身外之外，这绑人和找人应该都是韦兄弟比较擅长的，韦兄弟要是不帮我，我是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才好了。” 韦光辉听了这话，不由又有些动心起来，随口问道：“如果能找到你的父母，刁部长准备出价多少？” “对方勒索的价格是五百万，我可以在这个数字上再加五十万给你。”刁一品爽快承诺。 五百五十万帮忙找两个人，这样的价格实在是不低！韦光辉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下巴，默默低头考虑了一会，重重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冤家路窄。 刁一品从韦光辉那里回来后，刚走进市政府一楼的大厅里偏巧碰见了陈大龙？ 陈大龙似乎正准备去哪里视察工作，身边的秘书等一堆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他一块往前走，刁一品见自己跟他撞了个对脸，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陈副市长这是要出去？”刁一品迎上来招呼。 “是啊，刁部长这是从外面刚回来？”陈大龙礼貌回应。 “是啊，去拜访个朋友，谈点事情。”刁一品故意这么说，瞧着陈大龙脸上的反应。 “哈哈哈！刁部长现在可真是够闲的？上班时间去拜访朋友？真是好福气啊。”陈大龙心领神会却面不改色冲他打着哈哈调侃了一句。 “陈副市长是能者多劳，我这样资质不够的，自然手里的工作要少些。”刁一品说话透着股阴气。 “刁部长说笑话了，这市政府大院的领导人里头，有谁敢说刁部长的资质不够？那可是政府这边老的副市长，现在又是宣传部长，那可是能力多多。” 陈大龙高大身材和刁一品小个子面对面站着，立马给刁一品形成一种对方居高令下的被压迫感，刚才陈大龙明明说的是反问句，这句话也并没有任何可笑之处，可是周围的人却还是配合的响起了一片应和的笑声。 这让刁一品心里极其不痛快！ 不痛快却也只能忍着，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发脾气闹事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两条命还在人家的手里撰着，他不敢在言行上表现出丝毫的差池。 “陈副市长您忙吧，我这上楼去。”刁一品现在只想远远的躲开这家伙，侧身让道。 “行，再会！”陈大龙惯性冲他摆摆手。 别说是刁一品，就算是周围一帮下属也绝不会想到此时面对面笑呵呵打招呼的两位领导其实此时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吞肉嗜血。 官场如战场，稍有疏忽葬送的便是一生的官运，财运，命运，表面上谦恭有礼的领导们谈笑风生背后的血雨腥风却并不是人人都能看懂。 刁一品心里现在就巴望着韦光辉那边能早些有好消息过来，他甚至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韦光辉那边一直没消息的话，他准备立即报警。 不是向普安市的公安局报警，而是直接向省公安厅报警，他下定决心做好了跟陈大龙拼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即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也绝对不会让陈大龙有好日子过。 让刁一品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在他跟韦光辉见面后的第二天，韦光辉突然失踪了！ 最先发现韦光辉失踪的是他的小秘书，美女秘书既是韦光辉的行政秘书，也是他的生活秘书，几乎二十四小时跟韦光辉泡在一块。可是昨天下午，韦光辉接过一个电话出去后，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没见回来。 小秘书一大早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当即拨打了韦光辉的电话，电话居然关机了？ 小秘书不由有些慌了！跟在韦光辉身边服务这段日子，她早已了解韦光辉的一些习惯，他的手机有两块电池，就是为了保证公司里无论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底下人二十四小时之内都能打电话找到他，而这两块电池一直是小秘书亲自帮着充好电准备妥当的，韦光辉无论如何也不该因为手机停电而关机才对。 可既然手机不会停电，为什么他的手机却关机了呢？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主动关闭了他的手机，韦光辉自己按理说是不会主动关掉手机的，那么到底是谁关了他的手机？他却也并没有表示反对呢？ 小秘书耐心的一遍遍拨打着韦光辉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直到眼看着太阳渐渐升到头上的时候，她才有些憋不住的拨通了韦光辉的哥哥韦光荣的电话号码。 身为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主任，韦光荣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必定也是有些城府的领导干部，他接到小秘书的电话后并没有沉不住气，而是问小秘书：“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吗？他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有没有全都打听过？” “全都找过了，从昨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公司和家里，以及韦总平常最喜欢喝茶跳舞唱歌的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人瞧见他进出。” 韦光荣听了小秘的回答，心里也不由有些缩紧起来，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蹊跷，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韦光荣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秘：“你们韦总最近跟谁走的比较近乎？都在忙什么工作？” 小秘书在头脑中回想了半天，列举出了一大串的名单，其中包括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在内。 “刁部长去找你们韦总了？”韦光荣问。 “嗯！这两天常来，每次一来就把门关起来，两人聊很长时间，八成是有什么事情。” 第817章失踪（五） “哦，我知道了，这样，你让公司底下的人手继续找，另外手机继续让人不停的拨打，我马上去公安上报警，咱们各路并进，一定要争取尽快把你们韦总给找到。” “好的。” 韦光荣放下电话后，立即拨通了市公安局一个熟人的电话，请他帮忙找到自己的弟弟韦光辉。 市公安局的熟人听了相关情况介绍后，也感觉情况的确有些异常，于是当场立案，把寻找韦光辉当成一件紧急案子处理，发动了手底下的大部分警力，开始对韦光辉的行踪开始调查。 警察们从前一天的监控录像开始调查起，发现韦光辉昨天下午三点左右，独自一人驾车离开了公司后，居然驾车绕城行驶。在行驶路程中，他明显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后来又从绕城公路上下来后，车子转上了一个没有监控设备的小道。 警方立即调查了通完那条小道的所有路口监控，对这两天的所有进出监控进行了检查，却没有发现韦光辉的车辆出现。 由此，警方可以断定，现在韦光辉的车辆应该还在这条小道的范围之内，既然车子在这段范围内，想必人也在这段范围内。 令警察们想不到的是，尽管这条靠近绕城公路的小道看起来不起眼，这条道上却有诸多岔口，中途还有一条跟黄河相连的入河口，另外还有一座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荒山，从地图上可以判断出，派出人手对这段区域搜索工作量还真是不小。 尽管如此，警察们还是快速出动大量警力来到了这条小道周围开始盘查，结果居然在荒山的山洞附近发现了韦光辉的尸体？而他的那辆越野车则被沉到了小道上连接黄河的最宽水域附近！ 警察立即把消息报告到韦光荣那里，韦光荣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不敢相信，前几天还跟自己一块把酒言欢的亲兄弟，居然就这么没了？ 韦光荣毕竟是老杆子，他知道眼下不是悲痛欲绝的时候，伸手抹了一把眼里的泪后，立即对弟弟的死因展开了调查。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市委宣传部部长刁一品，他要弄清楚，这几天，刁一品跟弟弟韦光辉关在房间里商议的到底是什么秘密事情？只有了解了弟弟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能大致判断出，到底是谁有可能对弟弟下这样的毒手。 韦光辉出事的消息一经传到了刁一品的耳朵里，让刁一品有种五雷轰定的感觉！ 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好像是心乱如麻的，却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想，头脑中居然出现空灵般的状态一样。 当初他找到韦光辉帮忙的事情，相对来说应该是秘密的，不会有太多的人知晓韦光辉接下了自己这笔生意，可是现在韦光辉居然横尸山野？ 这让他心里骤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问，“难道是那个人在背后干了这件事吗？难道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干下杀人的勾当？” 刁一品不寒而栗！自己这次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啊？他简直就不是人，是魔鬼！是毫无人性的魔鬼啊！ 那天下午依旧是一个重度污染的雾霾天气，刁一品像是残存最后一丝活气的僵尸静静坐在自己的部长办公室里，脑子里像是放映一样回忆起近些日子诸多事宜。 想当初，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也是栽在陈大龙手里，当初夏邦浩书记出事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狠狠的诅咒，陈大龙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是这次眼睁睁的看着韦光辉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他却连诅咒的力气都没有了，此人心肠歹毒深不可测，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想到陈大龙手里的那份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想到陈大龙上次跟自己说话时那阴笑的脸庞，刁一品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原本以为自己在官场混迹多年，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修炼多年成精的官场老妖？却没想到山外有山楼外楼，才三十出头的陈副市长居然轻而易举一步步击溃自己？ 浅薄！太不自量力了！这样的道行还敢跟人斗的死去活来？刁一品在心里默默暗暗耻笑自己跟某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倒是把正陷入沉思状态的刁一品吓了一跳，他像是机器人一样动作机械把一只手伸向电话，心想，“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有事绑匪吧？” 刁一品对着电话木然说了句：“我是刁一品，你哪位？” 电话里传来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雄厚的男中音：“刁部长，我是韦光荣。” “哦，是韦书记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刁一品强打起精神应付。 “我现在就在刁部长办公楼底下，刁部长现在有空跟我见一面吗？”韦光荣说。 刁一品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说：“好的，你上来吧。” 刁一品有些机械的放下电话，身子却一下坐的笔直起来，韦光荣这个时候过来，必定是为了打听跟他弟弟有关的事情，自己究竟该如何应付？ 由不得刁一品多想，身材魁梧的韦光荣已经一阵风似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打搅了，刁部长。” “没关系，快请坐吧。” 韦光荣今天身穿一件中长的黑色风衣，上好的质地让风衣看起来很显档次，脖颈间的一条深色羊绒围巾，让韦光荣显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来。他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稳稳当当的往刁一品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落座，立即让刁一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刁部长，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韦光荣直奔主题。 “是吗？你弟弟最近怎么样？”尽管心里明知道韦光辉已经出事了，刁一品却还是装出一副不甚了解的口气。 “刁部长难道真不知道我弟弟出事的消息？” 韦光荣两只眼睛盯着刁一品，像是要看穿刁一品嘴里说的到底是不是谎言，这让刁一品的心里愈加感觉到有些心慌意乱。 他有些尴尬应付道：“韦书记这叫什么话？我这个宣传部长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你这个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消息灵通呢？” “我弟弟遇害了？是人为的？法医的鉴定报告说，是昨天夜里凌晨一点左右被人害死的。” “啊！？”刁一品这副惊讶的表情，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可信性。 尽管他早已得知了韦光辉被害的消息，可是听韦光荣这么准确的口气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感觉有些诧异。凌晨一点左右，在那荒山野岭中，韦光辉被人给杀害了，这样的几句话连在一起，让刁一品联想到一个相当惊悚的画面。 实在是太恐怖了！这帮人实在是太心狠了！这可是杀人哪？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下得去手？再想想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环境里，韦光辉遇到了对他下手的人，临死前是多么的绝望和恐惧！ 这样想着，刁一品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韦光荣一直在静静的观察刁一品的反应，瞧着他的脸上表情变成一副死灰模样，想起小秘书跟自己说过的话，开口问道：“听说，刁部长最近跟我弟弟走的比较近乎？” 刁一品听了这话，当即反应过来，他本能的冲着韦光荣摆手说：“不，不，我跟你弟弟虽然一直关系不错，可最近也算是正常来往，倒也没有走的特别近乎。” “刁部长这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我弟弟都已经这样了，刁部长难不成还想要隐瞒什么？到底你跟我弟弟之间最近在忙些什么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一样有办法知道，刁部长又何必要为难我多跑几次腿，多打几个电话呢？” 听韦光荣的口气，似乎已经断定了，他弟弟的死亡必定自己是知道些许内情的，刁一品尽量的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慌张，低声对韦光荣说：“韦书记，你弟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作为朋友我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他之前混黑道的一些私人恩怨有关，至于我跟他最近走的近乎，完全是因为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回去找他诉诉苦，说些牢骚话。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老婆自从进了纪委，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那是心里苦闷，实在没什么人说去，所以才会找了韦光辉诉苦。” 韦光荣的眼光锐利的盯在刁一品的脸上，冷冰冰口气反问道：“难道你跟我弟弟这两天经常关门说半天的话，仅仅只是在诉苦，发牢骚？” “是啊，要不韦书记以为我们还会干什么呢？” 韦光荣见刁一品守口如瓶摆明了什么也不想说，顿时脸上露出几分怒气来，他从沙发上忽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刁一品的办公桌前，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说：“刁部长，你根本就没跟我说实话！” “我？” 韦光荣直言：“我已经找韦光辉身边的小弟问过了，他告诉我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弟弟接下了你刁部长的一笔生意，而这笔生意要针对的目标就是普安市刚刚提拔的市委常委副市长陈大龙，有没有这件事？” 第818章谁狠（一） 刁一品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嘴里却还是坚持说：“韦书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件事早就结束了，我跟你弟弟也已经钱款两清了，哪里还有再提的必要呢？” “刁部长，你心里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咱们韦家的势力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小觑的！我弟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韦光荣是一定要血债血偿！把害我兄弟的凶手给找出来，凡是跟我不配合的人也都是我韦光荣的敌人。” 刁一品瞧着韦光荣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发慌，他没想到局面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眼下韦光荣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韦光辉谈及交易的事情，韦光辉接下自己的生意后，必定要找手下人去办事，这种事情原本是守不住秘密的，就算是自己不说一样会被韦光荣知道实情。 想到这里，刁一品叹了口气说：“韦书记，不是我不想说实话，我这心里是真的有些怕了。” “你到底怕什么？” 刁一品当着韦光荣的面，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最近找韦光辉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 刁一品说：“陈大龙这个人说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毕竟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而且是个常委副市长，他真就能干出杀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难道他就不怕公安局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他的身上来？我是担心自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后，会误导你有其他的想法，会误以为很有可能韦光辉这次出事，就是跟陈大龙有关。我跟陈大龙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了，可是韦书记跟他一向毫无瓜葛，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再沾染上这个瘟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话遮遮掩掩。” 刁一品说的话似乎也合情合理，言语之中，居然还是站在韦光荣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可韦光荣听了他的一番话后，原本紧锁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一定是他！一定是这个畜生！我早就听说，他是个黑白皆通的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必定是我弟弟为了帮你刁部长做成这件事得罪了这瘟神，所以才会遭到这瘟神的报复！” 听着韦光荣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刁一品立即劝诫道：“韦书记，你可别一时冲动，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啊！我知道陈大龙这人的确不是东西，可是杀人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认定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必定他也是领导干部。依我看，你弟弟的事情，是不是还跟以前的一些旧账有关？毕竟他有混黑的背景，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人家什么时候对他进行报复，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韦光荣冲着刁一品一摆手说：“刁部长，我弟弟自从开了建筑公司后，以前的恩怨都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他曾经答应过我，以后不再沾染涉黑的事情，这次如果不是刁部长给出的价位的确很高让我弟弟动了心，只怕这次的横祸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韦光荣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些恶狠狠的盯着刁一品，刁一品到底是感觉有些心虚，赶紧低头避开。 “刁部长，我弟弟这次出事，我可是这么说，多少跟你也有些缘故，难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韦书记请放心，只要是韦书记需要我刁一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韦光辉也是我的好兄弟，谁要是跟他过不去，自然也是跟我刁一品过不去。” “好，希望刁部长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韦光荣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要走。 刁一品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追上去问：“韦书记，你接下来不会真的去准备对付陈大龙吧？” “刁部长想要阻拦我？”韦光荣转头怒目相视，那神情就像一个接近发狂边缘的野兽，眼神中闪烁的愤怒火焰灼的刁一品不自觉后退了一句，赶紧冲他连连摆手：“韦书记，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时候都是站在你的一边，我想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韦书记这么快就做出决断，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何况陈大龙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也是为了韦书记好。” “谢谢刁部长的美意了，我那弟弟懵懂无知，一心只想着多挣钱可能把自己的一条命都赔上了，我韦光荣要是不能为我死去的兄弟要一个说法，只怕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韦光荣的话里有几分沧桑的味道，刁一品瞧着他又像是一阵风似的开门出去，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韦光荣走了，刁一品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韦光荣是不是能斗得过陈大龙，而是陈大龙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自己呢？ 既然韦光辉已经死了，必定是自己找韦光辉帮忙的事情已经被陈大龙知情了，所以他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抢先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孙子实在是太狠了！就是为了跟自己做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为了狠狠的报复自己，从各方面彻底的击垮自己，他居然连杀人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从听到韦光辉遇害的消息那一刻开始，刁一品的心里几乎就认定了这件事必定跟陈大龙逃不了干系。 原本，他一直有些理不清头绪，之前是黑脸不肯接自己的生意。韦光辉接了生意后，却给他自己招来了灭定之灾？原本自己是已经绑架了张晓芳，可现在却变成了自己的父母在陈大龙的手中？ 这些天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回放，刁一品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和陈大龙根本不是一个段级的对手！换句话来说，他刁一品根本不够格和陈大龙做对手！ 既然陈大龙当初能够轻松的扳倒原普安市委副书记夏邦浩，也一样能轻松扳倒自己。陈大龙手里明明是有诸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那些都是自己亲眼所见，可他却故意迟迟不动手。 他不过是想要消遣自己罢了！ 这也足以证明了他心里有多恨自己，他就是要生生折磨自己，让自己痛苦，让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出事生不如死。 谁说最毒妇人心？霸王龙的心肠难道不比最歹毒的妇人更毒辣多少倍？ 刁一品心里暗自好笑自己之前居然异想天开跟陈大龙拼一个鱼死网破？难道自己比夏邦浩的级别还要高？比韦光辉的混黑本事还要大？ 答案显然是否定，但是这两人都栽倒在了陈大龙的手里，自己却还痴心妄想？现如今若是继续不识时务跟他继续斗下去，恐怕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心里想通透一切的刁一品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当他慢慢的起身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心里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陈大龙摊牌，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放到桌面上来，跟陈大龙讲清楚，然后任由陈大龙定夺。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线机会。”刁一品心想。 刁一品游魂似的迈着机械步伐进了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一进门，就慢慢的弯下了身子，双膝跪地，眼里溢出眼泪来，哭着哀求陈大龙放他一马。 男儿有泪不轻弹！ 男人膝下有黄金！ 刁一品此次下跪求饶和上一次在陈大龙办公室下跪整个人状态完全不同，若说头一回明显是一种斗争的谋略和技巧，而这一回则是完完全全对陈大龙臣服真心认输求饶来了。 穷寇莫追！ 陈大龙一向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主，眼看着以前在自己面前一向耀武扬威的刁一品今日在自己面前变成了软面条，他赶紧起身亲手去扶起刁一品。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降兵，何况自己跟刁一品之间的恩怨，不过是官场一些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罢了？ 现如今刁一品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中，又心悦诚服对自己求饶认输，陈大龙反倒认为，“若是在普安市的常委中，能够多一个像刁一品这样的‘铁杆’倒也不错。” 那日，刁一品在陈大龙的办公室呆了整整一下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虽然还是满脸的悲伤表情，可是走路的步履却轻快了很多。 等到晚上刁一品下班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平安被人送了回来。 按照父母的说法，他们前两日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的，跟年轻人说你几句话，就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醒的时候却已经人在家里。 瞧着墙上的日历已经翻过了两页，老人家越加感觉奇怪，好像是刚刚进行了一次神奇的旅游。 老人家并没有把这件事往坏处想，这让刁一品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少，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事事变幻莫测。 一周后，省委毫无征兆突然对普安市的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市委组织部来了一位新任女部长，此人替了原本市委组织部方部长的位置。 那天的情形，陈大龙至今印象深刻。 第819章谁狠（二） 上午他正在办公室忙，突然接到市委办公室通知，说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会议室，进门时发现大多数常委成员已经在会议室里坐得整整齐齐。 市委书记刘国安拉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中间坐了，他本人和张市长左右相陪，见人来齐后，刘书记说了几句套话开场白，就把话递给了省委组织部彭部长，对众人宣布：“请彭部长宣布省委的决定。” 彭部长拿出红头文件，一板一眼的宣读完毕，然后发表讲话：“这次人事调整是省委通盘考虑了普安全市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的需要作出的，充分体现了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特点，安排贾娟同志到普安市委组织部工作，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贾娟同志年轻、有能力，组织对她考察了多年，认为这名同志组织素质高、思想品德好，具有很强的开拓创新能力，组织安排他来普安工作，也是基于继续锻炼她、充分发挥她作用的这么一个目的。希望我们各位领导认真执行省委委的决定，搞好团结，协调一致，把普安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彭部长讲话一结束，底下掌声响起。 彭部长讲话结束后，按照惯例，市委书记刘国安代表市委对省委领导对本市工作上关心表示了感谢，对贾娟的到来表示热情欢迎，表示一定要服从市委的决定，服从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用心谋事、用心想事用心干事，把普安市的各项事业搞好。 刘国安简单讲了几句后，彭部长转脸对新来的贾部长道：“贾部长，你表个态。” 贾娟显然是早有准备，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平稳地说道：“感谢组织上的栽培、关心和重用，我一定不负领导的厚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感谢彭部长冒着酷暑，不辞辛劳，送我到普安，我心里十分感动。对于到普安市委组织部的工作，我表个态：坚决服从省委的安排，坚决服从刘书记张市长的领导，认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学习、拜师、请教，少说多干，在市委的坚强领导下，完成一切任务。” 这样的场合，领导们发言都很短，贾娟也不能叨叨个没完，三言两语最好，等她一说完，刘国安书记立马宣布散会。 省委组织部的彭部长急着要走，刘国安等人陪着他下楼，一直送上小车，挥手告别。 贾部长到任后的第二天，普安市纪委书记的位置也换了新人下来，依旧是省纪委下来的，却比原先下来的高书记更加年轻，他叫田诚阳，省纪委的领导送过来的。 此次普安市两个重要领导岗位领导干部变动之后，众人第一轮的反应自然是通过各种渠道对新上任领导干部的背景来一个大揭秘。 据说，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部长贾娟，此人因为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老青人，陪孙部长足足睡了一年多，才会有机会到普安市来当组织部长。 就因为这女人非要看好了普安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孙部长不得不把方部长给调整了，才让她如愿以偿的坐上心里理想的位置。 而新来的纪委书记田诚阳，据说在省城时就是无门无派，更别提什么靠山背景了，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提拔到底下来担任重要领导岗位呢？ 这里头是有说道的，听说因为省纪委两股势力分别推荐了两个人选到普安市来当纪委书记，没想到相互之间斗的太厉害了，居然导致了两虎相争各自受伤的结果。 在这种情形下，原本不争不抢的局外人，这位年轻的新任纪委书记倒是成就了好事，此人也算是运气不错的一个年轻官员。 既然新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已经到任，原普安市委组织部方部长自然要适时离开，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人事调整对于方部长来说，无异于是一次相当大的打击。 从方部长的内心来说，他心里压根就不想离开普安市，在这里工作这几年，上上下下的一张网络都已经熟悉了，他感觉自己的小日子过的很好。 可是，官场中的很多事往往是匪夷所思超乎众人想象之外，谁也没想到，方部长没招惹谁，却还是有人想要他的位置？ 现在新任组织部长贾娟既然来了，方部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不得不离开。 方部长临走前，一帮好兄弟特意在普安市醉红楼大酒店摆了一桌为他送行，经常在一块吃喝的兄弟们都知道，方部长平常最喜欢吃醉红楼大酒店几道特色菜肴，所以今儿特意提前吩咐老板全都备齐了。 头一道是开洋蒲菜，这是普安市的特产，也只有在普安市的酒店里才能吃到正宗的开洋蒲菜。 第二道是百花齐放，这道菜说起来还有个由头。原本这道菜其实就是个杂烩，弄点各种颜色的蔬菜，加上一些美味的汤汁熬制而成。 有一回，方部长以前在这里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这菜的确是很美味，只可惜差了自己最喜欢的鲜美鸡糕放进去，否则的话就更加完美了”。听了这话，酒店的老板特意把百花齐放这道菜加上了一味鸡糕，这道菜倒是成了为招待方部长而特意设计的。 这事让方部长感到很高兴，自己居然成了某道菜的创始祖师了，这种荣誉想来也没几个领导干部能享受过。 今晚，对着一帮老朋友和一桌子自己喜欢的美味佳肴，方部长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为了给他送行，陈大龙，周武，武达等诸位平时关系不错的兄弟都来了，而所有的菜品也全都是陈大龙提前打招呼弄的，都是按照方部长的口味定做的，这让方部长心里愈加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年纪不过四十出头的方部长今天看上去就像是没精打采的老朽，冲着一桌子好兄弟黯然神伤道：“真是想不到，上次跟兄弟们喝酒的时候，还讨论着再找个时间一定痛痛快快的喝两杯，没曾想，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方部长说话的口气带着些许悲凉的感觉，这让陈大龙等人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官场的诸多事情原本变幻莫测，按理说，有些事情成为现实之前，其实都是有些风声传来的。只不过方部长一向马虎惯了，对于之前省委组织部孙部长要把小青人弄到普安市来的小道消息根本就是一笑了之，等到变成现实的时候再想投门路改变已经晚了。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嘛！好在兄弟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陈大龙开口安慰道。 “是啊！其实说起来我的位置也还不错，到了省里机关工委当副书记后，空闲的时间可就更多了，以后兄弟们去省城，可别忘了找我喝酒。” 方部长意识到自己的低落情绪明显影响兄弟们酒桌上心情，赶紧掩饰笑了笑，他嘴里说着话，端起酒杯来冲着各位敬酒，那意思多少有些诀别的味道。 “来，天下无不散宴席，我祝各位前程似锦，苟富贵莫相忘哈！” 方部长说完这句话，一仰脖子一饮而尽，惹的其他几人站在那里端着酒杯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这杯酒该喝还是不该喝才好。 周武冲着其他人做了个眼色，示意大家都坐下，又劝慰方部长道：“兄弟，你也别太灰心了，到了省里后，毕竟离省领导的距离近了，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继续往上走的。” 方部长闻言苦笑一声：“呵！还是咱们的周副市长会说话，只可惜啊！那省委省政府的一帮领导人，我倒是全都面熟，可他们却未必认识我啊？全省这么多的厅级干部，他们要是一个个都认识，那可就不得了！” 陈大龙原本也想要劝慰方部长长几句，可一想这种气氛下，越是安慰他，只怕他的心里越是不好受，因此索性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来不停的跟大家喝酒，尽力的想要把酒桌上的气氛搞的热闹些。 酒过三巡，武达无趣似的手里把酒杯放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为方部长抱屈：“这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做事也忒没谱了，弄了这个货色到普安市来当组织部长？狗日的，这不是坑人吗？” 旁边有人赶紧插话：“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孙部长指不定还会说，这是千里挑一的货色呢？总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女人，就先入为主的瞧不上人家？” 周武说：“这话我爱听，官场也有不少女人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对吧？”周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定在了陈大龙的身上。 “你想要拍女领导马屁直接当面拍去，看着我干什么呀？”陈大龙很是不屑质问一句。 方部长坐在一边瓮声瓮气地说：“现在看来，还是女人在官场好混啊，只要充分利用好自身资源，什么样的位置想不到手？这位新来的贾部长可真是女干部中难得的‘出类拔萃’啊。” 第820章谁狠（三） 方部长此话虽然是有感而发，可他居然用新来的贾部长来打比方，显然是犯了一个相当明显的错误，毕竟贾部长的后台靠山是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那可是很大的老板，万一这话要是传到对方耳中，那还了得？ 官场上谁都不能靠得住，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这边听过话，转眼就去告发的事例太多了。说白了，官场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些人是没有什么底线可谈。 这也是现在官场讲究圈子的重要原因，说白了，不是自己的人，不能重用。不是自己人，不是利益共同体，就会出卖自己。因此，从古自己做官的也很恨那些卖主求荣或者说德行不好的人，典型的就是曹操。 曹操爱惜、招纳人才那是很真诚的，但是遵循一定的原则，那就是道德和人品必须要过关，必须对自己的国家或主公忠心不二。所以，当武艺最高、异常骁勇的吕布曹操被伏后表示愿意归降，并向曹操陈述了“明公所虑，不过于布，布今已服矣。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的利害关系后，求贤若渴的曹操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站在一边的刘备“如何”？ 这说明曹操对吕布这样一个武艺超群的猛将是喜爱的，甚至想象到一旦拥有吕布便会使自己如虎添翼，在内心里是准备接受的。但是在刘备不怀好意、煽风点火般的提醒下，曹操回想到吕布曾经为财而一刀砍下了义父丁原的头颅，为色而一戟刺穿了义父董卓的咽喉，认识到吕布确实是一个反复无常、卖主求荣的豺狼蛇蝎般小人的时候，曹操的思想发生了动摇。尽管吕布身怀刘、关、张三人联手都打不赢他的绝世武功，本来就疑心很重的曹操也断然不敢留在身边，以免除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的忧虑。于是，曹操果断的下令把吕布“先缢死，然后枭首”，这也可以看的出曹操对于如何处置像吕布这样一个品质恶劣、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在内心上是狠毒的，在手段上是残忍的。 曹操在任人唯贤的用人机制方面研究的很透彻，落实的很到位，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什么人能重用什么人不能重用，他自己心里有杆秤。尽管“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曹操对他的忠心表示认可，仍然奉为座上宾；即使关羽“降汉不降曹”，曹操对他的义气表示赞同，照旧“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厚爱他。黄奎和马腾密谋反，黄奎的妻弟苗泽为能得到黄奎的侍妾李春香，竟向曹操告密，使曹操得以谈笑间就扑灭了这次叛乱。事后，曹操却不仅没有奖赏苗泽，反而说苗泽“为了一妇人害了自己姐夫一家”，是“不义之人”，竟把苗泽杀了。 曹操的疑心很重，“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是曹操对待别人的一贯原则，其实这也是官场一直遵循的原则，领导人都是曹操有点过了，但是很多人用人如曹操，那是很有道理的。 好在，今晚这一桌子坐的都是自己人，又都瞧着方部长这次遭人排挤，心里正有说不尽的憋屈，因此大家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对方部长说出什么不给面子的话来。再说，方部长也不在普安混了，说什么不影响自己的利益，也就无所谓了。 方部长不一会就有些喝多了，明明醉了却偏说自己还能喝，非要坚持今晚要跟桌上的每个人都要喝个痛快，那情形，不把自己喝趴下决不罢休。 酒桌上一向是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周武瞧着今晚一桌子都是自己兄弟，又见方部长一副往死里灌醉自己的模样，周武赶紧冲着陈大龙使了个眼色后，陈大龙当即起身阻止道：“方部长，你听我一句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先到省城去打头站，等以后兄弟们都过去了也有个喝酒的窝，一切以身体为重，你要是把身体给喝垮了，那可就真没什么好戏唱了。” 周武也赶紧附和道：“是啊，说不准到了省城对你来说一样有不错的机会，今晚咱们哥几个给你送行，以后到了省城可全都仗着你招待吃喝呢，你要是现在就喝挂了，咱们以后去省城找谁去？” 周武的话立即引起桌上人的一片笑声，连方部长自己也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嘴角，努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最终两个嘴角却还是耷拉下来苦笑表情。 乱麻必有头，事出必有因。 贾娟能顺利到普安市出任市委组织部长少不了刘国安一份功劳，此话怎讲？ 早在贾娟的任命出来之前，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就跟刘国安商量过这件事，孙部长当时对是否调整方部长职位一事的态度还有些犹豫。 从情理上来说，方部长也是从省委组织部出去的，是孙部长的老下属，这几年在底下工作兢兢业业，并没有犯下什么错误且逢年过节从未忘记向领导进贡好处，就这么突然就把方部长给调整走了安排贾娟过去，孙部长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当。 可是刘国安一听说孙部长有动方部长的念头，心里却是相当高兴的。 刘国安心里早就看方部长不顺眼，方部长和作为陈大龙圈内的人，原本跟自己不是一条战线，好不容易有机会把方部长换掉，刘国安怎么能不顺水推舟的促成此事呢？因此，对于提拔贾娟取代方部长，刘国安求之不得。 当孙部长同他说起此事，刘国安赶紧劝他：“人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方部长虽说平时工作认真负责，可是在创新和对领导的执行力这一块，其实都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市委原本也早就想要有调整他的念头，只不过一时没有来得及提上议事日程罢了，现在孙部长主动帮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想到了这一步，我这个市委书记倒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你才对。” 孙部长听了这话，明白刘国安心里其实也不待见方部长，于是笑笑说：“如果换一个女部长下去，只怕到时候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闲话呢？毕竟这年头，女干部在谁的手里提拔，谁就得准备有背黑锅的准备。” 刘国安立即大包大揽的口气说：“那要看女部长到哪个市里，要是到了我们普安市，我刘国安罩着的人，又有谁敢随便说三道四？” 刘国安的态度比较积极，无疑让孙部长做出决定的时候多了几分动力，正是在刘国安的极力游说撺掇下，才促使孙部长最终下定决心，提拔贾娟到普安市出任市委组织部长，逼的方部长不得不被迫离开普安市。 现在普安市的市委常委中，的确又多了一个贾娟成为圈内人，刘国安在这件事上确实没吃亏。 贾娟上任后，刘国安在心里甚至乐观的想着，新来的纪委书记田诚阳看起来也比较年轻，只要自己略施手段，说不定也就很快臣服于自己。这样一来，市委常委中一下子就多了可以控制的两票，这次的人事调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为了拉拢人心，刘国安特意把秘书长吴全能叫到办公室，吩咐他，“晚上找几个人为新上任的组织部长贾娟同志摆一桌接风宴。” 吴全能听了领导的吩咐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刘书记这是有心要把贾部长直接圈进自己人的行列，已经开始行动了。 在吴全能的印象中，对新上任的贾部长并不陌生，早在未见过她本人之前，早已从各种道听途说了贾娟其人诸多风流轶事。 有人说，这女人在省里的老相好何止十个八个？那意思，除了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之外，这女人居然还有其他靠山和路子？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倒也不完全是贬薄贾娟的意思，甚至有的人是带着些许羡慕的口气说的。 这年头，大多俗人评价一个人是不是成功的标准，关键看结果。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就算贾娟之前上过一百个男人的身体，她现在年纪轻轻就能混到市委组织部部长的位置，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还是比较成功的女人。 事实摆在眼前。 三十出头的市委组织部长，还是个女性，放眼整个江南省也只有她一个；如今她刚来到普安市，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迫不及待的请她吃饭，这已经足以证明了贾娟在领导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官场中人，政治地位和手中的权力才是决定一个人在外人心目中分量的最重要因素！ 记得在网络上曾经看到一个传播很广的官场笑话：“一个女干部深情地对儿子说，‘不要怪妈妈不告诉你爸爸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领导太多了。再有人问你这事，你就说，我是党的儿子！’”以此类推的话，类似于贾娟这种女干部真要是生出孩子来，恐怕也只能确认孩子是“党的儿子”吧？ 嘿嘿！若是当初创立党组织的先辈们知晓后世之人居然对“党的儿子”四个字有此一解，不知心里该有多悲凉！！！ 吴全能看出主子刘国安对当晚宴请贾部长一事较为看重，从刘国安办公室领命后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贾娟的部长办公室。 一进门，热情的口气告诉她，刘书记今晚亲自要为贾部长安排接风宴，贾娟听了也很高兴，抿嘴笑着，做出一副小女人娇羞样说：“刘书记实在是太客气了，他一个市委书记每天工作这么忙，我怎么担待得起呢？” 尽管贾娟话说的相当不好意思，但是言行中的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 吴全能赶紧接话说：“刘书记说，贾部长新来乍到，正好把咱们普安市的一些领导干部找机会小范围的介绍给贾部长认识一下，大家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一起聚聚也是应该的。” “那就请吴秘书长替我谢谢刘书记了，晚上我一定去。”贾娟笑眯眯满口应承。 板凳如果没有四条腿，只能是一块木板。 市委书记刘国安心里深谙此理，因此尽力为自己这块木板底下多拉拢几条板凳腿。他明白，只有木板底下的腿够多够结实，上面的木板才能坐的更稳更牢固。 眼下，他希望新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能尽快成为自己这块木板下一条坚实的板凳腿。 当晚六点三十分，夜色迷蒙霓虹闪耀，一辆辆公车驶进了市区东郊某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此刻，停车场已经停上了不少公车，刘国安的那辆车牌尾数为001的车辆看起来尤其惹眼。 对于官场用车有个顺口溜：不管哪一级，都要坐“奥迪”；别看单位小，领导有“蓝鸟”；单位欠着钱，领导坐“丰田”。工资发不了，领导买“蓝鸟”；工资发一半，领导有“皇冠”；群众拼命干，挣下30万，买个“乌龟壳”，坐个王八蛋！ 这顺口溜大部分是现实的写照，就看酒店停车场上的一辆辆公车，又有几个领导不是超标用车？尤其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座驾，其实是有两辆车专用。 其中一辆明面上的就是这辆牌照尾数为001的轿车；还有一辆是价值百万的越野车，这辆车子只有刘国安外出办事的时候才会悄悄的启用，除了市委办的一干人等外人知道的很少。 元旦假期过后，从上到下喊了多少日子的公车改革方案另一只靴子总算落地，老百姓心里畅快起来，一个个议论着，“这一年得省多少钱哪？”“那些当官的特权总算又少了一样？” 真省钱了吗？官员特权真少了？ 有句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行政单位车改落槌定音，这一系列的改革方案的确是促进了公车使用制度逐渐完善，但是想要一蹴而就真正完全杜绝公车浪费？ 关键在人！ 历朝历代政府凡涉及“改革”二字，到头来结果五花八门，改革者也不一定有好结果，商鞅变法落一个五马分尸；王安石变法落一个忧郁而亡；“戊戌变法”只持续了103天，以“戊戌六君子”斩杀于菜市口划上句号…… 第821章谁狠（四） 历史上所有被称之为“变法”或“改革”的措施，本质上一定是为当权者服务的，万一改革触碰到当权者权力控制敏感处，便会不堪一击导致失败。 扯远了，言归正传。 今晚扛着为贾部长接风的晚宴，除了刘国安亲自到场外，还邀请了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和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等人前来陪同。 贾娟从外面走进酒店包间门的时候，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刘国安的身上，而是被韦光荣给吸引过去几分注意力。 这韦光荣长的实在是太粗壮了！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头结实的大水牛，个高体型强健，小眼睛大鼻子国字脸，长相看起来也很敦厚，倒是跟某位经常在银幕上演硬汉的男明星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瞧着贾娟不自觉的把眼神瞟向韦光荣，吴全能在一旁笑道：“贾部长，咱们韦书记可是咱们普安市最出名的相当讲感情的好领导，好干部，谁要是跟咱们韦书记这样的交上了朋友，那才真是有福气呢。” 听着吴全能这一语双关的话，桌上的其他人都配合着笑了笑。 贾娟心知吴全能有拿自己开玩笑的心思，冲他轻轻笑道：“吴秘书长的意思是，咱们这些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贾娟巧妙的把吴全能的话意思全变了，却又变的合情合理相当顺当，连刘国安都在心里不由暗暗赞叹了一句，“这位新来的贾部长反应灵敏机智，的确有两把刷子。” 还没到七点，酒桌上该来的都来了，在吴全能的招呼下，为贾部长的接风宴正式开始。 今晚的酒宴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说白了，不过是大家跟新成员熟悉一下，酒桌上的喝酒气氛自然是轻松自在不少。 韦书记嘴里说着：“刘书记坐在这里可看着呢，你们谁要是喝酒的时候敢偷奸耍滑，可别怪刘书记秋后算账。” 韦光荣话音刚落，刁一品随口附和跟着起哄：“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不能要。谁要是想喝饮料的，趁早站出来到刘书记面前报道。” 刁一品正说的顺溜，吴全能一旁笑眯眯揭穿道：“刁部长，你可别只顾着歪嘴说别人，瞧瞧咱们都是每人面前一瓶酒，可你倒好，到现在还端着个小碗，就你这喝酒的态度，还想要进步？” 众人顺着吴全能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刁一品的面前只有一个碗，的确不像其他人一样，这会子每人手边可都放了整瓶的白酒。 原本想要调侃别人的刁一品这下反倒被别人给逮着了，一桌子的人都趁势起哄，“必须让刘书记站出来主持公道，要怎么处罚偷奸耍滑的刁一品？” 刘国安心里明白，吴全能和刁一品这样唱双簧，也不过是为了调节酒桌上的气氛，毕竟贾娟是头一回跟大家见面喝酒，要是不弄点轻松愉快的场面来贾娟心里的感受自然不同。 刘国安微笑着冲吴全能挥手说：“算了，刁一品的酒量原本不大，平常都是用小酒杯跟大家喝酒，今天能换成大碗就算是不错了。” 底下人立即又起哄，“刘书记太偏心了，哪有这么当裁判的？” 听着大家嘴里说着玩笑话，刘国安笑眯眯的把眼神对准了刁一品，戏演到这种地步，也该是出高潮的时候了。 刁一品准确接收到主子传达的信号，只见他顺手从邻座那拎了一瓶酒在手里，冲着吴全能豪爽的口气说：“吴秘书长，你们也别为难咱们刘书记了，秘书长无非是想要试试我的酒量？我今天索性亮出来给你看看，也让咱们贾部长见识一下，我刁一品喝酒的优良好品格？” 说完这句话，刁一品嘴巴对着酒瓶口“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酒，周围的人立即像是看明星演唱会般的狂热的激情，该拍手的拍手，该跺脚的跺脚，还有个别居然吹起了口哨。 刁一品是尽力想要撑着把一瓶酒给喝完的，因为实力有限，大半瓶喝下后，脸色就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身为这一桌人领头羊的刘国安赶紧做出一副关心下属的口气出来圆场说：“算了，算了，斗酒不过也是为了一个乐，大家都不是外人，喝伤了身体总是不好的。” 有了刘国安这句话来做中场总结，吴全能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逼刁一品喝酒，他把目光转向了韦光荣的身上。 今晚这样的酒桌气氛应该说是运作的比较圆满的，既表现了刘国安手下一圈人的真性情，又让贾部长亲眼目睹了刘书记对下属的体谅和照顾，这也正是刘国安想要传达给贾娟的信息。 等到韦光荣被吴全能戏弄的喝高后，这酒桌上的气氛愈加热闹起来。 贾娟不自觉的从一个看热闹的观众变成了斗酒行列的积极参与者，言语之中，自然也是按照酒桌上的最高长官刘国安的话马首是瞻。 一顿酒热热闹闹喝到最后的时候，贾娟笑着的冲着吴全能说：“我这个组织部长只听刘书记的，刘书记让我喝，我就喝，刘书记要是吩咐我现在就把酒杯放下来，无论你吴秘书长说什么，我都不搭理你。” “这哪行啊，敢情部长现在心里就只认刘书记，我们这些人全都成了没什么分量的角色了？”吴全能一副夸张的口气说。 韦光荣见状，在一旁笑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啊？人家部长不听刘书记的，难不成还听你这个秘书长的不成？” 酒喝到这种地步，话也说到了这种田地，刘国安让吴全能拉上一拨人给贾部长接风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他这个当领导的心里明白，自己也该到了适合退场的时候了。 都说官场的领导干部过的是“上午系领带，中午喝蓝带，下午剪彩带，晚上抱着下一代”，今晚碍于贾娟是个女同志，“下一代”肯定是不方便去抱了，但是吴全能之前早已就打听好了，这位贾部长有个嗜好，打麻将。 既然今晚的主要目标是贾部长，自然是要把贾部长给陪的痛快了，因此之前吴全能已经向刘国安汇报过，就在酒店的楼上，早已安排好了打麻将的一套家伙什。 刘国安的身份显然是不太适合陪着贾部长打通宵麻将的，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刁一品，吴全能和韦光荣也就够了，头一回跟贾部长打麻将输点钱让她开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刘国安随便找个理由先撤，底下一帮人说话自然愈加无所节制起来，一听吴全能建议上楼去搓两把，贾娟果然两眼顿时放光。 贾娟对麻将的嗜好不是一两天了，却没想到到了普安市后，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麻将搭子？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尽管刁一品和韦光荣显然有些喝多了，因为之前吴全能交代过的缘故，两人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贾部长上楼，做好了通宵大战的打算。 “春眠不觉晓，麻将声未了。夜来风雨声，输赢知多少。” 贾娟这类的官员，平常占着位子倒也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在皮皮塔塔的混日子罢了，海吃海喝过后还得捞点票子。 这样的人当领导，不能不说是当地老百姓的悲哀，偏偏越是这一类的官混子，提拔机会往往比那些苦干实干的更多。 原因很简单，“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这位美女贾部长何止是跟着“组织部”？简直跟本省“组织部”一把手部长好的不分彼此了，能不提拔？ 刘国安那边的所有动作，早有人向陈大龙汇报，他自然明白刘国安的用意，于是特意去了一趟市长办公室提醒张市长说：“现在的市委常委总共是十一个人，贾娟和田诚阳过来之后，必将会成为某些人争夺的对象，眼看着刘国安昨晚上带着一帮人请贾娟吃饭，张市长心里是不是也该有些打算才好？” 张市长听了陈大龙的话后，一副不在乎的表情说：“贾娟这个人，我倒是对她有几分了解，她并不是一个能做事的领导干部，说白了，见风使舵拉关系有一套而已。反倒是那个新来的纪委书记田诚阳，据说在省纪委的时候，就是个工作比较卖力的实力派干将，这次既然到普安市来了，你不妨抽空的时候联系一下，如果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的。” 陈大龙听出张市长心里也想把纪委书记田诚阳拉拢到自己战线，却有抹不开领导官架子的矛盾心里，劝道：“我一个常委副市长出面的话，只怕分量不够厚重，刘国安昨晚上领着一帮人请贾娟吃饭，你也是知道的，难不成您这个市长大人就不能屈尊一下？” 下属对领导敢当面说出这种话来已经算是相当大胆了，不过，张市长心里明白，陈大龙也是为了自己好。 毕竟现在市委常委中多一票对自己以后的工作自然是有利的，只是张市长心知自己内心一向清高，要他学刘国安为了争权夺利弯下身段去敷衍一个年轻人？他做不来！ 第822章谁狠（五） 张市长思索片刻后，决定语气对陈大龙说：“这些事情，有你帮我留意着也就够了，何必要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这一块呢？作为一个市长，总是有一些具体工作不得不做的，尤其是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任务艰巨呢？” 陈大龙听着张市长的话心里不由摇头。 他看出来，张市长这是不屑于去应付新来的田书记罢了，纪委书记这么重要的领导位置，他身为市长原本应该看重才对？真是令人捉弄不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陈大龙从张市长办公室回来，却见办公室里来了两位老熟人，一位是老下属胡长俊，另一位却是中学老同学，两人见陈大龙进屋，不约而同从座位上起身，正冲着陈大龙绽放灿烂笑容。 “哎呀！老同学！你来之前怎么也打个电话？让你久等了。”陈大龙赶紧先上前和老同学握握手，又转向胡长俊伸出手我了一下，“长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未等两人回答，陈大龙又热情招呼秘书赶紧泡茶，拉着老同学的手亲热陪他坐在沙发上，胡长俊本想张嘴说什么，瞧这情形愣是没说出口。 老同学是生意人，以前陈大龙在浦和区任区委书记的时候曾经主动登门拜访过一回，那一回他找陈大龙商量着准备在浦和区投资办厂的事。 对于老同学主动找上门来有投资意向，陈大龙非常高兴。每年政府的招商引资任务都有考核指标，为了完成招商任务区里还特意成立了招商工作小组，安排人去上海，宁波，杭州等一些大企业云集城市寻求合作机会，现如今老同学主动提出投资意向再好不过。 上次，老同学在浦和区考察了一圈后，发现浦和有三个地势相对偏远乡镇核桃和香菇木耳松茸等林产品的条件优越。核桃由于缺乏管理，这些年基本荒芜了，但香菇木耳松茸却是量大面广，原有的几家生产企业规模小，产品档次和外观包装极差。 最关键的是外面没有固定的销售渠道，进不了大的商场，价格起起伏伏，严重的制约了更大规模的发展，效益也得不到根本的保障。 老同学野心极大，想统一全区县的食用菌加工、销售环节，按三个乡镇的产品规模。陈大龙当时过耳一听便明白，这生意要想做起来，没有过千万的流动资金根本不敢动这个念头。 此次，见老同学再次登门，陈大龙心里有数，这家伙肯定是经过一番考察和前期准备工作后准备正式开始投资运营项目了。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哪？这才几个月不见，老同学提拔当副市长了？”老同学见陈大龙提拔打心眼里高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么大的喜事，我找机会帮你好好庆贺一下。” 陈大龙冲老同学连连摆手打断道：“别别别！这都过期新闻了，还是说说你的想法吧，这回来找我，还是为了投资办厂的事？” “当然，这回是特意请陈副市长帮忙来了。”老同学见陈大龙说话爽快，索性开门见山。 “说吧，只要能力所及。”陈大龙回答。 “我决定在浦和区投资建厂，把三个乡镇的这些产品推到附近的省城市场上去，现在大城市里对这些山珍需求旺盛，如果有可能的话，香菇、木耳、松茸、蕨菜、竹笋……可以搞系列产品开发，自己消费、过年过节送礼都可以。”老同学说的兴高采烈。 陈大龙听着老同学描绘的投资前景也很心动，频频点头道：“你如果真的把这些产品搞出来，而且在市场上站稳脚跟，推向市场，进国内大卖场，那你就是我们浦和区三个乡镇老百姓的第一大恩人。” “恩人谈不上，只要政府领导能帮帮忙做做本地一些小老板的思想工作，别再一个劲跟在后头捣乱就行。”老同学说。 陈大龙听着老同学话风一转多了几分抱怨，立马明白过来，“典型的地方保护主义作怪现象，恐怕是浦和区一些地方小老板担心厂子建成抢了他们的生意，断了活路，背地里做了些不地道的事。” 他瞧着坐在面前有些丧气的老同学，赶紧打包票：“老同学，你在任何地方投资办厂都有可能遇到阻力，不过，从浦和区经济发展的大格局来说，提高农副产品加工的档次和规模已经势在必行，这样吧，我稍后安排你跟浦和区现任领导班子见面，有问题立马解决，保证你投资建厂后顾无忧。” “好啊！如果有政府为我们投资人撑腰，那生意做起来可就有保障了。”老同学听了这话喜笑颜开，“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位老同学副市长了，没有你的关心支持，我的厂子肯定做不起来。” “最功德无量的还是你这个大老板，你想想看一个好企业要解决多少当地老百姓的就业难题？带动多少老百姓提高收入？企业办好了，让老百姓家门口就能挣到钱，不用终年饱尝在外打工风餐露宿之苦，你这是也是为民谋福利呢。” 陈大龙一席话说的老同学脸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嘴唇啜哆说：“别说把我那么高尚，我就是一商人，获利是我唯一追求的目的，要拯救老百姓、解放全人类，那是你们党干部的事！” 陈大龙见老同学跟自己袒露心迹，坦言道：“商人赚钱和为老百姓某福利并不矛盾啊，比如我们做官，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但是，为人民服务我们也要领工资、要吃饭，而且随着级别越高，待遇还越好。按你理解，我们就应该人人学焦裕禄？个个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为了老百姓的幸福和改善自己和自己家庭生活是两回事，而且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一切绝对化、对立起来，那我们都不要活了？” 老同学点头：“话是这么说，可从政从经商总归还是有差别的，老百姓都知道政府官员的口号是‘为人民服务’，可要是提到咱们做生意的往往就两字‘奸商’。” 陈大龙笑了！ “你们商家做生意赚钱，只要是遵纪守法，按章纳税，赚钱的同时也在为国家造福，为老百姓谋利。以你为例，如果把三个乡镇的农副产品开发出来了，推向了全国市场，一是自己赚了钱；二是活跃了经济，为国家创造了税收；三是满足了城里居民的物质需求；四是为老百姓致富作出了贡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同学点点头：“道理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低调一点，不要动辄上升到什么什么高度，你们搞政治的人就喜欢这一套，一点屁大的事，也要联系全国全世界、甚至到全人类……” “哈哈哈……老同学什么时候也愤青了？我给你说的这些不是夸张，你知道那三个乡镇老百姓人平年均纯收入是多少？” “多少？”老同学问。 “不到三千！” 老同学长大嘴巴一时有些合不拢，难以置信道：“可是报纸上明明公布说……” “官方公布的是平均数据，前几天新闻上还说江南省家庭平均收入多少万，重点是‘平均’两个字。”陈大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老同学过多纠缠，带着些许激动情绪对老同学说：“你想想看，一年人平不到三千收入的地区，那是个什么概念？改革开放以来，这三个乡镇因为地理位置较为偏远，一直都是以农业为主，自然条件恶劣、土地瘠薄，发展什么都是低效率。前些年搞种植结构调整，政策多变，李书记发展苹果、贾书记就搞蚕桑、王书记来了搞核桃……结果一样没搞成，国家投入了不少，老百姓累了不少，就是没见成果，好不容易他们自己发展了香菇木耳，你想想，搞好了是不是百姓的第一恩人，政府的第一大功臣？” 陈大龙的激动情绪显然感染了老同学，他下定决心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有你老同学这番话，我也得把企业办好才能不辜负陈副市长对我的期望如此之高。” 陈大龙当即表态：“你放心，只要你下定决心干，只要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好事，我陈大龙绝对尽全力支持！你告诉我，准备怎么干？干多大？” 老同学回答：“我寻思在发展产品深加工上做文章，加工和流通一起干，打出自己的企业品牌来。” 陈大龙点点头，鼓励道：“这是绝对正确的思路，一个可口可乐有什么？不就是饮料吗？牌子就价值几百亿、千亿，装一罐凉百开，只要贴上可口可乐的商标，不但可以进全世界的大型卖场，而且价格也比别人的贵，中间贩运，不但辛苦、风险还大、成本也高，走这条发展路子，我完全支持你。” “所以，这就需要自己的原料基地，我看好那三个乡镇，资源丰富、气候适宜，生产出来的产品品质有保障。如果谈成，下一步我可以培训自己的一支技术员队伍，组织农民按统一的技术标准生产，然后全部回收产品，加工出售……” …… 第823章女部长（一） 陈大龙陪着老同学谈的热火朝天，胡长俊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大眼瞪小眼在一旁候着，直到两人谈完了，陈大龙把老同学热情送出门口，才轮到胡长俊开口说话机会。 “老领导，我来找您帮个忙。”胡长俊原本是个直性子，说话从不擅长绕圈子。 “什么忙？”陈大龙走回来，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问。 “您看您都提拔当市委常委副市长了，怎么着也照顾一下老下属，您看能不能帮我也换个领导岗位？” 瞧着胡长俊脸不红站在面前提出要求，陈大龙笑了。 “长俊啊！刚才我那老同学跟我说话你也都听见了吧？” 胡长俊老实回答：“听见了。” “你看人家来找我帮忙，干的都是大事，都是能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大好事，可你胡长俊倒好，整天小心眼全都盯在那点位置上，你要是真有能耐的话也干出点成绩来，到时候就算你不主动提出提拔的要求来，我也绝对会向组织部门头一个推荐提拔你。” “我？” 胡长俊听着这话，脸上热辣有些挂不住，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尴尬的站在那里。 同样是陈大龙的老下属，同样是陈大龙一手提携起来的官员，胡长俊和浦和区纪委书记小柳无论个人性格还是领导风格都有很大差别。 胡长俊心眼跟实诚，为人直爽，义气却头脑稍显简单；而小柳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更能看透官场诸多是非本质，面对突发情况反应灵敏，表面上单纯自然其实内心有自己的弯弯道，算得上睿智明理。两人性格上唯一的共通点只有一条，那就是重感情。 胡长俊找陈大龙过后第二天，浦和区纪委书记小柳也找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她却是来告密的。 小柳还是老样子，明明脸蛋长的很俊俏清秀的女人非得把自己中性风格打扮，利落的短发，深色套装，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是一副雷厉风行女领导的气势。 那天，小柳一进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就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说：“陈副市长，我今天可是专程为你传递重要情报来的，你可得对我客气点。” 自从陈大龙出任常委副市长后，最近一段日子倒是跟小柳联系少了些，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彼此见面并不觉生分。 正聚精会神看电脑的陈大龙猛然瞧见有人一阵风进门，还以为是谁呢？瞧见是小柳风风火火模样，忍不住笑了。 冲她上上下下探照灯似的扫描一遍，一副选美小姐评委的口气啧啧叹了两声从嘴里吐出大多数女人最讨厌的两个字来：“胖了！” “陈大龙！”小柳气的当场翻脸，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一只手握拳高高举起做势要打人。 陈大龙一边装着避让一边笑着说：“就你？还想耍我？一边去！” 小柳见陈大龙不相信自己的话，急了：“嘿！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好心好意耽误上班时间不远千里过来给你通风报信，你连声谢谢都没有，还诬赖我？不可理喻！” “行行行！我不好，我不可理喻！”陈大龙摆出一副好男不与女斗的架势，冲着小柳扬了扬手里的水杯，随意招呼道，“领导亲自给柳大书记泡杯茶？” “不喝！十万火急还喝什么茶？”小柳没好气，“我真有事找你，我这得到一个紧急情报，你到底想不想听？” 小柳在心里埋怨自己以前跟陈大龙一个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两人成天斗嘴习惯了，现在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对陈大龙来说，全都变成“狼来了”，自己说什么这家伙都以为是开玩笑。 “我知道柳书记这是想我了，特意找个理由来看我罢了，什么情报不情报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地下党呢？”陈大龙转身亲手倒了杯水调试合适温度递给小柳。 小柳自然伸手接过水杯，浅笑一下：“我才不当地下党，我要演就演一个女特务，那肯定是最好看的女特务，你瞧现在那些抗战电视剧里把地下党拍的，个个都穿成那副穷酸样，也就女特务看起来要时髦些。” 跟女人吹牛，瞬间就能从天扯到地，好像每个女人都有这本事，天生的！不服不行。 陈大龙没兴趣在办公室跟小柳聊什么电视剧，女特务之类，三言两语言归正传：“跟我说说吧，今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陈大龙心知小柳找自己必定有事，一个女干部，尤其是一个像小柳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干部，在领导的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很容易招来话柄。因此陈大龙并不乐意小柳没什么正经事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跟自己摆弄风骚。 小柳冲着陈大龙一立眼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给你送情报来的。” “什么情报？”陈大龙问。 “有人要背后整你的情报？” 陈大龙笑了，在这普安市里，想要存心整自己的人的确有几个，只不过真正有实力有把握能整倒自己的人却未见得有。 瞧着陈大龙不仅不着急，反而笑眯眯的瞧着自己，小柳有些奇怪地问道：“听说有人背后要整你，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依我看，你的情报大半是空穴来风。” “怎么可能？”小柳一副冤枉的口气说。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咱们浦和区的李伟高要到普水县开发区当一把手了，你是最清楚李伟高这个人的，他是原先邬大光的铁杆。现在邬大光进去了，以前跟他混在一块的好几个干部也是在你陈副市长的手下被摆弄进去的，他心里对你算得上是恨之入骨啊。” 陈大龙脸上愣怔，冲着小柳反问道：“李伟高要到普水县开发区当一把手？这消息可靠吗？普水县开发区的一把手不是姚晓霞吗？李伟高要是去了，姚晓霞怎么办？” 小柳又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我可是听说，李伟高这次特意提出要到普水县开发区当一把手，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 陈大龙皱眉：“报复我？他李伟高凭什么？” “就凭你陈副市长原先也在普水县当过领导；就凭普水开发区的当时的班子成员刘红是你的人；就凭你陈副市长在普水县的时候曾经主管几个大工程。” 小柳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敲击在陈大龙心坎上，他不得不承认，小柳刚才说的话很可能全都是真的。 陈大龙沉默不语，小柳继续说：“李伟高可是说了，他相信，只要他到了普水县后慢慢的静下心来仔细调查，一定可以找出你陈副市长当初在普水县当领导时违纪违规的一些蛛丝马迹来。” 小柳说完后，陈大龙表情严肃起来。 他心里清楚，尽管普水县开发区经历了姚晓霞和前任两任工委书记后，自己的下属刘红以前曾经在开普水领导岗位上做下的一些事情，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如果李伟高当真是抱着这样的一个目的去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话，对自己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柳看出陈大龙眼里露出几分担忧，弯下腰一脸坏笑看着他问：“怎么？听了这情报，是不是心里有些心虚了？” 瞧着小柳这副神情盯着自己看，陈大龙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一般人要是听说李伟高大放一通厥词，必定不会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便吹牛罢了，可是小柳不仅记在了心里，还及时来给自己通风报信？说明小柳的心里的确是看重自己这个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不由涌出一股柔情，他伸手兄弟式的揽住小柳肩膀，冲她安慰道：“一切不过是李伟高酒后狂言罢了，你以为，就凭他那两把刷子，真能对付得了我？” 小柳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你陈副市长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阎王好躲，小鬼难缠哪。” 陈大龙见状，故意凑近在小柳的脸上轻轻的蹭了几下，低声说：“请柳书记放心，我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出色。” 女人被男人半搂在怀里，脸上已经飞起了桃花，小柳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副市长办公室跟陈大龙如此暧昧。她的一颗心跳跃的厉害，瞧着男人的一双手渐渐有些不规矩起来，忍不住半推半就的口气说：“这可是在市政府办公大楼，要是被人听见了动静……”小柳的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男人的嘴唇给堵上了。 天下美女有很多种。 有的沉静，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有的知性，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有的风骚，双眼秋波闪；有的清纯，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 小柳属于外表沉静内里火热的类型，乍看上去安静可人，近看眼里火花四溅，让男人欲罢不能。大白天的，在市政府办公大楼里干这种事情，对小柳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验，她不敢过分挣扎，不敢过大的发出声音，任由男人拦腰抱起，直奔办公室里面的套间。 第824章女部长（二） 一番快活后，两人从欲望之巅回到了现实里，小柳乖顺的躺在男人的怀里，伸出一个手指在男人的前面绕来绕去，担心问道：“你说，李伟高要是到了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他不会真翻出什么对你不利的旧账吧？” “李伟高去不了普水县。”陈大龙板上钉钉。 “你也别太自信了，我可是听说，姚晓霞很快要当普水县的县长了，这样的调整，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李伟高腾出位置来。” “放心吧，一个小小的李伟高折腾不出多大的风浪来，他这个人的本事比邬大光差多了，他要是真敢背地里跟我过不去，邬大光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说这句话时候，陈大龙不自觉隐约发虚，尽管他当着小柳的面表现的相当沉稳，一副对此事成竹在的表情，其实他对李伟高的这次调整之前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陈大龙的心里清楚，按照惯例来说，李伟高这个级别的干部想要调整到心仪的位置上，免不了市委常委里要有人帮忙说话。而且市委常委中，还得有重量级的领导对此事表态支持才有把握。 现在听小柳的口气，似乎李伟高要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到底市委常委中支持他调整的领导是谁呢？他跟李伟高又有什么样的交情呢？而自己又要怎么操作，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呢？ 怀里搂着女人，陈大龙的大脑早已快速运转起来。 水有源，树有根！ 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李伟高此次获得提拔机会完全是因为他跟新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是省委党校老同学关系。 据说，当李伟高得知普安市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长居然是贾娟后，当场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那个高兴劲赛过过大年。 说到贾娟和李伟高之间的交情，那就说来话长了。 一般来说，底下这些基层领导干部，即便是进了省委党校学习，也未见得拉上什么有用的关系。毕竟现在的人眼光相对势利，都想着结交上比自己地位高些的朋友以利于以后的发展，有谁会在交朋友的时候往下看呢？ 可偏偏李伟高是个心思狡黠又比较擅长随机应变的人，他开学第一天的时候，瞧着贾娟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心里就断定，这女人必定不是什么凡角。 当时，班级里有两朵花，其中一朵就是贾娟，另一朵据传是某厅长的老相好，叫王丹丹。 王丹丹长的比贾娟好看，比贾娟年轻，周围围了一圈色是迷是迷的男同学，女人的心里自然有几分得意，瞧着贾娟的眼神就有些傲慢起来。 当时的班级里分成了保丹派和保娟派，而李伟高当时就是忠心耿耿的保娟派成员之一，只要是贾娟和王丹丹两个女人之间发生任何矛盾的时候，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贾娟身边支持贾娟。 有一回，中午下课后大家一块下楼去吃饭，男同学推推攘攘中，有人故意在贾娟身上蹭来蹭去的占便宜，其实也就是同学之间随便开开玩笑罢了，李伟高却演出了一场冲冠一怒为红颜，跟那厚皮赖脸占便宜的男同学打起架来。 这次打架奠定了李伟高在罗娟心目中的亲密战友地位，她从此以后果然有什么话都跟李伟高说，当真把李伟高当成了自己的贴心男闺蜜一般。 在党校学习的那段时间，总体来说，的确要比在单位上班生活的要简单的多，毕竟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各自心里都明白，大家迟早还是都要回到原单位去的，这种环境谈起同学情谊来，似乎比在单位谈同事交情要单纯的多也更深厚。 现在，听说当年关系亲密的老同学贾娟被提拔到普安市当市委组织部长，李伟高就像是在大黑天看到了一丝亮光，心里一阵狂喜，“他李伟高阳光灿烂的日子就要来了！有了这么一位当市委组织部长的老同学罩着，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贾娟来到普安市上任后的第一个周末，李伟高就积极主动的发起了一个小范围的党校同学聚会，在这次同学聚会上，李伟高算是表现的最为惹眼的。 贾娟也很给这帮老同学面子，一边喝着酒，一边承诺说，“大家有什么需要，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定尽力而为。” 有了贾部长的这句话，酒桌上自然就热闹起来，所有的老同学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想尽办法讨好这位老同学领导，一桌酒喝的不亦乐乎。 同学聚会的场合，难免来几句想当年，尽管当年的日子其实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要是不怀念一下，哪里有老同学聚会的感觉呢？ 众人在酒桌上说起，在一次期末考试的时候，有个男生为王丹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早餐，一根火腿肠和两个煮鸡蛋，寓意是希望她能考得满分100分，男生满心欢喜地送给王丹丹。 王丹丹赶紧对人家说：“谢谢你。” 男生特意解释了一番说：“这份早餐还有深刻的寓意哦！你懂的。”然后转过身偷笑。 王丹丹打开包着早餐的油纸，看了一会儿说：“臭流氓！”然后气的把早餐就往男生的身上扔，男生这才发现，“坏了！火腿肠怎么跑到两个煮鸡蛋中间了？” 当着贾娟的面，只要说起王丹丹的坏话，她的心情必然是舒畅的，这似乎是女人的通病，只要是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概都妒忌。 瞧着贾娟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李伟高插嘴说：“你们还记得党校有个老师经常晚上约会王丹丹吗？” “记得啊！听说那老师经常晚上约会女学生，尤其是要考试之前，说是给女学生辅导功课，谁知道是不是在身体上辅导？” 众人听了一阵哈哈大笑。 有人说：“前两天网上有个视频看了吗？一个党校女学生把副校长的果体视频给弄出来了，这又是何苦呢？原本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到后来弄的谁都没有好下场。” 立马有人插嘴：“笨呗，副校长太笨蛋了！被人拍照片居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那女人也笨，听说弄的工作都辞职了，这又是何苦呢？” 李伟高瞧着大家说着说着都岔了题，都不是自己想要说的笑点上，赶紧往回收说：“有一次，我跟那约会王丹丹的老师喝酒，他酒后吐真言告诉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在十点之后才去约会王丹丹？” “还不是为了干事方便？”有同学插嘴，旁边立马有人掩嘴憋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那老师说了，十点钟以后，基本上一些商场都关门了，就算是王丹丹事后想要弄点什么补偿，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推脱罢了。” 酒桌上的一帮人又是一阵跺脚，摇头加大笑，仿佛李伟高讲的是最可乐的笑话！ 这顿饭吃完后，李伟高算是顺利的把自己跟贾娟之间的那份老同学交情又给重新续上了，晚上送贾娟走的时候，他装出一副半醉半醒的口气对贾娟说：“老同学，你这都当市委组织部长了，你可不能忘记了我们这帮跟你交情一口闷的好兄弟，有时间一定要帮助一下啊。” 贾娟心里跟镜似的，今晚李伟高费心张罗这一桌子的人，故意把自己逗的这么开心，说白了，心里肯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她也想听听李伟高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这世道，在贾娟这种人的心里，朋友之间原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自己能被老同学如此看重，挖空心思的想要讨好利用，那也是自己的面子。 “李伟高，你现在是浦和区的常务副区长吧？怎么？还想进步一下？要知道，你如果想继续进步，那就是县长的位置，我帮助就有困难了！”贾娟实话实说。 “老同学，那个县长的位置我暂时也不想了，但是，我李伟高也是有大志的男子汉，怎么着也该到更高更合适的位置上去大展宏图一把？贾部长觉的，我这人要是不错的话，就给我搭把手，要是觉的我这人还行的话，就帮我弄个好位置，怎么样？” 贾娟等着李伟高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后，冲着李伟高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整这顿饭没安什么好心，你说吧，想要到哪里去大展你的宏图呢？” 李伟高被贾娟戳破了请客的企图，心里却并不恼，扛着一个老同学的交情在头上，就算是贾娟说出再怎么难听的话，只要她能帮自己把事情给办成了，李伟高心里也乐意被她这么消遣。 “我琢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把贾部长盼来了，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贾娟在心里稍稍思忖了片刻。 她刚上任的头一天就把整个普安市干部履历仔细的看了一遍，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应该是一个叫姚晓霞的女人，履历上显示她的年纪不是很大，当时她心里还多想了一会，“既然年轻的女人到了重要的位置，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第825章女部长（三） …… 因为全市能提得上手的年轻女干部并不是很多，因此罗娟对姚晓霞的名字相对印象深些。 瞧着罗娟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李伟高低声对罗娟说：“老同学，你新来乍到的，有些情况你不是很熟悉，我实话告诉你吧，现任的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姚晓霞跟咱们普安市委刘书记关系很不一般，听说这次有可能被提拔为普水县的县长，正好这样一来，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就空缺下来了，我才敢动这样的心思。” 听了李伟高的解释，罗娟轻轻点头说：“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操作起来应该没什么困难，否则，人家干的很好，突然拿下来，那还是要给个说法的。” “那是，咱们老同学，你还不了解我？我能拿有困难的事情来为难老同学吗？” 贾娟笑道：“这话我爱听。” “那就拜托老同学了！”李伟高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一心想要把这件事定局。 “我尽力而为。”贾娟应允道。 李伟高见贾娟终于点头同意帮忙，高兴的手舞足蹈，身为官场老油子，他心里跟镜似的，市委组织部长点头的事情能不成？何况这是贾娟到普安市出任组织部长后头一回推荐提拔干部，哪个不长眼的常委会不给她二分薄面？ 在李伟高心里，此事的八字已然两撇都有了，现在就等着市委召开常委会下文件了。 李伟高一顿饭搞定了心仪的位置，心里不免有几分张狂，这两日在浦和区跟一帮人喝酒吹牛的时候，往往得意忘形，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李伟高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年头原本就是小人多，他那些张狂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有心人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 小柳主动过来送情报过后，浦和区又有几个原先是在陈大龙手下提拔起来的干部，特意来给陈副市长通风报信，直到这会，陈大龙才确认下来，李伟高这次的确是跟自己玩真的！ 这家伙居然在诸多场合大言不惭的表示，他之所以一定要争取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调查陈大龙的老底，他要让陈大龙变成跟邬大光一样的命运，以报自己以前所受到的屈辱。 这年头，人都特别现实，李伟高再怎么嚣张，他也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罢了，而陈大龙毕竟是个常委副市长，大部分的人心里都并不看好他居然敢主动挑衅陈市长，因此很多人心里都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就像所有小消息传说的那样，新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确已经把准备提拔老同学李伟高的推荐方案找了个合适机会向市委书记刘国安做了汇报。 贾娟当着刘国安的面说，“浦和区的常务副区长李伟高是自己的党校老同学，此人的工作能力，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的确是个能干事也肯干事的人，这次他主动提出想要有个合适的岗位施展才能，我心里感觉倒也可行，就是不知道刘书记心里是怎么个打算？” 贾娟既然说出这番话来，刘国安自然不太愿意驳了她的面子。从刘国安现在的心态来说，对于贾娟这样一个常委，他现在是积极争取的态度，因此贾娟这样跟他说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 刘国安问，“贾部长认为，你这位老同学安排到什么位置上比较合适呢？” 贾娟听了刘国安说话意思明摆着刘书记对自己的提议是不反对的，心里也很高兴，这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了。 她回答道，“我是计划把他安排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据说现任的那位一把手在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也干了两年了，一直以来工作成果显著，这次正好普水县的领导班子需要调整，不妨把她提拔到县长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也算是给辛苦工作的官员一个交代。” 贾娟说话的口气轻描淡写，可刘国安的心里却不免有些翻腾起来。 这位新来的贾部长才上任一周的时间，居然主动提出提拔姚晓霞的建议来？而这样的建议也正是刘国安心里正在琢磨着。 这肯定不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刘国安的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贾部长表面上是在为自己的老同学求位置，其实也是在给自己一个顺水人情，这组织部长当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让领导人省心了。 刘国安赶紧呵呵笑着说：“贾部长到底是组织部门出身的，看待干部的眼光的确有独到之处。对于普水县的领导班子人事调整，我这心里也一直在考虑着，只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单出来，经部长这么一提醒，这县长的人选总算是有了眉目了，就按照部长说的办吧，市委组织部先拿出方案来，到时候常委会上再过一下就行了。” 瞧着刘国安对自己提出的建议一副满意的表情，贾娟心里也很高兴，出了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后，立即给李伟高打了个报喜电话。 在贾娟的心里认为，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长推荐的官员，又是经过市委书记点头确认的提拔方案，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李伟高接到贾娟的电话后，愈加感觉有些飘飘然起来，连市委刘书记都支持的提拔决定，还有谁能有本事改变？他可是普安市委市政府大院最高行政长官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自从听小柳向自己秘密汇报李伟高私下大放厥词要对自己报复的消息后，陈大龙表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如何应付此事。 经过一番琢磨后，他脑子里总算有了对策，那天一上班立刻亲自打电话给现任浦和区长程浩文，要他立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程浩文原本是陈大龙一手提携起来的，自从提拔为浦和区长后，隔三岔五总会亲自到陈大龙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尤其是对于湖大广场的项目建设情况，事无巨细，几乎每周都会把诸多跟工程相关的情况及时汇报到陈大龙面前。 总体来说，陈大龙对程浩文的表现是满意的，但是这次李伟高背地里大放厥词的消息，连小柳一个女人都知道了，程浩文居然不知情？这让陈大龙的心里对程浩文生出些许不满。 身为浦和区的区长，耳听八方是最基本要做到的素质之一，程浩文在这方面显然是做的极其不到位！ 程浩文接到电话后，立即急匆匆的赶过来，他昨天上午刚刚在陈副市长办公室汇报完工作，今儿上午又接到领导亲自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刻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一时猜不透领导到底因为何事找自己过来？ 程浩文进陈副市长办公室早已轻车熟路，笑眯眯进门点头问好后，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陈大龙脸上的笑容是平静的，他冲着程浩文平常的口气招呼说：“来了？” 程浩文屁股一落座忙不迭问了一声：“老领导找我有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找你过来随便聊聊。” 程浩文不由一愣，心说，“随便聊聊？怎么可能？陈市长这样一个每天忙的时间不够用的人居然找自己随便聊聊？”他心里暗想，“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瞧着程浩文愣神的空隙，陈大龙已经开始讲起了古人的事情。 “知道朱元璋吗？”陈大龙问。 程浩文赶紧回答：“当然知道啊，明朝的皇帝嘛。” “是啊，这位明朝的皇帝可了不得了！”陈大龙两眼看向程浩文真像是聊天口吻说：“据说他当皇帝的时候，为了很好的控制那些手下的大臣们，特意设立‘锦衣卫’密探，多达五六万人耳目遍布天下，乃至‘街涂沟洫’都有锦衣卫布控，朱元璋布下的窃听系统，正所谓是无孔不入。” 程浩文有些丈二和尚弄不着头脑了，“陈市长今天这是怎么了？没事居然找自己过来谈什么朱元璋？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图？自己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陈大龙把程浩文的反应看在眼里，看穿他根本没听懂自己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明初有两个官员，都姓宋：宋濂、宋讷，两人年龄差不多。明洪武年间，宋濂被任命为修编《元史》的总裁官，宋讷则当上国子监祭酒（类似于京师大学校长）。 这一日，宋濂大概遇上了开心事，叫了几个朋友宴乐饮酒，喝得很high，不过宋濂为人谨慎，酒喝高了也从不说胡话；宋讷则碰到一件闹心的事情：他的一件茶器被国子监几个学生撞倒、跌碎了。可能茶器比较宝贵，宋讷很生气。 第二天上朝，朱元璋笑眯眯问宋濂：‘宋爱卿，你昨天是不是喝酒、喝高了？’宋濂不敢隐瞒，说：‘是的，陛下。’ 朱元璋又问：‘坐客为谁？馔何物？’宋濂都照实回答。 朱元璋听了很高兴，说道：‘诚然，卿不欺朕。’ 宋濂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欺骗皇上。” 第826章女部长（四） “原来，皇帝早已‘密使人侦视’，暗中派了情报人员盯着宋濂，将宋濂请客饮酒的全过程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宋濂刚才说的有一句假话，立即就犯了欺君之罪，保不准会被砍了脑袋。当时被朱元璋砍脑袋的大臣不知有多少了？ 朱元璋又笑眯眯地问宋讷：‘宋爱卿，昨天你又为什么生气啊？’ 宋讷心里暗惊，老老实实回答：‘昨天学生打碎了一个茶器，我心中惭愧教导无方，所以生了闷气。陛下何自知之？’ 朱元璋回手一招，叫太监给了宋讷一幅图画，画的正是宋祭酒，‘危坐，有怒色’。 宋讷赶紧跪下来谢主隆恩。原来，朱元璋暗中安排了擅长速写的特务监视宋讷，特务将宋讷生气的形态都活龙活现给绘制下来，呈交皇帝。 这两件事，显示了明代窃听的发达，当时可能每个大臣的身边都有卧底或者暗中埋伏的情报人员监视着，朱元璋生性多疑，对治下的官吏军民极不放心，安插了众多监视的耳目。这些密探并不隶属于政府，而是直接对皇帝负责。” 听着陈市长洋洋洒洒在讲古，始终不偏离一个主题，“诸多情报直接对皇帝负责”，程浩文的心里不由多想了几分，难不成是老领导对自己哪件事做的不满意，背后有小人告密？ 陈大龙见程浩文眉头紧锁，心知他必定是有所顿悟却还是没搞清楚问题症结所在，继续开导说：“布控耳目、监视臣民并不是朱元璋的独创。中国历史上战争频繁，政治斗争层出不穷，出于军事安全或政治安全之需要，很早就出现了负责窃听的情报人员，如我们熟悉的‘四大美人’，其中就有两个是情报人员：西施是越国安插在吴王夫差身边的间谍；貂蝉是王允安排在董卓与吕布身边的间谍。战国时期，各国征战不休，间谍组织更是少不了。” “是吗？” 程浩文听领导谈古论今各种趣闻轶事随手拈来，眼里露出崇拜神情，他以前只知道老领导政治嗅觉极其灵敏，却没想到他在史料通读也独有情钟。 “魏忠贤的名号听说过吗？”陈大龙问。 “略知一二，只不过肯定没有老领导您了解的具体。”程浩文实话实说。 陈大龙冲他微微一笑讲了一则跟魏忠贤相关小故事。 “曾经有五个人客居京城，一日在旅店喝酒，其中一人说：‘魏忠贤这个阉人，快要倒台了。’其他四人大惊，叫他千万别乱嚼舌头。先前这人借着酒劲，说：‘切，魏忠贤虽横，但现在他又不在这里，难道还能剥了我的皮不成？我怕什么？’ 不久酒席就散了，五人回房休息。睡到半夜，忽然房门被踢开，一伙人执着火把闯进来，一个个照着脸看，然后将五人全部抓走。来人正是东厂密探，五人被抓到东厂刑场内，那个骂了魏公公的家伙被剥光衣服，手足钉在门板上。 魏忠贤笑眯眯对他说：‘你不是说我不能剥你的皮吗？我试试能不能剥。’命人将滚烫的沥青浇遍那人全身，待凝固后再用刀割椎敲，竟将整张人皮剥了下来，惨不忍睹。其余四人吓得快要死过去了，魏忠贤却‘每人赏五金压惊’，放了他们。” 这故事听后让人顿觉毛骨悚然，程浩文也忍不住有些作呕的感觉，勉强冲着老领导笑了笑，说：“太残忍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竟落得活活剥皮的下场，旧社会的老百姓得罪了权贵真是猪狗不如啊。” “我刚才说的这个古是在明末笔记《幸存录》上记录的，有空的时候，你不妨拿过来看看。”陈大龙神色淡然。 “好的，我一定。” 程浩文进了副市长办公室不过十多分钟时间，一直坐着听老领导接连讲了两段历史故事后，不知怎的，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漉漉一大块。 “老领导今天貌似话里有话啊？他不会是怀疑我对他的忠心吧？还是背地里有小人在老领导面前对我泼脏水诬蔑？”程浩文心里像是十八只水桶七上八下，脑子里拼命回想自己最近是否说了什么有损领导形象的话来。 尽管程浩文心里确定自己对陈副市长一向是忠心不二的，可也并不能担保自己从未说过什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变成是非流言传到领导的耳朵里。 就算是智商再低的人今天也能感觉到，今天陈副市长特意亲自打电话找自己过来谈话，明明就是有的放矢，可自己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到底针对的是哪一件事？ 程浩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脸上带着尴尬笑容冲着陈大龙问道：“老领导，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当面指教批评我，我这一路成长如果没有老领导的指导，现在说不定还在浦和区副书记的位置上熬着呢。”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说的也像是真心话，盯着他静静的瞄了一会，这才把实话给说出来，问道：“程区长听说了李伟高最近在忙乎什么吗？” 跟陈大龙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程浩文果然是一脸愕然的表情回答说：“没听说啊，他能干什么？邬大光都进去了，他一个李伟高还能折腾出花来？再说，现在浦和区轮不到他李伟高噉瑟，有我在那，他也不敢啊！” 瞧着程浩文一副轻视的口气，陈大龙不由摇头：“程区长，你作为浦和区的区长，居然连常务副区长最近忙乎什么主要事情都没留意？你这个区长到底是怎么当的？” “我？”程浩文见陈大龙对自己训斥口气立马张口结舌。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大龙今天把他叫到办公室来讲了一大段关于明朝东厂西场特务机构的事情？还有关于魏忠贤对背后说自己坏话人剥皮的勾当？ 他这是在点醒自己，对周边一些人的信息掌控太不灵通了！ 瞧着程浩文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陈大龙冲他叹了口气后，把小柳跟自己说的一套话有选择性的说了一遍后，语重心长的口气对程浩文说：“程区长，官员到了不同的领导位置上就该有不同的心理成熟度和成长空间，你身为一个区长，自然应该做到耳听八方，这样才能把很多事情及时的防患于未然，否则，很小的事情说不定就可能让你不得翻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浩文脸上露出愧色来，李伟高这个家伙在背后已经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偏偏他一个区长居然一无所知？这的确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原本程浩文还想要张口解释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湖大广场项目建设上，生怕老领导千叮咛万嘱咐的重点工程出什么篓子，搞的自己压根就没时间考虑其他，可是瞧着陈大龙那冷冰冰的脸色，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程浩文毕竟也是老官场了，话说开了，自然明白过来，当着陈大龙的面当即表态：“老领导，您批评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方面的缺点，李伟高的事情您不用烦心，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你准备怎么处理？你有本事让李伟高不到普水县当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去？”陈大龙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陈大龙今天找程浩文谈话的目的不过是要郑重提醒他必须对李伟高背地里搞的动作加以重视，并加强对李伟高一举一动的监控，眼见程浩文尴尬表情，见好就收道：“好了，我今天说的话，想必你心里也该有些领悟，这件事暂时情况下，你能做的就是注意李伟高的动静，毕竟他现在整天在你的眼皮底下晃悠，有什么消息及时汇报就好。” 程浩文爽快答应：“好的，我一定按照老领导的指示执行。” 陈大龙和程浩文谈话结束后，有些困倦的揉了揉两边太阳穴，一股说不出的倦怠感觉从心底里某个角落慢慢滋生出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这句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没有人在害人之前会敲锣打鼓公告天下，坏人的脸上不会写字，包藏祸心的家伙也绝不会自己主动扯个战旗站到对手面前正大光明下手。 说到官场各种明争暗斗现象，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龌龊的，既巴望着对手能够死翘翘永世不得翻身，又不想自身付出太大代价。每每对某位领导痛恨至极的时候，更多人会默默在心里咒骂一句，“某某人最好出门被车撞死！” 李伟高之所以敢在酒桌上大放厥词目标直指副市长陈大龙，除了因为之前双方早已结怨颇深，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厮混觉的有了老同学贾娟在市里当市委组织部长，腰杆硬了许多。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伟高到底有没有如愿以偿提拔为普水县长并找到足以扳倒陈大龙的把柄，后面自有交代。 第827章女部长（五） 元旦过后没几天，进了一年中最冷的小寒节气，三九天的温度果然是寒气十足，北方冷空气一茬茬的涌上来，随着空气质量明显好转雾霾散去，普安市总算是多了空气质量等级为优的好日子。 阴冷的清晨，陈大龙还没来起来，听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不停，“这谁一大早催命似的打电话？”他嘴里抱怨一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拿过手机眯眼一看。 “方部长的号码？”陈大龙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脱口而出，“这家伙这么早打电话能有什么急事？” 顾不上多想，陈大龙赶紧摁下了手机接听键，电话里立刻传来方部长中气十足的招呼声：“陈副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 陈大龙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都已经打扰了，不好意思有毛用？”心里不乐意，嘴上说话口气却很热情的，问方部长，“你这一大早唱的哪一出啊？什么事那么着急天没亮就打电话？” “十万火急！”方部长说，“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劳烦兄弟你。” 陈大龙在朋友圈里出了名的义气，只要是好兄弟找帮忙的事情，能力所及绝无二话，这也让他在朋友圈里落了个非常不错的好名声。 听方部长急切口气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自己帮忙，他心里不由嘀咕，“方部长前一阵子去了省机关工委任职后，有日子没联系了，这会子找自己能为了什么事？” 陈大龙心里挂着个问号问方部长：“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方部长着急上火成这样？” 方部长在电话那头稍稍停顿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道：“省里年前要动一批干部知道吗？” “不知道啊。”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省委调整完了底下市一级的领导干部，最近重点开始放在省直属机关部位办局了，包括机关工委在内。” 方部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语调中带着几分兴奋，陈大龙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想要请自己帮忙托关系在省城给他弄一个更好的领导岗位吧？他要是再提拔可就是厅级领导干部了，自己哪有那本事啊？” 方部长显然并未注意到电话这头的陈大龙沉默不语，继续保持略有些激动的语气对陈大龙说：“这回的机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我想拼一把。” “怎么拼？”陈大龙问。 这才是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万一方部长提出请他帮忙，他该怎么应付？ 方部长突然换了一种懊丧语气说：“我最近为了求人办事，特意花不少钱淘了一个说是宋代的破碗，结果找人鉴定居然是赝品，时间不等人，这节骨眼上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古董送人，你平常脑子转的快，认识的场面上人又多，你有办法找到一件明清时期的瓷器吗？当然，宋朝时期的也行。” 陈大龙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找个古玩这种小事倒还凑合，只要不逼着兄弟赶鸭子上架亲自出面帮你找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就行，这年头，找谁办点事都不可能空口白牙说一句就成，背地里总得做文章，太麻烦了！” 陈大龙知道，方部长如果不是要得急肯定不会找自己想办法的，既然朋友开口，好歹也要作点努力，再说，找个古董这种事对陈大龙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陈大龙于是问道：“要得很急吗？” “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三天内搞定。” “我找找看，平时没注意这方面的事，要问其他的人才知道。”陈大龙当然不能对方部长说自己很早就关注古玩这块行情，手里甚至备有存货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陈大龙的想法，既然方部长找自己帮忙弄古董，那就等两日从自己平日的收藏里挑一个合适的给他也就行了，没想到方部长却另有想法。 方部长说：“最近我听说普水县洛水镇有户农民，手里有一块玉佩很值钱，不知道兄弟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到手？” “玉佩？什么时期的？”陈大龙问。 “说是国宝，传说是李自成的兵符，历史上独一无二。” 陈大龙闻言心里一喜，“本地还有这宝贝？”他赶紧追问道：“情况属实吗？” “传的是有鼻子有眼，说是当年李自成兵败隐居时挂在身上的。” 方部长这么一说，陈大龙脑子里慢慢回想起来，方部长口中说的“李自成”隐居那段时期史书上的确曾经提及。 他意识到，方部长提及的玉佩如果真是李自成战败逃走时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那这玉佩应该是一对，一枚在大将刘宗敏身上，另一枚在李自成身上。 据史书记载，因为这玉佩危急时可当兵符，所以李自成起事失败后，清廷一直在找他，他的部将也在寻找他，目的就是想得到这枚兵符。 陈大龙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如果方部长说的是真的，这玉佩岂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心里不由一阵“咚咚咚”狂跳，耳朵里早已听不清方部长到底说什么。 只记得方部长最后说：“兄弟，普水县以前可是你的地盘，想要尽快把这宝贝弄到手，我可只能找你了。” 陈大龙顺口答应，“兄弟的事就是我陈大龙的事，我这就让人打听看到的是不是真有这块玉佩。” 话说到这里，就算是方部长不请陈大龙帮忙，他也会主动插手此事，他心里琢磨的是，“既然这玉佩如此贵重，必定是价值连城，哪怕是能找到一只玉佩收入囊中，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这里简单补充一下史书上关于李自成战败后去向，根据历史资料记载，关于李自成的下场有六种说法，如自缢、战死、出家、隐居等，其中有一种说法最可靠，归隐青城。 李自成的后代在青城镇苇茨湾村的一户李姓人家发现了一本抄修于康熙三年的《李氏家谱》，经过考察研究得出结论，李自成兵败后，化装为和尚投靠其在榆中青城的叔父李斌家中，晚年的李自成就生活在附近的深山大沟里。 后来风闻清廷侍卫已经发现他的一些蛛丝马迹，连夜逃亡，最后到陵水县（现普水县）隐居下来，这里曾经是他的老巢，当地老百性感激他以前的均田放粮之恩，所以一直保守秘密，掩护他直到他去世，还砌了几座无名坟。 一大早接到方部长的电话像是一针兴奋剂搅的陈大龙心神荡漾开来，他在脑子里思忖片刻后，立马给普水县的老下属刘家辉打电话。 当刘家辉听完陈副市长一番话后，疑惑口气道：“李自成的玉佩？不可能吧。” 陈大龙对他说：“先别管真假，搞到手再说。” 刘家辉应承下来，答应当天就去办此事。 心里有心思的时候，便会感觉时间过的极其漫长，因为担心错过刘家辉的电话，陈大龙一整天呆在办公室除了吃饭基本没出去，手机就放在手边，跟下属谈工作的时候还时不时瞟上一眼。 到了下午临近下班时，刘家辉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在电话里声音急促汇报：“陈副市长，是真的！” 陈大龙心里大喜，一只手握紧手机，问：“你敢肯定？” “都调查清楚了，绝对肯定！”刘家辉斩钉截铁。 “这人是寝陵村一个五十多岁的孤身男人，叫李奎，自称是李自成的后代。据村民反映，前些年经常见李奎半夜在墓地晃悠，都说他在盗墓取宝。我去他家时，正好有外地人在家里作客，见我们来就急匆匆离开了，估计是买卖盗墓文物的。问了他一些情况，他矢口否认，指着墙角一些的瓶瓶罐罐问他怎么回事，他才透露了是从墓地偷出来的。” “玉佩呢？出手没有？”陈大龙心里着急。 “玉佩的事他一口否认，不过，我问了周围的一些村民，有人说见过。估计李奎还在熬价，这东西不好出手，双方都怕吃亏。” “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陈大龙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正宗的国宝哎！价值连城的国宝哎！玩笑开大了！能碰上是多好的运气！” “下面的人想尽了一切办法要看看东西，他打死不承认有这回事，这是国家文物，拿出去盗卖是要判刑的。” “就没办法了？” “办法有一个，就是有点阴损。” “你说说看。” 这种时候，陈大龙哪管他阴损不阴损，能搞过来才是正道。 刘家辉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陈大龙想了一遍觉得办法不错，吩咐道：“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你要权当没这么回事。” 刘家辉答应着，“陈副市长，听你吩咐。” 刘家辉立即给下面的人打电话，把一切交代清楚，只要那块玉佩，其余不管，至于补偿多少的问题，都交他去处理。 下面的人不问缘由，满口答应下来。 黑夜过去，白天降临。 第828章扛上了（一） 第二天一早，刘家辉手机响了：“刘县长，人已经关起来了，审了一晚还没开口，这人死硬得很……” “没用手段吧？” “暂时还没有。” “能不用最好，注意保密，不要把面扩大了。” 到中午也没回音，刘家辉担心陈副市长着急，心一急独自开车赶到洛水镇，找到办事的人，问道：“怎么样，还没开口？” 下面的人点点头，既愧疚又着急，说道：“这人要钱不要命，想尽了一切办法。” “你带我去看看。” 下面的人前面带路，到了派出所，刘家辉示意他不要声张，悄悄从门缝看了里面一眼，见一位村民模样的中年矮壮男人，蹲在墙角，双手背向后面，显然是被手铐铐着，单衣单裤，光脚，全身冻得瑟瑟发抖，寒冬腊月，这样搞个一天一晚，居然撑了过来？这人还真他妈是个汉子！ 刘家辉退了出来，来到派出所胡所长办公室，问胡所长，“这样会不会出问题？” “这狗日的身体结实，再冻一天也不会有问题。”所长保证。 “他不承认也没办法啊，是不是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胡所长摇摇头说：“刘县长，办法我们都想了很多，不管用，就差没用刑了。” 刘家辉看了所长一眼，突然低声道：“先把他放了……” 所长惊道：“放了？” “对，放了。” 下面的几人突然明白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周围的人都点点头，“这个李奎现在是又饿又冷又怕，如果他手里真的有宝贝，你们估计他出去第一步要做什么？” 所长嘴快：“检查自己的东西还有没有？” “对，突然释放，不说任何理由，最好叫干警给他点食物，穿上衣服，态度好一点，让他不着头脑，疑神疑鬼……” 下面的人笑道：“呵呵……这样他必定怀疑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玉佩，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东西还在不在。” 胡所长呵呵大笑，竖起拇指冲着刘家辉赞道：“这主意太高明了，佩服！我马上安排干警到他房子周围布控。”说着就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刘家辉的电话响了，听到里面干警惊喜的报告，“东西找到了！” “把东西送回来”，刘家辉心里一高兴，说道，“人可以不管了。” 所长解释道：“刘县长，这种刁民必须要把工作做得认真一些，人还是得找个理由关两天，不然今后还要找政府的麻烦。” 刘家辉一想，所长说的也不错，如果只取宝贝不作处罚，李奎肯定怀疑是派出所要私吞他的物品；如果把事情闹大，事情很麻烦。不如让他们按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以绝后患。 刘家辉拿到玉佩后，立刻亲自开车送到陈大龙手里，当陈大龙拿到玉佩的时候，内心的欣喜若狂可想而知。 他并没有急着和方部长联系，而是到了市区挑了一块看起来成色不错，形状差不多的玉佩装进了金丝镶嵌的锦盒里，让人赶紧送给方部长。 陈大龙心里有数，以方部长想要的位置，自己挑选的玉佩价值足够了，若是白白把机缘巧合弄到手的稀世国宝交给了方部长，恐怕不论是收礼的还是送礼的都根本不了解此物究竟有多贵重，结果反而会导致暴殄天物。 如果不是和路连在一起，桥的存在就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陈大龙来说，每一次跟竞争对手无声“厮杀”的根本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获得升官提拔机会，自从踏入仕途的头一天开始，他从未忘记自己平民子弟的身份，一直怀揣一颗为民为国赤子之心。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无论是当初他在普水县当县长时不顾各方阻力积极促成的水产养殖园区；还是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时对湖大广场等重点项目的关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一些能真正提高老百姓生活质量的政举。 陈大龙上任常委副市长后，头一件大事是去浦和区湖大广场项目工地现场实地考察以示重视；第二件事是打算去市经济开发区各大项目工地亲自考察，掌握本市在经济开发区地域内几大重点民生工作进展情况。 自从提拔为常委副市长后，陈大龙在市政府的领导班子分工中，协助市长分管城市建设，以及“三办”（城管办、文明办、爱卫办），广电局，防震减灾办公室等等部门工作。在他所有分管工作范围中，最最重要的当属城市建设管理这一块。 一个城市的基础项目建设风貌是城市对外的最重要名片和窗口，陈大龙深知自己作为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肩上责任重大。 在上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经常轻车简从，深基层、深一线搞调研、抓督查，现场办公解决问题，对重点工作和重点工程都落实责任，明确时限，抢抓进度，做到了不拖泥带水。 元月中旬，新官上任的陈大龙对千头万绪的工作逐渐适应后，立即以分管城市建设副市长的身份第一次亲自到普安市经济开发区考察工作。 他此次考察本意是希望亲身一线考察市经济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水，电，路，绿化，管网等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并重点考察开发园区内几大重点民生工程建设情况。 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工作安排，令他没想到的是，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听说陈副市长要来考察的消息后，居然消极对待？惹的陈大龙一肚子不痛快！ 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是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是副厅级的行政机构，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韦光荣同时也是市委常委成员之一。 韦光荣对陈大龙这个年轻的副市长原本就不太感冒，尤其是发生了弟弟韦光辉莫名失踪的事情后，他把这笔账算在了陈大龙的身上，现在真是恨不得对其啖其肉喝其血，哪里有心情去把他当了一样的迎接过来视察工作？ 当他听说了陈副市长要来视察的消息后，立刻把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他交代说：“陈副市长来视察的事情，你亲自出面接待一下行了。” 贾正春并不明白诸多缘由，听着韦光荣这意思，摆明了他本人并不想出面应付着差事。贾正春在心里盘旋了一下，“好像印象中没听说韦光荣这几天有什么其他的重要工作需要处理，为什么陈副市长来视察的时候，韦书记本人不能亲自陪同呢？” 瞧着贾正春不解神情看向自己，韦光荣并不想对他解释太多，只是摆出一副领导官架子指示道：“等到陈副市长来考察的时候，你只要按照以前惯例的接待程序走，不在表面上被人挑出什么毛病来就行。” 贾正春是韦光荣一手提携起来的老下属了，瞧着领导话里明显对陈副市长的考察工作有异议，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韦书记，陈副市长来考察的时候您不参加接待吗？中午安排饭局的时候，您参加吗？” 韦光荣不耐烦冲他一立眼道：“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这次的视察工作，你全程安排就好了，不过是一个副市长罢了，我根本就用不着参加。” 贾正春也算是官场中的老人了，听韦光荣一副说话不耐烦的口气，心里自然也明白几分，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他明白韦光荣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性格又比较的固执，这些年在经济开发区一直是一手遮天的家长制领导作风，他要是决定下来的事情，任何人说什么意见也都是白搭。 贾正春只好低眉顺耳应承道：“好的，我会尽力把接待工作安排妥当。” 瞧着贾正春卑躬屈膝的从自己的办公室退出后，韦光荣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些年在官场上也算是混的不错，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多多少少都得到他的照应。 每个亲戚走出来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自己的弟弟韦光辉，从原先的一个小混混变成如今拥有自己公司的大老板，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做得到的。 就在自己手里有权，能帮弟弟的公司大力发展的时候，弟弟韦光辉居然失踪了？而且还失踪的这么蹊跷？ 这段时间以来，韦光荣一天也没有放松过的对于弟弟的寻找，不管是公安上的朋友，还是黑道上的朋友，他全都拜托到位了。 回馈到自己这里的信息，已经把所有的目标都对准了一个人，普安市的副市长——陈大龙。 韦光荣的确不想看到陈大龙的那张脸，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切都还只是怀疑，以他做事的沉稳来说，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不会做出太明显的打草惊蛇的动作。 但是，他也并不能容忍自己对一个仇人笑脸相迎，嘴里还得被逼着说出什么奉承的话来，因此，明知道陈大龙视察的时候若是瞧见自己并没有亲自参。 第829章扛上了（二） 第二天一大早，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大门口，一条醒目的横幅拉在大门口最显然的位置上，欢迎陈副市长光临视察几个大字在阳光中随着横幅的摆动而轻轻摆动着。 上午九点三十分，几辆黑色公车鱼贯进了经济开发区大院的停车场，在市安监，建设，环保等部门领导的陪同下，陈大龙副市长准时光临了经济开发区开始视察工作。 一下车，瞧着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一帮领导人虽然扯开了排场列队相迎，却没看见一把手书记韦光荣的身影，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沉，“这孙子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不给自己面子？” 想起上次宣传部长刁一品为了自保向自己吐露的诸多实情，陈大龙心里不由打算起来，“从眼下的情况看，韦光荣是铁了心得要跟扯破脸了，看来自己也得注意防范省得节外生枝才好。” 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陈大龙在一帮下属官员的簇拥下走近了经济开发区列队欢迎的人群，区长贾正春殷勤的领着几个人领导班子成员冲着陈大龙围过来：“欢迎陈副市长来我们经济开发区视察工作，请楼上接待室休息一会吧。” 陈大龙淡淡口气指示道：“不用了，还是直接去建设工地现场吧。” 贾正春瞧着陈副市长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不敢怠慢，赶紧挥手对手下人吩咐说：“陈副市长现在要去工地视察，大家赶紧准备一下。” 贾正春这话的意思是，让分管这块工作的领导赶紧给工地上打声招呼，领导要来视察了，该做的表面工作都赶紧做起来。 话说完后，贾正春又弯腰恭送陈副市长重新回到车里，几辆公车在一辆头车的带领下，几分钟的功夫又驶出了经济开发区的大院。 此时，楼上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办公室里，韦光荣正一个人站在窗口往下看，手里的一根烟就快要烧到手指头了，他却浑然不觉。 出现在韦光荣眼前的陈大龙，不仅看起来风流倜傥而且显出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一般的市委领导人都喜欢穿深色的套装，这样可以看起来让自己显得更加沉稳些，可是陈大龙今天穿的却是一件浅色的休闲装，配上一条深色的西裤，看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休闲自在感觉。 市委的大部分领导人都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正规一点，他却注意到这位陈副市长脚上蹬的却是今年最流行的休闲男鞋新款，虽然说一身装扮色系都不深，却又恰到好处的显出这位年轻的陈副市长独特的气质来。 “我弟弟就是栽在这混蛋的手上？”韦光荣站在窗后，看着渐行渐远渐的车队渐渐消失在眼帘，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他猛然感觉到指尖被火灼的疼痛，一激灵之下，手里的烟蒂掉落在地。 “这混蛋的水到底有多深？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居然当到常委副市长的位置，只怕全省也屈指可数的几个，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厚？” 一个个问题在韦光荣的心里盘旋却一时不得其解，韦光荣自认为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对手他不知道应付过多少，可是这次，对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副市长，他心里却有些没底。 副市长陈大龙一行人在贾正春的带领下，来到了市经济开发区深圳路安置小区的建设现场，看着眼前工地上各种违规操作现状，陈大龙当场就对工地的各种脏乱差提出了整改要求。 “安置小区的工程质量关乎到拆迁户的利益，被拆迁的老百姓原本心里就不是太痛快，你们要是在安置房的建设上存在任何瑕疵，这不是在激化矛盾吗？” “是是是，我们一定立刻整改！”贾正春见陈副市长发飙赶紧附和说几句顺耳话。 从进工地现场一路上视察下来，陈大龙就没给贾正春一个好脸色，贾正春心里明白，陈副市长这是瞧着韦光荣没有亲自接待，心里不高兴，两人都是在不能得罪的主，苦了他这个两头都受气的夹心饼。 往前走了没几步，陈大龙脸色越加铁青：“安监局的领导过来一下，你们马上派人到这个工地详细检查一下，看看有哪些需要整改的地方，立即把整改通知书下发一下。” “好的。” “还有环保局，这么大的灰尘，你们环保局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副市长，我们马上勒令工地进行整改，这里的灰尘目测就可以确定是不达标的。” 随着陈大龙的一只手忽东忽西的指来指去，对跟随视察的诸多单位一把手亲自发号施令，陪在一旁的贾正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按照陈副市长这样的说法，这家工地的项目岂不是要立即停工建设？这里的安置房小区建设都是有一个时间表的，要是停用建设延误了给老百姓交房的时间，只怕到时候老百姓闹起来一样的不可收拾。 贾正春心里着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这毕竟是陈副市长做出的指示，他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长，哪里敢多嘴抗拒呢？ 陈大龙这趟视察下来，可是苦了开发区开发公司的老总，管委会副主任胡嘉伟。 经济开发区的几个主要的建设项目在陈大龙的要求下，全都得停工整顿后才可以继续施工，这样的指示下达，简直是要了胡嘉伟的命了！ 经济开发区的项目这么多，哪一个项目都是挤着时间往上排，要是前面的项目工期延误了，必定会产生多米诺骨牌的效果，所有的工程工期都得往后延误。 这里头涉及的问题可就太多了，首先是关于工程合同的时间规定违反后，施工方就成了需要赔偿的一方；另外是工程停工后，工人必定会四散分开；等到整改结束了，再想要把这些工程队结合起来，又是一个大难题；哪个工程队能手里不接活，干坐在那里等着你经济开发区的几个工程呢？ 陈大龙的视察行程还没结束，管委会的副主任胡嘉伟就急匆匆的来到韦光荣的办公室，向韦光荣诉起苦来。 “韦书记，这件事您要是不出面可真是过不了关了，那陈副市长也忒狠了点，一两个小项目停工整改一下，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他嘴巴一张，让这么多大项目全都停工整改，这不是开玩笑吗？” 韦光荣瞧着愁眉苦脸站在自己面前诉苦的胡嘉伟，有些没好气地说：“人家放个屁，你们就当枪扛着？这经济开发区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胡嘉伟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愣了一下，韦光荣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存心不执行领导指示的意思？ 胡嘉伟担心自己会错了领导的意思，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弄砸了，说不准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韦书记，您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停工？” “陈市长到这里走一圈，就把你们这些人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市里的领导下来视察过，刁一品当年分管建设这一块工作的时候，不是照样在工地上指手画脚的说了半天废话？结果呢？领导人说什么话该听的时候听，不该听的时候，别当回事，等考察领导一走，给我继续放马建设，有什么好怕的？” 韦光荣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他压根就没把陈市长今天提出的工地整改意见放在眼里！ 胡嘉伟听说过陈大龙副市长的倔强脾气，听韦光荣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起来，他有些没底的声音冲着韦光荣说：“韦书记，我怎么听说，这位新上任的陈副市长跟以前的刁副市长有些不同呢？” “能有什么不同？他陈大龙就比别人多长了一颗眼睛？你别那么多的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可告诉你，不管是哪个项目，要是不能按期完成建设，我头一个拿你胡嘉伟开刀。” 韦书记说出了这样的狠话，胡嘉伟吓的只能闭上了嘴巴。 处于他这种角色的小官员是最为尴尬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就是首当其冲的项目直接负责人，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下属，哪里又敢不听领导人的发号施令呢？ 陈大龙倒是心里琢磨过，韦光荣说不准会跟自己对着干？自己亲自到经济开发区去视察，他都敢不露面，这点阴奉阳违的违抗自己的指示算什么？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来向陈大龙汇报，经济开发区的韦光荣书记并没有按照陈副市长的指示，对几个项目工地进行整改，一切施工照常进行的情况。 陈大龙火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韦光荣若是明目张胆违抗分管领导指示自作主张岂不是乱了规矩？要是人人都学他这样把自己这个分管副市长的话当成空气，以后自己说出的指示还有人听吗？ 陈大龙也是倔脾气，再加上他原本对工作态度一向兢兢业业认真负责，韦光荣的做法显然是触到了老虎屁股。 第830章扛上了（三） 韦光荣原本就是故意跟陈大龙对着干，就算你陈副市长连着发十八道指示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视若罔闻。 第二道指示发出后的当天下午，陈大龙收到的消息依旧是工地上一切照旧，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并没有因为整改通知频发停下工程。 陈大龙听到消息后，心里是憋不住一股烈火要炸开，“奶奶的！狗日的这韦光荣居然还跟自己杠上了？在这家伙心里压根就没把工地建设安全问题当回事！这种人根本不够资格当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 陈大龙对于官场中的诸多事情早已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当第二次的指示发出后，依旧没有效果后，他心里立即有了另一套应付方案。 下午快要下班的光景，韦光荣的办公室里，贾正春急匆匆的进来汇报说：“韦书记，陈副市长再次让安监局和环保局的领导亲自到了现场，人家可是把话说的极其难听，要是咱们让他们工作不好做，他们也没必要给咱们面子。” 韦光荣也火了，心说，“这帮狗仗人势的家伙！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他陈大龙是常委副市长，老子也是市委常委，他说的话在老子面前算个逑！” 韦光荣一生气好拍桌子，听了贾正春的汇报后，办公桌拍的“咚咚”响，扯着大嗓门发飙：“你回去告诉那几条狗，想要在我韦光荣的地盘上撒野，他们先自己撒泼尿照照再说。” “这？”贾正春迟疑了。 一边是在本市官场赫赫有名的霸王龙陈副市长，一边是在市经济开发区说一不二的“韦老大”，自己一个小官僚两边谁都得罪不起，这不是要受夹板气吗？ 韦光荣瞧着贾正春一副为难的神情，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你去就去，老子的话你敢不听？” 贾正春没想到韦光荣突然冲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瞧着他一副气大的模样，贾正春也只能捏着鼻子从韦光荣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刚出门，迎头撞见了副区长胡嘉伟。 胡嘉伟问：“韦书记在里面吗？” 贾正春冲着胡嘉伟使了个眼色，两人往旁边又走了几步，贾正春才低声对胡嘉伟说：“正在因为项目建设被市里逼着要停工的事情大发雷霆，现在是老虎的屁股盆不得呢。” 胡嘉伟一脸发愁神情：“我找韦书记也是为了问他，工程要不要停工的事情？这项目上的事情，不找他一把手汇报，万一以后出什么情况，咱们这些人岂不是说不清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是韦光荣亲耳听到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忠心耿耿”下属正在盘算个人得失小九九，不知是否会影响他心目中自认为市经济开发区在他领导下铁板一块的格局？ 贾正春闻言赶紧冲着胡嘉伟连连摆手说：“你还是别进去自找没趣了，我刚才也是在请示关于工地上的事情，瞧见没有，老虎发威了！把我给轰出来了！你要是再进去，恐怕就得摔杯子伤人了！” “这可怎么是好啊？领导有个准话没有？到底是不是要执行市里的处罚意见，停工整改啊？” 贾正春急切地说：“千万别停工，我看韦书记这次是跟那陈副市长杠上了。” 胡嘉伟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神情：“这不是难为咱们兄弟吗？他韦光荣是个市委常委，倒是可以不把陈副市长放在眼里，可咱们这些人得罪了陈副市长，只怕以后日子可就不好混了，我可是听说，陈副市长的背景不简单呢？” “唉！谁说不是呢？”贾正春也重重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考虑再多也没用，不管是韦光荣还是陈大龙，咱们都惹不起，可眼下，现官是他韦光荣，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办，省得又要挨骂。” 两人边低声商量边慢慢下楼，听区长贾正春这么一说，副区长胡嘉伟也只能无奈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贾正春和胡嘉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韦光荣办公室门口，即便是他们心里明白此事的诸多利害之处，却也只能按照领导的意思执行。 县官不如现管，先应付好眼前再说吧。 两人心里其实还有一句潜台词憋着没好意思说出来，“天塌下来反正有个高的抗着。” 这件事其实是一个中层官员的宿命特别有代表意义的缩影，对于自己的官运，中层官员往往先入为主的以为，“作为下属，自己在很多时候命运其实是无法全盘掌控的，在遇到上级领导之间明争暗斗的时候甚至有人还会在心里默认自己成为领导政治斗争牺牲品的观念。” 挽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现实生活中，倘若问某人，“你觉得自己强大吗？”大多数人都会说，“我还不够强大，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会强大起来。” 错！错误至极！ 一生都圈养在棉花堡中的牲畜绝不会受伤，只能留待把它们的皮毛制成贵人的衣裘，先入为主自认命运从不掌控在自己手中，任人宰割势在必然！ 内心强大的人会勇敢主动和命运厮杀，上战场之前心里必定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强大和弱小的本质差别在于你是否惧怕受伤！ 对于内心强大的人来说，受伤不是羞辱，而是勋章，强大也会受伤，只不过修复的能力比较强，速度比较快，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重上战场。 我们每个人孜孜以求的强大，以为远在天边的强大，以为要靠什么人赐予或是相助才能达到的境界，其实真真实实原驻自己身上。 你强则命自强！你弱则任人宰割！ 官场文化很大一部分是酒场文化，除了开国的一代之外，二代、三代、四代都是酒场高手。 有人说，省部级干部是高干生出来的，市厅级干部是花钱买出来的，乡镇干部是喝酒喝出来的。其实只对了一部分，整个官场都是喝出来的，差别就是乡镇干部喝稍微差一点的酒，而高级干部喝高档酒而已。 许世友将军是河南人，他是劝酒的典范，你说不会喝，他说你是怕老婆；你说有病，他说你是怕死。 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战时，他是司令，开战前还须选个副司令，这时他想起了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刘昌毅。 刘被请到后，谁也没见许司令询问刘副司令员的身体状况，更没见他们讨论与战争有关的话题，只听到他让备酒。喝掉三瓶茅台后，许问刘：“还敢开瓶吗？”刘豪气冲天地说：“天下没有会喝不会喝的事，只有敢喝不敢喝的人，九死一生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喝酒？许司令喝到哪我就陪到哪！” 这场酒喝罢，许世友睡了一天，刘昌毅醉了两天。许世友感动地说：“真是一条好汉，不怕死。副司令就是他了！”从此留下了“喝酒选将”的佳话。 中国酒文化的起源中，酒仙刘伶在其《酒经》中，将酿酒历史追溯到夏朝，其实还可往远推算。 据《史记·夏本记》记述：帝中康时，守四时的羲氏、和氏就有饮酒的嗜好。而其祖先是帝尧时派去定四时的，历经五帝近百年时间。由此推断，酿酒业产生于这个时期，发源于中原，逐渐发展到四夷，而到周朝初期，酿酒技术完全成熟，并已形成分类。 《诗经·风·七月》记载：“六月食郁及，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伐木》曰：“伐木于阪、酾酒有衍。”《诗经通论》认为：“醉以酒，饱以德。饮其酒而醉；受其恩德至多，又如饱餐后之满足。”《诗集传》：“是以既醉既饱，而福禄之来，反覆而不厌也。” 古代还有一种特殊的饮酒方式：除夕时用屠苏草泡酒吊在井中，正月初一取出，全家人朝南方饮酒，寓意春风送暖到人间，预祝一年的好运气。饮酒的顺序自少至老，幼的先喝，年龄最长后喝。 顾况诗证：“手把屠苏让少年。”苏轼诗曰：“但把穷愁博长健，不辞最后饮屠苏。”王安石诗亦曰：“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例举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要表达一种观点： 中国酒文化从古代至今，已经在人民生活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与广大老百姓的生活密不可分，在华夏文明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某一特定历史阶段执政者想要用一刀切强制手段颁布“禁酒令”显然是不现实的，流传几千年的民俗传统就凭一纸“禁酒令”就能彻底销声匿迹？ 尤其是在中国自古以来崇尚礼尚往来的人情社会里，绝不可能！ 酒也的确给人带来诸多益处和无穷乐趣。它能活血化淤，强筋健体；高兴时，它能助兴；胆怯时，它能壮胆；忧伤时，它能解愁；疲倦时，它能提神；思滞时，它能开窍。它在交友、融通感情方面的作用更是大得很。 第831章扛上了（四） “度尽劫波兄弟在，酒杯一端泯恩仇”，千百年来，围绕着酒，发生过多少感人的故事？围绕一个“酒”字，流传过多少脍炙人口的文字？历史发展到今天，酒业空前兴旺，好酒美酒更是不胜枚举。 正因为酒文化源远流长，自古酒场和官场就是密不可分的，酒是上下级官员们联系的纽带，又是最好的调和剂。许多事情，在拿到会议桌上之前是在酒桌上议定的，酒桌也叫酒局。 从古代起，酒场就是政治的媒介，比如象征楚汉成败的鸿门宴、北宋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等等，以及宫廷中常用的用毒酒谋求权力的政治事件，酒都在其中充当了风向标的作用，酒场真可谓是充满着计谋的小社会。 现代社会许多在会议上议定的事，大都是先在酒桌上议定的，许多在办公室里商量的事，是先在酒桌上商量的。 比如某个工程要招标，你不是报了名交了标书就万事大吉了，你还要通过酒桌去运作，分头把一些实权人物请到酒场上来，吃好喝好意思好了，开标时才会有胜算。 比如提拔干部，看似有各种程序，但个别干部的提拔还是与酒桌有关系的。通过酒桌把可以利用的一切人力资源充分调动起来为某个人服务。在研究干部的会议上，于是就有人为提名某个人陈述理由，另外一个人遥相呼应，其他人只得随声附和，是这两个人决定了一个结果，有经验的人心里明白，这两个人可能事先“做局”了。 李伟高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早已对官场酒桌效应熟识于心，为了让自己提拔更加顺利，他联络上了市委常委成员之一韦光荣，晚上热情邀约韦书记喝酒，韦光荣倒也给面子，满口应承下来。 那天晚上六点左右，正在酒店大厅里面等的李伟高电话响了，他急忙站起来，对同来的人说，“走，我们下去接，韦书记来了。” 同来的是浦和区政府办的覃副主任，是服务李伟高的副主任，此刻覃副主任心里忐忑，“终于有机会和市委常委一同吃饭了，一会必须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才行啊”。 覃副主任跟着李伟高刚刚下二楼，就见到一位个子一米七不到，身体微瘦的人从一辆黑色奥迪里下来李伟高三步并着两步迎上去，嘴里叫道：“韦书记，劳你大驾了，不胜感谢！” 韦书记见了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李伟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韦光荣正要迈步，后面又过来一辆黑色奥迪，下来一位中年男人，一站稳就急匆匆跟到韦光荣身边，笑着歉意道：“对不起，来晚了一步。” “朱副部长是大忙人嘛。” 紧随而至的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朱部长身材高大，听韦光荣这样说，一万腰，“领导批评，下次改正。” 李伟高赶紧跟朱副部长握手，之后又快走几步在前面引路，韦光荣不紧不慢的度着方步，朱部长跟在身边，同来的办公室覃副主任垫底，一直到房间，根本就没人多看他一眼。 进了包间后，李伟高亲自伺候领导坐定，覃副主任在李伟高下手也坐下，不一会功夫进来四位小妹，菜也跟着上来了。 李伟高这才指着覃副主任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下属，浦和区的覃副主任。” 覃副主任立即站起来，对二位领导微微鞠躬，韦光荣半睁眼睛看不易觉察的点点头，朱副部长则表情淡然，说不清楚是蔑视还是压根视而不见。 几人一边说着闲话，菜上来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吃菜喝酒。 韦光荣看起来很文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说话也不多；朱副部长见韦光荣不多说话，自然也不便和李伟高聊的过于热乎；李伟高极力想要挑起酒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力不从心；覃副主任自然更加不敢有任何喧宾夺主的言行。 这是个很微妙的场面，由于有韦光荣在场，朱副部长虽然酒瘾大也不敢放开喝，李伟高从韦光荣开始敬，接着就是朱部长。 李伟高歉意道：“朱副部长谅解，我这杯干了，下一杯就只能表示了。” “行，你老弟不能喝酒，我听贾部长说过，能喝多少酒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不勉强。”朱副部长看起来是个很豪爽的人，说话比较直道。 如果说韦光荣和李伟高喝酒是文喝，浅尝即止，那朱副部长就是武喝，杯倒酒干，果真海量。 搞清楚了二人喝酒的性情、习惯就好办了，等李伟高表示结束坐下，覃副主任观察朱副部长没有起身敬韦光荣的意思，知道该自己出面了。 见小妹把韦光荣面前的杯子斟满，覃副主任赶紧右手端起杯子，左手扶住杯体，用了一个比较标准的下级敬领导的动作，起身说道：“韦书记，为了表达我们基层干部对领导的敬佩之情，我真心诚意敬一杯，也祝韦书记身体健康，您随意我干了。”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喝酒，韦光荣很客气的站起来，举起杯子，覃副主任见他杯子的位置较低，手肘立即一沉，手里的杯子比他的杯子低了半格。 韦光荣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不由多看了眼前的覃副主任一眼，欣慰的点点头：“小覃别客气，你们在基层工作也不容易，今后要多向朱副部长汇报工作。” 覃主任听出韦光荣话里有几分赏识自己的意思，忍住内心激动道：“一定按韦书记的指示，多搞好汇报工作。”然后提起杯子一饮而尽，等他浅浅喝了一口坐下，然后自己才稳稳坐下来。 韦光荣心情很高兴，脸上笑意盎然，覃副主任正准备再次向他敬酒，他突然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先一步，你们继续。” 李伟高见韦光荣要走，心里一沉，心说，“好不容易把韦书记请来居然只喝了几杯就走？难道哪里伺候的不到位，惹领导不高兴了？”他看了朱副部长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也只好满脸堆笑冲着韦光荣说了挽留的场面话。 韦光荣提前离场，大家都一齐站起来送，一直到楼下，见一辆黑色奥迪已经停在门口了。李伟高送他到车边又凑上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韦光荣一边坐车里一边点头。 汽车滑出大门，一直目送到它消失在滚滚车流中，几人才收回目光。 “走，我们继续。”李伟高看来和朱副部长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韦光荣在时还有所顾忌，这一离开，二人亲密的程度就露出痕迹了。 进了包间重新坐下，李伟高正式向朱副部长介绍道：“这个小覃是我在浦和的下属，也是最相宜的朋友，为人仗义，谈吐不俗，还有一大特点，喝酒不醉，你们二人正好试试。” “哦？能喝多少？”朱副部长一听喝酒，眼睛开始发亮。 刚才有韦光荣在场，估计他暗自隐忍，这时候有了喝酒的强烈欲望。由于事先得了李伟高暗示，只要把他酒喝痛快了，其余什么事就好办，覃副主任也懒得遮遮掩掩了，微微一笑。 “至今没有真正醉过。” 朱部长竖起大指姆，“厉害！总算找到一个比我厉害的，原来在部队，兵哥子没事就赌喝酒，人人年轻，都能喝个半斤八两，醉的时候是一塌糊涂，但也把酒量锻炼了出来，回到地方就很少有对手了。” 他说得十分自豪，言下之意，我以前是没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今晚倒是看你覃副主任是不是名副其实不会醉酒。 覃副主任也不申辩，叫小妹拿了两个小碗来，朱副部长一见眼睛一亮，笑道：“痛快！” 小妹斟满，覃主副任对朱副部长说了声，“请！”，自己先干为敬。 覃副主任豪爽，朱副部长也不甘示弱，三大碗酒“咕噜噜”跟喝水似的灌进肚子里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的李伟高在一旁直鼓掌，大声赞扬朱副部长，“好酒量！” 两人又喝了几碗后，覃副主任见朱副部长脸上毫无酒意，真心佩服道：“朱副部长果然海量，中国自古以酒论英雄，如果是在战争年代，一定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朱副部长闻言哈哈一笑，“你也不差，想不到浦和区还有你这等人物，我们再来三碗？” 覃副主任点头：“好！” 小妹立即倒酒，倒完后也睁大了眼睛在一旁看，李伟高笑着点头，看来他原本希望的达到酒桌上的效果就是这种。 “礼尚往来，这次我先。”朱副部长颇有点古时候豪侠之风，喝酒忘了自己领导的身份，人人在他眼里都成了酒友。 但是，如果你认为朱副部长只是喝酒求醉的莽夫，那就大错特错了！覃主副任又把三碗干完，他说了一声“够意思”，挥手叫小妹再满上。 朱副部长酒性正酣，李伟高对覃副主任使了个眼色，覃副主任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一人至少喝了一斤半了，于是站起来说道：“朱副部长酒中军神，佩服，这一碗我敬你！” “好！” 第832章扛上了（五） 分别把酒碗喝干，朱副部长哈哈一笑，“今天痛快，男人喝酒就应该这样，用碗喝。” 李伟高插话道：“也要有量才敢这样说啊。” 朱副部长看着李伟高摇摇头，说道：“李副区长不能喝酒未免是一种遗憾，可惜！” “不可惜，看你们喝酒也是一种享受。”李伟高笑道。 “不同，大大不同啊。”喝了不少酒后的朱副部长话语多起来，“你别看我们喝酒，好像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斗酒，其实也是喝一种文化，喝酒和搞收藏一样，而且喝酒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朱副部长对着李伟高说：“像你的下属覃副主任，外柔内刚，刚柔相济，肚里有乾坤，表面不陈大龙，做朋友可以成为良友，打仗可以运筹帷幄、也可以带领士兵冲锋陷阵。” “朱副部长过奖了。”覃副主任赶紧冲着领导连连摆手自谦。 朱副部长冲他摇摇手，意思让他不必过分谦逊，接着自己刚才话题往下说：“刚才韦书记跟我说的话很有道理，一个人要修身养性，尤其是领导干部，但是，搞修养也不是一味的克制自己，克己复礼。在中国，酒文化是以道家哲学为源头。庄子主张，‘物我合一，天人合一，齐一生死’。倡导‘乘物而游’、‘游乎四海之外’、‘无何有之乡’。庄子宁愿做自由的在烂泥塘里摇头摆尾的乌龟，而不做受人束缚的昂头阔步的千里马，追求绝对自由、忘却生死利禄及荣辱，如果不喝酒，怎能体会到中国酒文化的精髓？庄子那种遨游四海，展翅九万里的宏伟气魄？” 朱副部长今晚显然喝的尽兴，对覃副主任这个新结识的酒友印象极好，说话一副掏心掏肺口气：“不瞒你们说，我是通过喝酒了解人性，认识朋友，平时大家清醒的时候爱戴面具，看不清楚，一喝酒什么都藏不住了，所以很多领导在酒桌上温文尔雅、浅尝即止，就是害怕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伟高在一旁适时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这领导上了坐在酒桌上和坐在会议桌上的表现差别还是很大的。” “那是肯定的！”朱副部长板上钉钉口气，“李区长，覃副主任，你们也别惊讶我说这些话，从部队到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开始很不适应，大家说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包括我的下属，往往你搞不懂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嘿嘿……酒桌上一喝，什么都显原形了。” 覃副主任点点头，颇有认同感。 他是第一次见到高级别的领导喝酒这样豪气，说话这样直爽，很对脾胃，像区里的很多领导，分明酒量不错，可每次喝酒都是遮遮掩掩，感觉就很虚伪。 朱副部长又主动和覃副主任干了一碗，得意地笑道：“我们这样喝茅台，如果周总理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拍案而起，骂我们牛饮，糟蹋圣人。” 李伟高凑趣插话：“这话怎么说？一定是有什么故事吧？” 朱副部长回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茅台镇的时候，干部战士用茅台酒洗脸洗脚，周总理见了十分生气，骂干部战士们糟蹋‘圣人’。其实这中间是有典故的，三国时，曹操当丞相，一天，尚书徐邈在家喝酒醉了，正好曹操派人叫他进朝议事，他躲避不及，灵机一动，对使者说道，‘请回禀丞相，臣正与圣人议事，不得功夫。’来人丈二和尚弄不着头脑，回去原话复命，曹操一听‘与圣人议事’，也稀里糊涂，以为真的有什么圣人，不敢再问，于是酒就和‘圣人’扯在了一起，‘圣人’成了酒的别名。” 朱副部长说得兴起，滔滔不绝：“中国古人将酒的作用归纳为三类：酒以治病，酒以养老，酒以成礼。真正的说来，酒文化就是第三类，‘酒以成礼’。酒是一种文化的载体，中国酒文化的实质是儒家文化，真正核心就是儒家文化的‘德’……” 朱部长今天从“酒文化”讲到“德”，这还是十分新鲜的论述，覃副主任忍不住问道：“朱部长长看来对酒很有研究，能不能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喝一点酒然后让对方滔滔不绝，这是酒桌上拉近和对方关系的最大诀窍！ 果然，朱部长见有人感兴趣，噼里啪啦说了下去：“李白挥毫、文君当垆、贵妃醉酒……这些听起来很精彩的酒故事、酒传说，还有酒工艺、酒具等都是酒文化的内容，也有些人拿这个到处炫耀，自以为懂一点知识，其实，真正的酒文化核心内容不在于此。” 朱副部长此刻像极了正在表演的说书先生，说到节骨眼上，语气加重，脸部表情绷紧：“中国酒文化核心最大的一个要素就是儒家文化中的‘礼’和‘德’，‘德’是核心，‘礼’是‘德’的一种表现。这个‘德’我们可以暂时简单理解为中华民族所有优秀的品德。从某种意义上讲，酒其实已经成为中国人道德、思想、文化独一无二的综合载体，它通过酒这种载体，‘礼’这种形式，向国人以及后人传承道德文明。‘德’就是忠、孝、节、仪。突出体现在古代酒宴上，其中一些礼仪、礼节延续至今。如，中国大部分地区至今还保留着‘三巡’的习惯，无论待客还是朋友小聚，首先是要通喝三杯，然后再来些别的花样，这是一种不成文但力量强大的礼仪。还有敬酒，晚辈或下级在碰杯的时候，酒杯要低于对方，以示尊敬。” …… 朱副部长口若悬河，覃副主任却在心里琢磨开来。 “眼前这位朱副部长看起来粗豪，心眼很细腻，他似乎是两种面孔，表现出来的和真正的内心恐怕是有差异的，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内外彻底分离吗？他越是滔滔不绝，让人越是发现这人内在和外表是不一致的，很不简单，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思。韦光荣在时，他一副小学生、大老粗模样；现在呢，倒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大概觉得李伟高副区长和自己档次太低，不用掩藏什么吧？” 覃副主任和李伟高都别有用心的附和着，直到朱副部长酒到意到，神采飞扬为止。 饭局结束出来，三个人上了车，坐在车上李伟高对朱副部长说道：“今晚喝得不少，我为领导安排了一个醒酒的地方，请领导赏光。” “哈哈……还这么客气？受之有愧啊。”明显喝多的朱副部长嘴里说受之有愧，话里却已经接受李伟高的安排了。 李伟高直接把车开进了秦府小区，停车后掏出一把钥匙，说了楼层号码。 “祝朱副部长玩的愉快，我们就不陪你了。” 李伟高招招手，见他进了单元电梯，然后才坐进车里，顺手拨了一个电话：“小娟，人上来了，好生接待。” 覃副主任知道这个李伟高为朱副部长安排的一个很有特色的女人，他作为李伟高最信任的下属自然有对此类事件守口如瓶的责任。 但是，从另外角度来说，今晚饭局对覃副主任来说也很有收获，因为他终于算是顺利进了朱副部长的圈子。 这也是这个小伙子后来发展很快的原因之一。 这会子，陈大龙也在忙着请客吃饭，只不过他请的客人却不是官场中人，而是省报绰号“虞美人”的记者林亚楠。 “虞美人”林亚楠的名字相信读者们还有印象，开篇写起陈大龙在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的时候，曾经闯入某重污染化工企业签约现场极力阻止签约闹出不菲动静，那一次，林亚楠差点摔倒幸好陈大龙及时出手才避免她当众出丑。 两人初次见面，时任普水县代理县长的陈大龙刚正不阿和一颗拳拳为民赤子心就给林亚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两年，林亚楠每每到本地来采访的时候，隔三岔五总会因缘巧合跟陈大龙碰上，尤其是去年陈大龙带着小蒋去找牛大根书记谈两县合作开发水产养殖园区项目时，林亚楠被王大辉领着一帮混混骚扰，幸亏陈大龙的司机小蒋英雄救美才保了平安。 人嘛，毕竟是感情动物。 经过几年中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相处下来，外人印象中铁面无私的省报著名冷美人林亚楠，俨然成了陈大龙难得媒体界红颜知己。 今晚，陈大龙特意叫上周武，武达等人一道请她吃顿饭，林亚楠也不客气，知道这位是个吃饭不用自己掏钱的主，答应的也爽快。 晚上坐进了酒店包间里，林亚楠一开口改不了记者职业病，说话伶牙俐齿针对陈大龙：“陈副市长这两年可真是官运亨通啊！这才多久没联系啊？居然又提拔了？有什么升官秘笈？你也向大家伙透露透露？” “林记者这张嘴还是一样的不饶人啊！我这样两袖清风，清正廉明的好干部能被提拔，那是党的选拔人才制度好，还有上级领导赏识人才的眼光好嘛，这就是秘籍了。” 第833章女记者的功劳（一） 陈大龙对林亚楠的言辞犀利早已见怪不怪，他了解女人口硬心软的个性，别看她说狠话的时候银牙咬的“吱吱”响，真看到老百姓受苦受累受冤屈的时候，头一个伸张正义，倒是比某些五大三高的汉子更像个爷们！ 从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解难事，做好事的角度来说，她跟陈大龙算得上是同道中人。 “哈哈哈……”林亚楠笑的前俯后仰起来，好像陈大龙跟她说的话，就是最可笑的笑话一样。 酒桌上的其他陪客都是陈大龙带来的，原本瞧着今晚要陪的客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记者，一个个不敢过于放肆，可瞧着这位省报林小姐跟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过于无遮无拦，心里对于陈大龙跟林小姐之间的关系不免有诸多臆测。 两人正说笑着，酒店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周武。 “领导人来了，赶紧起身欢迎一下吧。”陈大龙头一个起身客套道。 周武跟林记者也是老熟人了，一进门没搭理旁人，先赶紧冲着林亚楠招呼说：“我说陈大龙故弄玄虚说来了贵客，非要我过来一趟，敢情还真是省城来的贵客？欢迎欢迎啊！” 陈大龙和武达等人站在一边起哄的口气说：“有你这么表达欢迎的方式吗？怎么着也该拥抱一下吗？” 周武假装尴尬的表情说：“陈大龙，武达，你们这什么素质？当着人家林记者的面，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有些事是需要私下才能做的吗？你说是不是，林记者？” 林亚楠见几个男人联合起来口头上占自己便宜，忍不住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们了，刚才还清正廉明，两袖清风的标榜自己呢？瞧瞧你们这说话口气，还有点顾忌领导的形象问题吗？” “这不是林记者是自家人嘛。”周武说着话，笑眯眯的坐到了林亚楠身旁的空位置上。 林亚楠假装不高兴的斜了他一眼说：“我跟陈副市长是一家人还差不多，跟你，挨得上吗？” “完了完了，现在的姑娘都喜欢陈市长这种年轻帅气的，我们这种老男人，看样子是没什么市场了，我今天来了也算是自找没趣了。”周武假装失望神情，逗的酒桌上人“哈哈”张嘴笑。 瞧着周武和林记者斗嘴，陈大龙在一边插话说：“你今晚陪林记者多喝几杯，说不准林记者就立马对你改变看法了。” 周武一副请示的口气冲着林林亚楠问道：“陈副市长说的话能当真吗？我要是多喝几杯，帮我多加些形象分？” “行了吧你们，赶紧喝酒吧，来，直接上大杯。” 林亚楠在媒体和官场之间游走惯了，对于今晚这样的场面也是习以为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脸上毫不露怯。 既然是陈副市长亲自请她过来一趟，陈副市长就是拿她当朋友，别人的性情她或许不了解，可是对于陈大龙，林亚楠是相当清楚的。 此人是个极其讲义气的人，他不过是嘴上轻佻些，真要让他随便欺负一个女孩子，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一番热热闹闹的酒宴过后，陈大龙亲自送林记者回宾馆，坐在车上，林亚楠一副醉醺醺的口气说：“陈副市长看起来可是比前两年更深沉了些，现在没外人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到底这次请我过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特爽的感觉，陈大龙心里不由乐了一下，冲着林亚楠竖起大拇指道：“林记者果然是冰雪聪明，我请你帮的忙，可能要花费你一些时间，要不你还是回宾馆休息一下，明天我再跟你聊。” “不用了，你大老远的派人从省城把我接过来，不就是因为有事要我帮忙吗？你知道我是个直肠子，你今晚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担心自己会睡不着。” 陈大龙冲她笑笑说：“好吧，为了你今晚能做个好梦，我现在就跟你说吧。” 陈大龙把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安置小区建设中存在严重的违规建设等问题讲了一遍给林亚楠听，又把自己两次要求几个执法部门送了整改通知书后，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书记韦光荣却充耳不闻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林记者听完后，立即明白了陈大龙找自己过来的目的。 她冲着陈大龙笑道：“这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跟你斗，可算是要倒霉了。” 陈大龙轻轻摇头：“事情没有真正有结果的时候，说这种话还有些为时过早。”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情一向小心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这样的年纪，能有现在的位置，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亚楠听得出来，陈大龙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有几分跟老朋友交心的意思。 “上次你被关在省纪委的时候，我一直想帮你一把，可能力有限，我有时候痛恨自己手里一支笔，看起来好像无所不能，其实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大龙也听出眼前的女人跟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心里不由有些感动，冲她轻轻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是啊，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么自信，我庆幸自己能有陈副市长这样的老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而为。”林亚楠痛快应承下来。 “需要提供什么方便，尽管跟我说。” “放心。” 两人正好说完正题，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宾馆门口，林亚楠下车后冲着陈大龙做出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上楼去了。 目送林亚楠的身影进了酒店大厅上楼后，司机扭头看向坐在后排的陈大龙问：“陈副市长，现在去哪里？” “回去休息。” 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这两天，经济开发区工程违规操作却拒不执行上级监管部门停工处罚，擅自违风建设一事让他感觉有些堵得慌。 好在解药已经来了！他现在只希望林亚楠这边一切顺利，能让自己心里的这块石头早些挪开。 无奸不显忠。 要说韦光荣这人总体来说也算是能干事，肯干事的领导干部，但是人最怕比较，尤其是在一些党性方针原则立场问题上。 “为人民服务”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话？“党领导是人民的儿子”这句话究竟有没有植根于心？“人民赋予的权力到底为私为公？” 答案只有两选，结果正反两极！ 只有当领导干部遇到是非对错原则性问题时，才能真正看出一名党干部的党性，世界观，人生观等重大差距！ 元月中旬，眼看着还有十几天要过年了，中小学的孩子们已经放假了，国内有些大学早几天也开始放寒假。 对于大部分的行政事业单位来说，年底各项工作总结基本结束，除了个别部门工作性质原因依旧忙碌，大部分机关工作人员都悠闲了不少。 这天早晨，陈大龙进了自己的副市长办公室坐下后，发现办公桌上有一份组织部的干部拟定计划调整干部名单。 名单中果然李伟高的名字！位置是普水县副书记兼普水县开发区书记，而原普水县委副书记姚晓霞则计划提拔为普水县的县长。 看着眼前的这份干部调整名单，陈大龙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眼前这番名单不过是市委组织部拿出来征询常委们意见的，市委常委会上的决定才是最终调整方案结果。 手里拿着名单，陈大龙想起什么，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程浩文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问道：“李伟高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程浩文经过上次老领导一番“淳淳教诲”后，俨然在耳听八方查探消息方面开了窍一般，特意吩咐下属密切关注李伟高一举一动，现在听老领导再次问起，赶紧流利回答：“听李伟高身边的人汇报说，最近他说话做事都比较的猖狂，整天到处炫耀自己和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长是老同学关系，倒也有不少马屁精跟在他身边逢迎，而且听说他最近要提拔。” “提拔？”陈大龙看了一眼手里的那份名单，把名单轻飘飘扔到一旁，对着电话听筒说了句，“做梦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底下人就是这么汇报给我的。”程浩文老老实实回答道。 “也不能总是静观其变，有时候，做任何事情要想办法占据主动。”陈大龙主动提醒。 程浩文显然有些没参透领导话里深意，疑惑口气问道：“陈副市长的意思是……？” “今天市委组织部的计划提拔名单已经出来了，李伟高的确被推荐到了普水县开发区做工委书记，他这种人没资格坐这样的位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大龙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程浩文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成了傻瓜了！ “陈副市长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834章女记者的功劳（二） 陈大龙听了这话后，放下手里的名单，轻轻的把脑袋靠在椅背上。他心里明白，只要是涉及到干部调整的问题，市委市政府的一帮领导必定会私底下忙碌一阵子。 到底谁能把自己人往上推一把？不仅是关于手下人对自己信心的问题，也是证明自己对局面控制力的问题。 这种时候，普安市委市政府大院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一个干部到底能不能顺利提拔？其中影响因素太多太多，以陈大龙一个常委副市长的身份想要随便私下做点小动作让李伟高提拔不成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陈大龙打电话给程浩文的时候，李伟高已经从贾娟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市委组织部已经把名单上报到了市委常委征询意见，李伟高的拟定计划位置是他梦寐以求的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 李伟高接到消息后，差点激动的没跳起来，事情正在往他心里计划的方向一步步往前走，他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李伟高得到消息后，立刻用一副报喜的口气给邬大光的老婆打了个电话。 “嫂子，我要到普水县开发区当一把手了！市委组织部已经把名单报上去了，估计这几天开常委会议，那就是定下来的事情。” “真的？那太好了，伟高啊，你好好干，说不准咱们家老邬的事情以后就全都指望你了。” “嫂子，你跟我说话还这么客气干嘛？要是没有邬区长的器重和提拔，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你放心，我这次到了普水县后，一定尽力搜寻陈大龙的不利证据，一准帮邬区长报仇。”李伟高激动难耐道。 邬大光的老婆眼泪不由掉下来。 都说人情薄如纸，邬大光的老婆最近这段日子算是真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自从邬大光出事后，家里再也不复往日的喧闹，走在大街上，熟人见了自己都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的避让着自己，哪像以前，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上前热情的招呼着。 以前在邬大光手里提拔起来的一些老下属，倒是有一半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算是自己心里暗骂这些人一句“白眼狼”又有什么用呢？ 眼下这情形，自己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过日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早已不是以前的风光可以比，受到些白眼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李伟高同样是邬大光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却一直对自己家相当关照，不仅力所能及的在各方面提供方便，还经常跟自己打电话问问自己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困难，这一口一个亲热的“嫂子”叫的，让邬大光老婆一颗心跟温水里泡似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些，陈大龙可不是省油的灯，到了普水县后，做事情更要小心谨慎，以免被人发现了苗头，打草惊蛇。”邬大光老婆叮嘱道。 “嫂子你放心吧，我也算是经历过事的人了，我相信只要我自己做事小心，想要达到目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等我忙完了对付陈大龙的事情，腾出手来，我就想办法到纪委找找路子，看看能不能把邬区长的事情有个好一些的结果。”李伟高信心满满口气。 “那，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伟高啊！嫂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邬大光的老婆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哲学教科书上有句老话，“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李伟高以为自己巴结上来的贾娟这位新来的组织部长为靠山就可以畅通无阻了，他的想法未免过于幼稚！ 如果身为市委常委副市长的陈大龙和市政府一把手张市长这样的金牌搭档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都应付不来的话，陈大龙这些年的官场也就算是白混了。 周末下午，难得雾霾散去天气晴朗，市委办公大楼会议室召开市委常委会议，研究讨论相关干部调整方案。 会议一开始，市委组织部长贾娟把这次的干部调整方案宣读了一遍后，陈大龙首先站出来旗帜鲜明反对。 “各位，对于浦和区常务副区长李伟高的提拔，我有保留意见。我做过此人的领导，李伟高是个什么样的官员，在座的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依我看，此人不仅素质不够高，报复心很强，而且胆小怕事，不具备当一把手总领全局的条件。” 听陈大龙明确表示反对自己想要推荐提拔的人，身为李伟高提拔主力推荐人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有些没好气回应：“陈市长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了？莫说陈市长评价下属的标准是不是客观，就算是客观的，人总是会变的，陈市长又怎么知道，现在的李伟高素质到底是什么样？” 刘国安瞧着贾娟跳出来跟陈大龙对着干，心里不由笑了一下。 一顿饭吃过后，并不代表贾娟就成了自己这个圈里最可靠的同盟，只有她跟对方圈内人矛盾冲突到无法调节的地步，才能足以证明她已经断了所有后路，别无选择从此成为自己这条战线上的队友。 “对于李伟高的提拔问题，现在陈市长和贾部长的意见很不一致，在座的各位还有人有其他不同看法嘛？”刘国安假装若无其事平淡口气问道。 张市长听了这话，眉毛不由挑了一下。 刘国安这厮是明摆着想要把所有的矛盾都端到桌面上，这种情况下，谁要是站在陈大龙一边，那就明摆着证明是自己这个圈内的人；而支持贾部长的人，自然就成了他刘国安的麾下成员；他这是要明明白白在市委常委会上划分派系了！ 刘国安这一招实在是用心险恶！ 张市长心里明白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常委心里自然都想到了，大家相互看看，并没有人对刘国安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就在刘国安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的时候，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的声音从会议室一个角落里响起。 “我认为陈副市长的话的确有些不负责任，一个领导干部，没有经过锻炼之前，就随便的判断人家不适合一把手的位置，这简直就是画饼充饥，完全是凭空想象而已。我认为挑选领导干部这方面，组织部的贾部长原本是干这行的，对于人才的挑选必定有一套严格的标准，既然大家的意见不一致，不妨让李伟高到提拔的位置上工作一段时间，看看人家的工作成绩再说。” 韦光荣的话摆明了是在力助贾娟！ 这李伟高要是提拔到了位置上，自然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普水县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就算他工作干的不行，又有谁会真的立即把他从位置上弄下来呢？ 其实韦光荣原本并不想掺合这种斗争，他本是市委常委会上出了名的中立派，再说李伟高是不是提拔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又何苦要帮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呢？可是他瞧着陈大龙跳出来明确反对这件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只要是陈大龙反对的，他韦光荣就要赞成，给陈大龙点颜色看看，倒也不需要分事件场合。 市委书记刘国安听着韦光荣的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来，他左右看了看底下的一帮常委，嘴里趁势说道：“还有谁要发表自己的不同意见吗？常委会上讲究的是民主集中，不管怎么说，咱们先要把各自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这样才是一个民主的会议嘛。” 刘国安此时说话口吻明显别之前轻松了很多，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心里必定是窃喜的，韦光荣算得上市委常委中的老资格了，他此时站出来力助，显然让刘国安站队实力瞬间明显增强。 底下鸦雀无声，会议室里似乎变成了刘国安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张市长，对于李伟高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吗？”刘国安问。 刘国安主动把枪口对准了张市长，他存心想要撩拨张市长随便说出点什么话来，只要张市长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必定是支持的陈大龙。 这样一来，在贾娟的心里，必定也就对张市长有了成见。 这种情形下，张市长左右看了一圈在座的常委成员后，嘴唇动了动却并没开口，只是轻轻的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刘国安自找了个没趣后，只能尴尬的宣布说：“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要说的了，我们还是民主集中制吧，在座的常委举手表决一下，同意李伟高同志提拔的请举手。” 举手的结果是贾娟没想到的，普安市委十一名常委中，居然有六个是反对李伟高提拔的？其中还有一个新来的纪委书记以不熟悉具体情况为由，选择了弃权！ 也就是说，真正支持李伟高提拔的人，包括她自己和刘国安在内，只有四票！ 常委会上明显的弱势，让新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老同学李伟高的提拔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让他空欢喜一场罢了。 …… 第835章女记者的功劳（三） 常委会结束后，贾娟的脸色铁青，刘国安原本以为，贾娟必定会忍不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进市委书记办公室说一通牢骚话。 他却没想到，这娘们还真是沉得住气，居然一声不吭回自己办公室去了？便宜刘国安还特意费心为她留门。 贾娟能有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因为巴结上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所致，可要是大家都以为她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贾娟属于那种比较有心机，也比较注意自己处事方式的女人，在官场的一次次升迁中，她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体会。 为什么官场中，有些女人尽管也陪着领导做那事，却鲜少有成功上位到一定级别的？而贾娟这么年轻就利用自己的身体爬到了市委组织部部长的位置？既然能有本事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贾娟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这次的常委会议上，当贾娟第一次提出推荐提拔的人选居然以惨败而收场，这让她心里更多是震撼！ 她立即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清楚普安市委领导班子各成员的实力，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有些过于随便的投入到刘国安的阵营中，对自己来说，可能正是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是个善于总结的女干部，会议一结束，她便总结出，今晚的会议上推荐提拔李伟高失败，对于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威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这也是自己做事不够严谨的表现，贾娟感觉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冷静的思考一下自己面临的局面。 之前在省城的时候，孙部长跟她倒也提及过，因为普安市的领导班子之间相处勾心斗角影响，原本有希望提拔的刘国安最近一段时间很有可能提拔无望了。 这说明刘国安这个市委书记对于普安市的领导班子之间诸多争斗并没有全盘控制，11个市委常委中，居然有六个正大光明的当面反对他刘国安提出来的建议？这已经相当说明问题了。 破庙不招好和尚。 刘国安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市委常委成员中大半成了张市长那条线的人？贾娟感觉自己必须静下来好好考虑关于在普安市官场站队的重大问题了。 市委常委会上的信息第二天一早立即在普安市官场小范围的传开了。 按理说，这样的人事调整会议都是属于需要保密的范围，但是十一个常委，个个都有自己认为值得信任的人，每个人一张嘴跟底下人泄露后，知道内部信息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李伟高听到自己的推荐提拔并没有通过常委会的决议后，心里大吃一惊，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黄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李伟高顾不了上班处理公务，忧心忡忡赶往市里，径直去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办公室，他要找贾娟问个清楚，“自己提拔一事究竟还有没有挽回局面的可能？” 清晨贾娟刚进办公室，李伟高后脚就跟着进来了，瞧着老同学耷拉着一张驴脸无精打采神情，贾娟心知肚明他为何而来，脸上不露声色招呼道：“请坐吧李副区长。” 李伟高此时哪有心情拘那些礼节？他顾不上坐下，三两步跨到贾娟办公桌前，两只手稍稍用力撑住双臂，两眼直勾勾看向贾娟问道：“老同学，昨晚我可是彻夜未眠，你告诉我，外面人传说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贾娟见李伟高两眼通红，猜到他说的也是实话，低垂眼帘稍稍思忖片刻后，冲着李伟高解释：“老同学，你的事情我真是尽力了，原本刘书记都点头表示同意的事情，谁想到上了常委会上反应会这么强烈？” “一定是那个陈大龙在搞鬼！”李伟高咬牙切齿。 贾娟脸上愣了一下，问李伟高：“陈大龙副市长不是你的老领导吗？他为什么要针对你的提拔使绊子呢？” 贾娟现在已经学的精明了些，通过李伟高的嘴里打探些关于普安市领导班子成员间的各种私密关系，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作用的。 “贾部长是新来乍到，那个陈大龙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我们浦和区的前任区长邬大光就是栽在他的手里，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做事从来都不留后路，我在官场也算是行走了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私心极重，眼里容不下别人的领导干部。” 贾娟显然对李伟高嘴里形容的陈大龙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顺口应承道：“哦？陈大龙副市长看起来形象倒是还不错，怎么心地居然如此不堪？” 李伟高冲着贾娟愤愤口气说：“最近这孙子实在是太嚣张了！我们浦和区的一帮老领导班子成员，大半都栽在他的手里，我真是没想到，他本人都已经被提拔到市里当副市长了，居然还不肯放过我？” 贾娟瞧着李伟高一副喋喋不休的模样，整个一怨天尤人的怨妇形象，心里不由感叹。 “一个官员，尤其是一个一心想要寻求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的官员，如果一味的只知道埋怨别人，抱怨一些其他因素影响了自己的提拔，而不是好好的考虑一下自身存在的问题，这样的官员显然是不够睿智的。” 贾娟听李伟高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故意做出一副整理办公桌上文件的动作，显然，她这是在暗示李伟高，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长还有工作要做，您要是还想发牢骚的话，改日再说吧。 李伟高瞧着贾娟对自己的话题似乎不太感兴趣，猛然间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赶紧换了话题说：“老同学，无论如何我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帮我一把，这回有你老同学在市里当组织部长我都不能提拔，那我不是替你老同学也丢人吗？” 贾娟听了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为了推荐提拔李伟高一事，她已经在常委会上丢过一次人了，想到这里，她冲着李伟高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情现在已经没通过一次，只怕下次即便是推荐了，也还是同样的结果。你如果真心想要提拔的话，我劝你赶紧在外围多下下功夫。我这里反正是问题不大，让底下人多加一个名单也是可以的，关键是报到了常委会上一次两次的通不过，这样加上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伟高知道，贾娟跟自己说的也是实在话，作为市委组织部长也好，作为老同学也好，她能对自己的事情帮忙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 李伟高只能对贾娟说：“放心吧老同学，我一定会加紧努力的。” 李伟高提拔不成的事情，同样感到非常失望的人还有邬大光的老婆。 邬大光的老婆原先还指望着李伟高提拔后，真的能像他原先计划的那样，到了普水县当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立即展开详细的调查，尽快找出能对付陈大龙的证据来，让陈大龙没有好果子吃为邬大光报了怨仇。 却没想到市委常委会上的讨论结果居然如此出乎人意料之外？这让邬大光老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陈大龙根本就是在存心要斩尽杀绝，邬大光已经被他害的坐牢，他居然连跟邬大光关系紧密的下属都不肯放过？这厮心肠太狠辣！” 就在李伟高的推荐提拔没有通过常委会的决议当天，邬大光问题的调查也有新消息传出，因为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复杂，严重问题又比较多，案子已经转到了纪委重案组的手里。 尽管同样是纪委侦办案件，但是一旦案子到了重案组的手里，说明邬大光的问题必定是相当严重的，真要是结果出来的时候，估计刑期一般不会低于十年八年。 邬大光的老婆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当场几乎要崩溃了！ 邬大光是这个家庭的梁柱，如果他在里面呆十年八年的不出来，这个原本还算是幸福的家庭就算是散了。 自己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又没有太多的赚钱门路，从此要过着一种连中等家庭生活都不如的生活，这让一直高高在上，过着养尊处优日子的官太太内心充满了怨恨。 邬大光老婆对陷害邬大光的始作俑者陈大龙几乎是恨之入骨！ 原本指望着李伟高能跟自己一道报复陈大龙，却没想到李伟高这次的提拔以失败而告终，这真是让她感觉到生活愈加显出了几分黑暗来。 当晚，李伟高来探望邬大光老婆的时候，有些抱歉的口气说：“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没能如愿到提拔到普水县去，咱们原先说好的计划，只怕要往后延迟了。” 邬大光老婆则热心主动建议道：“我觉的，你只是靠你那个组织部长老同学，必定还是有些动力不够，还得再想点辙才行啊。” “嫂子，你是最清楚的，我哪里有什么门路呢？贾部长倒是说了，让我想办法在外围多下点功夫，最好是能直接跟刘书记挂上号，这样一来提拔的把握会更大些，可是我认识人刘书记，可人家不认识我呀，我这也正发愁呢？” 第836章初恋女子（一） 听李伟高提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名字，邬大光的老婆头脑中不由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刘国安的秘书长吴全能。 吴全能跟邬大光的老婆是老同学，年轻的时候一直喜欢她，并死心塌地的追求她，可后来邬大光当时各方面的条件明显比当时的吴全能要强很多，因此虚荣的女人选择了邬大光做自己的丈夫。 现在见自己的丈夫进去了，而吴全能却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干着，这让女人心里多少有几分感慨，“可惜当初做人没有前后眼，当初若是能选择吴全能的话，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副田地呢？” 瞧着眼前愁眉苦脸的李伟高，邬大光老婆若有所思问道：“你说，如果我们能联系上刘书记的秘书长吴全能的话，对你的提拔是不是会有帮助？” “嫂子，你有路子联系上吴全能？”李伟高喜出望外。 “我跟他是老同学。”邬大光的老婆说到自己跟吴全能之间关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 李伟高立马精神了不少，带着几分激动口吻对邬大光老婆说：“嫂子，要是真能联系上吴全能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他可是刘国安书记身边的红人？只要是市委市政府的诸多内部消息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要是真心肯帮我一把，肯定还是有用的。” 邬大光的老婆瞧着李伟高一副兴奋的表情，有些疑惑的口气说：“可是，我也并没有把把握，确定吴全能是个念旧的人。” “嗨！这年头，什么念旧不念旧的？老同学也好，老战友也好，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说到底还是得多送点好处给人家才行，否则的话，人家凭什么白白的帮你的忙？”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邬大光老婆真心觉的李伟高言之有理。 李伟高好不容易从邬大光老婆这里得到一条通向吴全能秘书长的路子，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 他当即向邬大光的老婆建议说：“嫂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来准备礼物，你看适合什么，我就准备什么，花多少钱没关系，关键是要把事情给办成了。还有，您看看礼物准备好后，您什么时候能不能去找一下吴秘书长，就扛着老同学这个名头去，帮我的事情联络一下，相信吴秘书长应该会有个说法的。” “我……”事情真摆到桌面上要操作，邬大光的老婆又有些犹豫。 “嫂子，这件事还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你想想看，陈大龙把邬区长害的这么惨，咱们是没本事把邬区长从里面捞出来，可要是想在外面想方设法对付陈大龙，只要努力总是有办法的。这个陈大龙能有今天，我敢断定他肯定不干净！咱们现在缺的就是证据，一个能够彻底把这家伙扳倒永世不能翻身的证据！” 李伟高的这句话，让邬大光的老婆立场慢慢变坚定起来。 尽管她心里也有些没底，到底吴全能这个昔日的老秦人会不会给自己面子，可是为了李伟高当着自己面勾画出的报复仇人陈大龙的未来美好蓝图，她愿意去尝试一下。 “好吧，我明天就去找吴全能试试看。”邬大光老婆终于下定决心点头承诺。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小寒过后，一场飘飘扬扬的小雪忽如其来。一早雪后晴天，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像往常一样正常时间点上班，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初恋情人会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前？ 出现在吴全能面前的邬大光老婆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修饰的，女人依旧跟年轻时一样，身材婀娜多姿，这些年领导夫人的优雅生活和精心保养让人感觉岁月几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一袭素雅的职业套装把女人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眼前的女人都不输于二八的少妇，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状态倒是比少妇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成熟韵味。 清早，这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风韵女人一出现在市政府办公室的走廊上，立即引起很多人行来的注目礼，站在吴全能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吴全能第一眼居然没把她给人认出来。 漂亮的女人固然引人注目，但有气质的女人更让人赏心悦目。 漂亮和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漂亮单指外表，美更偏重内涵；漂亮是先天性的，美是后天形成的，漂亮的容颜会随岁月老去，而美经过时光的雕刻，会散发出更加迷人的光彩。 邬大光的老婆显然是属于气质美的类型，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青零星的活力，女人眼里闪现出的睿智目光显然也让女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成熟女人的魅力。 “吴秘书长，你是不欢迎我吗？” 瞧着吴全能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自己的身上，邬大光的老婆心里不由多了几分自信，看得出来，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对于现在的吴全能来说，应该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女人对吴全能说话的时候，口气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轻佻来，瞧着女人笑着的冲自己开口，吴全能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起身做出一副欢迎的架势说：“唉呀！原来是老同学来了！你看我这脑子，这么大的美女在我面前，我愣是没看出来，这美女居然是你老同学。” “是我变老了，让吴秘书长不敢认了，是吗？”女人说话的声调里，有种装腔作势的做作。 吴全能心里却已经嘀咕上了，“邬大光不是已经被纪委给抓了吗？可是瞧着眼前这位这种状态，哪里像是家里男人出了大事的模样啊？这个时候，她找到自己必定是有事，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说句良心话，吴全能起初得到邬大光出事的消息时，心里是有几分窃喜的。 年轻的时候，原本吴全能跟邬大光的老婆是正处于恋爱火热期，那时候的邬大光老婆长的水嫩，那真是人见人爱的小美人。 当时的吴全能几乎一颗心全给了这个小美人，不管小美人说什么，他都应着，生怕哪一天小美人不高兴了，不搭理自己。 年轻男子第一爱上了女孩子那种痴心的状态，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完全体会，那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思夜想，脑子里整天就是惦记着心上人的一言一行，恨不得天天跟心上人黏糊子在一块，心里才乐意。 起初，邬大光的老婆对他还算是不错，对于吴全能所有的殷勤伺候全都照单全收，可是自从邬大光出现后，女人的态度立即有了很大的改变。 当时的邬大光是个官二代，他的父亲原本就是浦和区的区委干部，而邬大光毕业后就在父亲的荫庇下，在底下一个区里的区委办当秘书。谁都知道整天在领导身边行走的人是最容易被提拔的，因此当时的邬大光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吴全能当时也是办事员，却是在区里的卫生局当办事员，卫生局这种单位跟组织部，纪委，宣传部这些热门单位比较起来，自然就显得冷门的多了。何况吴全能的父母都是农民，从家庭环境这一块相比，他跟邬大光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女人的择偶观是相当现实的，跟邬大光处上后，立即就冷淡了吴全能。 说白了，初恋情人这算是彻底的背叛了跟吴全能之间的感情，当初吴全能流泪哀求下跪，除了拿根绳子上吊，真是什么招数都使过了，各种苦肉计就是希望能留住青人的心。 可女人变心起来，那实在是太狠了！ 为了断绝吴全能对自己的念头，邬大光的老婆跟邬大光认识时间不长就举行了订婚仪式，后来两人自然就顺理成章的结婚成了两口子。 可怜的吴全能作为一个情场争斗的失败者，差不多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从那种被女人抛弃的无比失落中走出来。 自从经受过这次情伤的打击后，吴全能一下子通透了不少，什么爱情？什么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物质为基础，以现实为前提罢了！ 这种年代，跟女人谈什么爱情？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吴全能后来明智的找了个在本地官场有些背景的女孩做老婆，尽管他并不喜欢她，可是她的家庭中诸多人脉资源却可以让他少奋斗至少二十年，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吴全能混的比邬大光还要风光的最主要原因。 吴全能对自己的这位初恋情人感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年轻时的切骨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的在消失，像他这样的人，早已不可能活在过去事情的纠结中。 但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回忆中每每触及到这个点的时候，内心还是会有所触动，毕竟那是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 第837章初恋女子（二） 眼下，初恋女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吴全能除了感觉到有几分惊讶外，更想知道，这女人找到自己办公室来，究竟所为何事？ “这些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吴全能一边尽力压抑住一颗心稍稍变频跳动速度，一边假做若无其事招呼老同学进办公室落座。 “怎么会老样子呢？我老了，你也变化很大，以前你可是一头浓密的乌发，现在变成地方支援中央了。”邬大光老婆满脸笑容打趣道。 邬大光的老婆说着自以为值得调侃的笑话，却不知道吴全能心里最忌讳别人议论他的头发。 这些年，吴全能因为工作压力大，一些应酬又比较多，头发脱落的很厉害，可男人毕竟还是好面子的，所以把两边的稀疏头发尽量往中间的光秃秃地段梳，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去多几分精气神。 吴全能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平复过来，作为一个市委秘书长，他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跟老同学聊天的时间实在不宜过长。 一股莫名不悦被他假装忽略不计后，吴全能礼貌口气问邬大光老婆：“老同学，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邬大光老婆见吴全能一副公事公办口气对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没底，可既然人已经来了，总要把话说清楚再走。 邬大光老婆特意在靠近吴全能办公桌位置的地方坐下，轻声说道：“哦，老同学，其实我来求你帮忙的。” 吴全能立马反应过来：“为了邬大光的事情吗？” 吴全能这样的猜测也算是人之常情，邬大光被关进了纪委，他老婆求人帮忙也是正常现象，他刚想要找理由拒绝，却见邬大光的老婆摇头说：“不是为了邬大光的事情，他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刘国安书记出面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找你是为了请你帮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忙，他的名字叫李伟高。” 邬大光的老婆把“李伟高”的名字说出来后，吴全能立即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李伟高是你家的远房亲戚？”吴全能有些怀疑的口气重复了一句邬大光老婆的话。 李伟高是浦和区的常务副区长，听说他一直是邬大光阵营里比较坚定的力量，现在邬大光的老婆居然说李伟高是她家里的远房亲戚？果真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啊，就因为是远方亲戚，所以他找上门拜托我来找你的时候，才不好拒绝。”邬大光的老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吴全能的眉头不由自主紧皱起来：“要是别的事情，或许还好说些，可是这个李伟高推荐提拔的事情，上次常委会上已经没能通过，只怕难度很大啊。” 邬大光的老婆知道吴全能对自己说的也是实话，点头笑道：“正是因为难度大，所以才会来求吴秘书长帮忙，您是刘书记身边的红人，只要您尽力帮忙，相信这件事还是很有希望的。” 瞧着邬大光的老婆一副笑的模样瞧着自己，吴全能心说，“你倒是能厚下脸皮来求我帮忙来了，你可记得当年对我的屈辱吗？”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吴全能不由心头一动，或许这次正好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自己又何必不好好的利用一回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瞧着邬大光的老婆冲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礼物的盒子出来放在自己办公室的茶几上，吴全能笑道：“怎么？到我这里来，也学会送礼了？” “这是李伟高的意思，我只是代劳罢了。”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吴全能那副不见外的口气，心里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顿时飞起了两朵红云。 吴全能的心里又是一动，“这女人还他妈的那么好看，虽然说半老徐娘了，估计压在身底下滋味还是不错的，正好她的老公现在又出了事，只怕要是能被自己弄弄，她心里也是巴不得的呢？这种贱货，天生的有奶就是娘！” 想到这里，吴全能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瞧着吴全能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邬大光的老婆感觉有戏，赶紧追问道：“吴秘书长，这事您答应下来了吗？” 吴全能一愣，赶紧从瞬间的意盈状态中回过神来，冲着初恋情人绽放灿烂笑容道：“哦，你说李伟高的事情啊？你先把礼物收起来吧，我们之间的交情，哪里还需要这些俗套的规矩呢，你只要把礼物收起来，我一定尽力帮忙。” 邬大光的老婆高兴的差点从沙发上雀跃起来：“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吴全能主动走到她的身旁，从茶几上拿起装礼物的盒子，伸手交到邬大光老婆的手里，却在交还礼物的时候，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邬大光老婆的一只芊芊玉手。 表面上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在交送东西，这个过程却暂停在了两人两只手交错的瞬间。 邬大光的老婆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低垂花容，双颊绯红，一双依旧明澈动人的大眼睛慌乱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吴全能用力摩挲女人柔软细腻的小手心境荡漾，轻声道：“你还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爱脸红，爱害羞。” 瞧着吴全能一副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表情，邬大光的老婆心里像是有数只小鹿“咚咚咚”奔跑，她头脑中此时冒出的一句话是，“难不成吴全能这些年一直对自己余情未了？” 邬大光老婆正有些发愁怎么把自己的手从吴全能的手掌中抽出来，吴全能却已经主动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冲她挥手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咱们稍后再联系。” 邬大光老婆赶紧顺坡下驴：“那好，那我就先替李伟高谢谢吴秘书长了。” “好说。” 吹啥风落啥雨。 官场风向变幻莫测，无外乎都是围绕“官位”二字，李伟高没想到的是，他看中的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胡长俊也在努力奔走想要争取得到。 上次胡长俊提出想要提拔到开发区的事情被陈大龙拒绝后，他回去仔细思考了一番，感觉自己要是想把事情给办成了，还是绕不过陈副市长这一关。 最近听说李伟高在市委常委会上被推荐提拔为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时候，就是陈副市长头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的，这让胡长俊心里更加有信心十足起来。 眼下普水县官场，姚晓霞有市委书记刘国安罩着，她提拔当县长是早晚的事情；普水县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位置总得有人坐上去？ 既然现在李伟高作为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已经宣布了失败的结局，这不正是自己见缝插针的好机会吗？ 胡长俊心里有底后，开始忙忙碌碌上下打点。 头一站毋庸置疑便是拜访自己的老领导陈大龙副市长，他心里清楚，以陈副市长眼下的能力只要真心出力帮他争取一个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绝不算什么难事。 这回胡长俊来拜访老领导陈大龙的时候，特意为他准备了不少普水县的地方特产，什么普水鸡糕点？普水捆蹄？普水五香萝卜干？等等等等，都是些普水县普通老百姓锅灶上常见的吃食。 有人要问，不是说“一万块挂个号，五万块买门票，十万块戴官帽？”，怎么胡长俊送礼给领导尽送些廉价货？这里又得唠叨两句关于官场送礼的学问。 送礼并非是越贵重越好，这道理官场人人心里都明白，关键还得看你要送礼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送对礼物投其所好是重点。 胡长俊跟陈大龙同事不是一两天，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陈大龙是多狡猾的一个人？在老领导陈大龙面前，胡长俊心知自己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以他的眼光早已把自己看的里外通透。 依自己和老领导的关系，压根没亲密到可以让他收下自己贵重礼物的程度，他对自己应该是防着用着却绝不会收受自己任何贵重物品，以免给他本人落下话柄。 可既然是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过去？思来想去，胡长俊最后决定多带些本地土特产表达心意应该是最合适的。 胡长俊拎着土特产笑嘻嘻进了陈大龙办公室的门，果然他立马猜到这家伙所为何来，笑着招呼道：“胡书记这是又要唱哪一出呢？” 胡长俊倒也不怯，随口答道：“自然是李卫升官啊！” 胡长俊的话里不无奉承的意思，谁都知道李卫是个小混混，也都知道李卫背后的靠山是大清朝的四王爷，后来的雍正皇帝，这句话波澜不惊的就贬低了他自己，大大的抬高了陈大龙。 还从来没人用这种语言方式拍自己的马屁，陈大龙“哈哈”笑出声来。 “胡书记这嘴上的功夫可是有长进了。” “那也是老领导教导有方啊，不管怎么说，我学不会老领导的皮毛，模仿总是会的。”胡长俊存心阿谀奉承。 第838章初恋女子（三） 陈大龙瞧着胡长俊一味的只是想要讨自己的欢心，听多了这些场面话，心里也感觉有些腻歪，于是冲着胡长俊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说：“长俊，你既然尊称我一声老领导，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你心里想要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找我其实起不了大作用。” 胡长俊一颗心瞬间跌入冰点，不解问：“为什么？您可是市委常委？这事您老领导要是不帮忙，那我可就？” 陈大龙赶紧摆手冲他解释说：“你先别着急听我说，上次的市委常委会上，我已经因为反对李伟高提拔到这个位置，明面上得罪了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依我看，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要在我这里下功夫，而是要市委组织部肯把你的名单报上来才行。” 胡长俊听了陈副市长的话心悦诚服，他心说，“敢情老领导不是不肯帮忙，是担心市委组织部那边不肯推荐啊？可是到底怎样才能让市委组织部把自己列入推荐提拔名单呢？” 胡长俊想到这里，有些发愁的口气说：“老领导，听说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长是从省委组织部下来的，还是个女人，我跟她可是连面都没照过，我就这么冒然去找她帮忙，能行吗？” 陈大龙颔首：“这就要看你胡长俊自己的手段了，人家李伟高能办成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成呢？” “听说李伟高跟贾部长是党校老同学呢？”胡长俊说。 “你要是主动跟贾部长接近几次，不是也成了老熟人？” 听着陈市长的提点，胡长俊心里不由豁亮起来，“是啊，这省里来的领导干部，有几个不是有心下来捞实惠的？贾部长必定也是此类领导干部，只要自己用金钱铺路，还怕她不对自己另眼相看？” 胡长俊一点就通。 他满脸感激冲着陈大龙佩服口气说：“谢谢老领导提点，我稍后就去拜访贾部长，按照老领导的指示试试看。” 陈大龙脸上笑着，却并不多言。 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本人的悟性高些才行。比方说，胡长俊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接近贾娟？让贾娟能心甘情愿的放弃推荐李伟高而推荐他胡长俊？这些都是他必须考虑解决的问题。 真正有心要办成一件大事的时候，每一步，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是需要精心考虑设计的，一件事的成功不经过一番辛苦经营怎么能成呢？ 胡长俊并不笨，他联想到贾娟既然跟李伟高是党校同学，必定这普安市里还能有其他的党校同学，现在礼物是只要花钱就可以准备好的，可是这个帮助自己联系上贾娟的纽带却是需要耐心寻找的。 胡长俊为了这事特意去了一趟省委党校，把当年跟贾娟同班一块学习的同学名单复印了一份后，别说，还真是让他发现了一个好机会！ 跟李伟高和贾娟同班同学中，有个人叫李魁，跟胡长俊算得上是酒桌上的酒肉朋友。 要说到李魁，此人也是普安市官场中的另类，明明在某个县里当副书记干很好的，非要去某国企当老总去？进了商界后，这厮跟原先的一帮官场中朋友喝酒的机会就少了，胡长俊倒是经常在一些报纸和媒体上听闻他的诸多消息。 普安市的酒厂是百年老厂，李魁过去当老总后，听说决心还很大，没事就折腾准备上市之类的勾当，前一阵子听说差点就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最终搁浅。 胡长俊回来后，翻出了李魁的电话打了过去，他要让李魁做媒介，请自己和贾部长坐在一桌上吃顿饭，不管怎么说，总得先跟这位女部长混个脸熟才好办事。 胡长俊找到了李魁的手机号码后，立马拨通了李魁那尾号是六个9手机号码，几秒钟的功夫一个雄厚的男中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您好！您是哪位？” “李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胡长俊以前也是跟李魁一道吃喝嫖赌过的人，跟这位兄弟说话倒也用不着有多客气。 “妈呀！胡长俊啊！你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打我电话呢？我明白了，是不是要过年了，你小子想要从我这里捞点好酒喝，我可告诉你，付钱啊！不付钱坚决不准把酒拿走！” “瞧你那点出息，当了酒厂的厂长，简直一点人味都没有了，我胡长俊差你那点酒钱吗？过分！实在是过分啊。” 李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还是跟兄弟说话痛快些，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整天头上扛着一个老总的名号，说话做事一本正经的，把我给累的。” “你晚上少来几次，自然就不累了。”胡长俊调侃。 “我冤啊！你是没在企业里干过，胡长俊，你小子要是有兴趣过来干两天试试看？就你那体格，还不如我呢，一个月就把你给累病了。” “行了，好不容易给你打个电话，你还咒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李魁也是个人精，瞧着胡长俊打电话过来，就知道这小子准时有事相求。他现在算是半官半商的身份，编制还留在公家，人却在企业里混着。不管是商场和官场，他都需要朋友，尤其是胡长俊这种稍稍能有些地位的朋友，他李魁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 抱着这种心态，李魁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不管胡长俊请自己帮什么忙，过分为难的，不帮；不是太为难的，可以考虑。 胡长俊听着电话里没了动静，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在听我说话吗？” “放心吧，洗耳恭听。” “哦，那行，听说你跟市里新来的组织部长是党校同学？” “连这么绝密的信息你胡长俊也知道？真是神了？” 胡长俊没好气地说：“少跟我废话，改天我出钱，你请客，把你那老同学叫过来一块吃顿饭行吗？” 李魁心里寻思了一下，八成胡长俊是想要巴结上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却又没什么路子，找自己当块跳板而已，这个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好处却也没什么坏处，倒也能帮。 “行啊，有人请吃饭，我自然是乐意的。”李魁爽快答应。 “不是请你吃饭，主要是请贾部长吃饭，把问题的关键点搞清楚啊！”听着胡长俊一副不客气的说话口气，李魁不由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请人吃饭还请的这么嚣张？” 胡长俊顺口道：“那是，我胡长俊哪天低调过？” “拉倒吧，我联系过后，给你回话。” “那行，快点啊。” 在胡长俊的催促声中，李魁摇头笑着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胡长俊心里琢磨，既然现在通过李魁的路子总算是联系上贾娟后，下一步自然是开始重金投石问路。 按照李魁几分钟后的回话说，“他这个中介的功能已经完成了，胡长俊要是想要达到内心企图的目标，就要看他自己接下来的表现了。” 尽管李魁把话说的比较直白，胡长俊心里却丝毫不生气。 大家都是酒肉多年的朋友，李魁早把自己看的透透的，他这次能答应帮自己这个忙，自己已经感激不尽了，随便让他调侃几句，倒也无所谓。 胡长俊在电话里冲着李魁打听，“贾部长都有哪些嗜好？” 李魁却一副神秘的口气说，“老朋友，女人喜欢的，部长都喜欢，男人喜欢的东西，部长也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一样。” 这话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只要是送礼就行，部长倒是不讲究送什么礼物。 胡长俊瞧着李魁那副不真不假的模样，心里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李魁这厮跟自己做事心里也是有点小九九的，白白的花费时间帮自己牵线搭桥，他本人一点好处都没落下，他心里自然不乐意，想要听真话，自己还得出点血在这小子身上才行。” 胡长俊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冲着李魁笑道：“你小子，心眼不少啊！跟我也来这套，大家多年朋友不要拐弯，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直接说出来，省得浪费兄弟时间，这样大家都方便。” 李魁瞧着胡长俊说话爽快，他说话的口气也变的爽快起来。 “还是我兄弟做事有分寸，其实我一个酒厂的厂长，每天这脑袋里盘算的，无非是两大块，第一是多卖点酒出去，第二是从财政上多弄点钱回来，你说，这两样你挑哪一个？” “你小子心够黑的！行了，我不跟你啰嗦，改天让你手下的销售经理过来找我，我要是把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竞争到手，我保证帮你出面周旋，让你酒厂生产的那些酒作为普水县来客的接待用酒，这总行了吧？” 胡长俊相当直接和李魁谈起了“合作条件”，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人家李魁凭什么白白帮你牵线搭桥？ 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唉呀，兄弟，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我可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其实现在要做的就是这大过年的，你们普水县那么多的机关事业单位，总是要发些福利的嘛？不妨就每人两箱酒，这钱是从财政上支出也好，还是从各人的工资里扣除也好，我倒是无所谓，总是互惠互利的一件好事嘛。” “好事？” 第839章初恋女子（四） 胡长俊没想到李魁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他奶奶的，自己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这家伙就跟自己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 “兄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又不是县委书记，哪能保证底下所有机关事业单位都买你酒厂的那些酒呢？再说，现在上面对这阵子三令五申的不许公务员发福利，你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不管怎么说，你作为一个常委分管的那些单位总是没问题吧？” 李魁其实心里也知道胡长俊的实力，目前依照胡长俊的实力，这样做的确是有点困难，瞧着胡长俊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他赶紧降低了合作条件。 胡长俊心里明白，自己跟贾部长以后的交往中，李魁这条线说不准还得经常用，为了能让自己顺利达成提拔的心意，也就只能自认吃亏了。毕竟自己没有别人的那种过硬的关系，只能靠手中权力帮助别人，别人也才能帮助自己。 胡长俊思虑片刻后，无奈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李魁立即在电话那头喜笑颜开起来，“哈哈哈”边笑边冲着胡长俊调侃道：“兄弟，你可真是够义气！我实话跟你说吧，以前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因为贾娟当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很少的同学知道，贾娟喜欢收集古董，只要是正品，她都相当感兴趣。” “古董？” 嘴里重复着好不容易从李魁嘴里掏出来的实话，胡长俊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这样说来，自己这次岂不是要花大本钱，这古董能有几件是便宜的？” “是啊，古董，所以你要认真准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既然你争取了，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才能马到成功！” 事已至此，胡长俊只能应承一句，“谢谢兄弟提醒！” 有了李魁的提醒，胡长俊的心里对于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价码盘旋一番，“自己是副处级，也不是提拔，估计三十万到五十万左右的价位应该差不多够了，所以购买古董的时候也就照着这样的市价来挑选。” 接下来几天，胡长俊花了不少的心思，总算准备了一份看起来还不错的字画。 下面就是和贾娟联系上的问题，于是就给李魁打了电话，说，“按照你的意思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了，贾部长那边自己该如何去联系啊。” 李魁那边很是轻松地说，“老胡啊，你的事情我昨天和贾娟联系过了，说我的一个朋友工作上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她，贾部长是很客气，让你明后天直接到她办公室，有事情当面汇报。” 胡长俊赶紧说，“谢谢啊！” 跟李魁通完电话后的第二天，胡长俊揣着礼物去贾娟的部长办公室，一路上，他心里不由有些得意的想着，“这年头，就怕领导没爱好，只要是领导有爱好，就没有攻不下的。” 胡长俊准备送给贾娟的是一副字画《香如故》。 《香如故》的作者是冷枚，清代宫廷画家，字吉臣，号金门画史，山东胶州人，焦秉贞弟子。善画人物、界画，尤精仕女。所画人物工丽妍雅，笔墨洁净，色彩韶秀，其画法兼工带写，点缀屋宇器皿，笔极精细，亦生动有致。 清廷供奉冷枚的传世绘画，屡经沧桑历变，如今民间很少再见。前不久他的一幅大轴幸存彩画《献寿图》，以百万元之高价，出现在天津某拍卖会上，见者莫不叹绝称奇！ 据说，这副《香如故》原本是冷枚的草稿作品，画工稍显粗糙，却也展现出非同凡响的作画功底，因此价格自然不能跟《献寿图》相提并论，却也的确是冷枚的真品。 胡长俊小心翼翼的把字画拿好后，站在贾部长的办公室门口，关键时刻，他感觉一颗心“咚咚咚”狂跳起来。 毕竟今天这次的拜访，决定自己提拔的大事到底能不能成，他在心里轻声提醒自己，“深呼吸，别紧张，一定要当着贾部长的面，尽量表现的自然些，再自然些。” 感觉自己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些，胡长俊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敲响了武贾部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清脆女音。 胡长俊赶紧推门进去后，又转身把门关好。 “你是？”贾娟面带疑惑神情问刚进门看上去有些怯怯的五大三粗的汉子。 “是李魁说他给您打过电话……”胡长俊话没说完，贾娟脸上立马阳光灿烂，冲着胡长俊热情招呼：“是胡书记啊，快请坐快请坐！” 胡长俊稍显拘谨的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没话找话的口气说：“我冒昧过来，没打扰贾部长工作吧？” “没有，这两天我刚刚到任，很多工作还在熟悉阶段，刚才看了半天的材料，你来了，倒是正好给我找个理由稍微歇息片刻。” 贾娟说话的声音相当轻松自然，这让胡长俊感觉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只要领导人不当面摆出当官的架势来，一切自然就好说。 胡长俊个性直接，虚伪的客套话说了几句便没词了，今天当着女领导的面他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把手里的那幅画恭敬的放到贾娟的办公桌上。 贾娟不由奇怪的口气问道：“你这是？” 胡长俊赶紧脸上堆满笑容解释道：“听李魁兄弟说，部长喜欢收藏这些古董字画，偏巧，我那里也有这么一副，反正这些东西在我这样的外行人手里无异于废品，到了部长这样懂行的人手里，才能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来。” 胡长俊轻轻的把那幅画卷在办公桌上摊开，贾娟的两只眼睛立即放光起来。 “好画啊！不错不错，胡书记居然有这么好的藏品？还真是狠难得。” 瞧着贾部长一副啧啧称赞的表情，胡长俊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只要贾部长能满意自己送出的礼物，自己的辛苦就算是没白费。 “听说，这幅画原本是一个名叫陈瀛的儒商收藏的，此人不仅是著名收藏夹，鉴赏家，他还是康有为的亲家，祖籍广东南海，生于上海。” “哦，我倒是对此人有些印象，此人原名原名钜瀛，字仙洲，在早年曾经是汉口商界巨富之一，1931年湖北大水，陈将多年珍藏的字画、古玩2815件，捐献给湖北书画古物博览助赈会，义卖用以赈灾。1938年，将下属保华街金石墨缘堂的古玩、字画全部捐出，用以购买飞机保卫武汉。” 贾娟果然如李魁所说，对字画收藏颇有见地，胡长俊查阅了半天资料得出的相关资料，她居然张口就来滔滔不绝了若指掌。 胡长俊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来：“真没想到，贾部长倒是比我还要见识广博的多，看来这副字画今天可算是找到真正懂得欣赏的主人了。” 贾娟的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那副字画上，她在心里暗自的盘算着这幅画的市价，“按照《献寿图》的标准，应该至少不会低于五十万吧？这样的价位对于市里的官员级别来说，购买一个处级干部的位置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不知道胡长俊今天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胡书记最近工作倒是清闲，能抽出时间来赏玩这些，倒也不容易？” “我一个政法委书记，再怎么说也是闲职，那就是领导人做些辅助工作，所以工作上倒也不算是过于繁忙。”胡长俊小心翼翼应承了一句。 “是吗？最近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被提拔到市里当了副市长，市委组织部对于普水县的领导班子调配也正在进行中，胡书记作为普水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对这次的干部调整有什么比较中肯的建议吗？这样我也能有针对性的开展工作？” 贾娟明摆着看中了这幅画，主动开始跟胡长俊攀谈“成交条件”，这让胡长俊心里不由暗喜，“明摆着现在部长在等着自己谈条件了，自己礼物送完了，该是说出送礼目的的时候了。” 他赶紧抓紧时机开口道：“贾部长，我……其实我在普水县工作这些年，也算是一步步从基层上来的，对当地的情况的确比一般的领导干部要更加熟悉些。不过领导干部的调整，那是部长等领导运筹帷幄的大事，我一个下面的干部不敢多议论，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想向部长汇报一下！” “有什么情况就说吧，这样也才能为组织部利用好每一个干部提供建议！”贾娟此刻显出一个领导人该有的“凶怀”和“亲民”。 “贾部长，我做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也几年了，期间和我一同明确为副处级的干部，有的已经是正处和副厅等领导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进步。最近一阵子，听说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姚晓霞可能要调整到重要的岗位，我就想着，经济开发区可是普水县财政一个比较重要的经济支撑点，多少企业都落户在那里呢？我要是能到了这么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必定能把所有的工作都做的更上一层楼。” 胡长俊越往后说，越感觉顺当了许多，他明白现在自己正在跑官要官，可这要官的话从嘴里说出来，自己居然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贾娟听胡长俊提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倒是愣了一下，她倒是没忘记自己的老同学李伟高一直拜托自己帮忙弄到这个位置。 现在一边是所谓的同学友情，一边是价值不菲的字画，市侩的贾娟心里立即有了决定。 “胡书记这样的年纪，丰富的经历，正是干事的时候，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也的确需要胡书记这样年富力强的好干部！这样吧，你的事情，下一次常委会上我会极力推荐，总之我这个组织部长能够努力到什么程度，一定尽力而为。” 贾娟的回答让胡长俊瞬间一股精血上涌般兴奋，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这么容易就成了！哈哈！老子要升官了！太他妈太爽了！” 第840章跑官的希望来了 胡长俊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激动，冲着贾娟点头致谢：“贾部长，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胡长俊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身子却已经站起来慢慢的往后退去。 该送的礼物已经送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交易达成后，作为交易人也是该到了退场的时候了，贾娟显然并没有起身送胡长俊的打算，只是冲他点头示意后，嘴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胡书记慢走。” 无论是贾娟还是胡长俊对双方交易心知肚明，贾娟作为被求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胡长俊想要提拔本该有所付出，这也算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反正只要事情办成两不相欠，这就是所谓的钱权交易。 胡长俊通过李魁的关系把组织部的贾部长搞定后，再次拜访了自己的老领导陈大龙，他心知，此次提拔离不开老领导鼎力相助，既然市委组织部推荐关口过了，接下来就要看市委常委会上老领导对自己提拔一事的支持力度了。 胡长俊从市委组织部下楼后，顺道来到陈大龙办公室门口向里张望，瞧着里面并无外人，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一进门，胡长俊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道：“老领导，今天来打扰，还是那件事，我想到普水经济开发区任职的事情向你汇报一下！”胡长俊个性一向耿直，说话做事不会拐弯，一进门便直奔主题，也不管领导正忙着还没反应过来。 陈大龙第一反应以为胡长俊又来纠缠自己，狗日的，上次已经和他说过，此事情自己不能直接做主，没好气道：“胡长俊，你的事情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组织部那边推荐很重要，毕竟我不是组织部长，不能把别人的事情做了，所以推荐这一关要是没过，根本就上不了常委会，说什么都是假的，如果上不了常委会议，你让我怎么帮你？” 胡长俊被陈大龙一番冷脸奚落并不生气，笑眯眯冲着陈大龙解释：“陈副市长，你说的我都了解，我也按照你说的走了，否则，也不敢来麻烦你，所以您先别生气，我今天来找你，是向您报告好消息的！” 陈大龙斜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你小子少蒙我？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身为市委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心里有数，如果胡长俊的事情当真有戏了，他这个市委常委能不知情？ “我的好消息是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总算是同意在常委会上推荐我了，这样的事情总算是有了契机啊。”胡长俊迫不及待把好消息说出来。 陈大龙心里不由动了一下，“听说李伟高跟贾娟是党校的老同学关系，而且李伟高一直在做文章，胡长俊居然能让贾部长改变主意推荐他？必定背后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看了这家伙在政治上果然比以往更加成熟了。” 陈大龙转变了态度，欣慰点头道：“哦，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具体给我说说看。” “陈副市长，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把贾部长这一关攻下来，贾部长已经答应，会在常委会上极力推荐我到开发区，她同意了所以我这就过来求您老领导帮帮忙，常委会议上等到事成之后，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老领导的大恩大德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笑道：“长俊啊，我和你也做过同事，你和我之间一直也很和好，你放心好了，你毕竟是我的老下属，只要贾部长极力推荐你，我又怎么会反对呢？”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 胡长俊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陈副市长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支持自己，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怎么着也得先请客吃饭喝酒送点小意思吧？ 胡长俊这会是真高兴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心里有数，如果身为市委常委副市长的老领导陈大龙同意自己提拔的事情，意味着此事成功率加大许多。毕竟，他也听说了，现在普安的实际情况是张市长和陈大龙等人是一伙的，在常委会上有很大的决定权。 从陈大龙办公室出来回去的路上，胡长俊的心情异常兴奋，他心里一直想要的目标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他已经在心里考虑着，等到自己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后，自己头一件事应该做什么？ “工程上的事情，自然是自己首要必须抓到手的。谁都知道，经济开发区建设工程比较多，每一个项目背后那都是滚滚的利润，哪怕一个项目只要得到十万块的好处费，几十个工程就够自己大赚一笔了，哈哈，太爽了。还有土地拍卖的工作，只要操作的好，这里头的好处费也是惊人的，以前电视上报到的那个什么土地局长，是一个女干部，小小的科级女干部就是利用土地占了上亿，靠，自己也不会要那么多，只要十分之一也就够了，就算是人事调整之类的好处费自己不沾手，等到上任几年之内，自己必定能够赚的一个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胡长俊不由笑出声来，倒是把为他服务的开车司机吓了一跳，心里暗说，“胡书记这是中了邪吗？居然一个人坐在后面都能笑出声来？”作为一个司机，此刻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上次在想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做官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就是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种利益。虽然现在老百姓把这叫腐败，但有些做官的却不这样看问题，而是把这一点看作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唯一的目的。务必要时时想到：你的领导想方设法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心甘情愿服从你，也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时时处处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对一些不义之财，万一你良心发现，自己也可以不要，但属于别人名下的你必须给。记住，一旦你把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或放弃了，你为官也就离失败不远了。 胡长俊不是什么高级的腐败分子，但是长期的耳濡目染，也掌握了一些所谓的规则。 话分两头。 自从邬大光的老婆跟吴全能见面提及李伟高提拔一事后，一直在家里坐等消息，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吴全能那边却还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得空的时候，倒是李伟高隔三岔五的打个电话过来嘘寒问暖，尽管没有直接问及自己提拔一事到底有没有消息，邬大光的老婆却明白，他心里必定是着急的，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眼看着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吴全能一个电话也没有，邬大光的老婆感觉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坐等，于是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吴全能。 听着电话里“滴——滴——滴”的拨号声，邬大光老婆心跳不由加速，漫长的一周等待已经让她之前的自信折损大半，今天鼓起勇气打电话结果到底如何，她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倒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所谓的高高在上，有的时候那是一钱不值。 好不容易听见电话接通声音，女人赶紧装出无比温柔声音问好：“你好！吴秘书长，最近忙吗？” “每天都差不多吧，反正倒了班上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怎么，有事吗？” 邬大光的老婆不由愣住了？听吴全能这说话的口气，似乎已经把自己上次跟他说过的话给忘到脑后了，根本就不记得了。 邬大光的老婆拿不准吴全能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跟自己装糊涂，眼下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只能继续跟吴全能周旋说：“秘书长，倒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咱们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往来，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请你们一家过来吃顿饭。” 邬大光的老婆也不过是随口胡诌，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没想到吴全能却顺杆子爬了上来。 “好啊，你的手艺我可是一直忘不了，尤其是红烧肉，记得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你最拿手的一道好菜，很多年那是一直没有忘记。” 邬大光的老婆不由有些尴尬起来，她原本打电话给吴全能的目的是为了打听一下李伟高提拔的事情，从而达到让李伟高提拔，以便日后达到帮助邬大光报仇的目的，可没想到说着说着，却把自己给架在那儿了。 既然已经说到这话题了，也只能顺着吴全能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毕竟自己现在是有求于这个男人，他可是自己目前唯一可以方便联系的“大人物”。 邬大光的老婆只能接着话茬往下说：“那行，明天正好是周末，秘书长如果方便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我家聚聚，我一准给你做一顿当年的红烧肉，只要秘书长喜欢。”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家里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孩子现在在外地读书，我家那口子因为得罪了一些人，你也知道又出了那事，我一个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841章曾经的恋人（一） 吴全能听到这话，嘴里又客套了几句后，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心里冒出一句，“狗日的，你也有求到我的时候？你也有今天？老子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若是邬大光老婆有透视眼的话定能看到，吴全能放下电话的同时，两只眼睛透出一股冰冷的寒光，嘴角正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 那种笑何止是阴冷？更有一种报复的酣畅快慰！ 男人，在瞧不起自己的女人前面，一早得势，必然要想办法捞回男人的自尊。有人说千万不要得罪小人和女人，其实是人都有希望被人尊重的一面，都有有朝一日得势的欲望，真的实现了，之后必然是要得到想要的。 吴全能知道邬大光的家住在浦和区西郊的一个别墅区，尽管他现在人被关进了纪委，可是家里这些年毕竟还是有些老底的。 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邬大光家里尽管被纪委查抄过一回，可是这房子却留了下来，如今邬大光的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别墅里，孩子平常住校不在家，别墅里里外外通常只有女人一个人形单影只。 周末的中午，邬大光的老婆正在家里忙着，听见门口响起了门铃声，心里寻思着，一定是吴全能一家子当真全来了，心里不由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有所准备，赶紧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过来开门。 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却只有吴全能一个人，邬大光的老婆不由愣住了：“嫂子和孩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吴全能早已准备好理由，边进门边解释道：“本来说好一起过来的，可是他们突然都有事，今天恐怕是来不了了。”其实，吴全能这会心里想的是，“老子今天目的就是一人来，如果把老婆孩子带来了，老子还怎么方便干事？” “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可是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呢？”邬大光的老婆并未看透吴全能此刻心里的想法，嘴上很是不甘心地说。 吴全能不待女主人招呼，径直穿过别墅前地砖铺设的小路进别墅一楼客厅，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顿饭上，站在客厅转脸先四面环顾了一下这栋别墅。 别墅分为三层，一楼是一个大厅，北面有一个厨房和房间，后面还有一个工具房；二楼是卧室加书房，外带一个相当宽阔的大阳台；来到三楼后，眼前则是更大的主人休息室，里面有一些投影设备，看样子，邬大光平常喜欢在家里看一些大片。 吴全能一边口中啧啧称赞一边上楼，邬大光的老婆只好跟在他身后陪着上楼。 瞧着吴全能一副仔仔细细打量自己家房子的表情，讨好的口气说：“这别墅还是好几年前买的，有点小，肯定是不能跟吴秘书长家的房子相比的。” 吴全能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叫我小吴吧，我听着顺耳些。” “那哪能行呢？你现在的身份可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吴了。”邬大光的老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不由自主的慢慢低落了下来。 当初她主动抛弃了旧情人投身到邬大光的怀抱，说白了，还不是心里嫌弃吴全能各方面硬性条件不如邬大光？ 现在这些年过去了，风水轮流转，邬大光进去了，吴全能却还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呆着，自己有事还得求人家帮忙，这也算是老天爷的故意安排吧。 吴全能把三层楼都看了一遍后，来到大卧室里，眼前的这张穿尺寸是两米二乘以两米四的，不管是从宽度还是从长度都显得很宽余。 一想到就是在这张地方上，邬大光必定跟这个女人无数次的颠龙倒凤，吴全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邬大光，你小子当年牛逼，把这个女人抢走，要是知道在你的地方老子把你的女人弄个遍，你是如何想的。 “你也累了，过来坐会吧。” 吴全能看起来似乎无意的坐到床边，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不，我这楼下还要烧菜呢。”邬大光的老婆心里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原本说好的，吴全能一家三口都过来吃饭，可是现在却只有吴全能一个人来了？这偌大的别墅里，把大门关紧后，只剩下自己和吴全能孤男寡女的两个人，而且现在又是在卧室里，她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当。 邬大光的老婆说着转身要走，却见吴全能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奔向卧室的门，伸手把门居然给反锁了。 “你，吴秘书长，你这是干什么？” 瞧着邬大光的老婆像是小鹿受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吴全能的心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哈哈，这个女人今天自己一定要拿下！”于是他伸出两只手搭在女人的两边肩膀上，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吗？” “啊！？我……” 女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男人用一根手指轻轻的堵住了嘴巴。 “听我说，自从你跟我分手后，我再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我忘不了你，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一直等到你跟邬大光结婚了，我还是不死心，一次次的想着，怎么样才能重新把你给夺回来？我当时那样的求你，可你还是狠心不理我，你知道吗？当年我的心可真是全碎了，碎的都不知道裂成什么样了。” 男人一双大手铁钳似的紧紧搂住女人身体，越搂越紧，口中喋喋不休对女人“诉说衷肠”。 “对不起，我……”女人感觉到吴全能激动的情绪，他捏着自己肩膀的两只手像是两只铁钳把自己的身体控制一动不能动。 “别说对不起，我不怪你，谁让我当时没本事呢？处处都抵不上你老公，可是你知道吗？我跟自己女人上床的时候，头脑中却都是你的模样，就算是跟我老婆在一起也是这样，这些年，我心里有多苦！你能体会吗？” 瞧着吴全能两眼直勾勾看着自己一副动情的模样，邬大光的老婆心里也有些柔软下来，她没想到当年的情事居然对吴全能伤的这么深？ 女人不停扭动的身体慢慢停止下来，男人察言观色看出女人心软，一双大手趁机不老实上下探索，不一会便大胆盘弄在女人前面的感部位用力摩挲，畅快的感觉迅疾弥漫全身。 吴全能从女人的眼光中看出来深深的歉疚，心里不由轻轻的摇头，“这女人虽然有点市侩，性格居然一点都没变，随便说几句煽情的话立即就信以为真了？” 吴全能试探着手伸进女人贴身内衣里，慢慢的开始摩挲女人的身体，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快二十年了，这女人原本就该是属于自己的，却被邬大光占据了二十年，今天他要把所有的损失全都给补回来！” 吴全能看到女人没有大动作表示拒绝，假装陶醉一般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这些年，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年轻时的模样，一想到你每天晚上都睡在别的男人身边，我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这世上哪里还有别的男人有我对你这般真心，你当年可真是糊涂了。” “对不起，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了，你居然还对我那么好……” 邬大光的老婆几乎要感动的哭出声来。 “最近，我常常做一个梦，梦见我跟你一道在我们年轻时经常约会的小河边，那棵大树下，我抱着你，亲吻你，把你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然后慢慢的压着你，占有你，爱你，疼你，让你快活的死去活来，我也是快活的……” 吴全能越往下说，嘴里的话越加不堪起来，放在肩上的手，不停的抚搓揉着。 “不要！” 残存的理智控制着女人发出软弱无力的声音拒绝。 “我时时刻刻的想着你，想抱着你，抚摸你，喜欢你……” “嗯……在我心里，你也是个好男人，可是我们现在……”女人还保留着仅有的一丝理性。 “我喜欢你啊！难道你就一点对我不动心？” 吴全能的大手早已肆无忌惮在女人浑身上下畅游，终于，女人在耳边甜蜜的情话中，浑身无力软绵绵任由男人摆布。 …… 在邬大光的老婆看来，吴全能的身体比邬大光更结实，对自己的迷恋也更深，这让她心里的某种虚荣感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作为一个中年美妇，居然还有对自己痴心一片的男人？这本身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不是吗？ 而对于吴全能来说，从得到女人身体的那一刻起，一场有预谋的游戏很快结束了！ 原本，没得到手的时候，吴全能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遗憾，希望能有机会尝跟初恋情人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可是真的有过了一回，心里却也感觉跟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甚至跟那些年轻些的小姐比较起来，眼前的女人还要稍微次些。 一番云雨过后，女人很是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怀中，想到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许当初就应该跟着这个男人，世上那有那么多的假设……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女人猛然想起李伟高的事情来，也想到了现实，那就是自己是邬大光的女人，自己是要请求此人做事的，于是抬眼问道：“小吴，上次和你说的李伟高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第842章曾经的恋人（二） 吴全能现在爬上了身体，感觉那就那么回事，真如很多人说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到手的肯帝不是最吃香的，敷衍道：“你在我这里就是最高指示，我听你的，你想要我帮忙，我自然会尽力，你要是不想要我帮忙，我也听你的。” “讨厌！那自然是想要你帮忙啰。” “好，你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吴全能脸上充满虚伪笑容。 男人的甜言蜜语和顺从显然让女人感觉十分开心，如果她心里明白，男人和自己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时光，现在如此说，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纵欲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罢了，想到这里她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吴全能倒也没有完全忽悠邬大光老婆，跟邬大光的老婆那啥后的第二天，他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顺口跟刘书记提及了关于李伟高的提拔问题。 吴全能说：“刘书记，关于贾部长上次推荐李伟高没有成功的事情，我过后让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李伟高跟贾部长是老同学的关系，所以贾部长上任不久才会力荐他提拔到普水的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 “哦，我说嘛，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主动帮忙，但是贾部长可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结果不是很理想。” 瞧着刘国安的脸色还算是不错，吴全能趁机多说了两句：“刘书记，要是李伟高的事情咱们能主动帮贾部长一把的话，恐怕贾部长心里就更加贴近咱们了，正所谓同荣辱才能共进退嘛，您看李伟高的事情，咱们是不是也跟着加把力？只要能够把李伟高推上贾部长当时推荐的位置，也算是您对她一份人情。” 刘国安微微点头说：“一个县里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也就个副处级的位置，倒也无所谓谁上，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你主动跟贾部长联系一下吧，如果需要，倒也可以帮衬一把。” “好的。” 吴全能从刘国安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年头，并不是谁的级别高，说话就是算数的，刘国安一个市委书记，自己要是想要应付他，照样把他摆弄于股掌之上，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走。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有人说官场说话那是艺术，就是假话也要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几女和做官是最相似的职业，只不过做官出卖的是嘴。记住，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要根据需要。 吴全能就是能做到这一点。 这就叫水平！ 官场人升官手段一向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姚晓霞最近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提拔当县长的事情，这个念头其实一直就有，只不过贾达成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一直是在口号上支持她，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现在贾达成本人已经被提拔到市里当了副市长了，眼看着普水县很快会有一次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调整的行动，她寻思着，“自己此时要是再不出手的话，只怕想要提拔当县长的事情又得往后延长不知道多少日子了。” 这年头，谁会把别人的事情当回事放在心上？除了自己惦记着，没别人。 姚晓霞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次的提拔，刘国安应该是最重要的一关，只要他这个市委书记点头了，事情也就有把握了，趁着周末的时间她主动给刘国安打了个电话。 “刘书记，我是姚晓霞。”装腔作势的嗲声嗲气是姚晓霞应付男人的杀手锏，一般男人听了这声音先心里就情不自禁酥痒了几分。 果然，刘国安在电话里主动问道：“哦，姚书记啊，有什么事情吗？” 听话者刘国安说话打着一副官腔，姚晓霞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厮必定在一个说话不方便的场合，否则，早就满嘴滢语了。 “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是吗？” “嗯。” “那好，我说你听着。” “嗯。” “听说邻市新开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情趣酒店，保密非常强，就是价格稍微贵些，我要你带我去试试吗？” “哦？” 听着刘国安的口气，似乎对情趣酒店这种新名词还有些不太了解，姚晓霞赶紧解释说：“听说这种酒店人家国外早就流行了，特别的有意思，反正到了外地谁也不认识咱们，而且这酒店的服务又是相当注意保密的，咱们今晚就去尝尝鲜？你要是同意就说，好的，要是不同意就什么都别说。” “好的，你说的有道理。” 听着刘国安在电话里答应下来，姚晓霞忍不住做出来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年头，官场，商场上处心积虑想要跟市委书记这样的人物沾上关系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各自吸引住男人目光的优势，而姚晓霞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还算年轻漂亮。 可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么多，自己想要从这么多女人中脱颖而出，一直勾引住刘书记的眼球，无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保证男人对自己长期保持新鲜感，想点花招来伺候他是必须的，而今晚的情趣酒店就是姚晓霞构想了很长时间的特殊安排。 情趣酒店也称爱情酒店、爱情旅馆，流行于各国各大都市的酒店，因房间内配有男女情趣用品、情趣饰物或是情趣图片，受到年轻夫妻和情侣的喜爱。最早流行于日本和欧美地区，国内第一家情趣酒店坐落在湖南的长沙，并以此掀起了高潮、潮，模仿者和跟随者不计其数。 此类酒店一般都会配置着各种各样的情侣夫妻情趣用品，甚至还有2米的水闯、遥控操作的无重力爱椅等，男女都可以随着感觉大声宣泄出来，无论你怎么大声喊叫，都不用担心声音传到外面，一般这样的酒店隔音效果都很好。 全球出名的情趣酒店在日本和欧洲比较普遍，对于那些在上学时期即新盖懵懂之初没有那啥过的情侣们，可以到教室主题的情趣房。 这时你可以躺在课桌上，可以趴在黑板上，可以用书本轻轻地拍打着彼此那啥的部位。把上学时期那些快乐与不快乐都完全发泄出来。其次，还有公园主题、办公室主题、监狱主题、卡通主题等环境房。 情趣酒店另外一个趣味点就在服饰上，特别是对于女性的服饰穿着直接影响着整那啥的刺激度。警察制服、水手制服、学生制服、管家服饰、摩托车服等等。一般一间情趣房会摆放两套制服。如果不合适，你还可以电话酒店更换。 如果有人想象中的情色酒店是霓虹灯门面的低档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流的情色酒店，一点不比这些年最流行的设计酒店逊色，甚至本身就是设计酒店情色，也是需要有设计的，酒店的价格更是比一般的五星级酒店价格更要贵一些，毕竟除了提供五星级的居住条件外，还有其他一些所谓的特色设计和特色服务在里头。 晚上，刘国安应了佳人之约，亲自开车载着姚晓霞来到了邻市的情趣酒店。 酒店的大门敞开，驾车进去后，却发现每个停车位都是独立的小空间，把车子停稳后，自己顺手关上车位的门，就算是有人从车位前路过，也绝对不会看见汽车的车牌号码。 刘国安这样的年纪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家旅馆，门口没有接待人员也就罢了，连车位都设计的如此巧妙。 姚晓霞挽起刘国安的手臂往里走去，酒店的大厅里居然也是空无一人，只是在最显眼的位置提示旅客，可以通过大厅里的电脑显示屏选择自己喜欢的空闲房间。 姚晓霞当即伸手按下了显示屏上的房间号，有的房间是装饰成汽车包厢的模样，有的却是装饰成工厂车间的背景，还有的则干脆就装修成教室的样子，刘国安瞧着这一幕幕在眼前出现的房间内景，忍不住笑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有这样的旅馆？” “人家国外早就有了，这不是国内刚刚开始流行嘛！” 按照旅馆大厅里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空闲房间和图片，两人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亲近大自然的房间背景，通过一个狭小的窗口，隔着帘子付费后，两人往自己定好的房间走去。 转过大厅，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一条类似于林荫小道的通道，在通道的中间有一排高矮不同的小树种植在那里。从树叶的鲜嫩看起来，的确是真的树，不是塑料仿品，在小树的两侧便是各种形状各异的房间门，刘国安和姚晓霞预定的房间在最里面的一间。 楼道里的幽静显然让刘国安很满意，从进旅馆到现在，一个人都没碰见，显然让刘国安显得放松了不少，他低声附在姚晓霞的耳边说：“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你该早些带我过来。” 第843章交易（一）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 瞧着刘国安满意，姚晓霞心里自然也很高兴，两人推门进房间后，都不由自主的看呆了眼睛，这房间实景看起来，倒是比图片上更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精致来。 紫色灯光营造的氛围下，一张大的圆形穿放在房间的正中位置，一侧柜子上，摆放着各种辅助工具，尤其是房间里有张那啥椅子，按照说明上的介绍，可以变换五种不同的体位来享受。 姚晓霞轻轻的关紧房门后，把整个人吊在男人的身上，无比的声音问男人：“要不要奴家伺候老爷先洗个澡。” “老爷现在饿了，只想吃东西。” “好啊，想要吃什么，奴家打电话让服务生送到门口。” “我就想吃了你！” 刘国安说着这句话，已经把女人一下子扑倒。 …… 一番几近疯狂的颠龙倒凤，迷迷糊糊中体力透支的女人忍不住想要沉沉睡去，可是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说，“今天约会老男人是有重要目的的，为了自己能顺利当上县长，赶紧趁着这大好时机把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姚晓霞眼角余光看向刘国安，只见他此刻正惬意的舒展着身子躺在那边。 今晚姚晓霞安排的新鲜地方，他的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一番纵欲过后，他也感觉有些累了，一只手放在女人的高高隆起小山上，另一只手枕在自己的头底下，有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想求你件事。” 男人最讨厌女人在这种时候提条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敷衍的从嘴里“哼唧”了一声，示意女人有话就说。 “我们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已经提拔市里了，接下来县里的领导班子必定会调整，我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弄个县长当当。” “你的官瘾还不小嘛。”刘国安昏昏欲睡状态应了一声。 “唉呀，你就别取笑人家了，你就赶紧说，答不答应吗？” 现在一心只想闷头睡觉好好休息一会的刘国安连忙不停的点头说：“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可能是感觉自己答应的过于爽快，刘国安又补充说明道：“不过，有句实话我可要跟你说清楚了，现在的常委里头，我能控制的票数有限，要是陈大龙等人不答应这件事，就算是我答应了，只怕事情也不一定能确保成功，所以你也底下还要活动。” 姚晓霞听了这话，顿时急眼：“怎么会这样呢？你的意思是，还得陈大龙也支持我当县长这事情才稳当，陈大龙不过是副市长，你可是市委书记？你不能控制局面，他倒是能够控制局面？” “话不能这么说，陈大龙不是跟张市长关系特别近乎吗？虽然说张市长才是市政府那边当家做主的人，可是从跟几个常委之间的交情来说，陈大龙的分量是很重的。” 姚晓霞听刘国安这么一说，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不悦来，自己不过是想要提拔当县长而已，一个处级干部的提拔他刘国安竟真就做不了主？ 姚晓霞是个聪明人，不管怎么说，刘国安算是口头答应支持自己了，至于陈大龙，那就只有另外想办法再说吧。 作为一个女人，最佳的利用资本就是自己的身体。可是姚晓霞心里却清楚，男人跟男人完全不一样，她有本事利用身体轻易拿下刘国安，可是到了陈大龙面前，即便是自己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只怕陈大龙也未必会给面子。 “想要拿下陈大龙这一关，必须要重新想办法才行。”姚晓霞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在已然闭眼打鼾的刘国安身边躺下，脑子里却快速运转起来。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后，猛然想起贾达成跟陈大龙之间现在似乎关系很好，心里不由有了主意，“不妨让贾达成先帮自己到陈大龙面前去打个前站，如果陈大龙给面子自然很好，如果不给面子的话，自己再想其他办法。” 第二天清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受了姚晓霞指使的贾达成笑眯眯的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贾达成脸皮之厚无人能及，这位本地官场鼎鼎有名的大草包心目中，似乎从来没有黑白对错政治立场之分，他做一切事情的原则只有一条：利己就行。 刘国安对他有提携之恩，于是这些年他恭恭敬敬伺候刘国安，时时处处讨老领导欢心的目的只有一个，升官提拔！ 陈大龙用的是歪招降服他，尽管以前两人曾经斗的死去活来，他依旧有本事坐下来跟陈大龙放下恩怨重新建立良好互动关系。 你说他是大度宽容？显然这两个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难免让人讥笑；你说他聪明睿智？这两词用在他身上更是驴群不对马嘴；有人揣测这家伙会不会“大智若愚”？呸！这种大草包跟“智慧”两字放一块，简直让了解他个性的人要气的当场喷血。 偏偏贾大草包纵横普安市官场数十载，一次次化险为夷后反而能够步步高升？这也不能不算是现代官场难得一见奇葩官员履历代表。 此刻，贾大草包正笑眯眯一副闲聊口气跟陈大龙说好听的话。 “陈副市长果然是能者多劳啊，我看咱们市政府这边，你分管的工作可真是千头万绪，一般人还真没本事把这些工作都弄的稳稳当当呢。” 陈大龙瞧着贾达成一大早就像是个闲人一样，端着水杯，踱着步子进了自己办公室，进来后却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关痛痒的话，心里不由有些不乐意。 毕竟贾达成也是副市长，却又不好意思冷下脸来赶他走，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应付他一下，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滚蛋。 “贾副市长，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如果有事尽管开口，毕竟你我认识多年，能帮得上忙的陈某绝无二话。”陈大龙快人快语。 “陈副市长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还记得普水的姚晓霞吗？”贾达成也不客气，三两句话把心里实话秃噜出来。 陈大龙抬头看了贾达成一眼，心想，“狗日的，谁不知道姚晓霞当初是你的马子？在老子面前提你马子有何用意？不会是想要用对付刘国安那一招，把女人送给自己消遣？真要是想着那个女人，也不用你来拉皮条。” 陈大龙有些纳闷的口气问道：“姚晓霞怎么了？前段时间我还看到过，怎么出事了？” 贾达成赶紧摆手：“姚晓霞倒是没出什么事情，我的意思是想要说，刘书记这次很有可能想要把姚晓霞提拔为普水县的县长。” “是吗？”陈大龙随口反问了一句。 姚晓霞是否提拔的问题，陈大龙并没有多想，对他来说，普水早就不属于自己过问范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 贾达成又问：“陈副市长，姚晓霞做过你的下属，你觉的姚晓霞当普水县的县长合适吗？” 陈大龙见贾达成一副紧张的眼神瞧着自己，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了贾达成一大早来磨叽自己的用意，不过是让自己在常委会上不反对姚晓霞提拔罢了。 他冲着贾达成轻轻的笑了一下，有些没好气地说：“贾副市长，你我算是老朋友，姚晓霞可是你的老部下了，到底她是不是合适出任普水县的县长，你贾副市长心里会没底？” 贾达成表情不由有些尴尬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口气说：“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这不是因为跟姚晓霞关系比较近乎，所以看问题的时候，反倒有些不甚了解了，所以才会来请教陈副市长，听说是你的小师妹，对于姚晓霞这样的女干部，你认为她提拔当县长的事情合适吗？” 陈大龙瞧着贾达成总是在姚小霞是不是合适当县长的问题上跟自己纠缠，心里明白他也不过是想要自己一句准话罢了。 既然贾达成一而再非要自己对此事表明态度，他不由在心里盘算起来，姚晓霞是不是适合当普水县县长的问题，他还真没有仔细的考虑过。今天贾达成这么一说，他倒是想着，瞧着贾达成这副嘴脸，必定是心甘情愿帮姚晓霞过来打探风声的。 陈大龙懒得跟这厮浪费时间，冲着贾达成轻轻点头说：“还行吧，要是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可以考虑。” 贾达成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真的？陈副市长可真是明察秋毫的好领导，我其实跟您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女干部原本就少，多提拔一个女干部，对于工作上的配合其实还是有好处的。” 陈大龙讥讽道：“贾副市长，好处都叫你一个人给占了吧？当着我的面，居然还隔着一层说话？” “我？” 陈大龙一语道破了天机，让贾达成愈加尴尬，他瞧着陈大龙早已把所有事情都看透的表情，只能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说：“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陈副市长的眼睛啊。” “得了吧，男人嘛，在外头有几个红颜知己也是正常的，我理解贾副市长的心情，不过只要别闹出什么影响来就好。” 第844章交易（二） 贾达成赶紧表态：“放心吧，陈市长，这种事情上，我要不是年轻的矛头小伙子，心里有分寸。”贾达成的这句回答，摆明了亲口承认他跟姚晓霞之间的确存在暧昧关系。 只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贾达成的心里话给套了出来，陈大龙忍不住摇头，这厮的道行实在是不咋地！ 干部提拔的事情往往是，一等二靠三落空，一想二干三成功。 李伟高心里深知此理，他为了提拔一事三两天头打电话给邬大光老婆探听消息，邬大光老婆只得又不停给初恋老青人吴全能打电话催促。 吴全能占了女人的便宜倒也还算有点良心，在巧妙得到刘国安的口头支持后，为了促成李伟高提拔一事特地去了一趟市委组织部贾部长的办公室。 那天一进门，贾部长对吴全能的态度是相当热情的，冲着吴全能招呼过后，让办公室的人倒上了茶水，礼貌问吴全能，“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吴全能心里清楚，身为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工作也的确很繁忙，因此长话短说，把想要继续推荐李伟高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工委书记的事情提了出来。 贾娟瞧着吴全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副相当真诚的表情，心里不由纳闷起来，“敢情这位吴秘书长是收下了李伟高的好处吗？居然一心想要帮他说话的样子？或者这件事原本就是刘国安的意思？他这个秘书长不过是当一个传声筒的角色而已？” 贾娟心里跟镜似的，自己已经收了胡长俊的重礼，同一个位置自然不能再允诺给其他人，别说李伟高不过是自己党校普通老同学，哪怕他是自家亲戚也不能碍了自己发财路吧？ 贾娟琢磨了片刻后，对吴全能表态道：“吴秘书长，关于李伟高的事情，上次常委会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支持的票数实在是太少了，只怕就算是再次把李伟高的名字推荐上去，也还是一样的结果，那又何苦要干这种明知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情呢？” 吴全能原本以为贾娟必定还是支持李伟高的，毕竟上次就是她主动推荐提拔李伟高，因此跟她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不过是想要拉上这个同盟军罢了。 他却没想到，贾娟这么快似乎已经改变了主意？这往吴全能心里不由慌了一下。 “贾部长，就算是推荐李伟高的确有些困难，可咱们也不能轻易放弃啊！你想想看，李伟高不管是不是推荐，市政府那边肯定要推荐别人出任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只要你们组织部抗住了，不把他们推荐的名单列入，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到最后矮子里头选将军，这位置还是李伟高的。” “这是刘书记的意思吗？” 贾娟听着吴全能居然想要让自己为了一个李伟高的提拔问题把市政府一帮人全都给得罪了，心里不由有些不快。 自己到普安来做组织部长可不是为了得罪人来的，而是抱着升官发财的心里才来的，因此她冲着吴全能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吴全能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愣了一下，不知道贾娟此话的目的，可是如果是说自己的主意，贾娟肯定更不会把这件事当回事，于是模棱两可回答说：“刘书记也不会反对我的意见。” 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贾娟明白过来，吴全能来跟自己说这件事之前，并没有得到刘国安的指示，但是刘国安的态度是支持的。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贾娟索性有话直说道：“吴秘书长，如果按照你说的这种办法，恐怕常委内部的一些矛盾会愈加明显，我新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明白就把自己卷入这样的是非漩涡，吴秘书长觉的合适吗？” “这？” 吴全能没想到贾部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这是摆明了，心里对自己的建议并不赞同，这可怎么是好呢？ “贾部长，有些时候，工作上的事情原本就是有得有失，尤其是对于干部的推荐提拔，几家欢乐几家愁也是正常现象，要想做到让人人都满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吴全能还想用三寸不烂之尽力说服贾部长，贾娟显然不是那种随便被人忽悠改变主意的主，她冲着吴全能郑重态度说：“吴秘书长说的话，我也认同，可是万一以后干部推荐工作组织部推荐都不行，那么谁还把组织部当回事？到最后就可能成了一种妥协，你推荐一个，我推荐一个，相互之间交换利益的游戏，对于我们组织部的工作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贾部长，推荐干部的确很敏感，可大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效果，不是吗？李伟高是贾部长看好的人，也是刘书记也看好的人，之前贾部长不是也一直力助他的提拔重用吗？怎么现在想法有些改变？” 瞧着吴全能那副质问的口气，贾娟心里稍稍感觉些许不爽，“自己一个市委组织部长想要推荐谁提拔还要他一个市委秘书长多管闲事？这家伙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贾娟心里不高兴，一张俊脸已经冷了下来，冲着吴全能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吴秘书长请放心，我在组织部门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各种程序和提拔用人标准心里还是有数的，相信会有公平公正的判断。” 吴全能没想到贾娟居然跟自己把脸色给掼了下来，心里也有些不痛快，“狗日的！什么东西！不过是凭着身体铺路的货色罢了，居然敢给老子脸色看？” 话不投机半句多。 吴全能见贾娟脸色不好看，也只好怏怏不乐的起身说：“既然这样，贾部长就先忙吧，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咱们再对此事进行沟通。” 大跨步从贾部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吴全能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臭娘们！不过是靠着陪领导睡觉弄了个组织部长的头衔，自己一个市委秘书长主动出面跟她联合推荐提拔干部，那是给她面子！居然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骂完了贾娟后，吴全能又有些犯愁起来，“要是贾娟当真动摇的话，只怕李伟高的事情当真要难办了，心里一寻思，看来，只有搬出刘国安来才能镇得住贾娟。” 心里稍微盘旋了一通后，吴全能一路快走，往刘国安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时间段，刘国安应该刚刚接待过几个汇报工作的下属后，正在稍稍休息一会。再过半小时后，刘国安还要出去一趟，参加一个会议，对刘国安每天的工作时间安排了如指掌的吴全能不由加快了脚步。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他果然正在闭目养神，一大早的几波人过来汇报工作，让他感觉有些疲倦，最重要的是，这几天晚上，姚晓霞带他体验了几个不同风格的情趣旅馆房间，让他有种浑身上下全部的气力被耗尽感觉。 年轻女人的精力旺盛，又能勾起自己的欲望来，有时候，即便是明知道身体已经有些发虚了，却还是忍不住拔枪上阵。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刘国安闭上眼睛在心里自嗟自叹道。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谁推开，刘国安并没有睁开眼睛，从那熟悉的脚步声，他就能判断出，刚才推门进来的人是自己的心腹吴全能。 “你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刚才送饮品进来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每次工作的时候，中场休息的时间段，刘国安喜好喝些饮品，而关于不同饮品的提供都是吴全能一手操办，很少假借他人之手，今天忙起来居然把这件事给疏忽。 “我刚才去了一趟市委组织部，跟贾部长谈了一下关于李伟高推荐提拔的事情。” 刘国安微微的睁开双眼，看着吴全能问道：“贾部长什么态度？” “唉！到底是个女人，看样子是被上次常委会的阵势给吓怕了。” 瞧着刘国安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吴全能赶紧解释说：“我刚才在部长办公室的时候，刚跟她提及李伟高的事情，她就开口推脱说，这件事肯定是成不了了，常委会上这么多人反对，推荐了也是白推荐，所以她的意思似乎有些想要退缩。” “贾部长要是真要退缩了，也有她的道理。” 瞧着刘国安的思路也开始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走，吴全能赶紧接上说：“可是我已经跟她解释的很清楚了，首先，李伟高是她贾部长上任后推荐的头一个官员，这当头炮要是打不响的话，对于部长的威信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我跟她打气说，这普安市里只要有咱们刘书记撑腰，市政府的那帮人没什么好怕的，一次推荐不成功，咱们就推两次，要是自己都认输了，只怕别人都会瞧不起咱们。” 不得不承认，吴全能的口才的确是不错！经他这么一说，刘国安也感觉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睁着一双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845章交易（三） “贾部长是个女同志，又是从省里刚下来，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咱们是最清楚的。要是在李伟高的事情上妥协的话，那就是意味着对贾市长和陈大龙那帮人低头了！意味着张市长等人的权威是无上的，这个是不行的。这普安市里谁才是说话管用的人？这个原则性问题上绝不能打糊涂眼，就算是把这件事僵持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吴全能说话的口气愈加激动起来，刘国安听了感觉也有几分道理。 说到底，吴全能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威信考虑，这种事情要是发生过后，的确会对自己的威信有很大影响。 想要这里，他对吴全能吩咐说：“这件事，你还得跟贾部长加强沟通才行，你跟她说清楚，这是我的意思，相信她应该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吴全能激动的说了半天，等的就是刘国安这句圣旨！现在既然刘国安亲口说了出来，他自然是高兴不迭的口气说：“好的，我一定按照刘书记的意思去办！” 有人形容未婚男人对女人心态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离婚男人是，“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想要再婚却有心有所忌是，“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陈大龙算得上本地官场少有青年才俊栋梁之才，却在婚姻问题上屡屡碰壁。 也不知是他把婚姻想的过于简单，还是过于相信那句“两情若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结婚前夫妻感情很好，平淡生活中忙忙碌碌忽视了夫妻感情的经营，一切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状如牛，体力猛于虎，要说晚上躺在哪儿不想男女之事那是吹牛，尽管身边不时有佳人主动投怀送抱，陈大龙心里却对再婚一事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心里时常琢磨却又不敢轻易付诸行动。 有好兄弟问他心里是否有心仪对象？每每听到此问，他特别奇怪自己心里头脑中头一个冒出来的女人来，此人并不是对自己痴情一片的张晓芳，也不是风情万种的赵亚楠，反而是曾经作为自己死敌，如今却跟自己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的女强人余丹丹。 自从陈大龙提拔当了副市长后，余丹丹很长一段时间没主动联系他，尽管偶尔憋不住想要拨通女人的电话问候一声，却又不得不硬生生把那份情感憋在心里。 聪明人最可悲之处在于，“明明知道对方和自己之间更多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自己却又不得不心甘情愿全力配合被人利用。” 眼瞅着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见余丹丹，陈大龙这两日总会情不自禁梦里与神女相会。以他的人生阅历早已不会像毛头小伙子一般冲动把梦境和现实不分，更不会把爱情和婚姻当真混为一谈。 尤其，自己现在是已经离过婚有孩子又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婚姻大事更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想曹操，曹操到！ 一大早，陈大龙刚到办公室，从门外进来一打扮时尚美女，黑白色精致剪裁的休闲装，低领处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一双中筒毛绒靴简单大方恰到好处衬出一双长腿。 陈大龙坐在办公桌后耳边听到脚步声，从桌上摆放的文件里目光上移，瞧见美人熟悉的脸庞，忍不住惊喜道：“余丹丹！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余丹丹忽闪着一双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一双漂亮到令人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灵动有神看向陈大龙蹙眉问道。 “那哪敢呢？您是谁？请都请不来的余董事长！谁要是敢慢待你，我陈大龙头一个不饶他。”片刻惊讶过后的陈大龙迅疾恢复假面具，冲着余丹丹惯性油嘴滑舌。 余丹丹冲他斜了一眼，撇嘴道：“德性！知道什么叫绅士么？见了女士怎么着也得倒杯咖啡伺候着，瞧你摆的那副官老爷的谱。” “喳！老佛爷您稍候，小的这就出门买咖啡去。”陈大龙半开玩笑冲着余丹丹一点头，脚底下却纹丝未动。 要说余丹丹虽然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头一回见了她的男人无不为她眉宇之间超越年龄的惊人美丽所惊叹！ 这么美丽又能干的姑娘居然二十五六还没嫁人？不知道多少色男在背后一边大滴口水一边心里抱憾一声，“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陈大龙见到余丹丹总算是主动来到自己办公室，心里少不得喜滋滋受用，装出满脸媚笑冲着余丹丹调侃道：“这一大早就想我了？其实不必你亲自来，打个电话我过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呸！”余丹丹假装温怒，“好歹也是副市长了，说话不留半点口德，我今儿来可是找你有正事，严肃点！” 听着余丹丹呵斥小朋友的口气呵斥自己，陈大龙心里并不反感。 女人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女人跟自己不见外；另一种是女人觉的自己脾气好，就算是态度恶劣点也不会真跟她计较。这两种解释无论哪一种都让陈大龙心里不添堵。 见余丹丹不像是开玩笑，陈大龙心里不免又有些小失落，“原来女人不是特意过来看望自己找借口顺便叙叙旧情，她过来还有正经事。” 陈大龙愣神的功夫，余丹丹已经说开了：“湖大广场东边300米处还有一块空地，也是浦和区的地盘，目前正按照市政府的要求准备拆迁，我就想请你帮助问问，这块地是什么用的？想请你到时候帮我拿下来？” “拿地？”陈大龙脸上露出迟疑神情，“余丹丹，你这胃口可真是不小，湖大广场的项目还不够你忙的？居然又打起了哪块地的主意？” 余丹丹见陈大龙一副不乐意表情，一张粉脸立马拉长，冲他没好气道：“你就说你帮不帮这个忙吧？” “帮帮帮！你这都找上门来了，我能不给你面子吗？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问清楚那块地究竟什么性质用地，过后再给你答复？” 省委书记侄女的忙，别说是找到陈大龙，就算是找到刘国安，张市长，谁敢不帮？既然反正要帮忙，干脆回答痛快点。 余丹丹见陈大龙爽快答应帮忙，一张脸上瞬间恢复灿烂笑容。 “我就知道，你霸王龙最重情义，我的忙你肯定会帮。” 陈大龙冲她不屑道：“那也未必！我有空的时候帮你跟浦和区的王书记谈谈看，总之尽量帮你把这块地争取到手就是了。” 陈大龙在心里寻思着，“既然那块地余丹丹看中了，帮忙是肯定要帮的，可是现任浦和区一把手书记是王大鹏，俗话说的好，‘官不挡财路’，若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挡了王大鹏的财路总归不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余丹丹提高嗓门强调：“不是尽量，是必须！要知道那块土地等到湖大广场建设好后，将会是靠近商业圈的黄金地点，如果开发房产会是很好的地段。” “你可别给我太大压力，我只能是尽力而为，除非……”陈大龙假装欲言又止。 余丹丹果然上当，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用点美人计什么的……”陈大龙话没说完，余丹丹又羞又恼从沙发上跳起来，顺手拿起办公桌上报纸往陈大龙身上砸过去。 “陈大龙！你少跟我油嘴滑舌！我警告你！我的事情你要是不办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余丹丹说完这句话后，一脸的恼羞成怒拍拍屁股抬脚走人。 这让陈大龙倒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女人每次到自己办公室来跟进自己家一样，跟自己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狂妄了，难怪人常说，“女人和小人不好养也”。 眼见女人转身要出门，陈大龙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喊道：“余总，如果你真要那块地，怎么着也得有个计划书出来吧？” “早准备好了，用得着的时候打个电话就行。”门外响起余丹丹简单利落回答。 陈大龙见女人一阵风来去，办公室里似乎还残存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心里不由埋怨自己，“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却又三言两语把她给气跑了，这又是何苦呢？” 既然答应了女人要帮忙，陈大龙便把此事放在心上，女人一走便顺手拿起电话拨通了程浩文的电话号码，向他先打听一下，那块地究竟拆迁用途是什么？有没有转圜的可能？ 程浩文老老实实回答说：“老领导，湖大广场附近的那块地最近的确刚刚开始拆迁，区里原本在那位置建设一个工业展览馆，不知道老领导今天怎么会想起关心那块地的用途？” 陈大龙对程浩文实话实说：“湖大广场的承包商余总看中了那块地，你看着办吧。” 领导这话一说出口，程浩文立马明白其中轻重。普安市官场谁不知道陈副市长和湖大广场项目余总之间的深厚交情？陈副市长亲自打来这通电话，就相当于是他亲自出面帮余总想要拿下那块地。 程浩文稍稍思忖片刻后，回答老领导：“老领导的意思我明白了，稍后我会主动跟王书记商议一下，竭尽所能按照老领导的指示落实到位。” “行，那你就多费心了。”陈大龙客套道。 “老领导，您这是骂我呢？没有您的提携，能有我程浩文今天的一切吗？就是我们的王书记当初的提拔也离不开您老领导的支持，这些想必王书记心里都跟镜似的，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啊？”程浩文急的恨不得剥开心给领导看的语气说。 “那行，反正你们方便操作就好。” 陈大龙总结口气算是将此事一锤定音，放下电话后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那块土地毋庸置疑就算是被余丹丹拿下了。 很多时候，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在一些人前面，那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结果，那就是权的集中，或者说掌握的公共资源，那是别人无法具有的。 不公平的集聚，必然导致不必要的权威和腐败。 第846章交易（四） 聋子不怕炮，瞎子不怕刀。 韦光荣自恃自己是市委老资格常委成员，根本没把常委成员中的“新兵蛋子”陈大龙副市长的指示当回事。 对于分管城建工作副市长陈大龙亲自责令下发的，关于市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小区违规建设勒令停工整改通知，行政命令到了韦光荣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他根本充耳不闻！ 韦光荣故意跟陈大龙唱反调，心里却并不担心，身为官场老甲鱼一枚，韦光荣心里跟镜似的，别看陈大龙现在是张市长看重的左膀右臂，但他同时又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从陈大龙让人下达第二次工地整改通知未被理睬后，很快三天过去了，开发区内涉嫌违规建设的安置小区工地上机器轰鸣如往常一样如火如荼忙碌着，却再也看不到市里再次送来所谓的“整改通知”，韦光荣心里暗自得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心说，“都说霸王龙是老虎的屁股盆不得，老子就是碰了又能怎样？也不过是装缩头乌龟再也不敢露头？还以为霸王龙真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敢情不过是一条不值一提的毛毛虫！” 战捷之后，常苦轻敌。 这句来自晋·陈寿《三国志·吴书·陆逊传》的古代名言意思是说，轻敌自负骄傲自满情绪是失败的种子，是灭亡的祸根！此处用来形容韦光荣接下来的境遇再合适不过。 那天正好是周一，韦光荣正坐在办公室看报纸，办公室的门被人“咚”的一声猛的撞开，把他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冒失进门的人是区长贾正春，气的冲他直瞪眼：“天塌下来了？连门都不会敲？” 贾正春神色慌张，顾不上对领导说句抱歉的话，径直快走几步站到韦光荣办公桌前，一看就是之前一路小跑过来的，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韦——韦韦书记，出——出事了！” 领导最讨厌下属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三个字就是“出事了！”，这让韦光荣原本微怒的一张脸愈加铁青起来，冲着贾正春没好气道：“坐下好好说话！天塌下来有高个抗着呢，你这慌慌张张干什么呢？动动脑子好不好？屁大事情自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 贾正春见领导脸色不好看，正准备说出口的话只得暂时又咽回去，满面愁容一屁股先坐到办公室沙发上，冲着韦光荣汇报道：“韦书记，听底下人汇报说，有省报记者在咱们开发区安置小区工地上明察暗访，听说那记者准备对安置小区房屋质量问题进行报道。” “记者？”韦光荣听了这话眉头微皱。 这年头，提到“记者”就让地方官员脑门有些发憷，这帮“无冕之王”简直是无孔不入，有事没事弄点什么噱头新闻博人眼球，尤其是一些职业道德败坏的记者更是把抓住地方政府工作失误当做把柄以换取唾手可得的好处。 韦光荣闻言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奶奶的，又来个敲竹杠的主！”，他冲着贾正春问道：“省报记者人在哪里？” “不知道。”贾正春老实回答。 “不知道？”听了贾正春的回答，韦光荣瞬间怒容满面。 “你们这帮混蛋一个个办事都得像是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吗？既然知道是省报记者过来调查安置小区建设中存在质量问题，那还不赶紧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再给点封口费把那记者给糊弄走？屁事不干先找领导汇报算他娘怎么回事？难不成应付一个小记者的小事还得我这个工委书记亲自出马？” 韦光荣雷霆大怒噼里啪啦冲着贾正春没皮没脸教训一通，愣是吓的贾正春连个屁都不敢放坐在位置上像是小学生似的一动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办法联系那狗日的记者？” 韦光荣见贾正春一副被自己训傻的模样，气的伸手“啪”的拍了一下办公桌，类似于惊堂木的效果立马让贾正春惊醒过来。 他赶紧冲着领导点头哈腰连声说了不知道多少个，“是是是是……”，大步流星又匆匆离开了韦光荣的办公室。 瞧着贾正春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韦光荣心里像是装了一团火熊熊燃烧，嘴里忍不住骂了句，“连一个小记者都应付不来，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典型的家长制作风领导说出来的话。 在韦光荣这一类家长制作风严重领导眼里，在某地当一把手意味着自己就是某地说一不二的山大王，所有下属们在他心目中自然就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卒罢了，哪怕是区长贾正春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颗随便可以颐指气使的棋子。 事情的发展显然并不想韦光荣猜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上午，竟然真有一家省级媒体在报纸重要版面醒目位置，图文并茂对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某安置小区的房屋建设的质量问题进行了大篇幅的新闻报道。 在报道中，不仅附上了关于普安市安监，建设，环境等各单位的数张整改通知书，而且也附上了工地日夜赶工的图片。 一切似乎都是在向公众证明：这家工地建设出来的安置小区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而经济开发区的领导们却对这些隐患置之不理，坐等事态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 报纸一出来，上午十点多，该篇新闻报道引发的后续反应立马显现出来，很多当地的利益相关的拆迁户手拿报纸拍案而起！ 涉及搬迁数千名百姓纷纷通过网络留言举报，微信发朋友圈，电视台举报等方式向各种媒体渠道声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领导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偷工减料建设拆迁安置小区的重大问题！ 此事在诸多信息渠道和媒体力量的作用下迅速发酵，当晚的普安市至少上万名市民的微信圈在转发这条相关微信，在微信中，老百姓言辞犀利责骂：“市经济开发区的政府领导实在是太没心肝了！就算是盖个狗窝也得有个安全意识啊？怎么要给人住多少年的房子居然这样的不负责任呢？这样危险的房子，还有谁敢搬进去居住呢？” 当下属把相关信息回馈到韦光荣跟前，韦光荣气的拍桌子骂娘又大发了一通脾气，不过他那会也并未把事情想的过分严重，只是随便指示手下人按照处理此类突发事件的惯例想办法消除影响安抚百姓罢了。 在韦光荣看来，现在媒体上整天刊登一些“打虎打苍蝇”“明星离婚养小三”新闻，最近又正在热炒某位女歌星年纪轻轻香消玉殒的新闻。 讯息发达的社会里，类似这种既没出人命，也不涉及官员贪赃枉法的新闻根本就不可能引起太多高层关注，至于老百姓私下发发朋友圈闹腾这种事，在韦光荣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想到，此事发展之迅猛显然超乎韦光荣意料之外。 第二天一早，韦光荣还没到单位，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刘国安开口便是训斥腔调：“韦光荣！你怎么回事？你经济开发区的老百姓一大早把市政府的大门都给堵上了？你这个工委书记怎么当的？” 听了电话里刘国安发飙声音，韦光荣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惊愕口气问道：“刘书记，您刚才说什么？经济开发区的老百姓怎么会跑去堵市委市政府大门呢？怎么可能呢？” 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韦光荣作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居然还毫不知情？刘国安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韦光荣，你意思我还冤枉你啰？”韦光荣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刘国安气的拍桌子“咚咚咚”震天响声。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刚刚起来脑子还有些不灵光的韦光荣此刻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见风使舵，“哦，对不起啊刘书记，我马上派人去处理这件事。” “这种时候，对不起有个屁用！你别马上派人来处理这件事了，赶紧的，自己亲自过来一趟，把人先给我弄走再说。” 刘国安不由分说“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韦光荣心里不由冒出一股火，“这帮老百姓是吃饱了撑的吗？居然到市政府门口闹事？” 韦光荣到底是老官场，他做事还算是个有分寸的人，放下电话后，他并没有冒然出面去市政府门口劝离那帮老百姓，而是通过一层层的了解情况，很快弄清楚事情的症结所在。 当手下人把那些报道安置房存在危险的情况下建筑队仍旧在施工的新闻内容全都找出来捧到韦光荣面前时，韦光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报纸上刊登的这些处罚整改书原本应该在各部门的领导办公室抽屉里，怎么就齐刷刷的都被登到了报纸的版面上呢？那背后搞鬼的人，首先要有条件拿到这些整改通知书才行。 是谁？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背地里跟老子作对？ 第847章斗是要智慧的（一） 韦光荣脑子里稍一转悠，猛然想到了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陈大龙上次到开发区来检查的时候，心里必定是一肚子不痛快的回去了，他口中自然而然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韦光荣不敢确定此事必定跟陈大龙脱不了干系。 可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却敏锐的感觉到，躲在背后下手的人只怕心里有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很有可能就是主要针对自己的。 因为，如果此人针对的是安置小区的安全建设问题，他完全可以通过市委书记刘国安利用行政手段给自己压力，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大张旗鼓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韦光荣盯着手里的相关报道图片静静的思忖片刻后，心里对此事概况做出了初步判断，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对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无论怎样，韦光荣感觉此事必须先向市委刘书记说明情况，否则的话，依刘国安的个性，眼见市政府大门口还有老百姓堵门，必定还会打电话过来亲自对自己兴师问罪。 十五分钟后，韦光荣已经坐在了刘国安的办公室里。 刘国安见韦光荣进门，冲他没好气道：“韦光荣，你不到大门口去处理事情，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听着刘国安一副指责的口气，韦光荣并不慌张，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关于开发区安置房质量问题的报道内容，指着图片上的几个整改通知向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我担心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做文章。” 韦光荣一句话说的刘国安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韦光荣赶紧细细从头讲起：“就在两周前，陈大龙副市长刚刚到这家报道的工地上去视察工作过，当时他的确是带了一批人，指示说这个项目哪里需要整改的地方。可是作为对建设工作有一定经验的领导心里应该明白，他所谓的那些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而所谓的整改通知书出来，也不过是各单位为了以防以后出事的时候，相互扯皮罢了。现在，这些整改处罚通知全都被媒体拿来刊登在报纸上，导致这件事突然发酵放大起来，搞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难道刘书记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偶然吗？” 听到韦光荣这么一分析，刘国安心里也不由多想了几分，他太了解陈大龙的个性，那家伙的确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韦光荣汇报的情况对于刘国安来说过于突然，他一时还无法理清事实情况，稍稍和缓口气对韦光荣说：“韦光荣，不管怎么说，你开发区的工地的确有需要整改的地方，这一点总没错吧？就是别人要挑刺，那也是你的确存在被人挑刺的地方！” “刘书记，我承认工作中是有问题，可是有问题可以内部解决嘛，为什么一定要事情捅到报纸上呢？” 韦光荣当着刘国安的面表现的义愤填膺，伸手一指自己带来摆放办公桌上的几张报纸上图片向领导汇报道：“就在陈市长来视察后的第二天，监督部门就到工地上贴出了整改通知书，按照工地负责人的说法，只要整改通知书一贴上，就被工地上的人给撕毁了，毕竟工地要正常施工，这些东西贴上面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现在偏偏记者的手里却有几份完整的整改通知书复印件，而且还刊登在了报纸上，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刘国安眉头皱的更紧，疑惑口气问韦光荣：“你的意思是怀疑，是副市长陈大龙私下派人把这些材料给了记者？” “有这种可能性。”韦光荣爽快回答。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个分管市里建设工作的副市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他有什么好处？”刘国安反问道。 “刘书记，您忘了，我刚刚汇报过，上次他陈副市长到我开发区的工地上视察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接待他，派了个开发区主任敷衍一下也就算了，想必陈副市长是感觉自己开发区的领导给怠慢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招来施以颜色。” 刘国安的脸色不由凝重起来，他显然没想到，这起群众上访事件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文章？ “不管此事起因是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韦书记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堵在门口的老百姓总是要首先想办法解决的。”刘国安表态道。 “刘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落实好。”韦光荣胸有成竹回答。 要说韦光荣是深谙官场之道的人，尽管他心里明白，当务之急处理老百姓堵门的问题相当重要，可是他却跟清楚，这种节骨眼上跟市委书记之间的沟通更加重要！ 只有争取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心理支持，自己处理问题来才会更加的方便。 瞧着韦光荣起身准备离开，刘国安反而有些担忧的口气说：“韦书记，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只怕即便是那基本没什么问题的安置房建设好了，老百姓也不可能轻易同意收房了。” 韦光荣冷笑：“刘书记，这就是陈大龙高明的地方，无论怎么说，这件事只要闹起来，我这个开发区的一把手必定是被打动挨打的份。” 刘国安瞧着韦光荣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寒凛光芒，心里不由一颤。 韦光荣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经营了近十年，一步步从底层到了今天一把手的位置，能轻易给他颜色看的官员，还真是没见过几个，这次陈大龙居然对韦光荣下手，只怕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从刘国安的私心来说，他自然是巴不得韦光荣赢，可他内心却又好像有种声音在提醒他，“霸王龙一向是常胜将军，韦光荣这次有本事把他搞定吗？” 刘国安的心里担心韦光荣到底采取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件麻烦事给顺利应付过去的时候，韦光荣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肯定是需要有人背黑锅的，至于那倒霉的人到底是谁，韦光荣暂时心里还没有确定。 韦光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解决问题的时候，那些上访的老百姓见一直没有领导出面解决此事，于是认为市委的领导对反映的问题不是很重视，立刻有部分人又愤然扭头去了省城。 安置房质量问题对于官员来说或许不过是数件工作中的一件，但对于利益相关的老百姓来说，这却是关乎一辈子住在哪里的大事，既然大家市政府门口闹了半天也没什么说法，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继续往上级部门上访。 近些年，省委省政府的大门口因为经常有底下的老百姓过来上访，政府部门已经有了一些应付经验，专门接待上访人员的办公室就布置在省政府大院不远处。 从省委省政府大门口往南不到五十米有个相当宽绰的院落，院落里足够停下几十辆车子，院墙上相当低调的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木牌，上面写着五个字，上访接待室。 进了院落后，里面还有一个类似于火车站等候上车时看到的那种一排排长椅，这么大的空间，同时坐下近千号人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长椅的尽头处，摆放了几张已经被圈成九十度角的长桌，坐在里面的三两个工作人员，他们都是每天朝九晚五专门负责每天在这里接待上访老百姓的。 这帮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其实最大的功能就是把老百姓反映的问题给记录下来，至于说解决问题，那就不是他们这种层级的人能控制得了的。 但这就是老百姓上访的时候，必须要经过的一种程序，就算老百姓心里明白，这种程序其实没多大作用，却还是得按照这些工作人员的提问，把诸多详细情况细细的跟工作人员说一遍。 这次来上访的人近一百多号人，这么大的团队在对于上访接待的工作人员来说，就算是比较大规模的上访活动了，因此必须向相关领导汇报情况。 领导逐层汇报后，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省信访部门的领导亲自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请刘书记派人来先把人给带回去。” 打电话的时候还得顺道嘱咐两句，“这么大规模的上访活动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禁止类似群访事件发生，否则的话，普安市的市委市政府在今年的维稳工作中，必将有一个不太好的评价。” 刘国安接到省信访部门领导电话的时候相当火大，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当真闹出了大动静？在普安市给自己添堵也就算了，居然还到省城给自己丢人现眼？ 他原本想要拿起电话拨通韦光荣的电话号码，好好的训斥他一顿后，再勒令他赶紧想办法把省城的那帮人给弄回来。 可是回过头一想，韦光荣跟自己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说的相当清楚了，整件事的根源只怕来自于陈大龙的故意为之，在这种情况下，韦光荣的处境已经相当被动。 第848章斗是要智慧的（二） 思来想去，刘国安决定找陈大龙好好谈谈，这件事总不能继续发酵扩大影响下去，他陈大龙作为分管市里建设这块工作的副市长，对于此事也该承担些责任的。 刘国安打定主意后，立马让手下人通知副市长陈大龙立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领导召见，追风掣电。 不管关系如何，十多分钟后，陈大龙还是出现在刘国安办公室门前，他那年轻帅气的形象映入眼帘，一身休闲造型把这位本市最年轻的副市长装扮的玉树临风气质不凡。 最近这阵子，刘国安发现陈大龙副市长是越来越注重个人形象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双规”风波，让很多人都知道了陈副市长其实刚刚离婚恢复了单身生活。 现在看陈副市长的整个人状态，看来这离婚对他的影响实在是不大，自从离婚后，他好像活的愈加滋润起来。 今天的陈大龙上身穿一件白衬衫搭配一件浅灰色外套，下面穿一条深色西裤，整个人的发型搞的相当显年轻，再加上陈大龙原本长的比较帅气，整个人进门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活力四射讯息。 刘国安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年龄上来说，陈大龙的确有着极大的优势。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才混到县处级的领导干部位置；这家伙才三十几岁居然就已经成为常委副市长了。 作为官场老人，他心知肚明，按照此人在省里布下的关系脉络，只怕以后的仕途之路，肯定还会节节高升。 瞧着陈大龙已经进门冲着自己点头问好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刘国安立即收起心里的诸多杂念，冲着陈大龙开门见山问道：“陈副市长听说了经济开发区老百姓上访的事情吗？” 陈大龙回答的极其顺溜：“这市政府的大门口都被堵的严严实实，我哪能没听说呢？” 刘国安问：“作为分管市里城建工作的领导，不知道陈副市长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刘国安没有时间跟陈大龙磨嘴皮子，他现在需要的是有一个合适的人去省城把省里那帮上访的群众赶紧给领回来，让此次上访行为对普安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集体声誉的政治影响降低到最低点。 “我能有什么想法？这原本是经济开发区的韦光荣该考虑的事情才对，刘书记怎么问起我来了？”陈大龙反问道。 听着陈大龙嘴里对此事推的干干净净说话口气，刘国安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快来，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发酵到这种地步，跟陈大龙这孙子弄出来的几份整改通知书不无关系，可是有些话却不适合当面揭穿了说。 刘国安只能尽量挑选更合适的由头：“陈副市长是市里分管城市建设工作的副市长，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你这个分管领导总不能袖手旁观？依我看，总该紧急召开一个专题会议，对于安置小区的老百姓上访问题，有一个很好的交代？” 瞧着刘国安有心把这烫手山芋往自己的手里塞，陈大龙却并不接招。 他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角，稍稍思忖了片刻后，答道：“刘书记，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负全责的人应该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韦光荣吧？” “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突发情况总要有特殊应对措施解决嘛。”刘国安打着哈哈回应陈大龙的质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刘书记，我作为分管市里城市建设工作的，对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工程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上次我去考察工作的时候，已经对相关违规工程及时的发出了整改通知书，可是韦光荣作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却把市里领导作出的决定压根不放下眼里？现在出了大问题，想起来需要市里的领导帮忙解决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陈副市长，此事是非对错咱们稍候关起门来慢慢讨论，眼下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刘国安一心只想先游说陈大龙将接手处理这件事再说。 刘国安认为，种什么花结什么果。既然这麻烦事有可能是你陈大龙一手操纵闹大，消除负面影响的事情自然还得你来负责。 陈大龙却不傻，他当着刘国安的面据理力争道：“刘书记，不是我存心不想插手这件事，如果每个区县发生状况的时候，都指望着上面的分管领导过来灭火，那还要一个个区长县长干什么？市里的分管领导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把所有的麻烦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啊？否则的话，还要这些底下的行政一把手干什么？摆放在位置上装门面吗？” 刘国安不得不承认陈大龙的伶牙俐齿，他说出的这番话来居然堵的他无话可说？ 刘国安了解陈大龙的性格，如果一味的强逼，他说不准真能跟自己撂蹄子，为了从大局出发，从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表面的和好出发，刘国安只能放缓了口气跟他商量道：“陈副市长，不管怎么说，你作为分管领导对此事不闻不问肯定也是不妥当的，总该对这件事拿出一个指导性的意见来，积极的指挥下属应对已经发生的问题。” 刘国安的话已经往回收了不少，原先是指望着把处理这件事的重任摊派到陈大龙的头上，现在已经变成了指导性的建议，这样说话听起来似乎就顺耳多了。 陈大龙心里明白，凡事都有个度，刘国安能退后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情愿的回答说：“好吧，既然刘书记这么说，我稍后让底下人调查一下，看看现在上访的老百姓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上访结果，争取尽快拿出指导性的处理意见来跟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韦光荣沟通一下。” “好，你赶紧去办吧。” 见陈大龙总算松口，刘国安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冲霸王龙刚才那副强硬态度，他要是真不给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一把手面子，自己还真是没辙。 若是刘国安以为，陈大龙应承此事单纯是看在他市委书记亲自出面指示的份上可就大错特错了，霸王龙的心思从来没人猜得准，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政治智慧也还差一截。 跟刘国安谈话后的当天下午，陈大龙再次去了一趟市经济开发区考察工作，名义上针对老百姓上访反映比较严重的几个问题去现场考察一下，其实他的目的却是去给韦光荣加压。 下午三点左右，在安置房项目的工地现场，陈大龙召开了一个现场会。 这次的现场会，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领导班子成员全都到齐了，一把手书记韦光荣和贾正春主任分别坐在陈市长两侧，副主任胡嘉伟代表经济开发区分管建设工作的领导向陈市长汇报了工程的相关情况。 等到胡嘉伟汇报工作内容结束后，陈大龙冷脸环视在座各位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朗声问道：“对于汇报中提到的相关违规作业，你们开发区的领导班子做好了接受整改的准备吗？” 韦光荣的脸色立即冰冷下来！ 如果当初真把工程停下来整改的话，老百姓压根就不会去上访，现在事情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还要停下工程进度来整改？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工程队停工一天那就是损失钱的问题，别说是工程队那帮生意人了，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瞧着韦光荣闭嘴不言语，陈市长说出来的话就没人敢接下茬，现场会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会议室里众人像是一群不动声色的石雕，终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头一个忍不住开口：“陈副市长，我们不是不想整改，而是安置房的工程工期比较紧张，要是按照整改通知的要求，至少要停工一个月左右才能达到通知上所说的标准。延期交房是要付出一定的经济赔偿成本的，现在矛盾就集中在这里，老百姓闹事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要多捞点好处罢了……” 贾正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大龙蛮横的打断说：“贾主任的意思是，那帮老百姓在无事生非？”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贾正春赶紧申辩。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陈大龙紧追不舍质问。 “我？” 贾正春张口结舌，一双眼睛看向主子韦光荣，韦光荣却依旧一动不动静坐像是石雕。 陈大龙见贾正春被自己追问的无话可说，索性慷慨激昂给这帮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上上课：“在座的都是国家干部，想必也有亲戚朋友是普通老百姓的阶层，你们倒是磨着良心想想看，依照现在普安市的房价，老百姓一辈子又能买几回房子的机会？大多数的老百姓买下了一栋房子后，就是指望着在里面生活一辈子的，这种关乎一辈子的重大事情，贾主任居然说，‘这帮老百姓闹事不过是想要多捞点好处？’这明摆着你们开发区的领导思想上就有问题嘛。” 第849章斗是要智慧的（三） 众人瞧着陈大龙一脸怒气，吓的没人再敢再多说一句话。有些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可就是不能摆在桌面上来说。 陈大龙心里也清楚，老百姓的拆迁安置房，因为价格的因素，房子质量一般来说都不怎么样，但也绝对不至于到不能住人的地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韦光荣先对自己不客气，自己倒也不情愿做出这样一篇文章来。 韦光荣瞧着陈大龙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来呵斥着经济开发区的一帮下属，心里也有些看不过去，等到陈大龙的一番牢骚话说完后，他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口气表态说：“陈副市长说的有道理，既然工程在建设过程中存在违规操作的现象，相关部门发出整改通知书也是正常的工作职责，说到底，老百姓的满意才是大家工作的最终衡量标准。” 众人听韦光荣说出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来，脸上都不由愣怔了一下，相互疑惑的眼光看看彼此，眼里的疑问相当明显，“韦书记怎么说的话跟之前的表态不一样呢？以前可是坚持不听陈大龙的指示，要求建设下去，现在看来韦书记也不过如此，吓吓下属可以，到了市领导前面，也疲软了。” 既然韦光荣已经表明了态度，陈大龙也见好就好，又叮嘱了几句关于整改工作要及时快速等要求后，强调说：“等到整改工作结束后，各相关部门会尽快过来检查整改情况，到时候，老百姓上访的由头没有了，上访现象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了。” 陈大龙总算是离开了！ 那天下午，他在经济开发区的一帮领导班子的恭送下，离开了工地现场，瞧着陈大龙的专车冒出一股烟后，向前方疾驰而去，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有些不解的口气向韦光荣请示道：“韦书记，难不成咱们这安置房的项目真要停工整改？那延期交房的赔偿款可怎么解决是好啊？” 韦光荣却反问他：“谁说要停工整改了？” 贾正春有些疑惑的看着韦光荣，心里不由有些明白过来，敢情韦书记这是在唱一出“瞒天过海”。 贾正春笑道：“韦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改天我请安监，质检几个部门的领导吃顿饭，看看能不能把事情给办妥了。”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上面的领导不追究，不过是整改通知这样的小事，那帮人只要吃喝拿了，还想怎么样？不过要想办法赶紧让上访的不再上访，同时，积极做好稳定工作，不能让老百姓再胡闹了。” 坐在车里往回走的陈大龙虽然没有听到韦光荣和贾正春的对话，可是他的心里却早已估算到，依照韦光荣的性格，未必就会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做。 他反正是无所谓，这个游戏原本他才是最终的控制者，既然韦光荣想要玩，那就陪他好好的玩下去好了。 果然不出陈大龙所料，第二天，有下属过来汇报说：“陈副市长，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小区建设工程根本就没有停工，一直在加班加点建设，连夜里都在开工，周围的一些老百姓因为夜间施工噪音过大，不停的在向环保部门投诉。” “是吗？看来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对市政府拿出的处理意见并没有放在心上啊，既然这样，多说也是无益，不妨就随他去吧。” 汇报情况的下属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不像陈副市长的性格，他不是一向做事都相当的雷厉风行吗？ “陈副市长，您的意思是，那么多群众的意见声不断就这么置之不理？” “开发区政府的一些领导对市政府的话当成是耳旁风，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市里雷声再大，人家不执行也还是无济于事，与其整天发号一些没人放在眼里的命令，不妨什么都不说，倒还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下属闻言愤愤不平道：“陈副市长，那韦光荣也有些太拿大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跟市政府领导的决议对着干，这样下去，您……” 陈大龙明白下属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说：“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先盯着点经济开发区安置房项目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我汇报就好。” 瞧着领导人一副不着急的模样，下属倒也搞不清楚领导到底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忧心忡忡的转身离去。 粗瓷茶碗雕不上细花。 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如果把陈大龙说成一个平常爱思考喜欢谈古论今的斯文人，那么韦光荣则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粗人一个。 怎么这么说呢？ 韦光荣从某种角度来说，有一点跟清朝官场红人李鸿章的个性很相似。前清官场，有一种习惯，尤其是统兵大员，长官对属下若太客气，就表示不把他当自家人，而越不礼貌，挨骂越多的，就会越成为红人。 自李鸿章以来，这种现象几乎成为莫名其妙的惯例，李中堂嘴中“贼娘的好好干去”，便是“慰勉有加”的口头语。（引自高拜石《古春风楼琐计》第三集）如果有谁突然无缘无故挨了上司一顿骂，就会有人来恭贺他，因为这可能是升迁的前兆。 以韦光荣的阅历自然不可能有当年李中堂那样的政治手腕，但是他在经济开发区赫赫有名的家长制工作作风和一言堂霸道执政风格倒是人尽皆知。 这种风格类型的领导干部，干起工作来的确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真论起政治智慧来，以陈大龙的睿智聪颖绝对可以甩他几条街。 偏偏韦光荣心里却并不这样想，他甚至多少有些瞧不上对手陈大龙的意思。 “不就是背地里搞点小动作，想要利用媒体新闻效应抹逼着老子认输吗？只要老子搞定了市委书记刘国安，还怕你小子背后使阴招？” 原本，陈大龙亲自到经济开发区开了一次协调会后，韦光荣和刘国安都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料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第二日，本省各大网络，报纸，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对此事关注度一晚之间排山倒海，各种媒介上的唾沫星子简直能把人淹死。 此次新闻媒体的效应是相当明显的，不仅是省报，包括省电视台诸多栏目也相继报道这件民众口碑相当恶劣的政府部门严重不作为事件。 所有报道中，突出描述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安置房明明已经被下发了违规通知书的情况下，却依旧在违风违建的消息刊登后，媒体评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给这帮人背后撑腰的力量。 评论撰写者言辞犀利质问：“到底是谁给了这帮人这么大的胆量？到底又是谁给了开发区领导这么大的权力，居然置老百姓的死活不顾，明知工程质量存在问题居然还在加班加点的建设？” 随着舆论风暴愈演愈烈，此事很快惊动了相关省领导。 省相关领导因为这件事特意联络了刘国安，指示他事情不能在继续发酵扩大影响了，否则的话，省里主要领导对他这个普安市委书记的执政印象只怕要受到相当严重的影响。 刘国安接了电话后，心里又气又恼，他寻思，“眼瞅着整件事是韦光荣跟陈大龙两人在斗气，如今却连累他这个市委书记一并跟着受牵连？” 尽管刘国安的心里是巴不得韦光荣能给陈大龙一个相当难看的下马威，可是韦光荣策划的事情若是影响到他本身的利益，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刘国安思来想去，觉的还是应该给韦光荣提个醒。 他想要跟陈大龙之间斗，自己不反对，可要是因为此事对普安市的对外形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肯定是不行的。这其中的分寸，韦光荣必须拿捏准确，否则的话，就不能怪自己翻脸。 刘国安派出了秘书长吴全能直接去一趟经济开发区，找到韦光荣把自己心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跟韦光荣谈清楚。 吴全能算得上是刘国安的心腹，听刘国安几句话一说，他心里立即明白了这件事其中的利弊，于是当即不敢有任何延误，去了一趟开发区。 韦光荣这会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省报上关于经济开发区安置房的相关报道，他从头至尾的仔细看了两遍后，心里有种特别清醒的认识。 那就是写这篇报道的人应该是对这个项目的情况相当熟悉的，而且从情感上来说，是相当明显的一边倒。 报道中的文字，明面上说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在口诛笔伐，其实却处处都站在针对开发区领导不执行市政府领导做出的整改通知角度再写这篇文章。 韦光荣越看越生气，还没看到底就顺手恨恨的把手里的报纸摔到办公桌上，嘴里骂道：“这孙子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一个小小的破记者，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看我哪天把你揪出来，不好好的收拾你？” 这句话刚骂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韦光荣有些不高兴的冲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吴全能。 第850章斗是要智慧的（四） 吴全能一进门瞧见韦光荣板着一张脸，笑道：“韦书记这是心情不佳啊！” 韦光荣见市委秘书长大驾光临不好怠慢，赶紧从座椅上起身，热情招呼：“哦，原来是吴秘书长啊，稀客啊！快请坐！” 吴全能并没坐下，而是走到韦光荣的办公桌前，伸手拿起刚才韦光荣正在看的报纸，随便的瞄了一眼，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他冲着韦光荣问道：“韦书记是因为这篇文章的事情在生气吗？” 韦光荣没好气回答：“嗨！这帮破记者没事找事！哪家安置房的质量不是按照这样的标准在建设？也没见哪家的安置房塌了？一分钱一分货！这安置房的价格原本就是低于市价标准的，你想要开发商不赚钱，这也是不可能的嘛。” 吴全能点头应和道：“韦书记说的话我明白，相信刘书记心里也是有数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诸多压力下，刘书记还是坚持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韦光荣的眼珠一转，尽管他有些弄不明白吴全能这次冒然来访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从吴全能的身份来看，只怕吴全能这次过来，很有可能是刘国安的意思。 韦光荣伸手递了根香烟给吴全能，又顺手扔了个打火机过去，韦光荣自己也叼了一根烟在嘴里，不一会的功夫，办公室里两道优质香烟的清香烟草味歪歪斜斜袅袅升起。 韦光荣一副享受的神情抽了两口烟后，笑着问吴全能：“吴秘书长百忙之中到开发区来考察工作，也不提前支会一声，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也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刘书记对你们开发区的安置房项目一事，多少有些不放心呢。” 韦光荣眼珠在吴全能脸上定格一秒又快速移开，装着无意道：“是吗？真是不好意思，让刘书记费心了，其实事情并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严重，的确有几个不太老实的刁民在组织闹事，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过分影响到我们开发区的具体工作。” 吴全能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这韦光荣吹牛的本事可真是不小，明明上是访的人都已经在省城了，他居然还在这里说些瞒天过海的谎言。 吴全能并不揭穿他，只是笑着说：“开发区有韦书记坐镇，刘书记心里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处理起来，的确需要掌握一定的度，尤其是安置房建设的问题，一旦矛盾冲突严重起来，只怕后果并不是韦书记个人的力量能控制得了的。” 韦光荣听着吴全能左一个刘书记，右一个刘书记，心里已经镜一般，他冲着吴全能笑道：“吴秘书长，请转告刘书记，我韦光荣在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干了快五年了，期间出现过大大小小的事情无数，类似于安置房项目这样的事情，我也算是有些处理经验，请刘书记放心，这帮刁民翻不了天。”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多费口舌。 吴全能听着韦光荣这副大包大揽的说话口气，心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冲他摆手说：“韦书记贵人事多，我就不打搅了，这下午溜出来半天也该回去了。” 正是上班时间，韦光荣也并不强留，只是笑着调侃道：“还是吴秘书长舒服，上班时间想上哪就上哪，不像我，开发区大事小事都要找到我这个一把手工委书记的头上来，当真是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抓紧了。” 两人简短的谈话结束后，韦光荣殷勤的把吴全能送出门，等到一回到办公室整张脸立即冷若冰霜起来。 韦光荣没想到事情居然弄到今天这副田地？不仅省报的记者抓住安置房项目的违规建设问题不放，连刘书记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心里跟镜似的，眼下自己深陷内忧外患中，最得意的人应该就是陈大龙了，“这混蛋铁了心要跟老子作对到底？”韦光荣在心里恨恨说了句。 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闭目静静思索便可后，韦光荣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胡嘉伟。 “胡主任，安置房工程的项目情况怎么样？” “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吩咐施工方加快了工程速度，估计按照现在这样的施工进程，应该有提前竣工的可能。” “记住了，越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越要抗住了。” “韦书记，您的指示，我们执行到位是一定的，不过现在每天施工现场大门口都会来一批不明真相的群众吵吵嚷嚷的，尤其是最近两天，群众数量不断增加，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生怕别再出什么意外？” “只要房子抓紧建好了，就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记住了，你这两天一直在工地上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汇报。” “好的。” 韦光荣放下电话后，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脑袋往后仰，躺倒在座椅的靠垫上，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目前弟弟韦光辉大仇未报，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这件事实在是太玄乎了？韦光荣不死心，他要跟陈大龙斗下去，他要眼看着这狐狸露出什么马脚来？ 尽管目前他手里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可是他心里却有八成的把握认定，弟弟韦光辉的失踪必定跟陈大龙那家伙有很大关联。 吴全能从韦光荣那里回来后，市政府的大门却已经进不去了，门口再次被开发区的一帮上访群众给堵住了。 这次上访的规模算是今年年末最大的一次，不仅来了上千号的老百姓，现场还有好几台摄像机在对准现场摄像。 这样的场面下，搞的市政府门口的保安原本一向对老百姓没什么好脸色的，当着摄像机的面，也只能尽量装出礼貌的说话口气，劝老百姓最好站到大门的一侧，省得影响市政府出入车辆的通行。 陈大龙此刻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楼下看西洋镜，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却早已气的暴跳如雷。 就在刚才，信访办的负责人过来向刘国安汇报说，“开发区安置房项目的老百姓上访出了新招，这次居然把本市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全都给招来了，七七八八加一块居然有上百名记者在门口，也不知道这些电视台的领导是怎么回事？居然还真支持手下的记者掺合这种事情。” 刘国安当即质问道，“陈副市长呢？他是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现在有老百姓上访，难道他就躲在一边不管不问吗？” 信访办的负责人实话实说道，“陈副市长已经说了，这件事闹到这种程度已经动静太大了，他一个副市长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局面，让我们把这件事直接向刘书记汇报。” 刘国安瞧着站在自己面前摆着一副苦脸的信访办负责人，心里暗骂了陈大龙几句难听话后，冲着信访办的人说：“无论如何，也要陈副市长亲自出面先解决燃眉之急才好，我一个市委书记要是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话，还要底下这帮分管领导干什么？” 刘国安正冲着信访办负责人发脾气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心情不好的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径直冲着电话凶猛的口气喊了一声：“哪位？” “刘书记这记性可真是不怎么样，上午刚联系过，居然会听不出我的声音？” 刘国安心里不由凉了一截，打电话的人居然是省里的某位领导，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口气说：“我这是被底下人给气糊涂了，您可千万请见谅。” “我是不是见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上午跟你说的事情，现在举报信不断，听说省委王书记已经听闻了此事，并且相当看重，你要是再不果断采取措施把这件事给摆平的话，只怕后果很严重啊。” 刘国安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王书记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王书记身边的秘书亲口说的，就在刚才，王书记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后，非常不高兴的口气说了句，‘这帮普安市的领导是怎么办事的？’。” 刘国安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凉了下来，他显然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看来自己不亲自出面是不行了！ 刘国安冲着电话连声道谢后，转脸让信访办负责人先到一边候着，他指示下属立刻通知陈副市长过来他办公室，他要跟他好好谈谈此事。 陈大龙进门的时候，刘国安的脸色是铁青的。 只不过陈大龙倒也并不在意，刘国安原本跟他不是一路人，不管是他对着自己笑还是对着自己哭，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刘书记，您找我有事？”陈大龙面色如常。 刘国安颇有几分领导威严的冲着陈大龙点点头，口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副市长，眼下开发区的老百姓上访问题已经惊动了省里相关领导，你是市里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这件事你不能再耽搁了，你这位副市长得赶紧拿出处理意见来才好。” 第851章斗是要智慧的（五） 瞧着刘国安皱眉冲着自己质问的口气，陈大龙心里不由想笑。 原本有人到市政府门口上访的时候，刘国安瞧着动静不是很大，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问；等到现在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他又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往自己手里塞。 难不成他当自己是个傻瓜吗？ 陈大龙不是傻子，也是官场多年，踢皮球本事也火，于是很是坦诚道：“刘书记，对于此事情我的处理意见可是早就出来了，只是没人放在眼里罢了，所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刘国安不由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拿出来处理意见？刚才信访办的负责人并没有对我提及啊？” 陈大龙只得解释：“刘书记，这帮老百姓之所以上访，原因无外乎是为了安置房的质量问题。早在两周前，我已经吩咐底下一些监管部门对开发区的安置小区项目做出了整改通知。可是我这个分管领导做出的指示，到了开发区却没什么效力。我总不能自己跑到开发区去指着开发区的领导教训一通？毕竟开发区的一把手也是市委常委，他仗着跟我级别相当，不把我这个分管副市长放在眼里，我又能怎样？” 刘国安算是听清楚了，陈大龙这家伙面对眼前的复杂情况不仅不肯承担任何责任，反而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开发区的韦光荣身上！ 刘国安脑筋里稍稍转了个圈，冲着陈大龙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该拿出一个调查报告出来，把事情详细叙述清楚，拿出最终处理意见报到上面研究一下，总不能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陈大龙听着刘国安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麻烦事往自己手里塞，韦光荣管理区域范围内的事情，他一个分管副市长写的哪门子调查报告？ 他自然不肯上当，冲着刘国安一脸坏笑道：“刘书记，作为分管这块工作的市政府领导，我也的确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我心里正想着，把这件事弄成具体材料汇报到省里。既然开发区不执行市里的命令，造成了老百姓这么大的群众上访事件，我这个分管领导总要有个说法，不可能替别人承担责任，这就是规律，谁出了事情谁就要担责，我想既然市里是不能指挥韦光荣，省里总是有办法的。” 刘国安听了这话，犹如当头一棒！ 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把这件事捅到省委领导的面前，现在陈大龙心里居然在打这样的主意？这不是存心跟他作对是什么？简直就跟趁火打劫的强盗没什么差别！ 刘国安实在忍不住内心强烈不满，冲着陈大龙厉声道：“不行！咱们普安市内部的工作存在任何问题，那也是该内部解决，陈副市长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瞧着刘国安那副紧张表情，陈大龙心里不由想笑，“没想到随便说句话就把这老狐狸给吓住了？”脸上却依旧严肃的表情说：“刘书记，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您想想看，开发区的韦光荣居然连市政府做出的决定都敢视而不见？我琢磨着，就算您刘书记亲自出面也未必就能让他把那安置房的违规建设工程给停工下来，对于这种屡教不改的干部，除了向上级部门的领导汇报，我一个副市长还真是没别的法子。” 瞧着陈大龙苦着一张脸抱怨连连，刘国安的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陈大龙这混蛋实在是太狡猾了！他是非得把自己逼的实在无路可退了。 看来，这种节骨眼上身为市委书记要是再不对此事做出个是非了断是肯定绕不过这趟弯了。 刘国安深呼吸一口气，当着陈大龙的面拿起电话拨通了韦光荣的电话。 “韦书记，现在市政府的大门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你却坐在开发区的书记办公室里悠闲自在？” 韦光荣听出刘国安话里的不悦，赶紧解释说：“刘书记，刚才吴秘书长已经到我这里来过来，请您放心，这件事我立即着手处理，这帮刁民，不给点厉害给他们瞧瞧，他们还真无法无天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说这些狠话还有什么意思？韦书记，要么，立即让工地停工整改，否则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刘书记，我……” 韦光荣似乎还想解释，刘国安却压根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径直把电话给挂断了。 陈大龙见状，顺势火上浇油道：“刘书记，眼下这件事已经引起民愤了，要是不处理主要责任领导干部，只怕门口的那帮老百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啊！” 刘国安瞧着陈大龙气定神闲的坐在自己面前，心里几乎能猜到他内心此刻必定乐开花，刘国安恨不得立即指着他的鼻子骂的他狗血喷头，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刘国安问陈大龙：“陈副市长的意思是，开发区的分管领导要对此事承担责任？事情不至于非得上纲上线涉及到具体责任问题吧？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吗？” 刘国安尽力的想要把话题控制住。 “我可是听说，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韦光荣亲自对下属下达指示，即便是明知道安置房工程存在诸多问题，却还是强行要求工程队继续施工，这样的领导要是不给以一定的处罚，只怕不能服众啊！” 陈大龙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话里却明摆着针对韦光荣。 刘国安沉思起来，这次陈大龙和韦光荣之间的争斗，很明显，陈大龙的确是占上风的，如果自己再一味的偏袒韦光荣的话，只怕陈大龙这混蛋真有可能把事情继续向省里反映。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不管省里的领导对此事到底是持什么样的态度，对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印象肯定是好不了的。 毕竟中国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只要是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的任何纰漏，都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官运和仕途前景。 左思右想权衡利弊后，刘国安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对于相关干部拒不执行市政府领导意见的事情，还是请陈副市长跟纪委联系一下，拿出针对性的处理意见达到一个杀鸡骇猴的效果也就行了。但是门口这帮闹事的老百姓，陈副市长必须想办法把这些人给弄走，整天把市政府的大门给堵上，成什么体统？” 陈大龙总算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处理结果，心情倍爽从座位上起身道：“刘书记请放心，其实老百姓有时候倒是最好说话的，只要他们想要的结果有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堵在这里了。” 瞧着陈大龙得意洋洋的神情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刘国安气的狠狠用拳头砸向了办公桌面。他心里有股无名怒火在燃烧，却找不到适合发泄的渠道。 刚才跟陈大龙之间的对话，让他感觉自己更像是被陈大龙在牵着绳子走，这哪里是一个市委书记和副市长之间的谈话？ 明明两人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却让刘国安感觉陈大龙压根就把自己当成是平级干部说话口气，甚至有时候，他心里其实是低看自己一眼的。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偏偏自己却又无可奈何，这口气憋在心里实在是难以下咽！ 说回到秘书长吴全能，他被堵在市政府的大门进不去后，索性从西边的侧门进去，却并没有直接回到刘国安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而是上了市委组织部的办公楼。 吴全能径直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办公室，正好有人刚从里面出来，瞧见吴秘书长站在门口，赶紧冲着秘书长客气的打招呼，吴全能稍显矜持的向几人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这些年在秘书长的位置上，经常有些朋友邀请吴全能参加一些饭局，有些实在抹不过面子的，也会答应去绕一圈。 其实更多的时候参加饭局时一桌子的笑脸，他根本记不清几个，更谈不上认识，所以现在很多人冲他问好的时候，他其实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跟人家一桌吃过饭，不是太熟悉的面孔便应付的笑笑。 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办公室里刚刚清空，倒是让吴全能赶了个巧，推门进去后，冲着贾娟招呼了一声：“部长今天可真是够忙的。” 贾娟显然没想到吴全能这个时候回过来，脸上的表情稍稍愣了一下，冲着吴全能笑道：“吴秘书长什么时候来的？快请坐吧。” “我也是刚到，部长不必客气。”吴全能好脾气笑道。 贾娟瞧着吴全能一副咪咪笑的模样，心里琢磨着，“他这个时候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李伟高的事情？如果被自己猜中了，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贾娟自从收下了胡长俊的好处后，心里自然是偏向于把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位置给胡长俊去坐。可是吴全能毕竟是刘国安的心腹，总不能为了一个处级干部位置，表面上弄的不愉快？ 第852章斗是要智慧的（六） 所以，贾娟的想法是，如果吴全能不逼的过分紧的话，李伟高的事情她也懒得再提，如果吴全能催逼的太紧，她也只能想办法应付。 两人随便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吴全能冲着贾娟说：“部长，上次的事情，我回去向刘书记汇报了一遍，刘书记的意思是，李伟高这个人总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贾娟听着吴全能这次居然把刘国安抬出来，心里有些弄不准他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于是笑着试探的口气说：“吴秘书长，李伟高跟我是党校同学，我对他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从组织工作的角度来说，其实他的实力到底是不是符合提拔条件，还真是很难说。刘书记如果坚持推荐提拔他的话，我这里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上次上了常委会后却没什么结果，这次再推荐的话，一旦旧事重演，只怕刘书记的脸上也不好看呢？” 吴全能听出贾娟话里推辞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高兴。 他心里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跟这位有背景的女部长弄的不愉快，可是一想到邬大光老婆在跟自己甜言蜜语的时候，自己满口答应了帮忙，也只能坚定了口气说：“贾部长，说到底，你我都是下属，都是领导指示的执行者，刘书记既然有心推荐李伟高，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总不能把领导的指示不当回事吧。” 这就是吴全能高明的地方！ 刘国安其实对于李伟高是不是提拔并没有多么看重，只不过是在吴全能的诱导下，说出了相关肯定的话来，可是这句话又的确是刘国安亲口说的，因此，吴全能当着贾娟的面说出来的话也算是确有其事。 这就是常在领导身边混的老油子得出的经验：不管是什么样的领导，都不可能亲自去接触一些底层的事情，领导的最大信息来源，自然就是身边人的汇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边服务的人相当于领导人的眼睛和耳朵，当耳朵和眼睛有心背叛领导的时候，领导的确是防不胜防。 很显然，吴全能的话让贾娟心里不得不多想了几分，这件事如果是吴全能的意思，她或许还有胆拒绝，可是刘国安毕竟是市委书记，自己作为刚到普安市上任的组织部长，跟市委书记关系弄僵肯定是不太合适的。 贾娟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冲着吴全能说：“吴秘书长，请您回去转告刘书记，市委组织部下次常委会上，会按照他的指示继续推荐李伟高的。” 吴全能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大喜，他觉的自己的这番口舌总算是没白费，好歹是把自己想办的事情给办成了，以后对邬大光的老婆也有个交代。 雪后天晴。 在积雪的映照下，市区道路两边高大的松树像挂满了白色的绒球，和那露出的棕色树干融在一起，整个世界好象变成了一个粉装玉砌，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童话世界。看到这么美的雪景，让人不由想起毛主席诗中“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中午时分，随着太阳高挂空中时间一长，积雪融化了，美丽洁白的冰雪世界也卸去最纯洁的外衣原形毕露出灰色地面。 此时，普安市委常委会议正如火如荼在市政府办公大楼三楼的小会议室举行，今天的常委会上涉及动人敏感话题，因此所有人都很重视。 在十一个市委常委全都到齐后，市委书记刘国安首先讲了几句开场白。 刘国安说：“最近一段时间，普安市的各方面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座的各位各司其职，才能把各条线上的工作都保持良性发展。优秀的干部队伍是我党，我们政府工作的基石，今天的常委会，我们就是要挑选出最合适，最优秀的干部，调整到最合适的领导岗位上。” 刘国安说完后，冲着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眼神示意了一下，贾娟立即把手里的材料摊开在桌面，把这次进推荐提拔的干部名单呢当着众常委的面宣读了一遍。 贾娟发言结束后，矛盾的焦点依旧产生在对于李李伟高的推荐提拔问题上，当讨论到关于李伟高的推荐提拔问题时，陈大龙首先站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直截了当质问贾娟：“贾部长，上次关于李伟高推荐提拔的问题上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大家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态度，我的反对理由大家也都是明白的，怎么这次此人又会进推荐提拔的名单呢？” 贾娟冲着陈大龙看了一眼，并没有张嘴回答他的问题，淡然的表情低下了头。 陈大龙瞧着贾娟不接招，抱怨的口气说：“在座的常委工作都很繁忙，挤出时间来召开常委会就该尽量的珍惜时间，如果每一次常委会上讨论提拔的人选都是原来已经被否决的推荐人选，那又何必继续讨论呢？” 瞧着陈大龙一副愤愤然表情，刘国安心里的火苗忍不住的往外窜。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份名单既然能上常委会，必定是经过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点头同意的，现在陈大龙表面上是在质问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实际上相当于再跟自己唱对台戏。 刘国安见不得陈大龙在常委会上张狂说话模样，索性挺身而出道：“李伟高是不是适合推荐提拔的干部，大家还是举手表决吧。总不能因为一次常委会的结果，就让底下的基层干部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吧？我认为贾部长既然把李伟高再次列入推荐提拔的名单，必定是有其原因的。” 刘国安提出的举手表决提议，立即得到了周围几个常委的附和，大家显然都同意通过举手表决的方式再次决定是否同意对李伟高的推荐提拔。 跟上次的结果基本上一模一样，十一个常委依旧是只有四票举手赞成。 这样的结果让刘国安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他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那个李伟高难不成是个笨蛋？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连一点私底下的工作都没做？” 常委会的票决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刘国安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没有办法改变，他只能没好气的说了句：“民主集中是最好的解决问题办法，既然李伟高的推荐提拔大部分常委表示反对，普水县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位置就另选贤能吧。” 刘国安话音刚落，贾娟立即见缝插针道：“刘书记，其实市委组织部在考虑普水县开发区一把手干部人选的时候，原本就发现一个比李伟高更加合适的人选，名叫胡长俊，作为备选人员，胡长俊的优势是相当明显的。” 听到贾娟居然推荐提拔胡长俊，坐在一旁的秘书长吴全能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胡长俊从来都没有当经济工作一把手的经验，他要是到了普水县的经济开发区，不一定能控制好开发区的复杂局面吧？” 谁不知道胡长俊是陈大龙的老部下？贾部长居然在常委会上力推荐提拔胡长俊？眼下这个局面让在座诸位常委纷纷摇头有些看不懂，吴全能本能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贾娟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味帮胡长俊说话，她冲着吴全能反唇相讥道：“吴秘书长，所有的干部都是从副职的位置上一步步进步到正职的位置上的，难道您吴秘书长起初的时候就是正职吗？对于优秀的干部，总要找机会给一定的位置锻炼，否则的话，正职的干部又要从哪里来呢？” 吴全能被贾娟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冲着贾娟斜了一眼，只好暂时收住了嘴巴。 贾娟却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渲染起胡长俊的诸多优点来，贾娟说：“组织部门建议推荐提拔胡长俊出任普水县开发区的一把手，也是从最现实的角度出发。胡长俊在县里当领导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作为土生土长的普水县官员，对于普水县开发区的形势是比较了解的。另外，胡长俊的工作能力相当突出，因此推荐提拔此人到正职的位置上，我个人从组织部门挑选干部的角度来说，认为是可行的。” 贾娟尽量的抓住机会想要把胡长俊的事情趁着这次的常委会定下来，只可惜刘国安心里的想法却跟她并是南辕北辙。 刘国安见贾娟越说越热闹，而张市长那边的人个个则闭口不言，他担心要是照这样的势头下去，恐怕胡长俊提拔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过关了。 刘国安赶紧插话道：“既然胡秘书长和贾部长意见不一致，我看胡长俊的问题以后再说吧，底下还有哪些需要讨论的干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吧。” 正常情况下，刘国安亲自开口和稀泥，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才对，可是今天，会议室里的情况却异于往常。 刘国安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副市长陈大龙幽幽的开口道：“刘书记，既然贾部长已经把胡长俊的推荐提拔问题捧到了常委会上，就说认真的处理，对于胡长俊是否适合提拔的问题，我建议大家还是民主集中的老办法，举手票决一下吧？” 第853章位置很重要（一） “作为普水县出来的领导，我心里最关心的还是普水县开发区早点有个合适的领头人，能把工作干好，把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好，这才是我们挑选好干部的宗旨不是吗？” 瞧着陈大龙面无表情两眼遛圆盯着自己，刘国安几乎有种想要拍桌子的冲动，可是他实在是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他两眼一瞪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陈大龙既然把话说出来，他却不能不多想几分。 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陈大龙的脾气秉性了，谁要是当众跟他唱对台戏，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说不准还真能做出什么让自己下不了台的话来。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刘国安只能轻轻点头说：“好吧，同意胡长俊提拔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位置的同志请举手。” 让刘国安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刷刷刷”举起七只手，居然有七位市委常委成员同意提拔胡长俊？这七只手中竟然还包括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一只手？ 刘国安感觉这些高高举起的手简直就像是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他做梦也没想到，贾娟看似无意中补充提出的推荐提拔人选，在自己明确表示反对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常委对胡长俊的提拔表示赞成？这让刘国安的脸上有种灼热的感觉。 眼下这种局面，就连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组织部长贾鹃对李伟高的推荐早已心里有数，她预料到不会成功，并且她早就预定好后备人选。” 刘国安愤愤在心里暗骂了句，“狗娘养的！”脸上却只能撑住了保持镇定，接着主持进行底下的会议进程。 接下来推荐普水县县长由姚晓霞出任的时候，刘国安的精神状态有些低迷，他几乎不报任何希望姚晓霞的推荐能在常委会上通过。 事情是明摆着的，市委常委成员十一个人，其中有七个跟自己不是一条心，这种情形下，哪能指望这帮人同意提拔自己的小青人呢？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姚晓霞的推荐提拔，常委会上居然没有任何常委提出反对意见？包括陈大龙在内，所有人全票通过了对于姚晓霞的提拔决定。 结果一出来，刘国安脑子里瞬间凌乱不堪，“狗日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切都和自己的预料相违背？” 常委会一结束，吴全能立即跟在刘国安屁股后头进了刘国安的书记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口中喋喋不休抱怨道：“刘书记，今天这会议开的也忒蹊跷了吧？那贾部长怎么跟个墙头草似的，胡长俊推荐提拔她居然也举手表示同意？” 刘国安直到现在还对市委常委会上发生的一幕幕不可思议场面云里雾里，听了吴全能的话后，他转身瞪着一双深邃眼睛看向他，问道：“李伟高的问题，你之前是怎么跟贾部长沟通的？” “刘书记，我把该说的话都说的很清楚了，当时贾部长的态度也是相当积极的，我真是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才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我现在真有些担心，这女人是不是已经被陈大龙那帮人给收买了？” 刘国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颓丧，吴全能说出的话似乎也正是他心里最担心的。 现在的形势下，在市委常委里头，能拉拢一个人作为自己圈内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贾娟对自己态度还算是迎合，这次的常委会却又是这样的一番表现，这其中必定有自己不知情的原因。 刘国安心里有些不痛快，冲着吴全能叹了口气说：“算了，常委会都已经结束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吴全能心说，“常委会的确是结束了，可是我答应邬大光老婆的事情却没办成，以后只怕在想要占那女人的便宜是不太方便了。” 他有些不死心在刘国安面前给贾娟上眼药水：“刘书记，贾部长会不会已经被张市长的人给收买过去了？” 刘国安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常委会上，她明明就是站在张市长一帮人那一边。” 刘国安听了心腹下属的话，若有所思伸手磨了自己的下巴，分析的口气说：“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吧，贾部长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人，而孙部长是牛省长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贾娟跟我们也算是一条线上的，她要是真的有心投靠张市长，只怕张市长也未必信任她。” 吴全能听着刘国安分析的也有道理，咂舌道：“这就怪了，那今天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刘国安真心感觉自己有些累极了，瞧着吴全能一副不解的表情站在面前还想说些什么，懒得搭理他，冲他挥手说：“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也是无益，你先忙去吧。” 吴全能心里了解刘国安现在必定心情不佳，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去。 当偌大的书记办公室只剩下刘国安一个人的时候，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座椅上。 这两年，稳稳当当坐在普安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刘国安却并没有感受到权力魔棒带给自己的快乐，反而是烦心事越来越多。 首先，自己手下的张市长原本就是背景比较雄厚的主，而现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陈大龙又是一个极其难缠的角色，最近一段时间诸多工作问题上，刘国安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市委常委会的控制力在逐渐的减弱，这让他心里产生一种相当恐慌的感觉，却又无计可施，心里便愈加的少了几分自信。 “我是不是老了？”刘国安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捋了捋自己脑门上的几根掉落下来的头发，“现在当真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刘国安自言自语，疲惫的神情中却显出几分说不出的老态。 权力是身处高位老男人的精气神。 当感觉到手里的权力已经受到了诸多威胁，刘国安感觉自己的内心感觉正在发生强烈的变化。自己一个人对付贾市长已经是感觉筋疲力尽，再有陈大龙帮腔，他有种疲于应付的感觉。 如果贾部长真像是吴全能所说的那样，已经被张市长的人该收买了，自己这个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威信岂不是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刘国安越想心里越感觉有些没底。 思虑再三后，他打算改天一定要找贾娟好好的谈谈，必须让她明白一点，作为市委书记，他在常委会上的劣势只是暂时的，自己毕竟还是普安市的一把手，只要自己多费些功夫应该可以改变局面。 官大一等，理长一分，官大一级，嘴大一尺。 市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胡嘉伟在一把手工委书记韦光荣的指使下最近忙的晕头转向。 因为拆迁安置房项目建设中存在问题，不停有上访者到处闹事，韦光荣指示副区长胡嘉伟具体负责此事，他只能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去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 按照韦书记的指示，工程还不能停工还得让老百姓不准结队去闹事，两头都要顾，这种超常规的工作量常常让他每天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一大早刚从一个群众家里出来，胡嘉伟接到了区办公室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市纪委的同志过来找他”。 胡嘉伟心里并没有多想，只是感觉有些不耐烦。这帮纪委的家伙上门，一准没什么好事，偏偏自己这么忙，却还是要抽出时间来接待他们，毕竟人家也是扛着公干的大旗下来的，总不能置之不理？ 胡嘉伟匆匆忙忙赶回办公室后，瞧见两个年轻人正在办公室坐等，他一进门赶紧满脸堆笑抱歉的口气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不知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年轻人显然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面前两杯水已经变成了空杯子，脸上的神情也是明显极其不痛快，其中一人见胡嘉伟进门，迫不及待从座椅上弹跳起来对他说：“我们纪委的领导有些话想要跟胡主任当面谈谈，如果胡主任有时间的话，现在跟我们走一趟行吗？” 胡嘉伟愣住了，他心里冒出的头一个念头是，“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双规吧？自己最近可真是没干什么亏心事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几秒钟的功夫，胡嘉伟已经反应过来，冲着两位年轻人说：“我工作上的事情还有需要交代清楚的地方，请两位稍等几分钟，我把工作安排妥当了再跟两位去，行吗？” 胡嘉伟说完这句话拔腿就往外走，无论如何他总不能莫名其妙束手就擒？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走为上计”，他打算先躲开这两人，想办法打听清楚究竟什么情况再做定论。 第854章位置很重要（二） 说话的年轻人见胡嘉伟要离开，脚底下三步并着两步跨到他面前挡住其去路，严肃表情对他说：“胡主任，我们领导只是找您在相关工作问题上相互交流一下，您不必多想。” 被挡在门口的胡嘉伟见对方像是小山堵住去路心里一慌，表面上却故作镇静反问对方一句：“只是工作上的交流？” 说话年轻人回答：“我们来之前，领导是这样交代的。” 两人一问一答的功夫，另一名小伙子也走到胡嘉伟身旁，两人前后对他形成围攻态势，这种情形下除非胡嘉伟会遁地术，否则肯定是插翅难飞。 好在，刚才小伙子说的几句话，让胡嘉伟感觉自己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他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冲着两人说：“那好吧，咱们现在就走。” 一般来说，纪委领导找谁谈话只要打个电话也就行了，可偏偏这次纪委书记找胡嘉伟谈话，却采用了这种让下属亲自上门来请的方式，其中倒也是有原因的。 新来的纪委书记田诚阳算是个明白人，他明白自己在官场资历不算过硬，但是对于应付官场尔虞我诈那一套，他却有自己的方式方法。 眼瞅着市委常委会上，刘国安的人和张市长的人相互势不两立，而陈大龙副市长作为贾市长阵营里的主要干将，往往冲在最前面，这让新来的纪委书记心里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 市委书记刘国安其实并不能完全掌控局面，而张市长这边似乎陈大龙说话的效力更加有用，显然，陈大龙这个常委副市长最好不要轻易得罪比较好。 在很多敏感问题上，纪委书记田诚阳采取的是中立态度，实在没办法就使出最后一招，“弃权”，反正就是不表态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昨天的常委会结束后，陈大龙副市长却亲自打来电话要请他吃饭，他犹豫了一会，感觉这顿饭要是拒绝的话，只怕会引起陈副市长的误会，因此痛快答应去赴宴了。 没想到饭局结束的时候，陈副市长却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请他针对经济开发区的胡嘉伟副区长做出相关情况调查。 按照陈大龙的话来说，胡嘉伟不仅公然违背上级领导做出的指示，而且在政治素质上极其不过硬。他在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项目问题上采取了相当极端不负责任的处理手段，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因此纪委应该给与其免职的处分。 纪委书记听了陈大龙的话后，心里不由有些打鼓，对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轻易做出免职处分显然是他以前没遇到过的。 从工作专业角度来说，此事毕竟不是上纲上线的腐败问题，因为工作上的失误就免职了一个副处级的领导干部，这做法似乎稍显有些过了。 纪委书记不愿意在明面上跟副市长陈大龙的关系弄僵，只能自己心里盘算到底该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这两天市政府大门被堵的严严实实，纪委书记也看在眼里。他在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说，既然陈大龙把事情交代到自己头上，自己就先把胡嘉伟叫过来认真的谈一谈，也算是给他敲响一个警钟，如果继续采取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群众上访的问题，纪委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心里打的小九九是，如果胡嘉伟的反应很迅速，回去以后立即改过了，陈大龙向他问及此事的时候，他也有话可以应对。 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首先是给胡嘉伟一个提醒，自己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另外一个是向所有人都表明，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并不是随便被陈大龙指使去对付某个官员，自己也是在按章办事。 为了树立一个中间派的角色，纪委书记也算是煞费苦心，只可惜，他在省级机关的那一套工作经验到了市里根本就水土不服。 省级机关里把火放在袖子里玩的那一套，在市里基本上没什么市场，尤其是陈大龙和韦光荣这种从最基层的部门提拔上来的干部，真遇到实质性问题的时候，双方早就撕破了表层上的那副伪装。 既然掐上了，必定会有一个你输我赢的结果！ 胡嘉伟最后还是不得不在两位纪委小伙子的陪同下，有些胆战心惊的进了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纪委书记田诚阳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让胡嘉伟的心里不由轻松了不少。 “胡主任快请坐！”田诚阳热情招呼道。 胡嘉伟冲着田书记点头哈腰表现良好，颇不放心的开口头一句便问道：“听说您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担心胡主任会多想，所以让下属特意亲自上门把我的意思说清楚。” 胡嘉伟本能伸出右手捂住心脏位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轻松道：“哦，原来是这样。” 胡嘉伟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由多了几分，他倒是能理解纪委书记的安排的确也是考虑周全，因为大部分的领导干部接到纪委书记的谈话邀请，往往会忍不住想偏，有些人甚至压根就不敢过来，往往弄出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话。 曾经在网络上流传一个笑话：“一位年轻军官刚转业到纪检部门，干事非常认真。一日，领导让他通知公安、质检、国土部门一把手到纪委报送‘重视纪检工作领导干部’先进事迹材料。该同志怕电话说不清楚内容，想当面向这些同志说明情况。于是即打电话给这些单位的办公室，‘让您们单位领导下午到纪委一趟，纪委领导找他谈话。’结果一下午没有一个人来。第二天传出消息：公安局长潜逃、质检局长跳楼，国土局长癌症晚期住院命悬一线。” 尽管这个笑话有些言过其实，但也反映了当领导干部面临被纪委领导找谈话时的复杂心态和表现。 田书记跟胡嘉伟客套了几句后，迅疾转到正题，冲他问道：“胡主任，最近开发区安置房工程的事情闹的动静不小，你是负责这块工作的，这样的情况你本人心里有什么具体的对策吗？” 胡嘉伟见纪委田书记提及此事，顿时满脑子黑线，一脸无奈回答：“不瞒田书记，咱们开发区的安置房小区建设工程其实质量还是不错的，这次的风波也是有原因的，那些老百姓不明真相被人煽动起来闹事，我们也很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呢？按照咱们开发区的韦书记话来说，这原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人在背后搞鬼嘛。” 瞧着胡嘉伟一副抱怨口气，纪委书记心里跟镜似的，却又并不想多事，只是好心提醒的口气说：“胡主任，现在开发区安置房项目的问题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可能不是你刚才说的一两句话就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尤其是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看到老百姓闹事，必定会要找出相关责任人来一个杀鸡骇猴，如果胡主任依旧是不采取任何措施应对现在的局面，只怕后果会很严重。” 纪委书记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胡嘉伟见田书记话里话外似乎透着一层隐晦意思，应承道：“这……我回去后会向韦书记汇报一下，开发区的大事小事都是韦书记做主才行，我一个副区长毕竟是人微言轻啊。” 田书记点点头冲他说道：“也好，如果韦书记能尽早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相信一切应该还有转机，我找胡主任过来这一趟也就算是没有白费。” 纪委书记说的话，让胡嘉伟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似乎是明白了纪委书记今天特意找自己过来谈话的目的，却又似乎并没有完全了解。 几分钟的功夫，胡嘉伟从纪委出来后，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韦光荣的办公室。 今天市纪委田书记亲自找他谈话让他明白一个事实：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房项目引起的群众骚动已经引起了市纪委领导的关注，这种形势下，韦光荣要是再不采取措施的话，只怕后果真的要很严重了。 在韦光荣的办公室，胡嘉伟把今天自己被市纪委书记找去谈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向领导汇报了一遍，临了还补充说明了一句，“我感觉那位田书记明摆着话里有话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韦光荣听后，有些纳闷的口气说：“新来的纪委书记年纪比较轻，一向说话做事比较注意分寸，这次怎么会突然有此举动？” 胡嘉伟不无担心的口气说：“韦书记，不管田书记找我谈话的本意是什么，咱们开发区拆迁安置房项目涉及的老百姓这次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太大了！要不，咱们还是先让工程停工吧？别到最后真弄出什么严重后果来？对大家都很不好啊！” 韦光荣听胡嘉伟的意思是要打退堂鼓，心里不乐意了，冲他白了一眼质问道：“停工，说什么屁话，怎么？你这是心里有些怕了？” “我……？” 胡嘉伟当着韦光荣的面一向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他是韦光荣手里一手提拔起来的，对韦光荣一向是言听计从，只是这件事韦光荣一副强硬的态度，让他心里总感觉有些没底。 第855章位置很重要（三） 胡嘉伟只能苦口婆心劝道：“韦书记，我如果真的说从个人角度，我什么都不怕，不过现在连市纪委都参与此事了，是不是咱们应该稍微调整一下思路……” 胡嘉伟的话没说完，就被韦光荣打断。 “不过是纪委找你谈了一次话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一没贪污，二没受贿，每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抓工作，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胡嘉伟小声争辩道：“可是纪委书记刚才已经跟我明确说了，我是开发区建设工作的分管领导，现在我分管的范围内出了大事，而且还对上级领导的指示不当回事，纪委的领导说我这是政治不过硬的表现呢。” 韦光荣不屑一顾：“切！他一个纪委书记说你华纪委政治不过硬，你就真的不过硬了？他比刘国安书记说的话还管用？” “韦书记的意思是……？” 胡嘉伟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韦光荣心里的打算，他这次是跟某人杠上了！不管上头有什么样的压力，他都死扛着，坚决不把安置房的工程停工。 韦光荣的强硬做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有面子，可实质上却苦了自己这样负责具体事务的下属，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胡嘉伟站在一旁愁眉苦脸，韦光荣却拍着脯信誓旦旦：“你放心做好本职工作，我就不信了，没有我的点头，我倒是要看看市纪委的人谁敢随便动我开发区的干部？” 韦光荣像是在给胡嘉伟打气，又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某种实力和决心，跟胡嘉伟说话的口气显出几分说不出的铿锵有力来。 胡嘉伟听了领导表态心里暗暗叫苦，尽力争取道：“那，您的意思是，安置房的工程继续干下去？” 韦光荣一锤定音：“当然，既然起初就没把那所谓的整改通知书放在眼里，现在一样不用放在眼里！” 既然韦光荣已经表态了，胡嘉伟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听话执行。 这几年，韦光荣在开发区的治理中一直是采取一言堂的领导方式，这种家长制作风已经渗透开发区的每个角落，在韦光荣面前，没人敢谈任何条件，即便是副区长胡嘉伟也不可以。 就在一个月之前，有个副主任仗着自己有些背景，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说了几句韦光荣不爱听的话，时间不长就被调整了分工，原本手里分管的热门部门全都拿下来，只分管了一两个冷门的行业。 这就是韦光荣对不听话手下的态度，杀一儆百，如此霸道领导自然没人敢当面违背他的意志。 不过，韦光荣敢把腰杆直了说这番话也是有底气的。 这些年，他在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好处捞了不少，却从没忘记孝敬刘国安的那一份，送了重礼给领导，却没请领导帮忙什么大事，刘国安心里对韦光荣自然是多照顾几分。 就仗着市委书记这份偏袒，韦光荣心里认为，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这场争斗，刘国安必定会站在自己一边说话。 既然有一把手市委书记帮着自己撑腰，那年轻的市纪委书记田诚阳，他韦光荣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 最重要的是，韦光荣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他要看看自己的对手到底有多深厚的实力？自己的弟弟韦光辉在普安市的黑白两道也算是个人物，有人竟敢对他下手，如果不是无知无畏，那就是压根心里看不上他们哥俩在普安市的实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韦光荣明白。 眼下，眼瞅着因为安置房项目的事情，省城的媒体已经被调动起来，老百姓上访风愈演愈烈，这出戏现在越来越精彩了，他韦光荣倒是要看看，自己以不变应万变的情况下，对手还有什么绝招？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韦光荣的意料之外，两天后的一大早，胡嘉伟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带着哭腔说道：“韦书记，您快帮帮我吧，市纪委的田书记亲自做出了决定，说经过领导研究，要对我进行免职处分决定。” 韦光荣神情立即紧张起来，“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市纪委的田书记为什么要帮着那家伙对付自己的人？” 他赶紧问：“这消息可靠吗？” 胡嘉伟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市纪委的处分通知草稿都已经拟好了，就差要公布出来了，自然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韦光荣二话不说抄起电话就拨通了市纪委的田书记电话号码，声音洪武有力：“田书记，我是韦光荣啊！” 电话里传来田诚阳平静声音：“韦书记您好！我这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韦光荣脸上掠过一丝冷笑：“是吗？田书记打电话给我有事要说？” “是关于开发区副主任胡嘉伟的处分问题。”田诚阳开门见山。 韦光荣心里像是有一团火慢慢燃烧起来，他根本不给田诚阳任何说话机会，打着一副官腔对田书记教训道：“田书记，胡主任是我开发区的领导干部，平常工作兢兢业业，不怕苦不怕累，是难得的好干部！你们纪委不去抓那些贪污腐败分子，怎么会把目标对准吴副区长呢？” 田诚阳赶紧解释：“韦书记，您别误会，其实我也是执行领导的指示而已。” 韦光荣一愣：“哪个领导？” 韦光荣以为田书记嘴里说出来的名字必定是陈大龙，却没想到田书记说出来的名字居然是，“刘国安书记。” 韦光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复确认般大嗓门问田诚阳：“刘书记亲口跟你交代的？” 田诚阳镇定声音回答：“是啊。” 韦光荣当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刘国安不是一直都站在自己这边吗？怎么突然又临阵倒戈了呢？ 既然事情是刘国安亲自下达指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此事责任原本不在市纪委田书记身上，冲他发再大的脾气也没什么意义了。 放下电话后，瞧着胡嘉伟一副委屈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韦光荣只能安慰说：“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去找刘书记那里一趟，这不是纪委还没有发出正式的处分公告吗？你等我消息。” 此时的胡嘉伟除了含泪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要说刘国安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省里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说，如果这阵子普安市针对群众上访事件还是没什么动静的话，只怕省委相关领导必定会对普安市的市委领导班子成员产生一个不作为的印象，首当其冲的利益可能受损者，就是市委书记刘国安本人。 刘国安也没想到韦光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满口答应的事情，到最后却压根就没有针对此事作出任何努力。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其中的道道，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给开发区分管此事的胡嘉伟一个处分。 在刘国安的心里来说，这已经是很给韦光荣面子了，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出来承担责任的人毋庸置疑该是开发区的一把手才对。 当韦光荣推门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后，刘国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你捅的篓子还不算大吗？” 原本韦光荣是过来想要问问刘国安为什么要突然给胡嘉伟处分，被刘国安倒是先弄了一个下马威，他不禁有些愣住了。 韦光荣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他言辞恳切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开发区的胡嘉伟副主任一向勤恳工作，即便是工作上有什么小小的失误的地方，也不至于免职处分，大不了弄个内部处分或者警告什么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韦光荣的话没说完，就被刘国安打断：“你韦光荣现在可真是出息了！你今天这是过来要当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家吗？” 刘国安这话明摆着有些重了，吓的韦光荣赶紧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刘书记的家啊？我只是为胡嘉伟有些不值，这市纪委的领导，放着这么多的贪污腐败官员不去处理，为什么要对一个老实人动手呢？” 刘国安反问：“韦书记也知道胡嘉伟是个替罪羊？” 韦光荣一愣：“替罪羊？” 瞧着韦光荣还没清醒的神情，刘国安索性把话给说白了。 “韦光荣，你经济开发区的群众上访，把省委省政府的大门都给堵上了，这些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你韦光荣干什么了？你什么都没干！坐在那边就任由事情的影响不断扩大，现在连省里的主要领导都知道这件事了，你说我要是不弄点颜色出来，省里的领导会怎么看这件事？” 韦光荣这才明白胡嘉伟突然被处分一事原来暗藏玄机，尽管对刘国安的偏袒照顾颇有感激，可心里却还是为下属抱屈：“也不能对胡嘉伟免职处分这么严重的惩罚，这样一来，胡嘉伟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 第856章位置很重要（四） 刘国安见韦光荣一味只顾着说些没用的，冲他没好气道：“你韦光荣可别不知好歹，你要是不想胡嘉伟被处分，那你就自己把这件事的责任给扛起来，把你弄个处分，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还那么死脑筋？” 刘国安有些不高兴的冲着韦光荣白了一眼，韦光荣心里却像是被冰块激灵了一下。 直到现在他才有些明白过来，刘书记迫于上面的压力才会做出处理胡嘉伟的决定，而原本应该受到处分的应该是自己才对，现在他让纪委出面处分了胡嘉伟，这已经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了。 想明白其中这一层道理，韦光荣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刘书记，我是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只能说明，我实在是太轻敌了！” 刘国安此时早已看清楚，韦光荣的政治手腕跟陈大龙根本就不在一个段级上，看来自己这回指望韦光荣能扳倒霸王龙的心思八成是要落空了。 刘国安一副心情不爽的表情冲着韦光荣摆手道：“算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看你呀，也该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才对。” “嗯，我一定严格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韦光荣心服从刘国安办公室中退出来。 韦光荣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为胡嘉伟讨要说法的时候，在开发区安置房的现场，陈大龙再次带着安监和质检部门来到了工地上。 当着众多下属的面，副市长陈大龙发出严厉指示：“整个项目必须马上停工整改！否则的话，谁私自决定工地继续建设的，就是跟市政府的指示相违背，必须承担一切责任后果！” 陈大龙第三次在现场下达的拆迁安置小区项目停工整改指示，总算是没人敢违背了！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连分管此项工作的副区长胡嘉伟都已经被市纪委处理后偃旗息鼓了，还有谁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种时候往枪口上撞？ 蟹有蟹路虾有虾道。 市经济开发区的副区长胡嘉伟得知自己即将被市纪委处分消息后，立刻去找了主子韦光荣求助，却没想到韦光荣跑了一圈回来却只跟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再无下文，那意思显然也是默认了市纪委对他做出处分决定的事。 这让胡嘉伟心里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胡嘉伟心里带着强烈不满和悲愤想，“凭什么是我被处分？我也是执行了你韦光荣的指示才会定风坚持拆迁安置小区开工建设，你一把手得罪了霸王龙，却要我胡嘉伟来帮你背黑锅？还他娘的讲点道义么？” 胡嘉伟愤怒之余暗自庆幸这些年他并非像表面上那样对韦光荣百依百顺，在经济开发区当副区长这几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小青人马佳娟提拔为开发区投资公司办公室主任，两人紧密合作暗地里也捞了不少好处在手里。 官场领导干部一旦失去了官位意味着失去太多，名誉，地位，揽财机会……当听说胡嘉伟即将被处分的消息后，小青人马佳娟头一个炸毛。 她冲着胡嘉伟埋怨道：“韦光荣太不仗义了！你为他卖命，关键时候他却把你当软柿子随便摆弄，哪有这样当领导的？” 马佳娟的话算是说到胡嘉伟的心坎上，可他嘴里却还是本能替主子申辩了几句：“韦书记也是实在没办法，他一向对下属很照顾的，要怪只能怪那个陈大龙逼的太过分了，他不也是没法子嘛。” 马佳娟见胡嘉伟这会还替韦光荣说好话？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你倒是处处替别人考虑，可惜别人压根没把你当根葱！我问你，等到纪委的处分一下来，你胡嘉伟算什么？没了副区长的头衔，你还怎么赚钱？” 马佳娟一语击中了胡嘉伟的七寸，这年头官场中领导干部一个个为了获得升官提拔机会拼的头破血流为的是什么？ 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升官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发财！ 可是现在自己一旦失去了副区长的位置意味着发财的机会也没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先别说家里孩子积极准备出国留学需要用钱，就连之前承诺给小青人马佳娟年底换辆奔驰的钱都紧张了。 见胡嘉伟被自己几句话说成了闷葫芦，小青人马佳娟冲他一挥手大包大揽道：“这事你别管了，幸亏我这些年在投资公司当办公室主任也算是认识些省里有地位的领导，你马上让司机过来一趟，我帮你上省里活动活动。” “你去省里活动？”胡嘉伟倒是愣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女人居然还有这本事？问道，“你能找谁帮忙去？” 马佳娟见胡嘉伟怀疑自己实力不够，没好气冲他一立眼道：“你什么意思啊？离了张屠夫还非吃带毛猪了？你是不是以为我马佳娟除了你胡嘉伟就没有用得上的朋友了？”马佳娟说话带着明显讥讽口气。 这种节骨眼上，胡嘉伟没什么心情跟小青人斗嘴，他心说，“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既然马佳娟要折腾随便她去，万一真有点希望呢？” 胡嘉伟索性听之任之，冲着马佳娟随口敷衍道：“行行行，我一会让司机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司机来了，马佳娟还是那副气冲冲模样，当着胡嘉伟的面对司机说：“你跟我去一趟省里，找找关系争取继续让胡副区长留任，否则，大家都完蛋了！” 司机服务胡嘉伟好几年，一向是胡嘉伟吃肉他喝汤，这会子见主子即将受贬心里也不好受。 从某种角度来说，机关里的司机和其服务的领导一向是利益共同体，一旦胡嘉伟失势，意味着司机也跟着一道吃瘪。 司机听了这话连忙对马佳娟表态：“马主任您放心，您只管找关系摆平这事，钱要是不够我这还有。” 司机这句话一说出口，胡嘉伟心里像是被热水壶烫了一下，心里暗道，“患难见真情哪！真没想到自己快要失势的时候一心为自己考虑的两人居然是司机和小青人马佳娟。” 感动之余，胡嘉伟对马佳娟表态道：“需要花钱的地方尽管花，只要事情办成了，以后咱们有的是赚钱机会。” 小青人点头冲他“嗯”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急急带上司机一块去了省城。 车到半道，马佳娟心里也没有底，她不过是一时冲动才决定来省里寻找帮助。现如今冷静下来，她不知道找谁好了，她寻思，“也只能找自己的老相好了，此人在省委办公厅好歹是一个副主任，说不准能帮上忙”。 马佳娟坐在车里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我在外面开会呢！暂时回不去。” 马佳娟于是在电话里说了胡嘉伟情况，那边过了二十多分钟又回电话说：“我打听过了，事情已经不好办了，如果纪委已经做出了决定，谁也不敢改变！”听到副主任这样说，马佳娟的心就凉了半截。 可是，仕途上的事情，只要一刻没有公布就有扳回的希望，马佳娟不想轻易放弃。 车子快要行驶到省城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曾经陪着胡嘉伟和韦光荣一起吃过饭的省环保厅厅长秦暮秋，要是他能够帮忙的话，胡嘉伟的事情说不准就可以翻盘。 马佳娟记得，在上次宴席上，秦厅长对她的态度不错，还给自己夹了一次菜呢？期间还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马佳娟一直保存着。 马佳娟知道，那些高官给自己留什么电话号码，肯定是想女人主动献出去，那么就可能得打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周瑜打黄盖，都是自愿的，此刻寻思，“今日算得上是遇到坎了，不如大胆尝试一次，给秦暮秋打个电话？” 带着几分紧张心情，马佳娟拨通了秦暮秋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先自我介绍说：“秦厅长，我是普安经济开发区的小马啊！叫马佳娟，前段时间，我还和秦厅长一起吃过饭呢！” 秦厅长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看着自己的私人手机响了，就知道是自己的熟人，接通了，竟然是一个如莺啼般的女声，这让正在看了三版报纸的秦暮秋心里一动，忙问：“小马？哪个小马啊？”马佳娟就重复的介绍了一下。 秦暮秋想起来了，那可是一个很有风味的美女，当时自己很想和她继续，所以留个电话，想不到电话来了，那就是说自己是有机会的，说：“哦，我想起来了，马佳娟，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投资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是吗？” 马佳娟忙惊喜的回答：“是啊，秦厅长好记性，我就是啊！” 秦暮秋问：“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马佳娟赶紧回答：“也没有太大的事，就是想和领导汇报一下工作生活情况，遇到了仕途上解不开的疙瘩，想找厅长交流一下思想！不知道厅长有没有时间啊？” 秦暮秋想了想，马佳娟的声音极富有女性磁力，温碗动听，娇如滴水，虽然马佳娟的模样，秦暮秋记不太清了，但是知道一定是美女副，否则，自己不可能留下电话。 秦暮秋忍不住了，下面也就摇摇欲试了，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说：“那好吧，中午定在醉贤居吧，你在那里等着我！” 第857章位置很重要（五） 放下秦暮秋的电话，马佳娟欣喜如狂，她想不到，自己大胆的邀请，竟然真的把厅长给邀请动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叫“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胡嘉伟如果真有了秦厅长的帮助，一切皆有可能。 马佳娟让司机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醉贤居。 刚进省城，马佳娟沉思一会，对司机说：“我们必须给厅长准备点礼物，不管要不要，我们必须得准备着，官家不打送礼的，有备无患，你身上有多少钱啊？” 司机就问马佳娟说：“你说吧，你想买个什么价位的礼物？我来买。” 马佳娟沉思了一下，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那是传说，放到官场上是完全不可取的，礼轻，不如不送，要送，就要送点能够打动人心的，我们就给他买一颗金白菜吧！” 司机心里“咯瞪”了一下，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马佳娟还是真有当大领导的潜质的，出手还真是够大方！” 两人赶紧在市里找到了一家金店，店主说：“我们店里确实有一颗金白菜，不过遗憾的是，那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我们不想卖。” 司机大方地说：“经理，你说个价吧？” 经理也不过是为了抬价，哪有摆出来的东西不卖的道理，此刻见买家一心想买，假装勉强说：“如果两位真想买，我也就忍痛割爱了，一口价，我那是半斤左右重的白菜，做工精细，人民币十六万元。” 经理说出价格，让马佳娟吃了一惊，“十六万，太贵了！”她有点不舍得，就打算另换一种黄金饰品，比如弄个金蝴蝶金公鸡，价格就便宜了。 经理说：“我们店里只有金白菜，没有金公鸡！” 司机到底是个男人，大事情上比女人更理智些，他对经理侃价说：“十四万，我们就要。” 经理也担心这么大一笔生意别再黄了，赶紧顺口搭话：“今天是我第一笔大生意，十四万就十四万！成交。” 司机的豪爽让马佳娟吃了一惊，忙把司机拉到一边说：“你有这么多钱吗？我可丑话说到前面，万一事情办不成，你这十四万，我可给你报销不了啊！你要慎重啊！” 司机心甘情愿说：“我知道，马主任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胡副区长，要不是因为胡副主任遇上了难处，马主任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导致你兴师动众求人办事。我做点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我没有想让马主任公家报肖，我还有点积蓄。我也愿意为胡副区长分担忧愁。” 司机说完这番话，马佳娟很感动，说：“我这个领导反过来还要感谢你这个司机了。” 司机看着马佳娟因为激动微微有些颤动娇艳欲滴红唇，领导的手握着他的手，那手触磨的感觉温润如玉，一阵激流涌过，忙说：“应该的。” 给秦厅长买好礼物，也到了该去醉贤居等候的时间了，两人去了醉贤居。 开好了包间，马佳娟给秦厅长发了个信息，告知了房间号，然后，就在房间里等着厅长到来。 司机问：“马主任，还用我陪着你吗？” 马佳娟经过金白菜的事情，反倒对司机有了依赖，这是自己心中微妙的变化，她说：“你就在这里坐着吧，来了，如果领导提出意见来，你再离开也不迟。” 司机就坐到马佳娟的身边，亲自动手清洗马佳娟面前的餐具，还是老传统，挨个用热水烫一遍，马佳娟竟然破天荒的阻止了司机，说：“让服务员来吧！” 要知道，这给领导烫餐具，是司机分内的工作啊。 司机从马佳娟真诚的话语里感受到，马佳娟对自己越来越平等了，心里一暖，此次省城之行明显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不再像主人和奴仆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平等的同事朋友。 服务员把餐具都烫了一遍，马佳娟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盒，擦了点粉彩，上了点唇膏，使面部红颜更加的娇艳欲滴。 打扮妥当后，她站起来袅袅婷婷转了一圈，问司机：“你看看，我的这身穿戴，面部表情还可以吗？这是见厅长，人家是大官，可不能疏忽啊！” 司机就看了看，马佳娟的今日还是穿了她那件惯穿的黑色西装，西装里面套的是一件粉红色的内衣，雪白的肌肤在脖于下面还露了大片，勾人的乳沟尽显，西裤把臀部匀勒的曲线尽美，整个女性胯部，把裤于中缝撑起来，几乎让司机担心，缝线会崩开。 西裤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臀部很紧，女人穿起来就更紧，把女性最关健的部位轮廓匀画的尽显风韵，高高的阴埠，平滑的轨道，看在眼里，就有点恨不能上前拥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一番。 马佳娟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水汪汪春意盎然，看的司机心里微微发颤，心里情不自禁一股小火苗乱窜，“真是便宜了那个狗日的秦厅长！”司机心里狠狠的想。 司机一双眼睛没法再多看，否则两只眼睛简直忍不住要冒出火花来，低下头说几句客套话：“很好，您本身人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不用装饰，就这种自然状态就很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马佳娟感觉到司机神情异样，冲他笑了一下，故意磨了一下司机的头说：“就你的嘴甜！” 司机被女人带着体温柔弱无骨的小手一磨，脸上一直红到脖子里，不多言语，轻轻把刚买的金白菜放到马佳娟的手边椅于上，预备着给领导同志送礼。 不大一会，秦厅长就到了，梳着二八开的发型纹丝不乱，将军肚很挺老远，一进门满面春风主动招呼，马佳娟急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厅长面前，和厅长紧紧握手并且自我介绍。 “秦厅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我是小马！” “小马？”秦厅长一眼见到包间里的美人，眼睛有些发直，心说，“今儿算是来对了！难得一见的美女啊！” “是是是，不好意思耽误领导时间了。”马佳娟一双小手被秦厅长紧紧握在手里却不挣扎，只是任由男人握着，脸上露出“腼腆”笑容，看上去有些“害羞”。 秦厅长足足握了近一分钟终于放手，冲着马佳娟点点头，示意马佳娟再坐回到自己的椅于上，但是，马佳娟还是等他的屁股坐稳以后，她才坐下，司机也跟着坐下。 秦厅长这才注意到了司机，问马佳娟说：“这位是？” 马佳娟赶忙回答说：“我的司机！” 秦厅长的脸色马上变了，阴沉如水，从一片艳阳天变成了雷阵雨前阴沉，一副官腔说：“司机怎么能上桌呢！让他到楼下去吃！司机都敢跟我同桌，这不是降低我秦暮秋的身份吗！” 司机从秦暮秋眼睛里看出来了，这位厅长对于司机，就像对待小狗一样，没有给司机一点人格尊严，说出的话让人听到后，心里感到极不舒服。 但是，因为马佳娟是找人家办事，求人家，司机看在马佳娟的份上也不取发作，老实的站起来，冲着厅长尴尬点头后退了出去。 马佳娟心里有些不过意，冲着司机轻声交代一句：“你就在楼下吃吧！” 司机一出包间门，秦厅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再次阳光灿烂，马佳娟心里虽然有些不舒坦却也只能忍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好不容易把领导请过来吃饭，肯定得先顺着领导脾气哄人家开心，然后才能送礼求人办事啊。 司机回到楼下非常郁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秦暮秋竟然有了一种醋意，好像马佳娟是自己的女朋友似地，让别的男人占有了，他就很生气，这是在以前没有过的。 司机赌气到了吧台上，说：“楼上302房，他们点什么菜，你就给我来什么菜，最后是我买单！” 服务员马上答应了，拿菜单给司机看，七大盘八大碟不少价格不菲的菜肴，其中还有两个壮阳菜，爆炒腰花及金钱肉。 秦厅长还喜欢这一口？这让司机心里更不舒服了，当着美女的面吃壮阳菜，其狼于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楼上开吃的时候，司机的桌子上同时也上了这两个菜。一个是用动物肾脏制成的菜肴，一个是用动物根部制成的菜肴，堪称是搭配着上来的，不过，经过厨师们的巧夺天工，已经分不出原来的形状，吃着也是津津有味。 司机一个人，不用遮人耳目，看着两个壮阳菜像是见着仇人似的，不大一会都给吃光了，因为心情郁闷的缘故又喝了点酒，要开车没敢多喝，小半瓶酒的样子。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马佳娟打电话让司机上去，司机走上去之后，只见马和秦二人已经喝的是面红耳热，双目微红。 马佳娟已经把上身西装脱掉了，只穿着粉红色的衬衣，挽着袖子，露出白藕般的胳搏，扣子开了一个使那条沟更深了，白哲的肉皮包裹不住水袋子，随时都会冒出水来一般的娇嫩。 马佳娟让司机把金白菜拿下去放到车里，看样子，这个秦厅长是不贪财的，两人在包间里推杯换盏的空，马佳娟居然还没把礼物送出手。 第858章巴结一下（一） 司机接过马佳娟递给他的金白菜就要拿下去，心里想：“只要秦厅长不贪色就好！” 可是，转眼间，司机看到秦厅长就附到马佳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马佳娟就对司机安排说：“你去外面大药房里，去买样东西，顺便买一盒安全的套子来。” 然后，马佳娟用桌上的雪白纸巾写了一行字，大言不渐的递给司机一张纸条，说：“就按照上面写的，给买回来。” 司机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字：“虎豹胶囊”一盒！ 明白了！秦厅长毕竟也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要想尽兴的话，也只能依靠于辅助药物了。这也是时下官场达人们人人都知晓的秘密，官职大了，周边美女多了，但是岁数也大了，有条件却玩不动了。 司机有点不忍心，“马主任一朵花似的美女就这么白白送给老东西占便宜？还得自己准备药？”但是也毫无办法，毕竟，此人能够决定着自己的主子胡嘉伟的命运。 司机在楼下停滞了片刻，还是赶到市里一家大药房，找到男人专柜，问到：“有没有虎豹胶囊？” 女售货员说：“有啊，要几盒？” 司机回答：“要一盒。” 女售货员就说：“一盒三千六！” 司机追问了一下说：“多少？” 女售货员说：“三千六啊！是不是嫌贵啊！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可是最新美国技术，像先生你这样的年岁和体格，如果用上一粒的话，药效就能延长在半月以上；每次都能用时两小时以上，会让先生的妻子很满意的。” 司机看到这个女售货员长的不错，细皮嫩肉的，看样于不过二十多岁，介绍这方面的知识这么渊博和熟练，调侃说：“看妹妹还没有结婚，怎么知晓这么多这方面的知识啊？” 女售货员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哪里还是少女啊？我的孩于已经上一年级了！但是，我之所以这么看上去年轻，容颜不老，和我的先生经常服用壮阳药物有关系，不是有句广告词都说，他好我也好吗！所以，要想使妻于永青春容颜，男人们就应该多增加点功能，使我们女人更幸福的活着，并且越活越年轻！” 绝逼的最佳推销员，为了游说客人买这么贵的药，不惜用自己老公来打比方。司机心知肚明呵呵的笑了几声，要了那盒“虎豹胶囊”，还有一盒安全作用的套子。 付完钱之后，他坐回车里，此时，马佳娟的电话已经到了，问他，“东西买到了没有，等着呢！” 司机急忙回答说：“马上，已经上车了。” 十多分钟后，司机敲开秦厅长和马佳娟的包间门，抬眼一看，秦厅长醉眼朦胧，嘴唇上还留有马佳娟的唇彩，就知道，这个秦厅长已经是欲火攻心了。 马佳娟上身粉红色衬衣的扣子又开了一个，粉红色的乳二罩已经歪歪斜斜了，司机一眼就看明白，那是秦厅长用手掏过去留下的痕迹。 司机把买来的东西用一个塑料袋包着，递给了马佳娟，然后，司机没有走，站在一边等着马佳娟发话。醉意朦胧的秦暮秋却先发话了，他借着酒劲，张口骂道：“你这个小奴，还不下去车里等着！在这里愣着干嘛！等着拿奖金啊！看不懂行情的笨蛋！” 司机气的手里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打在这老色鬼的鼻梁上，马佳娟见势不妙，赶紧冲着司机挤出一点笑容，对司机说：“你先下去。” 司机离开之后，秦暮秋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站起来，像抢钱似地，从马佳娟手里把司机买的东西抢过来，看了一眼包装盒，说道：“不，不错，就是这种胶囊，我用过，效果很好！” 秦暮秋马上猴急的打开包装，趁着桌前的水杯，一仰脖，就把其中的一粒吃了下去，然后站起来，就对马佳娟说：“走，我们去对面的金剑宾馆。” 秦厅长已经把他的司机和车辆打发走了，他和马佳娟坐上司机开的车，绕过一个路口，直接去了醉贤居对面的金剑宾馆。 …… 马佳娟在省城为了胡嘉伟的事情奔波的时候，胡长俊也身在省城。 此刻，夜幕里，胡长俊正拎着一个礼品盒从车上下来，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边走边左右看看，似乎深怕被人跟踪一样。 这里是省城的某小区，普安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贾娟就住在这小区的某栋楼里。 因为贾娟的尽力帮助，胡长俊才能如愿得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他上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赶紧以报答贾部长推荐提拔的名义，送点礼物给贾部长，做好以后长期联络的铺垫工作。 一个县级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在市级机关那也是跑腿的角色，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物，但是若能抱上市委组织部长这条粗腿，对自己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一件事，恰好事情原本就是有一定基垫的，因此胡长俊今晚来送礼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省城的小区的确跟市里有些差别，市里的小区最多也就绿化多些，再弄几个小喷泉，小广场什么的，贾部长家住的小区里，居然连游泳馆和乒乓球馆都有？这种公共设施就在家门口，显然是方便了老百姓锻炼身体，夏天想要游泳的时候，出了家门口就到，真是不错。 胡长俊一路走着，一路四处看着，听说贾部长在省城是一个人住一套房子。按理说，贾部长毕竟还没有结婚，节假日的时候，在普安市住和在省城住都是一回事。 可她偏偏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回省城，很多人不能理解，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必定是回省城对某领导进行感情投资呢。现在的领导和青人之间的关系，如果不经常联络的话，必定也就生疏了。毕竟领导有这个位置，别人用心的人投怀送抱很正常。 遇到了意志力很好的领导，能够控制住勾引，关键现在的男人很多时候不是大脑袋决定问题，而是小脑袋决定问题，一句话叫关键时候小脑袋决定大脑袋那是很有道理的。 贾部长部长正是仕途旺盛，信心百倍的一路往前冲的时候，自然要把领导的粗腿给抱紧了才能有日后步步高升飞黄腾达的机会。 升官嘛，就那么回事，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上头没人帮忙说话，在底下埋头干一辈子屁用没有。 干的累死不如找机会给领导添杯水，那才是关键。 胡长俊心里琢磨着，自己这时候过来，如果正好贾部长的老相好也在房间里，那可就不太方便了，最保险的办法是站在门口把礼物给送出后，自己立即撤退。 心里打定主意后，胡长俊脚底下加快了步伐，贾娟住在高层的最上面的楼，三十六层的电梯倒也神速，几分钟的功夫，胡长俊已经来到了贾娟住处门口。 他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又轻轻的清了清嗓子，抬手按响了门铃，门铃只响了一声，门就开了，门缝里出现的是贾娟那张春光满面的笑脸。 “胡长俊？” 贾娟有些意外的神情，很显然，她似乎正在等某个人，可惜开门见到的却不是她一直等着的人。 “贾部长，我这次的提拔多亏您帮助，如果没有你的推荐，我不可能有现在的位置，今天我到省城办事，顺便来拜访你一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胡长俊快速的语气，低声把自己一直准备好的话当着贾娟的面说出来后，赶紧伸手把礼物递了过去。 贾娟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冲着胡长俊点头道：“胡书记这也太客气了，要不，你进来坐会吧。” 胡长俊连连摆手，赶紧往后撤，这大晚上的，贾部长毕竟是个女人，自己要是进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是尴尬。 瞧着胡长俊已经快退到电梯口，贾娟并不挽留，只是冲他微微点头，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贾娟瞧着胡长俊进了电梯后，才轻轻的关上门，打开手里的礼品盒，一个相当精致的翡翠项链呈现在面前。 贾娟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心说，“好歹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招财进宝的权力，就算是孙部长对自己稍显冷淡，看着手里这项链心情总算好过些。” 贾娟每个周末大多回到省城来，的确都是奔着跟孙部长约会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孙部长这样的男人，正是手中握有重权的时候，有多少女人正眼红的想要巴结上这棵大树，她贾娟毕竟现在到了外地任职，孙部长总不能每周都把男人的欲望别到周末的时候再发泄？ 就在贾娟到普安市当市委组织部长一个月后，孙部长其实已经有了新欢。 而现在，孙部长正在新欢的身体上很熟偶一的快活，怀里搂着新鲜水嫩的女人，孙部长哪里还有心思却理睬老青人贾娟一次次打来的电话？ 孙部长的新青人是白雪，这名字起的跟她本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女人果真长的相当白啊，女人是电视台的主持人，老公却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 前些天，省委组织部响应上级领导的号召，搞了个末位淘汰的竞选机制，凡是哪位处长在这次的竞争中被淘汰的，就只能认命从处长的位置上下来。 白雪的老公平常工作能力一般，为人处世一般，当竞争机制的条条杠杠一出来，他心里似乎就明白了自己注定的命运，于是在家里长吁短叹的抱怨连连。 第859章巴结一下（二） 白雪瞧着老公不开心，自然要过来问个究竟，却没想到老公居然跟她说起，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一向是个喜好漂亮的女人，单位里有个同事，就是因为有个漂亮的老婆主动引孙部长，才会破格提拔当了处长，而自己这个处长不过是凭着熬资历熬出来的，这次只怕是要被淘汰下来了。 白雪听了丈夫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瞧着一副窝囊相的丈夫，她冲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扭着屁股进了卧室。 白雪是电视台的台柱子，这些年能从电视台一个小小的外景记者混到如今这主持人的位置，全仗着她自己比较放得开的个性。 电视台的台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在白雪的糖衣炮弹攻击下，昏头昏脑的就投诚了，任由白雪的摆布，这几年，白雪经常以自己工作忙，要加班的名义陪着老头子风流快活，所以才会在台里有如今的位置。 白雪却没想到丈夫居然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当时的第一感觉是恶心，对丈夫的无能和窝囊感到极其的恶心。 事也凑巧，正好前一阵建党七十周年的活动中，白雪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跟孙部长有了接触，瞧着孙部长那一双眯眯的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上下晃悠，她心里立即冒出了一个想法，“不管怎么说，多一棵大树罩着，对自己来说总是件好事，何况还能顺便解决了丈夫的烦心事。” 就这样，郎有情，妹有意，白雪跟孙部长最近一阵子经常在一块打的火热。 孙部长这些年也算是玩过不少女人，可是白雪这样风迷人的类型，他却从没有遇到过。以往很多女干部或者是女下属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一个个干事的时候就跟被强差不多。 紧紧的闭着双眼，做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这种男女之间干事的感觉，最多也就是个兽欲发泄的过程，实在是无趣。 可是白雪却不同，她不仅经验十分丰富，而且相当的有技巧，往往会用很多新鲜的花招。 就像现在，白雪身穿一套白色的学生制服，却没有穿内内，坐在那边摆出撩人的姿势，让孙部长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血液沸腾起来。 …… 孙部长在风流快活的时候，贾娟却还在苦苦的等着，起初她短信约孙部长的时候，明明他回复了一个字，“好”。 后来坐等右等不来，再打他手机却又关机了。 “或许孙部长正在开会什么的，走不开吧？”贾娟有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道。 城市里霓虹闪烁，男男女女物欲横流，这原本是一个喧嚣的年代，太多人只顾自己各取所需底线全无，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有身份有地位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内心深处的独白却充满难以启齿的苦涩。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一上班贾娟就接到了市委办公室秘书的电话，“刘书记有请。” 贾娟接到通知后心里不由有些疑惑，“上次的常委会上，该调整的干部要讲调整到位了，近期并没有其他一些关于干部调整的方案，这个时候刘国安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既然市委书记亲自召见总得应付一下，贾娟放下电话后，抬脚去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他正一个人对着眼前的一份资料发呆，很显然，他那一动不动的眼珠已经表明，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资料上。 对于贾娟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到任，刘国安心里已经从之前的欣喜，后来的极力拉拢，变成了今天的一副忧心忡忡的心态。 市委组织部部长的位置对于掌控全市干部调整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以前的市委组织部钱部长一直自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给自己的工作上带来了很多的困扰；现在好不容易换了一个贾娟，跟自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却还是在干部提拔问题上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玩转自如。这让刘国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认为，自己应该找机会好好的点拨一下贾部长，这市里的人事工作比她想象的影响力还要强的多，尤其是对于一些正职干部的调整，如果不能按照市委书记点头的方案来调整的话，是组织工作中相当严重的一种疏漏。 贾娟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冲着刘国安莞尔一笑道：“刘书记找我？” “是啊，你到普安市工作有一段日子了，怎么样？还能适应新的工作岗位吗？” 贾娟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心说，“刘国安一大早吩咐自己过来，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问自己如此简单的问题，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秒钟的功夫又重新舒展开来，冲他笑笑：“很好的，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省里的组织人事工作和市里的人事工作没太大差别，我感觉自己还是适应的很好的。” 刘国安长话短说，问道：“对于李伟高的提拔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刘国安这个问题一出来，贾娟心里再次犯嘀咕，“李伟高的推荐提拔一事早已在上次的常委会上已经有了结果，难不成这厮居然联系上了刘国安？这种时候，刘国安要站出来帮他说话？” 贾娟心里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不动声色的回答说：“李伟高的确是个素质不错的好干部，只不过胡长俊比他的优势可能更明显，既然他两次的推荐调整都没能通过，也就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刘国安显然对贾娟的回答不满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办公桌面道：“贾部长，你作为市委组织部的部长亲自决定的人事调整方案居然被推翻了，是不是会让人感觉组织部的权威性不是特别的高？有些时候，即便是明知道推荐某个人有难度，正确的态度是应该坚持到底，哪怕是让某个位置空缺，也绝对不能改变原先的推荐提拔方案，这是关乎组织部门方案严肃性的大事，最好不要轻易改变。” 贾娟瞧着刘国安话里有些批评的意思，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这厮明知道自己跟孙部长之间的关系，居然还敢对自己说话不客气？ 贾娟据理力争：“刘书记，李伟高的问题是个特例，组织部的方案里连续推荐了他两次却都不能在常委会上通过，这只能说明，李伟高本人有问题。” 刘国安说话的口气也严厉起来：“就算他本人的确有问题，你作为组织部的领导还是该一直坚持。” “为什么？”贾娟反问。 刘国安铿将有力声音答道：“因为名单是你市委组织部拿出来的，是我这个一把手点过头的，就必须提拔起来，这也是你组织部长必须完成的事情。” 贾娟的脸色也有些不乐意起来，刘国安这什么逻辑？说白了，就是要底下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记得给他这个市委书记留面子。 她心里嘀咕，“这年头，领导的脸面是要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的？你刘国安没本事控制市委常委们冲我这个刚来的组织部长发的哪门子神经？有本事把陈大龙给收拾了，有本事把张市长给收拾了。” 贾娟索性不再开口。 她感觉自己跟刘国安之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心底里来说，她并不想跟刘国安之间的关系一下子闹的特别僵，毕竟刘国安是市委书记。可是她又对刘国安的诸多言论压根就不屑一顾，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选择就是闭嘴。 刘国安早料到今天跟贾娟谈话会导致不愉快场面，但是身为一把手，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至于贾娟到底以后会不会以他刘国安马首是瞻，那就是贾娟本人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了。 刘国安又对贾娟讲了一大通所谓的“基层领导工作经验”后，这才放贾娟回到自己办公室。 贾娟回来后心里一肚子窝火，伸手拨通了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电话，把刘国安刚才找她谈话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打电话的时候，贾娟不无气愤的口气说：“孙部长，刘国安自己掌控不了普安市委常委会上的局面，议题不能通过，居然还有脸冲我撒气？这不是明摆着捡软柿子捏欺负人吗？” 孙部长听了这事也有些惊讶，对贾娟说：“普安市的情况这么严重？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调整，他刘国安都控制不了，看来他这个市委书记当的也真是够窝心的，也是严重的不称职啊。” 贾娟不屑：“他窝心也不能冲我发火啊？我是招他惹他了？依我看，他这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明知道我是你孙部长推荐提拔过来的人，居然还敢摆脸色给我看？打狗看主人，说白了，那就是向你挑战啊。” 孙部长听贾娟这么一挑唆，心里对刘国安也有些不自在，他冲着电话对贾娟说：“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刘国安在老子前面还是一个小子，大不了你在那个女县长事情上稍稍拖延一段时间，让他吃点苦头也就成了，刘国安是个聪明人，稍稍一考虑就能明白过来，以后自然不敢随便给你脸色看。” 第860章巴结一下（三） 贾娟心里暗赞一声，“妙！”，心里暗暗佩服孙部长到底是老资格的组工干部，对于干部提拔名单中暗藏各种利益关系敏感度远远高于自己。 自己当初只跟他简单提过一回，刘国安的绯闻老相好姚晓霞要被提拔当县长的事情，这会子他居然还能想起来？ 贾娟脸上露出笑容，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呀，我怎么给忘了？普水县推荐提拔的女县长姚晓霞据说跟刘国安关系亲密，我要是在这个女人身上做点文章，刘国安少不得要主动跟我套近乎，这种人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孙部长耳提面命：“官场中混，原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事情，你按照我的办法试试看，要是刘国安冥顽不宁，你再跟我说。” “谢谢领导点拨，您实在是太明智了！”贾娟说到这，刚才被刘国安一番“教育”的糟糕心情一扫而光，脸上露出明媚笑容。 孙部长听出女人心情不错，借机调侃道：“我不光明智，而且体格不错。” “讨厌！” …… 孙部长跟贾娟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题外话，两人各自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贾娟脸上露出笑意，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时候，连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平常都不肯轻易得罪她，到了这普安市里，他刘国安还真敢自己当成是下属样教训？ 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隔天，在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亲自护送下，胡长俊来到普水县开发区上任，这里一套官场固有程序按下不表。 胡长俊此番心愿达成自然是喜的合不拢嘴，可是原开发区一把手姚晓霞见胡长俊新官上任却满面愁容。 按理说，自己被推荐提拔为县长和胡长俊被推荐提拔为普水县开发区的一把手是在同一次常委会上通过的，现在胡长俊已经上任了，可是自己当县长的红头文件怎么还没下来？ 本来是升官提拔的好事，怎么现在自己倒是成了无主的花，不知道到哪里去办公才合适了？ 官场人事变动这类事情相当敏感，虽然姚晓霞提拔一事已经在市委常委会上通过了，可是只要红头文件一天没有下发，就还有可能存在变数。 姚小霞心里实在是着急，只好到市里来找刘国安要个说法，约会男人见面后，先是一番主动献媚讨好，趁着男人心情不错又贴心伺候一回，等到哄的男人开心了，才敢提及正题。 姚晓霞躺在男人怀里，轻声抱怨的口气说：“你真坏，表面上说多疼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我。” 刘国安以为女人惯性撒娇，随口敷衍：“宝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说说看，你要什么我没给你？我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你。” 刘国安嘴里说着话，意犹未尽的张开满是烟味的大嘴在姚晓霞的樱桃小口上重重的啄了一口，姚晓霞佯装要躲开：“人家跟你说正事呢，我当县长的事情，怎么拖了这么久啊？” 刘国安一张笑脸瞬间变成一片平静湖水，冲着姚晓霞看了一眼，口中却并不搭话。 姚晓霞急了！ 男人关键时刻掉链子可不行，她费尽心机讨好老男人为的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现如今到了节骨眼上老男人必须给自己一个说法。 “胡长俊都已经上任了，怎么我的事一点动静都没有？”姚晓霞皱眉恼羞口气质问刘国安。 “胡长俊上任了？”刘国安讶然。 要说刘国安这副表情还真不是装的，他身为市委书记每天公务繁忙，胡长俊走马上任这种小事，市委组织部长汇报工作中不会提及，身边也少有几个人会关注一个已经尘埃落定的人事调整，因此他的确之前并未得到消息。 但是，对于姚晓霞来说，刘国安看起来更像是演戏，而他演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敷衍自己，她特别不高兴的口气冲着刘国安抱怨道：“胡长俊都上任一周了！我这个开发区的书记职务给免了，可是文件没下之前我又不方便到县长办公室去办公。这阵子我可成了空挡人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压根每天不知道干什么。” 听了姚晓霞的话，刘国安的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那天他找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谈话的时候，就感觉到女人心里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他没想到贾娟居然会在这件事上跟自己使起性子来？ 刘国安立马明白此事其中猫腻，一股无名火从刘国安心里“噌噌蹭”往上蹿，心说，“不过是凭着陪领导上身体提拔上来的女干部罢了，居然还在我面前拽起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 刘国安寻思，“看来贾娟这是故意要跟自己唱对台戏？真他娘的，老子要是连一个女人都降服不了，这些年市委书记算是白干了！” 稍稍思忖片刻后，刘国安拍着对姚晓霞承诺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很快给你回复。” “真的？”姚晓霞惊喜表情。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姚晓霞见刘国安态度坚定，赶紧伸手一把抱紧男人，煽情来了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刘国安的确不是只对姚晓霞放空炮，为了她的事情还特意去了一趟省城。 他的心里认为，贾娟毕竟是个女人，好男不跟女斗，她跟自己耍小心眼，自己只能去找她背后的靠山孙部长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否则的话，一旦两人再次谈话的时候闹崩了，只怕局面更加不好收拾。 在刘国安的心里，自己跟贾娟之间的心理隔阂属于内部矛盾，只要孙部长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大家各自退一步，这事情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省委组织部的大楼是多年以前的老楼，外表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一点都不显眼，刘国安知道孙部长的办公室就在大楼的第七层最东边位置，这地方他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当领导的人多少心里都有些忌讳自己的办公室楼层和位置，七上八下是很多人心里默认的规则，因此孙部长的办公室就安放在七楼最东边办公室，此处算得上是整栋办公大楼最上首的位置。 前任省委组织部长据说是喜欢在九层办公，是冲着逢九必上的说法所以把办公室安插在九楼，只可惜一直干到了退休年龄，前任组织部长也没有实现在级别上上一步的想法。 孙部长把办公室挪到七楼后，九楼的所有配套都得重新换一下楼层，办公室也好，文印室也好，通通都搬到了七层。 刘国安先来到省委组织部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跟刘国安是熟脸，瞧见他在门口，赶紧热情的迎上去。 “刘书记来了，是找孙部长吗？” 刘国安对办公室主任热情招呼后，问道：“孙部长在办公室吗？” “孙部长在开会，我先给您倒杯水，您是在接待室等他，还是就在办公室先歇会？” 办公室主任和颜悦色，伺候周全。 “就在这等吧，孙部长还有多长时间结束会议？” “这可就说不准了，按理说，这会议半小时也就够了，可您知道孙部长是个干工作特别认真负责的领导，眼下这会议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估计也该快了吧？” 办公室主任嘴里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殷勤的帮刘国安泡了一杯绿茶。 刘国安坐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报纸后，听着隔壁部长办公室似乎有了动静，刚想要起身，办公室主任已经笑思的进来冲他说：“刘书记，孙部长让您过去。” 刘国安冲着办公室主任微微点头后，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了孙部长办公室门口，门原本就是开着的，他却还是伸出手指敲了几下门，孙部长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进来！” 刘国安每次来省城从来都不会空手，这次来拜访孙部长也是一样，带了一份还算是有些分量的礼物。孙部长瞧着刘国安从公文包里掏出礼物来摆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冲他轻轻一笑道：“刘书记跟我还这么客气？” “您是领导，又对咱们普安市的工作特别是组织人事工作一向很关心，我作为下属，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是应该的。”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刘国安主动把问题扯到了普安市的组织部长贾娟身上。 “孙部长，新上任的普安市委组织部贾部长可是你的爱将，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底还是省委组织部锻炼过的干部，这全面素质真是没得说。” 孙部长听着刘国安居然开口夸赞起贾娟来，心里不由愣了一下，表面上却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做出一副随意的表情，口中“哦”了一声。 刘国安把好听的话说完后，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贾部长到底也年轻，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不知道基层的复杂，很容易被表面的东西给迷惑，所以有时候在一些敏感的人事调整问题上，考虑方案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纰漏，导致市委的工作很是被动。” 刘国安自以为说话方式依旧足够圆滑和大度了，却没觉察到孙部长的脸色正在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861章巴结一下（四） 刘国安一直认为自己和孙部长那是很密切，没有观察领导的脸色，自顾按照自己原先计划好的思路，把姚晓霞推荐提拔当县长的人事调整在市委常委会讨论过后，市委组织部却并没有及时履行相关程序的事情向孙部长汇报一遍。 汇报结束后，刘国安一副诚恳的态度对孙部长说：“孙部长，贾部长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干部，我相信孙部长跟我一样，希望她能很快的适应全新的工作岗位，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贾部长上次推荐一个干部调整竟然没有通过，很是不理，头一把火就烧的不好的话，我可真是有些替贾部长以后担心呢。” 孙部长见刘国安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内心的本意暴露出来，心里不由有些冷笑，“这厮的开场白铺垫了那么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最后说这几句对贾娟不利的话？幸亏贾娟早已把事情跟自己解释的清清楚楚，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被这厮给蒙蔽了眼睛？” 孙部长不接刘国安的话茬，公事公办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在组织人事和领导干部工作方面，你应该相信贾部长的专业眼光，毕竟组织工作也是很专业。当然了，从领导的角度来看，刘书记说话也有道理。不过市委领导干部要是随便插手组织部门内部的工作，显然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组织部门领导干部在官员推荐提拔过程中的公平公正性，很容易出现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孙部长尽管话说的比较委婉，可刘国安却还是听出来了，心里有些不悦暗说一句，“看来自己今天到孙部长面前来说刚才那番话算是白费了，瞧着孙部长说话的口气明明就是站在贾娟的一方。” 刘国安不由暗骂了一句，“这女人动作倒是很快！看样子早已到孙部长面前恶人先告状了，倒是让自己现在被动了。” 刘国安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了，眼见情形不对，立即改变风向道：“孙部长请放心，我们普安市委市政府一向对组织部门的工作比较支持，即便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也绝对不会干涉组织部门内部的工作。我这次过来向孙部长汇报相关情况，说白了，也不过是希望组织部门的工作能够做到更好罢了。” 孙部长能混到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也是官场老妖级人物，他早把刘国安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尽管他对贾娟心里有不满，可是贾娟毕竟是自己罩着的，告状不成，他也只能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孙部长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刘国安关系搞的太僵，假装爽朗一笑道：“刘书记能主动过来向我汇报相关情况，我很欣慰，但是也请刘书记要相信我们省委组织部选派出到底下市里当组织部长的人选，要相信他们有能力把本职工作干好。” 话说到这份上，刘国安除了唯唯诺诺的点头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毕竟孙部长不支持，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刘国安去省城那天，余丹丹一大早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经·国风·卫风·氓》 年轻的姑娘若是恋上男子要想解脱很难，余丹丹眼下就是类似《诗经》中这一段描写特别复杂心态。 作为一个豆蔻年华春情涌动的女人，她羞于对钟情的男人袒露心迹，却又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男人诸多好，为了找到合适的由头正大光明跟心仪对象见面有时候让余丹丹煞费苦心。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陈大龙和余丹丹当时也算是郎有情妹有意，可为什么两人却总是阴差阳错走不到一块呢？ 准确来说，两人其实都犯了同一个问题，不敢轻易交付真心于人。 经历过婚姻失败的男人当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曾不止一次在微醺状态下对一帮兄弟掏心掏肺说，第一个老婆，那是自己自由恋爱，老婆的家里不同意，于是她就跟了自己，结婚了，竟然玩什么丁克家庭，不要小孩，怀孕背着自己打了；第二个老婆，结婚前单纯可爱，对自己也算痴情一片，结果呢？两人结婚几年孩子都上小学了，前妻却正大光明给自己头上戴了一个绿帽子主动要求离婚？ 惨痛的婚姻失败经历对男人来说，几乎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伤疤，总是很容易让他在触及同类问题的时候本能心底里先有一种不自知的反弹防卫心理。 而于丹丹，自己认为如此优秀，追求自己的男人无数，陈大龙必须主动的低下头来追求自己，那才是女人结婚的前奏，否则，就说明男人不是很重视自己。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当他对爱情和婚姻失去最基本的信任，似乎注定了不会有感情完美结局。 余丹丹今天身穿一件白色皮草外套，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气息，进了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神色是淡定的，衬托出修长的眉，小巧的鼻，仿佛糅合了凝翠和风的静态，让她看上去像是一株冷艳的牡丹花，高贵孤傲。 佳人光临，陈大龙的表现是礼貌热情，两人寒暄几句坐定后，陈大龙问：“今儿什么风把余总吹来了？有事？” 余丹丹凤眉一挑，故意挑刺：“怎么？我就不能找陈副市长随便聊聊天？非得有事才能来？” 陈大龙见女人无赖口气，赶紧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别别别，您余总想去哪就去哪，这江南省的地盘上您找谁陪聊，谁敢不给您面子？我这小小的副市长办公室，就跟余总自家后院一样，您要是想来抬脚就来，想走就走，千万别客气！” 男人说软话，余丹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冲他轻轻“呸”了一口，随口来了句，“德性！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陈大龙见女人脸上荡漾起笑容，也不敢多问，生怕一言不合再惹的女人对自己阴阳怪气。 女人嘛！这种高级动物看起来很好看，磨起来手感也很好，玩起来也很舒服，可就是难伺候，不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吗？女人情绪更难捉琢磨，像是六月天说变就变。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余丹丹和陈大龙单独见面的场景常常是表面上看起来肆无忌惮打嘴仗，两人都笑哈哈很开心的模样，其实彼此心里却又都有一个几乎能让人感觉到的底线在那里，谁也不敢先撕破了那层窗户纸，好像谁先动手撕就是弱了士气。 余丹丹这会换上一本正经口气对陈大龙说：“陈副市长，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的老下属胡长俊推荐的公司在湖大广场的二期工程中没能中标。” 陈大龙并未在意，这样的结果原本在他预料之中，余丹丹在湖大广场项目上耗费巨资和太多精力，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没什么资质的工程队随便开进湖大广场工地？ 他随口应道：“是吗？胡长俊倒是没跟我说起过。” “你不会心里对我有什么意见吧？”余丹丹紧接着问一句。 陈大龙笑了！ “至于吗？湖大广场的项目好不容易做到现在这地步，你一个人能把这么大的工程给撑起来，原本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相信你做事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还是那句话，原则我不会让你违背。” 余丹丹听了这话，心里似乎一股暖流涌出，听陈大龙这说话的口气，在他的心里，自己的感受对他来说倒是比他的老下属要重要的多。 女人嘛，最喜欢干的事其中一件就是比较。 比吃比穿比男人，比孩子学习成绩比车比别墅比化妆品，这世上似乎少有几个女人能克服这种虚荣心理，余丹丹也不例外，那种顺其自然的比较简直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惯性思维。 余丹丹心情大好，脸上瞬间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冲着陈大龙说道：“我以为胡长俊是你的老下属，老朋友，你心里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所成见呢？看来，我倒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陈大龙坦言：“这年头朋友也分很多种，有些朋友，为了面子照顾一下也是有可能的，但若是让余总你为难的话，那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这话一说完，余丹丹脸上居然飞起了一抹红云？ 陈大龙看在眼里，脸上倒是不由自主愣怔片刻，他是真没想到，这坚强汉子一样的女人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而且还显得很好看。 余丹丹内心的那份被男人重视的窃喜唯有自己最清楚，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女人，略带激动情绪很快被控制，没话找话道：“陈副市长，最近看一些媒体新闻报道上，瞧着你跟开发区的韦光荣好像闹的很僵？” 陈大龙也适时收回停留在女人娇媚容颜上贪恋的眼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口气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观点不同而已，至于是什么很僵，不是那么回事，那是一些人别有用心，制造影响。” 余丹丹恢复玩笑式讥讽口气：“什么观点不同？依我看，你一定是看上了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吧？不过，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这开发区里每年有多少工程，恐怕就算是常务副市长或者说张市长的油水也未必比得过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吧？” 第862章巴结一下（五）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这一点他之前倒是真的没有考虑到，他嘴里应承道：“你多虑了，我哪能到市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呢？我这当常委副市长才几个月的时间，从组织程序上来说，时间上也不允许啊。” 余丹丹却激情鼓动：“陈大龙，我一向以为你是敢想敢做的官员，没想到你也有谦虚的时候？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手里这湖大广场的项目做下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狠命的把钱往工程上投资。这钱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比我开酒店赚钱多了，你要是能当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我下一个项目可不就有指望了吗？” 陈大龙瞧着余丹丹有些发亮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明白她今天来自己办公室的用意，敢情这女人还有当说客的鼓动本事。 不过仔细想想，余丹丹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啊！ 自己在副厅级的位置上，少说也要混个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继续往上进步，这是官场的一种潜规则一样，一般人很难突破这种潜规则，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到更好的副厅级位置上去多赚点人情，多捞取点好处呢？ 只有自己的手里有权才能有能力给朋友更大的方便，只要给朋友方便意味着自己会收获到朋友的感激，这是最简单的得失道理。 如果自己真能把开发区的项目当成人情送给余丹丹做的话，自己跟省委王书记之间的关系将会获得巩固！王书记至少要在江南省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一届，这样一来，说不准三年之后，自己又有更好的提拔机会！ 至于说副市长，表面上看风光，根本没有经济开过区实惠，在那里，自己可是一把手，那可是说什么就什么的人…… 陈大龙越想越觉的余丹丹的话犹如醍醐灌定瞬间让他开窍，他在心里盘算着此事若是当真操作起来的左右长短，前前后后得失，想的入神居然半天都一声不响，似乎完全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俏丽动人的大美女余丹丹。 “嗨！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余丹丹接连说了好几句话没人接，气的伸手“啪啪啪”拍桌子。 “什么？”陈大龙总算若有所思有了反应。 “我说”余丹丹加重说话口气，“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是国家级的经济开发区，大项目、大工程实在是太多了，你要是到了那里去当一把手，就算是雁过拔毛估计也发大财了，比你现在的什么破副市长要吃香喝辣多了。” 陈大龙此刻心里对此事盘算的七七八八，冲着余丹丹笑笑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开发区又不是没有一把手，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外头说，否则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多狼子野心呢？” 余丹丹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装的？你如果不是想要韦光荣的位置，老是在开发区的安置房项目上折腾什么劲啊？” 余丹丹这么说，的确是冤枉了陈大龙的初衷。 他当初对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房违规建设一事揪住不放，本意不过是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 作为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他见不得有人在老百姓的拆迁安置房建设问题上打马虎眼，毕竟那可是老百姓以后的依靠，却没料到，事情到了外人眼里，居然是另一种解读。 他赶紧向余丹丹解释：“我？我也不过是针对问题罢了，就事论事，反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余丹丹一双丹凤眼瞅着陈大龙，一副想要看穿陈大龙的意思，不屑道：“行了，陈市长公正廉明，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事从来不带任何目的，一切均是出于公心，这总行了吧？” 瞧着余丹丹阴阳怪气的说话口气明摆着不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陈大龙也有些无奈：“你就别损我了，这问题我是真心没想过，真要是有什么想法的时候，我就算是瞒别人，又怎么会对你有所隐瞒呢？” 余丹丹听着陈大龙的话里，居然又是对自己似乎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心里愈加欢喜，忍不住冲他莞尔一笑道：“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反正你要是做了开发区的一把手，可得把最大的工程留给我来做。” 余丹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些许撒娇的口气了，陈大龙心领神会的冲她微笑点头道：“放心吧！一定会的。” 余丹丹今天说的话对于陈大龙来说，似乎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觉的余丹丹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只怕这件事不仅仅是余丹丹会这么想，普安市很多官员只怕也会有同样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件事给坐实呢？ 后来，余丹丹又顺道问了湖大广场东边的土地的事情，陈大龙告诉她，“这个事情自己协调过，不过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听说也正惦记着湖大广场东边那块地，眼下他也正在积极想办法操作好这件事。” 余丹丹倒也不客气，冲他说了声，“那就拜托你了！”转身道别离开。 那天，余丹丹走后，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思考一番。 每逢遇到重大决定的时候，陈大龙习惯从个人利益得失的角度，从人脉关系处理的角度，涉事利益最大化所有人的角度，尽量每一步都必须考虑到万无一失才可以作出最后的决定。 胡嘉伟的老相好马佳娟终于从省里回来了，一回来就给胡嘉伟带来了好消息，“省环保厅的秦厅长已经答应帮忙了。” 胡嘉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最倒霉的时候居然是个平常不甚放在心上的小青人帮了大忙？他兴奋把女人拦腰抱起足足转了七八圈，直到感觉头发昏两眼冒金星脚底下直打踉跄，才把女人的身体放下来。 “秦厅长真答应帮忙了？”胡嘉伟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冲着女人确认好消息。 “一颗金白菜！全搞定！” 马佳娟咧嘴笑开花，冲着胡嘉伟得意打了个响指，“怎么样？老娘出马一个扛俩，你准备怎么报答老娘这份大恩？” 胡嘉伟听马佳娟嘴里“老娘老娘”的自称，冲她一皱眉，嗔怪道：“又来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说话要注意点，千万别让人看出马脚来。” 马佳娟挤眼吐舌做鬼脸，冲着胡嘉伟连声应承，“是是是！遵命遵命！” 马佳娟，当年二十三四岁的光景，长的的确是很美，跟电影明星杨幂有几分相似，不过比杨幂的个子更高些，乍看上去外貌倒是跟选美港姐有一拼。当然，这一类虚有其表的女人一张嘴说话就露馅了，没文化的老底暴露无遗。 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做了胡嘉伟的小青人呢？此处又得提及一段官场领导和风尘女子尘封已久的风流轶事。 马佳娟出身贫穷，家里上有多病的八旬奶奶，下有年幼无知的弟暗暗弟，父母都是凭着一身苦力本分老实的农民，披星戴月在田里劳动一年，全家的收成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够，更别提要供姐弟俩读书，再给奶奶看病的钱了。 据坊间传言，马佳娟十六岁那年进城当保姆，原本想要挣钱补贴家用，没想到在当保姆这家却因为长相太漂亮被男主人强将。 一个十六岁的农村姑娘在遭受了凌辱后根本不知道该保护自己，正因为有此经历，她后来才会破罐子破摔索性做了三陪女。 吴嘉伟在某个特殊场合对美貌动人的马佳娟一见倾心，后来索性利用职权帮她安排了体面的工作，成了养在身边名副其实的小三。 印象中关于这位美丽女人最深的一幕是，很多年后，马佳娟在涉及某案件出庭受审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让在场众人当场哗然一片。 原话大概如下： 审判长先生，请问，作为一名出身农家的弱女子，为了生存，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除了自己的青春我们还能卖什么？ 某某领导得了感冒三天就收到50万元的“慰问金”，调整了一次县处级领导班子又弄了五百万，我如果有机会弄到他十分之一的钱，也绝不会走上卖笑生涯，更不会走上贪婪道路！ 是！我当初不过是一名遭人唾弃的鸡女，可我却有机会坐上领导的位置？我的领导职务的确来的相当不光彩，但是在座的磨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们的官位都来的正大光明吗？你们谁没给领导送过礼？谁没有半点关系就能获得提拔机会？ 你们骂我无耻！我也承认自己无耻。但是，我认为更无耻的是那些嘴上讲着为人民服务，暗地里却尽干些男盗女娼勾当的伪君子。 多少领导干部坐在主席台上的时候冠冕堂皇，讲政治讲正气讲党性慷慨激昂，晚上爬上了我这种女人的身体却变成了一副禽兽不如的嘴脸。 今天在座的各位领导中，有几位就曾经上过我的身体，可是现在却以领导的身份对我进行审判？审判长，在座的各位，你们不觉的可笑吗？ 第863章把他的底细说出来（一）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类似胡嘉伟这一类的官员，即便是这一回侥幸逃脱惩处，若是依旧跟在韦光荣这样的主子背后狐假虎威，注定会有自作自受的一天。 主子都不是什么好的货色，下面能够什么好的结果？ 相比较而言，陈大龙在普安市官场任职的几年中，头脑一直是清醒的，他始终牢记自己当官为民的初心，在做出一些重大决定的时候从不因为阿谀奉承领导的需要改变正确立场，或许他会绕弯子耍手段，但是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对百姓有益。 眼看着进了四九天，一年四季中最为冰寒的日子里，出门冷风一吹，让人便觉的耳朵脸颊快要冻裂开一样。 这天下午，陈大龙特意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刁一品，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现在的刁一品听见陈大龙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他是真心的从心底里感到恐惧霸王龙，这家伙太狡诈了，太可怕了，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段级的对手。 自从踏入官场多年，刁一品也碰到过不少强硬的对手，有输有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受，那是没有一点赢的希望，在刁一品的眼里，陈大龙不是人，他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性，尤其是当别人侵犯到他的利益时。刁一品经常把他和汉代的吕后相比较。 高祖刘邦和吕雉可谓患难夫妻，但是戚夫人的出现成为吕后幸福生活的严重障碍。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戚夫人美貌多姿色，能歌善舞，而且为刘邦生下一个儿子如意。如意聪慧可爱，刘邦非常疼爱小儿，有了废长立幼之念，令吕雉大为恐慌，幸亏有众大臣的拥戴，吕雉才保住了自己儿子的位子。 刘邦死后，吕雉专权，开始对高祖的戚夫人大肆报复，砍掉她的手足，挖去她的眼睛，熏聋她的耳朵，还用药物把她变成哑吧，然后将她半死不活地抛入地窖，称为“人彘”。以至于吕雉之子汉惠帝撞见之后，惊吓成病，一病不起，直接送命。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段，历史上不止出现一次，但是似乎吕后的手段前古未有。 吕雉掌握权利之后，政治手腕越来越强硬，作风老辣。为了斩草除根，她还将戚夫人之子如意骗入宫中。汉惠帝知道母亲居心叵测，有可能突施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下毒手。为了保护幼弟，皇帝和他吃住都同其在一起，寸步不离。但即便是有了兄长的贴身照顾，幼小的如意仍旧逃不出吕稚的魔掌。终于有一天，吕稚趁着惠帝出去狩猎之际，将幼小的如意鸩杀。 刁一品认为，陈大龙和吕后的狠毒有的一拼，都是杀人于无形，让人无法躲避，接到陈大龙电话，不敢不听，十多分钟后，刁一品听话坐在了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 尽管接到陈副市长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跟下属研究工作上的问题，可是相比较而言，自然还是陈副市长的召唤分量更重些，因此他嘱咐了下属几句后，连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陈市长，您找我有事？” 刁一品满脸堆笑的冲着陈大龙问道，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 “是啊，我想跟你谈谈韦光荣这个人。”陈大龙现在很是坦言。 “韦光荣？” 从陈大龙口中吐出这三个字人名的那一刻开始，刁一品的大脑中飞速的运转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跟韦光荣之间的争斗他都看在眼里，他是巴不得韦光荣能够胜出的，让陈大龙吃些苦头是他现在心里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可是韦光荣是什么样的人？刁一品太了解了！他的个性耿直，从来都是宁折不弯，就看他在拆迁安置房的项目问题上一直没把陈大龙的话当回事，就该清楚，韦光荣是个极其坚持己见的官员。 在刁一品心里，韦光荣vs陈大龙，结果显然是凶多吉少。尽管如此，他也不情愿帮着陈大龙对付韦光荣，万一韦光荣运气好，侥幸赢了呢？ 刁一品假装没听懂陈副市长说的话究竟是何用意，问道：“陈副市长，我不明白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刁一品，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我想大家都很明白，我说的话你当真不明白？” 陈大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刁一品坐的沙发前左右踱着步子说：“上次你跟我说起过一些韦光荣的事情，但是不够全面，不够具体，我要你把知道的内情全都说出来，我的意思说的够明白吗？” “我？”瞧着刁一品脸上居然露出为难的表情，陈大龙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沉默片刻，刁一品苦笑一声说：“陈副市长，您是不知道韦书记的为人，他要是知道我在背后说出他的一些秘密，只怕我这辈子是别想要活的安稳了。” “你今天要是不肯实话实说的话，我现在就让你活的不安稳！”陈大龙发狠道。 前狼后虎，刁一品有些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刁一品对韦光荣的实力的确是有所畏惧的，但是他对陈大龙的感觉却是无比恐惧！在心里仔细的盘恒了一番后，刁一品不得不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刁一品细细从韦光荣的发家史开始说起，说到他前些年利用什么样的机会和关系一步步提拔到今天的位置，说到他的弟弟韦光辉从一个小混混变成本地有名的红定商人，都是依靠魏光辉的帮助，却在前一阵突然丢了性命，至今公安局调查结果没出来，等等等等。 谈话中，陈大龙从刁一品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安慰的口气对他说：“刁副市长既然是帮了我的忙，就是我的朋友了，你尽管放心好了，对于朋友，我陈大龙是从来都不会出卖的，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忙多照顾。” 刁一品听着“朋友”两个字从陈大龙的嘴里吐出来，心里不由有些冷笑，“朋友？”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居然跟一直恨之入骨的陈大龙成了“朋友”？ 陈大龙是个做事比较缜密的人，刁一品提供了关于韦光荣的诸多信息后，他立即斟酌过后，吩咐小蒋和候柳海分头进行调查情况是否属实，如果很多问题能找到证据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夜色降临，切换画面到邬大光家别墅二楼主卧室。 此刻，卧室里外黑漆漆一片，市委秘书长吴全能正在原本属于邬大光的位置上屁股上下不停撅起落下努力运动着。 在别人家里，玩着别人的老婆，这种滋味是无比刺激的！ 吴全能心里甚至想着，“要是邬大光没出事多好，这个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忙着，而自己却在他老婆的身上忙着，这样想想都感觉相当的刺激。” 吴全能跟邬大光的老婆之间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是邬大光的孩子上学期间，吴全能想过来就过来，似乎有种把这里当成自己第二个家的感觉。 尤其是晚上，孩子反正是住校不回家，邬大光的老婆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很多时候会主动打电话给吴全能，希望他能过来陪自己。 以往晚饭后，吴全能有陪着太太散步的习惯，可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饭后的运动都变成了跟邬大光老婆在上撕扯。 生养过的女人体态是微显丰腴的，再加上长期保养的很好，邬大光的原本天生丽质的老婆倒也没显出多少老态来。 吴全能此刻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口中“嗷”的低声嘶吼一声，刚刚还激情澎湃的身体瞬间变成了软面条耷拉在女人身上。 吴全能累的狗喘气，嘴巴套在邬大光老婆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咱们谈恋爱那会，我天天做梦都在跟你干这事。” “真的？”女人感动。 “那还能有假，直到你跟邬大光结婚后，我还心里痛苦了和很长一段时间。”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女人不由沉默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跟吴全能偷偷来往，短暂的快感过后，女人心里往往后悔当初的选择太不明智。 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吴全能也会有今天呢？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吴全能而不是邬大光的话，自己现在可就是市委常委、秘书长夫人了。 女人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休息一会后，女人细心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帮男人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像是照拂婴儿般用心，帮男人擦往后，才又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跟你在一起。”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低声说。 男人的嘴角却轻蔑的抽动了一下，如果这句话是二十年前说给自己听，说不定自己当时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是今时今日，再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让自己感觉恶心。 “李伟高的事情真的就黄了？”女人问道。 男人的表情忍不住慢慢变更冷了，每次干事之后，女人必定会提出某种要求，不知道这次她又想要说些什么。 “嗯。”吴全能随便口应了一声。 “难道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邬大光的老婆心里还指望着李伟高到了普水县后，有机会找出对付陈大龙的证据来为自己的丈夫报仇。 尽管邬大光的老婆嘴上说，自己是真心跟吴全能在一起，可是一个经历过事的女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很多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成了历史，自己当初既然选择抛弃了吴全能就只能认命。 何况现在的吴全能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吴全能，邬大光的老婆不可能像是个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她的目的是能尽快的想办法帮李伟高出头，利用李伟高的能量尽量的帮自己的丈夫一把，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李伟高的推荐提拔，我已经尽力了，第一次时候市委组织部的贾娟部长亲自推荐提拔没成功，第二次组织部再次推荐还是没能通过，这里头主要还是陈大龙等人阻拦的缘故，恐怕陈大龙的心里不想让李伟高再次被重用，谁推荐他都没用。”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一骨碌爬起来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有些疑惑的盯着吴全能问道：“陈大龙不过是一个常委，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在常委会上有这么大的控制力？” 吴全能解释：“这里头的关系不是一下子能说得清的，陈大龙是一个人，可是他的背后还有其他和他利益相关的人，总之就是刘书记全力支持的事情都没能办成，对于李伟高的提拔，我是真的没辙了，在普安暂时情况下也是没有戏了，所以李伟高的事情也就不要再提了。” “我就知道，陈大龙一定是担心李伟高到了普水后把他的老底给挖出来，所以坚决的不同意，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要更加的想办法让李伟高上位，这样才能让陈大龙付出代价。”邬大光的老婆一副恨恨的口气说。 第864章把他的底细说出来（二） “这件事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头一回推荐李伟高的时候，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还是全力支持的，第二次推荐的时候，贾部长可能是看出李伟高的推荐必定成不了，立即就改成了推荐胡长俊到普水县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为了这件事，刘书记还亲自找她谈了一次话呢？” 邬大光老婆觉的奇怪：“你的意思是，连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长都跟刘书记不是一条心？” “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反正这件事搞的刘书记心里很不高兴。”吴全能两只手枕在头下面，慢悠悠的跟邬大光的老婆聊着。 “这陈大龙实在是太可恶了！”邬大光老婆恨恨道。 吴全能瞧着邬大光的老婆一副气愤的表情，心里不由摇头，“这女人心里对陈大龙如此恨之入骨，还不是因为邬大光栽在他手里的缘故？刚才居然还假情假意的说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女人啊！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多聪明的动物！” 吴全能对邬大光老婆说：“其实，只要陈大龙不反对的话，李伟高的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邬大光老婆不屑：“他怎么可能不反对呢？李伟高原本就是他的眼中钉啊？” 邬大光的老婆有明摆着对李伟高提拔的事情还不死心，吴全能却并没有搭腔。自己尽管占了这个女人的便宜，可是在女人要求自己的事情上也已经拼尽了全力。 在吴全能的心里认为，两人现在的关系应该是两不相欠。 第二天，当李伟高从邬大光老婆嘴里得知，常委会上，贾娟居然主动推荐胡长俊到普水县开发区当开发区一把手，忍不住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嫂子，你没听错吧？贾部长可是一直都答应我，一定会尽力推荐我的。” “贾部长第一次常委会上的确是尽力推荐你了，可是第二次常委会上，估着是瞧你实在没指望了，所以推荐了胡长俊。”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放心好了，消息绝对是可靠的，难道这种时候嫂子还会骗你不成？” 李伟高听了邬大光老婆的话，有些懊丧的口气说：“我就是有些不明白，我跟贾娟是老同学了，她的个性我还是了解的，按理说，她不该对我阴奉阳违啊？” 邬大光老婆摇头：“这年头，什么老同学，老战友，老朋友，相互有利用价值的，那才是真朋友，你毕竟相比较而言级别低一些，或许贾部长也有自己的考虑吧。” 李伟高没好气：“她能有什么考虑？我估着一定是她收了胡长俊的好处。” 邬大光的老婆点头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一个组织部长想要赚点好处，还不得在干部提拔上做文章，你想的有几分道理。” “这女人跟我居然还玩起了心眼？”李伟高心里头回对老同学贾娟多了几分怨恨。 邬大光老婆反倒看得开，劝李伟高道：“行了，你也别抱怨了，这年头人人都现实的很，就算贾部长跟你是老同学，人家也得过日子不是吗？依我看，你最好装着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样一来，两人以后还能相处融洽。” 李伟高想想也是，无论如何人家是领导，多少人排队等着巴结呢？自己既然已经套关系巴结上了，哪能轻易得罪？ 李伟高想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就算是嫂子不说，这话我心里也明白，既然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争取不上，我倒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调整到别处去，反正这浦和区，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邬大光老婆问：“那你想要去哪里呢？” “普水和洪河的共建养殖园区。”李伟高像是之前就在脑子里盘算好的，脱口而出说的相当顺溜。 邬大光老婆问他：“什么养殖园区？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养殖园区呢？” 李伟高两眼看向邬大光老婆，突然压低声音说：“嫂子，你不知道，这个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当年也是陈大龙一手操办的，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就不愁找不到陈大龙的把柄。” 邬大光的老婆听到这里，不由明白了几分，担心道：“就怕陈大龙会继续反对。” 李伟高冷笑：“我这次又不是要求提拔，也不是到什么重要的位置，只是想要到养殖园区去当一个副职，要是陈大龙连这样的要求都要反对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做贼心虚。” 邬大光老婆闻言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退而求其次的话，能调整到水产养殖园区当领导也不过，不过，要想顺利调过去，只怕你还得去找贾部长帮忙。” 李伟高点头：“是啊，好在扛着一个老同学的名义，想必贾娟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伟高跟邬大光的老婆聊完后，心里不由盘算起来。 现在他在浦和区已经成了一个最闲的闲人，所有的领导干部几乎都是陈大龙和程浩文一手提拔起来的，而新来的区委书记王书记虽然是刘国安的人，可是却跟程浩文是一丘之貉。 反正在浦和区多呆一天就相当于浪费自己的政治生命时间，不管是去哪里，对自己来说都比继续留在浦和区要强的多。 心动不如行动。 一番谨慎思考过后，李伟高趁着一大早刚上班的时间段，再次来到了市委组织部贾部长的办公室。 领导人上班时间一向会比下属提前几分钟，而李伟高刚好是提前十分钟到达贾娟的办公室门口。这个时间段，市委组织部办公大楼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贾娟上楼之后必定会首先一眼看见自己，就算她今天的工作再忙，也免不了要跟自己招呼几句。 一大早，就在李伟高站在贾娟办公室门口心事重重踱步的时候，听见楼道上传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这脚步声对于李伟高来说自然是熟悉的，他立即冲着楼道口的方向走过去。 “李副区长？”贾娟从楼梯口一转身瞧见李伟高那伟岸身材映入眼帘，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来，她显然是没想到李伟高一大早的居然会等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贾部长瞧见我是不是有些不乐意啊？要是贾部长不高兴看见我，我立即就消失。”李伟高半开玩笑口吻对老同学说。 贾娟并没有搭讪李伟高的玩笑话，礼貌的发出邀请：“既然来了，到我办公室坐会？” 李伟高假装潇洒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跟在贾娟的身后进了组织部长办公室。 从刚刚见到李伟高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开始，贾娟心里就明白，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没有推荐提拔成功，想必他一定是不死心吧。 贾娟心里琢磨着，“胡长俊已经到普水县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上任了，这个时候李伟高过来，又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从老同学的感情角度出发，其实贾娟的确是真心想要帮李伟高一把，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因为李伟高的提拔会惹出这么多常委的反对声来。 从大局出发的角度考虑，她自然不会为了李伟高一个人的利益去得罪这么多的常委成员，因此她的心里其实早已对事情有了决定。 两人客套落座后，贾娟一副轻松的口气问道：“老同学这是找我有事？” 李伟高一副不见外的神情冲着贾娟笑道：“唉呀！我是命不好，这次没能提拔成功，可是贾部长可不能只顾自己进步，不管我这个老同学啊？” 贾娟有些看不惯李伟高那种仗着跟自己有几分同学交情，说话不够恭敬的口气，强忍住心里不快道：“李伟高，拉倒吧，你的事情我可是尽力了，至于说成不成的，你都不能怨我，毕竟我也不能控制整个常委会议。” 李伟高赶紧察言观色应承：“怎么会？贾部长，不管如何，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真的假的？”贾娟脸上似笑非笑。 李伟高冲着贾娟“真诚”笑笑说：“其实，我这次来找部长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心理感觉有些憋的慌，过来找老同学说几句心里话。” 贾娟看了李伟高一眼，一时倒也弄不透他到底唱的哪一出，并没有搭腔。 李伟高自说自话：“贾部长既然身为市委组织部长，对浦和区的领导干部一定是相当了解的，浦和区委王书记是陈大龙副市长的老下属，而区长程浩文原本就是陈大龙副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个原本属于邬大光区长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在的处境，贾部长可想而知了。” 瞧着李伟高一副掏心掏肺的说话口气，贾娟的心里也不由动了一下，“如果李伟高说的是真话，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也的确很难混的。” 贾娟心里明白，李伟高说了这么多的铺垫，底下必定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既然李伟高不直截了当的明说，她也并不想主动开口，索性面无表情的继续听下去。 李伟高滔滔不绝：“贾部长，你是不知道，上一次，浦和区里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说好了是三点开会，可结果呢？两点五十还没到，会议就提前开始了。” 第865章把他的底细说出来（三） “当时也没人通知我提前开会啊？所以我就迟到了。当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居然连瞧都没人多瞧我一眼，我算是想明白了，现在我在浦和区的一些领导干部眼里，那就是谁都可以轻看几眼的角色，压根就没人把我这个副区长放在眼里。” 李伟高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起来，他原本是想要说出某些话来打动贾娟，然后借机提出一些要求，可没想到贾娟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压根对他的废话不感兴趣，这让他心里不由感到明显的失望。 李伟高不得不逼的自己下了重招，说着说着讲话声音越来越低，眼角总算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可怜巴巴口气道：“老同学，原本指望着你来到普安市当组织部长，我这处境能稍微改善些，可没想到，推荐提拔的事情一波三折的，现在我也不敢奢望提拔了，只要能平级调动离开浦和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贾娟倒是稳坐钓鱼台，无论李伟高唱的哪一出都平静接招，听到这里，她总算是弄明白了李伟高一大早来找自己的目的，冲他轻轻的抽动了一下嘴角问道：“平级调动？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浦和区？” 李伟高索性把底牌全部袒露出来：“老同学，实话跟你说了吧，洪河那边的养殖园区，我希望自己能到那边去当个主任，有老朋友照应着，想必我到那边的处境应该会比呆在浦和区顺心多了。” 贾娟瞧着李伟高装出那副可怜的神情，心里不由暗自思忖，“不管怎么说，李伟高总是扛了一个自己老同学的名称，自己要是连这点并不算是为难的要求也不肯搭把手的话，对自己的声誉显然也是有些影响的。” 想到这里，贾娟爽快的口气应承说：“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你先回去吧，只要养殖园区的副职位置有空缺，我一定推荐你。” 李伟高瞧着贾娟今天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热情，心里已经准备了一些劝说的词汇准备给贾娟好好的做做思想工作帮自己一把，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不由暗喜。 他赶紧冲着贾娟说：“老同学，我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贾娟撇嘴：“你还是先别忙着谢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事情办成了再说谢吧。” 贾娟说完这句话后，低头做出一副看文件的模样，李伟高原本想要多说几句煽情的话，也只好打住咽了回去，起身跟贾娟告辞离开。 从贾娟的办公室出来后，李伟高不由又雄心壮志起来。 他心里确定，陈大龙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一定不会是个清官，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一定能把他的老底给挖出来。 水产养殖园区的牛大茂是陈大龙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自己要是真到了水产养殖园区后，一定可以想办法从他的嘴里掏出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而对于陈大龙之前在普水县任职的时候各项工作可能存在的纰漏一一详查，一定可以找到能对付他的蛛丝马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伟高去市委组织部找贾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 自从李伟高两次被推荐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任职失利后，陈大龙内心已经对此人提高了警惕，暗地里早已嘱咐程浩文一定要严密关注李伟高的一举一动。 一大早，程浩文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手下汇报说，“李伟高去了市委组织部，进了部长室谈话大约半小时以后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神情得意洋洋，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张狂起来。” 程浩文听了手下汇报后，心里不由琢磨起来，“李伟高这个时候去拜访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到底所为何事呢？” 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李伟高现在几乎不分管什么工作，因此他不可能是为了公事去找贾部长，既然不是为了公事，那就一定是为了私事。 可是从私事的角度来说，李伟高两次被推荐提拔到普水区开发区都以失败告终，这个时候，他又去找贾部长又能说些什么呢？普水县的开发区一把手位置已经有人了，难不成他还不死心？ 程浩文百思不得其解，立即把这个消息及时向陈大龙做了汇报。 陈大龙听到程浩文汇报后，头脑中不由回想起来，前一阵子，程浩文还向他汇报说，“最近一段时间，李伟高跟邬大光的老婆走的很近乎，而跟踪李伟高的人恰好瞧见，市委秘书长吴全能晚上进了邬大光的家中后，居然整夜都没有出来。” 邬大光的老婆？李伟高？吴全能？这三个人如此联系紧密，到底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一向注意细节的陈大龙在头脑中努力的思索问题。无论如何，要想保护好自己，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想到这里，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程浩文，叮嘱他，“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抓紧盯住李伟高的一举一动，如果此人依旧不老实的话，不妨给点厉害给他瞧瞧。” 程浩文一副自信满满的口气说，“陈副市长请放心，只要我想要让李伟高进去，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这小子以前跟在邬大光身边做下的违纪违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轻轻点头对程浩文叮嘱，“好，万一李伟高还不识相，倒也不用跟他再客气，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你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程浩文满口答应：“绝对没问题”。 “机等吹毛求疵，千端万绪，然终无可言者”三国魏·曹植《自试令》。 官场领导位置越高，需要面临处理的突发事件也常常更加纷繁复杂，一旦思路不够清晰，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有可能演变成所谓的大是大非问题被对手抓住把柄。 腊八节那天。 正在普水县忙工程的李峰突然电话联系陈大龙，向他汇报说，“原本姚晓霞在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那块别墅用地的手续已经办成了，只是现在开发区的一把手换成了胡长俊，普水县又有了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官员的调整显然对于工程的顺利上马是有些不利因素。” 陈大龙明白李峰话里的意思。 普水县开发区的那块地，原本是自己跟贾达成相互妥协的结果，而姚晓霞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即使其他领导干部对此事有些不满，如果胡长俊这个开发区的一把手能把腰杆站直了，工程上的事情只怕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陈大龙知道李峰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不管后任事一向是官场老规矩，怪只怪普水县主要领导调整速度太快了，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处理妥当留下后遗症。 稍稍思考一会，陈大龙秉承一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历练对李峰说：“这件事，你见机行事好了，如果有人把眼睛盯在了你的工程上，大不了你把土地卖给开发商，至少也能赚取一个土地拍卖的差价，弄个几千万的好处费也不吃亏。” 李峰倒是没想到陈副市长这次的态度居然如此保守？忍不住问道：“就算是有人存心要对此事插手，咱们倒也没必要急着卖地，您是常委副市长，难道谁还敢不给您面子？” 陈大龙摇头说：“这里头的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总之咱们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不能做任何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没有了这个工程，手里自然还会有其他工程去做，一旦为了这件事弄的不愉快，倒也没什么必要。” 李峰不太明白陈大龙话里隐含的意思，但是他对陈大龙一向比较言听计从，这些年按照陈副市长的指示，他李峰的日子一直顺心的很，这种信任度是旁人无可替代的。 于是，李峰点头应允道：“放心吧，陈副市长，我会按照你的指示严格执行的，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即就出手，保证不做有风险的工程。”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外人只看见他在官场风风光光，顺流而上，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却不知道他在官场混了这些年，结交的朋友跟结下的仇人几乎一样多！ 官场如战场，每一次升官提拔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旁人所不知的刀光剑影，只有他本人心里是最清楚的。 官道如蜀道，越往上爬越是难于上青天。 在普安市官场中，陈大龙的仇人之一便是现任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家豪。 当初贾达成在普水县出任县委书记的时候，王家豪那是陈大龙走后从省里下来的县委副书记，跟贾达成关系相当亲密，在很多事情上，贾达成并未对王家豪有所隐瞒。 因此，尽管陈大龙跟王家豪并没有过深的交情，王家豪对他却是十分了解的。 第866章把他的底细说出来（四） 去年的人大会议上，王家豪跟陈大龙正好分在同一个讨论组，当时陈大龙就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警惕和敌意，于是故意跟他多聊了几句，才发现，这位王家豪还真是个人才！ 王家豪毕业于中国某所著名的高校，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担任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因为就读的是名牌大学，身边的一帮同学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王家豪如果不是因为顾念着对家里老人的尽孝，依照他的实力，现在早就该在国外当个悠闲的高级白领。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基层官场混了两年后，早已把官场的一些潜规则全都弄的清清楚楚，而贾达成却是一路对他提携有加的恩人。因此贾达成所受到的冷遇，他看在眼里，心里却一直在为自己的老领导抱不平。 王家豪并不了解陈大龙，心里却已经先入为主的对他有了一个相当不好的印象，最要命的是，听说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居然谈了个高官女儿做女朋友？女朋友正是他读大学时的同班同学。 对于这样一号人物，陈大龙并不想跟他积怨过深，所以才会吩咐李峰在那块地的问题上，采取退让的措施。 他不是害怕自己斗不过年轻的王家豪，只是不想在官场多一个劲敌，更何况，现在他身边原本就有不少隐藏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跟王家豪斗起来，难免会顾此失彼。 陈大龙和李峰通完电话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喃喃自语道，“最起码要先把韦光荣的问题彻底解决。” 有些时候退让也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在一个人自信满满的自以为掌控局面的时候，做出退让的抉择其实是对自己修为和悟性的一种考验。 陈大龙存心要避让开普水县王家豪的锋芒，可是王家豪的想法却正好跟他相反。 腊八节那天，也就是李峰给陈大龙打电话的光景，就在相邻不过几米远的贾达成办公室里，王家豪殷勤的帮着老领导倒了一杯水后，跟老领导也谈起了那块地的事。 王家豪从心底里为贾达成感到愤愤不平，在他眼里，贾达成是值得尊敬的官场前辈，贾副市长虽然不聪明，可他够仁义，最起码对自己提携有恩。 不像那个陈大龙，仗着自己有些背景处处非得占上风，逼的自己一向爱戴的老领导在他面前成天跟受气包似的。 王家豪带着几分不甘心向贾达成请示：“老领导，咱们普水县开发区那么好的一块地，您就白白的送给了陈大龙？” 贾达成遇到此类有苦说不出的情况惯性装怂包，冲着王家豪叹口气道：“唉！我那也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撰着呢？” 王家豪不屑：“那算是什么把柄？不过是作风问题罢了？现在的领导干部又有几个在作风上没有问题的？就算是陈大龙本人，只怕也有不少红颜知己吧？” 贾达成瘪嘴摇头：“王家豪，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块地，随便给哪个开发商都是赚钱的大事，可现在却便宜了陈大龙介绍的工程队？这件事虽然是在我手里办的，可我现在已经到了市里，常言说，在其位谋其职，我现在人已经离开了普水县，普水县的很多事情怎么处理，我就不好过于参与了。” 瞧着贾达成那副幽怨的说话口气，聪明的王家豪心领神会：“贾副市长，我在普水县这些年，多亏了您的赏识和提拔。您放心，对于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的很妥当，绝对不会影响到您跟陈副市长之间的那份老交情的，自从陈大龙走后，刘家辉先是县长后是县委书记，狗日的，爬的很快，最近我到了省里，岳父家里对我的位置很不满，希望我能尽快前进一步，所以刘家辉的位置可能要让出来，我很有可能要接替县委书记的位置。” 贾达成两只眼睛瞧着王家豪，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其实心里却是相当乐意的。对他而言，只要有人跟陈大龙过不去，能让陈大龙难堪，无论如何他心里都是高兴的。 这些年，他感觉自己受霸王龙的挟持和憋屈实在是太多了，却一直没有发泄的机会，眼前的王家豪既然一片忠心，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呢？ 王家豪之所以对陈大龙有些误解，不仅仅是因为老领导贾达成的耳濡目染，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蒋家五鬼是他的表亲。 蒋家五鬼出事的时候，王家豪不过是官场资历很浅的角色，可是眼看着蒋家五鬼一个个的栽倒在陈大龙的手里，他当时心里就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尤其是后来二嫂张晓芳居然跟陈大龙走的相当近乎，居然还在二表哥坐牢的情况下生了个孩子，这让王家豪心里更是增添了一道恨意。 在王家豪的眼里，这陈大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心狠手辣不说，对帮助过自己的恩人贾达成无情无义，对自己的表兄弟下手狠毒，居然连自己那可怜的表嫂也不放过。 这种为恶称霸的人居然还能被提拔到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上？简直天理不容！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能力，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他原形毕露，遭到报应！ 现在这样特殊社会发展阶段，一向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阂不信任几乎无处不在，官场亦是相同。 普安市官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市里一些部委办局的主要领导经常有机会在一些公开会议场合见面，机关人聚会场合说些玩笑话之外，谈论最多的便是谁谁谁提拔了？谁谁谁出事了？ 这阵子，众人较常议论的话题便是关于市委书记刘国安老相好姚晓霞的县长任命书拖了足足一个月却还没下来一事。 姚晓霞本人对此事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眼瞅着年关将至，她心里最最担心的是，此事一旦拖到明年，恐怕就真成了昨日黄花，没戏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任命公文能否尽快顺利下达，常委副市长陈大龙的态度至关重要，因此，这几天几乎隔日便到陈大龙的办公室坐会。 这天上午，趁着中午要下班的光景领导不太忙，姚晓霞又迈步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赶紧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招呼：“大师兄，没耽误你工作吧？” 正忙着审阅分管单位年度工作总结的陈大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应承道：“姚副书记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姚晓霞立马满面愁容：“大师兄，快别这么叫我，这副书记的位置可是已经让出去了，可县长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大师兄，关键时刻，你可一定要搭把手啊。” 瞧着姚晓霞一副说话极其诚恳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不由暗说，“这姚晓霞最近吃错药了吧？她当县长的事情，应该去找刘国安帮忙才对啊，就凭着她跟刘国安之间的亲密关系，刘国安自然会帮她出头。” 脑子里闪过念头的瞬间，陈大龙冲着姚晓霞笑道：“姚副书记，这市委常委会也开过了，我也透过赞成票了，我能帮的可全都帮过了，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不是我一个常委副市长能决定的吧？” 姚晓霞苦笑一声：“大师兄，咱们都是老同学老交情了，你能帮助我，说明没有把我当成是外人，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我感觉这次的事情八成要黄。” 陈大龙愣了一下，质疑的口气：“不会吧？这都是常委会上定下来的事情？哪能随便就黄了？” 姚晓霞坐在陈大龙对面“摆事实讲证据”：“大师兄，你该知道官场一向墨守成规，按照惯例来说，常委会开过就该走组织程序啊？胡长俊跟我是同一个常委会研究调整的干部，现在人家都已经上任快半个月了。我呢？我提拔的事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经过常委会同意后又出现问题的官员提拔又不是没出现过，所以，我这心里现在可真是七上八下的。” 陈大龙心说，姚晓霞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可为什么组织部门会对她的任命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动静呢？恐怕这里头必定有些什么隐情。 情况不明，陈大龙只能好心劝慰道：“这件事你找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不妨亲自去找刘书记看看？他可是普安的一把手，什么事情到最后还是他决定，毕竟常委会通过的事情，成不成的总该有个说法吧？” 姚晓霞听了这话认真点头说：“大师兄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级别的干部多半是由省里的相关领导做出最后决定的。大师兄在省城的人头熟，见识广，抽空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看看这件事问题究竟出在哪成吗？我也好根本具体为题，找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陈大龙心里对姚晓霞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 一个女人为了升官，付出到这种地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看在姚晓霞跟自己师兄妹的份上，自己对姚晓霞的事情关心一下倒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陈大龙冲着姚晓霞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867章把他的底细说出来（五） 谈完最关心的提拔大事后，姚晓霞说了另外一件事情，同样希望能得到陈大龙帮忙，那就是她本人之前在开发区当领导时用的司机，原来准备提拔为普水开发区党政办副主任的。 没想到姚晓霞走后，司机一直没有提拔成功，姚晓霞知道胡长俊是陈大龙的老下属，希望陈大龙帮忙打个招呼，让胡长俊帮司机一把，也算是自己身为领导临走前给曾经鞍前马后的司机一个交代。 陈大龙低头思忖片刻，感觉此事不过是一个电话的小事，于是顺口应承下来，他当时心里的想法是，“既然做好事，那就好人做到底。” 姚晓霞走后，陈大龙立刻兑现承诺，给胡长俊打电话问他，“姚晓霞司机提拔的事情究竟什么情况？是不是方便操作？” 胡长俊回答的相当爽快，“老领导亲口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提拔到位的。”言语之中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坚决执行老领导指示。 胡长俊却并未向老领导陈大龙直言说出此事暗藏猫腻，原来他不安排姚晓霞的司机原因很简单：因为姚晓霞的司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天晚上，胡长俊约了自己的青人约会。 趁着办公大楼晚上下班人走楼空，胡长俊和青人在楼道里便身体紧贴亲密动作，却不料迎面碰上一人，吓的青人忙推开胡长俊紧搂自己身体的胳膊，冲着胡长俊使眼色。 等到胡长俊和青人进了办公室，“咣”的一声关上门，胡长俊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他是不是已经看见咱们了？” 胡长俊青人忙说：“这个人是以前姚晓霞的司机，他好像看出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了！” 胡长俊说：“真是他娘的扫兴！原以为大晚上人都走光了，偏偏还是让人遇上了！不过，你也不要想的那么多，说不准他距离远没看清楚，再说他又没有见到我们具体干过什么，不要怕！” 胡长俊青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说：“这司机跟我老公朱伟关系不错，他知道了我们之间关系不正常的话，万一传到了朱伟耳朵里，事情就麻烦了！” 胡长俊说：“这个好办，你跟朱伟说一声，过一阵子有提拔机会区委领导会优先考虑他，就说今晚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 小青人还在皱眉思索这样的回答究竟能不能在老公面前蒙混过关？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当胡长俊青人一看来电显示号码，立即惊出一身的冷汗。 电话居然是自己的丈夫朱伟打来的？ 胡长俊青人登时就慌了：“是朱伟打来的！是不是那个司机告诉朱伟了！” 胡长俊看着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也有些慌了，刚才还搂着女人夸自己金枪不倒神力无边呢，这一刻，那个玩意，立时就蔫了。 他也怀疑，“莫非狗日的司机这么快就通风报信给朱伟？要不朱伟怎么会在关健时刻，想起来给自己老婆打电话了呢？” 回头说说朱伟。 那天下午，朱伟刚正准备下班回家，办公室门就响了。 朱伟开门一看，是在自己辖区内投资兴业的一个港商夏经理，此人是投资金属冶炼的，这个夏经理来这里投资是朱伟引进项目。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朱伟对这个夏经理很有好感，两人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单单两人一起去嫖娼，就有十多次。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世上有三铁，票过娼，同过窗，扛过枪，由此可见夏经理和朱伟之间的交情绝对超一般。 这次，夏经理过来找朱伟，是想着跟他谈再扩大厂房膨胀规模，还想着让朱伟帮着他，在原有基础上再征地二百亩。 夏老板有自己独特的送礼观念，别人喜欢送烟送酒送茶送钱，他是港商，港商总要有点与众不同，他就喜欢送健康，送能够瞬间给男人重振雄风的东西，那就是壮阳药。 当然了，夏本人，也非常喜欢这个东西。 这一次，夏经理一进门神秘的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铁盒于，小盒不大，但是用红绸缎包着，极其神秘。 朱伟就问：“老夏，这次你这是送的什么玩意啊？这么神秘！” 夏经理就附到朱伟的耳边说：“大陆精（赠）品，海外制（技）造，这一盒，你知（鸡）道要多少钱吗？整整人民币两万块呢！” “就一个破盒子，比茶叶盒大不了多少，就要人民币两万元啊？就是装了黄金，也不值这么多钱啊？”朱伟有点疑惑。 朱伟从夏经理手里接过这个小盒于，打开红绸，只见盒于上面赫然印着四个字“野生虎鞭”！还附带赠品：虎鞭神丸一粒！ 朱伟就开玩笑说：“你这个玩意管事吗？我听说，市场上的野生虎鞭根本就没有，都是假冒伪劣的多，拿什么狗鞭猪鞭来代替！” 夏经理誓旦旦地说：“我这（技）个绝对是真品！是前年我去东北长白山旅游，花重金从本地一家鞭器制造作坊里购得的，绝对是纯正野老虎的。要是不信，就试一试，如果十分钟后没有效果，我在这里也不投资了，我马上卷铺盖走人，我怎么取用猪鞭糊弄领导呢？” 朱伟说：“这个虎鞭是要用酒来泡的，一时半晌，怎么能鉴别出真假呢？” 夏经理说：“里面还附带着赠品呢？虎鞭神丸，可以当场验证一下，如果这个神丸有效的话，那也证明这个虎鞭是真品！” 夏经理就当场给朱伟杯于里的茶水倒掉，换上一杯白水，让朱伟当场服下，来验证效果。 朱伟原本推辞说，“这是在单位，又不是在家里，不能这个时候实验。” 夏经理非要坚持试验，他也就一笑了之吃了那颗神丸，吃下那颗神丸后，朱伟跟夏经理聊了几句闲话开车回家。 朱伟人还没到家下身就涨的厉害，隔着车窗，看到大街上匆匆走过的女孩，那屁股扭动的背影，心里就像着火一样，恨不能下去就把街上的一个女孩，拉倒车里，立即上马。 好歹朱伟是开发区办公室主任，也是官员，要有点自制力，心里无论如何想也要坚持到家，他一路快马加鞭往家里赶，一边暗暗佩服夏经理送的那虎鞭神九，还真就神了！ 朱伟老婆人长的不错，腰身玉立皮肤细腻，长发飘飘弯眉俊目，功夫也不赖，经常埋怨朱伟能力不大不能和她同步，往往是老婆正在兴头上，他这里就瘫成烂泥了。 朱伟今日服了虎鞭神丸，就想好好的在妻于身上表现一下，让她彻底的做一回幸福女人，重振他男人雄风，要让老婆知道知道，我朱伟不是吃素的！那家伙的实力杠杠的！ 主意打定后，朱伟就掏出手机，拨打了老婆的电话，想要叮嘱她，“快回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朱伟哪里知道，他的一个电话，让心虚的老婆和领导胡长俊吓的大惊失色！两人愣是没敢接听电话，都以为，准是那个挨千刀的司机告密了！ 胡长俊也很吃惊，身为政府官员，他了解此事若是真的要是被朱伟知道了，事情还真麻烦！ 两人两眼紧盯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电话号码经过紧急磋商后，最终决定还是接听电话，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得面对解决问题。 在胡长俊的安慰下，青人镇定了一下心情，摁下了手机接听键假装平静声音道：“老公，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正在开车的朱伟忙说：“我找你有重要事情，我开车去接你！” 老婆只好点头答应，挂断电话后却紧张的浑身哆嗦，两眼看着胡长俊问：“怎么办？” 胡长俊恨的牙痒痒：“看来，还真有可能是那个司机告密了，你记住啊！回去之后你什么都不要承认，俗话说，抓贼见脏，拿奸拿双，他们任何人都没有看到我们现行，你只要什么都不承认，就什么事也没有，放心，有我呢！” 胡长俊青人也咬咬牙，说：“也只能这样了！我回去见了朱伟，一定要让朱伟把那个司机卷铺盖走人！” 胡长俊也说：“是的，我也想办法先把水搅浑，不管那司机到底今晚说没说，都让他把那个司机给开了！” 胡长俊青人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丈夫的车就要来了，赶紧整理了一下秀发下楼，直到夫妻两人见面后，看到朱伟的面色如常春风拂面，女人心里才总算松了口气，就明白自己和胡长俊的事情，恐怕丈夫还不知道。 其实，女人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丈夫能够升官提拔。 官场上，每一次官员调整提拔动作背后，都有几次不寻常的操作，老婆和朱伟都是工薪阶层，花不起大钱，也只能从某些方面做出点栖牲。 不然，一个好官位背后，都有数千只眼睛在盯着，凭什么给他啊？ 那天两人进了家门后，朱伟二话不说，就把老婆摇倒。 老婆看了一下丈夫，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丈夫的家伙，已经又硬又粗大像一个小钢炮一样，威风凛凛，比平常大多了。 第868章为什么组织部不热心（一） 老婆被强行干事心里不乐意，一边勉强配合一边骂道：“你怎么像是吃了药啊？这么猴急，这么威武？” 朱伟趴到老婆耳边，小声说：“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还是真吃药了。” 老婆听了又气又恨，骂道：“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想把我们女人当成犁地的母牛一样，用蛮力啊！” 朱伟一边哼哧哼哧穿行温暖地带一边带着几分满足说：“那不是我们男人的本意，我们男人的本意，是像邓伟人说的那样，改革开放归根结底是为了共同富裕，我们男人吃药，也是为了让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同步达到欢乐，你们女人误解我们男人了。” 夫妻二人那方面比较好，心情都很好，事后，相互在一起厨房里做饭。朱伟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块猪肉让老婆多切点准备晚饭。 老婆心里还惦记着晚上被司机撞见自己和胡长俊亲密举动一事，假装无意对朱伟说：“老公啊，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一个叫秦城的司机啊？” 朱伟回答说：“是啊，他原先是姚晓霞的司机，你提他干什么啊？” 老婆说：“当然有原因了，上一次他到我们家，说要让我给你说说，他要做小车班班长。” 朱伟说：“无所谓，我看那个小伙于很机灵，也很会办事，我很喜欢他，用他也很方便！” 老婆赶紧劝道：“老公啊，你可不要继续用他啊！我看那个司机很不行，德行不行，也不实在，居心巨测，用心不良，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朱伟就忙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啊？有什么证据？” 老婆很是正色地说：“我当然有我这样说的道理了，上一次他开车到我们家里来，按说，他一个当司机的，想求我们办事，总要拿点礼物吧？中国可是礼仪之邦，可是，他是空着手来的！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啊？礼物不在乎多少，在乎心意，以为他是姚晓霞司机，就可以瞧不起你办公室主任？姚晓霞就够狂气的，连她的司机都这么看不起人！” 朱伟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不高兴神情。 老婆继续煽风点火的造谣：“最让人可气的是，这个司机还很色，他看我的眼神，很暖昧，眼光老是瞅我的大腿，还有盯着我的前面！你说这样的人，他是不是太可恨了！” 原本，胡长俊和青人打的主意是，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人家司机其实虽然亲眼看见了那一幕却并未背后嚼舌头根子，也算司机倒霉，愣是不凑巧撞见了领导丑事。 有了这个事情的插曲，司机提拔当成是不可能的。 后来，尽管姚晓霞亲自和胡长俊打电话，希望他给司机提拔机会，可是胡长俊总是推辞说，“姚书记，没办法，班子会议研究很难通过啊，你也是做过班子；领导，我可不能武断，家长制啊。” 姚晓霞也是聪明人，两次电话打过无效后主动偃旗息鼓了，她并不知道此事其中真正原因，在她心里认为，“胡长俊瞧不起自己，顺带着看轻曾经服务自己的司机，纯粹打狗看主人！” 姚晓霞心里气不过，于是就到市区找陈大龙帮忙说句话，对于任何一位领导来说，自己临走的时候没能给司机一个很好的交代，就相当于她本人的脸上被人狠狠的抽了几下，实在是太丢人！ 因此，姚晓霞是无论如何也要办这件事办成的。 副市长陈大龙爽快答应帮忙司机提拔一事让姚晓霞对他顿生感激，当她心满意足的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立即转身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 在姚晓霞的心目中，无论是陈大龙还是刘国安都不过是她仕途发展路上的踏脚石，女人信奉的名言是，“男人掌控世界，女人通过掌控男人达到掌控世界的目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才不在乎跟多少男人搞好关系。 上一回，姚晓霞跟刘国安提及自己县长任命文件一直没有下文的事情，刘国安当时给出的籍口解释是，“很可能是因为陈大龙从中作梗”，今天姚晓霞面对面和陈大龙谈及此事却发现，陈大龙似乎对此事并不了解内情。 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解决此事的关键恐怕还得指望市委书记刘国安为自己出头做主。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正好空无一人，虽说现在依然有各部门的一把手领导会积极主动向刘国安汇报工作，但相比较而言，张市长办公室的人流量更大些。 官场混久了，很多部委办局的一把手都练就了一身变色龙的本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根据官场政治风向标的变化改变对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逢迎程度。 从当时的普安市政局来说，一大批官员其实都在干脚踩两只船的勾当。 同样一份工作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过后，再向张市长汇报，总之是尽量能让市委市政府两边的一把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忠心耿耿”，这样的现象几乎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姚晓霞进了刘国安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忙里偷闲上网浏览人民网和中组部网站一些关于中国官场人事变动的新闻。 “与人言古今成败，烂若披掌，听者忘倦”，清·王晫《今世说·客止》。 烂若披掌意思是说对所说之事十分熟悉了解，就像是官场中人往往对国家元首和政治局几大常委的履历详情都能够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这似乎已经称为一种职业习惯，更多人其实是抱着“老马识途”的心态想要从中学到些什么？一些基层领导干部会根据几大常委的履历特点来揣测当代国家领导人心目中用人习惯和特点。 前些年，当政治局常委成员履历公布出来偏向高学历阶层，导致全国各省市一把手的学历纷纷跟风“合情合理”过渡到研究生学历。 于是乎，底下市一级甚至县一级的领导干部们纷纷成了“热爱学习”的积极分子，少有几个没拿到高等学历证书。 刘国安常常会在网络上搜索国家一些主要领导和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相关琐碎信息，尽管每每百度弹跳出来的大多是一些领导人在公开场合讲话稿罢了，他却依然乐此不疲。 正盯着电脑屏幕的刘国安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心里正纳闷，“哪个下属胆这么肥？进自己的办公室也敢不敲门？”抬头瞧见姚晓霞袅袅婷婷走进门，心里立马怒气全无。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奇怪，只要赤裸相对过，好像彼此之间关系就透彻许多，一些小节自然不用在意。 “有事？”刘国安瞧着姚晓霞转身关门，冲她上下打量一眼，主动开口问道。 姚晓霞并不回答，关好门后又迈步走到刘国安身边，伸手拉开他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只胳膊，撒娇坐在他大腿上，两只胳膊环搂着老男人脖颈，嗲声嗲气道：“人家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嘛？” 刘国安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姚晓霞到底为何而来？此事也是他心里一块心病，见小青人再次提及忍不住口中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现在市委常委会也开过了，你的任命已经通过了常委会讨论，陈大龙那家伙暗中做了手脚，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你的事情亲自跑一趟省城？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省委领导都看出你我之间的特殊关系吗？” 姚晓霞见刘国安老生常谈，赶紧向他汇报：“我刚才在陈大龙办公室聊了一会，我发现他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了解，是不是你的判断有失误啊？” 刘国安对女人的看法不屑一顾，依旧坚持己见：“不管我的判断有没有失误，他陈大龙在省城人头比较熟总是事实吧？我想着，只要他能真心帮你的忙，你的事情一定能成。” 姚晓霞不乐意撅嘴：“为什么不是你自己亲自出面帮我张罗？” 刘国安解释：“市委组织部这一块，我倒是有些把握，可如果这次你提拔的阻力是在省里的话，就算我这个市委书记出面，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啊。” 姚晓霞冲他斜眼：“瞧你这说话口气，你一个市委书记在省城的活动能力还抵不上一个常委副市长？”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生出几分不快，故意压低声音道：“有些地方不是人各有所长吗？我虽然在某些方面的确次于陈大龙几分，可是在有件事情上，我的实力却一定比他强。” 瞧着刘国安一脸坏笑的冲着自己，姚晓霞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嘴里却还是脱口而出问道：“哪方面？” 刘国安站起身，搂着女人往办公室的套间走去，边走边附在女人的耳边轻声道：“一会儿我亲自展示给你看看。” “讨厌！这可是在办公室呢？”姚晓霞假装羞恼。 “放心吧，里面隔音效果特别好，你就算是叫破了嗓子，外头也不可能听到。” 第869章为什么组织部不热心（二） “人家跟你谈正事呢？”姚晓霞故意扭捏着不肯往前走，她心里最清楚，男人喜欢女人这样，果然刘国安一张嘴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几下，讨好道，“你的事情我保证帮你办妥当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姚晓霞抓住时机谈条件。 “放心吧，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刘国安既然享受了，自然是要办事的，这就是规矩，类似于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过姚晓霞之类的女干部送礼的方式较为特别。 中纪委、中央组织部第二巡视组组长，原中纪委常委祁培文在东莞作“三纪”教育报告时指出：“在中纪委查处的大案中，95%以上都有女人的问题。”此话一语中的，点中了官员腐败的死穴。毋庸置疑，权色交易带有普遍性，故有“十贪九色”之说。 更多人其实对此类新闻早已具有一定免疫力，万一要是抓了个贪官在作风方面清白如水，反而更容易让人对他某些方面的实力抱有怀疑了。有人曾经总结，近代官场中官员和女人之间的交易关系主要有十种类型： 一是“贪婪无度”型。 如广西玉林市原市长李某纵色无度，办案人员在他的密码箱中搜出10个专门装女人照片的信封。嘉宾楼一名服务员被李某看上后，出手10余万元买房，金屋藏娇。李某要求她每逢三、六必须在，她起初受从若惊，但相处一段时间后，李某便另觅新欢去了。 二是“遍地开花”型。 如湖北省天门市原市委书记张某银乱成性，不管出差到何地，都公开指使身边工作人员“到街上转转，有好的就带回来”。从1989年至2001年7月的12年中，他竟与107个青人有染，其淫乱的行为遍及丹江口、天门、武汉、襄樊、嘉鱼、仙桃、十堰，乃至北京、广州、东莞、南阳、三亚、温州、福建等地。 三是“贪大求洋”型。 如重庆市委宣传部原部长张某，在重庆一家五星级饭店包房包养青人。他挑肥拣瘦，讲究档次，条件苛刻，一要本科，二要漂亮，三要没结婚。湖南省原纪委副书记的杜某曾以“反腐斗士”姿态出现，暗地里却蝇营狗苟，追腥逐臭，2006年12月底，他在北京一家五星级酒店嫖洋妓，被警察逮个正着。 四是“夸夸其谈”型。 如南京市车管所长查某，虽已年近花甲，居然包养了13个青妇，经常在熟人面前自我炫耀：“《红楼梦》里有金陵十二钗，我呢，有金陵十三钗。”福建周宁县原县委书记林某与22名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两性关系，且每两年举办一次“群芳宴”，设置“年度佳丽奖”。 五是“沉缅玩味”型。 如湖北原副省长孟某沉缅酒色，在受审时还心安理得：“我是爱江山也爱美人，在我有生之年能遇上几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是我的福分。” 六是“天良丧尽”型。 如江苏省建设厅原厅长徐某青妇竟有140多个，玩起女人来，不管老小，不分场合。他在养病期间，与一女护士勾。之后以帮其女儿安排工作为名，又霸占其女。他不仅不隐瞒自己的无耻行径，反而故意标榜自己的“能耐”，当众炫耀自己的“一箭双雕”。 七是“心狠手辣”型。 如山东济南市原人大常委会主任段某，为摆脱柳某的纠缠，指使其侄女婿于2007年7月9日在济南市建设路，以遥控爆炸方法将柳某炸死，致使现场多名行人受伤，两辆汽车报废，车里的柳某被甩向前方三四十米处，只剩下上半身可以辨认。 八是“青妇共享”型。 如安徽省原政协副主席王某，不但与安徽省原副省长王某某共享青妇，还与小舅子杨某“郎舅共享”。他听说小舅子原宣城市委副书记杨某在外乱来，决定亲自出马“批评”，其妻为弟弟通风报信，杨佯装生病拒不见面，暗地里却派两个青妇敲开姐夫下榻的宾馆房门，王昭耀的“防线”被攻破。 九是“千金买笑”型。 如深圳市沙井信用社原主任某，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挪用、侵吞公款2.3亿元。他前后花在“二奶”身上约1300万元，堪称“千金买笑”。他在广州的“三奶”和北京的“四奶”钱也没少花。“五奶”小青是他的“重点供养对象”，邓某从认识小青到案发，不到800天，却在小青身上花了1840万元，平均每天2.3万元。 十是“以色谋权”型。 如富有“传奇”人生的女强人尚某，凭借姿色和超群的交际能力，傍上高官王某后，先后升任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院长，阜阳市副市长，阜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阜阳市委副书记，安徽省卫生厅副厅长。在不到6年的时间里，完成了从副科级到副厅级的飞跃，被称为“直升机厅长”。 刘国安这一类的官员，跟以上出事被抓的官员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依仗手中权力玩弄女人，作为对青人的回报，自然就是利用手中权力为青人达成升官提拔心愿。 姚晓霞走后，刘国安带着几分慵懒穿好衣服重新走进办公室。 多好的一天啊！窗外阳光明媚，难得四九天还有这样阳光灿烂温暖如春的好天气，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刘国安想到姚晓霞县长的位置问题，心里就有些不快活。 身为普安市委一把手书记，居然连小青人一个县长的职位都搞不定，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岂不是成了空架子？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人前面发挥指令。 他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电话吩咐秘书长吴全能，“小吴，马上通知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下”。 吴全能听出刘国安今天声音带着明显不悦，并不敢多问，只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公事公办，在自己办公室给贾娟打了电话，说，“贾部长，刘书记请你现在到他办公室有点事要谈谈。” 其实，就算是刘国安今天不主动找贾娟，贾娟也正有找他汇报工作的想法，贾娟要找刘国安的目的主要是和李伟高的推荐有关系。 李伟高被提拔的事情一波三折后，弄的贾娟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毕竟李伟高的提拔是自己上任之初就提出来的，一次次被常委会否决后，对她的威信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打击，一个组织部长推荐干部都无法提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何况李伟高跟她的老同学关系也算是普安市的机关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李伟高能不能被调整到位，已经不是李伟高的个人问题，而是关乎到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面子和在普安威信树立的问题。 既然李伟高现在本人已经变低了要求，想要到水产养殖基地当副职，这样的要求，自己要是再帮不上忙，那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可就真是当的太没劲了。 听说刘国安要找自己，贾娟心里打算着，“不管刘国安是因为什么事情找自己过去，自己一定要把李伟高的事情向他汇报一下，争取得到刘国安的支持后，这件事应该就会好办多了。” 几分钟的功夫，贾娟已经站到了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口，轻轻的抬手敲门后推门进去，走进刘国安办公室的贾娟今天身着职业套装，看起来精神饱满。 官场女干部的打扮几乎清一色的职业套装系列，不过是有些女干部会在内衬的衬衫或者是丝巾上做些文章，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其实一个个能被提拔，大多又不是靠自己的工作能力。 有人说，中国的女干部算得上是女人中的一个特殊群体，人前人后的很大差别被她们饰演的相当到位，在很短的时间内转换角色是女干部们必修的基本功。 刘国安瞧着贾娟冲着自己的方向款款走来，身材窈窕笑容迷人，心里不由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心说，“孙部长的眼光倒也不错，这娘们的确身材相貌都极其周正，干起来一定很有味道”，这么想，心里就有想法，就想，“如果不是孙部长的马子，一定想办法上去一次”。 “刘书记，您找我有事？”贾娟进门后主动打招呼。 女人瞧着刘国安瞧着自己的眼神有几分涣散，最终眼神的聚焦点好像是落在了自己前露出的一大块白上，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句，“果然是天下男人一般色，一个个都是同样的德性，看到女人先是前面，后来肯定就是联想到了那种事。” 刘国安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收敛心神，冲着贾娟笑道：“贾部长，我找你过来，主要是关于人事上的事情，就是问一下关于普水县副书记姚晓霞的提拔一事，上次她的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已经被胡长俊占有了，本来那是她提拔了，胡长俊才可能去哪个地方，现在是胡长俊去了，可是姚晓霞却没有落实，所以她本人很是着急，听说直到现在为止，组织上的程序还没有走完？” 瞧着刘国安明知故问，贾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刘书记，我这边只是负责把省委的意图反馈到省委组织部，至于结果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毕竟现在县委书记和县长要经过省委备案，都是省委公示的，我会帮助问一问，等有结果后姚晓霞的事情我稍候给你解释，不过我其实也正想找你汇报一件事呢，关于李伟高的任用问题，在常委会上讨论了两次都没有理想的结果。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干部的成长来说，显然是有一定的负面影响的，也是对组织工作不负责的，我最近做现在李伟高副区长主动提出想要换一个环境，并且是平级调整，您看这件事？” 贾娟说出来的是疑问句，可是刘国安的心里却清楚，这件事贾娟的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否则，不可能两次被否定，还提出来。 第870章为什么组织部不热心（三） 刘国安问：“贾部长的意思是要计划把李伟高调整到哪里的平级位置上？” 贾娟回答：“洪河和蒲水的养殖共建园区的副主任。” “洪河和蒲水的养殖共建园区？”刘国安有些惊讶的口气反问道，脸上一股不可置信的神情。 贾娟感觉到刘国安神情的异样，追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刘国安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洪河与普水的养殖共建园区是陈大龙一手做起来的，同时也是张市长严格控制的地盘？ 现在贾娟居然想要把李伟高往洪河养殖共建园区里头塞？只怕不仅张市长不会同意，陈大龙也一定会坚决反对。 刘国安本人其实对李伟高的调整其实没有多少意见，不过是一个副处级的位置罢了，调整到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再因为此人的调整让自己跟贾娟之间有更深的心结才好。 刘国安想到贾娟毕竟是孙部长的人，如果她一定坚持要把李伟高塞到洪河和普水的养殖共建园区，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反正看着贾娟跟陈大龙等人翻脸也是他心里所愿，自己又何必横加阻拦呢？ 想明白了此事对自己可能造成的得失后，刘国安冲着贾娟笑道：“贾部长，我只是很惊讶，李伟高为什么好好的浦和区副区长不当，却要跑到相对偏僻的洪河养殖共建园区？” 贾娟感觉到刘国安似乎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可又不明白他心里到底转了什么念头，也只能配合地笑道：“或许，他也不过是想要换一个环境而已，并没有顾及其他，很多时候环境很重要，只有开心了，才能安心的做事。” 刘国安轻轻点头说：“这种想法倒也能理解，只要他自己愿意，贾部长又一心想要促成，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刘国安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普水的姚晓霞提拔为县长的事情直到现在为止，省委组织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负责干部工作的，是不是请部长能够稍稍催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早点敲定下来？” 贾娟明白，刘国安这是在跟自己谈交换条件，要想他支持自己对李伟高的调整，自己就得帮他把姚晓霞的事情处理好。 “好吧，改天我会亲自去一趟省委组织部，姚晓霞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而为，毕竟对于优秀女干部的提拔工作也很重要。” “很好，那就麻烦部长了！” 两人的谈话过程相当的干脆利落，刘国安没有问贾娟为什么一直坚持要帮李伟高弄一个想要的位置，贾娟也没问刘国安为什么对姚晓霞的事情如此关心。 很多事情大家原本就是心照不宣，问跟不问都没什么差别，关键是彼此要合作愉快！ 贾娟回到自己的部长办公室后，立即把市委组织部分管县区干部管理工作的副部长姜部长叫进来了自己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关于计划调整李伟高到洪河养殖共建园区的事情，希望姜部长能把李伟高的名字放进下一次干部调整的方案中。 姜副部长听了贾娟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居然出现了几秒钟的呆滞神情，这种神情跟贾娟在刘国安脸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贾娟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姜副部长，对于李伟高的调整职位，不过是一个副处级位置，同级别调整，有什么问题吗？” 姜副部长两眼看着自己的上司，心里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按理说，作为一个下属，对于领导做出的决定，只有执行的义务，没有横加指责的权力，可要是贾部长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己却又没能及时提醒她，说不准她心里对自己会有些腹诽。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姜部长开口对贾娟说：“贾部长，李伟高放到哪里当副职都可以，只是这洪河养殖共建园区，恐怕有些不合适。” “为什么？”贾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情况是这样的，即便是这次把李伟高列入了计划，只怕常委会上就过不了。” 瞧着贾娟依旧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姜副部长只能详细解释说：“部长，咱们普安市的洪河养殖共建园区是现在的陈大龙副市长建立的，要说那儿是陈副市长一手控制的地盘，当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你的意思是，担心陈大龙会反对李伟高调过去？”贾娟蹙眉问道。 姜副部长老老实实回答：“陈副市长对于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既然贾部长想要往洪河养殖共建园区里调干部，事前跟相关常委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总是要更加稳妥些，否则……” 姜副部长已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尽量婉转的说出来，心里却清楚，就算是贾娟主动跟陈大龙沟通，只怕陈大龙也绝对不会同意李伟高调整到水产养殖园区去。 陈大龙在浦和区当区委书记的时候，跟邬大光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李伟高摆明了就是邬大光的忠心亲信，现在虽然邬大光已经进去了，可是陈大龙必定不会心甘情愿让邬大光的亲信进自己控制的地盘。 贾娟似乎并未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她对姜副部长说：“姜副部长，你是不是多考虑了？不过是同级别的调整而已，陈副市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吧？再说，不过是一个副职，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贾娟这番话好像在跟姜副部长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于贾娟来说，李伟高的事情，自己已经丢了两次糗，这次又是满口答应了李伟高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又再次做出改变呢？ 思忖片刻后，贾娟像是打定了主意的口气说：“姜副部长，你就按照我的意思来列名单，不过是一个副职的平级调整罢了，应该没人会过分看重这件事吧？” 姜副部长听着贾娟已经决定下来的语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低头表示同意。 当下属的有时候尽了自己该做的本分也就无愧于心了，姜副部长在市委组织部算是被贾部长重要的一个副部长，因此他心里是巴不得贾部长事事都办的比较顺利，一荣俱荣，可是有些事情上，贾部长一意孤行，他一个副职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瞧着姜副部长出门的时候，一脸黯然的表情，贾娟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自己总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罩着的人，李伟高平级调整的事情又是经过市委书记刘国安首肯的。何况前两次在李伟高的提拔问题上，都是陈大龙主动跳出来跟自己作对，如果这次他还想要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的话，自己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一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如果在一个副处级的干部平调问题上都不能做主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能在这件事上笑到最后？” 贾娟做梦也没想到，在李伟高的职务调整问题上，她居然猝不及防的再次栽了个大跟头！ 几天后的市委常委会上，研究了全市工业经济发展规划和十二五发展目标，听取相关部门的汇报后，就研究市里相关人事调整工作的时候。 贾娟相当轻松的口气把自己原先拟定好的调整计划拿了出来，当讨论到李伟高的名字时，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即有了很大的变化。 贾娟根本没有主意这些细节，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介绍说：“李伟高同志在浦和区副区长的领导位置上也有很长时间了，不管是从工作经验还是从领导能力方面来说，都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人该有的素质，这次他本人主动提出要到洪河养殖共建园区当副职，我认为这样的要求应该是合理的，同时，到了洪河养殖共建园区也可以调整园区班子的结构，很利于班子合作办事，提高工作效率。” “对于李伟高的调整建议，我有不同的看法。” 贾娟自以为是的话音刚落，陈大龙那洪亮的声音立即紧随其后发出来，随着陈大龙的话里，常委里面就有了叽叽咕咕议论声。 贾娟看到这个情况，脸上的表情立即冰冻一般，她有些愣愣的看着陈大龙，迟疑了两秒才没好气地问道：“陈副市长反对李伟高的调整，总要有个理由吧？” 陈大龙淡淡口气说：“贾部长，这理由很简单，上次的常委会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人不仅个人素质有问题，而且在工作能力上也并不像贾部长说的那么到位。作为他曾经的老领导，我自信自己比贾部长更加了解此人的个性和各方面能力，一句话，不适应养殖共建园区的环境，更无法胜任园区副主任的工作职能，所以对于此人的调整我是反对的。” 贾娟见陈大龙当众跟他唱反调，气的脸色铁青，她没想到陈大龙居然在李伟高的职务变动问题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过不去，她的眼里不由露出几分凶狠来。 第871章为什么组织部不热心（四） 片刻的功夫，贾娟的脑子里风车似的快速转动，“自己一个市委组织部长，要是每次调整干部的建议都因为有常委反驳就害怕的缩了回去，那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部长的威信何在？以后市委组织部拟定的干部调整名单，还有哪个常委会看重？如果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养殖共建园区副主任位置都不能操作到位的话，只怕自己以后在常委会上的处境就更加不妙了，再说，你陈大龙也要推荐干部，以后也要有求于我的，我这回偏要跟你硬到底，看你奈我何？” 贾娟转脸看了刘国安一眼，恰好刘国安也正在看她，从刘国安的眼光中，贾娟看到了鼓励和支持，她心里的底气不由足了起来。 贾娟转脸看向陈大龙道：“陈副市长对李伟高不会是有些偏见吧？市委组织部推荐提拔干部，最重要的遵守原则就是公平，公正，而且组织部用干部那是很多人推荐考察的结果，不是个人的想法，所以常委会议上个别人对推荐调整的人有不同看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贾娟说的话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你陈大龙可以保留你的反对意见，但是李伟高职务调整，我依然是坚决坚持到底。 她一副挑衅的眼神瞧着陈大龙，似乎有足够的自信在等着陈大龙出招。 贾娟话音刚落，常务副市长周武在一个角落里瓮声瓮气的发表意见说：“贾部长，洪河养殖共建园区是我分管的范围，我对养殖共建园区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内容很是了解，所以对于干部的使用上我还是有建议权力的。至于李伟高这个人我是不看好，所以调整问题我跟陈副市长的想法是相同的，我认为李伟高的确不合适调整到洪河养殖共建园区来当副主任。” 周武是常务副市长，他说话那是很有分量。 周武副市长话刚说完，贾娟瞧见张市长居然都在轻轻的点头，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心里暗道，“难不成张市长居然也是站在陈大龙那边？要是这样算起来的话，十一个常委中，居然已经有三个摆明了态度支持陈大龙的观点？” 贾娟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到底是继续坚持，还是立马暂停？她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前两次的否决，已经让她这个市委组织部长面子上很是难看。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起来。 钱副书记作为市委专职副书记，分管党群，对干部、纪委、宣传等，并协助市委书记管理各项工作，这个节骨眼上就开口说：“这件事既然大家的意见不统一，那就举手表决吧。” 这是常委会上常见的套路，凡是大家争论比较大的问题，最后都是举手表决来解决问题，这种方式看起来民主公平，似乎每个人都充分的享受到了民主的权力。 可到底这种方式是不是绝对的公平和民主，恐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刘国安作为市委书记，原本可以阻断这样的建议，但是他是巴不得让贾娟和陈大龙之间的矛盾加深，因此不仅没有开口阻止，反而是轻轻点头说：“好吧，那就举手表决，请同意贾部长建议的同志举手。” 在刘国安的一声号令下，十一个常委成员中，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和市纪委书记田诚阳都宣称自己不了解李伟高的情况，所以不便于发表看法，选择了弃权。 同意贾娟意见的常委成员有刘国安，吴全能和贾娟本人，总共三票的结果不仅让贾娟大吃一惊，也让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脸上相当的挂不住。 直到这时候，贾娟才明白过来，看来自己起初到普安市的时候，立即就选择站在跟刘国安一边结为同盟原本就是个极其愚蠢的选择！ 一个领导人对常委成员的控制决定了他手里权力的分量，这种情形下，贾市长和刘国安两方阵营的强弱已经相当明显了，刘国安压根就控制不了常委会的局面。 尽管贾娟的心里那把火几乎要爆出来，可面对现实她却是个极其聪颖的女子，懂得见机行事的道理。 贾娟当时立马换上一副惊讶的口气说：“看来，我这个组织部长还真是有不称职的地方，来普安市的工作时间太短，对干部工作的确了解的不够透彻啊。” 听着贾娟这服软的口气，张市长赶紧站出来见好就收道：“贾部长倒也不必过分自责，为了李伟高的调整问题，市委组织部已经接连三次常委会上都对此人提出了调整建议，可见贾部长对工作态度的确是相当的严谨认真，以后吸取教训，把干部工作做的更加细致些，自然就好了。” 贾娟做出一副感激的神情看着张市长，张市长能在常委会上主动为自己下台搭了个台阶，算起来也是会转圈的主。 张市长的话显然代表了常委中几个人的共同观点，周武副市长也冲着贾部长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长辛辛苦苦的把推荐提拔的干部名单拟定出来，难免有疏漏之处，大家应该多理解才对。” 钱副书记等人听了这话，也点头附和起来。 刘国安瞧着局面居然变成了这种情形，心里不由有些窝火起来，张市长一帮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拉拢组织部的贾部长？ 这帮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贾娟表面上好像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立即原形毕露的张嘴骂娘起来。 “他奶奶的，这帮人把老娘当成什么人了，随便可以欺负的软柿子？” 紧随其后的组织部姜部长瞧着领导开完常委会后一副失态的表情，赶紧转身把部长办公室的门先给锁紧了。 贾娟见姜副部长进门，像是找到了出气包，冲着姜副部长叫嚣道：“姜副部长，你来的真好！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市委组织部这是第三次把李伟高列入干部调整名单了吧？这帮东西居然一而再的跟我作对？我这个组织部长不过是想要调整一个副处级的干部，居然全都不给我面子，你说这帮人是不是混蛋？” 姜部长瞧着贾娟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不敢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来，只能安慰说：“贾部长，其实在其他干部的推荐提拔问题上，咱们市委组织部报上去的方案，大部分常委还是都能认可的……” “我要的不是大部分，是全部！你懂吗？全部在常委会上通过，真是邪门了！李伟高的事情居然总是在常委会上碰钉子？” 姜部长听贾娟这么一说，心里立即猜想到了常委会上有可能发生的场景，他走到领导的办公桌前，先帮领导倒了杯水后，又满脸堆笑的低声汇报说：“贾部长，你看其他的干部只要推荐了，大家都没有意见，所以李伟高的推荐不能成功，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贾娟听出姜副部长话里有话，端起的水杯又重重的放下，两只眼睛瞪着姜副部长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副部长耐心解释说：“李伟高副区长一直在浦和区工作，原本浦和区的区长是邬大光，后来市政府的陈副市长去了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您是最清楚的，一般来说，区委书记和区长之间关系和号的不多，而邬大光区长跟陈副市长当时的关系可真是能用水火不相容来表示。” “李伟高是邬大光的人？” 贾娟对此类故事的老套情节也算是听的比较多，脑子里立即作出了判断。 “是啊，李伟高是在邬大光手里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要对邬大光忠心耿耿。再说了，就算是他想要投靠陈副市长，只怕陈副市长也不敢信任他，后来，随着邬区长和陈副市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陈副市长对付邬区长以及邬区长手下一帮人的时候，下手也比较重。” “邬区长出事就是陈副市长在背后搞鬼？” “是啊，不仅仅是邬区长出事，去年的浦和区接连抓了好几个科级和副科级的领导干部，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邬区长手下的一批人。” 贾娟咬牙切齿：“这陈副市长可真是够狠的！” 姜副部长赶紧冲贾娟拼命摆手：“这话您可不能在外头说，这普安市里谁都知道陈大龙副市长虽然只是个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却是能当大半个家的。张市长对他特别的信任，几乎是说什么就听什么，不过此人也的确很会来事，所以才会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混到了副厅级的位置上，相比较而言，李伟高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呢？” 贾娟若有所悟神情：“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邬大光既然已经栽了，想必李伟高在浦和区的日子一定极其不好过，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不停的过来求我这个老同学帮忙？” 姜副部长听贾娟这么说，心里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实话跟贾部长说透呢？ 姜副部长在市委组织部工作近十个年头了，从一个小小的办公室秘书混到今天的副部长位置也算是不容易，每一步自然都是谨小慎微，尤其是在干部站队的问题上，他心里自有自己的分寸。 瞧着姜副部长一副思索的表情，贾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第872章为什么组织部不热心（五） 姜部长有些尴尬的表情冲着贾娟笑道：“部长，其实，我这个做下属的也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有些话起初就该向部长汇报的，但是因为顾虑很多，却一直迟疑着拖延到现在。” 贾娟瞧着姜副部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知他必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信息要向自己透露，忍不住催促道：“姜副部长，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我这人个性一向爽快，不管说的是不是中听，我一概不会责怪就是了，我只要知道最真实最具体的情况。” 姜副部长心里总算是做出了决定，毕竟部长身为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她代表的是整个市委组织部的形象，她要是总在同一个问题上栽跟头，对于整个市委组织部的外界声誉来说也还是有些影响的。 姜副部长于是毫无保留向贾娟汇报道：“部长，您知道为什么李伟高之前一心想要去普水县开发区当一把手？后来又改成想要到洪河养殖共建园区吗？” “为什么？”贾娟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一头雾水。 “这两个位置都是陈副市长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最为重视的地方。” 贾娟一时有些没弄明白姜副部长话里的玄机，低头想了一会后，才有些迟疑的口气说：“你的意思是，李伟高挑选这两个职位的目的都不太单纯？” 姜部长轻轻的点头说：“李伟高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事考虑的太简单，他这样做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您想想看，陈副市长能同意他到这两个位置上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都是市领导，也都是一言九鼎的人，当然不会允许小人物给自己添堵。” 贾娟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姜副部长话里的意思，她做梦也没想到，李伟高跟自己提出的要求，居然里面还包含了这么一层意思？ 贾娟有些愤怒起来，李伟高扛着老同学的名义请自己帮忙，自己也尽力而为了，在第一次常委会上推荐失败后，李伟高就该对自己实话实说才对，他居然直到现在为止，没跟自己吐露一个字的内情？这孙子摆明了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罢了！利用自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是姜副部长今天对自己吐了实话，只怕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李伟高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副部长见贾娟脸上满是怒气，劝道：“部长您也不用生气，李区长是您的老同学，必定是了解您的个性的，估着，他也是担心把是实话跟您说了，您心里会有所顾忌不愿意帮他实现目标，所以才会对您有所隐瞒。” 瞧着贾部长那被气的铁青的脸色，姜部长也能猜得出来，领导这应该是头一回听人向她当面挑明整件事的内情。 “这小人，典型的小人，居然敢耍我！”贾部长恨恨的口气说。 姜副部长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闷声不吭的站在一边，又帮部长的水杯重新续上了热水，这才轻声说道：“贾部长，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贾娟冲他一抬手：“等一下姜副部长，你记好了！下次干部调整的名单上给我加上李伟高的名字，职务是，史志办副主任。” “啊！？” 姜部长不由大惊失色起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了解家部长是个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女汉子，可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席话，部长居然立即作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老谋深算的姜部长一向是个两面光的和事佬，一想到如果有一天被李伟高知道了，是自己当着部长的面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只怕李伟高必定会记恨自己。 这年头，钱多，车多房子多都可以，就是不能弄的自己仇人多。 姜副部长赶紧又替李伟高说情：“贾部长，您跟李副区长毕竟是老同学，依我看……” “按照我的指示去办，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贾娟说话口气斩钉截铁。 她压根就不给姜部长任何说情的机会，一张粉脸板的跟谁欠了她不少钱似的，说完这句话后，看也不看姜副部长一眼，顺手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领导人既然要打电话了，姜副部长自然不方便继续留在领导人的办公室里，他只能后退一步后，忍不住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赶紧转身出了贾部长的办公室。 贾部长如此而为，说白了也是官场养成的恶习，不能容许下属对自己瞒着，必须对自己坦诚相对，李伟高敢利用自己，那就是找死？那就是不忠。 中国是个诚信的社会，忠心那才是关键。 南宋大臣文天祥，1278年十二月被元军所俘。后被押送大都（今北京），囚禁三年，迭经威逼利诱，受尽百般折磨，始终不屈。于元世祖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1283年1月9日）在柴市从容就义，表现出坚贞的民族气节，被称为忠心的典范。 后来，不管那个皇帝上位，都会极力推荐文天祥，那就是让更多的人，学习文天祥对自己忠心，做自己的狗。 市委常委会过后，陈大龙回到办公室也一直对李伟高的问题在心里盘算着，“这孙子仗着跟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是老同学的关系，一次次的想要做些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令人讨厌的跳蚤，尽管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可整天在眼前跳来跳去的，也确实是很烦人的。” 陈大龙决定把这个麻烦给彻底解决。 以前明知道他跟邬大光是一路货色，却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主要是看他年纪不是很大，如果过分的打压，会对他将来的仕途影响极大，现在看来是错误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大龙正考虑怎么才能让李伟高付出代价的时候，浦和区长程浩文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自从陈大龙出任副市长的职位后，程浩文倒是经常到他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一是对于湖大广场的项目事无巨细，他都会亲自向陈大龙当面汇报；另外王书记到了浦和区后，做出了哪些动作，他也会及时向陈副市长反映；而这一次他过来主要是为了上次陈副市长交代的，关于李伟高的诸多问题。 这会，程浩文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严肃的表情向老领导汇报说：“陈副市长，按照您的要求，对李伟高副区长的一些情况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 陈大龙问：“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有？” 有过纪委工作经验的陈大龙心里明白对付此类干部的重点是什么，关键是铁一般无法撼动的证据，只要有对方违纪违规腐败贪污等证据在手，想要扳倒对方易如反掌。 程浩文听了老领导问话，眉头微微皱起解释说：“陈副市长，我们也很想找到对李伟高不利的确凿证据，可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李伟高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一向以清廉的形象示人，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从来都不会收别人一丁点好处，就算是土特产什么的，都没有。” “哦？”陈大龙倒是没想到，这个李伟高居然还是个表里如一的清官？这可实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干部啊？ 他正想开口对程浩文说，“这年头想要在官场找到一名清官比在女大学生里找处女还难，若是李伟高果真是清廉好官，有些事情倒是可以从长计议。” 没想到程浩文接下来又说：“陈副市长，李伟高不是不收礼的官员，只不过他本人从来都不会沾手这种事，背地里收礼的人都是由他老婆出马。尤其是在邬大光当区长的那段时间，李伟高的确是从不同的渠道得了不少好处，但是所有的经手人都是他老婆，没有一位送礼人跟他本人有直接接触。” 陈大龙这下明白过来，“这是官场典型的夫妻二人组模式，男的在外头假装清廉，女人在后院大肆敛财，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至少家里还能保住一个人的安全。” 陈大龙满脸惊讶神情秒变轻蔑：“这孙子够精的！” 程浩文点点头继续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根据我们的调查，李伟高家里有两栋别墅，还有几处住宅和商铺，按照正常的工资标准，他们两口子名下是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财产，因此用财产来源不明罪，依旧可以让他无话可说。” 陈大龙做事一向谨慎小心，问道：“你们调查过他夫妻两人的家庭背景没有？” 程浩文明白陈大龙话里的意思，汇报道：“李伟高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他的老婆跟他家境相当，原本他老婆在市里的二院当会计，后来却突然停薪留职不上班了，估计着是家里的钱到了一定的数额后，他老婆不想再去受朝九晚五的苦了，这样说起来，他老婆根本就没有收入，全家都靠着李伟高一个人过日子罢了。” 陈大龙听到这，明白过来：“照这么说，想要收拾李伟高，还得从他老婆身上做文章才行？” 程浩文回答：“老领导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执行就是，在浦和区的地盘上，想要找点证据收拾李伟高的老婆，应该难度不大。” 陈大龙当即下达指示：“好，记住了，要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请老领导放心。”程浩文爽快应承。 程浩文得了指示离开了，陈大龙的心里却琢磨起来，“上次就有下属向他汇报说，最近一段时间，李伟高跟邬大光的老婆走的很近乎，这两人凑在一起必定没什么好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副市长办公室里琢磨李伟高的时候，李伟高正跟邬大光老婆在一处，两人破口大骂陈大龙太不是东西，简直阎王殿里的小鬼转世十八层地府鬼叱投胎！ 第873章为了目的瞎折腾（一） 当听说在市委常委会上对于自己的调整职务建议被第三次否决后，李伟高内心的愤怒几乎到了极点，当着邬大光老婆的面，他痛痛快快的骂了的陈大龙狗血喷头后，协商的口气对邬大光的老婆说：“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放弃努力，希望嫂子能帮我跟吴秘书长美言几句，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邬大光的老婆对于李伟高没有调整成功一事也相当的沮丧，原本还指望他能帮上自己的忙，现在瞧着他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妥当，还怎么帮自己？ 邬大光老婆有些泄气对李伟高说：“唉！就算是吴全能想要帮忙，他一个秘书长就能比市委组织部长说话还管用？我看这事只怕没什么指望了。” 李伟高赶紧给邬大光老婆打气：“嫂子，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该努力争取，你放心，这次你帮我跟吴秘书长说说看，我稍后再去找一趟贾部长，我就不信了，有两个常委支持我，事情还能这么难办？”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口气说：“眼下也就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事情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伟高瞧着邬大光的老婆勉强答应帮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强。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官场的规矩很多人心知肚明，却并不一定人人都能弯下腰做到，即便是勉强自己弯下腰来做孙子，到底拍马屁能不能拍的领导心花怒放又是一道关卡。 为了李伟高提拔一事，邬大光的老婆也是绞尽脑汁，正跟李伟高商量此事的时候，接到市委秘书长吴全能打来电话，约她今晚到“惠公馆”共进晚餐，在李伟高鼓励眼神下，邬大光老婆一口答应下来。 “惠公馆”是一栋经过修缮的三层建筑外表一派民国建筑风格，是一九一一年晋绥铁路银行（旧址），门匾上方镶嵌的“惠公馆”金色字体已被清除，但痕迹依稀可见。 这里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在却成了高档的娱乐会所。 一条小巷子里的“惠公馆”并不起眼，巷子口也没有任何介绍，只挂着一排排红灯笼，这里今号称是普安市最高端的“私家菜馆”，不仅吃喝相当上档次，楼上的酒店套房也相当的不错。 吴全能跟邬大光的老婆约定时间前后进了酒店时，门卫马上过来热情的接待。 今晚的邬大光老婆算是开了一次眼界，这家会所跟她以前吃饭的所有高档餐厅看起来都是有本质差别的，走进内堂后，所有的建筑大都为青砖红木，内有水壁、龙壁，墙面雕刻精美。 走廊处摆放着“惠公馆储值卡优惠活动”显示，其最低储值金额为1万元，现金充值7万元以上可获赠3888元的“惠公馆特供酒一瓶”，一次性消费4000元以上才可享受优惠回馈。 邬大光老婆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直咂舌，“我的个老天！一瓶酒近四千块钱，如果不是公款吃喝，老百姓有几个能喝得起？”。 一位客户经理殷勤的伺候两人落座后，捧着菜单给两位贵客点菜，菜单上不乏鲍鱼、鳖、鹿脯等名贵菜品。 邬大光的老婆瞧着菜单上的昂贵价格，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吴全能说：“不过是吃顿饭罢了，何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呢？” 吴全能却冲她神秘一笑：“今天不一样，你听我安排就是了。”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像是个害羞的初恋小姑娘一样，乖顺的坐在吴全能身边闭上了嘴巴。 今天下午，吴全能打电话请她吃饭的时候，居然提出了一个相当意外的要求，希望她今晚能穿一条白色的长裙。 她当时以为吴全能在跟她开玩笑，这么冷的四九天里，实在是不适合穿裙子，何况是白色的长裙？那不是让自己很冷，可是吴全能却一定要坚持让她顺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邬大光的老婆只能挂断电话后，立马现赶着去商场，挑选了一条适合冬天衬底穿的白色裙装，外面再罩上一件略显奢华的皮草，脚蹬同色系长筒靴，整体造型看上去倒也合适。 吴全能把菜点好后，吩咐客户经理把包间的门关上，这才满含深情的眼神对着邬大光的老婆低声说：“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邬大光的老婆皱眉想了一会，愣是没想出来，吴全能的脸上明显露出些许失望：“我以为，至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是该记得的。” “到底什么日子？你快说啊。”邬大光的老婆撒娇的口吻问道。 “二十年前的今天，在我租住的那间小屋子里，是你，第一次让我尝到了女人的吻还有女人的第一次，还得当时我对你的承诺吗？” 吴全能这么一说，邬大光的老婆头脑中立即回放起来。 二十年前的今天，她跟吴全能还是所谓的那种恋人关系，两人看完电影后，一起回到吴全能当时租住的小房子，两人谁也舍不得分开，于是在房间的小床上，抱在一起像是亲吻鱼一样不停的接吻。 年轻男女独处一室，尤其正是恋爱中的的男女，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吴全能有种莫名的冲动，他的一只手忍不住在女人的身上上下探索，像是想要找到什么心仪已久的宝藏。 邬大光的老婆当时对男女之事的了解也仅限于生理教科书，被男人这样上下磨着，浑身感觉像是火烧般的难受，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在男人的一双大手抚摸下，迷迷糊糊的并不做出任何动作，只是身体软软的任其摆布。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居然把手伸进了女人最隐秘的私处，那种粗糙的大手触秘密的地方的感觉让邬大光的老婆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爽，她本能的想要跟男人之间进行一种想象中的运动，可她却不知道该具体怎么操作才好。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的探索精神更加强烈些，扒下了女人的下身所有障碍物后，凭着一种兽欲的本能，直起身上养了二十多年的老二，直接顺着女人下面刺了进去。 自从两人有了这一回后，心里都感觉到彼此之间像是脱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在感情上的不由自主的愈加亲近起来。 那晚的疯狂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记忆深刻的。 一晚上究竟干了多少回？早已不是很确定，印象中似乎除了短暂的休息外，只要是处于大脑清醒阶段的时候，男人一定在女人的身上孜孜不倦的运动着。 这样的往事对于吴全能来说，是在心里占有极其重要位置的，因为那是他的第一次，他的处男之身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交给了邬大光的老婆。 他原本以为，自己毕竟是这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她应该也会对这件事记忆深刻才对，却没想到，女人居然早已不甚记得？没有自己的提醒，说不定她压根就没把今天这样的日子记在心上。 吴全能带着几分感情问女人：“还记得我当时对你的承诺吗？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要带你吃最好吃的，带你住最高档的酒店！” 邬大光的老婆眼角不由有些湿润起来！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些年都过来了，吴全能居然还记得当初说过的那两句承诺？ 女人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 吴全能知道邬大光的老婆此刻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只不过他并不想听那些不堪一击的废话解释，于是他伸手轻轻的捂住了邬大光老婆的嘴说：“这些年，我经常会做梦，梦见你还是穿着那条白裙子，在梦里叫我，搂着我，跟我亲嘴，可是等到梦醒了，才发现，一切都不是真的。” 邬大光的老婆愈加为初恋青人的这份深情感动不已。 自从邬大光被抓后，她心里就特别后悔年轻做出的决定，自己怎么就没能慧眼识珠，看出吴全能才是男朋友中最有实力的潜力股呢？ 现在倒好，邬大光出事了，家里的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人一旦没有了经济上的支撑，所有的烦恼就全都接踵而来了。 邬大光的老婆含泪发自肺腑说了一句：“小吴，我现在经常在想，要是能回到二十年前，该多好。” 吴全能脸上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心里却冷若冰霜，只有他本人心里是最清楚的，他今晚请邬大光的老婆吃饭，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一个由来已久的欲望罢了。 自从邬大光的老婆当初抛弃了他跟邬大光结婚后，他就在心里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让邬大光的老婆后悔！ 不仅如此，他还要向这位昔日的初恋青人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极其错误的，没有选择他吴全能是她一辈子都必须懊悔的一件事。 眼下，他已经做到了！ 邬大光的老婆悔恨的泪就在眼里打圈圈，这让吴全能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意，那种感觉和爱情无关，反而是一种报复过后的绝逼快去感！ 只要一朝拥有，别管天长地久，这句话现在已经变成滥情的借口，但是吴全能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女人却这样做了，当然要报复。 两人“恩恩爱爱”的吃饭后，吴全能搂着邬大光的老婆上了楼上的套间。 …… 最近一段时间，吴全能跟邬大光的老婆看起来像是旧情复燃，可是邬大光的老婆一次次的提出要求，请他帮忙李伟高的事情，让吴全能心里明白，这女人其实跟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做事情总是有自己目的的。 李伟高的事情已经上了常委会三次都没能通过，看样子，不管是谁想要帮李伟高的忙，只怕难度都很大。 好在，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冲着跟他老同学的关系，对此事好像还比较的积极，只要她能继续坚持下去，想必李伟高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或许，该找机会跟贾部长再聊聊，看看她对李伟高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态度？”吴全能在心里盘算着。 邬大光老婆交代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愿意帮忙促成的，因为他希望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是有能力的，不管是在哪一方面，都是相当有能力的。 四九天的威力日渐明显，最低温度零下六度的天气滴水成冰，一清早开车出门哪哪都能看见四岔路口有小轿车轻微碰擦交通意外堵在道上，尤其是高架桥上桥面结冰刹车不灵，前面车辆稍微速度慢点，后面车就得撞上去。 第874章为了目的瞎折腾（二） 一大早，市委组织部长贾娟从温暖的空调专车里下来后，顾不得领导形象一溜小跑赶紧跑进办公楼一楼大厅，走到电梯门前摁下开门键上楼。 上楼后电梯门刚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贾娟心里一阵嫌恶，“李伟高一大早又来干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贾娟现在看到李伟高心里莫名厌恶，“这位老同学，扛着‘老同学’三个字居然利用自己去帮他达成一己之私？害的自己在常委会上几次三番的丢人现眼，居然还有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位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李伟高并不知道贾娟心里变化，瞧见老同学贾部长从电梯口出来，赶紧热情迎上去，一边说些客套话一边跟在贾娟身后进了组织部长办公室。 部长办公室窗明几净，空调早已调到合适温度，连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清茶贴心放在领导右手边位置。 还没等贾娟屁股落座，李伟高迫不及待质问贾娟：“老同学，我这次想要平级调动居然也没成？这也太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贾娟心里暗骂，“李伟高背地里拿自己当猴耍，还好意思重提旧话？”想想两人好歹是老同学，撕破脸总归不好，冲他没好气道：“李副区长，我已经是尽力而为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常委中反对你调整的人占大多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官场混迹这些年，贾娟早已学会了阴奉阳违的那一套，她一边在头脑中盘算着上午的行程安排，一定对李伟高说着一些敷衍的话。 李伟高故意兴风作浪挑唆道：“老同学，依我看，这帮常委就是把你当成是软柿子了！瞧着你新来乍到，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你想想看，这要是从一开头就把你给镇住了，你这个市委组织部长以后还不得随大流，听他们的摆布？” 李伟高的这些挑拨话语显然让贾娟心里对他的怨恨又多了几分，“这家伙还嫌自己丢人不够大？还想继续害自己？”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微笑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新来乍到的，对很多情况都不是太了解，在你的提拔问题上，的确是做决定有些唐突之处。”贾娟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李伟高以为自己的话正好戳中了贾娟心坎上，赶紧趁机游说道：“你可是市委组织部长，要是连我一个小小的副区长都调整不了，那以后不要说你，就算是整个市委组织部的整体威信在市里都会受到一定影响，你可不能对这种情况掉以轻心啊。” 贾娟看了李伟高一眼，瞧着他依旧是摆出一副“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 贾娟故意反问李伟高：“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 瞧着贾娟一副无奈的说话口气，李伟高趁势提出了自己新的要求：“贾部长，不行的话，你就把我弄到底下的县区去，普水县离市区比较远，相信我一个浦和区的副区长提出到普水县当副县长，这样的要求应该没有其他常委会横加阻拦吧？” 贾娟不由愣了一下！李伟高可真是够能折腾的，这才多长时间啊？都跟自己提出三个不同的位置要求了。 贾娟这回多了个心眼，冲李伟高问道：“你想去普水县当副县长？为什么？”贾娟想起姜副部长跟自己说起过，陈大龙副市长之前也在普水县的领导位置上工作过。 李伟高信誓旦旦：“我还不是为了老同学你的面子？你想想看，我的事情现在已经对你这个组织部长的威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的事情上要是没有个最终说法，只怕那帮站在一边看戏的人，会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我算是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我在个人方面做出一点牺牲，也绝对要维护好老同学你的领导威信。” 听着李伟高说的跟一朵花似的，贾娟的心里愈加对他厌恶了几分，“他这是在把自己当成傻瓜白痴吗？明明他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把他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上后去方便他自己对付陈大龙，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自己考虑？” 贾娟不动声色的冲着李伟高说：“这件事还是先等等再说吧，组织部最近暂时还没有县区干部的调整计划。” 李伟高脸上表情稍稍愣怔片刻，旋即表态：“我是无所谓，什么时候调整都是一样的，我主要还是担心你。” 贾娟内心深处对李伟高的厌恶几乎达到极点，她真担心这家伙在自己办公室多呆一会，会让自己情绪难以控制爆发。 贾娟好不容易默默深呼吸平缓内心愤怒，依旧用平静口气对李伟高说：“李副区长请放心吧，我毕竟也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对于组织工作还是有些经验的，今天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贾娟说话的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李伟高几乎对她的内心感觉早已发生了本质变化没有丝毫的察觉。 当一个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一直使用礼貌语言，那你就要千万小心了，此人一定是在敷衍你！因为他跟你谈话的时候，明显没有调动起自己内心的情绪，所有的语言都不过是理智的场面话罢了。 李伟高却并没有察觉，他以为贾娟作为自己的老同学，跟自己一向是不见外的，既然她工作繁忙，自己适时离开也是正常的。 李伟高一离开，贾娟气的随手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推倒洒落一地，嘴里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混蛋！还想利用我帮他调整到普水县当副县长？简直是白日做梦！我他妈的要是再傻乎乎的去帮你，那我岂不是真就成了傻逼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明明贾娟亲口跟李伟高讲过，最近一段时间，市委组织部并没有调整块干部的计划，可是李伟高的职务还有在一周后发生了变动。 了解内情的人却知道，这次调整干部的源头是胡嘉伟，李伟高在跑官的时候，胡嘉伟的青人马佳娟跟省环保厅的秦厅长关系早已进了白热化阶段。 秦厅长日了马佳娟过后，在马佳娟的请求下，给普安的几个领导打了电话，说了胡嘉伟的事情，请求帮助。 市委书记刘国安接到电话非常重视，就给贾娟打了电话，说最近市委常委会研究胡嘉伟的事情。 那一次的市委常委会议上，贾娟把胡嘉伟这个人的位置调整说出来的时候，陈大龙第一反应是准备明确反对，没想到张市长在他开口之前表态说，支持！这让陈大龙只好识相闭上嘴巴。 张市长说在常委会上说，“胡嘉伟本来有点过错，这次调整到发改委做副主任，也是对干部负责，让他发挥在开发区时候懂经济的特点。” 既然是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张市长都同意的人事调整，市委常委会上结果肯定是全票通过。 陈大龙心里也只能遗憾自己百密一疏，最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上蹿下跳的李伟高身上，倒是忽视了胡嘉伟的问题，导致现在胡嘉伟有机会咸鱼翻身。 贾娟顺道在此次常委会上建议李伟高调整为史志办副主任，对于李伟高的调整方案第四次上常委会讨论，在座常委们人人心里都有自己一盘棋。 “对于李伟高的调整方案一而再上有机会上市委常委会上讨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跟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老同学关系，现如今连老同学都落井下石，还有谁为他出头？” 在座常委们一致表态度赞同对李伟高的调整位置。 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倒是嘴巴张了几下一副想要表达意见的模样，可最终却也只能识相承认现实，市委书记和市长都默许的人事调整，他一个秘书长敢跳出来捣乱？ 除非他不想混了！ 一年中最冷的大寒节气，北方早已一片冰天雪地，长江中下游地区也下了一场铺天盖地大雪，华夏大地从南到北在这一天同时进了最为寒冷的时节。 市委常委会传出消息当晚，当事人李伟高的心情像是瞬间掉入千米之下冰窟窿，赛过冰天雪地极寒低温。 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次变动位置并不是原先期望的普水县副县长职位，反而意想不到被调整到史志办当副主任？ 怎么会出现如此天差地别的结果？老同学贾娟之前不是答应的妥妥的？稍稍思忖片刻他便反应过来，恐怕是老同学贾娟堂而皇之把自己当猴耍了一回！ 羞辱！绝望！愤怒！ 李伟高恨不得拿上板斧找谁拼命去！ 说到是史志办这个单位，一般人通常都不太了解。这样一个机关单位在众多的部委办局中一直处于一种几乎无人关注的角落位置，平常工作中，几乎没有多少单位是需要跟史志办的人打交道的。 史志办的职责就是记录历史，也就是整理和记录当地自然、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发展和变化的情况，相当于历史上的“史官”之责。 具体一点地说，市史志办主要职责是制定《普安市市志》及《普安市年鉴》编修规划和总纂方案并组织实施，对区（市）和部门志书、年鉴的编纂进行业务指导、培训及审查验收，开发和管理青岛市情资料库、地方志馆，开展地情课题研究，提供地情咨询服务，编撰地情丛书等等。 志书不同于其他书籍，是权威的、严谨的、翔实的综合地情资料文献，这些特性决定了编修志书一定要有确保其质量的编修程序。修志的基本程序主要经过八大环节：拟订篇目、征集考证资料、资料长编、编写初稿、组织评议、修改补充、志稿送审、终审定稿。 史志办这样的单位无论从工作职责，还是从工作内容等方面来说，都跟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没有太大的关联。 一个机关干部被调整进了史志办，类似于古代被打入冷宫的妃嫔的待遇，到底什么时候能重新进了皇帝的视野，那真是要看本人的造化和运气了。 第875章为了目的瞎折腾（三） 李伟高得到消息后整个人差点崩溃，好在他算是头脑比较理智的，冷静下来后既没有去找自己的老同学拍桌子骂娘，也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第二日故意在人前摆出一副自在的表情公然对外宣称，“我李伟高其实对官场的诸多尔虞我诈早已厌倦了，到史志办工作恰恰是自己一心想要去的。” 做人虚伪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可怜！可气！又可恨！ 当着自己人邬大光老婆的面，李伟高才拍着桌子把真心话给骂了出来，他破口大骂，“贾娟实在太不是东西！居然这样的耍弄自己？原本指望着这老同学来了能帮自己一把，却没想到害的自己一脚踏进了这无底的深渊。” 事已至此，邬大光的老婆也只能劝慰道：“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生气又有什么法子呢？” 李伟高龇牙暴齿不死心：“我就不信，我李伟高从此就这么栽了？”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邬大光被抓了，李伟高也被贬了，原本指望着李伟高能帮自己一把的愿望算是彻底落空了，只怕以后的日子还得靠自己一个女人柔嫩的肩头扛着。 邬大光老婆在一旁沉默不语，李伟高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邬大光的老婆问道：“最近，你跟吴秘书长有联系吗？” 邬大光的老婆猜到他想说什么，有气无力点点头道，“你调整到史志办当副主任早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吴秘书长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就帮不上忙？”李伟高像是落水的人想要拼尽全身力气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邬大光老婆直言：“你的消息出来后，我就找吴秘书长谈过了，他当时跟我说，暂时情况下想要调整位置，估计没有可能性，不过……” “不过什么？”李伟高问。 邬大光的老婆欲言又止的口气说：“其实，我也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他跟我说，如果你不断的想办法调整位置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陈大龙的话，到史志办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伟高听的有些糊涂起来：“好事？我如今被小人耍弄调到了史志办倒成了好事？”他冷笑一声，“吴秘书长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邬大光老婆见李伟高显然没听懂自己话里弦外之音，赶紧解释道：“吴秘书长说，史志办这样的工作单位，平常一向很少有领导关注，单位的重点工作就是对于一些文稿的编撰，很多人其实常年都是可以不坐班的。只要在家里把自己手头的一些文字工作搞完也就行了，说起来在时间上比较自由，对于你来说，正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干你自己想干的事情。” 邬大光老婆最后一句话让李伟高明白过来，吴秘书长原来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他心里默默点头，脸上却还是愁眉苦脸。 “可是，以我现在这种政治地位，只怕就算是找到了相关线索，也未必有人会尽力配合我。”这才是李伟高心里最刺痛的一点。 邬大光老婆安慰他：“那不是还有吴秘书长在背后撑着吗？真正需要的时候，请他打声招呼也是可以的。” 听了邬大光老婆的话，李伟高的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自己已经被弄到这步田地，都是被陈大龙那混蛋给害惨的。” 冤有头债有主！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尽办法从陈大龙那里为老领导邬大光和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讨还一个公道！” 李伟高在邬大光老婆的点拨下，心里豁亮起来，第二天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悄悄的动身去了普水县。 他跟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家豪原本就有几分私交，他暗自在心里估着，此次去普水县，只要沉下心来调查必定有所收获。 当李伟高出现在王家豪面前时，王家豪的表情是惊愕的。 最近关于李伟高被调整到史志办的消息出来后，王家豪头脑中立即就有了好几个故事的版本，他心里最大的问号是，既然李伟高跟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听说是老同学，怎么会落得一个这么惨的结果呢？ 面对王家豪的惊讶表情，李伟高倒也没太在意。 自从工作岗位被调整后，他走在外头迎接到的最多眼神就是惊讶和同情两种，而这些眼神子除了让他心里又添了几分斗志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 朋友还是老的好。 王家豪对李伟高的态度算得上热情，一见面彼此客套了几句后，问道：“李副区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王家豪的问话刚出口，猛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错误，现在的李伟高早已不是浦和区的副区长，应该称呼他为李副主任才对。 王家豪反应过来抱歉道：“不好意思，一时还有些没改过口。” 李伟高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冲着老朋友摆手大度道：“没事，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王家豪瞧着李伟高一副洒脱的说话语气，心里倒是有些疑惑起来。 一般人遇到了李伟高现在这种状况，必定恨不得整天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怎么李伟高的调整公示刚出来，他却毫不避讳的四处跑呢？ 王家豪在心里琢磨，李伟高八成是心情不好过来找老朋友说说心里话发泄内心不满情绪，于是冲着李伟高诚挚邀约道：“李副主任难得到我这里来，今天可一定要让我好好的尽一下地主之谊，陪李副主任好好的喝两杯。” 王家豪这话一说出口，李伟高立即就明白过来，敢情这厮把自己当成是过来蹭酒喝，想要来一个借酒浇愁来了？ 李伟高冲着王家豪绽放灿烂笑脸：“谢谢王副书记的美意了，只不过，我这次来找你，却并不是想要找你要酒喝。” 王家豪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愈加疑惑起来，这种时候，李伟高不是找自己过来喝闷酒，还能会有什么事情？ 李伟高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问王家豪：“王副书记知道，这次我的职位调整有什么样的隐情吗？” 王家豪轻轻摇头。 李伟高当着王家豪的面，平静的口气把陈大龙一而再的在常委会上对于自己的提拔以及平级调动都提出强烈反对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伟高说：“王副书记心里是最明白的，咱们浦和区上一任的邬区长，就是因为不听从他陈大龙的霸道指挥，所以才会落得一个被弄进去的结局。我们这些原先跟在邬区长身边的人，统统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其他人感受的领导，王副书记觉的，他还适合继续在领导的位置上继续呆下去吗？” 尽管李伟高说话的时候一副慢条斯理模样，王家豪却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刻骨的恨意。 这种恨意让他的心里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没想到李伟高此次被调整到闲职居然也是栽在陈大龙的手里？想起自己的表兄弟蒋家五鬼同样栽在陈大龙手里，王家豪心底顿时涌出一股跟李伟高同仇敌忾恨意。 王家豪现在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李伟高来找自己的目的，只怕这厮是想要过来是抱着跟自己结成同盟一起对付陈大龙。 只是，他心里却只能摇头，他心知现在对陈大龙下手根本没有必胜把握，在没有弄清楚陈大龙的底细之前，他不敢对陈大龙动什么坏心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家豪从小智商情商高于常人，否则也不会被国内排名前三的名牌大学录取，更不会这些年在仕途上玩的如鱼得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家豪心里门清，自身实力不够强大之前冒然对仇人陈大龙采取报复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只会导致自取灭亡的结果。 但是，他却并不准备阻碍李伟高付诸报复陈大龙的行动，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例枚不胜举，万一李伟高侥幸赢了呢？ 王家豪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冲着李伟高笑道：“陈副市长之前在咱们普水县倒也工作过一阵子，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是近乎，因为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因此我对他这个人的秉性也谈不上有多了解，不过，咱们普水县有个人一定比一般人更加了解他的情况。” 李伟高的眼里不由放出异样的光芒，脱口而出问道：“谁？” “普水县的妇联主席，吕志娟。” “吕志娟？” 李伟高把这个似曾听说，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名字在嘴里稍稍咀嚼了两遍后，问：“吕志娟是个女人吗？她跟陈大龙到底什么关系？” 王家豪脸上神秘一笑，细细跟李伟高解释：“以前陈副市长在普水县当领导的时候，跟吕志娟的关系相当不错，听说还不是一般的不错，只不过后来随着位置的不断高升，两人之间的联系就相对少了。” 第876章为了目的瞎折腾（四） “就在前一阵子，好像听说吕主任还亲自去陈副市长办公室找过他一回，大约是想要请陈市长看在以前两人的交情上帮她一把，提拔个更加理想的位置，却没想到被陈副市长一口拒绝了。” 李伟高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尽管王家豪并没有说明吕志娟跟陈大龙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李伟高按照某种惯例，已经推测出了陈大龙跟这女人之间必定有些瓜葛。 否则的话，女人又怎么会理直气壮的跑到市里去找他要官？ 李伟高皱眉问道：“王副书记，吕志娟上次既然要官不成，必定心里对陈大龙也是满腹的意见。” 王家豪话里有话回答：“那是当然，而且你知道，女人一旦心里的怨恨爆发出来，那种能量还是相当可怕的。” 两人说到这里，李伟高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王家豪对自己想要对付陈大龙的态度。 这厮是个保守派，他心里肯定也是恨不得陈大龙受到惩罚，却又不愿意亲自掺合此事，估计是担心事情一旦失败，落得一个不好的结局。 但是，他却不反对自己暗地里去对付陈大龙，不仅不反对，而且还在信息等方面积极支援自己，这也算是官场中的官员对待很多问题时的最常用态度，“明哲保身”。 对于李伟高来说，能有人提供如此有价值的信息助他一臂之力，他已经很满意了，他立马对王家豪表态道：“好，既然王副书记已经把吕志娟的情况介绍的这么详细了，我稍后一定会去拜访她。” 王家豪笑眯眯的对李伟高叮嘱道：“拜访女人的时候，李副主任可得留点神，像吕志娟这种女人，很是聪明，典型的认钱不认人的货色，你要是不准备出点血，只怕她压根就懒得理你。” 李伟高立即明白过来，王家豪不仅给自己提供了吕志娟这条线，还把如何尽快攻下吕志娟的绝招也一并说明给了自己。 李伟高的脸上不由露出感激的微笑，冲着王家豪笑道：“真心感谢王副书记，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王家豪自谦：“都是举手之劳而已，要是李副主任有空的话，中午我安排一桌酒席，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李伟高对王家豪的热心相当的满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王家豪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中午我还有其他的应酬，我就不参加了，到时候找个合适的人给你们当个介绍人的角色，也就成了。” 王家豪既然摆明了不想掺合这件事，却又帮忙安排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李伟高除了说几声谢谢外，还能说什么呢？ 李伟高和王家豪把报复陈大龙的目标直指吕志娟身上，吕志娟本人却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官场中的女人最看重两样，一是权力，二是金钱，跟这两样无关的，很难挑起女人的兴趣。 此时，吕志娟正懒洋洋躺在自己的小别墅里休息。 白色的两层小洋楼位于普水县西郊的某别墅区内，住在这里的人通常是非富即贵，吕志娟当初买下这别墅的时候，一来是考虑到小洋楼的欧式建筑风格看起来相当的顺眼；另外也是想要为自己安置一个比较舒服的家。 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身为一个女干部，她心里对于成立家庭这一块的幻想早已从梦幻中跌回现实，往往很多人把官场一些利用身体作为铺垫晚上爬的女干部统称为“公共汽车”或者是“公共厕所”。 这年头，官场女人拥有这样的头衔意味着付出了一辈子的名誉作为代价！ 可是吕志娟并不觉的自己所做的选择是错误的，尤其是当她相当舒适的躺在自己的小别墅卧室，她心里会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滋味。 就算自己是“公共汽车”，自己的身价也是昂贵的，有多少男人和女人辛苦了一辈子也买不起自己这别墅的一个卫生间。 自己这些年作风不好的名声在外不假，可是自己每天过的日子是那种人一天都没有享受过的，因此她把那些背后对她指手画脚的人通通认为是妒忌。 女人妒忌自己长的没有自己漂亮，男人妒忌没有自己手段高明，没有跟自己一样个可以向领导献媚讨好的本钱，他们那些人的心里又何尝不想过跟自己一样的日子？ 每天开着高档车，住着高档别墅，吃着高档饭店，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地，到了哪里都是众人瞩目和羡慕的对象。 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这是太多俗人的心态。 耳边听着优雅的音乐，吕志娟懒洋洋的倚在那边睁大了两只眼睛盯着卧室里的天花板，她现在每天考虑最多的问题就是关于如何在仕途上有更大的进步空间，可眼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成全自己的心愿。 前一阵子，听说陈大龙被提拔为常委副市长后，她曾经专程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撒娇讨好，跟他提出自己也想要沾光进步的意思。 可令她做梦也没想到是，陈大龙却对自己说，“暂时不方便，等到方便的时候再说。” 陈大龙当天对她的态度是极其礼貌的，各种礼貌用语一出口，便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生分来，吕志娟心里很是不爽，到最后忍不住拉下了一张脸。 她记得当时自己冷脸问陈大龙，“当真就半点不念及往日情分，坚决不肯帮自己一把？” 陈大龙的回答却是，“一切按照规定的组织程序来，如果吕志娟果真在工作上做出些成绩来，自然会有组织部门把推荐提拔的名单给报上来，如果要是想调到市区换个同级别岗位，自己会帮助的。” 吕志娟当时听到陈大龙的回答差点肺都气炸了！正是应了那句流行语，“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还要说这种场面上的虚套话？” 现在这官场，提拔干部这种事情的猫腻，只要是聪明人心里都跟镜似的，陈大龙跟自己这番打太极，在吕志娟心里认为，他压根就是不想帮自己的忙罢了。 那天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吕志娟心情相当恶劣，男人啊！不过才多长时间没经常见面，居然就早已把自己给抛到脑后去了？ 其实，吕志娟根本就不了解陈大龙的现状，新官上任的常委副市长，外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着看他出洋相？如果他一上任立马推荐提拔一个类似于吕志娟这种“公共汽车”型女干部，不知道多少闲言闲语立马满天飞，可能会对他自己领导威望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吕志娟躺在舒适的床上，瞧着头上精致的水晶灯，心里对自己眼下拥有的一切并不满足。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比方说一个山里的放羊娃，可能他的最大梦想不过是吃饱穿暖，最好能不用辛苦也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也就足够了；可如果是一个大都市的同龄孩子，心里想要的物质要求一定是比放羊娃的要求要高很多很多。 吕志娟以前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和轿车，现在轿车有了，别墅也有了，她的心里的欲望却并没有满足。 前不久，省里组织了一批基层干部出国考察，那是她头一回出国开洋荤，瞧着国外酒店的奢华和高消费水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在法国戛纳的戛纳克鲁瓦塞特大道上，有个名叫马丁内斯的酒店，这家酒店是以装饰艺术风格而闻名的豪华型酒店，据说是欧洲的五大奢侈型酒店之一。 马丁内斯酒店一共有7层，每层有40000平米，一共有409间客房和套房，顾客可以面朝大海尽情的享受美丽的海景。楼上套房位于酒店7层，面积约330平米，有观看戛纳湾海景岛屿山峰的大露台、高品位装修、两间卧室、最新办公设备和管家服务。 在这里你除了可以享受到豪华的极可意牌按摩浴缸和观赏到美丽的地中海风光之外，还有身处最昂贵酒店房间的那种心里满足感。 这些都是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当地导游介绍的情况，单是听着也感觉如果能入住进去必定是相当的舒适，可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三万美元一晚上，这样的价格让吕志娟只有咂舌的份。 据说，希腊东北部海岸的克里特岛也有一家超豪华五星级海滩酒店，名叫elounda海滩酒店。 这家酒店居然为客人们准备了超豪华游艇俱乐部别墅，每座游艇别墅都有完美奢华的设计装修，哪怕是最挑剔的人到此，也会惊叹折服！ 客厅里前卫帆船设计家具、加热柚木地板、最好的牛皮沙发、自动滑动门、视频投影私人影院及蓝牙耳机、杜比环绕系统、视频点播、46英寸液晶电视、通过无线触屏可操纵室内所有电器设施、一应俱全的迷你酒吧。 卧室的用品全是由蚕丝制作，卧室电器同样可以通过无线触屏操控。浴室的设备也是相当完备和现代化，最让人惬意叹服的是酒店别墅观景甲板看台，柚木地板、椭圆形餐厅、咖啡桌、温水泳池是经过臭氧处理的。 第877章为了目的瞎折腾（五） 只要是客人可以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酒店都会提前预备好的，当然，如此同类的酒店入住价格也是相差无几的。 出一次国回来后，吕志娟感觉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贫瘠了！所有的资产加在一块还不够人家有钱人出门旅游一阵子的住宿费，人跟人的生活档次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吕志娟正躺在胡思乱想着，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门铃声。 “一定是吕志宏来了。”吕志娟自言自语地说，这么晚除了堂妹吕志宏应该没人会到她的别墅来。 吕志娟把身上的睡衣稍稍拢了拢，汲着拖鞋走到楼下打开大门，却看见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生的男子。 吕志娟的脸色冷下来，冲着男人问道：“您找谁？” “当然是找你吕主任。”站在吕志娟别墅门口的人正是李伟高。 “吕主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天咱们不是还一起在洪城酒店一起吃过饭？” 李伟高这么一提醒，吕志娟立即回想起来。 两天前，有个老同事请自己吃饭，当时把这位李副主任介绍给自己认识，后来一打听，此人原本是浦和区的副区长，现在却已经被贬到了史志办当副主任。 这样职位的领导干部，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是没什么可用得上的地方，因此吕志娟并没有对此人多加留意。 瞧着人家站在门口，吕志娟赶紧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原来是李副主任，瞧我这记性，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这才是吕志娟最想要问的问题，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李副主任大晚上找到自己的住处来，必定是有事。 “吕主任难道就要我站在门口跟您说出来意吗？”李伟高绅士般问。 “哦，真是不好意思，李主任请进吧。” 李伟高跟在吕志娟的背后进了别墅的客厅，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客厅的装饰和格局，看得出来，女主人对于别墅的内部装潢并没有花多少财力。 别墅内墙简单的粉刷了一下墙壁后，周边的装饰物少的可怜，一楼的宽阔客厅里，除了一张真皮沙发，地上连个像样的地毯都没有，墙上更是空空如也，该摆放电视机的背景墙前面压根就没有放电视。 “八成是吕志娟买了别墅把钱全都花光了，差了装潢的钱不够，只好将就吧。”李伟高心里暗想。 李伟高在吕志娟的示意下，随便的在客厅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一副没话找话的口气说：“吕主任这别墅看上去不错嘛。” 吕志娟却不答话，礼貌问道：“李副主任，大晚上的找到我这里来，必定是有事吧？” 吕志娟并没有主动给客人倒水，一方面她本人大多每天在外面吃饭，家里很少动锅，自己想要喝水都是必须用电水壶现喝现烧；另外一点，在她的心目中，李伟高不管是什么贵客，倒也没必要过分热情。 李伟高来之前早已对这个女人的诸多秉性和习惯了如指掌，因此对于吕志娟的冷待倒也并不计较，他心里看重的是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吕主任，我是来给你送礼的。”李伟高假装一脸神秘说。 “送礼？”吕志娟有些奇怪的口气反问道，“李副主任真会开玩笑。” 她跟李伟高之间并不熟悉，彼此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从来就没有交集过的时候，怎么平白无故的李伟高要给她送礼？ “没开玩笑，我的确是过来送礼给吕主任。”李伟高郑重其事态度。 “为什么？”吕志娟心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冲李伟高问道。 李伟高严肃表情回答吕志娟：“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 “你我共同的利益？”吕志娟愈加有些糊涂起来，自己跟李伟高才算起来刚认识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共同利益？ “李副主任玩笑开大了吧？”吕志娟有些无所谓的口气说，“不管李副主任今天为什么事情找我，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对帮忙之类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对一些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更加不会有过多的关注，我想李主任今天一定是走错门了。” 李伟高听了这话并不尴尬，冲着吕志娟隐晦的笑笑说：“吕主任倒也没必要把有些话说的过早，还是先看看我送你什么礼物再说。” 李伟高把手里的一个档案袋轻轻的放到吕志娟家里的茶几上。 当着李伟高的面，吕志娟有些疑惑的伸手拿过档案袋，慢慢的打开，里面居然是齐刷刷的十万块现金！ 吕志娟有些丈二和尚弄不着头脑，她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男人脑子没毛病吧？好端端的居然找到陌生女人家里出手就是十万块的现金？ “李副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吕志娟问。 “吕主任要是嫌少，我可以再加十万，要是吕主任能帮我把事情给办成了，我可以给你一百万！”此时的李伟高像极了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一百万承诺张口即来。 “一百万！” 吕志娟的两只眼睛立即放光起来，这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样难办的事情，眼前的这位李副主任居然要给自己开价一百万？ 李伟高见女人明显对眼前的十万块露出浓厚兴趣，当下把陈大龙几次阻拦自己提拔的事情跟吕志娟讲述了一遍后，一副痛心疾首的口气对吕志娟说：“一个男人，被人欺负到这份上，我要是再不想办法还击，恐怕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还请吕主任能助我一臂之力，让陈大龙这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 眼前放着的十万块现金和李伟高承诺的一百万，都狠狠的撞击着吕志娟的小心脏。 她是最爱钱的，有了钱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日子，何况这笔钱看起来并不是很难赚，可是她心里却有些担心。 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清楚的，以前普水县的蒋家五鬼多牛逼，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栽倒在陈大龙的手里？ 何况，现在的陈大龙已经是常委副市长了，只怕不管是黑白两道的实力都比以前有了提升，就凭着李伟高和自己两个人就想扳倒了陈大龙，恐怕难度太大！ 瞧着吕志娟有些犹豫的神情，李伟高赶紧给她打气说：“我其实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有一个相当彻底的目标，哪怕是让他在某些方面抬不起头来，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他那伪善人的面纱，我也愿意把这一百万付出来。” 李伟高这么一说，吕志娟心里当即明白过来。 看样子，这位李主任来找自己之前，必定是已经打听清楚了，自己跟陈大龙之间曾经存在过的关系，所以才会下了这么重的赌注。 可是，这个赌注，自己能下吗？ 吕志娟的心里摇摆不定。 李伟高瞧着吕志娟手里拎着档案袋，眼神却有些凝滞的模样，心里倒也理解，一个女人做出如此重大决定的时候也是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才行的，于是他主动起身告辞道：“吕主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跟您说过了，至于怎么做决定，就看吕主任您考虑的结果了，我等你好消息。” 李伟高说完这句话后，抬脚准备出门，吕志娟有些动作迟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并不看李伟高的背影，只是嘴里轻声说了句：“李副主任慢走。” 李伟高走了，吕志娟的心里却翻滚起来。 上次她去找陈大龙的情形在头脑中回放了一遍后，她的心里不由有些发狠起来，“这种没心肝的东西，的确是该有人教训他一顿才对”，可是转瞬想到陈大龙的实力，她又有些犹豫。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送上门的一百万到底赚不赚？ 吕志娟却不知道，其实李伟高的经济实力并不像他自己表现的那么有底，张口说出来的一百万酬劳还不知道要从哪里着手筹集呢？ 这就是男人阴险的地方。先用一根草在前头吊着对方的胃口，只要对方上钩了，底下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至于一百万的酬劳，如果事情成功了，就算是拖延一下，女人也只能认命；如果事情没办成，这一百万的酬劳自然就不用给了。 李伟高走后，吕志娟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居然还拿着那装着十万块现金的档案袋？ 她瞧着手里一沓钱，不由有些心慌起来，赶紧先起身把大厅的门关紧后，又拿起客厅里的电话，拨通了妹妹吕志宏的电话号码。 吕志娟的堂妹吕志宏现在是普水县的农委办公室主任，这些日子刚刚巴结上一个领导，此刻吕志宏正在那边，殷勤的伺候着这个能给自己不菲实惠的老男人。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 这是吕志宏的手机铃声，她把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主持人主持节目时的声音录下来当了自己的手机彩铃，这是模仿了某位领导的创新招数，也是为了从行动上拉近与领导的距离感吧。 吕志宏这会子正在最激动的时候，起初并不想接听电话，瞧着手机上是姐姐吕志娟的号码，赶紧那地方猛的用力收缩用技巧逼领导先泄闸，这才腾出一只手来，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第878章天上掉巨款（一） 电话里传来吕志娟焦急声音：“妹妹，你在哪呢？我找你有事，能回来一趟吗？” 吕志宏听出姐姐好像真是碰到了什么急事，赶紧回答说：“我在外面办点事情，好的，过会我就回去，你在家里等我。” 吕志宏挂断电话后，瞧着身边的领导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赶紧冲他笑了妩媚的一笑说：“我也该走了，正好我姐找我有事。” “你们姐俩可算是咱们普水县最出色的姐妹花呢！” 瞧着领导瞧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装着一些隐晦的内容，吕志宏假装温怒的表情，伸手轻轻揪了一下领导的耳朵发狠道：“你要是敢随便打我姐的主意，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 “哎呀！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领导并不生气，反倒是趁势一个翻身又把女人压在了自己的身底下，左右摩挲又起来…… 半小时后，吕志宏匆匆忙忙穿戴整齐下楼上了自己的小轿车。 白色的小polo是吕志宏的座驾，跟姐姐吕志娟的广本比较起来，她的车子的确是有些差了，可她心里倒也并不以为然。 姐姐这些年的付出她是看在眼里的，自己并没有付出到那种地步，自然不会有更好的收成，得到和付出必定是相对应的，这是相当正常的逻辑。 听到吕志宏车子开进院子的马达轰鸣声，吕志娟赶紧起身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吕志宏一进门抱怨道。 “你先进来再说吧。” 吕志娟伸手把妹妹吕志宏一把拉进了别墅的一楼客厅，客厅的茶几上，装着十万块现金的档案袋静静的躺在那里。 吕志娟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沓一万块的人民币，冲着吕志宏扬了扬说道：“你先过来看看这个。” 吕志宏很是兴奋地问：“这钱哪来的？” 吕志娟实话实说：“原任浦和区的副区长李伟高，刚刚被调整到市里的史志办当副主任的那个，刚才亲自给我送来的。” “李伟高？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名字，他为什么要送这些钱给你？是不是你和他已经在一起了？”吕志宏眼里的疑惑更多了。 吕志娟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拿起桌上装钱的档案袋对堂妹说：“他那样的人我看不上，他来是和我做生意，这里的十万块不过是首付，我要是帮他把事情给办成了，他会再付我一百万。” “一百万！” 吕志宏忍不住双手捂嘴高声惊呼起来，“我的天啊！到底他要你帮他干什么事情？居然开口就是一百万？这种好事怎么就没人找我呢？” 吕志娟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反而是有些担忧的口气说：“傻妹妹，你以为人家会平白无故的给你一百万？他想要我帮忙的差事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容易的事情也不会出100万，他到底要你干什么？”吕志宏坐近堂姐身边问。 “帮他扳倒陈大龙。”吕志娟回答。 吕志宏嘴里不由重复三个字的名姓：“陈大龙？陈大龙？为什么？为了陈大龙就出100万，这家伙有那么值钱吗？” 吕志宏的心里想起以前自己曾经主动对陈大龙投怀送抱，却被这男人冷淡的拒绝了，那还是她头一次在狗引男人的时候失败过。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隐藏的秘密，即便是姐姐吕志娟，她也从未提及过。 “难道李伟高跟陈大龙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吕志宏问。 “原来是浦和政府的二把手，他现在的这个史志办副主任位置就是拜陈大龙所赐，相当于仕途上从此没了指望，估是恨透了陈大龙吧？” “哦，明白了，那你呢？你答应帮他这个忙了吗？”吕志宏一边问话一边两眼盯着堂姐表情细微变化，她想弄懂堂姐本意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吕志娟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以前陈大龙在普水县的时候，蒋家五鬼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了，我担心凭着李伟高和我两人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别到最后弄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惨了。” 吕志宏明白了，堂姐上回去找陈大龙要官不成，心里是对男人结了怨了，这回李伟高送上门的报复机会她肯定动心了，却又担心惹怒了男人后果严重。 吕志宏心里想起自己上回对陈大龙狗引不成的侮辱，索性鼓惑堂姐吕志娟：“那也不一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大龙压根就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他，他在明，你们在暗，本身已经占据了优势。” 吕志娟两眼看向堂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思似乎慢慢找到主心骨，她问堂妹：“你的意思是，让我答应李伟高的要求？” 吕志宏心里当然是支持的，一举多得的好事干嘛不去做？顺道还能帮自己出口心里的恶气。 她坐在姐姐的身旁，伸手拿起她的一只手，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说：“姐，咱们这样的年纪，再过几年，还有哪个男人肯多看咱们一眼？依我看，既然是送上门的一百万，你没有理由不要啊？钱可是好东西，比那些男人实诚多了，至少它能给咱们实实在在的后辈子生活保障，你说是不是？” 瞧着吕志娟的脸上依旧有些犹豫，吕志宏冲她摇头说：“你忘了上次陈大龙是怎么对你的？以他现在的地位，如果心里还有你的话，给你弄一个副县长当当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他呢？压根心里早就把你当成过去式了，说白了，那就是岁数大了，他看不上了，既然他对你无情，你又何必对他心软呢？” 吕志娟瞧着吕志宏的态度完全是一边倒的意思，心里琢磨再三，始终感觉哪里有些不妥当，可一想到那诱人的一百万酬劳，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吕志娟问了堂妹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你说，李伟高会让我怎么帮他呢？” “还能怎么帮？无非人家知道当初你跟陈大龙有过一段，所以想要从你这里打开一个缺口，抓住他陈大龙的把柄呗。”吕志宏顺口答道。 吕志娟面露难色：“可我知道的内情也不多，你知道陈大龙那个人的提防心比较重。” “毕竟你们也相好过一阵子，实在不行的话，最后一招美人计总是能凑效吧？”吕志宏倒是一副极其看好此事的模样。 “拉倒吧，他身边的美人什么时候少过，我无缘无故的主动凑过去，只怕落下个难堪倒是真的。” 吕志宏听着吕志娟话里的意思，已经算是决定应下了李伟高提出的要求，无非是双方合作细节还需协商。 也是，毕竟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吕志宏主动帮堂姐拿主意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你的目的是拿钱，至于到底怎么扳倒陈大龙，你就听李伟高吩咐就是了。” “这倒也是。”吕志娟冲着妹妹点头。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 吕志娟认为堂妹吕志宏是自己关系最近的亲人，所以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跟吕志宏一道商量，而吕志宏最近跟一位领导打的火热，一块快活的时候，忍不住心里高兴，便把姐姐的事情大概齐的说了出来，惹得后来一系列多米洛骨牌效应，这是后话。 守正为心，疾恶不惧。 这是陈大龙比较欣赏的一句话，源自唐·柳宗元《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本意是：保持正直的本性，无所畏惧地痛恨邪恶势力，说明为人保持正直的本性，坚贞的节操极其重要。 人人都知道，现在这世道没有关系想要办点事有多难，而在当年的普安市里，陈大龙副市长一向开门办公的老传统是普安市老百姓众人皆知的。 通常找上门面对面上访要求解决困难的老百姓头一次上门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更多的人心里会先入为主认为陈副市长此举不过是为自己清廉名声作秀。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当上访的老百姓向陈副市长反映问题得到解决的比例不断升高，陈大龙在普安市老百姓心目中荣获“平民市长”的美誉，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主动找陈副市长反映问题。 这种特殊的行政管理模式也算是当代中国官场难得一现的奇葩现象。 从管理学的角度来说，各级组织机构或许是每一个层级组织机构负责人就应该各负其责才能让国家机器保持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状态。 但是，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最典型心态却是，当遇到问题的时候总是更喜欢向高层领导反映问题，对基层领导解决问题的信心相当不足。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现象？ 答案很简单：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人人都知道“高层雷声响，基层不起云”的道理，于是乎，更多有眼光的老百姓便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某位高层说话管用的清官大老爷身上。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谁能真正解决实际问题，谁就是好官清官！ 第879章天上掉巨款（二） 陈大龙在普安市为官数年，经他之手获得帮助的素不相识之人不计其数，很多人很多事真真正正是出于对弱势群体的怜悯之心。 但是唯独对一人，当初出手相助的确没有半点私心，事成之后反而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对某人落下几分愧疚之情，此人便是当初赵亚楠帮忙牵线搭桥请陈大龙帮忙的市电视台主持人小冰。 世间很多事冥冥之中仿佛天注定。 尽管小冰是在陈大龙的鼎力相助下进了市电视台工作，可即便是事成之后，她也从未有机会跟陈大龙单独见面表示感恩。 姑娘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陈副市长这份恩情，每每在本地电视新闻节目上看到陈大龙副市长那张俊如潘安的脸庞，心里不禁掀起阵阵涟漪。 一位如此年轻有为的常委副市长，又是那么英俊潇洒侠义心肠，在年轻女主持人小冰心里早已先入为主把从未见过面的陈副市长想象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那天是市政府年底团拜会，市电视台派过来的主持人正是小冰，一场热热闹闹的晚会结束后，小冰颇有心机的主动走到副市长陈大龙面前。 小冰现在算得上市电视台的首席女主播，不仅专业技能出类拔萃，长相也是相当出众。那天小冰出现在陈大龙面前的时候，早已把刚才主持节目时穿的晚礼服换成便装，黑白系休闲服把美丽的姑娘衬托的神秘又纯洁。 小冰五官极美，长的就像是个华丽极致的芭比娃娃，黑色发丝像瀑布一般缕缕滑过岚的脸庞令人心动的柔软，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把她的脸蛋刺出两个洞来。 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某个场合众人关注的焦点，小冰就这样在众人各种聚焦下楚楚动人走到陈大龙面前，轻声对他发出邀请：“陈副市长，上次的事我还没机会好好感谢你，今晚您有空的话，我想请您吃顿饭行吗？” 可能很少有男人会忍心拒绝美女软绵绵的邀请，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 陈大龙心里倒是能记得小冰的名字，也想起当初是赵亚楠拜托他帮了小冰的忙，尽管心里有个理智声音要他最好拒绝美女邀请，脑袋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小冰请客地点在一个咖啡厅，那晚，咖啡厅里缠绵悱恻的音乐，晦暗柔和的灯光，静谧中透着悠闲的环境让一对男女毫无防备进了某种浪漫氛围。 美女，音乐，鸡尾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历史上有多少盖世英雄曾经拜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陈大龙也是普通人，他或许足够睿智聪慧老谋深算，却始终还是个男人，一个离婚独居所有生理功能正常的壮年男人。 陈大龙后来回忆起此事时曾经感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铁骨侠情的汉子遇到温柔如水的痴情美女，结果早已天注定！” 记不清怎么开始，更记不清怎么结束，总之，那晚陈大龙陪小冰喝完咖啡又送她回家，结果却整晚留在小冰的房间没出来。 福祸相依。 陈大龙艳福不浅在温柔乡里体验从未有过的激情时，对他恨之入骨的县史志办副主任李伟高正忙着筹备一场足以让陈副市长声名扫地，在官场永无出头之日的好戏。 晚上八点整，天空正飘起零星雪彩，这么冷的天，连街边乞讨的流浪汉都找个温暖的地方避寒去了，普水县街头冷冷清清连一条狗都难觅踪影。 在普水县某宾馆的大门口，李伟高远远的瞧见吕志娟正冲着酒店大门的方向款款走来，赶紧殷勤的迎了上去。 他们两人今晚约好了，一起吃饭谈下一步的合作事宜。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令李伟高没想到的是，他选中的这家酒店正是赵亚楠手里新开的分店，而负责这家店正常营业的人，现在正是赵亚楠。 晚上八点多，正是酒店中客人们酒足饭饱相继结账离开最忙的时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中，赵亚楠猛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原浦和区的副主任李伟高吗？他怎么到普水来了？”赵亚楠嘴里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再瞧李伟高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养眼的美女，赵亚楠嘴角不由往上轻轻的抽动了一下，敢情这厮跑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跟女人玩婚外情？ 赵亚楠头脑中没想太多，真的只是习惯性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对准李伟高和那女人拍下了一张合影。现在这年头，手机拍照相当方便，一秒钟的功夫就能把相片给抓拍下来。 赵亚楠瞧着自己拍下来的李伟高跟那女人的合影，心里忍不住赞了几句，“这位的审美眼光还真是相当不错，要身材有身材有相貌有相貌，关键是气质非常出挑。” 那女人今天上身穿一件白色小皮草，内衬紫色后呢裙，脚蹬一双高筒靴，看起来不仅洋气，而且贵气。最重要是女人的那张脸长的相当给力，就像是从韩国的美容院刚出来一样，新鲜，嫩汪，大方，得体，当真是数得上的美人一个。 赵亚楠当时心里还嘀咕了一句，“想不到在浦和不得志的李伟高，在普水还有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赵亚楠心里嘀咕的功夫，李伟高和那个女人已经走进了包厢，当时赵亚楠并未多想，这些年开酒店三教九流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总之上门都是客，给钱就行。 到了晚上，赵亚楠回到市区后顺道去看望闺蜜张晓芳。 两个女人闲话的功夫，赵亚楠开玩笑的口气对张晓芳说，“晓芳，我给你看一个正宗的美女照片，你看看她美还是我美？” 女人嘛！通常都习惯比这比那，比美貌算是张嘴就来的小事。 张晓芳起初不想看，赵亚楠非得把手机拿到她眼前逼着她比较，她只好随便的看了一眼，没想只看了一眼却一下子呆愣住了。 张晓芳之前在普水县工作，她熟悉吕志娟，也认识李伟高，看到两人在照片上笑眯眯并肩而行，当时女人第六感立马预警启动，心里冒出一个大问号，“这两人怎么凑一块了？” 张晓芳很是不解的问赵亚楠：“你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在今天晚上，八点多左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赵亚楠感觉到张晓芳表情的异常。 “你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吗？”张晓芳又问。 “我当然知道啊。”赵亚楠感觉好笑似的提高嗓门回答，“这个男人是浦和区的副区长李伟高，就是因为认识李伟高，我才会拍下这张照片的，不认识的人我拍他干什么？我对这样的男人可没有兴趣。” 赵亚楠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张晓芳话里的真实意思，慢悠悠的正坐在那边把一张面膜纸往自己的脸上边敷面膜边说话。 张晓芳又问：“知道李伟高身边这女人是谁吗？” “那女人长的很好看的，怎么，你认识？”赵亚楠依旧波澜不惊表情，很显然她对吕志娟的了解仅限于觉的此人是长相漂亮。 张晓芳冲着赵亚楠介绍吕志娟身份：“她叫吕志娟，原本是普水县接待办的主任，陈大龙在普水的时候是专门服侍陈大龙的，所以当初跟陈大龙关系相当暧昧，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次。” 赵亚楠正在做面膜的手立即停下来，从张晓芳的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仔细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女人原本跟陈大龙是有过一段的？” “是，怎么？吃醋了。”张晓芳回答。 赵亚楠敷着面膜的一张脸上只露出两个眼珠子，眼神里却明显露出看不起：“切，这样的女人不知道的吃醋，不过可真是够水性杨花的！这种女人天生贱货，见了男人就上，陈大龙离开普水也就两年，她就被别的男人都上，还是李伟高这种要人没有人，要钱没有钱的，要权没有权的人，不知道陈副市长当初怎么会看中这种货色？” 张晓芳脸上露出几分凝重来：“陈大龙跟吕志娟的这一段，他跟我倒是说起过的，原本陈大龙在普水很难混的时候，这个人为了侯柳海帮助陈大龙，后来主动勾引，陈大龙当时没有控制好就上套了，后来干部调整，当时他也的确帮她弄了个位置。当初他离开普水县的时候，跟这女人就算是断了。不过这个女人是候柳海的小姨子，两人总是还有藕断丝连的各种场面上来往，想不到这个女人又狗引上这个李伟高，真的让人想不通啊。” “断了好！人尽可夫的东西，要她干嘛？”赵亚楠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注意力重新又转到自己正在轻轻拍打的面膜上。 张晓芳看了赵亚楠一眼，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块呢？” “有什么不对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臭味相投呗！”赵亚楠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说话口气，张晓芳的脸色却变的严肃起来。 “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按理说，吕志娟这样的货色，即便是想要找个相好的，也一定会找个对自己有用的角色。李伟高又不是普水县的领导，最近又刚刚被调整到史志办当副主任，无权无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吕志娟都没有必要跟他扯上关系啊？” 第880章天上掉巨款（三） 赵亚楠听了这话，也感觉此时有些蹊跷，帮忙分析道：“八成李伟高有钱呗？是个隐形富豪？” “不对，这里头一定有文章。”张晓芳了解李伟高的情况，他一个普通机关干部收入再高能高到哪去？以吕志娟的消费档次，根本不可能看上他。 有过机关工作经验的张晓芳头脑中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可是万一真有这种可能性，却也不得不防。 张晓芳问赵亚楠：“今晚上李伟高和吕志娟在酒店开房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定了个包间吃饭，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算得上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客人。”赵亚楠回答。 “他们两人并没有开房，还在一起聊了很久，他们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呢？”张晓芳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紧锁眉头。 赵亚楠瞧着张晓芳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上前轻轻的搂住她的一只胳膊摇着说：“你这也太能想心事了，多大点事啊，至于让你劳心费神吗？” 张晓芳却说：“不对，如果是别人跟吕志娟在一起，我倒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关键是李伟高跟陈大龙之间的敌对关系，你我都是清楚的，现在李伟高不是应该到新单位上任吗？怎么反倒跑到咱们普水县来跟吕志娟混杂一块呢？” 赵亚楠听这么一说，心里不免也有些嘀咕起来。“您的意思是……？” “我也不过是胡乱猜疑罢了，不过，我感觉这件事至少应该让陈大龙知情。”张晓芳像是对此事下结论的口吻说了一句。 “有道理。”赵亚楠立马表示支持，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 “要不，明天打电话跟陈大龙说一声？”赵亚楠问张晓芳。 “不！现在就打。”张晓芳关键时刻倒是显得很有主见。 “好吧，那我现在立马打电话给陈大龙。” “滴滴滴”几声电话铃声后，赵亚楠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男人半梦半醒声音：“这么晚了有事吗？” 赵亚楠赶紧对着电话说：“我今天在酒店里的时候，瞧见李伟高了，张晓芳说最好跟你说一声。” 电话里陈大龙的声音透出几分清醒，他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在电话里问赵亚楠：“你说谁？李伟高？刚刚被调动到市史志办的李伟高吗？他到普水去干什么？” 赵亚楠见陈大龙听了自己的话显得有些紧张，赶紧冲着电话轻轻的笑了一下解释说：“是这样的，今晚我无意中拍了一张照片，李伟高带了一个女人吃饭，张晓芳说那女人是吕志娟，还惊讶李伟高怎么会跟吕志娟混一块，要不，我把照片发给你看看？” 陈大龙说话声音更显不安：“吕志娟？吕志娟怎么会认识李伟高呢？还跟他一块吃饭？” 赵亚楠说：“我之前倒也没当回事，可张晓芳看了照片非让我告诉你一声，要说这世上很多事情原本都难说的很，我这心里也有些不打底，所以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 陈大龙那头已经接收到彩信照片，冲着电话说了声：“嗯，我明白，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赵亚楠“噢”了一声挂断电话。老朋友之间多年的默契让两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彼此心里却早已明白对方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瞧着赵亚楠放下电话后，张晓芳赶紧问：“陈大龙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不过，我倒是听出来，他心里对这件事应该是有数了。” “唉！但愿是咱们杞人忧天就好了。”张晓芳幽幽叹了口气说。 每逢遇上事的时候，张晓芳总会惯性开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思维模式，她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先会想一个最好结局，大脑中会自觉屏蔽有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结果。 拥有这样个性的人也算是一种福气么？算是吧，几乎所有人认识张晓芳的人都能感觉女人活的特别简单快乐！ 电话的那头，陈大龙放下手机后，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只看了一眼赵亚楠发过来的照片，陈大龙心里已经洞穿此事有可能带来的最恶劣结果。 他在心里鄙夷嘀咕了一句，“李伟高这条咸鱼居然也想要翻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大龙这两天正忙着处理余丹丹的事情，也是被搞的有些焦头烂额，想不到突然又出现李伟高这个事情，看来这世界真是无时无刻处于变化中，不仅是人，事也是一样的。 余丹丹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余丹丹的司机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了一个老人，因为车速过快，老人当场死亡，这就是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当交警来到现场后，确认责任是双方的。老人当时骑着电动车上了快车道，原本就存在严重的违反交通规则行为；而余丹丹的司机因为车速稍快，对此事也必须承担责任。 按理说，这起交通事故责任清楚，该怎么处理交警队已经做出了决定，此事也就算是有了一个完结。 偏偏事有凑巧，老人的女婿是陈大龙在普水工作时的下属，于是事情发生后，老人的女婿找到了老领导，希望在这件事上，老领导能出面帮忙协调一下。 原来，老人的女婿是担心余丹丹一方毕竟是财大气粗，一旦是处理过程中有任何偏颇的地方，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没有什么依仗，岂不是任人随便处理都得接受。 找到老领导陈大龙的意思也就是想要帮自己撑撑腰，壮壮脸面，让对方感觉自己这头也是有人的，别想随便不公平对待。 陈大龙原本并不想掺合这种扯皮的勾当，可是他这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只要是以前的老下属找上门来帮忙的，能力所及范围内，他都会尽量给与照顾。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赚取一个好口碑，从心里最深层次的需求来说，他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多给一些人提供帮助，希望自己做好事多了能够抵消内心的一些孽障。 人嘛，谁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多做几件好事到底能不能抵消做亏心事的孽障不清楚，但是多做帮忙别人的好事总比不做强。 陈大龙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时候一味好心也有可能被人利用，导致进退两难的局面。 那天上午，正常开门办公的陈大龙瞧着老人的女婿叶诚生和老人的儿子两个人齐刷刷的站在自己办公室求自己帮忙。 陈大龙心里感觉这件事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于是把此事应承下来，问老人的女婿和儿子有什么具体要求。 老人的女婿叶诚生说，“原本交警队的处理意见是让对方赔钱，余经理也主动承诺要赔偿三十万，可是他们知道余经理恰好就是开发湖大广场项目的老板，所以想要把钱换成房子，湖大广场哪怕是最小的一套房子也行，拿到手以后也就算是在市里有个住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 余丹丹答应下来的赔偿款是三十万，而湖大广场的房子现在的价格是每平方六千块，就算是面积最小的八十五平方的房子也超过了四十万。 这家人明摆着就是想要多拿十万的好处罢了！ 这种要求摆在桌面上来说其实是有些过，但是想想人家毕竟搭上了一条命，因此陈大龙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叶诚生的请求，主动打了个电话给余丹丹协调了一下。 陈大龙的意思是，“你余丹丹反正也不差这十万八万的，而十万八万对于这家人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既然人家一条命都没了，不妨大方一回，只当是做善事，多给点倒也无所谓。” 陈大龙既然已经出面了，余丹丹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因此最后对于交通事故死亡一方家属的赔偿标准就变成了湖大广场的一套房子，另外余丹丹还好心送了五万块的装潢费用，准备让这件事赶紧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却没想到，这年头人的贪欲一旦被开启，欲望是不会轻易被满足的。 叶诚生和老人的儿子瞧着几天的功夫，三十万的赔偿款就变成了一套房子加五万块的装潢费用，这加起来居然是近五十多万啊？ 一家人脑子里出现的头一个念头就是：这多出来的十几万来的也实在是太容易了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稀罕的人民币，人家有钱人当成纸玩似的。 得到通知后的老人儿子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找到叶诚生商量说：“妹夫，你说这些有钱人，十万八万的根本就不当回事，咱要是再多要点，说不准他们也就给了。” “这？”叶诚生毕竟在机关工作多年，对于大舅子的建议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他是听说了湖大广场项目的余经理跟老领导陈副市长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所以自己才会找到陈副市长的头上来，这次的事情处理起来也算是顺利。 “不管怎么说，自家老爷子在这次的事故中也是有责任的，做人总不能过于得寸进尺吧？”叶诚生心里起初对大舅子提出建议是反对的。 第881章天上掉巨款（四） 瞧着叶诚生有些犹豫的神情，大舅子冲他说：“妹夫，这件事的事故处理报告上签字人可是我，我是老爷子最合法的继承人，到底老爷子这条命能换多少钱？我必须得拿大主意，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多弄点钱，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叶诚生不乐意道：“他大舅，这不是你会不会亏待我的问题？人家余经理已经多出了近二十万，咱们要是再张口，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大舅子不屑道：“有什么好过分的？你想想看，湖大广场项目一下子就是投资这么多亿，那女人也忒有钱了！咱们这会子不多要点钱，那可是过了这村可就没有那店了。” 叶诚生被大舅子一忽悠，心里也不由有些动摇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此时，余丹丹的那一方以为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就等着老人的儿子到交警队事故处理书上去签个字，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此人出现。 负责处理此事的交警于是找到了老人的儿子，请他限期到交警队领取事故处理通知书。 没想到，老人的儿子此时却又改口称，“当时余丹丹的司机撞上自己父亲的时候，其实是酒驾，按照相关法律，只要对方司机是酒驾，就必须对发生的交通事故负全责，现在对方答应赔偿一套房子加五万块，现在变成了全责就必须赔偿两套房子加五万块。” 老人的儿子突然改变了态度，并且还狮子大开口？这让余丹丹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余丹丹也不过是看在陈大龙的面子上，才会对老人的家人另眼相看多给了几个钱，却没想到这家人居然得寸进尺起来？ 余丹丹最讨厌被人勒着脖子要挟。 她坚决不答应对方提出提高补偿款的条件，对于余丹丹来说，她感觉自己对这家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三十万赔偿款能解决的事情，愣是多给了十几万？这家人不懂感恩还诬陷自己的司机酒驾？ 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这件事情僵持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后，余丹丹一直没给这家人任何答复，叶诚生和老人的儿子居然索性找上门来。 双方一见面，老人的儿子便“义正言辞”对余丹丹一番威胁：“余经理，我们今天来找你，不是来求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国家是法制社会，国家法律怎么规定就怎么办，我们家老爷子人已经不在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余丹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温怒质问对方：“你们还想怎么样？” 叶诚生的大舅子大言不惭提出条件：“余经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两套房和五万块，老人家今天才不到六十的人，按理说，要是没出事的话，至少多了十年的赚钱时间，再加上这次您的司机是酒驾，你们原本就该负全责的。” 余丹丹据理力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司机是酒驾？” “这还用什么证明吗？我当时在事故现场闻的清清楚楚，司机说话的时候嘴里有很大的酒味。”叶诚生大舅子信誓旦旦。 余丹丹雇佣的司机从来没有喝酒的习惯，这一点余丹丹是心知肚明的。瞧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家属当着自己的面睁眼说瞎话，她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这家人可真是想钱想疯了！ 余丹丹懒得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多说废话，表态道：“交警队的事故处理决定已经出来了，你们现在说我的司机酒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叶诚生大舅子见余丹丹不肯给钱，摆出几分无赖样：“余经理，我们知道您财大气粗，可是穷人的命也是一条命，您可不能不磨着良心说话？” 对方居然敢当面对自己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这让余丹丹当时心里相当愤怒！ 如果不是看在之前陈大龙亲自跟自己沟通此事的份上，这两人早就被自己叫保安给扔到外面去了，哪有资格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余丹丹冷冷问对方：“如果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呢？” 叶诚生大舅子果然开始耍赖：“那我们就只能天天都坐到余经理的办公室来坐等了，余经理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想来总有一天余经理应该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叶诚生大舅子瞧着面前的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以为自己拿住了眼前这女人的软肋，心里不由洋洋得意起来，他哪里知道余丹丹此时的表情表示，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发狠的念头。 这家人居然想要爬到她余丹丹的头上来撒野？那才真是吃了豹子胆！ 余丹丹采取了避其锋芒的缓兵之计，对两人说：“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你们提出来的要求，稍后容我考虑一下。” 叶诚生的大舅子听余丹丹这说话口气，似乎再次提出来的要求有戏，心里不由兴奋起来，两只眼睛抑制不住得意的眼神瞥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叶诚生。 从余丹丹的办公室一出来，叶诚生大舅子捶足顿凶有些懊悔的口气说：“他奶奶的，早知道就找那女人再多要套房子，说不定她也就张口答应了。” 叶诚生却明显没有大舅子那么乐观，他有些奇怪的口气对大舅子说：“外面的人都传说这位余经理，虽然是个年轻姑娘，脾气却比红辣椒还要火爆，更何况一个女人能把这几个亿的工程坐下来，要是没有丁点能耐，那也是做不来的，怎么今天好像很冷静？” 叶诚生大舅子摆出一副瞧不起的神情看向他，随口说道：“你就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这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女人又年轻，又漂亮，肯定是哪个领导人的小青人呗？说白了也就是个绣花枕头，否则的话，哪能随便被咱们给吓住？” 叶诚生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乱，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一直是他的大舅子在自说自话，他暗自在心里怀疑，“余丹丹那边就真的那么容易又多赔了一套房？好几十万的房子呢，可不是什么小物件？” 叶诚生的感觉是对的。 刚才他跟大舅子在余丹丹办公室的时候，余丹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才没把火气爆发出来，等到两人一离开，她立即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 “陈副市长，你那下属简直不是个东西！居然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威胁我？”余丹丹高八度咆哮声音差点把陈大龙耳膜震坏。 “不会吧？”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的陈大龙面对余丹丹突如其来发火莫名其妙。 余丹丹于是在电话里把叶诚生跟他大舅子刚才在自己办公室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怒气冲冲的冲着陈大龙吼道：“此事若不是看在你陈副市长的面子上，这种货色的家伙怎么敢在我余丹丹面前指手画脚？你倒是说说看，这件事你究竟什么态度？” 陈大龙没想到，叶诚生居然会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来？想想自己原本是想要帮他一把，原本就有几分委屈余丹丹一方的意思，却没想到叶诚生居然还得寸进尺起来。 陈大龙赶紧抱歉：“对不起对不起，余经理，您先消消气，我稍后一定狠狠的教训那小子，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办事呢？” 余丹丹在气头上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冲着陈大龙没好气道：“行了，你也不用对我说那些抱歉的话，我可是提前跟你陈副市长打个招呼，要是你那下属再过来打扰我的工作，可别怪我不给你陈副市长面子。” 陈大龙赶紧表态：“放心，这件事是那小子不上路子，真要是他再找上你的办公室，你立即给我打电话，就算你余经理不收拾他，我也要他的好看！” 听了陈大龙这几句话，余丹丹心里的怒气才稍有减退，她冲着电话说了声：“这还差不多。” 跟陈大龙通完电话后，余丹丹心里总算好受些，她对刚才那两人的容忍完全是看在陈大龙的面子上，现在陈大龙能理解她，并且站在她的一方帮她说话，这让她心里觉的安慰。 陈大龙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种地步？原本是好心帮忙却变成了敲诈勒索人家余丹丹了？这叶诚生胆子也太肥了！自己都不敢轻易得罪余丹丹，他居然敢玩这种龌龊心眼？ 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叶诚生，让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叶诚生跟大舅子正在往回走的路上，听到电话里陈副市长说话的语气相当严厉，心里顿时有种不祥感觉。他忍不住有些担心的看了大舅子一眼，问道：“你说，陈副市长这个时候叫我去他办公室，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还能为了什么事情，八成是余经理请他帮忙做说客，想要让咱们降低赔偿标准。”大舅子回答。 叶诚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陈市长刚才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不像是准备帮谁说情的意思，“看来也只能见了陈副市长后见机行事了。”叶诚生心想。 他对大舅子说：“我们还是别猜了，等我去一趟不就全都明白了。” 第882章天上掉巨款（五） 大舅子立马警告他：“哎，你去可以，但是你可记住了，在赔偿标准问题上你不许有任何的松动，咱们争取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给了那余经理面子了，就凭她那财力，百万千万都是小事情，所以咱们本该多要些才对的。” 叶诚生没好气敷衍道：“行了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差不多半小时后，叶诚生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陈大龙正在看报纸，眼角的余光瞄到叶诚生进来了，却当做是没看见一样继续看他的报纸。 叶诚生进了副市长办公室后，一时不知道是站着合适，还是坐下合适，有些许紧张的站在门后，等着领导的吩咐。 副市长办公室里的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陈大龙依旧在认真的看报纸，而叶诚生也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候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市长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沙发上坐吧。” “哎。” 叶诚生迈动站的有些发麻的两条腿，腰杆笔直规规矩矩的在陈副市长办公桌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两腿并拢，两只手放在两条腿的膝盖上，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造型。 等叶诚生坐定后，陈大龙开口问道：“你今天上午去找余经理了？” 见陈副市长果然问起的是这件事，叶诚生有些心慌的赶紧连连点头。 “荒唐！愚蠢！”陈大龙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那重重的声音把叶诚生吓的脸上立即变了颜色。 作为陈大龙的老下属，叶诚生是最了解老领导的脾气的。他这人平常一般都不会发脾气，真要是冷下脸来，冲着下属斥责几句，必定是下属犯下了什么触及他某种底线的错误。 叶诚生慌不择口想解释：“陈副市长，不是我要去的，是家里的大舅子非要拉着我去的。您是不知道，大舅子家里穷，两口子都下岗，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原本老丈人每个人挣钱还能贴补些家用给大舅子，可是现在人没了，大舅子说，这是老爷子的卖命钱，他有些不甘心，所以……” 陈大龙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后，叶诚生正在说的话，立即暂停下来。 陈大龙掏心掏肺对老下属坦言道：“叶诚生，你大舅子家里要是有困难，可以跟人家余经理好好商量嘛？不过是多加一两万的事情，想必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可是现在呢？你们两人耀武扬威的跑到人家办公室大放了一通厥词，把人家气的不得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多要点钱了？我告诉你们，就凭着人家余经理的哥哥是公安局长，真心想要一分钱都不赔你们，都是有可能的。” “啊！？”叶诚生不由大惊失色。 他是当真不知道，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居然就是那位年轻漂亮的余经理哥哥？“完了完了，要是这么说的话，余经理的意思难道是不肯赔偿了？”叶诚生心里想着，额头上因为着急紧张涌出一层细汗。 叶诚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苦着一张脸冲着老领导哀求说：“陈副市长，我那大舅子就是没什么脑袋的粗人，还请您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责怪我那大舅子的鲁莽，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干出这种傻事了。” 陈大龙瞧着叶诚生的两只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脸上也被吓的变了颜色，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理，他换了一种口气对叶诚生说：“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后跟你大舅子好好的商量一下，该签字的签字，该拿钱的拿钱，别再没事想那些无聊的心思。到时候，你们处理问题的态度积极主动一些，我请余经理再多赔偿你们一两万也是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感恩，不能把人家当成是财神爷一样，想要多少张口就来，真要把余经理惹急了，连我的面子，她都不一定给。” 陈大龙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叶诚生讲清楚后，听叶诚生亲口保证，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执行，这才挥手示意叶诚生离开。 从陈副市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叶诚生才感觉到自己的内衣居然都已经湿透了，刚才他真是被陈副市长给吓到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陈大龙的办公室门，脚底下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电梯门口，听见背后有人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叶诚生！” 叶诚生赶紧回头看去，瞧见老同学李伟高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想起李伟高上次刚刚被调整到史志办闲职，自己要是对他态度稍有冷淡，只怕会让他心有触动，大家都是老朋友，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叶诚生赶紧也冲着李伟高热情的伸出双手：“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这么巧，在这里碰到兄弟你。” “我也是，没想到。”李伟高脸上洋溢笑容，似乎心情并未受到之前调整岗位影响，“中午一块去喝两杯？”李伟高主动邀请。 要是家里没出这么大的事情，叶诚生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李伟高的邀请，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不想让李伟高感觉到他一旦被免职了，自己就对他变了态度。 于是，叶诚生解释说：“家里这两天出了大事，可能是没时间陪兄弟喝酒了，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再联系你，好好的请你喝两杯。” “出什么大事了？”李伟高有些意外的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李伟高表面上装洒脱，其实背地里不止一次的去找一把手老同学贾娟，希望老同学贾娟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可是老同学贾娟的态度是令他非常失望的，一个劲的只是鼓唆他去上访，去告状，去把所有的事情闹大，就是不肯给与直接的帮助。 按照老同学贾娟的话来说，“的天下，维稳工作是要放在首位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李伟高三十出头就被调整到了闲职，只要李伟高一直坚持上访，坚持闹事，上面的领导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到最后即便是为了稳定的工作角度出发，也该会对李伟高有个说法。” 贾娟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李伟高之前把她当猴子耍，为什么她不能耍弄他一回呢？管他告状结果如何，只要让这家伙吃些苦头让自己心里痛快就成。 李伟高最近很忙，对付陈大龙的行动双管齐下，除了从吕志娟那里下注外，其他时间就忙着向上级上访告状为自己的遭遇鸣冤不平。 当李伟高从一个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领导变成现在这样整天在上访路上奔波诉冤的上访者，李伟高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就是根本无人把自己当回事，真是人们说的凤凰落地不如鸡。 叶诚生不知道李伟高的情况，实话实说道：“唉！我老丈人出了车祸，一条命没了。” “是吗？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李伟高脸上露出关心神情，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同步上了电梯一路聊着往楼下走去。 几分钟的功夫，李伟高听完了叶诚生对事件的叙述，他心里不由盘算起来，“这件事既然陈大龙也插手了，那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那混蛋把自己害的这么惨，自己为什么不能利用叶诚生给他找些麻烦呢？” 李伟高主意打定后，把叶诚生拉到自己的车上，一边借故送他回去，一边游说道：“这年头，估计没几个人像你这般死心眼的。你也不想想看，你老丈人的交通事故，如果当真是责任对半，为什么对方余经理会主动赔偿一套房，而且还送装潢费用？你真的认为世上有这么好的人，有人把钱白白送给人的。” 叶诚生听了李伟高的话好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反问道：“这？可是交警队的事故认定责任书上明明就是这么写的？” 李伟高立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挑唆：“屁！你自己也说了，陈大龙跟这位余经理私交不错，他一个副市长随便给交警队的领导说句话，又有谁敢不听？” 叶诚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冲着李伟高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伟高假装掏心掏肺：“诚生啊，有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原本说好的赔偿三十万，随便的多说句话，就变成了一套价值五十万的房子，还要附赠五万块的装潢费用？这种事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对方不过是想要把此事赶紧彻底解决，不留任何后患。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为什么对方想要抓紧时间解决问题呢？答案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其实是心虚的，是没道理的，这件事很有可能真要上纲上线起来，对方要负的责任会更大！” 叶诚生这会脑子已经完全转过弯来：“这倒是有可能的，我大舅子说，在现场的时候，感觉那肇事司机是酒驾。” 李伟高赶紧就势说：“这就对了，酒驾是多严重的事情啊？别说出了人命的大事，就算是没出什么事情，只要是酒驾立即就被扣掉十二分，对方能不紧张？” 第883章贪财的后果（一） 李伟高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瞧着叶诚生眉头紧锁的模样，心知自己刚才说的几句话一定是已经敲击到了他的心坎上，只怕他接下来不一定会按照陈大龙的吩咐去做，按照自己挑唆的话去做倒是有可能的。 李伟高借机火上浇油说：“你老丈人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对于余经理这种身家过亿的人来说，一两套房子算什么？就算是多赔你五套八套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你可不能让你的老丈人枉送了一条性命啊！” 李伟高的一番话确确实实是敲击到了叶诚生的心坎上。 他想着陈副市长刚才在副市长办公室对自己的态度特别恶劣，想必就是因为了解此事的严重性。现在想起来，听起来，陈副市长似乎是在一心帮着自己这一方说话，其实他心里真正帮的人，应该是那位余经理才对。 瞧着叶诚生已经被自己煽动，对此事思想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李伟高爆料的口气说：“知道咱们的陈副市长跟那位余经理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叶诚生赶紧问。 李伟高笑道：“兄弟，你也忒消息不灵通了吧！这两人交往了这么多年，陈副市长又在湖大广场的项目上给了那位余经理这么大的好处，这就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老青人的关系，你说陈副市长会不帮自己的老青人，却站在你这边帮忙说话？” 李伟高这句话算是彻底的打碎了叶诚生心里坚持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心说，“难怪陈副市长刚才用那样的态度对自己，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给他的老青人增添麻烦了。” 说到这里，叶诚生已经对李伟高的及时提醒充满了感恩，他冲着李伟高致谢说：“今天幸亏是碰见了兄弟，否则的话，我被人耍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李伟高故作大度：“好说，我也是路见不平，见不得弱者被人欺凌。要我说，你就张口要那余经理赔偿三五套房子，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小意思。湖大广场项目开发的商品房，没有八千套，也有五千套吧？听说底下的商铺都卖到好几万一平方了，你们没有开口跟她要商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思维上进了某种怪圈后，就会绕不出来。 李伟高的口才的确是不错，如果放在古代，做个出色的说客应该是极好的，而叶诚生在李伟高的忽悠下，居然当真心里的诸多打算有了新变化。 叶诚生现在的感觉是，李伟高跟自己说的一番话，才是真正的掏心窝的话，是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全部内情。 既然老朋友李伟高说的句句都有理，那就按照李伟高的意思办呗。 叶诚生回到家后，把陈副市长和余经理之间的存在紧密关系的消息告诉家里其他人后，大家的反应都很激烈。 一家人都认为在这件事上，余经理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多给好处？其中的猫腻就在此处了，正是因为余经理一方是心虚的，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让她占尽了便宜，所以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叶诚生跟大舅子商量了一番后，第二天领着家人再次来到了余丹丹的办公室，相当不客气的提出了要求增加赔偿的要求，这一回，他们提出的要求是三套房子，再加上三十万的装潢费用。 余丹丹对这帮人的到来，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无厘头。 前两天陈副市长明明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叶诚生的思想工作已经做通了，很快这件事就会有个了结，可现在这帮人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次闯进自己的办公室，又算是怎么回事？ 余丹丹今天是真的很忙。 湖大广场的项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手里的几个酒店也在正常营业；下午还有个签约活动要参加。作为企业的领导者，尽管一些杂务会由底下的副手完成，可是一些重大的决定还得从她的手里过才行。 一个分支企业一件事，几个分支企业的事情凑到一块就不少了，所以余丹丹当真没什么心情应付这帮人。 余丹丹对叶诚生等人的态度相当不耐烦，冲他们发飙道：“你们还有完没完？” 叶诚生大舅子自以为胜券在握，冲着余丹丹说：“余经理，如果您想要这件事早点完结，答应咱们提出的要求，自然就立即完结了。” 余丹丹冷笑：“简直是异想天开！我警告你们，如果再无故闯进我的办公室来，我可要报警了！” 叶诚生和大舅子瞧着余丹丹一副发急的模样，心里愈加肯定这女人必定是心虚了，否则的话，怎么见着两人进来，连脸色都变了呢？ 叶诚生大舅子再次摆出一副无赖嘴脸：“余经理，我们两人今天也就是过来先给你打个招呼，如果您要是坚持按照我们的标准赔偿的话，我们只能带家里的亲戚朋友在你的公司里坐等余经理做出决定。” “你敢威胁我？”余丹丹听了这话，激愤的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面，气的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叶诚生见对方发怒，在一旁给大舅子帮腔：“余经理，这不是威胁，这是维护家人的合法权益。这起交通事故中，受到伤害的人是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从情感损失赔偿的角度来说，我们提出的要求已经算是最低限度了。” 余丹丹差点没被眼前这两人把肺给气炸了！自己对这两人一忍再忍，这两人却一而再得寸进尺，居然还敢站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词？ “我要是不答应你们的要求呢？”余丹丹已经做好了速战速决解决此事的打算。 叶诚生大舅子毫不退让回复余丹丹：“那可就不能怪咱们不客气了，反正咱们是已经先礼后兵过的。” 余丹丹气的浑身发抖，伸出一根手指向面前两个腰杆直的笔直大男人，一排银牙咬的下嘴唇几乎要出血，切齿发狠道：“好，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我倒是要看看，这普安市里，有谁敢在我余丹丹的头上撒野！” 余丹丹当着两人的面，抄起办公桌上一个水杯用力的往地上摔去，质量相当不错的钢化水杯砸到了叶诚生和大舅子的面前，在地上又转了几个圈后，“桄榔桄榔”的滚到了一个角落里。 瞧着对方的态度如此恶劣，叶诚生和大舅子相互看了一眼，心说，“看样子，文明的谈话方式是不可能让对方改变主意了，只能上第二招逼逼看了。” 叶诚生和大舅子从余丹丹办公室悻悻的退了出去，余丹丹心里却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她顺手抄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后，对着电话怒气冲冲：“陈副市长可真是够能耐的！昨晚上还跟我说，交通事故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怎么今天一早那帮混蛋又赶到我的办公室来闹事？居然还有脸提出要赔偿三套房子的要求？我现在一分钱也不出，倒是要看看，这帮家伙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什么？叶诚生他们又去找你麻烦了？”陈大龙大吃一惊。 陈大龙听了这话也特别生气，昨天在自己的办公室教训叶诚生的时候，那孙子不是表现的很顺从的吗？怎么出了门立即就变了一张脸？ 陈大龙当即表态：“余经理，这件事既然闹到这步田地，我什么都不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支会一声就成了。” “你放心，对于你的那位好下属，我自然会好好招呼。”余丹丹恨的牙痒痒。 跟陈大龙通完电话后，余丹丹“啪”的一声重重撂下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几个小角色居然敢一再的对自己威胁？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被人威胁吗！” 叶诚生和大舅子刚回到家不过几分钟，身着警服的两位交警尾随而至，今天来的交警正是上次处理交通事故中的交警，他一进门就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事故处理认定书已经下来了，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服的意见，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提出申诉，否则的话，就算是主动承认了交警队开出的事故认定书。” 叶诚生大舅子赶紧上前解释：“交警同志，这事故认定书原本就是有问题的，对方明明就是酒驾，应该负全责。” 交警回答：“我们的事故认定书也不是随便就开出来的，对方是不是酒驾，谁说了都不算，是我们说了算，你们如果有新的证据，可以及时联系我。如果在规定的工作日内没有什么新证据的话，这份事故责任认定书就是对此次交通事故的最后认定结果。” 交警说完了这番话后，把手里的认定书交给了叶诚生，然后转身离开。 两名交警一走，叶诚生自言自语的口气说：“狗日的，这一定是那姓余的让这两人过来的，有钱就了不起，老子就是不怕你。” 大舅子疑惑口气说：“不能吧，她一个生意人，居然能随便叫两个交警过来给她撑腰？” “别忘了，她背后可是有陈副市长给她当靠山呢？不要说两个交警，就是公安局的领导，陈大龙也能指挥。”叶诚生冲着大舅子解释。 第884章贪财的后果（二） 叶诚生大舅子从鼻腔里发出重重“哼”一声说：“我说呢，刚回家交警就跟回来了，依我看，咱们可不能被这女人的淫威给吓着了。现在这年头，越是软弱的人，越是容易被人欺负，既然她跟咱们来硬的，咱们不妨也干点有动静的大事。她派交警过来警告咱们，咱们也得想点办法警告她一回，想要赖掉责任不给房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叶诚生问大舅子：“你想怎么样？” “闹事呗，把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叫上，一块到余丹丹的湖大广场闹事去，叫她工程没法做，反正那女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只要去湖大广场闹事，她必定要出面解决问题。”叶诚生大舅子说。 叶诚生点头表示赞同：“这主意倒也可行，只不过家里这些老老小小的去闹事恐怕有些不妥当，不如咱们找一些无赖混混一块去壮壮声势，起码从场面上给对方一种震慑感觉。” “这主意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叶诚生大舅子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要不说读书多有好处呢，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大舅子和叶诚生一拍即合，两人张罗了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当真又去了余丹丹负责的湖大广场。 因为之前两次，叶诚生等人没费什么劲就进了余丹丹的办公室，所以心里认为，今天一定也是跟以前一样，到了湖大广场项目现场，去指挥中心找到余丹丹摊牌应该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两人却没想到，余丹丹这边既然下决心对此事采取强硬态度解决问题，自然会做好一些防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湖大广场项目工地的大门口，叶诚生和大舅子领着一群小混混要往里冲，门口两个守门的工人，坚决不放他们进去。 偏巧这时候，余丹丹开着自己的宝马x7正好过来工地现场，瞧着这帮人把门给堵住了，气不打一处来的伸手按了几下汽车喇叭。 叶诚生一群人正跟守门的两人僵持着，对方不肯开门，他们也不肯离开，双方口角之争已经逐渐上升为肢体冲突。 眼见有个宝马车开过来了，湖大广场工地守门的人自然是认得余经理的车，于是拿了钥匙准备开门，这时叶诚生的大舅子眼尖发现车里坐着的居然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余经理，于是大喊了一声：“余经理的车！” 大约二三十个年轻混混一块在叶诚生和大舅子的招呼下，把余丹丹的车子团团围住，这种场面让余丹丹心里的愤怒一下子到了极点。 她有些冲动的踩了一下油门，恨不得启动车辆把这帮人全都撞倒在地。 理智控制住了她的情绪，她坐在车里，掏出手机，给湖大广场负责保安的副总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即调集所有人手到大门口来增援，把堵在门口的这帮混蛋统统赶走！ 叶诚生和大舅子站在前面，伸手敲击着余丹丹的车窗，偏偏余丹丹压根就不愿意搭理这帮混蛋，只是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 她心里明白，最多不超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副总必定会带带人过来收拾这帮家伙，她不着急，她倒是好好看看，这帮人今天的下场究竟会有多惨。 叶诚生对着车窗说道：“余经理，我们这帮兄弟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只要你能答应我们提出的要求，我们立即就离开。” 余丹丹把叶诚生的话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她压根当做没听见一样，车里的音响被她调到了最大的声响。 余丹丹的举动显然激怒了围着宝马车的一帮男人，几个手里拿着木棍的小混混开始用手里的木棍“咚咚”的敲击着余丹丹的宝马车头和车尾的部位，好像他们敲击的不是车子，而是车里女主人的身体某个部位。 “余经理，你要是再不下车的话，可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叶诚生的大舅子是个粗人，他瞧着余丹丹只是锁紧了车门躲在车里，心里早就有些憋不住火了。 他这么一说不要紧，这次找来的一帮小混混都是整天在街头混着，恨不得多出点事的那种年轻人，立即有个小混混重重的一棍甩在了宝马车的尾部位置。 宝马车右侧的一个尾灯应声破碎，这种破坏的感觉立即刺激起了这帮混混内心的某种破坏欲望，紧接着又有几个混混争先恐后的冲上来。 不一会的功夫，宝马车的前大灯，雾灯，后视镜，车尾灯，后备箱的盖子，前后窗玻璃，甚至车上都有人开始用力的敲打起来。 余丹丹嘴里想要骂出一句最难听的脏话来，可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骂什么这帮人都听不到，好在不一会的功夫，她已经看到了车的正前方，副总领着一帮保安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是公安局吗？你们局长在吗？” 余丹丹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号码，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一场恶斗是免不了的，必须有公安上的人出来镇住场子才行。 副总远远的瞧见一帮人正围着余经理的车子打砸，一声令下，手下人立即冲了过去，跟对方的人近距离恶战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余丹丹坐在车里，拿出手机，像是浏览风景一般，不紧不慢找了几个合适角度拍下了一系列双方打斗场面的照片，精彩处还顺道录影。 余丹丹电话打过后不到五分钟，一大批公安很快赶到了现场，经过一番各不相让的肉搏各有所伤的两帮人都被带回公安局做调查笔录。 当余丹丹从车里出来后，她又将自己被损坏的车子证据拍下了照片作为证据，照片中的宝马车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模样，外壳被破坏的相当严重。 公安局对此事处理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叶诚生等人雇佣了社会闲散人等冲击打砸政府重点扶持的湖大广场项目，是严重的扰乱社会治安，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情节严重，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双方打斗的过程中，叶诚生一方严重损坏了对付的宝马车一辆，事主的宝马车维修费用已经出来了，总额是49万元，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赔偿对方。 叶诚生听到这结果不由傻了眼，赶紧向警察解释说：“警官同志，我们不是随便去湖大广场闹事的，我们是去要钱的，对方撞死了人，还不肯赔钱，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警察听了叶诚生的话，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说：“这件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按照交警队的事故责任认定书，对方的确应该赔偿你们各项费用总和28万元，但是现在你们把人家车子给砸坏了，扣除对方应该赔偿给你们的费用，你们现在应该再赔偿对方差价21万元。”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对方撞人，凭什么要我们赔钱？”叶诚生喊冤。 警察回答：“两码事，对方撞人已经接受了法律规定的处理决定，而你们现在的行为一样是触犯了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公平，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叶诚生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警察说：“叶诚生，这次的事件你是主要组织者，因此必须承担主要责任，这笔钱，你必须在规定期限内付清。” “这不可能，我哪有那么多钱？”叶诚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突然从座椅上跳起来喊道。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知道你的确没有那么多的存款，所以，对方已经要求封了你家的房子，到时候会用对外拍卖的方式还清这笔款子。” “什么？” 叶诚生浑身不由瘫软下来，原本他是想要多弄套房子，却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落一个自己唯一的房产被卖的结局。 叶诚生喊冤：“这不公平，警察同志，我也是机关公务员，我知道对方财大气粗，可我也能这么被人欺负，我要求找律师。” 警察说：“随便吧，你想找多少个律师都成，只不过，在律师没有帮你打赢官司之前，结果就是我刚才对你公布的。” 从公安局出来后，叶诚生果真去找了律师，只是找律师咨询的结果却是令他相当失望的。 律师告诉他，“不管是交警队的事故认定书，还是公安局对事情的处理结果都是有法可依的，原本余丹丹能在答应赔偿二十八万的基础上，改成赔偿一套房加上五万块装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条件，现在这种情形下，只怕再高明的律师也无法达到叶诚生提出的要求。” 叶诚生不死心问律师：“律师，难道我真的要赔偿那宝马车的维修费？” 律师回答：“这起事故是你组织的，宝马车又是在冲突中被砸坏的，而且对方还有你们一起打砸宝马车的证据，恐怕这笔赔偿款，你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的。” 叶诚生现在当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现在这种结果，就算是有人拿刀逼他，他也不会干下这样的傻事啊？ 第885章贪财的后果（三） 律师还说：“最重要的是，恐怕公安机关还有可能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不管怎么说，聚众闹事，造成人身伤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何况您还是个知法犯法的公务员？” “啊！？”叶诚生差点当场晕过去。 当叶诚生一脸颓废的表情回到家后，不仅遭到了老婆一家人的抱怨，大家还指责他，“如果不是他胡乱出主意，至少那二十八万是肯定要被拿回来的，现在倒好，不仅一分钱都没见着，居然还要往里头倒贴钱？家里的日子原本不富裕，以后可怎么才好？” 面对一家人的抱怨，叶诚生心里不是滋味，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懊悔又能怎么办呢？ 等到所有人都抱怨累了，各自散去的时候，叶诚生才对老婆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担心的问题。 “老婆，今天我去找过律师了，律师说，很有可能这件事还要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刑事责任？什么刑事责任？”老婆也慌了，一迭声的问。 “聚众斗殴，造成人身伤害，还损坏了别人的贵重物品。” “那会怎么样？” “可能要进班房。” 老婆大惊失色起来，冲着叶诚生喊道，“怎么会这样？家里房子要拿来抵债，你要是再坐牢了，咱们这个家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叶诚生瞧着有些绝望的老婆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一声不响的在一边呆着，他感觉一切就像是梦一场，明明他是有利的一方，能趁此机会发笔财的，怎么会突然乾坤倒转变的这么倒霉呢？ 叶诚生想不通。 那天晚上，夫妻两人一晚未眠，一边讨论这事究竟该怎么办，一边各自想着心事，天近拂晓的时候，突然叶诚生的老婆想起什么似地说：“老公，咱们去找陈副市长帮忙看看吧？他毕竟是你的老领导，瞧着你现在走投无路了，他应该会多少拉拔你一把把？” 叶诚生满脸懊丧：“快别提了，我现在最后悔当初没听陈副市长的话，被那李伟高一鼓动，才干出这没脑子的事情来，现在我哪里还有脸去找陈副市长呢？” “你不找陈副市长帮咱们说句话，那咱们可真是没活路了。”老婆说着，两行眼泪已经挂在了脸上。 叶诚生实在是没别的辙了，只能勉强应声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越哭我这心里越是烦，你容我好好想想，等见了陈副市长，我到底该怎么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古往今来围绕“名利”二字在这世上多少精彩纷呈连篇累牍故事，尽管朝代不同，故事主人公的身份阅历各不相同，干出来的勾当却异曲同工。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想占便宜就不会吃亏。”这句话很多人心知肚明，一旦深处局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放下贪欲？ 即便是叶诚生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他却还是不得不再次来到老领导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求他帮忙。 无论是被处罚丢了职位，还是即将面临二十多万的赔偿款，其中任何一个压力对于官场普通小官僚叶诚生的生活来说都是致命的。 人，要想体面的生活，取舍是必然的。 这两天气温极低，接连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寒潮终于来了，据朋友圈消息说，今年又将会是百年一遇的极寒低温天气，年年都会出现同样传闻，大多数人对此类消息早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家家户户都装了空调的今天，其实再冷的天感觉都不甚明显，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那些刚刚放了寒假的孩子们，因为天冷的缘故不能自由自在到外面冰天雪地里撒欢了。 一大早，叶诚生骑着电瓶车去市政府的路上，整个人感觉身体像是快要冻僵了。 尽管电瓶车只开到二十码左右的速度，他脑门上罩了头盔，电瓶车前弄了一块厚厚的挡风棉，手上更是戴了一薄一厚两层手套，可是刺骨的寒风却还是把他整个人吹成了“冰人”一般，浑身上下除了冷还是冷。 总算是进了市政府办公大楼，把电瓶车停放在后楼专用非机动车停放处，叶诚生像是木偶人机械卸下脑袋上的头盔。夹杂着几根白发的二八开发型早已被头盔取下时弄乱，露出一张冻的发青脸庞，一双眼睛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显出几分呆滞。 “唉！一会见了老领导该怎么开口呢？”叶诚生动作缓慢锁好电瓶车，顺手把两副手套全都探身放进电瓶车的前车篓里。 “人要脸树要皮，我叶诚生这回算是彻底没脸没皮了！”叶诚生一边迈步上楼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脚底下的步子却不停，奔着三楼陈副市长办公室方向去。 成年人世界里太多的无奈其实是自寻烦恼。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不懂事的小屁孩们或许还有做梦的权力，没事幻想自己是个超人，有本事拯救人类世界之类。 成年人经历了漫长岁月洗礼，应该有足够的智慧认清自己，既然是一块砖就别总幻想自己是一根大梁，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门依旧是开着的，叶诚生站在门口往里伸头探了一下，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是秘书在向陈副市长汇报今天的工作时间安排。 “陈副市长，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召开市政协会议，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全市建设系统总结表彰大会，城建局的局长说，希望您能亲自到场为城建系统获得表彰人员颁奖……” 叶诚生站在门口把秘书说的话一句不落听在耳中，脑子里迅疾判断出今天上午陈副市长能安排接见自己的时间可能不超过二十分钟。 站在门口的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早点过来，否则白跑一趟见不着人那才更懊恼。” 秘书汇报完工作安排出来正好跟叶诚生撞对面，瞧着叶诚生正满脸尴尬在办公室门口徘徊，秘书对他此行目的心知肚明，冲他友好笑了一下，说：“陈副市长在里面。” 叶诚生感激冲着秘书点头笑了一下，脚底下像是突然多了个千斤坠，往前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些艰难，正踌躇着办公室门口挪动步子，听到里面陈副市长问了句：“谁在外面？” “肯定是陈副市长听到秘书跟自己说话了”，叶诚生心想，领导问话他不敢怠慢，本能脱口而出答一句：“陈副市长，是我。” 坐在办公室里的陈大龙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原本平静一张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悦，心里暗说一句，“好你个叶诚生！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既然陈副市长已经知道自己站在外面，叶诚生只好扭扭捏捏低头哈腰满脸谄媚笑容进了副市长办公室，一进门自觉站在办公室中央空旷地，脑袋差点低的要到裤裆位置。 叶诚生是从心底里感觉自己的确没脸过来见自己的老领导，可是现实压力却又迫使他不得不来跑一这趟，万一老领导心存善念帮忙说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解决大问题了。 陈大龙见叶诚生一副羞愧难当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冲他没好气道：“你小子这么有本事，还来找我干什么？我不是你的老领导，我说的话，你也从来都没听过，你赶紧走吧，我这里还忙着呢。” 叶诚生干的那些事，陈大龙都从余丹丹那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眼瞧着自己好心帮着混蛋，他居然还敢得寸进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陈大龙心里一团火出不来。 叶诚生不敢抬头看老领导的眼睛，只是一味低头认错：“老领导，我错了！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下了大错，可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听了李伟高的一番话，心里把很多事情给想歪了，所以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来。” “李伟高？”陈大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来。 叶诚生见陈副市长注意力被吸引，赶紧趁势解释说：“陈副市长，其实那天您批评过我之后，我是真心决定要按照您说的话去执行的，可是半道上遇到了李伟高，他跟我说……”叶诚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陈大龙听闻此事居然还跟李伟高有关？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奶奶滴，狗日的李伟高简直就是太阳底下的虱子，哪哪都有这家伙跳来跳去。” 他厉声问叶诚生：“李伟高跟你说什么了？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叶诚生有些紧张的模样，两只手交叉在一块左右不停的摩挲，稍稍沉默了两秒后，终于还是坦白的口气对老领导交代：“他跟我说，陈副市长跟余经理之间的关系比较特别，在这件事上，陈副市长绝对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帮忙说话，还说，余经理的司机要不是酒驾绝不会轻易赔钱，所以……” 陈大龙瞧着叶诚生那副局促不堪的表情，心里不由暗暗思忖，此刻的叶诚生到底对自己说的是不是真话？ 第886章贪财的后果（四） 他真是受了李伟高的蛊惑才会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他压根不过是利用李伟高的名号来给自己犯下的错误找一个理由？ 毕竟李伟高和自己之间的过节，普安市官场几乎人尽皆知。 陈大龙脑子里迅疾转了几圈，一时倒也无法准确判断叶诚生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无论如何，叶诚生没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办事肯定是事实。 他冲着叶诚生呵斥道：“李伟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难道你自己没脑子吗？” 叶诚生见老领导教训自己，心里并不恼反而暗暗窃喜，只要领导还肯骂你，说明他心里还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这几乎是官场人尽皆知规律。 叶诚生赶紧苦着脸解释：“老领导，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了，我现在已经后悔的不得了，根据公安局的裁定，我现在要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来赔偿余经理的宝马车损失，我已经受到教训了，还请老领导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上，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叶诚生说着说着，两只眼睛里不停溢出晶莹物质，那神情，那动作，像极了受尽冤屈的小媳妇，这会子总算是找到了靠山诉诉苦。 瞧着叶诚生在自己面前演苦情戏，陈大龙心里也有些心软，到底是自己的老下属，再说一个大男人演悲情戏演到这种地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那眼泪是好不容易逼出来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日行一善累德行。 陈大龙心知此事细说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上纲上线的大事，若不是叶诚生一家人出尔反尔，一件非常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早解决了。 脑中稍稍思忖片刻后，陈大龙对叶诚生表态：“行了，你先回去上班吧，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 叶诚生累死累活演戏，费了半天的功夫也不过是为了等领导这句话，如今见老领导总算开口答应帮忙，当即感激的恨不得要给领导磕头作揖。 “老领导，我对不起你！” 叶诚生这句话出口，眼泪哗啦啦往下落，这回他是真有些感动落泪了，没逼着眼泪往外淌，完全自然真情流露。 陈大龙瞧着站在面前感激滴零的老下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对叶诚生说：“你也不用多谢我，公安局已经拿出来的处理结果你肯定还是要遵守的，该卖房子赔钱还得赔。只不过刑事责任这一块，我倒是可以帮你说句话。否则的话，一旦真的进班房呆了一圈，只怕你叶诚生的后半生从此就毁了。” 叶诚生当着老领导的面连连点头，自己对老领导的指示出尔反尔，老领导却不计前嫌帮自己保住工作，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老领导，我叶诚生这辈子报答不了您的恩情，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叶诚生嘴里说着话，两条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干什么干什么？这一大早的你在我办公室哭哭啼啼还要下跪像什么样子？赶紧上班忙去吧，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陈大龙赶紧起身阻拦：“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像话吗？” “谢谢老领导！” 叶诚生两条已经弯曲三十度的腿只能又很直，弯腰冲着老领导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满脸是泪感恩戴德神情转身离开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叶诚生走后，陈大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叶诚生不是因为太过贪心的话，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人啊！活着一辈子得面临多少不该动心的诱惑？要是真能做到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非礼勿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太难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长教螂捕蝉。 叶诚生一走，陈大龙立马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余丹丹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后，那头的手机里传来嘈杂机器轰鸣声，看样子余丹丹正在工地上。 “余经理，我跟你商量件事，方便吗？”陈大龙只得尽量扯起大嗓门喊，他担心余丹丹那边太闹听不见自己声音。 “说吧说吧，我听着呢。”余丹丹一旦进了工作状态简直就跟铁人似的，雷厉风行也就罢了，说出每一句话来都带着钢铁般的力度，斩钉截铁没一句废话。 陈大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了，他尽量选择温和的语言把自己心里想要再给老下属叶诚生一次改过机会的话说出来。 原本他心里以为依余丹丹的强硬个性肯定会一口拒绝自己提出建议，说不定一生气把自己手机挂断不搭理，却没想到，余丹丹竟说出他意想不到的一番话来。 余丹丹像是苦头婆心的老太太在电话里教训陈大龙一通：“你呀！就是心太软！你的那些老下属就是太了解你陈大龙吃软不吃硬的一套，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个性可不行。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你好歹也得有个是非观念是不是？这回是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余丹丹这副态度对于陈大龙来说已经很出乎意料之外了，他赶紧好言好语道：“余经理教训的是，我只是顾虑到叶诚生的老丈人家庭生活也比较困难，所以才会多了这一句嘴，却没想到给你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那倒没什么，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麻烦都不算什么大麻烦。”余丹丹快言快语。 陈大龙听余丹丹言语中并未露出不悦，顺势玩笑道：“那倒也是，你余经理反正是财大气粗，倒也不在乎那三子两子的。” 余丹丹不依，反唇相讥：“你少在这损我，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 陈大龙听了这话，知道此事到此，算是有了双方满意的结果，心里也很高兴，冲着电话笑道：“改天我请你吃饭，一来赔罪，二来也算是为你压惊。” 余丹丹也笑了：“只要不是鸿门宴，我都愿意赴约。” 陈大龙听了这话，头脑中稍稍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一些心里话告诉余丹丹，他问余丹丹：“你知道，我为什么起初会帮着叶诚生找你讨要个人情吗？” 余丹丹反问：“不是因为叶诚生是你的老下属吗？还能有什么特殊原因？” 陈大龙见她果然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耐心解释道：“唉！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叶诚生的老丈人一家其实是县里的重点优抚对象。” 余丹丹诧异：“哦？你三番两次帮这家人，居然里头还有这一层？” 陈大龙显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跟余丹丹打电话，余丹丹根本看不见他正轻轻点了点头，他点头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彭雪枫将军的名字，你听说过吗？” 余丹丹立马反应过来：“彭雪枫？你说那个毛主席亲自点将的彭雪枫将军？怎么？这家人跟彭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陈大龙点头道：“当年彭将军经毛泽东亲自点将任八路军少将参谋处长，叶诚生老丈人当年就是彭雪枫将军身边的警卫员，老人家也曾经在保卫江淮的一系列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余丹丹恍然大悟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真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几分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吗？你这是爱屋及乌啊！” 陈大龙正色道：“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这一条就别说了。这年头，说这话题的时候，只怕笑话的人多，真心往心里去的人少，我今天跟你说了实话，只要你不笑话我也就行了。” 陈大龙跟余丹丹说的几句也是肺腑之言，不管是从小所受的教育也好，还是成长后的认知也罢，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对于“烈士”“革命先辈”这一类词，他心里其实有着无上的钦佩和崇敬。 他之所以相当痛快的答应帮叶诚生，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叶诚生曾经是自己的老下属，而是因为，叶诚生老丈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汉子！ 余丹丹在电话那头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觉自己有些过了，好歹是革命老前辈，江山是人家打下来的，咱们这些后辈总得记得老人家的好。” 陈大龙赶紧说：“不不不，你做的很好，起初你答应对叶诚生老丈人家多照顾几分，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的钱也是血汗钱。” 余丹丹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陈大龙先冲着电话喊了一声：“喂，你在听吗？” “我刚才做了一个决定，原本答应人家的一套房子和五万块装潢款还是照原先的计划给了吧。”余丹丹说。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第一次，他在余丹丹刚强的外表下，感觉到一颗敏感又柔软的心。说到底，经过多年正统教育的每个中国人的心里其实都是隐藏着一种爱国情结以及对先辈们的崇敬。 只不过，现在的社会生活节奏太快，太多人已经没有多少停下脚步思考的机会，只顾着一直往前走着，难免会忽略了心底里的某种情怀。 陈大龙带着几分感激对余丹丹说：“我替老人家谢谢你。” 第887章贪财的后果（五） “好啊，请我吃饭吧，我接受你的感谢。”余丹丹爽快回答。 下午开会结束后，陈大龙回到办公室一个人静下心来拿出手机翻看手机上保存的图片，自从那晚赵亚楠把吕志娟和李伟高在一块的图片传过来，他还没腾出空来认真仔细的看清楚。 图片上，吕志娟在照片里正笑着的跟李伟高说着什么，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愉悦表情，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有些无奈。 这娘们上次来找自己提出要提拔的要求，被自己一口拒绝了。 陈大龙心里清楚，就她那点工作能力，当真是实在提不上手，真要是弄到哪个领导的位置上，那才真是丢人现眼！ 偏偏她自己却不觉的，心里对提拔干部的标准理解总是有些偏差，认为女干部付出了身体就该得到相应的回报，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居然跟李伟高混到一块去了？ 是！所有官场中人都明白一件事：现在的官员提拔的确有很多弊病，从上到下买官卖官不良风气盛行。 远的不说，就说前一阵子普安市里的环保局长被抓了，从纪委内部传消息出来，环保局长自己向纪委调查人员亲口交代。 “单位里的副科级提拔价位是五万，正科级位置说十万，副处级的位置他做不了主的基本不接，而单位里女性提出提拔要求的，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先到窗上，后办事。” 这样一位市里的环保局长居然在领导位置上呆了三年多？这次还是因为要被组织上提拔重用才会被人举报？为官三载，这位好色又贪财的环保局长到底收了多少钱？又提拔了多少干部？ 这个案子发生后，市环保局因为此案拎出一串硕鼠来，导致整个单位正常工作几近瘫痪，但是，更多人却把关注的焦点放在环保局长到底玩了本单位多少女性的问题上？ 昨天，确切的官方数字出来了：六个！其中包括未婚女性一个，其他五个女性都是有孩子有丈夫的本单位女下属。 此案爆发后，就像是在身边上演一幕丑闻连续剧，当环保局长玩弄女性确切数字传开后，人人又开始探听，不知道几个受到牵连的家庭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太多无聊观众都在等着看事态的发展变化，其热情远远超过追看各种类型电视剧的热情，高涨到茶余饭后每每一提及此事人人眉飞色舞，好像人人都亲眼看见环保局长和女下属干那事似的。 呜呼哀哉！ 当社会上每个人都热衷于传播负能量消息的时候，那么正能量信息的生存空间必定会压榨再压榨，直到被一些人完全忽视。 说实话，中国的官场里的确有这样热衷于买官卖官把权力当摇钱树的领导干部而且数量还不少，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一抹黑了。 现代官场中，焦裕禄和牛玉儒一类清流也是有的，不管私底下一些传闻说，这些榜样都是如何被媒体制造出来的，可是榜样们在领导岗位上干出的一些政绩总是基本事实，是抹煞不了的。 因此，即便是在目前官场领导干部这个特殊群体里，还是有一些清流存在的，只不过在中国社会发展到改革开放某个阵痛节点上，可能官场清流的分量稍显贫瘠而已。 看着手机上的图片，陈大龙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李伟高找吕志娟必无非是为了计划利用吕志娟对自己背后捅刀子。 “看来，李伟高以为自己被调整到史志办工作是我操作的缘故。”陈大龙心想。 其实，普安市的所有市委常委们心里都很清楚，李伟高这次到史志办真是跟陈大龙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是拜他的老同学贾娟所赐。 当初在常委会上听贾娟部长提出这样的调整建议的时候，他心里还吃了一惊，他真是没想到市委组织部的调整方案中会对李伟高做出这么差的安排，毕竟李伟高和组织部长贾娟是老同学关系呢？ 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李伟高的心里肯定是把这笔账也算到了自己的头上，原本他想要去的普水开发区和水产养殖园区，都是冲着自己曾经在那里当过领导才会想要去的，其中的用意自然是司马昭之心。 陈大龙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这个李伟高简直就是阴魂不散！”骂完后发了个短信给赵亚楠，告诉她，这件事情自己会处理妥当，让她安心做生意就好。 赵亚楠回了一条短信说，“我和张晓芳都担心李伟高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来。” 陈大龙回了一句话，“他现在还不配！” 陈大龙跟赵亚楠发完短信后，立即通知程浩文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之前他已经吩咐过程浩文，密切关注李伟高的动静。 可现在收到李伟高最新动向的信息却是来自于赵亚楠？这让陈大龙对于程浩文的工作效率感觉有些不满。 十几分钟后，程浩文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赶紧点头哈腰的冲着老领导问好。 陈大龙脸色不好看，冲着程浩文开门见山道：“程区长，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问你关于李伟高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程浩文赶紧严肃神情回答：“老领导，李伟高最近被调整到新单位后，可能是心里有些不乐意，所以并没有上班。我正准备这两天过来向您汇报呢，手下人发现这小子跑到普水县去了，不知道他去那里想要做什么？” 陈大龙因为早已得知消息，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他只是有些奇怪，既然程浩文也知道李伟高的行踪，为什么不及时向自己汇报？ “你什么时候得到李伟高去普水的消息？”陈大龙问。 “昨晚上。”程浩文答道。 程浩文回答问题的时候，表情是镇定的，眼神看起来也很平静，这让陈大龙的心里放心了不少。这年头，注意观察细节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对于身边来往密切的所谓自己人。 人心隔肚皮。 到底谁才是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人，又有谁能完全有把握保证呢？ 陈大龙之前心里对程浩文的不悦瞬间一扫而光，看来程浩文办事还算给力，在跟踪李伟高一事上并未消极怠工蒙混自己。 他看向程浩文的一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很好，对于李伟高的行踪掌握是必须的，但是要想彻底的解决问题，恐怕还得想其他办法。” 程浩文不由愣了一下，上一次陈市长跟他交代的任务只是及时掌握李伟高的行踪罢了，怎么这次居然想要彻底解决问题？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大龙接着说：“对李伟高的相关调查必须加大力度，包括李伟高的老婆，全面的调查和证据掌握后，才能对李伟高有一个彻底的情况磨底。” “陈副市长这是？”程浩文忍不住想要问清楚老领导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既然李伟高的没事找事，那就想办法让他老老实实的呆一边去。”陈大龙对程浩文交了底。 陈大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一道凶狠来，那种眼神让程浩文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立马明白老领导心思，点头应承道：“好的，我这两天一定抓紧时间，尽量争取让您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实实在在的调查成果。” “嗯。”陈大龙赞许点头。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历练，程浩文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陈大龙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大事小事，或公或私的勾当，只要跟他说一声立马心领神会。 一个领导身边最少不得两种人：一种是嘴巴严会办事忠心耿耿的下属，可以帮领导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却又不得不处理的各种公私事宜；一种是工作能力很强，能让领导不需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便政绩显著的有才干下属。 程浩文显然属于第一种，各级官场中，往往第一种类型的下属获得领导提拔重用的几率却要比第二种高很多，原因很简单，当下属掌握了领导的秘密，必将成为领导最最信任的心腹。 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了！ 当陈大龙把对付李伟高的任务交给了程浩文之后，心里不由盘算起另一个问题，对于吕志娟，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细数起来，这些年有很多女人上过自己的身体，有的人的确是真心付出，比方说赵亚楠，张晓芳；可有些人却是别有居心，比方说，吕志娟和小柳。 相比较而言，吕志娟的层次稍显龌龊，目的性和功利需求都表现的过于明显和强烈，正是因为对这种不知道遮掩的女人让人心里有些不放心，当初陈大龙才会趁着工作调动的时候，索性彻底的甩掉了这个包袱。 现在看来，这女人的秉性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在她的人生观里依旧是有奶就是娘，谁给她好处，她便为谁付出。 “李伟高和吕志娟凑在一块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问题像是一道魔咒每天在陈大龙脑子里出现让他不厌其烦。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第888章贪财的后果（六） 陈大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吕志娟铁了心要帮李伟高对付自己，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念旧情。自己从不主动惹事，但事到临头却也从不怕事。” 话分两头。 吕志娟那晚跟妹妹吕志宏商量了一番后，感觉妹妹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几乎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头上，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机会往外推呢？ 所以，当李伟高第二次拎着礼物上门拜访的时候，吕志娟的态度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坐在吕志娟别墅的客厅沙发上，李伟高笑眯眯的冲着吕志娟问道：“吕主席考虑了两天，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吗？” 吕志娟回答道：“李主任，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也好好考虑了一下，说起来，我对陈副市长的了解，应该是比大多数人要更多些，此人不仅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而且还跟黑道有些交情。” 李伟高脸上露出诧异神情，接话问道：“哦？吕主任还了解陈大龙跟黑道上的诸多联系？” 吕志娟随口说出的信息让李伟高兴奋起来，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能从这一条线索上入手，对于陈大龙来说，必定是最致命的打击！ 一个市里的高级干部，居然跟黑道有染？只要能从吕志娟这里得到确凿的证据，马上就能让副市长陈大龙身败名裂，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吕志娟见李伟高脸上露出兴奋神情，心里跟镜似的，赶紧解释说：“李主任误会了，陈大龙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就算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他其实是跟黑道上有七拐八拐的关系，却不可能让别人抓住他的把柄。我只是知道以前普水县相当嚣张跋扈的蒋家五兄弟，算得上是黑白皆通，权势和财势都很不错的角色，却还是栽倒在他的手里，如果他没有黑道背景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把蒋家无兄弟弄的这么惨。” 听吕志娟这么一说，李伟高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情来，就像是刚刚看到太阳升起的曙光又被一片乌云遮挡。 在官场中混了这些年，李伟高心里很清楚，现在这年头，想要扳倒一个领导人，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像陈大龙这样的官场老甲鱼，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只怕就算折腾到最后也得不到最理想的结果。 李伟高不死心对吕志娟说：“吕主任，没什么证据的事情，咱们就先摆放到一边。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说点在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实实在在看得见磨得着的东西。” 吕志娟知晓李伟高的心思，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普水县妇联的主席，这样的身份对市里的领导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重量级的小官僚，她既然诚心要跟李伟高合作对付陈大龙，就不能不把事前事后的一些事情给考虑清楚了。 一旦这件事真的办成了，陈大龙被两人合作扳倒了倒也还好些，毕竟是人走茶凉，不是特别铁的朋友，应该不会为了此事惹祸上身，自己的处境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但是，凡事情都有个万一。 一旦这件事办砸了，依照自己对陈大龙个性的了解，就算是自己跟他曾经有几分交情，只怕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自己姐夫候柳海和陈大龙一向好的穿一条裤子，这些年更是靠着陈大龙的庇护闷声发财，他要是知道此事肯定不让自己跟李伟高合作一块对付陈大龙。 因此，吕志娟的心里早已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安稳的退路，她对李伟高说：“李副主任，我的确对陈副市长的相关情况比一般人更加了解些，只不过，你必须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给说出来。” 李伟高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心说，“这女人不会是要加钱吧？”他上次承诺的一百万还在积极筹款中呢，吕志娟要是再提出更高的要求，只怕想要兑现的难度很大。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李伟高也只能硬着脑袋往前冲了：“吕主席请讲。” “我想请李副主任先想办法把我调动工作去邻市，哪怕是平级调动也无所谓，只要事情办成了，我自然会给李副主任一个交代。” 李伟高有些吃惊的放大了说话的音高：“调动工作？” “是。”吕志娟脸色平静点头。 李伟高诧异：“为什么？” 吕志娟坦言：“以防万一。” 李伟高瞧着吕志娟幽幽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吕志娟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她恐怕完全是看在一百万好处费的份上，才会点头和自己合作，心里又想挣钱又想要有个安稳的保障。 李伟高想起邬大光的老婆跟自己说过，在对付陈大龙的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也可以找吴全能帮忙，这样一来，两人联合起来才有更大的力量。 李伟高心里暗想，“吴全能作为市委秘书长的身份，想要平级调动一个普通的科级干部去邻市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想到这，李伟高硬着头皮轻轻的点头说：“只要你能帮我对付陈大龙，你的要求，我一定想办法满足。” 吕志娟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李伟高，质疑的口气问道：“李主任，你现在也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有什么途径能帮我调动工作？” 吕志娟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李伟高倒也并不在意，他向吕志娟解释：“吕主席，你说的很对，这件事如果是凭着我李伟高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为难的。不过，你也别忘了，我在浦和区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多少市里也有些自己的关系网。现在陈大龙的两只眼睛紧紧的盯在我身上，我不想去麻烦朋友，朋友也不想在这风口浪尖上找麻烦上身，所以我的事情暂时只能保持原状，可你吕志娟这点要求，对我朋友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大事。” “真的？”吕志娟怀疑眼神看向李伟高。 李伟高相当沉稳的冲着吕志娟点点头：“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是足够分量的，我保证你的调动问题一定不在话下。” 既然吕志娟提出的条件李伟高全都答应，那么这桩交易显然就算是成了，接下来两人都笑眯眯的聊着一些无干紧要的话题。 两人表面上谈笑风生，彼此心里却清楚，大家分别在探彼此的底，眼下李伟高已经答应了自己所提出的要求，吕志娟明白，也是该自己说出关键内情的时候了。 吕志娟的小别墅一楼客厅相当空旷，可能是因为家具少的缘故，放眼四周总能感觉一种无处不在的冷清，今天李伟高的到来，大嗓门的装腔作势笑声不时响起，倒是让偌大的客厅多了几份鲜活。 两人聊了一会，李伟高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关键点上，他显然很想知晓吕志娟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帮他扳倒陈大龙。 吕志娟洞悉男人言语中有意无意泄露的潜台词，头脑中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语，冲着李伟高说道：“跟李主任说句实话，我在接待办当主任的时候，贴身服侍过现任的市领导三个人，一个是常务副市长周武，他是贾达成之前任普水县委书记；一个是副市长贾达成，他是普水县前任县委书记；一个是常委副市长陈大龙，他之前任普水县长。” “你跟周武也有过一段……”李伟高本想说出那个词，却又感觉有些不妥，于是硬生生的把最后一个略显不太文明的词语又咽了回去。 吕志娟倒是看的很开的样子，冲着李伟高微微一笑道：“李副主任，其实，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罢了，就算我不说，很多人心里也是清楚的，以前我跟陈副市长和周副市长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倒也留下了一些资料，如果李副主任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李伟高听了这话不由欣喜若狂！ 网络上一个跟女人演戏的雷政富，视频资料一曝光，让他立即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如果吕志娟手里当真有合适的证据，陈大龙下场岂不是要跟雷政富一样？ 李伟高迫不及待：“好吧，就请吕主席赶紧把资料拿给我吧。” 吕志娟却还有下文：“李副主任，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一旦我把东西给你了，我却并没有调动工作到邻市，或者还没有拿到剩余的款项，那我岂不是很被动？所以录像交给你之前，你必须满足我的一些要求，否则，我手里的东西是用途还是有用处的，最简单保护自己没有问题。” 李伟高仿佛是到嘴边的肉又被夺走，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勉强表现出同意吕志娟的说法，冲她摆手说：“吕主席请放心，我这次来普水县办事，表面上是单枪匹马，实际上这次过来也算是在执行市里某位重量级领导意图。你调动工作的事情，只要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尽快帮你办成的，至于说剩余的好处费，只要你把资料给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889章贪财的后果（七） 李伟高爽快，吕志娟表现也很痛快。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一百万，吕志娟有些兴奋的伸出一只手跟李伟高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好，我最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既然李主任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定了。” 一个各自抱着龌龊目的的交易就此顺利达成！ 当天，从吕志娟的家里出来后，李伟高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激动的几乎快要跳出来。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切似乎都在黑暗中前行，他一次次的想要找到接近陈大龙那罪恶真实面目的存在证据，却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捷径。 可是今天，在吕志娟这里他看到了希望，他心里已经在想象着，一旦拿到视频资料，他必定第一时间在各大网络平台传播，尤其是江南省和普安市的朋友圈微信，各大热门社交网站更要作为传播重点阵地。 到那时，曾经在普安市官场赫赫有名的“霸王龙”从此丢官掉爵，还因为跟女人之间的不清不白事被弄的身败名裂，从此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做人。 “太他妈爽了！”李伟高在心里想像不久的将来，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霸王龙”凄惨情形，心里就感觉特别痛快。 他在心里暗自打算好，“到时候，我一定要站到陈大龙面前，亲口对他说一句话，陈大龙！你个狗日的听好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他娘的不是霸王龙吗？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伟高怀着狂喜心情出了别墅区的大门后，迅速启动车辆往市里的方向极速行驶，一边开车一边打了个电话给邬大光老婆，让他通知吴全能见面，说是有重要事情要跟两人商量。 李伟高觉的，如此难得的好消息他一定要尽快告诉邬大光的老婆和吴全能。他这次在吕志娟身上不仅吊出了陈大龙这条大鱼，而且还顺带着把周武也给挖了出来。 李伟高在心里想象着，秘书长吴全能听到这消息，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早就听说，周武和陈大龙一向关系很铁，市委常委会上只要是陈大龙同意的事情，周武一向都会跟在后面附和，对于这种人，想必同为市委常委的吴全能应该早就看不顺眼了。 李伟高心急火燎加速赶到邬大光家别墅门前，远远看见邬大光老婆正站在别墅大门口左顾右盼望眼欲穿，一眼瞧见李伟高轿车停稳，邬大光老婆立马一路快走迎上来。 “到底什么好消息，一定要当着我和吴秘书长的面才能说出来。” 邬大光老婆刚才接到李伟高的电话，说是有好消息要跟吴秘书长和她讲，当时电话打的急，李伟高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电话了，这让邬大光老婆心里不免各种猜测。 邬大光的老婆心里明白李伟高这两天忙碌的焦点，她估着李伟高此行必定是收获重要价值信息，赶紧依言通知了吴全能也赶过来。 吴全能最近很忙，接听了邬大光老婆的电话后，本来还有些犹豫不想跑这一趟，经不住邬大光老婆纠缠，也就来了。 李伟高在邬大光老婆的迎接下，两人匆匆见面问好后进屋，此时吴全能早已坐定在客厅沙发上，见李伟高进门微微欠身跟他轻轻握手算是打了招呼，三人都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屁股一落座，李伟高迫不及待报喜：“嫂子，吴秘书长，我这次去普水县，还真是收获不小啊。” 瞧着李伟高一副面带喜色的表情，邬大光的老婆心里不禁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口气问他：“你跟咱们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你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李伟高忙不迭把吕志娟跟自己说的话又重复一遍后，冲着吴全能说：“吴秘书长，这次可真是运气不错啊！不仅能让陈大龙出丑，还有可能连带着把周武一块给办了，这市委常委中，一下子倒了两个，这种好事可真是千载难逢啊！” 吴全能听了李伟高的话，心里倒也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他寻思，如果事情真能像李伟高说的那样，一下子扳倒了两名不听话的市委常委，那么市委书记刘国安肯定很高兴。 作为整天服务刘国安左右的市委秘书长，吴全能的心里最清楚，副市长陈大龙一向是刘国安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而周武一向是张市长身边的左膀右臂，刘国安同样看他不入眼。 激动过后，吴全能立即恢复理智，他问李伟高：“那位吕主席应该不会义务提供帮助吧？她有什么交换条件吗？” 李伟高趁机说出需要吴全能帮忙之处。 “哦，对了秘书长，我还差点忘记跟你说了，吕志娟提出要把她调动工作到邻市才肯把资料给咱们，估着是女人胆子小，心里前怕狼后怕虎，她承诺等到调动工作程序走完后，自然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格已经谈妥了，一百万。” 邬大光老婆听了这话，在一旁插嘴：“一百万？这女人不如改去抢钱好了？这么点事情就开口一百万，她可真是够贪的？” 李伟高赶紧劝道：“嫂子，话不能这么说，一百万能扳倒个市委常委，那也是不多的，再说，能为邬区长报仇，为吴秘书长出口心里的恶气，我认为，这一百万花的值。” 邬大光老婆皱眉问了一句至关紧要的话：“可你一下子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吗？” 邬大光老婆的话算是问到了李伟高的软肋上，他有些尴尬的伸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口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到吴秘书长帮忙把吕志娟的工作问题操作好，还有一段时间，我再想想办法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钱的问题不大，关键是吕志娟说的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值得咱们费这么大的功夫？”吴全能坐在一边闷声说，对于吴全能的财力来说，100万那是小数目。 吴全能有个做生意的老婆和小舅子，说是做生意，其实还不是玩空手套白狼的游戏？表面上成立了一个皮包公司搞建筑，通过关系拿到项目后再进行二转手赚取中间好处费，前些年房地产经济还不错的时候，吴全能闷声大发财弄了不少钱。 李伟高心里清楚要想此事顺利合作成功，离不开吴全能的鼎力支持，他最起码要让吴全能确信自己要干的事情是有绝对把握能成的，于是摆出一副掏心掏肺态度对吴全能游说道：“吴秘书长请放心，我在普水县这些天对于吕志娟的情况已经了解的相当透彻，她所说的，在县里接待办工作期间，跟周武和陈大龙两任领导有不正常关系的说法基本属实。这算是普水县很多机关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再说了，我估着吕志娟应该不敢跟咱们玩虚的，你想想看，她要是玩虚的，为什么提出要调动工作呢？而且还是平级调动，压根就没有必要吗？” 吴全能听后，冲着李伟高轻轻点头说：“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邬大光的老婆瞧着吴全能的脸上似乎还有几分犹豫，赶紧伸出胳膊肘捣了一下他，冲他使了个眼色：“既然李副主任已经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了，咱们就都帮帮忙，争取尽快把这件事给办成了，只要成功了，那么就可以让陈大龙完蛋了。” 吴全能显然并没有被女人几句话影响思维缜密，他默不出声瘪了瘪嘴唇，把这件事的可行性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后，过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冲着李伟高点头说：“既然这件事把握性很大，倒也可以操作试试看，万一要是成了呢？” 李伟高瞧着吴全能也对这件事表示了赞同，心里雀跃起来，他赶紧凑过来对吴全能说：“吴秘书长，您是最清楚的，现在这世道人的眼皮都薄的很，以我李伟高现在的史志办副主任的地位，只怕不足以让吕志娟完全信任。您要是同意的话，我稍候约个时间，让她跟您也见个面，您也正好通过谈话判断一下，这件事到底有几成把握。” 李伟高摆明了想要把吴全能拉进这趟浑水，只可惜吴全能早已把他的用心看的清清楚楚。 对于陈大龙的实力，吴全能心里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刘国安书记也对此人心有余悸，因此，在事情没有最后定调子之前，他本人并不想过多的陷入是非漩涡。 官场中人一向最擅长袖子里玩火，此事八字还没见一撇的时候就亲自出马跟吕志娟见面，万一传出什么风声来，肯定不妥。 吴全能随口敷衍道：“有你跟她直接接触也就够了，我反正是能支援的地方，尽量支援，总之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只不过分工不同而已。” 李伟高瞧着吴全能圆滑的避开了自己想要说的重点，顿时通透他的内心真实想法，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日的！这家伙够刁滑的！他这是非逼的自己一个人冲到最前线当炮灰，却让他自己摆在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 眼下这种形势下，李伟高别无选择。 第890章贪财的后果（八） 毕竟扳倒陈大龙对他来几乎是下半生必须要干的一件复仇大事，而对于吴全能来说，不过是顺手之劳的一件事称心事而已。 李伟高心里无奈的笑了一下，只能顺口应道：“那也好，我来负责筹集一百万的事情，吕志娟提出的调动工作的事情就劳烦吴秘书长多费心了，毕竟，调动工作那也是需要找人托关系帮忙的。” 触及正题，吴全能低头思忖了片刻，“调动一个正科级的官员去外市，这件事说起来难度不算大应该属于自己能力可控范围，只要找到那边市委的秘书长，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吴全能细想一会此事轻重后，冲着李伟高轻轻点头答应道：“好的，这件事就按照李副主任说的办，我负责吕志娟工作调动问题。” “太好了！今晚正好大家都在，我来叫几个菜，大家一块喝一杯庆祝一下！”邬大光的老婆坐在一旁听两个男人三言两语敲定大事，心里非常高兴。 自从老公邬大光被抓后，女人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千斤石块堵的喘不过气来，她跟李伟高的想法是一样的，恨不得立马让罪魁祸首陈大龙付出代价。 眼看着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邬大光老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她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想要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好啊！李副主任最近的确辛苦，我今晚陪李副主任好好喝两杯。”邬大光老婆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吴全能摆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态附和。 李伟高对两人之间关系早已心知肚明，今晚他心情实在是太高兴了，也顾不上为老领导邬大光头上戴绿油油闪亮亮绿帽子的事情抱不平，一脸喜悦冲着吴全能应承道：“好啊！难得有机会陪吴秘书长喝酒，今晚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好！”吴全能豪爽“应战”。 …… 当晚九点左右，狡猾的吴全能从邬大光老婆家里出来后，心里不由盘算起来，夜幕中，一边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前方路面，他脑子里一边回忆起以前跟陈大龙之间的一幕幕不愉快往事。 似乎以前曾经有过好几次雷同情况，每每跟霸王龙过招的时候，也是在自己感觉很有把握的情况下，结果却还是被他整的很不爽。 那么这回呢？ 吴全能在心里疑惑，就凭着李伟高和吕志娟的合作就真的能把陈大龙和周武一举扳倒吗？他脑子里总觉有一丝隐约不安缠绕心头。 本来对付一个陈大龙，吴全能心里就有些没有底，现在加上一个周武，那也是一个官场成精的老狐狸。这家伙纵横官场多年，一向是个不倒的常青树。 “两个老狐狸跟两个小狐狸斗法，似乎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的。”吴全能在心里暗暗思忖，“好在两个小狐狸的优势也是明显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说不准也能弄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吴全能在心里仔细的盘旋着这个问题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因为长期在市委书记刘国安身边服务，他对刘国安的心思算是了如指掌。 刘国安心里早就看陈大龙不顺眼了，对周武也是一样，按照李伟高的说法，这次的事情要是能成了，市委常委中就会有两个常委被扳倒，这样一来，普安市的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格局必定会发生重大改变。 这样的改变不正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眼巴巴希望看到的吗？ 既然这件事对刘国安是有利的，自己若是到刘国安面前游说几句的话，只怕把吕志娟调动工作的事情，安到他的头上，他也未必会反对。 这样想着，吴全能不由有些得意起来。 自己还真是很聪明啊！李伟高出钱，刘国安出力，如果到最后把对付陈大龙的事情给办成了，自己一样的享受胜利果实。 如果一旦失败，自己也是早有退路，反正出钱出力参与此事的人都跟自己没有直接关联，陈大龙和周武必定不会把自己当成此事主谋打击报复。 “温水煮青蛙”的实验很多人都听说过。 当实验者把青蛙放进沸水中，青蛙会因为滚烫高温刺激迅速逃生；而把青蛙放进冷水中慢慢加热，青蛙则会可能在“安逸”的环境下失去警惕性丧命。 在吴全能的心目中，普安市高高在上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刘国安其实就是一只“青蛙”。 伺候主子刘国安这些年，吴全能颇费心机一点一滴小事逐渐取得刘国安的信任，让刘国安慢慢适应和习惯了他的“忠心耿耿”。 由于这个过程是一点一点的变化，让刘国安在不易察觉中完成了整个蜕变，吴全能自信自己甚至比刘国安的老婆更知晓他最惬意的痒痒挠位置，因此对于说动刘国安出手帮吕志娟调动工作这件事，吴全能心里很有把握。 第二天下午，一场大雪过后，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神情不正常的缩在空调温度舒适的办公室里，因为中午应酬省里来考察工作的领导，刘国安多喝了几杯，整个人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秘书长吴全能细心的奉上解酒的绿茶，又拿了刘国安最喜欢的熏香，在办公室的套间里先摆放好，以便刘国安若是想要回到套间里休息的时候，屋子里早已充满了他最喜欢的熏香味道。 “现在几点了？”听见屋里熟悉的蹑手蹑脚动静，全身放松休息状态的刘国安眯须着一双小眼低声问。 吴全能立马像电视剧里地主家的奴才，低眉顺眼轻声回答：“现在是三点一刻，刘书记要再泡一杯茶吗？” “不用了，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刘国安依旧眯须两眼问。 吴全能哗啦啦翻开办公桌上工作安排手册，照本宣科：“原本定下来，下午还有两个工作汇报要听。”说到这，吴全能合上工作手册话锋一转道，“不过，瞧着您中午陪领导喝的有点多，我已经让底下人打过电话了，通知两个汇报工作的领导明天下午再过来。” 刘国安满意点点头：“好的”，说完半闭着眼睛，一脸疲倦的躺在真皮座椅上。 这年头，迎来送往是基层这些领导们最头疼的事情，那些省里的大员，不管是哪个厅里的一把手，只要是到了底下都有种说不出的省城领导干部的优越感，处处小心的伺候着这帮人喝酒，还不一定能落下什么好。 最关键的问题是，省厅的领导半年来一次的频率算起来，对于这些领导本人来说不算高频率，可每次来人都是刘国安这个同等级别的领导作陪。 哪尊庙里的菩萨都得罪不起。 因此这陪客人喝酒的任务让刘国安感觉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到了年底的时候，各种纷繁复杂的名头总结汇报大会小会接踵而来，刘国安最近是真累！ 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上酒场，这就是混迹官场最基本的技能，领导的酒量多大，很有可能决定了他以后能混到多高的级别。 刘国安躺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居然眯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瞧见自己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毯，看见吴全能正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报纸，刘国安明白过来，这毛毯必定是吴全能帮自己盖上的。 刘国安对下属此类贴心伺候见怪不怪，睁开眼睛后头一句话惯性下达指示：“吴秘书长，你联系一下，看看考察团晚上的活动安排好了没有？” 吴全能果然贴心，凡是刘国安能想到的问题，他之前早有筹谋得当，听刘国安问话后立马回答道：“刘书记，刚才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考察结束后，安排在市里的红太阳大酒店就餐。” “哦。” 刘国安轻轻的伸了个懒腰，吴全能赶紧过来，先收拾好毛毯，又给刘国安倒了杯清茶，这才重新坐到沙发上，语气平静的汇报说：“刘书记，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刘国安倒也不觉诧异，在他心里认为，吴全能大事小情都会主动向他汇报，毕竟领导人身边的亲信下属相当于领导的另一只眼和耳朵嘛，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本就该及时向领导汇报。 刘国安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问道：“什么事？” 吴全能瞧着刘国安现在衣服神清气爽的模样，判断他此刻应该是完全清醒的，如果现在不把事情说出来，只怕晚上饭局结束后，刘国安必定又要喝多，到时候又没合适的机会说。 吴全能抓紧时机赶紧汇报：“刘书记，本来这是干部之间个人的恩怨，不应该麻烦刘书记，可是昨天晚上，当事人一方向我汇报了事情，我想还是向刘书记汇报一下？” 刘国安听了前文，猜到吴全能汇报的必定又是底下官员之间相互倾轧的勾当，轻轻笑了一声习以为常口气说：“难怪普安经济发展不起来，这帮干部整天忙着内斗，什么时候没有内斗了，那么经济也就发展起来了，说吧，到底是谁跟谁在斗？” “李伟高和陈大龙。”吴全能回答。 刘国安脸上这下倒是露出讶异神情，他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说，“吴秘书长今天是脑子进水了吗？这件事也值得花时间汇报？” 第891章贪财的后果（九） 李伟高和陈大龙之间的不和好，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可吴全能却摆出一本正经神情汇报此事？ 刘国安顺口评析说：“这个李伟高也是的，明知道不是陈大龙的对手还是要斗，现在可好，弄的贾鹃部长都不想帮他了，直接把他扔到史志办了，这家伙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吴全能了解刘国安一向对所有跟陈大龙相关信息必定会感兴趣，此时见他并未听明白自己话里要表达的重点意图，赶紧解释道：“刘书记，我可是听说李伟高那小子最近一直没闲着，您可别小看了一条被拔掉牙的狗，真要是发起疯来不计较后果的和他陈大龙斗，未必就没有赢的机会，听说他这两天对付陈大龙步步推进很有进展啊。” 刘国安果然迅疾被吸引注意力，两眼看向吴全能问道：“什么进展？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吴全能正等着刘国安亲口问出这句话，他之前铺垫了这么多正是为了等刘国安主动关心问起，他才能顺理成章获得“被动”回答问题机会。 吴全能的脸上露出几分早已准备好的“兴奋”神情，他故意压低声音假装神秘向刘国安汇报：“刘书记，是个绝密好消息！李伟高这几天一直在普水县调查陈大龙副市长在普水期间的违规事情，居然还真让他有了重大收获。” “哦？”刘国安的两只眼睛里忍不住放出光来。 狗日的！那个陈大龙那是太可恶了！自从自己到普安来工作，就一直跟此人不断有各种矛盾，可是每一次争斗都没有得到好结果，这家伙总能找到自己的软肋逼着自己让步。现在有人对付他，而且很有进展，刘国安心里当然高兴。 瞧着刘国安脸上神情变化，吴全能心里得意的笑了一下，领导对此事的反应态度完全在他预料之中，此时的他对自己心里计划的实施更加有信心了。 此事最为关键的点在于，刘国安也巴不得扳倒陈大龙出口心里恶气！吴全能自觉刚才开场白引导刘国安慢慢进了某种情绪效果很好。 吴全能摆出一副老老实实向领导和盘托出内情的口气，向刘国安汇报：“刘书记，前两天，李伟高找到了陈大龙之前在普水县的老相好，名叫吕志娟，现任普水县妇联主席，据这个吕志娟说，当初她跟普水县的两任领导都曾经有过亲密关系，包括周武和陈大龙，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是有真凭实据的。” “啪”的一声清脆手掌击桌面声音吓了吴全能一跳，他看见刘国安猛的拍一下办公桌，腰杆随声站直，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像是内心明明极度兴奋，却又碍于领导颜面不得不拼命压抑。 “李伟高这件事干的不错！”刘国安脸上露出满意笑容，他现在的感觉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真发生了？ 在刘国安心里认为，不管是李伟高也好，还是王伟高也好，只要有人能扳倒一个令人厌恶的陈大龙已经算是阿弥陀佛，居然还能顺道扳倒另一位市委实力常委周武？这真是菩萨保佑祖上积德了！ 刘国安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吴全能看得出来，领导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是相当愉悦的。 吴全能倒也能理解领导此刻兴奋心情，很长一段时间一来，陈大龙一直是他的眼中钉，为了能拔掉这根钉子，他也算是费尽心思，却没想到一次次的出击却换来了陈大龙的级别被提拔的越来越高的结果。 最近一段时间，刘国安强迫自己不往此类事情上考虑。既然斗不过，只能选择认命，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又有了重大的转机？ 吴全能趁势说：“刘书记，这件事要是能成了，不仅能扳倒陈大龙，还能顺带着把周武也该收拾了，这市委常委中一下子空出来两个常委的位置，不知道到时候多少人要过来争抢呢？” 吴全能说话的口气，像是事情已经办成的样子，这种感觉让刘国安心里很是熨帖。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眼下毕竟事情还没成，倒也不能过于乐观，毕竟这个吕志娟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是要考虑的。” 两人说到这，吴全能像是突然才想起一个问题，对刘国安说：“对了刘书记，李伟高说，吕志娟手里的东西那是确定有的，不过这女人提出要在事前调动工作到邻市，她才肯把需要的资料交出来。李伟高正犯愁呢，以他现在的地位，事情办起来还真是难度不小。” 刘国安幽幽的看了吴全能一眼，那一眼饱含内容，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倒是让吴全能吓的赶紧低下了脑袋。 沉默了一会，刘国安表态：“李伟高能铁下心来跟一些涉嫌重大问题的领导干部做斗争，也是一件值得支持的事情，如果遇上什么难处，主动帮忙协调一下也是应该的。” 尽管身为官场老妖的刘国安心里跟镜似的，完全看穿吴全能向自己汇报此事重点所在，他却还是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在刘国安的心里，只要能把陈大龙给扳倒了，别说是平级调动一个人到别的市里，就算是难度再大点的事情，他也会尽力帮忙。 听刘国安这么一说，吴全能放下心来，赶紧冲着刘国安点头说：“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天晚上，伺候着刘国安接待完省里来考察的客人后，吴全能来到了邬大光家别墅，迫不及待向邬大光老婆报告好消息。 最近一段时间，吴全能跟邬大光老婆约会地点已经从酒店变成了在邬大光的家里。 毕竟去酒店开房是要消费的，就算是以吴全能的地位，这些费用都是可以公款报销的，可每个月都报销住宿发票总是有些不妥当，因此吴全能把两人约会的地点改在了邬大光的家里。 好在，现在邬大光在坐牢，家里的孩子又住校，跟邬大光老婆之间的往来倒也方便。 对于吴全能来说，在别人家，干着别人的老婆原本就是一件比较刺激的事情，尤其是在邬大光家的卧室，还挂着一张邬大光和他老婆结婚时的婚纱照。 每每吴全能骑在邬大光老婆身上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那张照片里的邬大光正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立马感觉自己的老二无比雄壮起来。 吴全能赶到邬大光家里的时候，邬大光老婆已经洗过休息，听到吴全能敲门声，心里不由一阵窃喜，赶紧光脚跑过来给吴全能打开门。 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邬大光的老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己的老公长期不在身边，有了吴全来经常滋润着，心里也是巴不得的。 一进门，邬大光的老婆一副惊喜的口气：“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想你了呗！” “讨厌，整天油嘴滑舌的。” 吴全能凑过来在邬大光老婆的脸上亲了一口，两人亲热像是老夫老妻相互搂着上楼进了卧室，一进屋，吴全能便等不及说出好消息：“李伟高今天说的那个事情，今天下去我在刘书记的办公室简单的提了两句。” “是吗？刘书记听了之后，什么态度？”邬大光老婆两眼滴溜溜看向男人，神情略带紧张问。 吴全能内心所有得意洋洋此刻总算有机会表现出来，他不屑口气对邬大光老婆说：“他能有什么态度？他是官场的老狐狸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识过？现在李伟高这边说的虽然热闹，却一点实际成果都没有呢，他自然不想把自己过多的掺合进来。” 邬大光的老婆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泄气：“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说，刘书记心里是巴不得陈大龙吃苦头的，怎么他会对这件事没什么反应呢？” 吴全能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为了当着女人的面显示自己某种手段高明，见女人泄气，赶紧安慰道：“你也别着急，刘书记今天下午在办公室跟我说了，现在对于领导干部腐败的问题，从上到下都比较重视，只要有足够的证据，领导绝对不会有任何偏袒，该判刑判刑，该坐牢坐牢，当然，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证据。” 邬大光老婆显然被男人的话绕糊涂了，问道：“你说，刘书记跟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吴全能“呵呵”的笑了两声：“亏你也是在机关工作，连领导人这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你倒是说说看。” 吴全能掰开揉碎了对邬大光老婆解释：“刘书记细腻自然是想要看到陈大龙被扳倒的，但是他毕竟是市委书记，要扮演一个公正有威信的领导角色，对于此事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他既然表示对此事的态度不偏袒，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偏私的，真要是李伟高对付陈大龙的时候，遇上什么难处，他必定明里暗里的还是会站在李伟高一边。” 第892章贪财的后果（十） 邬大光老婆焕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吕志娟要求调动工作的事情，你会出面帮忙吗？” 吴全能回答：“帮忙是肯定的，但是不一定是我本人出面，你想想看，我要是出面张罗这件事，只怕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受了刘书记的指示，而刘书记又已经明言在先，不希望让人以为他本人掺合此事，因此这件事操作起来，还需要些技术。” 邬大光老婆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吴全能鼻尖道：“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你们都指望着李伟高一个人在前头打头阵，你们躲在后头看热闹，时不时的帮一把，却又不想沾染麻烦上身？”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吴全能笑眯眯说。 邬大光老婆不屑：“你们这些当官的啊，这心眼一个比一个多，你们也不累的慌。” “我不累，我体力可是充沛的很呢，不信的话，你来检查一下。”吴全能嘴里说着一语双关的话，身体直接冲着邬大光的老婆扑了过去。 …… 此刻，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家豪刚刚从小青人吕志宏的口中得知她的堂姐吕志娟准备和李伟高达成协议，两人联手合作扳倒霸王龙一事。 吕氏姐妹的美貌在整个普水县是公认的，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姐妹俩是人尽可夫的“公共汽车”一样，王家豪初到普水任职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吕志宏就被其美貌吸引。 王家豪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吕志宏的情形，当时吕志宏主动进办公室汇报工作，女人一看就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 那天，出现在王家豪面前的美人长发披肩，娥眉淡扫，一双会说话的大而明亮的黑眼睛，鹅蛋形的俏脸上一笑俩酒窝，碎玉般的牙齿在樱桃小口里整齐地排列着。 高挑身材原本就显得身段苗条，而且打扮入时，更衬托出她的凹凸分明、曲线毕露。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流露出气质美女的高雅气质和非凡的风度。 美女配英雄。 王家豪的思维里，一向认为好马配好鞍，美女从来都是成功男人身边必备装饰品，抱着这样的心态，两人一个是存心狗引，一个是心猿意马很快成就好事。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王家豪对吕志宏这个女人是比较满意的，她听话，随活儿，领导的任何意图她都能心领神会，而且办事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又能善解人意，会关心和体贴人。 王家豪很为自己的眼力而沾沾自喜，天天有美人陪着，工作起来也会生龙活虎、干劲倍增，别的领导每天晚上独居小楼，只有他夜夜春梦怎一个舒爽了得！ 今晚，两人像往常一样在一起快活一把后，吕志宏炫耀口气向王家豪说出吕志娟轻而易举赚一百万的好事。 王家豪随口问了一句，“李伟高肯定有求于你堂姐吧？否则怎么会随便一出手就是一百五的好处费？” 吕志娟实话实说，告诉王家豪说，“李伟高很快就和吕志娟达成协议，只要李伟高把条件都达成了，陈大龙就完蛋了。” 王家豪听到这儿，脸上表情愣怔了两秒很快又恢复正常，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复杂。 …… 对付霸王龙的事情在多方力量协助下进展迅速。 由于得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照拂，吕志娟工作调动一事进展很快，几天后，李伟高再次联络了吕志娟。 通知她调动工作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下周就可以到湖州市发改委正式上班了。 吕志娟听到消息后也相当高兴，立马承诺，“等到办完调动手续，只要一百万到手，立即把资料全都交给他。” 李伟高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同时又有些发愁，他绞尽脑汁才凑了七十万，还剩下的三十万究竟要从哪里去挖呢？ 接下来几天后，吕志娟把自己的别墅挂到房产公司出售，并且很快在湖州市买下了新房，她基本不去单位上班，不停的在湖州和普安两地活动着。 女人准备好一切后，就等着李伟高把一百万支付完结后，从此跟普安市的一切过往一刀两断，自己从此以后就是湖州人了。 “大开通同转假之门，泛滥浩博，几凝天下无字不可通用，而实则蛛丝马迹，原原本本，具在古书。”王家贲《别雅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从挂下来的蜘蛛丝可以找到蜘蛛的所在，从马蹄的印子可以查出马的去向，任何人做事情都会留下的隐约可寻的痕迹和线索。 吕志娟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的一切举动都被源源不断的被人汇报到了陈大龙的面前。 当陈大龙听手下人汇报说，吕志娟居然把普安市的房产都挂牌出售了？心里不由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般来说，人只有在三种情况下才会抛售自己所有的固定资产。 一种是缺钱的时候。 因为需要用钱去干更加重要的事情，被逼无奈变卖自己的资产，很明显，吕志娟最近没病没灾没听说有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她此时卖房应该不属于这种情况； 另一种是充满信心的开始另一个投资计划的时候。 感觉手里的资产变现后应该换取更大的收益，吕志娟一向不擅理财，整天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求升官提拔机会上，这种情况跟她实际情况俨然不搭； 最后一种是某人做了亏心事后，想要从此消失于周围人的视野。既然准备一走了之，自然要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卖了，以便到别处另开炉灶。 再联想起吕志娟最近跟李伟高接触频繁，陈大龙心里已经有了种种担心，其中之一肯定不排除两人之间很可能达成某种交易后，吕志娟担心事情败落后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所以才会提前做好准备开溜。 不能再等了！ 陈大龙当时心里有种相当强烈的感觉，他知道此事情涉及吕志娟，她的姐夫候柳海必定有所反应，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大计，必须解决。 陈大龙此次解决问题特意绕过了候柳海一关，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湖州的黑老大蒋耀东请求帮助，他请蒋耀东务必帮忙，尽快清楚吕志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蒋耀东自从跟陈大龙成为“朋友”后，获益颇多。 湖州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和市委方副书记都是跟陈大龙关系很铁的好兄弟，尤其是原普安市委组织部方部长到湖州市任市委副书记后，跟蒋耀东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彼此称兄道弟大半年时间，相互帮衬关系非比寻常。 江湖行走，义气为先。 蒋耀东之流没什么文化，一脚踏进江湖便是身不由己，为了能够由黑砖白，从来都是遇强则缩，遇弱则狂，鱼肉百姓，民间称王。 对于蒋耀东来说，能有机会跟高级官员攀交是相当荣耀的一件事，何况对于霸王龙的不凡背景，蒋耀东早已从经常一块喝酒的方副书记口中了解一二。 从接到陈大龙亲自打来电话的那一刻，精明的蒋耀东立马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博取陈副市长人情的好机会。 蒋耀东接手此事后立马当成头等重大事宜处理，他经过一番了解情况后，心里立马对此事有了应对之策。 他亲自嘱咐处理此事的手下人不要轻易打草惊蛇，先从吕志娟的堂妹吕志宏身上下手，争取尽快搞清楚此事内幕再做打算。 吕志娟的堂妹吕志宏最近小日子过的很滋润，自从她巴结上了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家豪达成这个粗腿后，感觉单位里的领导对自己的态度都明显多了几分恭敬。 记得以前，每当自己某项工作任务没完成的时候，领导总会板脸教训自己一通，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几句好听的。 可是现在，自己即便是工作任务没完成，领导也只会笑笑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倒也不容易做到这样的地步。” 整天听着这些马屁话听多了，吕志宏感觉都有些腻歪了，她有时候真是有些想不明白，现在这年头，官场这些小官僚到底怎么了？难得见到有两个腰杆站直的。 就在昨天，单位里一个小年轻跟单位的副职领导大吵一架。她听说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原本年初领导开会的时候曾经当众宣布，在今年的对上争取项目资金这一块，只要完成年初制定的任务，将会按照完成任务的百分之五来奖励下属。 可没想到，到了年底的时候，领导见个人奖励份额太重，又以年底单位财务紧张为缘由，计划按照百分之二的比例来奖励下属。 消息一出来，底下人都议论纷纷，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跟领导吵架的小年轻是今年刚刚考进公务员队伍的。 年轻小伙子原本就是个直性子，在周围人的唆使下，径直闯进领导的办公室质问，“为什么领导的奖励标准会改变？凭什么从百分之五一下子就下滑成了百分之二的标准？” 第893章位置不是针对每个人（一） 领导可能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愣头青，摆出领导的架势来呵斥他，“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小年轻也是豁出去了，冲着领导来了一句，“什么叫规矩？你自己亲口当众宣布的条件都有可能更改，跟你这种领导还谈什么规矩？为什么你要把奖励标准往下调整，却不是往上调整，难不成这么大的一件事，就随便你信口雌黄？” 面对小年轻的质问，领导一时哑语，直到后来有溜须拍马的人过来把小年轻强行拖走，才算是给领导挽回了一点面子。 副职领导向吕志宏汇报此事的时候，吕志宏当时心里是真心佩服小年轻敢作敢为的勇气，只是嘴上却也只能敷衍的安慰了副职领导两句。 自从坐上了农委的一把手位置后，吕志宏对自己未来的仕途发展前景充满了信心。 她亲眼瞧着姐姐吕志娟一步步的做到妇联主席的位置上用了近六年的时间，可是自己比姐姐年轻几岁，却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农委一把手的位置。从心底里来说，吕志宏心里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赞赏的。 官场的女干部想要提拔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相貌出众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领导等着主动成为自己进步的踏脚石呢？ 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吕志宏的脸上就会露出得意的微笑，“这世界，男人掌握世界，女人控制男人，一切顺理成章，女人最终总能坐享其成。”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粗腿”王家豪的电话就打来了，含情脉脉地说，“已经订好了房间。” 吕志宏赶紧装出一副柔媚的口气答应，“自己一定准时赴约。” 晚上，普水县城华灯初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吕志宏的小桥车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显眼，她特意等到天色黑下来之后才悄悄的开车出来，就是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察觉。 她却并没有注意到，从她的小轿车驶出农委停车场的那一刻开始，其实背后一直有辆越野车在悄悄的跟踪其后。 吕志宏的小桥车停在了某酒店楼下的停车场，从车里扭着腰肢走出来后，吕志宏相当潇洒的回头按了一下汽车钥匙的锁车键，听见车身发出“吱”的一声，车灯闪动了一锁好了车门。 楼上的豪华套间里，王家豪早已等的有些心急火燎，从窗口瞧见女人总算是来了，赶紧跑到门口把门打开候着。 瞧见女人扭着腰肢进门，王家豪一把搂住女人的小蛮腰，抱怨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吕志宏张口便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冲着男人撒娇：“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慢了些，主要是我那车质量不好，没事总会出些小毛病。” 吕志宏早就想要换辆车了，姐姐吕志娟奥迪车都开了好几年了，这次李伟高送上门的一百万，她有又计划着要拿这笔横财去换辆宝马开开，可自己却还是开着原先的旧车。 王家豪多聪明的男人？立马听出女人话里有话，伸手在女人前揉搓了一下，笑道：“好，过阵子你去4s店看看，相中了哪一款，回来告诉我。” “真的？” 吕志宏惊喜神情，她没想到王家豪今天居然说话这么爽快，激动的伸手一把抱紧了眼前的男人，胡乱的亲吻起来。 …… 凌晨三点左右，之前跟踪吕志宏的吉普车里的两名染了黄发的年轻人轻声叫醒了已经进了浅睡状态的蒋耀东身边最得力的八大金刚之首杜老大。 “杜老大，杜老大，那女人出来了。” “出来了，在哪呢？”杜老大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吕志宏已经拎着小坤包走到了距离酒店大门十米处。 “赶紧的，把车开出去。” “好。” 越野车启动马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出，很快，越野车已经来到了正袅袅婷婷往自己小轿车方向走的吕志宏的身后。 酒店的大门和停车场时间有了越野车的阻隔，似乎把吕志宏整个人阻在酒店内所有人的视野范围之外。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段，压根酒店里除了值班的，大家都处于睡眠状态，压根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就在酒店的大门口，有一个危险的游戏正在上演。 吕志宏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的时候，猛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动静，正准备回头看，嘴巴却已经被毛巾给捂住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只需要一拖一拽，就把吕志宏弄上了早已开门等候的吉普车。 挣扎中，吕志宏踢掉了一只高跟鞋，也被车上下来的小伙子又重新捡起来，扔到了越野车上。 这一切的发生似乎不会超过五秒钟的时间，五秒钟后，酒店的停车场上早已不见了越野车的踪影，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影响周围的沉静。 王家豪一早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倒是瞧见吕志宏的车子还停留在原地，心里嘀咕了一声，八成这女人又是去酒店桑拿洗浴中心去休闲了，或者是去了美容部做美容吧，女人不是都好这一口嘛。 王家豪冲着吕志宏车子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心里概叹道，这女人的精真足啊！自己昨晚那一番在女人身上的拼搏过后，一直睡到天亮才缓过劲来，吕志宏居然还有兴趣去做其他服务项目？人跟人可真是不好比。 当晚，载着吕志宏的越野车在夜幕中极速行驶，很快开到了城外一处荒山旁。 车子稳稳的停了下来，杜老大首先从车上跳下来，一直往山上走去，手下几个小兄弟押解着吕志宏一路跟在他后面。 吕志宏脚上穿着高跟鞋，走在这颠簸不平的山路上当真是苦不堪言，可是因为嘴里已经被塞上了毛巾，想要说什么却根本就没有机会，只能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表示抗拒。 吕志宏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过后来，第一反应是认为这帮人必定是抢劫犯，劫财又劫色的那种，心里不由打算着，如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自己这条命要紧，他们要钱就拿去，想要强将自己也不会反抗。 她现在的最低要求就是，有条人命在，一切才有希望。 几人押着女人一路一声不吭的走到了山腰上，钻进了一个山洞里，走在前头的年轻人才开始说话。 “老大，这山洞是抗日战争时，国民党曾经用过的一个指挥部，眼下荒废了好多年了，平常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安排一个人守在洞口，把那女人弄到最里面的山洞里来吧。” “嗯。”杜老大点点头。 几个年轻人见老大同意了，赶紧自按照行动起来，留下一个人看守洞口望风，另外几人押着吕志宏推推搡搡进了山洞。 吕志宏睁着一双充满惊恐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这个山洞，到处都是光光的石壁，走到山洞最深处一块平地上倒是弄了一堆稻草，估计是这帮人之前弄进来的。 山洞里没有什么光源，全凭着绑了自己的人手里拿着的高亮度手电来照明，手电筒往光秃秃的石壁上照一下，估计是原本寄宿在山洞里的蝙蝠或其他生物，哗啦啦一片抖动翅膀惊恐飞离声。 “如果我死在这里，估计连尸体都很难被人发现吧？”吕志宏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进了山洞后，黄发年轻男子把吕志宏用力的推倒在山洞里的稻草上后，伸手顺便拿掉了塞在她嘴里的毛巾。 一旦获得开口机会，吕志宏本能哀求对方：“大哥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有钱，你们想要多少，我给你们拿去，二十万行吗？不行的话，三十万也行，我就这么点存款了！” 站在吕志宏对面的三个年轻人漠然的眼神看着她，吕志娟看出中间的男人应该是他们一群人的头，赶紧冲着中间的男人求情说：“这位大哥，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们要是嫌我的钱少，我姐姐比我有钱的多，我可以去找她想办法，总之，你们要多少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听你这口气，你手头还很宽余？”中间的男人调侃的口气问道。 “求求各位大哥，我跟各位素不相识，求求各位就饶我一命吧！各位大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今天的事情一字不提的，我发誓！” 站在右侧身穿夹克的男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往前走几步来到吕志宏的面前说：“人长的倒是不错，可惜长了个坏心眼。” 男子此言一出，机敏的吕志宏立即判断出，只怕这些人绑了自己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什么仇怨？ 吕志宏此刻的表现还算冷静，尽管心里早已慌成一锅粥，脑子还算好使，顺着对方的话意辩解道：“怎么会呢？各位大哥一定是听了哪位的讹传，我一个弱女子平常一向与人为善，从来都不会干那种坏良心的事情，怎么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894章位置不是针对每个人（二） 夹克男冷笑，蹲下了身子靠近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下巴问道：“你这小嘴巴还真是很能说会道的，我问你，最近做过什么缺德事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瞧着夹克男一副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吕志宏本能矢口否认。 见吕志宏一味撇清自己，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年轻人冷冰冰的吐出了一句话：“兄弟们，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估计这女人嘴里吐不出实话来。” 吕志宏慌了，赶紧冲着年轻人可怜哀求：“不不不，你们别伤害我，只要是你们提出来的要求，我一定全都答应你们，求求你们千万别伤害我！你们放心，我有钱，实在不行我找我姐，找亲戚朋友帮忙，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 见吕志宏口中再次提及“姐姐”中间的小头目年轻人问她：“那好，说说你姐姐最近在忙什么？” 吕志宏一下子愣住了，她瞬间在心里似乎已经判断出，这帮绑架自己的家伙到底是谁背后指使过来的？一定是他！丧尽天良的家伙！不是他还能有谁关心堂姐吕志娟最近忙的事？ 瞧着吕志宏呆愣着不说话，小头目冲着夹克男吩咐道：“先让她尝尝厉害，然后再问。” “好嘞。” 小头目转身出了山洞，留下来的两个年轻男子慢慢消磨女人的意志。 “你们要干什么？”山洞里传来女人无比惊恐尖叫声，“啊！放开我！” 年轻男子不怀好意冷笑：“你要是待会表现不好，就来一个先将后杀。” “不要！” 随着吕志宏又是“啊！”的一声惨叫，夹克男已经把她的裤子一下子脱下来，然后是比巴掌还小的咚咚。 脱完了衣服后，吕志宏以为他们接下来会轮了自己，心里想，“只要对方没有病，被日一次也无所谓，就当被畜生糟蹋了一回。” 可是她却想错了，夹克男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树桩，冲着她的下面捅了过来…… “不要！不要！啊……！”吕志宏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吕志宏几乎无法承受，她一连声的发出绝望的哀嚎，等到夹克男把树桩从女人身体拔出来的时候，树桩上已经满是血迹。 听见洞里女人痛苦声音慢慢变小，小头目又进来了，走到吕志宏身边蹲下，啧啧叹息的口气说：“刚才问你的话好好回答，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现在，你还是不想说吗？” 经过了刚才一番折腾，吕志宏已经虚弱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我说……我说……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愿意说……” “把你知道的，你姐姐吕志娟的秘密通通说出来。” 为了活命，吕志宏别无选择。 她当着几个男人的面，果体有气无力的声音把最近一段时间有关于吕志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吕志娟调动工作；吕志娟跟李伟高之间的合作条件；还有吕志娟手里其实保存着她跟和陈大龙做爱的录音资料。 “只有录音资料吗？没有视频？”终于问出关键点，小头目面目狰狞喝问。 “没有”吕志宏被吼声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解释，“起初姐姐并没有想要录音的想法，只是感觉男人干那种事的时候，在那种状态下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有种与众不同。所以她这些年习惯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用手机录音，不止是周武和陈大龙两人的录音，还有其他男人的，她不过是想要自己收藏，没想到这次能卖给李伟高一个好价钱。” 小头目听了这话蹙眉问：“如果你姐姐真的录了很多男人那种声音，岂不是放在一起容易混淆？” 吕志宏赶紧老老实实回答：“除了干那事的时候录音，干事之前的聊天也录下来了，每个男人的声音不一样，完全是可以分清楚的。” 小头目听到这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他确定眼前这女人不敢跟他撒谎。 吕志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明：“对了，好像市里还有个级别高些的领导，一直在背后暗中帮助李伟高干这些事情，我姐的工作就是他帮忙调动的。” “哦？”小头目瞧着吕志宏的脸色有些苍白，担心出人命，于是冲着洞外喊道：“过来帮这女人止血。” 从门外进了一个拎着药箱的男人，进门后看也不看周围一眼，径直蹲下了身子拿出药物来开始清洗涂抹女人已经被撕扯的变了形状的口。 小头目冷冰冰回头冲着吕志宏说了一句：“一会送你回去休息，记住了，多说一个字，随时要了你的命。” “好的好的。”吕志宏一听小头目这么说，明白自己今天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赶紧冲着小头目连连点头。 小头目又说：“保持手机畅通，需要找你的时候必须随时接听电话，另外，及时掌握你姐姐跟李伟高之间所有事情的进展，随时汇报。” “好的好的。” 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吕志宏除了不停的点头应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再说，李伟高这两天忙着到处弄钱的时候，怎么也凑不起来100万，无奈之下，只好向做生意的朋友冯久阳借钱。 李伟高和冯久阳认识那是以前夏浩邦的女婿牵的线，后来两人因为都对陈大龙不是很感冒，所以有共同的话题，也就走到了一起成为朋友。 今天，冯久阳拿着包去公司，刚到班上，秘书就汇报说，“有个叫李伟高的人有事找？” 冯久阳听说是李伟高，心里很是不想见。 听说这个家伙越来越差劲，最近被陈大龙弄的到了史志办去了，机关人都知道，那破单位就是养老的地方，本来和他来往是希望他有机会照顾自己的公司生意，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朋友嘛，就是拿来用的，对于一个根本用不着的朋友，自然也就没必要花费时间和精力跟他啰嗦。 冯久阳想着，“既然人都已经上门了，总不能躲着不见？”就让人通知李伟高进来。 出乎冯久阳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李伟高并没有想象中受到打击的颓废和不振，恰恰相反，这家伙一进门两眼冒光精神百倍，那神情跟刚刚中了五百万似的。 李伟高一进门便主动热情招呼：“冯总，我给你报喜来了！” 冯久阳不解：“报喜？你小子这唱的哪一出啊？我能有什么喜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的仇人很快将会身败名裂，褪毛的凤凰不如鸡，你觉的这件事算不算大喜？” 李伟高来之前早已想好说动冯久阳答应借钱的理由，一进门启动三寸不烂之舌巧舌如簧引的冯久阳两眼瞪着看向他一愣一愣的。 “嘿！我说李伟高，你这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冯久阳觉的这小子八成是最近受到刺激太大把脑子弄坏了，怎么今天尽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我问你，陈大龙是不是跟你有仇？”李伟高按照之前想好的“智力问答”开始启动“诱友深入”程序。 “死敌！”冯久阳立马回答，“我跟你说，我这辈子算是栽在那狗日的霸王龙手里了，我冯久阳跟他势不两立！” “你想不想扳倒陈大龙？”李伟高又问。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不过这家伙树大根深，老奸巨猾，哪那么容易被扳倒？”冯久阳显然被李伟高所谈话题勾起浓厚兴趣。 “假如我现在掌握了陈大龙和女人在一块苟合的资料，你说能不能让他彻底身败名裂再无出头之日？”李伟高第三发连环炮问题发出。 “你有陈大龙和女人在一块苟合的资料？”冯久阳大喜，“真的？快拿来看看！他娘的老天有眼啊！哈哈哈，狗日的陈大龙好日子到头了！” 冯久阳太清楚一份类似资料对于一位高层领导干部来说意味着什么，雷政富的案例就是前车之鉴，多少领导干部不小心栽倒在这类事情上？ 尽管作风问题不会让相关领导进纪委被双规，可只要是能让狗日的霸王龙从高高在上的副市长位置拉下来，瞬间让他领导干部变成平头老百姓，他就再也没有狂妄的资本了！ 冯久阳脸上露出狂喜表情，冲着李伟高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资料拿过来兄弟欣赏一下？” 眼见时机成熟，李伟高淡定对冯久阳道：“资料在一个女人手里，她开出的价码是一百万人民币，我现在已经凑齐了七十万，今天到的能不能拿到资料，就看冯经理肯不肯帮忙了。” 此言一出，冯久阳脸上笑容瞬间凝滞。 “敢情这家伙说了半天是过来借钱来了？一开口就是三十万？借的还不少。”冯久阳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心里刚才的狂喜似乎还残留大半，可这会子需要考虑的问题却是，“李伟高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第895章位置不是针对每个人（三） 李伟高早看出冯久阳眼神里流露出的顾虑，冲他灿烂一笑道：“冯经理，这件事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这事不仅仅我一人在忙乎，市委吴秘书长也帮了大忙……” 李伟高将自己和吕志娟之间交易一事当着冯久阳的面从头至尾细细说明，听的冯久阳不时微微点头，等到把所有经过讲完后，冯久阳早已对此事确信不疑。 “好吧！这三十万我借你！”冯久阳豪爽拍板做出决定。 “冯经理请放心，此事办成后，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还钱给你，这也是江湖救急实在没办法而已。”李伟高为了让冯久阳宽心借钱，补充道。 “只要事情办的顺利，这点钱算个屁！”冯久阳无所谓冲他一挥手。 虽然上次因为赵亚楠的帮助，陈大龙反过冯九阳一马，表面上是再也不敢和陈大龙斗了，暗中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 一百万总算是凑齐了，接下来李伟高便可以心安理得去跟吕志娟进行交易了，忙乎了这么长时间，眼看胜利在望，李伟高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再说，当蒋耀东手下的杜老大向陈大龙汇报从吕志宏的嘴里得到相关情况时，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切齿发冷。 一晚夫妻百夜恩。 尽管他现在跟吕志娟之间基本没什么往来，可是他却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还跟自己留了一手？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天一大早，周武刚上班就接到了陈大龙的电话，问他，“上午有没有时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谈。” 周武回答：“上午十点，我要参加一个全市的招商引资会议，在此之前，所有的时间都是可以灵活调节的，你要是真有事找我，我现在去你办公室一趟，咱们当面聊。” “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办。” 周武放下电话后，立即出门转弯上楼，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秘书正在里面汇报着什么。 瞧见周武已经站在门口，陈大龙立即挥手说：“我现在跟周副市长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你稍后有空的时候在过来汇报吧。” 秘书回头瞧见周武已经站在门口，赶紧冲着抱歉的笑了一下，匆匆拿起手头的汇报资料离开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周武进了陈大龙办公室后，门已经被秘书随手关上，陈大龙冲他做了个锁门的手势，周武回头又把门反锁好，这才回头问道：“陈副市长，这一大早你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再说，这个是你的办公室，你我谈话还要锁门？” 陈大龙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座椅示意周武坐下后，冲着周武苦笑了一下说：“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必须保密，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周武看出陈大龙今天神情稍显异常，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这普安市里能让霸王龙蹙眉发愁的事情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武问。 陈大龙深深叹了口气回答：“咱们兄弟俩最近可能要是流年不利，出了点小问题，必须重视啊。” “哪方面的问题？”周武又问。 陈大龙伸手揉了揉鼻子，冲着周武问道：“还记得普水县的吕志娟吗？” “哦，你说普水县的接待办主任？吕志娟？” “是，就是她。” “她怎么了？” “现在不是吕志娟怎么了？而是她现在想要把咱们怎么了？” 周武被陈大龙这句话绕的有些糊涂起来，心说，“吕志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普水县当地出了名的‘公共汽车’罢了，这样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把人怎么样？” 周武冲着陈大龙直言：“陈副市长，我都给你绕进去了，到底你这话里隐藏什么玄机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陈大龙只得从自己的老青人赵亚楠发现李伟高和吕志娟她的酒店包间独处吃饭开始讲起，一直讲述到下属刚刚向他汇报的所有情况。 …… 周武一听完所有事情，当场气的暴跳如雷，口中憋不住骂道：“他妈的！这女人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在背后对老子下手？” 陈大龙冲他做了个禁声手势，劝道：“周副市长稍安勿躁！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狠毒的女人自古以来就有，历史上狠毒的如昭信，是汉景帝之孙广川王刘去的姬妾而已，据史料记载，刘去最先从爱王昭平、王地余二姬，答应将他们立为王后。可荒淫无度的他后来又喜欢上了另一名女子昭信。王昭平、王地余二姬嫉妒之余便私下合谋，想要加害昭信。事情败露后，昭信刺杀昭平，又绞杀三名贴身奴婢，并将二人尸体掘出，烧为灰烬。 后来昭信又诬告刘去另一爱姬陶望卿，刘去听信谗言，带着昭信和诸位姬妾到了望卿住处，‘裸其身，更击之。令诸姬各持烧铁共灼望卿，望卿走，自投井死。昭信出之，椽弋其阴中，割其鼻唇，断其舌……与去共支解，置大镬中，取桃灰毒药并煮之，召诸姬皆临观’，后来昭信又陷害一名姬妾荣爱，‘爱恐，自投井，出之未死……去缚系柱，烧刀灼溃两目，生割两股，销铅灌其口中。爱死，支解以棘埋之。’凡是因为受到刘去从幸而被昭信秘密杀害的女子，就有十四人之多。 所以说，女人要是狠毒的话，就要想办法控制，找你来就是为了个你商量一下怎么应付这件事？我已经了解到，眼下李伟高已经请了市里某人帮忙，答应了吕志娟的要求，帮她调动工作到了湖州市，接下来，只要一百万的好处费到了那女人的手里，只怕你我的麻烦就要来了。” “她能有人家女人的本事，再说，就她那点能耐，敢！”周武气的脸上变了颜色。 “这时候，说这些硬气话没什么用处，我也认为她不敢，可是她还不是这样做了？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那就是你我进去，难道还不狠毒？”陈大龙说。 “我现在就找人解决了这臭女人！”周武暴脾气上来，冲动要对女人下狠手。 陈大龙立马阻拦：“你也是一个高官，为了一个女人扯上人命官司根本不值得！你千万别冲动！”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臭女人阴谋得逞？”周武气的两只眼珠子快要凸出来，凶相毕露冲着陈大龙吼道。 陈大龙的神情是淡定的，他显然心里对此事早已有了打算，冲着周武做了一个“把耳朵凑过来”的手势后，低声跟周武商量道：“我的意思是，稍后我派人晚上去一趟吕志娟那里，看看能不能把她收藏的录音资料给找出来，咱们这些人枉称是官场老油子，到最后却被这女人牵着了把柄，这事情要是真闹出来，自己都觉的冤得慌。” 周武不同意，说：“兄弟，这个办法不行，你压根就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把录音资料放在家里？说不准她把东西放在办公室？又或者也有可能放在朋友那里保管？毕竟是价值一百万的信息，你以为那人会随意摆放？” 陈大龙听了周武的话，感觉他说的也是极有道理，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最保险的办法是趁着吕志娟和李伟高相互交换的时候，把东西给拿到手，这样得到的东西一定是真实的。” 陈大龙蹙眉想了一会，犹豫道：“这样做当然很好，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解决问题方式，结果才会最圆满。”周武此刻已经镇静了很多，想了想斩钉截铁将此事定调。 陈大龙点头：“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周武冲着陈大龙一挥手说：“大龙，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最近一段时间，这普安市的机关里，人人都知道你对李伟高有成见，两次在常委会上阻碍他的提拔，你要是掺合这件事，只怕对你的声誉会有影响，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这？” 陈大龙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他不是不信任周武的黑白两道摆平此事的实力，而是担心万一周武处理此事的时候拿到了那录音资料，自己岂不是有了把柄在他的手里？ 这样的结果只怕比录音资料在吕志娟手里更要可怕！ 一个干部，如果被人抓住把柄，那就等于男人被抓住了家伙，想用力却不敢。 “把柄”，本意为器物上便于用手拿的部分，引申比喻可以被人用来进行要挟的或攻击的过失或错误等。比喻生活和工作中的过失、差错、或恶习、罪证被他人作为依据（把柄），用来诬蔑、诽谤、攻击、要挟或指责、揭露。胡雪岩是一位经商成功的高手，但是他却在事业登峰造极的时候，被李鸿章抓住了私吞贷款利息的“把柄”，一下子就从天空摔到了地下，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周武也是个聪明人，瞧着陈大龙有些犹豫的神情，立马猜到他心里顾虑，赶紧补充一句说：“兄弟，需要具体干事的时候，我这边如果人手不够，可能还需要你调拨手下人稍微支援一下，所以你也要准备几个人。” 陈大龙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周武，稍稍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周武话里隐含的意思，这孙子倒是把自己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好的，这一点绝对没问题。”陈大龙爽快答应。 两人细细的商量了一番后，陈大龙说：“这个吴全能既然能帮吕志娟调动工作，说明此事情不简单，只怕这件事刘国安也是知情的，这老狐狸就是要利用此事情来扳倒我们。” 周武无所谓口气说：“管他有多少人在背后帮腔？只要是没站到前台来露脸的咱们权当不知道，让他们在背后折腾。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一下子要对付太多的目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目前要对付的就是吕志娟和李伟高。” 陈大龙对周武的意见表示赞同，无论如何，此时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把吕志娟手里的东西拿到手，这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关键。 周末。 湖州市的夜幕中，李伟高开车来到了吕志娟在湖州市置办下的新住处，一百万总算是凑齐了，他今天来找吕志娟付钱拿货。 身上的一百万现金里，有他本人的四十万，从冯久阳那边借来的30万，还有邬大光老婆江湖救急的三十万。 要说凑齐这笔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伟高实在是无计可施后，才向邬大光的老婆张开了口。 邬大光的老婆也是考虑再三，犹豫了很久，才把三十万给掏了出来，在两人的心里，这件事应该是有十足把握的，所以即便是有所付出也是有所值。 吕志娟新住处的小区门口一侧路旁，吕志娟早就在等着，看见李伟高车停下后，弯腰上了李伟高的车。 他们现在要一起去银行转账，而吕志娟承诺给李伟高的资料此刻正揣在她随身携带的小坤包里，只要今晚的手续走完，两人之间的交易就算是完结了。 第896章位置不是针对每个人（四） “李副主任拿到这些资料后，准备怎么做？”吕志娟坐上了车，随口问道。 “当然是首先要复制几份交给省纪委和市纪委的领导，然后再找几个记者，把这件事的动静闹大，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陈大龙的丑陋真实面目全都揭露出来，我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李伟高说话的口气带着浓浓的恨意，这让吕志娟听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毕竟陈大龙对她也算是不错，除了上次自己找他提出想要提拔的位置没能成功外，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陈大龙对她提出的诸多要求也算是照顾有加。 “怎么？吕主席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了吗？” 李伟高从贾达成等人的嘴里早已通晓了吕志娟跟陈大龙之间的所有相关事宜，瞧着吕志娟听了自己的话后沉默起来，忍不住一边开车，一边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瞧着吕志娟的面部表情变化。 “怎么会呢？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无论我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总还是要遵守承诺的。”吕志娟说。 吕志娟本来想到陈大龙以前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有点不舍，后来想到他对自己要求提拔时的冷漠态度，心肠一下子变硬起来。 “这世上哪有值得信任永不变心的男人？除了钱是最实惠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和好日子，其他都是浮云罢了。”吕志娟把眼神转向窗外，心想。 李伟高冲着吕志娟赞赏道：“吕主席也算是个女汉子，一言九鼎！” 吕志娟正准备笑着跟李伟高敷衍两句，小坤包里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妹妹吕志宏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听，传来吕志宏惊恐求救声：“姐，你快来救我！” “你怎么了？”吕志娟说话的口气变的焦急起来，听起来妹妹是出事了！ “我开车在半道上遇见抢劫了，现在没法回去了！”吕志宏在电话里哭诉。 吕志娟连忙说：“那你赶紧报警啊！” “姐，那帮劫匪抢走了我的车，还，还把我给……我怎么报警啊？我现在浑身上下连一根布条都没有，幸亏那帮人把我手机掉地了，否则的话，我，我连……”吕志宏说话的语气哽咽，泣不成声。 “你现在在哪里呢？”吕志娟从堂妹的描述中清楚她的处境，着急冲着电话问道。 坐在前面正专心驾驶车辆的李伟高把吕志娟跟妹妹的通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回头问道：“你妹妹遇上打劫了？” 电话里，吕志宏继续带着哭腔说：“姐，我现在光着身子，再说了，那帮打劫的人不仅拿走了我的车，还把我包里的存折也拿走了，我担心要是报警的话……” 吕志宏这么一说，吕志娟立即明白过来。 吕志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委主任，存折上的存款数额数量却不小，这件事要是真的报警，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姐，你快开车来接我吧，我快要冻死了！”吕志宏在电话里哀求。 “你在哪呢？”吕志娟问。 吕志宏利落回答：“我在普水往市区的公路上，中间沿河边上荒无人烟的那一段，过了收费站差不多五公里的距离。” “你一个人大晚上开车去那干什么？”吕志娟诧异问。 “唉呀姐，你别问这么多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领导让我去做事，谁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赶紧先过来再说吧。” 吕志宏显然是冻的有些哆嗦了，说话的口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颤。 放下电话后，吕志娟立即要求李伟高赶紧调转车头，她要立即赶赴妹妹吕志宏刚才所说的出事地点，找到吕志宏。 李伟高没想到事情快要成功时候，半道上又出了这么一茬，心里尽管有些不愿意，却又不便提出拒绝。 “吕主席，要不咱们还是先去转账吧？反正你妹妹已经出事了，就算咱们现在赶过去，还不是一样的结果？”李伟高劝道。 “这么冷的天，我妹妹会冻坏的！” 吕志娟听出李伟高有些不乐意，冲着李伟高有些激动的声音喊道：“你要是不愿意去，你就放我下来，我打车先回去开车，然后我自己去接我妹妹，至于你和我的交易等到这个事情结束我马上过来。” 李伟高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说：“行了行了，那就先去接你妹妹吧。” 李伟高带着一肚子的不情愿，在吕志娟的要求下调转车头往普水县和市区相连的那条公路上转去，他这个节骨眼上不想得罪吕志娟，否则，那岂不是会吃亏。 李伟高架势轿车离开了湖州市后，很快一路上变的有些荒凉起来。 李伟高因为心里有些着急赶时间，把轿车的速度几乎开到了一百六十码，就在湖州市和普安市的公路交界处，此处已经下了高速，经过一段一级公路后，就可以直接插到通往普水县的道路上去。 李伟高心里寻思着，“原本这段路走的车辆就比较少，现在又是天色渐暗时分，自己就算是把车速提的再快些，只怕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他的脚底下忍不住加大了力度。 突然，李伟高发现从前方路段的一个交叉路口突然反方向驶过来一辆越野车，随着越野车距离自己车辆的距离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起来。 李伟高敏感的意识到这辆车的驾驶员好像有些不对劲，心里寻思着，“对方不是喝了酒，就是新手，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到反道上来，而且还是这么快的速度。” 他赶紧减速准备避让，就在那刹那间，已经来不及了！越野车像是对准目标一样，径直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撞在了李伟高驾驶的车辆上。 就在李伟高和吕志娟几乎同时发出恐惧尖叫的那一瞬间，李伟高似乎看见从越野车的驾驶室里飞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从驾驶室跳出来后，浑身包裹着什么厚厚的东西从公路旁的草地上一路滚落下去。 “啊！”的一声混杂男人和女人同时发出尖叫声过后，瞬间，两辆车子猛烈的撞在一起引起了“轰”的一声很大的爆炸声响。 不一会，从路边的草地上慢慢的爬上来一个年轻人，走到事故现场看了一圈后，转身上了一辆从不远处开过来的小桥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车祸现场。 吕志宏的住处，两个年轻人左右看守着她，控制她的行动。 “你们为什么要我打这个电话？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姐引到哪里？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吕志宏满面愁容问。 “住嘴！想要活命的话，就别问这么多废话。”上次用木桩子捅了吕志宏下身的夹克男冲着吕志宏凶狠的口气说道。 吕志宏不敢多说什么了，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不要用对付自己的手段来对付姐姐吕志娟。” 让吕志宏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在被人威逼的情况下打出的一个电话，却直接导致自己的姐姐就此命丧黄泉。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李伟高和吕志娟遭遇车祸现场很快有警察出现。 根据现场勘查，肇事越野车是套牌车辆，司机早已不见踪迹，而被撞的小轿车已经被大火焚烧的几乎没有了原形，依稀可以判断出小轿车里前后坐着一男一女，身份暂时不能确定。 此时，浦和区邬大光的家里，吴全能和邬大光的老婆一道在焦急的等待李伟高的消息。 今晚的庆功酒宴是已经备好了的，用的酒是吴全能收藏多年的名酒茅台，因为收藏的年头有些多了，这瓶茅台酒虽然没有打开过瓶盖，却还是挥发了一部分，只剩下半瓶酒的样子。 “你说，李伟高把东西拿到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邬大光的老婆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转身看着吴全能，充满希望的眼神问。 “很简单，直接找刘书记汇报去。”吴全能顺口回答说。 “想必刘书记见到那些证据，心里应该是相当高兴的，因为有了这证据，那陈大龙就完蛋了，周武也完蛋了。只要他们完蛋了，普安的局面将发生很大的变化，张市长那边突然少了两个市委常委支持，整个普安市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吴全能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场景，心里很高兴。 邬大光老婆附和道：“这话说的有道理，像陈大龙和周武这种级别的领导，应该刘书记亲自出面处理才合适，再说，他们是刘书记的对手，早就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邬大光的老婆这会也很高兴，心里一直压着的千斤巨石今晚就要被搬掉，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少日子总算是盼到了，能不高兴吗？ 吴全能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忍不住皱眉道：“你给李伟高打个电话吧，这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行，我来打他电话问问，别是高兴的不知所以，自己一个人到哪个地方找个酒店先喝上了。”邬大光老婆笑着说。 第897章位置不是针对每个人（五） “不会，李伟高不是那种做事没分寸的人，再说，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也是他花了本钱得到了，一定会小心的保护。”吴全能很有信心的口气。 “滴——滴——滴……”漫长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却始终无人接听。 “这可真是奇了怪！这个时间段，李伟高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听？是不是办事的时候，遇上什么麻烦了？”邬大光的老婆有些担忧的口气对吴全能说。 “应该不会吧，这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少，何况一直都是李伟高和吕志娟在单线联系，能遇上什么麻烦啊？”吴全能否认邬大光老婆的说法。 邬大光老婆又猜：“不会是吕志娟嫌钱少，又反悔了吧？” “这倒是有可能，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为了钱才背叛陈大龙和周武的，要知道这两男人对她的发展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是现在却背叛，原因也就是为了钱。”吴全能点头表示同意邬大光老婆的看法。 “这女人可真是不要脸，不过是一盘录音带罢了，要了一个新工作，还要了一百万，她心已经够黑了，还想怎么样？”邬大光老婆骂道。 两人聊了一会后，吴全能瞧着腕上的手表又慢悠悠的转了半圈，感觉有些心慌起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邬大光的老婆：“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应该不会呀。”邬大光的老婆说话的口气也变的不那么有底气。 再狡猾的狐狸也绝不是猎人的对手，何况是两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同时出招？ 一晚之间，发生了天知地知的惨剧，很难想象李伟高和吕志娟在车祸发生前一刻脑子里到底有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究竟为何突然天降横祸？ 这世上很多事是讲不出一个“理”来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狭路相逢，棋高一着，心肠更狠辣者才能有活路！ 第二天一早，阳光依旧灿烂。 笼罩在一片清冷中的普安市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等到九点多上班时间一到，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各个部委办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却都纷纷躁动起来，众人口耳相传一条本地昨晚发生的重磅新闻。 昨天半夜，原浦和区的副区长李伟高和原普水县的妇联主席吕志娟在玩车震的时候，跟一辆越野车迎头撞上，发生了重大车祸，造成了车毁人亡的结果。 出乎笔者意料之外的是，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都有种莫名兴奋的感觉？ 你看那一个个在机关混了好些年头的老油子，一个个神采飞扬满嘴喷沫四处传播这条“花边”新闻，俨然把自己当成业余八卦节目主持人，那说话口气貌似只有他本人是最清楚此事内情。 现在回头想想，倒也难怪当时很多人对李伟高和吕志娟车祸一事反应如此变态！ 这年头，大家倒是经常在网络上看到有些领导跟女下属玩车震的消息，可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却还是头一回听说，新奇在所难免。 何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李伟高和吕志娟不过是陌生人，这世界每天都有陌生人因为各种意外交通事故出事，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出事就要求所有人都哭丧着脸？ 当然，也有两人的熟人们听说此事后，心里会有些疑惑，吕志娟本人已经是正科级的职务，听说最近又被调动工作到了湖州市，怎么她会愿意跟一个已经被调整到史志办这样单位的副主任李伟高搞这种暧昧关系呢？难不成两人之前就有狗搭？又或是李伟高垂涎吕志娟的美色暗使诡计？ 此事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众说纷纭的小道消息四起，普安市机关很多人终于有了最新的谈资，每天几乎都有人在爆出关于李伟高和吕志娟这次车祸的不同消息版本。 当真是热闹极了！ 但是，吴全能和邬大光的老婆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吓的面若死灰。 两人心知肚明，在最敏感的时间段内，居然这么蹊跷的发生了这次的车祸？如果说李伟高和吕志娟这次的事故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他们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吴全能和邬大光老婆听闻消息后的心情像是瞬间跌落千年冰窖，整个人浑身血液早已冻结，当场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想昨晚上电话联系的时候，李伟高还信心十足的让他们准备好庆功酒，可是现在，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李伟高和吕志娟居然已经跟两人阴阳两隔。 吴全能和邬大光老婆的感受是相同的，震惊之后，余下的就只有恐惧了！ 当晚，当吴全能再次跟邬大光老婆睡到一起，鲜有的两人并没有急着相互撩拨着找乐子，而是愁眉苦脸的躺在那边，邬大光的老婆像是个乖顺的小猫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女人愁眉苦脸问男人：“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李伟高昨晚上是去办重要的事情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不定，李伟高早就被人盯上了。”吴全能说话口气还算平静。 女人把脑袋从男人的怀里抬起来，两只眼睛看向男人，担心问：“那对方会不会知道咱们也参与了这件事？” 吴全能静静的盯在女人脸上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身为男人，身为官场中的老狐狸，他头一回对碰到这种无所辨析的局面。 “既然霸王龙有胆对李伟高和吕志娟下狠手，又凭什么不敢对自己下手？自己这是哪根筋坏了？拼了命帮李伟高去对付霸王龙？若是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要官位有什么用？” 自从车祸事件发生后，吴全能的心里不停冒出这几句话。他现在何止是肠子都悔青了，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再也不可能冲动干出得罪霸王龙的傻事。 见邬大光老婆死死盯在自己脸上等着听自己回答，吴全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手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小心为上吧。” 邬大光老婆听了这话，脸上的恐惧更加明显，她像是突然被开水烫了一下，猛的一下子从坐直了身子对吴全能说：“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像李伟高和吕志娟那样死的不明不白，临了还要背上臭名声！” “你想怎样？”吴全能看出女人神情异常，心知此事对女人思想造成不小打击，赶紧问道。 邬大光老婆商议口气对吴全能说：“如果我去举报这件事是陈大龙策划的，你猜公安部门会不会对那混蛋有所动作？” 吴全能也坐起来，一副紧张的神情劝道：“这种时候，你就别主动招惹是非了。李伟高这一出事，一切都死无对证，谁能知道李伟高就是被那混蛋给害死的？你老公邬大光又是在陈大龙的手里进了班房，以你的身份说什么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人家一定认为你是故意的陷害。” 邬大光老婆听吴全能这么一分析也有道理，急了，冲着吴全能吼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任由你混蛋逍遥法外？两条人命啊？这可不是缺德的问题，是作下了大孽了！” 吴全能息事宁人口气对邬大光老婆说：“行了行了，这事情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咱们猜想的那样，也有可能的确真的发生了交通意外，你先别着急，我稍后再想办法弄弄清楚。” “会有那么巧？”邬大光老婆显然不信。 吴全能回答说：“一切要依据客观事实说话，我会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在我没了解真相之前，你千万别乱来。” 邬大光老婆犹犹豫豫冲着吴全能点点头，口中“嗯”了一声。 一晚无眠。 第二天一早，吴全能特意亲自找了交警队某亲信谈话，问询了车祸的所有详细情况。按照亲信的说法，这起车祸相当明显是故意肇事。 证据有三： 第一、涉嫌肇事越野车是套牌，车子发动机上的编号已经被故意磨损，这样一来，就无法追查到这辆车的出处，即使公安上能查出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第二、越野车和李伟高和吕志娟的车子撞在一起的地点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那条路上因为正在修路的原因，没有监控，位置也比较偏僻，在凌晨三点那样的时间段，经过那段路的人比较稀少，这就导致事故出现目击证人的几率相当微乎其微。 第三、越野车是反道行驶，而且速度快的惊人。从以往交通肇事案件规律分析，越野车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李伟高和吕志娟的车子去的。 综上所述，从以上几条分析可以得出推理结论，此次特大意外交通事故很可能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案件。 吴全能每听亲信的嘴里说出一句话来，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到亲信把情况说完后，他沉默了一会，问亲信：“公安机关会把这起交通事故当做重案来抓吗？破案的几率有几成？大约需要多长时间破案？” 亲信的回答令他失望。 第898章谁是凶手（一） 亲信说：“这种案子很难说什么确切时间能破案，关键看死者家属闹的是不是很厉害。说起来，每年在路上出现的车毁人亡的事故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是因为酒驾走反道导致的。从监控证据上来说，这个案子侦查难度太大，车毁人亡，现场可以提取的有价值信息几乎没有，而那辆越野车的司机压根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目前公安方面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就算是公安机关把这件事列为刑事案件开始侦查，只怕也很难在短期内破案。” “这么说，这案子八成是要变成沉案？” “反正目前来看，破案的几率比较低。” 听了亲信一番回答，吴全能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眼下的情形已经很明了了，李伟高这次精心策划的对付陈大龙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李伟高原本雄心勃勃扳倒陈大龙和周武两位常委，却不料到头来不仅丢了性命，竟然连个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吴全能在心里暗叹，“李伟高这一条命丢的也忒没有价值！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蛊惑李伟高直接拿着大砍刀去找陈大龙当面拼命去，至少也还能死得其所。” 亲信离开后，吴全能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刘国安的办公室，把自己所了解的所有情况向刘国安做了详细的汇报。 刘国安显然早听说了消息，也早料到吴全能会过来，见面后拿阴郁的眼神扫了吴全能一眼，一言不发，显然心情极其不畅快。 对于刘国安来说，李伟高报复霸王龙一事实在是差别到离谱的地步！ 前两天吴全能还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汇报说，“李伟高手里能弄到证据扳倒陈大龙和周武两大常委”，现如今却传来李伟高和吕志娟车祸丧命的消息？居然还跟桃色绯闻扯关系？ 吴全能汇报完所有细节亲口后，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陷入漫长的沉默，过了半晌，刘国安总算开口问吴全能：“现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陈大龙有关吗？哪怕有条线索也行？” 吴全能苦笑回答：“刘书记，我又何尝不想找到合适的证据？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一直在忙着全市重点建设工程检查，这普安市的电视台里，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忙忙乎乎的身影，像他那样老谋深算的人，只怕最近一段时间都有足够的时间证人。” “如果陈大龙没有时间亲自出马，那么你认为会不会是他派出手下人干的？”刘国安又问。 “刘书记，这个又有谁能说得清呢？除非是找到了肇事司机，事情还有可能真相大白，否则，一切都是猜想！” 刘国安听了这话轻轻点头，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吴全能问道：“你上次不是说，李伟高这次弄到手的资料里，还包括对周武不利的证据，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周武在背后搞鬼？” “周武最近一直在国外忙着招商引资的工作，从表面上看，似乎更没有可能跟这起车祸车上关系，再说，周武也不可能突然关注到这个李伟高，毕竟李伟高和他没有正面冲突。至于说吕志娟，他也是多年没有联系了，根本就没有理由知道李伟高和吕志娟之间的秘密合作。” 刘国安若有所思点头，心里似乎想要把事情往较为阳光一面考虑，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吴全能道：“那你说会不会整件事真是凑巧？就在那种时候，就在那节骨眼上突然发生一次特别重大意外的交通事故？” 吴全能斩钉截铁回答：“绝对不会！您想想看，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为什么越野车的司机要提前把汽车发动机的编号给抹了？我已经问了负责处理此事的警察，几乎可以断定肯定是利用车祸做的故意谋杀案。” 吴全能口中最后说出的“故意谋杀案”几个字显然让刘国安心里震慑了一下，他眼神里掩藏不住露出些许惧怕。 “为了对付霸王龙，居然付出一条命的代价？李伟高如果知道此事会是如今的结果，他还敢跟霸王龙作对吗？”刘国安的心里蓦的冒出这句话来。 “刘书记，李伟高死的太冤了！”吴全能当着主子的面毫不避讳表达自己对此事的抱憾。 刘国安瞧着吴全能的眼神里露出复杂的神情，心里也有些感到惋惜，“原本操作的很好的一件事，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局面呢？” 刘国安对吴全能指示道：“我就不信了，那肇事司机成了孙猴子，会上天入地的功夫？交警队不是有各个路段的监控吗？好好找找，先把司机给找出来。” 吴全能听了这话苦笑道：“这一招早就被对手估计到了，从附近路段的监控看，那辆车的司机从城区出去的时候，一直就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妈逼混蛋！谋划的倒还很周全！”刘国安气的当着下属面骂脏话。 “刘书记，您说这事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李伟高和吕志娟死的不明不白？”吴全能期望眼神看向主子。 “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刘国安有气无力道。 …… 再说回到陈大龙听到此事后的第一反应。 当他听到李伟高和吕志娟同时在车祸中丧身的消息后，心里真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周武做事倒是干脆利落，选择了一个赶尽杀绝不留下任何后遗症的处理问题方式。 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是绝对安全，看来周武为了处理此事的确是煞费苦心，但是，从此事也可看出周武对敌人下手之狠辣。 令陈大龙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却看走了眼，对李伟高和吕志娟直接下手的人却不是周武，而是另有其人，此话容后再细细解释其中缘由。 车祸事件发生后，最伤心欲绝的人莫过于吕志娟的妹妹吕志宏，可是她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对她下狠手的人手段实在是太残忍，她心里是真的怕了，她不敢也不愿意再去招惹那帮混蛋，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敢多说一个字，姐姐吕志娟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吕志宏这样年轻貌美爱慕虚荣的年轻女子？ 吕志娟的姐夫候柳海得知此事情后，也私下找了很多人调查，虽然一直调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但是候柳海却没有放弃。 候柳海曾经亲口向吕志宏了解此事，吕志宏的回答却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车祸发生后，鉴于此次车祸涉及普安市两位领导干部，原本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建议是，“李伟高和吕志娟都是官员的身份，这起交通事故应该列为重点案件来侦破，无论如何总要有个说法出来，给老百姓的口舌一个交代。” 可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此事的时候，陈大龙等人却偏向于对此事不要过于追究，陈大龙提出的理由相当充分。 “原本官员和女下属玩车震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现在还要大力的调查，这不是越弄越臭吗？万一事情闹大，玷污了一两个官员的名节事小，影响了整个普安市政府公共权威声誉事大，说不定很多人议论普安的官员都是这样，喜欢玩弄女下属，那么影响也不好。” 刘国安和吴全能像是茶壶煮饺子，满肚子的理由说不出口。 两人眼瞧着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人中，大半倒是站在陈大龙的一边说话，也只能选择退让，这样的结果导致李伟高和吕志娟遇意外交通事故的这件案子，很快便因为上层没有领导重视，不了了之。 无论如何，时间总是一刻不停留的往前走。即便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会变成不可更改的往事，这是时间最客观的地方，也是最残忍的一面。 冬日的阳光照常升起，普安市的街道依旧是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全市都在集中力量准备办一个赏梅节。 往年办这个活动的时候，往往都会从外地请来一些二三线的小歌星过来撑场面，眼瞅着赏梅节的日期越来越近，大多数的普安市民谈论的焦点已经从那感觉起来似乎已经有些久远的。 之前街头巷尾热议男女官员车震导致车祸的意外事故话题，早已转变成了今年的赏梅节里，到底有可能来几个知名的小歌星？ 女人最喜欢看帅哥。一个个都在幻想着，要是李敏镐能来就好了，人家那模样长的那叫一个帅；人家那长腿长的，那真是够个性的；哪怕是不唱歌不跳舞，帅哥往舞台上一杵，那就是相当养眼的一道风景啊。 男人关心的自然是美女。歌星里头长的漂亮美女不多，尤其是这些年选秀节目出来的一些歌手，实力或许的确还行，可论到长相，真是没有几个国色天香的。 男人们都在议论着，要是这次的赏梅节能把中央电视台的年轻美女节目主持人李思思请过来当主持就好了，那姑娘从电视上都能看出长的又水嫩，又俊俏，据说还是名校毕业，能近距离跟美女见面，那也是一桩不可多得的美事啊。 无论众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时间都是最客观的记录者，它在陪着所有人一起度过日夜轮回的同时，也记下了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第899章谁是凶手（二） 还有一周就是过节了，周武一早就来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笑眯眯的问陈大龙，“今年的过准备到哪里去慰问？” 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是领导们最忙的时候。 不管是哪个部门，哪个行业，包括一些政府公益部门，都要照顾到位，表现出市委市政府领导对各部门的关心是足够的。 陈大龙笑着对周武说：“这还有什么悬念吗？我是分管市里城市建设这块工作的，恐怕节前节后必定是要去各大项目工地上走一圈，每个工地都说上至少十分钟的话，一圈下来，也很累的。” “嘿嘿！当领导的人嘛，还不都一样，这都是程序上的事。”周武惯性冲他边摆了一下手边笑着说。 陈大龙应了一声，“也是。” 周武进来晃悠一圈聊了几句闲话后抬腿要走，陈大龙赶紧叫住他：“哦，对了，周副市长，有个事情跟你通一下气，听说上次李伟高和吕志娟的事情，吴全能可一直在背后没闲着。” 周武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大龙道：“你的意思是，是因为吴全能在背后撑腰，这两人才搞出了这么多花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陈大龙答道。 周武气的牙痒痒，骂道：“这老混蛋，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陈大龙瞧着周武那有些凶狠的眼神，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吴全能可是市委秘书长，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亲信。要是周武想要用对付李伟高和吕志娟的方式去对付吴全能，那恐怕是有些行不通的。 陈大龙担心周武别再冲动办事，一不留神弄出人命案子来，那罪孽可就更大了，赶紧对周武大包大揽道：“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处理，改天我会想办法教训一下吴全能，至少要让他管住自己那张嘴。” 周武把陈大龙的担心全都看在眼里，见陈大龙主动把吴全能这个麻烦揽过去，忍不住笑道：“陈副市长最近不是一直在调查开发区的胡嘉伟吗？我瞧你也够忙的，吴全能这个麻烦还是交给我来应付吧？” 听周武的嘴里说出这句话来，陈大龙倒是一愣，心说，“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胡嘉伟？看来他倒是没闲着。” 陈大龙冲着周武轻轻的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笑眯眯的，冲着周武说道：“那行吧，吴全能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但是你做决定之前得跟我商量一下，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武答应的很爽快。 “做兄弟的，就先谢谢了。” “应该的，谁要是跟你陈副市长作对，那也就是不给我周武面子嘛。”周武笑容可掬故意讨好口气。 陈大龙的心里却明白，周武嘴里说的跟一朵花似的，还不是因为对付吴全能的事情也涉及到他周武自身的利益，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这么热心？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古以来，官场中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只要利益捆绑到一处必将成为最默契的合作伙伴！ 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最近日子特别不好过。 以前的刁一品，说话做事干脆利落，该发脾气的时候发脾气，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那笑声爽朗的能震动整层楼。 可是现在，他却整天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进了办公室后，除了因为工作需要的缘故，很少出来，以前经常呼朋唤友一道去吃喝玩乐的习惯也似乎收敛了很多。 外界人都以为，刁一品这是在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争夺上失利于陈大龙，而现在陈大龙作为常委副市长，分管这市里热门的建筑等工作，他又跟张市长以及其他几个常委关系相当融洽。 风头正盛的陈大龙整天跟刁一品在同一层楼上办公，他门口的热闹，便会愈加衬托出刁一品的失意和失败，所以刁一品才会显出几分说不出的颓废来。 其实，刁一品自己的内心却清楚，他的痛苦是不能对外人言的苦楚。 明明他心里是向着刘国安一帮人的，可是现在却成为陈大龙利用来打听刘国安等人消息的奸细，这样的角色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倍感压抑。 刁一品从心底里并不想这么做，却又无从选择。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按照陈大龙的要求执行，那么霸王龙一定会让自己如以前一样生不如死，他品尝过那种滋味，绝不想再尝第二次。 最近发生在李伟高身上的车祸事情让他更加清楚一点，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想安心的生活，就不要参与不必要的斗争，因为他的内心是痛苦的，脸上的表情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昨晚上，吴全能请一帮人吃饭，作为“圈内人”，刁一品也参加了。 酒过三巡，两人抽烟的时候，吴全能在酒桌上悄悄的附在他的耳边说，“刁部长，李伟高最近发生意外很有可能跟陈大龙有关，你知道吗？可惜他娘的没有证据啊！” 听到吴全能的嘴里说出这句话后，刁一品感觉自己的浑身一哆嗦。他当时首先想到的是，“幸亏自己早早的对陈大龙举起了白旗，否则的话，现在李伟高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场。” 刁一品现在想参与任何斗争，听了这话后，嘴上敷衍道，“老吴，很多事情不一定如想的那样，此事也不一定就是陈大龙干的，那几天好像没瞧见他有任何异常举动啊？” 吴全能有些不屑的眼神盯了刁一品一眼说，“刁部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种事情，他陈大龙还能亲自动手？” 刁一品听了这话，只能轻轻的点点头。 酒宴结束的时候，吴全能冲着刁一品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当时吕志娟调动到湖州事情，是我一手操作的，原本也不过是想要成人之美，帮别人一个忙罢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事故。现在吕志娟的家人没事就找我要个说法，问我吴全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帮忙吕志娟调动工作，搞的像是怀疑我跟吕志娟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是的。” 刁一品瞧着吴全能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不由哀叹，“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倒是惹了一身骚。” 刁一品安慰的口气对吴全能说，“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迟早吕志娟的家人会明白你一片好心的。” 吴全能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无奈的笑笑，嘴里应付道，“但愿如此吧！”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秘书长吴全能很快得到消息说，“吕志娟的堂妹妹吕志宏也莫名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是比她姐姐的离奇车祸显得更加玄乎。” 最能引起轰动的新闻点还不在这里，而是在于吕志宏的家人在整理她遗留下来的物品时，发现了一整套性爱录像，这套录像的女主角无一例外的都是吕志宏，男主角却是不同位置的领导干部。 听到这个消息后，普安市一些领导干部纷纷胆颤心惊起来。 尤其是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家豪，他跟吕志宏之间保持不正当关系已经差不多半年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柔顺乖巧的年轻姑娘居然还留有这么一手？ 现在王家豪心里最大的企望就是，“但愿吕志宏的录像里，并没有跟自己在一起的片段。” 其实，官场中很多女人会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年头，社会诚信度低到离谱的地步，有些领导干部根本就没有人味，日女人的时候那是信誓旦旦的发誓会帮助，家伙拔出来，全忘记了。 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想办法自保。 让王家豪特别郁闷的是，他的美好企望显然落空了，听闻消息后的第二天，吕志宏的父亲一大早上手里拿着录像带，亲自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当眼前的老人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王家豪原先还摆着几分官架子的模样，立即变的卑躬屈膝起来，像是听话的小厮殷勤伺候老人。 “老人家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打个电话招呼一声，我自当亲自登门拜访，你这么大的岁数，哪里还用得着您跑腿呢？” “王副书记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找书记，是有件事要请书记帮忙。”吕志宏的父亲压根不吃这一套，看向王家豪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 吕志宏的父亲看起来也就六十多岁的年纪，可是最近重大打击显然让这个花甲老人有些承受不住了，浓浓的黑眼圈证明了老人的睡眠存在严重问题，不过，骨子里透出的精神头倒还撑得住。 吕志宏的父亲说：“请王副书记看在你跟小女的交情上，帮我把吕志宏给找出来。” “这？” 王家豪没想到老人找上门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找人？心里倒是先放松了一些，既然老人有求于己，暂时情况下肯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第900章谁是凶手（三） 王家豪的头脑中不由快速盘算起来，这老爷子居然让自己帮忙找吕志宏，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现在这普安市的官场中，谁不知道吕家姐妹的新闻？ 自己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忙找人，无疑是不打自招了，向所有人表明，很有可能自己就是吕志宏a爱录像的男主角之一。 瞧着老人手里拿着的资料袋，王家豪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这老家伙明摆着是有备而来啊，要是自己今天不答应帮他的忙，只怕他必定会利用手里的录像资料来要挟自己，说不定让自己丢位置，那可是很严重的。” 想到这里，王家豪换上一副极其温和的语气说：“老人家，你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可是吕主任毕竟是这么大的人了，想必她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说不准也就是因为她远房表姐吕志娟的事情，一时心情不好出去转悠一阵子，等到心情调节好些了，自然也就会回来了。” 吕志宏父亲一摆手道：“不可能，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不管去了哪里都一定会跟父母备案，从来都是每天都有电话联系。这次却接连几天没接到她的电话，打给她的电话全都处于关机状态，她一定是已经出什么事了。” 吕志宏的父亲说着说着，两只眼睛里溢出了晶莹的物质。 王家豪瞧着老家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阵阵发愁，他脑子里考虑的是，“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这老家伙早点给弄走呢？让人看见老家伙在自己办公室影响可不好。” 可这老家伙既然找到自己的头上来，必定是掌握了吕志宏跟自己在一块的某种证据，这样一来，自己对老家伙还不能拉下脸来，逼着他离开，到底该怎么办呢？ 吕志宏的父亲又说：“王副书记，知道你一直对小女很照顾，否则，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位置。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老两口也是实在没其他办法了，所以才会找到书记帮忙，还请书记能看在我们老两口花甲之年的份上，一定要帮我们把小女儿给找回来。” 吕志宏的父亲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王家豪赶紧劝道：“老人家，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回去等消息，你小女儿的事情，我尽量想办法，一定会让公安部门全力寻找！” “那就谢谢王副书记了。” 吕志宏的父亲见王家豪已经答应帮忙，嘴里说着“谢谢”，脚底下却已经挪动步子往外走去，善良本分的老人根本没有足够的心机跟王家豪斗心眼，他哪里知道王家豪口头答应帮忙不过是用的缓兵之计。 “总算是把麻烦暂时清除了”，王家豪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心里长舒一口气。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王家豪并没有感觉到丝毫轻松。他心里清楚，他不可能当真去帮老人找闺女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到的问题，只要自己现在主动沾染上这件事，只怕很多对自己不利的流言蜚语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他在办公室静静思忖了片刻后，招呼司机把自己送到了市委大院。 王家豪是来找刘国安的，刘国安是王家豪岳父的老下属，对刘国安有提携之恩。当初王家豪从省里下来的时候，刘国安就曾经当着岳父的面大包大揽说，“在普安市的地盘上遇上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帮忙。” 现在王家豪遇上了麻烦事，头一个就想到找市委书记刘国安帮自己撑着点，毕竟自己的岳父还在位置上，刘国安肯定会给自己面子的。 王家豪找到刘国安办公室的时候，普水开发区的书记胡长俊却坐在吕志宏家的客厅里。 今天他是一个人悄悄过来的，手里还拎着一大包的礼物，自从吕志宏的a爱录像事件出来后，胡长俊心里就强烈不安起来。 他跟“公共汽车”吕志宏之间也曾经有过一段，胡长俊和吕志宏本来是不相干的部门，能够睡到一起一段时间，主要是党校的那次学习。 当前在有的地方党校的学习已经变味了，主要表现在有的干部到了党校学习不是为了提高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而是把进上级党校学习的机会变成了拉关系，找门路的机遇。 有的机关干部把进了党校学习的机会，当成休息和疗养的假日，既可不上班，又可不去上课学习；有的利用职权用公款相互请吃喝、娱乐；有的以学习考察的名义变相到名胜风景区旅游观光；还有的整天扎堆打牌赌博等。 更有一些干部，把党校学习作为拉关系的主要渠道，而吕志宏就是这样的人，当她在党校学习期间看到本县的政法委书记胡长俊之后，就整天主动靠近。 胡长俊当时也被这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两人很快就睡到了一起。 胡长俊心里并不清楚到底在这份a爱录像资料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出现，毕竟自己没有和吕志宏在普水做过。 为了稳妥起见，胡长俊决定孤身冒险，亲自到吕志宏家里来探个究竟。 吕志宏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企业工人退休，这种层级阅历的人，如果心里当真有些什么，脸上肯定是挂不住的。 胡长俊心里揣测，到底吕志宏的录像里有没有自己出现过，只要跟吕志宏的父母近距离接触一次后，他心里自然会有准确的判断。 吕志娟的父母住在市区名流小区的一栋多层楼房的一楼，胡长俊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她家里的确切地址。 “叮咚！”门铃声音悦耳，胡长俊的心情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他心里并不清楚，接下来等待自己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此时是晚上七点三十分，胡长俊特意挑选了这个时间段过来。这种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自己即便是在路上撞见什么熟人，也能利用黑暗的夜色很好的避开。 而且，他推测，老人家一般情况下，在七点半的时候，肯定已经吃过晚饭了，因此掐着这个时间段来，应该是比较方便的。 开门的是吕志宏的母亲，疑惑眼神看向门口一脸憨厚的男人：“你是？” 胡长俊赶紧满脸堆笑回答：“老人家，我是吕志宏的老同事，有些事情想要找吕志宏的爸爸谈谈。” 透过门打开的缝隙，胡长俊看见吕志宏的父亲正坐在客厅里两眼盯着电视。很显然，吕志宏母亲对于身穿一套运动装，头上戴着棒球帽的胡长俊看起来并不欢迎。 吕志宏的母亲有些犹豫着打开房门放胡长俊进来，同时回头冲着正在两眼盯着电视的老头子喊了一声：“他爸，找你的。” 吕志宏的父亲两眼直勾勾的电视，眼神却显出几分呆滞来。很显然，他人坐在电视机前，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听到老太婆的喊声，他有些下意识的回头冲着刚刚进屋的周大金看了一眼。 老两口的住处很宽敞，房间看起来一百四十平左右，三个大卧室，有专用的书房和牌室，整个房间的装潢风格也很清新雅致，基本是以淡色为主系，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显得比较温馨和雅淡。 “你是？”吕志宏的父亲看向胡长俊的眼神同样露出疑惑。 身上穿着跟平时示人的时候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站在老人面前的胡长俊看起来没有半点官员的样子，倒像是刚刚在外面运动回来的晚锻炼者。 胡长俊把头上的帽子摘下，冲着老人笑眯眯的介绍说：“老人家，我是您女儿吕志宏的同事，胡长俊。” 胡长俊把帽子一摘下来，露出了标志性的大背头，吕志宏的父亲立即感觉有些眼熟起来，在女儿留下录像中那熟悉的画面似乎又在眼前浮现。 老人脸上的微笑表情瞬间凝固，接下来变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看也不看胡长俊一眼，质问的口气说：“你来干什么？” 吕志宏的母亲原本还帮客人倒了一杯水过来，瞧着老头子对客人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瞧着胡长俊拿下帽子后看起来有些眼熟，也很快认出了这张熟脸，把手里的一杯水重重的放在了距离不远的一个电视柜上，而不是放在胡长俊面前的茶几上。 胡长俊瞧着老两口的表情变化，心里“咚”的一下沉到了冰点，看来自己判断中最差的结果是存在的，吕志宏的录像男主角里果然有他一个。 胡长俊不敢大意，赶紧好言好语道：“老人家，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我跟吕志宏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之前我们一直关系不错，最近一段时间，听说了她失踪的消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胡长俊特意把自己的声音装成一种情深意重的感觉，好像他跟吕志宏之间的关系真就是向他自己形容的那样，是多年的好朋友。 “看来你可真是个热心肠，依我看，你这是心里有愧吧！”老爷子说话不给他人留丝毫余地，当着胡长俊的面，声色俱厉。 第901章谁是凶手（四） “老人家您先别发火行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女儿心里是最清楚的，现在这时候，咱们说什么都没用，先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行吗？” 以胡长俊的道行来对付这两位老人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胡长俊的这句话算是抓住了老人最关心的那个点上，果然，老两口的眼神都聚焦到胡长俊身上来，希望胡长俊能说出什么下文来。 胡长俊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当着老两口的面打开后，里面是齐扎扎的十万块钱露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吕志宏父亲刚刚有些缓和的脸色再次严厉起来。 “老人家，您听我解释，现在吕志宏不见人影，我的心情跟你们是一样的。我跟她认识这些年，彼此感情一直相当深厚，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已娶了妻室，说不准这时候，咱们之间早已是另外一种关系了。最近一阵子，我一直在积极争取离婚，也是为了能跟你们的女儿有个很好的结果，却没想到在这时候，发生了这种事。” 胡长俊说谎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 见两位老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迟疑，胡长俊赶紧乘胜追击，故意装出一副极其关心吕志宏的神情对老人说：“老人家，我琢磨着，想要尽快找到吕志宏，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白道，就是去公安局报案，让公安帮忙寻找，但是你们心里也该清楚，现在这帮公安局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你要是不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帮忙找人呢？” 很显然，吕志宏的父母已经被胡长俊的一番说辞给绕进去了，他们不由自主的冲着胡长俊点了点头，表示承认胡长俊的说法。 胡长俊见两位老人对自己脸色明显好看些，信心一点点增强，继续对老人说道：“另外一条道是黑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我一直在官场混，对于黑道上找人的价格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这先拿出十万块来，你们两位老人家先拜托黑道上的人找找看，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再来想办法，毕竟找到人很是关键！” 胡长俊一副积极的态度，看起来倒像是真心想要帮忙找到吕志宏，这显然让吕志宏的父母心里都多了几分感动。 “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可是这钱……”朴实的老人现在俨然对胡长俊完全改变敌视态度，真把他当成女儿关系很好的朋友看待，用手推搡着不肯拿钱。 胡长俊着急了，继续演戏道：“老人家，这钱我出的心甘情愿，就凭着我跟您女儿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就算是倾家荡产，只要是能找到她，我也愿意。” 胡长俊这话说的忒煽情，由不得老两口不感动，尤其是吕志宏的母亲，两行眼泪当时就两边脸颊就流了下来。 吕志宏的父亲主动拉着胡长俊坐下说话，老人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前在小女留下的录像中看见你跟她在一块的录像，我这心里以为你跟那帮只知道占小女便宜的当官的没什么区别，所以才会……” 胡长俊顺着杆子往上爬，同样痛心疾首口气说：“唉！不瞒您说，这也是我最对不起您女儿的地方，两位都知道，你们的女儿心高气傲，一直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可是现在的官场要是不搞些贪污腐败的行为，官员哪里有足够的资金去买官呢？我是个没出息的领导干部，所以才会被安排在不重要的领导岗位上，手里没有权利，所以也帮不上吕志宏一点忙，这才逼的她不得不……” 胡长俊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精地步，不是特别高明的角色休想看穿他的那些伎俩，面对这两个没多少见识的老夫妻，他自然是尺度掌控的相当好。 “那你认为，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我们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女儿。” 老夫妻已经从原先的敌对态度，转变为对胡长俊多了几分信任，居然主动跟胡长俊商量起对此事的处理办法？ 胡长俊装模作样：“唉！最近这阵子，吕志宏电话里和我说过，可能是琢磨着想要在仕途上前进一步，跟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家豪走的特别近乎，我心里怀疑王家豪对此事应该是知情的，可是基于我的特殊身份，总不好当面去质问他。” 听了胡长俊的话，老两口会意的相互看了一眼后，老爷子首先开口说：“不瞒你说，我之前已经去找过一趟王家豪，可是那家伙一副死不认账的态度。我也是听说小女最近跟他接触比较多，从我们在电信部门查到的通话记录上，小女失踪前几天跟他联系是最多的，所以我们老两口想着，他王家豪多少是应该知道些内情的。” “老人家分析的的确有道理，否我相信，只要抓住这条线，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来。”胡长俊顺水推舟的顺着老爷子的话继续往下说。 对他来说，眼下，只要两位老人能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胡长俊的身上，他的首要目的就算是达成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他一定有办法把那害人的资料从老两口手中给套出来。 “老人家，冒昧的问一句，我知道吕志宏录下了一些比较私密的录像，其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男人，不知道这录像是不是收藏的很好？” 提到最关键的问题，两位老人的表情立即变的谨慎了不少。 “也不瞒你说，我们家里随时都保持有一个人在家，无论如何，那是我女儿留下来的，我们老两口一定会妥善保存好。” 只是这一句话，胡长俊已经判断出，吕志宏拍下的性爱录像一定就藏在这个一百四十平房子的某处隐秘位置。 记得吕志宏以前跟他提及过，她的父母有一个特别可笑的习惯，总是认为床底下是最安全的，每次总喜欢把房产证之类的重要证件压在席子底下，明明家里有保险柜也从来不用。 胡长俊想到这里，忍不住拿眼睛往几个卧室的门瞥去。 “您女儿的房间是最东面的那间吗？”胡长俊抬手指着最东面的一个房间开口问道。 老太婆立即要摇头说：“东边那个房间是咱们老两口住的，小女儿的房间是最中间的那屋。” 胡长俊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很有可能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藏在最东边房间的底下。 他一边心不在焉安慰老人几句，一边趁空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尽管是一楼的房子，所有的窗户却都已经装好了牢固的防盗窗，看样子，真要准备下手的话，只有从大门口进来这一条路了。 聊了一会后，胡长俊感觉初次到访目的已经达到，起身告辞道：“老人家，我还有事，必须得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立即通知我，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保证满足。” 两位老人瞧着胡长俊起身要走，赶紧客气的送到门口，却压根就没想到，胡长俊口头上说有事找他，却根本就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真要是有什么事情，找起来并不方便。 胡长俊从吕志宏父母家里出来后，已经将近九点了。 他站在夜幕中，忍不住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通过今晚一番试探，他总算是确定自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底下的事情，就要看自己怎么操作了，他像是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在夜色中迈开大步往小区门外走去。 胡长俊走后，吕志宏的家里，老两口议论着对胡长俊的印象。 吕志宏的母亲说：“这人看起来倒是很敦厚的。” “是啊，你没瞧着他刚才提到咱女儿的时候，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看来对女儿还是有感情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吕志宏的父亲对胡长俊印象同样不错。 “老头子，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不能害他，那东西可不能被外人看了。但是听他说，咱们女儿最近跟那个王家豪走的特别近乎，你看……” “王家豪那个小子，我就瞧着那孙子有些不对劲，他心里一定有鬼！” “是啊，姓胡的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抓住王家豪这条线，一定能弄一个结果出来。毕竟他是县委副书记，他肯定有办法帮咱们找到闺女。” …… 两口子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宿后，决定按照胡长俊的建议，再去找王家豪，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说出女儿到底在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消失了？ 王家豪了市区找市委书记刘国安寻求帮助的结果并不理想。 当刘国安听到王家豪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有些没好气的冲他教训道：“王副书记，你是有身份的人，你老岳父苦心安排你到基层就是来镀金的，就算你整天什么都不干熬时间，以后我也好在你的岳父面前有个交代？可你倒好，没事弄这些花边新闻？还被人家给抓住了把柄？你自己觉的这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吗？” 第902章谁是凶手（五） 尽管心里被刘国安教训的不舒服，王家豪却还要逼着自己腆着脸过来找刘国安讨主意，刘国安是本地官场最大的地头蛇呢？ 何况，他从昨天吕志宏父亲跟自己说话的态度能够看得出来，那老爷子心里对自己有很大的成见，真要到闹出什么事情，除了找刘国安帮忙协调，他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合适人选。 王家豪在刘国安面前低声下气：“刘书记，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现在事情出来了，如果那女人的家人拿着录像去举报我，那我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还请刘书记一定帮我渡过难关。” 刘国安气归气，到底看在跟王家豪老岳父的交情上拉不下脸面真对此事不管不问，他替王家豪拿主意道：“行了行了，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就不会找个合适的人从中间沟通一下？尽快把这件是摆平不就行了，何必要抩到人家去举报你的时候再着急想办法？再说，这个人失踪也不是你的问题，你让公安查查就是！” 王家豪听着刘国安的话说的也有道理，可以想到要堵住吕志宏家人的嘴巴，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人民币？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刘国安一脸不耐烦冲着王家豪挥挥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处理，如果要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再过来找我。” “谢谢刘书记，您的大恩大德我王家豪没齿不忘。” 王家豪点头哈腰从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撤出来，他心里明白，这会子刘国安见了他心里就添堵，他倒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他刘国安能帮自己渡过难关，别说是被教训几句，就是打几下也成啊。 王家豪从市里回来后心里却并未轻松，一个人静静思考此事后，他决定还是亲自去找一趟吕志宏的父母谈谈。 刘国安建议他找个中间人去协调此事，说白了，是打着用钱铺路把此事摆平的心思，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人掌握自己把柄？ 思来想去，王家豪决定，还是亲自出马更为妥当。 王家豪心里巴望着，最好对方见面的时候，老爷子直截了当的跟自己说清楚，到底要讹多少钱才肯把那要命的性爱录像给交出来？ 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家豪像是做贼一样，慢慢的走在吕志宏父母住处的楼下，他已经一个人站在楼下转悠了快半个钟头了，却一直没敢上去。 起初来的时候，他心里是已经想好了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跟对方谈清楚，可真到了楼下，他却又有些怯了。 老人家的独生女儿现在生死不明，想必两位老人此刻心情好不到哪去，在对方这样的心境下，自己上楼主动跟老两口提出要花钱了结此事，他磨不准老两口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万一两位老人气急拿笤帚把自己赶出家门，岂不是要闹的人尽皆知？到那时，就算是自己再想处心积虑隐瞒，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了。”王家豪在楼下徘徊的时候心里种种担心。 “这一招看起来是直捣黄龙彻底解决问题，但也有可能双方当场闹僵，原本老人手里拿着东西并未公布，别再经过自己一番刺激后逼的老人做出冲动事情反而不妙。” 王家豪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直到夜色渐浓，他最终还是没能踏进吕志宏父母的家门。 一个人落寞往回走的路上，王家豪心里暗暗佩服刘国安给自己的建议其实还有有可取之处的。按照他的建议，找个中间人出面帮自己跟老人谈条件总归还有转圜余地；如果自己亲自出面跟两位老人谈及此事，一旦谈崩了，只怕以后想要再挽回就有些难了。 王家豪却没想到，他这拖拖拉拉的性格，直接导致了恶劣的后果！ 就在王家豪犹豫不决徘徊吕志宏家门口的第二天，吕志宏的父母苦寻女儿无果后，决定把吕志宏和王家豪的a爱录像当成证据交到了市纪委，要求市纪委的同志对王家豪进行调查，为自己失踪的女儿讨还一个公道。 这里说几句题外话。 在市纪委工作的那帮人也是人，而且大多是三十出头的男人，负责处理此类案子的工作人员收下了两位老人上缴的a爱录像资料后，当即以了解案情的名义，一帮人凑在办公室里细细的欣赏起来。 先是相关处理问题的处室男人们关起门来偷偷的看。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内奸”一不留神走漏了口风，其他处室的男人纷纷像是苍蝇闻见了屎臭味，纷纷上门积极要求观看“涉案证据”。 一帮正值壮年的大男人缩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录像画面，一边流口水，一边嘴里还议论着，最起码有一半看录像的人甚至当场有了明显的生理反应。 同志们勾肩搭背簇拥在一个小小的电脑屏幕前，拿出比看国外大片还要高涨千百倍的热情，两眼直勾勾盯着“涉案证据”不亦乐乎！ 有人评论道：“妈的，现在这女人为了升官，可真是不要脸！男主角实太差了，你瞧那吕志宏明显是装hing嘛？这种表演居然也能蒙混过关？比三级片里的女主角差远了。” 有人搭话：“是啊，一个男人，怎么能满足这样的人，要是换了咱们彪哥上，倒也还差不多，一定让这个女人真的hing多次。”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口中发出爆笑声，那笑声中充满肆无忌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供电部门的员工用电不花钱，自来水公司的员工用水不花钱，服装厂的员工买衣服出厂价，这些倒还可以理解。 但是，为国家政法机关工作人员，身为市纪委的纪检员们如此靠山吃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这种情形下，再想想“人权”“名誉权”这类词语简直觉的太好笑。 被大家称为彪哥的是纪委里几位小兄弟中的头目，名叫郭德彪。 这些年郭德彪主要负责区县机关干部这块的反腐工作，因此关于举报普水县委副书记王家豪涉嫌作风腐败的录像送过来后，首先就要经过他的手里。 当然，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违法违纪违规该如何处理，那是省市领导研究决定的，郭德彪所要做的工作就是调查取证弄清事实。 眼看着办公室里围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外单位来办事的熟人也凑过来看热闹，郭德彪也感觉这样影响不好，伸手把人往办公室外撵。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当成是三级片欣赏呢？看的差不多就赶紧工作吧，再说，看多了，对你们的身体也不好。” “彪哥，这可比三级片好看多了，吕志宏的身材可一点也不比三级片的女明星差呢，再说，这可是看得见磨得着的真人秀。”下属留恋屏幕上画面，死活赖着不肯走。 “差不多就行了，这是案子！明白吗？人家吕志宏的父母把这东西交给纪委，不是让你们这帮人在这里对他们的女儿评头论足的，是要你们办案子，帮他们解决难题，明白吗？” “是！彪哥！”有个年轻的下属对着郭德彪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惹的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 中午时分，王家豪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居然是刘国安的办公室电话。 原本心神不定的王家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吓的赶紧按下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出问好的话来，就听见刘国安在电话里疾风骤雨的口气说：“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跟你说的去做？” 王家豪愣愣口气说：“刘书记，我这不正准备……”刘国安那愤怒的声音搞的王家豪有些心虚，赶紧准备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准备的？直接把钱给人就算了，不是昨天当场交代你立刻找个中间人去花钱消灾？到现在你还没动作？可人家都已经把你的事情举报到市纪委了！” 刘国安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震的王家豪有些发愣起来。 “刘书记，那可怎么是好啊？”王家豪几乎是带着些许哭腔了。 刘国安无可奈何口气：“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这是关乎你自己政治生命的大事，你怎么就能这么拖拉呢？一直等到人家举报到市纪委了，你居然还一点前期工作都没做呢？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王家豪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凄惨下场。 电话里，刘国安又说：“你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幸好对方只是举报到了市纪委，市纪委书记田书记刚来，又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知道你王家豪是我罩着的。现在开始，你立即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先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再说，千万不能再让那老两口继续告下去了，万一要是动静闹大了，只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第903章又来一个捣乱的（一） 听着刘国安说话那急切口气说出的话，王家豪瞬间像是落水者见到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他忙不迭对着电话保证说：“放心吧刘书记，我立刻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速度要快！”刘国安不放心催促。 “是”王家豪从未有过的快速回答。 王家豪放下电话后顾不得多想，立即从账户上支取一笔钱，亲自跑一趟吕志宏老两口的家里，心里琢磨见面时要怎么开口，才能劝服老两口，不要再继续为难自己了。 “老两口不是一心只想找到女儿吕志宏吗？或许只要自己答应帮他们找人，此事自然还有缓和可能，对！先蒙混过关争取时间再说。”王家豪在心里谋划。“光盘一定要拿到手，不管出多少钱都行，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王家豪显然低估了两位老人的智商。 起初，当王家豪一进门虚心忏悔表示一定会帮助老人找到吕志宏，两位老人的态度还算冷静；当他从身上掏出诸多现金提出要购买那盘录像带，这让吕志宏的父母愈加感到一种被侮辱的愤怒！ 老两口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巴望着女儿能够平安回来，而王家豪居然用这样的态度来处理问题？拿钱买录像意味着什么？老两口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要是手里没有了录像，狗日的王家豪会主动上门像条狗样的摇尾乞怜百般讨好？面对王家豪如此不诚心的表现，老两口内心非常反感。 老两口表态说，“除非是你王副书记提供线索把女儿给找回来，否则的话，说什么都是白搭。” 这位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副书记绞尽脑汁费尽唇舌也没能说动老人一分一毫，虽说他把自己所有积蓄都捧到老人面前，换来的结果却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家豪去吕志宏父母那里交涉失败后，却也给吕志宏的父母提了个醒。 上午他们老两口才刚刚把举报材料交到了市纪委，下午就找上门来了，这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王家豪来的也忒凑巧了些吧？ 老两口当晚在家里合计了一番后，觉的这举报材料往市纪委投是一个相当大的失误。 看样子，市纪委肯定有人在给王家豪通风报信，幸亏那录像资料他们之前又拷贝了一份，否则的话，东西落到那班人手里，岂不是从此有去无回便宜了王家豪那混蛋？ 老两口在家里琢磨着如何处理的事情，已经有人主动给他出主意了，这个人就是胡长俊。 胡长俊从市纪委内部知道消息，吕志宏的父母只是举报了王家豪，并未公开跟自己有关的录像内容，他心里明白，老两口显然存心对自己是手下留情。 当晚，胡长俊再次走进吕志宏父母家门，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吕志宏的父母俨然把他当成自己人交心。 老人家讲了把录像交到市纪委后，王家豪登门提出买录像事宜，胡长俊装着很认真的听了老人喋喋不休抱怨中带着愤怒表述后，“热心帮忙”分析道：“如果市纪委内部真的泄露了消息，说明王家豪一定是在市里找到了领导，那么即便此事闹大，市里对王家豪的处理一定会很简单。现在你们如果是铁了心想要上级领导处理王家豪，那么就到省里去举报；如果是想要挟王家豪帮助寻找吕志宏，那么就继续和他交涉。” 老两口显然对是否还能找到女儿信心不足，听了胡长俊的建议后，都决定要继续去省里举报王家豪，让着那狗日的好好吃点苦头。 当晚胡长俊一直陪着两位老人“掏心掏肺”谈到深夜，临走的时候，老人特意送了一份胡长俊一直心里惦记的东西，那份录像中跟他本人有关的那一碟。 胡长俊手拿碟子抬脚出门的瞬间，整个人内心狂喜到爆，若不是担心自己当着老人的面原形毕露，他简直要引吭高歌一首了。 有付出就有回报！真理啊！ 吕志宏的父母听从了胡长俊的一番建议后，第二天老两口去了一趟省城，亲手把相关举报资料交到了省纪委的举报中心。 省纪委的工作人员一接到这个举报，立即意识到这次的举报内容的分量。 这年头纪委办案，每年查处多少处级以上干部中，到底有多少事因为贪污收获？有多少是因为女色纠缠？都是有统计数据的。 行内人看一眼证据就明白，王家豪的案子要是办下来，必定是个相当大的新闻爆炸点，县委副书记跟下属的做爱录像！这种案子实在是太撩拨大众的眼球了。 省纪委领导经过研究以后，动作很快，在收到举报材料后的第二天就派出了工作组来到普水县针对王家豪开始了调查。 瞧着省纪委的人进门，王家豪吓的浑身哆嗦起来。 他心知肚明这帮人为何而来？尽管之前心理也早已做好了一些准备，可真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省纪委的调查人员首先找王家豪单独谈话，谈话地点就在县委三楼会议室，两名纪委工作人员正襟危坐，王家豪蔫头耷脑坐在对面椅子上。 一名稍稍年长的调查人员先开口说：“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是王家豪，现任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家豪说话有气无力。 纪检员脸色严肃的问王家豪：“这就没了？还有什么需要介绍的吗？仔细想想，想清楚再回答。” “本人深受党教育多年，工作上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在普水县当县委副书记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勤恳工作一心为民……” 眼瞅着王家豪要开始讲套话，摆政绩，两名纪检员立即摆手制止说：“王副书记，我们既然从省里下来，你该知道我们的工作责任，那就是查处腐败，说说你跟下属之间关系处理的情况吧？”纪检员索性直接点题。 王家豪脸上愣怔了不到一秒钟，尽量平静口气回答道：“都很好的，没听说哪个下属对我有过分强烈的反对意见，当然啰，在工作中跟下属有些不同意见也是正常的，毕竟现在从上到下都提出民主，作为县委副书记，我肯定也做这样做，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大团结的氛围。” 有人说，王家豪面对省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反应怎么那么淡定呢？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提及重点，事情不是已经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吗？就算他负隅顽抗抵制审问又有屁用？ 诸位有所不知其中猫腻。 就在省纪委的调查组来普水县之前，王家豪同志其实已经接到了刘国安亲自传来的简讯，只有一句话：作风问题交代可过关。 这句话对于王家豪来说，简直无异于救命稻草。 就冲着这句话，他心里清楚，刘书记一定是已经从上面帮自己打通了相关关节，也就是说，省纪委的调查人员手里掌握的一定只有吕志宏的所谓做爱录像，对于其他问题并不知情。 这就足够了。 对于一个被人举报的领导干部，只要能保证自己的财产安全，保证自己事后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要知道，被省纪委展开调查的官员，又有几个能有这么好的结果呢？在普安，除了上次进去的陈大龙安全出来，其余的人全都是有去无回啊。 很多人都说陈大龙是官场奇葩，也有人说他是官场不倒翁。 当初他在普安市任职的时候，接连三任市委书记纷纷出事倒台，其中一任因为问题比较严重到现在还被关在里面。 了解官场的人心里都明白，拽出一根绳来，上面得攀附着多少小蚂蚁？当惊天大案发生后，相关老虎苍蝇蚂蚁大都会受到各种牵连，偏偏陈大龙在外人眼里肯定是身处权力旋涡，却从来每次政治风暴来临时都是毫发无损，其中奥秘看书者自明。 升官是一门说不尽的学问，保官却更是一门道不清的理论！ 言归正传。 省纪委的调查人员将王家豪说话欲盖弥彰，索性跟他摊牌：“王家豪，想必你心里该明白，没有掌握相关的证据之前，我们省纪委的同志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找你。希望你还是三思而后行，该交代的主动交代出来，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否则，到时候那就是态度问题，也是一个人的品行问题。” “这？” 王家豪故意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似乎他的确是在积极的努力思考相关问题，而不是在敷衍这次的调查。 “你直接说说你和下属吕志宏之间的问题吧！”纪委的工作人员说出了问题的最关键。 有了提醒，王家豪装着很是认真的样子，犹豫着把自己和吕志宏如何认识、如何上是闯、做了几次等事情做了一个详细的交代。 王家豪在普水县正在被省纪委调查组审查交代问题的时候，在省城红泥酒店的三楼豪华包间里，刘国安正跟省纪委的一位副书记推杯换盏。 刘国安官场混了多年，也有自己的一些盘根错节关系网。 第904章又来一个捣乱的（二） 省纪委的这位副书记跟刘国安是老同事关系，原本从两人年轻时一块当办事员的时候就关系不错，这些年各自发展的势头都不错，每年却还是会找机会聚聚，也算是有几分老交情。 热热闹闹的酒店包间里，省纪委副书记喝的脸红脖子粗，冲着坐在一旁的刘国安调侃：“刘书记现在是一方诸侯，工作上也是日理万机，到了省城来，原本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今儿又让你破费了。” 刘国安笑眯眯：“老弟太客气了，自从到底下当了领导干部后，会省城跟兄弟们喝酒的机会就少了，难得有空，请兄弟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省纪委副书记冲他聚了聚酒杯，笑道：“好，感谢咱们刘书记今晚盛情款待。” 刘国安见副书记明显喝多了，说话已经开始显得有点大舌头，赶紧跟他先讲正事：“老弟啊，我这次来其实有件小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副书记笑道：“怎么？你刘国安在省城做秘书长的时候，一向是严格要求自己，怎么现如今在底下干什么坏事的时候不小心露出马脚了？” 一般人来说，领导干部请纪委干部帮忙少不了那些常见的打违纪违规擦边球的勾当，省纪委的副书记听了刘国安的话，心里先入为主有了判断。 瞧着老同事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刘国安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来。 他赶紧表白道：“兄弟，我可是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省纪委副书记奇怪眼神看向刘国安：“不是为了你自己？那你是为了别人？” 省纪委副书记话里隐含意思不言自明，这年头卖面子帮别人处理此类问题的官员可不多，人人都是习惯各家自扫门前雪，何况刘国安身为普安市委书记，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他出面帮忙摆平麻烦？ 刘国安一副对好兄弟掏心掏肺口气说：“我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也快两年的光景了，底下有不少基层干部的确是工作很辛苦，因此有些小问题，不影响大局的，我这个当领导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咱们普安市普水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家豪被人到你们省纪委举报，在工作岗位上辛辛苦苦干了这些年，到头来弄一个臭名昭彰的结局？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也是对干部不负责啊！” 副书记听了这话，心里通透，咧嘴一乐：“哈哈，还真是没看出来，刘书记倒是有惜才爱才的心态？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就帮助说话了？” 刘国安赶忙辩解：“没有没有！老弟一直在省城当领导，对底下一些事情的真实情况不是太了解，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的大队支书都是村村都有丈母娘呢？你说一个县委副书记有一两个相好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眼下有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件事不放，说白了，要是这件事闹大的话，我这个普安市委书记的脸上也不好看，这不是明摆着督下不严嘛？” 省纪委副书记听了刘国安的话倒是有些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刘国安今天这顿饭是专程为了一个县委书记的案子过来说情的。 毕竟这位省纪委副书记是在纪委部门工作，警惕性比其他部门的领导要稍微高些，他不敢随意的答应什么。 副书记的心里稍稍盘旋了一番后，冲着刘国安问道：“兄弟，我和你交往多年，你可要说清楚，你本人跟这件事应该没什么瓜葛吧？” 刘国安立马回答：“你这都想哪去了？我是纯粹希望他别在这件事栽了跟头，因为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基层干部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何况这位县委副书记是名校高材生毕业，年轻有为正是干事的时候，我这不是惜才吗？” 副书记咂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也知道现在国家对官员各种腐败行为查的特别严，你这不是为难兄弟我吗？” 刘国安见副书记显然不太情愿帮忙，犹豫了片刻，只好把王家豪的背景说了出来。 “跟兄弟说实话吧，人家本来就是下来是镀金的，老岳父在省里是老干部了，对我有提携之恩，当初他老岳父亲手把他交到我手里，一再拜托多照顾，现在出了问题，实在是没法给人家老岳父交代啊。” 如此一说，副书记明白过来，讪笑道：“刘书记，你这会子说出了王家豪的来历，这不是出难题给我吗？跟你说句实话，你那份录像资料，我也简单的看了一遍，的确是有些不堪入目有伤风化啊，传出去那就是黄色宣传片，不管是谁看了，都认为过分了！” 瞧着纪委副书记一副抱怨的语气，说话时的表情上已经带了些许动摇，刘国安端起酒杯冲他举了一下，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男人嘛，都能理解，关键时候那是小脑袋决定大脑袋的，再说，现在这年头，有些女人那可真是硬上啊！” “哈哈哈……” 纪委副书记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中，刘国安心里明白，王家豪的案子有希望了！ 普安市里，省纪委调查组对于王家豪的调查一周的时间就宣布结束了，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该领导存在严重的作风问题，建议市委市政府调整职务。 操！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做官？ 别的领导干部涉及此类问题一向是一查到底，就算不抄家坐牢，怎么着也是丢官去爵？王家豪被劳师动众调查了老半天，居然只是调整职务？ 当人为力量干扰法律公正成功的时候，对老百姓来说却是从心底里彻底失去了对法律公正的信任。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政治环境下，特权到底有没有？ 答案在每个普通人心里。 很快，王家豪的职务就进行了调整，调离普水县，出任普安市委副秘书长。 一段时间，一番跟吕氏姐妹花相关的各种风起云涌曲折离奇故事轮番上演后，这普安市的政治舞台上，从此再也没有吕志娟和吕志宏两朵姐妹花的身影。 那些曾经对她们说过无数动听情话的男人，早已又有了新欢；那些曾经被她们以为可以作为前进阶梯的领导位置，也相继有其他人坐了上去。 一切一切都在继续向前发展，除了两姐妹的父母亲人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愿意提及两人的姓名。 经过了这场a爱录像地震后的普安市政界似乎一切照常运转着，刘国安还是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挖空心思的想要树立自己一把手的威信，而副市长陈大龙和张市长之间关系依旧是密不可分。 身处官场大染缸，只要想进步，必定会经历林林总总的考验，很多官场新人往往会不自觉陷入一种思维怪圈，为了升官不择一切手段，真正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思维定律。 升官真就是人生的全部吗？升官的途径真就只有华山一条道？必须遵循各种所谓的潜规则吗？ 同样的问题，每个人心里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答案。笔者的观点是，既然乌纱帽，最起码该有一颗为民服务的父母心。 历史的车轮从未停歇，时间的脚步勇往直前，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空气难得清新。 一早，陈大龙接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电话里，刘国安带着几分官腔问道，“陈副市长，湖大广场东边听说有块空地是吗？” 陈大龙听到这句话从刘国安嘴里出来，头脑不由自主“嗡”的轰鸣了一声，那块地之前他已经答应过，要帮余丹丹弄下来盖房地产，怎么今天刘国安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块地上？ 他只能实话实说回答：“是啊！的确是有这么一块空地。” 刘国安指示道：“哦，是这样的，最近有个实力相当雄厚的老板被招商到普安市来，人家大老板一眼就相中了那块地，你这个分管建筑的副市长，可要把对客商的服务工作给做好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立即明白过来。 “敢情刘国安必定是想要拿这块地做人情？什么样实力雄厚的客商，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听招商部门的人提及过？” 陈大龙赶忙积极想要争取：“刘书记，那块地之前好像已经有了规划？” 毕竟那块地还没有正式挂牌对外拍卖，现在就说名花有主，只能说明自己有暗箱操作这块地的嫌疑，因此陈大龙只能用“规划”作为托辞。 刘国安摆出市委书记的架子颐指气使：“那就修改一下原本不合理的规划嘛，投资商的投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很不错的方案，无论如何人家头一回到咱们普安市来投资，一定不能让客商失望。” “好吧。”陈大龙无奈勉强答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市委书记一把手发话，没有合适正当理由，谁敢不执行？ 短短的几句对话中，陈大龙听得出来，刘国安对此事态度相当看重，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对自己说出如此强硬的话来，看来这块地刘国安一定有想法。 刘国安又说：“稍候，我让吴全能把投资商带到你的办公室，跟你先见个面，以后这块地上需要任何政府程序，就让这投资商直接跟你陈副市长联系。” “好的。” 第905章又来一个捣乱的（三） 二十分钟过后，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已经被满脸堆笑的吴全能推开，站在门口的除了吴全能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气质不凡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吴全能指着身边的年轻人冲着陈大龙介绍：“这位是孙董事长”说完又转脸向年轻人介绍，“这位是咱们市里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陈副市长。” 年轻人一看就是很会来事的那种，吴全能介绍后，立马热情主动冲着陈大龙伸出一只手，用力握了握道：“我在省里的时候就经常听人提及普安市有个名叫‘陈大胆’的官员，不仅年轻帅气，而且工作上相当有魄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孙董事长冲着陈大龙笑说出的话，倒是让陈大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暗暗在心里思忖，“听此人说话的口气，明摆着跟官场似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出口就把自己安上了一个‘陈大胆’的绰号呢？” 吴全能显然是看出了陈大龙心底的疑惑，带着几分阴笑冲着陈大龙解释说：“陈副市长恐怕不知道吧？咱们孙董事长的亲叔叔就是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 “哦！原来如此，我说瞧着怎么看孙董事长器宇不凡，看起来还有几分面熟，原来是孙部长的侄儿。”陈大龙惯性摆出恍然大悟神情冲着年轻人点点头。 很显然，这位年轻的孙董事长对基层领导听说自己有个身为省委组织部长叔叔的背景反应明显早已见怪不怪，摆出一副大度神情对陈大龙道：“陈副市长客气了，我叔叔虽然在省委组织部当领导，我公司的业务却跟他丝毫没有任何联系的。这些年，他在仕途发展，我这个侄儿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就随便做了些小生意，只要不给我叔叔丢脸，已经算是不错了。” 孙董事长这番话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尽管口头上的说辞漂亮动听，听者心里却更明白。 “这年头，外面做生意的年轻人外头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一个资格嫩的能掐出水来来的小年轻，如果不是上头有人罩着能有机会抢到政府部门组织招投标的大项目？何况，若不是看在孙部长的面子上，孙董事长又怎么可能得到刘国安的倾力帮忙。” 陈大龙冲着一脸阳光的孙董事长笑笑没搭腔，伸手示意吴全能和孙董事长坐下边喝茶边说话。 吴全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动手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来，摆到陈大龙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陈大龙有些疑惑的口气问。 “哦，知道陈副市长工作繁忙，所以我带着孙董事长把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的一些手续市里先给办了，请陈副市长过目一看，看看还需要哪些手续，我再去协调，至于说省里的手续很快也就下来。” 吴全能的话里透着一股霸王硬上，陈大龙心里倒是一惊。 他没想到刘国安的动作这么快？居然连土地协议都绕过相关部门直接跟这位年轻的孙董事长给签署了？这种严重违规操作的事情居然还是市委秘书长亲自出面办理的？ 事情已经办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很多事情在表面上主要领导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何况这位孙董事长身后有更强硬靠山？ 陈大龙只能点头冲着吴全能说：“吴秘书长做事果然周全，这样吧，材料先放在我这里，稍候我仔细看看，如果需要什么补充的材料，我再及时跟吴秘书长联络。” “好的，那就不打扰陈副市长办公了，咱们稍后再联系。”吴全能跟陈大龙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领着孙董事长先行离开了。 两人走后，陈大龙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抬眼瞧着桌上的一沓资料，脸上露出颇为无奈笑容。 他心里暗暗思忖，“刘国安此次办事可算是雷厉风行，二十分钟之前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支会一声，二十分钟后，居然就让吴全能领着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最可气的是，这些协议上签署的日期明摆着是之前就签署下来的！自己作为分管建筑的副市长，却是在土地合作协议签署后才知道这块地已经被处置妥当了，刘国安这种先下手为强的手段也实在是太龌龊了些吧！” 想着余丹丹那里还在等着自己的音讯，陈大龙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是无法帮助余丹丹了，事情已成定局，总不能无缘无故推翻对方已经办好各种官方手续？ “该怎么跟余丹丹解释此事呢？”陈大龙伸出一只手用力插进头上浓密发丝，“男人说话就吐口吐沫掉根钉，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对女人言而无信的时候。”他无奈摇头。 琢磨了一会，他想着此事总归是要对余丹丹实话实说，如此拖拖拉拉不像自己一贯处理问题作风，心一横，一伸手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余丹丹的手机号码。 “滴滴滴”几声铃声后，电话听筒里传来余丹丹清脆动听声音，女人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问：“陈副市长，这一大早的，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陈大龙知道她话里所指必定是问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是否顺利走完所有官方程序确定收入建筑公司囊中？想想此刻女人绽放花魇笑容在等着听从自己口中报喜的好消息，突然感觉有些不忍心。 稍稍沉默片刻，陈大龙掩饰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着电话说：“余经理，这次恐怕是要你失望了。” 精明的余丹丹立即猜到了陈大龙言下之意，问：“怎么了？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的操作遇上困难了？” 陈大龙坦诚道：“真是特别特别不好意思，余总，我在这里必须向你表示歉意，咱们下手太慢了，那块地已经被人给签下了合作协议。” “这怎么可能？”余丹丹在电话那头炸开了，尖溜溜的女高兴几乎要刺破电话听筒，“你不是市里分管建筑的副市长吗？难道那块地的情况没有下属及时向你汇报？还是有下属在违规操作？” 陈大龙听出余丹丹的话里着急上火，心里倒也能理解她过激反应。 这种事摆到谁的头上都得着急上火，一个项目能赚多少钱？这块地的价值余丹丹心里是最清楚的，少拿了这么一块黄金地块，就意味着损失了多少眼看就能揣进自己腰包的白花花银子？ 生意人最在乎的就是经济效益，余丹丹听说地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自然会着急。 陈大龙坐在电话里耐心解释：“不关下面的事情，是市委书记刘国安已经同意把这块地给了另一个投资商，背着我这边已经让吴全能秘书长把一些手续办妥了，下面就是省里的手续了。” 余丹丹立马听出此事其中必有玄机，问道：“这投资商什么来路？居然连刘国安都给他开绿灯？” 陈大龙回答：“刚才，吴全能亲自领着他到我办公室来晃悠过一圈了，介绍说此人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侄儿，吴全能现在已经把这块地的相关手续全都帮他办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余丹丹大怒，在电话里骂道：“这帮混蛋！以权谋私！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着余丹丹一副暴怒的口气，陈大龙不由苦笑了一下。 什么叫以权谋私？这块地要是到了她余丹丹的手里，一样是以权谋私。真正要是公平的话，就该公开公平的对外招标拍卖这块地，然后找一些跟当地的官员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行家过来敲定这件事的结果。现在这样的暗箱操作方式，这块地到了谁的手里，都算不上公平竞争。 陈大龙息事宁人口气安慰：“算了，你也别生气了，不过是一块地而已，刘国安之所以让吴全能先斩后奏，无非是担心我这里过不了关。毕竟现在协议已经签署了，我总不能因为这块地的事情就跑去跟刘国安上纲上线，市委书记的面子总是要给一点把？” 陈大龙跟余丹丹说话的口气也就表明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对于这块地的竞争，他希望余丹丹能选择放弃。 余丹丹尽管很失望，还是尊重了陈大龙的意思，在电话里无奈的口气说：“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次哑巴亏了，谁让咱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被人家占了先机呢？不过，下一块地选好后，你可一定不能再马虎大意再被人给抢了先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一下，“余丹丹拿地，却要让他这个副市长不要马虎大意？她余丹丹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专门为她公司服务的钦定官员了？” 陈大龙心里了解余丹丹对自己的那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和感情，可是每每想到余丹丹的复杂背景，他就有些心虚。 对于无法全盘控制的女人，他有些不太敢沾手，就这样两人暧昧着，感觉似乎也不错，他有时候会想，何必非要近距离的触磨不知深浅的未来呢？ 第906章又来一个捣乱的（四） 说起来，孙部长的侄儿这次到普安市来投资还另有文章，永远在省城的孙董事长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抢占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呢？ 答案是，此人是江浩洋亲自邀请过来的。 当时江浩洋看余丹丹不顺眼，听说余丹丹对那块地感兴趣后，立即想到了打击余丹丹的办法，那就是联系了孙部长的侄儿过来亲眼看过了那块地。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江浩洋这种人原本就是十足的小人，小肚鸡肠，有仇必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小人实施报复手段的时候手段不一定光彩，目的却很明确。 说白了，无非是图一个自己心里痛快，让对方心里添堵。 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江浩洋不知道干了多少回，可他却一直都是乐此不疲，那心思好像不把余丹丹赶出普安市建筑市场就不甘心似的。 孙董事长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一向是商人本性，也是市场规律使然，既然有钱赚，自然要来。 从古至今，国内商圈中从来都是政商才有机会获得追求商业利益最大化的机会。 从大秦帝国的史上最红定商人吕不韦到晚清的红定商人胡雪岩，再到现代的李嘉诚，他们在蓬勃商业事务的同时，无不在国家政治经济等各方面发挥重要影响。 “政府”和“生意”本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偏偏有些时候，政府部门个别领导会像商人一样干出“无利不起早”的事来。 2007年8月，扬州自来水公司股权转让项目招标，中法水务以8.95亿元投标得中，报价为资产价值的5倍左右。同年9月，威立雅水务以21.8亿元夺得天津市北水业49%股权转让项目，超出净资产额3倍。 调查显示，威立雅自1997年进天津获得第一个项目起的10多年时间，天津居民生活用水的价格先后上调了8次，由每吨0.68元提高到3.40元，上涨了好几倍。（5月14日《中国青年报》） 面对政府公共事业招标卖出超高价格，地方政府的兴奋是可以想象的。 但有学者指出，外资如此溢价收购意味着将来要成倍地赚回去，负担最终都会转嫁到百姓身上，天津市消费者的命运就是明证。 政府由卖地赚钱到卖公用事业赚钱，这是摆在公众和社会面前的一个问题，与之相伴的是，政府的脸上写满了“利益”的字眼，俨然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如果说，商人追逐利益是一种理性行为的话，那么，对政府来说，能到处伸出“逐利之手”吗？ 我们知道，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和纳税人的关系，就是对公共产品——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的生产和消费关系。其中政府是卖方，纳税人是买方，这就是著名的林达尔税收价格学说。 它旨在表明，作为整体的纳税人按照自己的喜好，通过向政府付费，即纳税的方式，订购公共产品，政府根据合同的要求，保质保量保时地完成公共产品的供给。而由卖地赚钱到卖公用事业赚钱，则明显违背了这一要求，相反，让公众看到了政府的逐利性。这是我们不能正视的。 必须明确，公共服务不管由谁来提供，不管用什么样的体制和方式来提供，最后负责的还是政府。 政府的脸面上不能写满“利益”字眼，更不能和商人一样“无利不起早”。这是常识，也是公众对政府的最起码要求。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当官场中充斥着江浩洋和孙部长侄儿之流，利用特殊政治背景拿下工程赚取不菲利益的时候，其实政府招投标工作中必须遵循的公平公正规则早已被打破，这种现象导致的结果有可能就是一个个豆腐渣工程名正言顺诞生。 孙部长的侄儿搞地产业这些年，对于开发地产地理位置的选择有一套自己的经验。他瞧着那块地旁边的湖大广场项目这么大的工程，心里就已经对这块地的价值做出了判断，当即做出了计划在这块地上投资一个高档会所的决定。 孙部长的侄儿当时只是贪图地皮价格便宜，位置又是极好的，所以通过叔叔的协助，以最快的速度先把这块地给占了，他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其实已经成了江浩洋对付余丹丹的一颗棋子。 这世道，很多事情原本是防不胜防。 并不是躲在某个角落不招惹任何是非，是非就不会找上你，只要你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就一定会有所谓的朋友想起你的用处来。 花花世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白云下的人们往往生活状况天渊之别。 自从李伟高和吕志娟意外车祸身亡后，邬大光的老婆最近一直生活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中，她就像神经质一样，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出现一些幻觉，时刻感觉有人要来对自己下手。 每晚半夜三更，邬大光的老婆一个人睡在自己家的卧室，常常整夜整夜一双大眼睛却睁的溜圆。女人不敢轻易的闭上眼睛进了睡眠状态，她担心自己一觉睡醒后，变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一想到家里老公坐牢，儿子住校周六才回家，家里整天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出，女人心里常常悲哀想着，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最重要的是，现在老公邬大光已经出事自身难保，儿子又还没有成年，这种时候，自己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最担心的是，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办？ 前两天，她悄悄去了一趟李伟高的家里。 她亲眼看到，自从李伟高出事后，李伟高的家里日子几乎过不下去了。李伟高的母亲和媳妇整天以泪洗面，孩子也没去上学，一家人过着凄凄惨惨的日子，这样的场景让邬大光的老婆看在眼里，瞬间有种兔死狐悲感觉，忍不住心酸落泪。 原本，她去李伟高家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借给李伟高的三十万块钱，可是瞧着李伟高家里成了这副状况，她哪里还开得了口？何况，李伟高为了这件事，不仅掏光了家里所有的七十万积蓄，还搭上了他自己的一条命啊！ 邬大光的老婆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时候，心里越想这件事越感觉有些后怕。 从当初跟李伟高商量这件事，一直到后来操作的过程中，除了吴全能和自己是知情的，没听说有第四个人知道内幕，李伟高本人是肯定不会对外人提及此事的。可为什么？就在那最后的节骨眼上，李伟高和吕志娟一道出了离奇的车祸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大龙早已发现了李伟高的动作。 既然陈大龙早就发现了李伟高的动作，他为什么不及早下手？却非得等到李伟高已经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就差最后那一步呢？ 原本邬大光的老婆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老谋深算的陈大龙必定是想要等到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露出来之后，想要一网打尽。 正因为如此，李伟高和吕志娟才会一道丧命在这次的车祸里，她甚至有些后怕的想着，如果那天晚上，自己陪着李伟高一起去跟吕志娟见面的话，只怕自己现在也早已成了黄泉路上的一个冤魂。 邬大光额老婆每天都这样想着，心里越来越害怕起来。 她担心事情败露后，自己这个对此事积极怂恿和参与支持的人也会遭受到李伟高同样的悲惨命运，这些天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一周的时间内消瘦了五六斤。 每天好不容易又张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一个平安无事的漫长黑夜总算是过去了，邬大光的老婆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当夜幕降临再次闭上眼睛，脑子里的各种乱象搅合的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天晚上，她实在是心神不宁忍无可忍，于是伸手拨通了老相好吴全能的手机号码。 自从李伟高的事情发生后，吴全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主动跟邬大光的老婆联系了，邬大光的老婆心里也清楚，他也是怕了，害怕见到自己的时候，跟自己谈及那不痛快的话题。 电话拨通后，吴全能在电话里公事公办口气问她：“有事吗？” 邬大光老婆赶紧说：“你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你在哪呢？” “我在家里。” 吴全能诧异：“你怎么没上班啊？” “我不敢去，我担心走在路上的时候，会被车突然撞死。”邬大光老婆回答。 电话那头的吴全能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说话呀？你现在就过来好吗？我找你有事。”邬大光老婆见电话里没声音，着急提高音调喊了一句。 “别说傻话了，我正忙着呢，稍后晚些去找你。”吴全能理智回答，说完顺手挂断电话。 “滴滴滴滴……”邬大光老婆的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吴全能居然挂断了她的电话？邬大光老婆握着手机站立别墅客厅微微发怔，“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挂我电话？他这是不高兴了？还是以后根本不想再跟我继续来往？”一连串的问号在邬大光老婆的脑子里打转，让她原本凌乱的思维更加混乱不堪。 第907章又来一个捣乱的（五） 其实，吴全能的确在忙。 他这两天一直在忙孙部长侄儿孙承纬的工程相关事宜，对于他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能有机会巴结上这样的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吴全能心里的小算盘是，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他希望通过孙承纬的关系能跟孙部长直接联系上，只要有了省委组织部长的一句话，吴全能相信自己的仕途将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最近一段时间，他基本上断绝了跟邬大光老婆的往来。 李伟高的事情让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跟对手实力悬殊相当大的时候，最好的保护自己方式就是不要出招，否则的话，就很有可能是李伟高那样的下场。 “太歹毒了！” 吴全能心里这样评价陈大龙，瞧着平日里陈大龙居然还能在各种场合谈笑风生，一副无事人的模样，吴全能常常在心里嫉恨的同时又对此人多了几分佩服。 做人做事做到这种田地，心理素质到底有多坚强？难怪他是从省纪委朱阎王手下全身而退的第一人，此人的确有相当过人之处。 对手的强大的逼迫着自己必须要迅速的变强大，吴全能现在的关注点早已不在女色这一块上，不可能为了女色把自己给耽误了。 刚才，接听了邬大光老婆的电话后，吴全能感觉到邬大光老婆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他了解女人不经事的个性，心里担心，“她一个人整天不上班，躲在屋子里胡思乱想，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难不成是因为李伟高的意外死亡对她的影响太大，导致她的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吴全能决定晚上是得去看看她才行，毕竟相好了一场，又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怎么着也该关心一下。 晚饭后，大约九点多，吴全能趁着黑夜悄悄来到邬大光家小别墅门口。 站在楼下往上看，邬大光家二楼的大阳台上摆放着不少花，尽管他家的门庭早已不复往日的喧闹，那些花儿却依旧旺盛着。 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花，吴全能伸手按下了门铃，他清楚，这个时间段，邬大光的老婆必定是在家的。 站在门口等邬大光老婆开门的时候，吴全能想起女人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文竹。 她那会说，文竹像松树那样四季常青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波澜不惊，造型别致的呆在花盆里，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度；尤其是把文竹放在窗台上，有微风吹来的时候，文竹那交错层叠的枝叶婆娑起舞，好像碧绿的湖水泛起层层的涟漪。 当初，邬大光的老婆对吴全能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吴全能几乎被女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柔情所震撼。 在他的心里，这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值得自己深爱的女人啊！她本人不正是跟文竹一样，是那么的洁净高贵，不沾染世俗尘埃之气？ 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高雅，处处显得贵而不俗的女人，其实比大多数女人更加世俗。真正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候，她心里最重要的标准依旧是最市侩，最现实的经济杠杆和社会地位为第一目标，成为选择的标准。 吴全能当初失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经常会一个人静静的对着一株文竹发呆，他发现远看飘逸青翠的文竹仔细看起来其实每一根细茎上都有许许多多详细的小刺，就像是一根根绒乎乎的兔毛，只不过它是苍翠碧绿的。 直到花了很长时间走出那段刻骨铭心的情伤后，吴全能才逐渐变的不再过多的关注文竹，反而有些偏爱上了白玉兰。 现在的他，每每看到白玉兰那大大的花朵，片片精巧的瓣，似在莹雪中浸过，似用玉石雕刻，美得高雅，美得朴素，他心里不由暗赞，“有什么花能比得过白玉兰呢，这才是真正的清雅又高贵，素装淡裹，晶莹皎洁，亭亭玉立，看着它，人们会情不自禁地产生出一种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情怀。” 吴全能站在邬大光家门口正胡思乱想着，大门总算是打开了。邬大光的老婆站在门内，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把门缝隙拉大，冲着吴全能做了一个招手的手势。 吴全能感觉她的神情有些紧张的模样，以为她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站在门口往后观察了一番，一切如常，不由有些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吴全能一脚踏进大门，立即开口问道。 邬大光的老婆并不出声，只是冲着吴全能做了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后，神神秘秘一把拉着吴全能进了院子，重新把大门关好后，又从里面重重的把门给栓紧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轻声说：“咱们先上楼再说。” 吴全能这才发现，邬大光的老婆看起来不仅容貌相当的枯槁，而且身上穿的睡衣显然也好几天没有换洗了，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看得见的污渍。 邬大光的老婆伸手扯着吴全能上楼后，又赶紧把楼上的一道道门全都关门上锁，一直到两人来到最经常呆着的卧室里，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唉呀妈呀！差点吓死我了！”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没上班吗？” 吴全能瞧着邬大光的老婆今天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古怪来，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 邬大光老婆奇怪眼神看向吴全能，问：“你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陈大龙已经派人要了李伟高和吕志娟的命，你以为他会白白的放过了咱们？”邬大光老婆说。 吴全能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冲着邬大光的老婆问道：“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就是因为担心这个？” 瞧着邬大光的老婆重重的点了点头，吴全能赶紧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陈大龙的身份毕竟是市里的副市长，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轻易使出那种置人于死地的手段的，毕竟天网恢恢，他心里也总是惧怕的。” 邬大光老婆摇头：“我不信，我跟你说，这几天晚上，我天天都瞧见窗外有人要进来，真的！一定是陈大龙派来的人，他一定是知道了李伟高这次干的事情，有咱们在背后支持着，所以他想要找咱们报复来了。” 吴全能从进门到现在，感觉邬大光的老婆一直处于相当紧张的状态，再看一下卧室里一片狼藉景象，丝毫没有以前来到屋里感觉到的洁净和舒爽。 他心里暗暗有些担心起来，心里寻思，“这女人不会是受到的刺激过大，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吧？怎么看起来说话跟平常差别很大啊？” 吴全能轻轻的伸手想要捋一下邬大光老婆垂在脸颊上的几缕发梢，刚伸出手来，却被邬大光的老婆狠狠的伸出手来打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你要掐死我啊？” “没有，我只是……” “你别跟我装好人，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跟那个陈大龙差不多也是一路货色，都是领导干部中的败类，你们这些当官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等吴全能插话，邬大光老婆一张嘴像是放鞭似的噼里啪啦说个没完：“你以为邬大光以前当浦和区区长的时候，他干下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我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现在他被抓起来了，那是他的报应！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就想占我的便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我后悔吗？后悔当初选择了邬大光，没有选择你？” 邬大光的老婆脸上一副气愤的表情，嘴里像是祥林嫂似的念念叨叨，那眼神看上去分明不像正常人眼神聚焦，反而是眼神涣散。 这下，吴全能是真的有些心里紧张了，他发现这女人的状态严重不对头啊！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今晚咱们出去吃饭？”吴全能换上小心翼翼的口气，低声问邬大光的老婆。 “我不去，要是出门被车给撞死了怎么办？”邬大光老婆又是连连摇头。 吴全能越看女人的表现心里越凉，又问：“你这几天一直都一个人呆在家里吗？每天吃饭了没有？” “我不吃饭，要是陈大龙派人想要毒死我，在菜里下了毒怎么办？” 吴全能听了邬大光老婆这两句话的回答，心里算是真正肯定下来了，这女人已经疯了！被李伟高的意外死亡给吓疯了！ 面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吴全能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假装客套起身道：“我想起来了，我单位还有点事，我还得先回去一趟，你先在家乖乖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吴全能动了想要溜走的心思，就算是女人自生自灭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千万别因为这女人的关系牵连到自己。 吴全能站起来要走，邬大光的老婆却赶紧起身拦下，大声阻止道：“你不能走！” 第908章行凶事件（一） “别闹了，我有正经事呢，回头办好了事情，给你买最喜欢的新衣服。”吴全能此时已经把邬大光的老婆当成了女疯子哄劝着。 邬大光的老婆却不依不饶起来，伸手拦住吴全能高声叫喊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帮没良心的家伙！平时嘴上说的跟蜜糖似的，可是心里呢？根本就把女人当发泄的工具！当成是不要钱的婊子！我警告你，你可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你抬头看看，我家卧室的墙上是什么？” 吴全能顺着邬大光的老婆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一个正在一闪一闪的小红点，心里不由一惊，赶紧问道：“那是什么？” “难道你连监控也不认识吗？你可真是够笨的！”邬大光的老婆一副讥讽的语气说道。 吴全能大惊，赶紧问：“你把平常咱们在一起的情景都录制下来了？” “当然，我早知道你们男人都靠不住，你要不要看看？”邬大光老婆脸上带着明显得意道。 “那行，你拿过来给我看看。”吴全能哄她。 现在就算是邬大光老婆放他走，他也不能走了，他必须要确认一下，到底邬大光的老婆是不是真的把自己跟她在一起的那些荒唐镜头全都保存录像？ 邬大光的老婆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撒谎，果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资料盘，随便往小电脑里一插，按下了几个按键后，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些熟悉的镜头。 吴全能不由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立马拿定注意，“就算是自己要离开，也一定要先把这盘资料带走才行，否则的话，就看邬大光老婆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她要是随便把这盘资料拿给任何人观赏也不是没有可能。” “宝贝，你东西交给我保管好不好？改天我给你多买点好看的新衣服？还有好吃的。”吴全能好言好语哄劝女人。 邬大光的老婆脸上却冷笑：“吴全能，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当初我录下这些资料就是因为担心你占尽了我的便宜后，又不肯为我的事情出力，现在李伟高已经出事了，我更加不能把这资料交给你，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否则的话，我就把这资料公布出去。” 吴全能赶紧装孙子：“我不是一直都听你的话吗？在我的心里，你跟二十多年前没什么差别，你依旧是我心里最爱的女人啊。” 吴全能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顺溜的像是说快板，两只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邬大光老婆手里拿着的资料盘。 邬大光老婆把资料盘从小电脑上拔出来后，而是找了根绳子把资料盘挂到了脖子上，这让吴全能心里一下子有些很着急起来。 他甚至怀疑，这女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怎么还会想到把东西挂到脖子上呢？这样一来，只怕自己是很难得手了。 吴全能只能另想办法，和颜悦色哄女人道：“宝贝，你饿不饿？我到楼下给你做点好吃的？” “你也想要毒死我吗？”邬大光老婆却不领情。 吴全能见一招不成，又说：“那，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洗洗睡吧？” “不行，你得陪着我。” 邬大光的老婆两只眼睛盯着吴全能，伸手拉着他一块倒，吴全能连外套都没脱，就这么陪着邬大光老婆躺了下去。 此时此刻，吴全能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瞧着邬大光的老婆闭上眼睛，慢慢的开始变的呼吸均匀，心里不由盘算。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疯了，即便是现在还没有彻底疯掉，只怕过不了多久也必定会变成一个疯子，现在她手里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那些监控资料，只要把资料拿到手，自己以后就可以心安了。” 吴全能静静的躺在女人身边，耐心的等待着，就像是一个正在狩猎的狮子静静的躲在一边偷窥着自己的猎物，等到她最没有防范能力的状态下，再轻易动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大约半小时之后，吴全能感觉到睡在自己身边的邬大光老婆呼吸的频率变的慢下来。 他轻轻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的拿起一把剪刀，准备把邬大光老婆脖子里挂着资料盘的那根绳子剪断，然后再把资料盘拿到手。 剪刀轻轻的举起，一步步的往邬大光老婆的脖子靠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吴全能突然发现，邬大光的老婆居然猛的睁开了双眼。 “啊！”的一声尖叫刺破了卧室的宁静。 当邬大光的老婆一下子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剪刀，立即从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尖叫声显得尤其突兀。 吴全能担心被外人听见声音，赶紧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捂住邬大光老婆的嘴巴，惊恐中的邬大光老婆挣扎起来，似乎想要起身腾出两手的力量来阻止吴全能捂住她的嘴巴，就在她猛然坐起的时候，吴全能手里的剪刀正好刺中了她的前面，女人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吴全能出于本能的想要阻止她的呼喊，整个人一下子趴上邬大光老婆的身体，想要用双手捂紧她那发出尖叫声的嘴巴，可他却疏忽了那把已经插进邬大光老婆凶口的剪刀。 就在那刹那之间，悲剧发生了！随着吴全能身体的惯性趴下力量，原本就戳进邬大光老婆前面的剪刀一下子刺进了邬大光老婆的身体。 邬大光老婆这次没来得及发出尖利的叫声，直接两眼开始翻起了白眼。 吴全能慌了！ 他以为邬大光的老婆是因为缺氧的缘故，赶紧放开了双手，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前面也被剪刀柄垫的有些生疼，而自己准备剪绳子的剪刀已经完完全全的插进了邬大光老婆的凶口处。 一股鲜血从剪刀戳进去的地方流了出来，一点点的晕染了邬大光老婆那白底红花的睡衣，吴全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这女人居然死了？而且是被自己拿剪刀给戳死了？ 吴全能的一张脸已经吓成了灰白色，他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立即起身打开门往外冲去，已经跑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却又逼着自己停住了脚步。 邬大光的老婆死了！脖子上还挂着那要命的资料盘！剪刀上有自己的指纹！只要有人发现了这样的现场，自己就会立即变成一个杀人犯！ 这样的念头让吴全能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行！这种时候，尤其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吴全能一个人坐在邬大光家别墅一楼那空空荡荡的大客厅里，头脑有些混乱的不知所措，可是最终头脑中还是有个声音占据了上风。 “反正今晚自己过来又没人看见；自己跟邬大光老婆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也是极少的；只要把现场清扫妥当，再把邬大光老婆的尸体处理了，只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又有谁会把自己跟邬大光老婆的失踪联想到一起呢？” 冷静下来的吴全能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以前看过的一些警匪片里犯罪分子的经验此刻算是起了关键性作用，他先是在一楼找了几个垃圾袋，把自己的双手和双脚给套住，这是为了防止留下指纹鞋印。 然后又从洗手间拿了拖把上楼，用拖把从楼下开始一直往上清扫，把自己刚才上楼时的足迹全都清扫干净。 最重大的工程就在卧室里了。尽管面对着邬大光老婆的尸体时，他的心里是恐惧的，但他还是逼着找了被单出来，把邬大光老婆的尸体裹起来后，又用绳子扎紧，然后开始把卧室里的监控和所有有可能留下印记的地方全都细细的清洗了一遍。 忙完了这些事情，天色已经有几分发白。 吴全能不敢停留，赶紧把邬大光的老婆尸体扛到楼下，先开门瞧瞧左右没有任何动静后，这才把尸体扛到了自己车旁，直接放进后备箱，开车去了市区郊外的护城河。 …… 从护城河往回走的路上，吴全能的心里有种解脱的感觉，他心里期望着，这女人的尸体如果能顺着水流一直往下流走就好了，希望永远都不要被人发现，直接烂在河底成为鱼虾的美食，那就是老天爷对自己的眷顾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曾经在普安市官场算得上高层权力核心圈人物之一的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冲动干出如此严重违法事情来。 红颜祸水！唉！ 官员杀秦人案件在国内很多，山西省阳泉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侦查科原科长王俊平包养两个秦人，“二奶”知道后去王俊平单位哭闹，王俊平雇用“三奶”的弟弟，将“二奶”及其女儿杀害并焚尸。中国河西化工机械公司的企业公安局原局长梁冠中找人帮忙一起把秦人杀死，将尸体分解掩埋。哈尔滨市公安局巡防支队原政委董兆歧将秦人杀死并肢解。广西昭平县粮食局原局长关灿荣因秦人威胁他结婚，雇人将其杀害并沉尸。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边是呼风唤雨的权势，一边是软玉温香的美色，官员与秦人的暧昧，从一开始就贴上了“交易”的水印标签，以公务员的工资，这种“消费”应该是力不从心的，千金一笑的豪迈背后，有哪个不是窝藏着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这样，起初都能相安无事。但随着日子的推移，岁月逼人，青春易逝，在这样的游戏中，女人失去了美貌的资本，还谈什么交易？老了的时候依靠谁？红尘过客再大的恩惠能有“长期提款机”来得保险？！秦人对自己的后半生开始忧虑，不甘心永远无名无份，这时她对你当初为讨她欢心做下的事情也了如指掌了，她像赌场庄家一样跟你说“gameover”，你的好戏开场了！ 感情总是来得黏乎，剪不断理还乱！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纵观官员杀秦人的闹剧中，哪个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而急的跳墙暗生杀机的？所谓一种游戏有一种游戏的规则。她破坏了规则要求转正，从一开始，你应该想得到这样的结局！作为她，接受这种偷偷送来的“秋天里的菠菜”，或者为对方偷偷送去的，两人就该知道双方为各取所需而来。 所以你无权恨她。因为，是你选择了她，选择了出轨，选择了背叛、违纪甚至违法，也就亲手选择了自己今天的难堪。 权色兼收，无异于一块诱人的天上馅饼！ 可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做着这样的白日梦。 官员杀秦人的案例中，有的是一时冲动、有的是经过周密部署，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就是凶手与被害的秦人们感情破裂、积怨已久。可是，为什么这些官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一朝反目竟表现得如此目光狭隘、心肠狠毒？是什么为这些官员变成杀人犯埋下了祸根？ 如果说这些官员在当初包去养时还心存侥幸，那么这时他已是铤而走险了！宁愿拿命去博一把，也不愿自首。为了保名声？当初包养时并没有顾念名声；为了躲惩罚？故意杀人更是毫无疑问的死罪。最大的可能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官位，不想前程被断送。 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能选择这样的路。 第909章行凶事件（二） 第二天，恰好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孙承纬投资的高档娱乐会所项目举行了奠基仪式。 当天阳光还算给力，尽管寒风依旧凛冽，阳光下的温度倒也足以让那帮整天坐在空调房里的领导干部不至于冻的缩头缩脑。 在湖大广场旁边的那块地面现场，上午七八点便开始在嘈杂乐声中锣鼓喧天人头攒动。 参加奠基仪式的来宾都知道，今天，市委书记刘国安将会亲自参加了项目开工奠基仪式，市委秘书长吴全能一同陪驾出现在奠基仪式现场，此外，还有几位市委常委也将一起参加今天的项目奠基仪式。 一个纯商业项目娱乐会所的建筑开工典礼，居然邀请到市委书记一把手致辞，普安市委常委中几位大员同时出席？这样的排场早已让很多人心里对项目投资老板的身份无形中多了几份仰望。 上午九点十八分，吉时已到，主持人三言两语开场白后，整个现场充斥市委书记刘国安伪装激昂腔调的讲话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此处有掌声） 刘国安稍稍停顿一秒，继续说：“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会所的奠基仪式。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普安市市委市政府，向百忙之中出席今天奠基仪式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界朋友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衷心的感谢！……” 刘国安那铿将有力的声音在工地现场，透过话筒传播到各个角落。 此次娱乐会所项目奠基典礼上，他本人是到场最高行政级别的官员，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为了避讳，并没有亲自过来参加此次的奠基仪式。只是私下里打了个电话给刘国安，希望侄儿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做项目的时候亲刘书记能多加照应。 刘国安对这个项目付出多少，意味着他在孙部长面前讨了多少人情，对于这样一次极好的跟领导人增加感情系数的机会，刘国安显然是非常珍惜的。 高台上，手拿提前准备好的讲话稿，刘国安说话声音铿将有力：“xx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是xx集团旗下子公司，是专业从事商业地产开发、运营和研究的大型现代化企业，该企业先后在江苏、上海、天津、山东、云南、安徽、河北等地参与商业地产开发运营，在业界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和良好的口碑。自从孙承纬董事长这些年年扎根江南省这片热土，就把这里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在企业不断发展、做大做强的过程中，企业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回报社会、回报乡亲一直是xxxx董事长的宗旨和心愿……” 在刘国安的极尽溢美之词讲话过后，依照惯例，陈大龙作为分管副市长也简单的上台见了几句。 四十五分钟左右的光景，奠基仪式结束。 随后，项目投资商孙承纬亲自带领市委市政府领导参观工地现场，边走边介绍的参观途中，他特意走到陈大龙身边，满脸堆笑对陈大龙轻声道：“陈副市长，以后小弟在普安地面上做工程，还请领导一定要对工程多加照应。” 陈大龙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孙承纬，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的领导面前？尤其是刘国安也在场，他孙承纬却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厮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大龙敷衍的口气回应孙承纬：“请孙董事长放心，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一定会尽力帮助企业在各方面的顺利发展。” 有人见孙承纬和陈大龙正笑眯眯近距离交谈，不自觉往两人方向看过来，眼神里明显露出诧异，刘国安也假装扭头看景，眼角余光特意在孙承纬和陈大龙两人身上足足停顿一秒。 …… 等到陈大龙从奠基仪式现场回到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后，老下属程浩文已经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在副市长办公室里坐等，看上去一脸焦躁不安。 “陈副市长，您可回来了，我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程浩文听见老领导熟悉脚步声，赶紧迎出门来说。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一副慌张的表情，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程浩文都已经是做区长的人了，就算是遇上了再大的事情也得先沉住气，至少从表情上不能让人看出有任何异常来，就冲着他这种急躁模样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绕一圈，底下人会怎么想？ “先把门关好，一字一句慢慢说，没人跟你争抢。”陈大龙不急不缓道。 瞧着陈大龙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程浩文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对陈大龙报以抱歉的一笑，又紧接着汇报说：“陈副市长，出大事了！” “说！”陈大龙最看不惯程浩文这种虚张声势的模样，有话直说，这是他的秉性习惯。 “是这样的，一大早我刚到办公室，区委办主任过来给我拿了一张这个过来。” 陈大龙顺着程浩文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程浩文的手里拿着一张a4纸答应的东西，上面赫然印有他陈大龙的七寸彩色照片，而且底下还配有一段话：“陈大龙！刽子手！还我老公李伟高！” 陈大龙瞧着纸上的一段话，脸上立即变了颜色。 “这是谁干的？”他厉声问程浩文。 程浩文赶紧回答：“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李伟高的老婆。” “李伟高的老婆？”陈大龙嘴里嗫嚅这句话，头脑里已经开始转动起来。 看来，李伟高这阵子跟自己不停的有各种矛盾，他老婆必定是了解所有内情的；李伟高去找吕志娟拿关键证据的时候，居然跟吕志娟一道出了意外？对于这笔账，李伟高的老婆顺理成章的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可以报复自己，于是采用了这种最低劣的手段想要闹出些动静来，至少这东西贴出来后，对自己的声誉还是有些影响的。 陈大龙眉头紧皱，说话的口气却依旧是波澜不惊，他问程浩文：“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程浩文答道：“我想让浦和区公安局以扰乱治安和诋毁领导人声誉的罪名，先把这女人给抓起来，把她在拘留所里关十天八天，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猖狂？” 瞧着程浩文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也能理解他对这件事气愤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说到底，毕竟他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算是程浩文在官场的靠山，如果靠山出了什么意外，对于他程浩文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陈大龙对程浩文的办法明确表示反对：“不可以，千万不能擅自让公安出面抓人，你这样一闹腾，动静就更大了。反而有可能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引导，说不准，这女人心里也正巴不得有人抓住她，正好给了她继续闹事的理由了。” 程浩文听了这话发愁道：“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随便她胡闹吧？” 不一会的功夫，陈大龙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甚至冲着程浩文笑了一下，程浩文站在一旁看的明白，心说，“看来，老领导心里必定已经有了应付此事的良策了。” 果然，陈大龙语气平静对程浩文说：“程区长，记得以前你就向我汇报过，李伟高两口子都有收入来源不明的嫌疑，他们的消费水平和工资收入水平是严重不符合的，还说过李伟高家里已经有两套别墅是吗？” 程浩文一点就通，脸上表情瞬间从愁眉苦脸变成喜出望外，一张嘴惊喜张大成了“o”型，对老领导的急中生智佩服不已。 不待程浩文插话，陈大龙接着说：“这些都是看得见的东西，还有李伟高的老婆既然当了这么些年的领导家属，绝对不可能干干净净，你听好了，从纪委的角度找茬，关键是证据！铁证如山面前，把李伟高的老婆控制住，这才是上上之选。” 程浩文佩服的连连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把她弄进牢里，就算她说什么只怕也没人相信了，老领导，您真是绝了！虽然咱们的目的都一样，可这处理方式不一样，效果可真是千差万别呢。” 程浩文显然对陈大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这么绝佳的处理方案感到相当的钦佩。 这才真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别人考虑问题的时候，只考虑到一两步可能发生的后续反应，可是陈市长考虑问题已经早已预测到多年之后的后果了。 程浩文拍着前面大包大揽道：“老领导请放心，我对李伟高家的情况太熟悉了，这女人原本在单位的财务上就有些污点，现在我只要想办法利用这些污点，一定可以把她给收拾了。” 陈大龙冲他微微点头，交代：“记住了，关键时刻也可以考虑给人留一条活路，只要她能真心诚意的保证以后不再胡闹，倒也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她丈夫李伟高已经出事了，她要是再出事的话，这个家庭就彻底散了。” “您的意思是？”程浩文疑惑眼神看向老领导，心里嘀咕，“女人处心积虑败坏老领导名声，难不成老领导还心存善念放他一马？” 第910章行凶事件（三） 还真是让程浩文猜准了，陈大龙大度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也相当于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如果她冥顽不宁，倒也用不着客气，总之根据具体情况你看着办就好。” 程浩文为难了。 自古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李伟高的老婆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万一纪委下手的时候她假装示弱，躲过危险再旧事重提又怎么办？市纪委也是一级政法机构，总不能对一个女人的调查出尔反尔？ 陈大龙瞧着程浩文瞪着一双眼睛瞧着自己，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程浩文思来想去，领导安排的事情大方向已经指的很清楚了，要是再啰嗦显得自己处理问题能力似乎有问题。 他犹犹豫豫似懂非懂的冲着老领导点点头，说：“您放心，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程浩文快步出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安排对付李伟高老婆的相关事宜去了。陈大龙坐在办公室里，伸手轻轻的拿起程浩文带过来的那张纸。 这是一张纸质不错的a4打印纸，纸上正中间位置的醒目照片很明显是从某新闻上截图的，图上的自己正谈笑风生，似乎正对下属发出什么指示，照片下方是用黑色的印刷体打印出来的黑色大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锤重重的砸在陈大龙的心里。 “这才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连女人居然都上阵了？”陈大龙自言自语低声感慨道。 此时，李伟高的家里，客厅里，沙发上，满满都是一些宣传单页，每一张单页都跟陈大龙办公室里摆放的一模一样。 李伟高的老婆也算是花了本钱来做这件事。 就在昨天上午，李伟高的老婆去市里找了一趟吴全能，当她站在吴全能的办公室里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吴全能的表情先是诧异的，后来却还是比较客气的请她坐下。 吴全能当时用一种心照不宣但是相当诚恳的口气称呼第一次见面的她为“弟妹”，并对她说，“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她尽管说。” 她当时就说出了一个要求，“为李伟高报仇！” 吴全能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反问掉过头来问她，“想要为李伟高报仇就去报，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李伟高的老婆当场就愣住了。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李伟高充满激情的一次次跟她说起，他跟吕志娟，吴全能等人之间的种种勾当。一幕幕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可是现在李伟高因为这件事丧了命，吴全能这个同谋者却还在这里装疯卖傻？ 李伟高的老婆说话的语气当时有些不客气起来：“吴秘书长是担心受到这件事的牵连吗？” 吴全能倒也爽快，当着李伟高的老婆面直言道：“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只是感觉，很多事情或许就是命。李伟高出了意外，作为他的朋友，肯定也是相当痛心的，但是痛心之余，最重要是理智。现在公安机关对于李伟高的车祸案子正在调查中，一切自会有见分晓的一天，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我认为找谁报仇都是莽撞的行为。” 说句良心话，依照吴全能的缩头乌龟个性，能跟李伟高的老婆把话讲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可是在李伟高老婆的眼里，吴全能却是一个相当狡猾的家伙。 李伟高老婆认为，这家伙眼看着跟李伟高一起操作的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大势已去，立即采取了后退隐身的方式保护自己，这样的做法怎么能对得起李伟高白白牺牲的一条命？ 李伟高的老婆用一种愤怒中带着绝望的眼神看着吴全能，然后一字一顿的对吴全能说：“吴秘书长既然这么说，我无话可说。我一个女流之辈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必定会为自己老公的死，讨要一个说法。吴秘书长既然不肯帮忙，只当是李伟高生前瞎了眼，结交了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朋友，希望以后吴秘书长有一天去了地下，见到李伟高的时候，能有脸面对他。” 李伟高的老婆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走，剩下吴全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呆呆发愣。 李伟高的老婆回到家后立刻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传单开始四处发放，对于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来说，除了做这样的事情来泄愤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为自己出口心里的恶气呢？ 就在传单发出后的当天下午，李伟高的老婆在单位的办公室里被纪委带走谈话。 理由自然都是相当充足的，不管是财产来源不明罪，还是在工作中存在严重的财物问题，这些都足以让纪委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李伟高的老婆老老实实的在牢房里呆很长一段日子的。 一时强弱在于力，万古胜负在于理。 陈大龙为人处世心得总结：任何人处理任何恩怨矛盾的时候，都应该首先尽量用合情合理合法方式解决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抓住一个“理”字，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光阴流转世道沧桑，自古以来的圣人们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李伟高的老婆被抓了！ 吴全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 当时他正跟一帮人在胡吃海喝，自从那天晚上在邬大光家里失手杀了邬大光的老婆后，他现在每天都过的胆战心惊，只要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邬大光老婆那哀怨的眼神。 尤其是害怕天黑，如果晚上不跟一帮人一块热热闹闹多喝两杯，他担心自己精神上会有种崩溃的冲动，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犯啊！ 每每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吴全能心里就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他这两天拼命的去最高档的酒店享受，吃最好的菜，玩最漂亮的小姐，他想要在这种醉生梦死的感觉中，让自己尽快的解脱出来。 表面上花天酒地的吴全能，其实心里是极其痛苦的，只是这心里很大的苦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于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不同的女人身上，他需要这些肉体给自己刺激，只有在女人身上不停运动的时候，头脑中才能短暂的忘记一些痛苦的事情，他需要放纵，需要发泄，需要有人贴身肉实的温暖，让他心里踏实些。 今晚吴全能来到了市区某五星级酒店的洗浴中心，这里有个相当不错的女人是他的老相好。 吴全能喜欢洗澡，不是那种在淋浴头底下冲冲就了事的洗澡，而是通俗的泡澡，不过这些年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还真的很难了。 吴全能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在家乡，泡澡是很流行的，年纪大了老人家基本上一天一把澡，票价还不高，也就一块五一张票。 一个大池子，水温在45-50度之间，惬意的泡上一会，搓个澡，别提那份畅快和舒心，到现在他每每回家的时候还会经常怀念那种老澡堂的感觉，只是现在连乡下都没有这种老式澡堂了。 这年头，一切都与时俱进了，不是吗？ 吴全能最近特别爱回忆以前的往事，尤其是今天在酒桌上听说了李伟高的老婆被纪委控制后，吴全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当晚，吴全能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喝多了，头脑中不停的想起很多年前的普安市是什么样子，那时候的普安市是一副什么样的市容，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印象中，那会市区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摩天大楼。 这十多年，这个城市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记得在最早的时候，这个城市刚刚有休闲会所的时候，都是从南方城市来的按摩女，通通说着他听不懂的鸟语，但是她们的手法和服务这个城市带来了洗浴文化的革新。 现在随着信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本市的洗浴文化已经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手推、毒龙、红绳等等项目日益更新，让你目不暇给，感慨时代的发展…… 不过，吴全能还是喜欢像以前一样，在池子里爽爽的泡上一会，找个正规按摩的舒舒服服的享受和放松一下，他对洗浴中心另外一些热门服务项目原本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喜欢泡澡的感觉。 机缘巧合，经常在这样的场合晃悠，最终他还是和一个女桑拿技师搞到了一起。 短短的几次a爱，给了吴全能最初的嫖妓的愉悦感受，让他感觉到，女人有时候就是男人最好的放松工具。 真的，这都是他的真正感受。 那时候，吴全能的工作很繁忙，还经常需要各种迎来送往吃吃喝喝应酬，没有很多时间去锻炼身体，弄得自己就有些亚健康状态。 那会年纪不算太大，工作起来不要命，会常常有疲劳感，头颈部的肌肉也有僵硬感，所以在工作中空闲的阶段，经常会到附近的良子足浴和一家桑拿会所按摩和休息。 第911章行凶事件（四） 因为吴全能偏爱洗澡，去桑拿会所的次数更多一些，基本上每一两周都会去一次，去的次数多了，几乎里面的技师都给他做过按摩了，后来在比较之后，就让15号经常给他做按摩，后来知道她姓吴。 在这里要介绍一下这个会所的按摩项目，会所不大，价格也不是很高，做脚膜30元是免浴资的，98元是中式按摩，就是正规的按摩，138元的项目是按摩加上打飞机，就是传说中的手推。198元是凶推，只有这3个选择。 浴场也有小姐，是另外一套人马，他没有找过，具体价格他也不是很清楚了，他每次去的项目都是做一个98的正规按摩，但是经常到这种场所去的男人都知道的，做98的技师提成低，所以就一直劝说你做更高价格的。 吴全能之所以后来经常选15号小吴给他做，是因为她从来不机车，话不多，手法也很到位，他去的目的就是休息和放松的，所以很适合。 后来做的次数多了，彼此就交换了号码，她在的时候再去按摩了，时间久了，就相互了解了一些个人信息。 有一阵子吴全能工作特别忙，有天晚上陪吃陪喝后，回到住处接到她的短信： 15号：“最近怎么没来会所啊？” 吴全能回：“怎么了？想我了么？” 15号：“我说我想你也不信的。” 回：“为什么不信啊，你说我就信的。” 15号：“是的，很久不见有点想你的。” 回说：“我最近特别忙，等我有空的时候就去看你啊！” 其实，吴全能心里清楚，15号无非是怕跑了一个老主顾而已，当然，因为聊天久了，多少也有些情感因素在里面的。 过了几天，吴全能有空闲的时候，给她一个信息，确定她在以后，来到桑拿会所，洗好后来到包厢，点钟15号。 过了一会，15号来了，对了，先要向各位介绍一下15号按摩小姐小吴的外表啊。 长相一般，长长的头发，身材高挑，她们的制服是短裙加体恤，所以可以看见她的腿很长，这是吴全能喜欢的地方。皮肤很光滑，按摩的包厢一直都是灯光昏暗的，所以也没有具体的看清什么，大概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的。 15号一进门冲着吴全能嫣然一笑，吴全能问，“你笑什么？” 15号回答：“看到你高兴呗。” 吴全能说，“我好累，最近工作很辛苦，帮我用力按按。” 不知道为什么，15号那天的按摩好像和以往不一样了，她的手在男人的后背上一下下的按摩着，男人的手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她的长腿，下身有了反映。 吴全能不自觉把屁股动了动，她说，“怎么了，不舒服啊？”男人也不好说什么，闷闷的“嗯”了一声。 15号说，“那你翻过来我给你按吧”，男人也觉得趴着实在难受，就翻过来躺在那边，她的两只手按在男人的大腿上，胳膊就碰到了男人那已经向她敬礼的老二。 15号一脸诡秘笑着问吴全能：“你怎么啦？” 吴全能也笑着说：“你说怎么了，给你磨得有反应了呗！” 15号说，“胡说，我又没磨你那里”，男人说，“你魅力大，随便磨我那里，我都会有反映的。” 吴全能纯粹调侃的口气说，“今天我想做198的按摩。” 15号心里当然清楚做198的按摩意味着什么，那天她低下头红着脸，愣是好几分钟没吭声，显然心里在做激烈斗争。 吴全能瞧着15号红脸模样特别有意思，撩她道：“怎么了？你要是不想做就算了。” 15号依旧一言不发，却伸出两只手默默的把上衣脱了，又把罩脱了，瞬间弹了出来…… 吴全能那天其实很累的，虽然老二已经发出了某种信号，体力却还是有些不支。 他躺在哪儿，冲着脱光衣服的女人笑笑说，“陪我躺会。” 15号眼神露出无比诧异，她显然从没见过，在这样的场合，有男人见了脱光了衣服的女人却还能保持镇定不扑上去的。 愣怔了片刻后，15号像是最听话柔顺的小动物，默默的躺下，男人搂住她的脖子，让她侧面向自己，她的前面房贴在男人的身上，很烫。 男人伸出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前部，她职业的把手放在了那家伙上开始揉搓，那一刻，男人突然来了兴致，也不说话，两人楼紧紧亲吻了一会，下面的老二也在她下面不断的摩擦，直起身来，把身体向前移动。 …… 自从有了这一次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起来，没事的时候发短信的言语也愈加的暧昧，甚至吴全能但是感觉自己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游戏，没事的时候就会发一条短信调戏15号一回，问她，有没有想自己？ 起初小吴的回答都是暧昧的，直到又一次，她居然回短信息说，“可能真心爱上哥哥了”，这让吴全能心里有种成就感。 今晚，吴全能来到会所后，洗澡，上楼到包厢，直接点了15号的钟。 她来了，显然，她也刚刚沐浴过，头发上散发着阵阵清香，让她跟前台报了钟，男人就一把搂住她，两人翻躺在包厢里小小的按摩地方，男人用嘴巴堵住了她性爱的嘴巴，舌头伸进去吸吮她的湿舌。 …… 这一次的肌肤亲密接触的感觉让两人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接下来连续几天，吴全能晚上都睡在15号那里。 他最近总是有些草木皆兵，不敢回家，甚至每次上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左右前后张望一下，他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从一个人上人的市委秘书长变成被警察当众带走带走的囚犯。 世事难料！ 孙承纬承建的高级会所刚刚开始动工就发生了问题。 孙承纬作为承包下此项工程的老总，平常并不经常呆在普安市，他把对会所工程的管理权交给了已经从牢里放出来的“好兄弟”江浩洋。 众所周知，建设高楼的第一步工程就是挖土方，就是在平地上开始不停的往下挖，为地下停车场什么的开辟地盘。 在普安市里，挖土方这一块的承包老板中，最牛逼的一位就算是普安市黑道上赫赫有名“小老鼠”。 别看这家伙个头不高，长的尖嘴猴腮，更没什么学历，却靠着精打细算智力过人，早已在本地黑白两道混的风生水起。 “小老鼠”在本地干挖土方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手下的挖土机数量是整个普安市里干这行的老板中最多的。 最重要的是，“小老鼠”这些年仗着自己是普安市本地人，在土方这块的经营中，已经俨然成了地头蛇，如果有某个工程的土方工程是给外地人来做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人家在本地呆不下去。 不管是搞破坏还是各种威胁的手段，外地的土方承包老板往往会迫于他地头蛇的淫威，宁可选择赔钱，也不愿意自己的公司出什么岔子。 就这样，时间久了，只要是普安市内的重大项目土方工程都由“小老鼠”的公司来承包完成，孙承纬揽下的商业会所工程也不例外。 商业会所的工程一侧是农田，“小老鼠”安排底下工人挖土方的时候为了图省事，让手下人把挖上来的土直接倒在了农田附近的水渠里。 起初倒出来的土不算多倒也还凑合，至多把水渠给填满了，后来随着工程进度不断加大规模，那小小的水渠承受能力就有限了，太多的泥土直接倾斜到了老百姓的农田里。 这样一来，当地的老百姓肯定是不乐意了，于是成群结队找到工地负责人要求立即停止这种侵害农田耕地的行为。 “小老鼠”的这帮手下，这些年在普安市横行霸道也是惯了的，哪里会把几个老百姓意见放在眼里？既然你提出意见来，那我索性给点颜色让你们看看。 不提意见还好，老百姓找上门提意见后，这帮不讲理的混混就直接把泥土倒在老百姓家的农田里，还狂妄方言，“老子就是这样干了，你又能怎样？” 面对“小老鼠”手下工人种种无赖行为，无助的老百姓只能一级一级的往上告状，最终上访的资料被摆放到了分管城市建设工作的陈大龙副市长的案头上。 陈大龙看到这份举报材料后心里琢磨，“商业会所的项目就在湖大广场的项目紧邻位置，一旦真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只怕湖大广场项目的施工进度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这样想着，他当即决定亲自带着城建，环保和公安等部门领导一起去现场看一下再说。 分管副市长对此事相当重视，底下的各部门自然也重视起来。 一帮人勘察了现场后，陈大龙就事论事下达指示：“不管这个项目是哪家公司承包的，必须要立即下发整改通知，让承包方把所有的泥土都运输到制定位置，在问题没有处理妥当之前，不准工地再次开工建设。” 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群众上访事件处理罢了，却差点害的他送了命！ 第912章行凶事件（五） 再说回“小老鼠”这个人，此人今年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几岁就出来闯江湖，起初跟着一帮人走私一些山货糊口；后来又跟着一个黑帮老大干了些见不得人的黑道勾当；二十岁那年，他一直跟从的黑老大因为涉嫌持枪杀人被公安局逮捕后公审枪毙。 自从亲眼看到黑老大从之前的耀武扬威变成一具死尸后，小老鼠开始金盆洗手，正式从黑道转上了白道。 说是白道，其实在做生意的时候，也还是会经常弄些下三滥的手段，只不过那些手段够不上什么严重刑罚。年轻的小老鼠，却早已是老江湖，他早已明白了跟警察打交道的底线在哪里，因此在本市土方建设这一行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 那天，陈大龙带着一帮领导人到工地现场考察的时候，“小老鼠”正在家里跟几个兄弟赌钱，他的家就在普安市东郊的一栋高大别墅里，这别墅里住着他的三房老婆。 三房老婆个个长的如花似玉，而且都已经替他生儿育女，不管是领没领过结婚证的老婆，每人一栋独立的小楼，三栋小楼中间有天桥相连，从外表上看起来，依旧是一栋整体的别墅。 小老鼠今天手气不好，上场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输了十多万，这让他心情有些郁闷，恰好手下人过来汇报说：“老板，大事不好了，市里分管建筑的副市长上午要到咱们工地来视察呢？” 心情正极其郁闷的小老鼠伸手把一把臭牌往桌面上一掼，嘴里骂骂咧咧道：“喊什么喊，老子的好牌气都叫你给喊没了。” 手下人瞧着小老鼠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听后小老鼠的吩咐。 伸手磨了一把牌后，“小老鼠”总算记起身边还站着等自己发号施令的小弟，冲他问道：“那狗屁副市长什么时候过来？” “打电话通知说是上午九点半左右。”小弟回答。 小老鼠看了一下手边的手机，时间显示八点一刻。 小老鼠又问：“知道那副市长为什么突然要到咱们工地上来考察吗？” “老板，还不是那帮刁民告状的缘故，不过是有些泥土洒落到了那帮老农民的农田里，这帮人就鸡哇鬼叫的跑到这里那里去上访，估着陈副市长是因为这件事下来的。” 小老鼠听了这话，气的重重的拍了一下牌桌，“妈的，我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这几个老百姓！” 一贯秉承暴力解决问题习惯的小老鼠立刻吩咐手下人，随便找个小头目迎接一下市领导的考察就行了，重要的是趁着晚上天黑的时候，必须给那帮不懂事的老百姓一点颜色看看！ 手下人听了这话心里立即明白过来，一溜小跑出门安排去了。 说到底，在小老鼠的心里，其实对市政府的陈副市长领着一帮部门领导亲自到达现场考察，心里其实是并没有过多的重视。他认为，只要老百姓不再继续上访，事情自然也就终结了。 事情的发展趋势却跟小老鼠起初预料的背道而驰。 陈副市长考察工地后的当晚，小老鼠果然唆使手下开着满卡车的泥土直接倾倒在了几家上访农户的家门口，一卡车的泥土很快封住了老百姓的家门，逼的受害老百姓不得不从自己家的院墙用梯子进出。 小老鼠手下混混的卑劣行为激怒了几家农民，他们再次来到市政府上访，一大早就拿着小喇叭整齐列队站在市政府门口喊口号。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上访群众中有位老兵，当天特地身穿一套泛黄旧军装，头上红五星军帽，军姿笔直站在上访群众排头位置，扯着老嗓子跟大家一起高声呼喊要求见市委市政府的领导。 陈大龙瞧着老百姓手里拿着的门被泥土堵上的照片后心里也很生气，这工程队的负责人不是明摆着不把自己这个领导放在眼里嘛？ 自己上午刚去检查过现场，做出了停工的指示，他们当晚就把告状老百姓的家门给堵上了，简直是帮无法无天的家伙！ 百姓利益大于天！ 愤怒之下的陈大龙忘记了小人和女人不可得罪的古训，立即发出指示，“要求几个相关部门，针对老百姓上访的内容，对会所的土方工程进行联合查处，严格禁止这帮人继续施工。” 第二天清晨，自以为问题早已解决的小老鼠手下的车队正在井然有序施工的时候，被几个联合执法的部门逼停了车辆，并提出一起带走小老鼠手下的车队队长和副队长，准备带回去审查。 工地的现场，所有人面对突然出现的身穿制服，头戴大盖帽一帮政府执法人员都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车队的副队长在队长的眼神示意下，立即给大老板小老鼠打了个电话。 小老鼠昨晚上又熬夜赌了一宿，刚刚躺下睡会，听到手机铃声有些不想接，却又担心这两天工地上不安稳，只得闭上眼睛把手机拿到手里，按下了接听键。 “谁呀？” 电话里传来车队副队长惊慌失措声音：“是我啊，大老板，你就快到工地上来看看吧，一大帮子大盖帽把咱们的所有工程车都给逼停了，正要开处罚通知单呢。” 一听这话，小老鼠双目圆睁起来，立即翻身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道：“妈的，这帮人还没完没了了，昨天上午不是刚刚折腾过一圈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副队长在电话里解释说明：“大老板，昨天那是市里分管这块工作的一个副市长领着一帮人过来现场看情况，今天这帮人是接到群众上访举报过来砸场子的。” 一听说有人砸场子，小老鼠鼻子都要气歪了，脸色铁青握着电话发狠道：“我倒是要看看，这普安市里，有谁敢砸我的场子？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 小老鼠在十几分钟后赶到了现场，抬眼一看，他简直要气疯了！ 那帮政府执法部门的人，正人模狗样的给自己的挖土机上一个个贴着封条。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贴出处罚通知，三个工作日内把六万块的罚款给交上，否则的话，这些车辆将要参与政府公开拍卖。 小老鼠二话不说，冲上去先把排头的那辆卡车上封条一把给撕了下来，冲着正在忙碌的执法人员呵斥道：“这些都是谁让你们贴上的？” 执法人员大多是本地人，对小老鼠的鼎鼎大名自然有所耳闻，态度友好跟他商量道：“李老板，这次封了你公司的工地，那可是市政府陈副市长亲自下达的指示，咱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就别让咱们这些底下人为难了。” 执法部门的某个执法大队长跟小老鼠是熟人了，大队长瞧着小老鼠发飙了，赶紧也凑过来好言好语解释：“我们这些都是吃公家饭办公家事，您李老板要是对这次处罚有什么意见，找我们领导理论去，我们也是不得不执行上级领导指示，您要是为难咱们兄弟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小老鼠望向大队长的眼神里露出一股挑衅的味道：“我今天要是非要为难你们呢？” “这？李老板，这样吧，只要上面有领导发话，咱们立即把这些车的封条给撕掉，你看行吗？”大队长商量口吻。 “我让你现在就撕掉，影响了我工地施工的速度，我拿你试问！”小老鼠一锤定音。 当着众人的面，小老鼠的说话口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这让大队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了解小老鼠在普安市是个半黑半白的角色，可他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 身为国家执法部门工作人员，在正常执行公务的时候，已经低头好言好语跟小老鼠商量到现在了，这家伙居然半点面子不给自己留？ 要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机堂堂国家单位里的部门一把手，平时在外头也是耀武扬威的主，现在小老鼠当着自己众多下属的面，肆无忌惮践踏自己残存身为男人的最起码自尊，这让大队长的心里也有些愤怒起来。 大队长说话多了几分强硬：“李老板，我也有自己的饭碗要保住，既然李老板一点都不肯配合，那我可就为难了。” “我管你是不是为难，谁要是敢挡我的道，我就让他没好日子过。”小老鼠寸步不让。 大队长感觉自己跟此人无话可说，他冲着小老鼠看了一眼道：“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这是公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事后我给你喝酒赔罪，但是今天我必须把几辆施工车开走。” 小老鼠显然压根就没把眼前的大队长放在眼里，听说他打算拖车，气的冲他一立眼，像是呵斥一条狗样的口气呵斥道：“你敢！” 大队长被逼的无奈，反唇相讥：“你要是有本事冲上面的领导嚣张，逼的我一个底下小干部算什么本事？” 小老鼠瞧着大队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跟自己唱反调，脸上冷笑了一下，冲着大队长威胁的口气：“你这是存心要跟我作对吗？”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得执行市政府领导的指示，这是公务，出于我的身份，我没得选择。”大队长义正言辞。 第913章挑拨（一） “好，你有种的话就把我的车统统开走！” 小老鼠相当豪气的冲着大队长一甩手，转身离开，仿佛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处理权都交给了大队长处理，他个人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慢着！”大队长见小老鼠要走，赶紧阻止，“无论如何，那六万块的罚款，你总该上缴吧？这车子到底有没有拖走，领导是看不见的，可是你罚款要是不交的话，领导那里我可就不好交差了。” 最关键的时候，大队长还是先退怯了。为了公事得罪小老鼠这样的角色，在他心里来说，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对方既然态度强硬，他也只能选择后退一步。 小老鼠听了大队长的话，回过头来冲他竖起一根手指，恶狠狠的口气说：“我一分钱都不会交！” 大队长面露难色：“你这样不是让兄弟难做人吗？李老板，大家都是老乡，你要是这么难为兄弟，那我可就……” 小老鼠又往回走两步，伸手拍了拍大队长的肩膀说：“你大可以向你的领导汇报，就说，在你们执法的时候，遇到了我小老鼠的阻挠，并且我已经把话放出来了，一分钱的罚款都不会交，哪个不要命的大可以直接来找我要！” 大队长眼看着工地上已经被贴上封条的工程车一个个又重新被撕毁，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当场打电话向上级领导汇报情况，请示处理意见。 上级领导也是听说过小老鼠的威名，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把这件事再次逐级上报，信息最终又被传达到了陈副市长面前。 依陈大龙的强硬个性自然不会跟底下那帮傻瓜一样面对情况手足无措，他立即采取措施，下令相关部门立即开展对此公司的调查，并对公司的银行账户进行了查封。 一件不算是太大的农民上访事件就这样发酵成为一件不可收拾的大事，其后果的严重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小老鼠做梦也没想到，公司的账户居然被查封了！ 对于小老鼠来说，居然有人在普安市的地盘上这么不给他面子，这还是头一回呢！ 公司账户被查封后，小老鼠这才真正从心底里正视这件事，他派人经过了一番探查后，得知这个决定是市里分管城市建设工作的陈大龙副市长亲自做出的。 “不就是想要钱嘛！”这是小老鼠心里最初的想法。 在他的心目中，现在当官的心里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多捞钱，尤其是那些当领导的，个个的心里都明白，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当官是个名利双收的上好职业。 “民不跟官斗”的道理，小老鼠倒也明白。 眼见事情闹大，他也有些蹙眉，思来想去，还是和气生财吧，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得通过官场的一些人脉，希望把这件事私下尽快解决。 小老鼠找到了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希望他能帮自己从中穿线，介绍跟陈大龙认识一下，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这件事就算是结了。 小老鼠跟刁一品之间的关系说来话长。 刁一品虽然身为政府官员，处理一些问题的时候，也难免有用得着黑道人物的地方，小老鼠跟着原先老大混黑的时候，就跟刁一品有过近距离接触。 前些年，小老鼠开始走白道搞建筑工程的时候，精明的他心里明白，这年头搞建筑，如果没有几个政府官员当保护伞罩着，很多工程做起来必定不顺溜。 于是小老鼠这些年私下一直供奉着刁一品，不管公司的经济效益怎么样，年底的分红是一定要给刁一品送过来的。 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段，小老鼠亲自进了刁一品的办公室里，一进门笑容可掬热情打招呼：“好长时间没请刁部长喝茶了，今儿个特意亲自上门邀请，还请刁部长千万别客气。” 刁一品知道小老鼠嘴里说的喝茶，其实内容相当丰富，他却更清楚，这种时候，小老鼠请自己喝茶的目的。刁一品早听说了关于小老鼠承建的商业会所建设过程中屡次被要求整改的消息。 老熟人之间说话用不着绕圈圈，刁一品冲着小老鼠意味深长笑道：“李老板不会是简单的只想请我喝茶吧，是不是工程上的事情遇上什么麻烦了？” 面对刁部长的提问，小老鼠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尴尬神情来，而是冲着刁一品轻松的耸耸肩说：“没办法，人家是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我这个搞建筑的老板没有及时上供，人家能不给点颜色瞧瞧？” 刁一品其实心里早已有一套准备好的说辞来应对小老鼠，当听说陈大龙和小老鼠之间林林总总后，他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如果能利用此次绝佳好机会蛊惑小老鼠对付陈大龙，以报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血仇，那可就太妙了！” 刁一品琢磨，陈大龙既然不把他刁一品放在眼里，仗着手里掌握他的把柄随便可以糟践他，可是他却防不住别人在背后也对他下毒手。 小老鼠是个有黑道背景的人，没什么文化，脾气又火爆，如果能利用好这颗棋子，说不准就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即便小老鼠无怨无悔供奉他刁一品这么多年，真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刁一品考虑的出发点却一定是让自己首先获得最大利益。 此时的刁一品故作高深状对小老鼠说：“李老板要是这样想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刁市长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啊？”小老鼠果然满露疑惑神情，瞧着小老鼠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刁一品心里有了一句潜台词，“鱼儿已经开始咬鱼饵了。” 他假装掏心掏肺对小老鼠说：“唉呀！李老板，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要对你说了，只不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要坚持住了，有时候，现实的确很残酷。” 小老鼠愈加有些丈二和尚磨不着头脑，他已经感觉到刁一品今天对自己说话的态度跟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他是个火爆性子，说话喜欢直来直去，被刁一品这么吊着，他心里感觉极其不舒服。 “刁部长有话不妨直说，我小老鼠十几岁就出来闯荡江湖，什么样的阵脚没见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也应付得来。” “好，李老板能这么想，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刁一品说到这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其实这办公室里就只有他和小老鼠两个人，办公室门是紧闭的，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制造一种紧张气氛。 “你知道，这次为什么各部门会联合起来要求商业会所的工程整改吗？”刁一品故作神秘问。 小老鼠皱眉：“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公司账户会被封了吗？” 刁一品不停的冲着小老鼠低声的说出反问句，搞的小老鼠愈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谜底。 “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还请刁部长直言。”小老鼠急脾气问道。 瞧着自己已经把小老鼠的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刁一品从口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小老鼠，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是有人要把你赶出普安市的建筑市场，难道你居然一点也不知情？” “啊！？” 这下小老鼠是真的有些傻了眼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年，他小老鼠在普安市的建筑市场混的风生水起，每年那是财源滚滚，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老鼠的两只眼睛里露出几分凶光来，看得出来，他对于刁一品嘴里说的这个人心里已经记恨上了。 “到底是谁要在背后跟老子过不去？”小老鼠咬牙切齿问。 刁一品用相当快的语速，斩钉截铁的口气回答：“就是下达命令封了你公司账户的人！” “陈副市长？” 小老鼠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跟那位陈副市长从来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他一个副市长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刁一品这里早已准备好最佳答案为小老鼠答疑解惑。 他问小老鼠：“知道陈市长为什么要赶你小老鼠离开普安市的建筑圈吗？” “为什么？” 小老鼠显然已经被他成功的套进了某种语境里。 刁一品假装不屑笑道：“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捞些钱进自己的口袋？陈大龙作为分管建设的副市长，他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跟我一样都是领导，这些年在官场必定也有依附于他的一些建筑公司要活路，就像是你我之间密切的关系一样。他心里肯定是希望自己手下罩着的建筑公司也能在普安市的建筑市场分一杯羹，而你小老鼠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他要是不想办法把你的公司给挤兑走，他罩着的公司什么时候才能挤进来呢？” 不得不承认，刁一品虽然在撒谎，但是从逻辑上还是相当顺畅的。他把假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立即把小老鼠内心的某种不安愤恨情绪给撩拨了起来。 第914章挑拨（二） 原本，小老鼠是想要请刁副市长当一个媒介，介绍自己跟陈副市长认识，用金钱铺路后，请陈副市长放自己一马，从此以后大家也算是交个朋友。 现在听刁一品副市长这么说，自己起初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原来人家心里惦记的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小钱，而是以后有可能捞到的更大的实惠。 小老鼠沉默了。 刁一品明白，这种事情，即便是小老鼠这样的老江湖也是需要消化一段时间的，毕竟陈大龙的身份是常委副市长，想要让他下定决心全力以赴的对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刁一品假装好心唉声叹气道：“唉！这些年李老板一直待我不薄，关键的时候我却出不上一点力，我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个陈大龙。你是不知道，这混蛋仗着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常委副市长的位置，省里又拉上了一些关系，甚至连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会把我这个宣传部长的话放在眼里呢？李老板的事情，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小老鼠依旧是沉默着，似乎整个人进了某种沉思的氛围。 刁一品一个劲火上浇油：“李老板，你知道这普安市里，有多少人对这位飞扬跋扈的陈市长不感冒吗？很多人表面上奉承他，背地里却恨不得立即拿把刀把他给宰了，这种人在世上多活一天，那就是祸国殃民的东西！只可惜了，这年头杀人要坐牢，否则的话，他陈大龙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小老鼠听了这话，抬起两只眼睛颇有内容的瞧着刁一品，他是个聪明人，从刁一品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一些味来。 看得出来，刁一品的内心对陈大龙也是充满愤恨的，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刁副市长的说话口气是出自真心的，他跟那位陈副市长之间一定也是有过节的。 想到这里，小老鼠心念一动，抬头问道：“刁部长好像对陈副市长也有些腹诽？” 被精明的小老鼠看穿了自己内心某种情愫，这让刁一品立即警觉起来，他假装无所谓的口气说：“大家都是同事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在公事上有些意见不统一的地方，要说腹诽倒也谈不上，只不过他那样的领导干部，只怕也少有几个人能看得顺眼的。” 刁一品把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矛盾表白成了官场同僚间惯有的勾心斗角，好在小老鼠此刻的心思重点并没有放在倾听他的解释理由上。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银行账户什么时候能解封？要知道，账上没钱，所有的工程都会寸步难行，对于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钱。 小老鼠又对刁一品提出另外需要帮忙的请求：“刁部长，你能帮我跟银行方面打声招呼吗？最起码要先把账户开封才好。” 刁一品假装为难的皱着眉头说：“唉！如果我的话有人听的话，我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现在没钱也是寸步难行啊。” 刁一品想想小老鼠说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心里其实是希翼着小老鼠能做些什么的，要是一分钱都没有，说什么都是白说。 他向小老鼠建议道：“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的银行账户立即解封。” “什么办法？”小老鼠问。 “把罚款给交了，按照他陈大龙的指示，该承担的老百姓损失赔偿都承担起来，只要这样的事情做好了，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这？” 刁一品看出小老鼠的为难，劝道：“李老板，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了以后的大计，你必须忍，你想想看，要想彻底的解决难题，没有足够的资金怎么行呢？” 小老鼠不得不承认刁一品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他犹豫了一会后，终于点头说：“好吧，那就按照刁部长意思办。” 刁一品故意弦外之音刺激：“李老板，你记住了，遇上任何事情都千万别冲动，大不了退出普安市的建筑市场，咱们另起炉灶说不定也能干出一片天地来。” 小老鼠听了这话，眼神果然变的有些阴郁起来，他的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冲着刁一品说：“这普安市的建筑土方市场，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把现在的位置做稳当，现在要是真被人给挤兑走了，只怕到了外地更加做不起来。我就不信了，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偏偏不走，就是要在普安发展，他又能奈我何？” 刁一品见小老鼠显然思想上已经入了在设好的套，心里乐开了花一样，嘴上却一个劲劝道：“李老板，你别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他不是随便一个指示，就让你的账户给封了吗？一个电话的功夫就让你李老板无路可走了？他毕竟是市里分管建筑的副市长，你一个人的力量斗不过他的，除非……” 刁一品故意欲言又止。 小老鼠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刁一品故意引诱他深进的圈套，赶紧追问道：“除非怎么样？” 刁一品“热心”为小老鼠分析局面：“你们两人现在的情形算得上是水火不容，你若是不想离开普安市的建筑市场，除非他主动放弃。可是从我对陈副市长的个性了解来看，即便是跟你斗个你死我活，只怕他也不会轻易舍得放手这块好处，所以，李老板必须早作决断才好。” 刁一品已经把话说的相当清楚了，小老鼠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现在的小老鼠早已不是当初混黑道时的小老鼠，现在的他有钱，有老婆孩子，手下还有一大帮忠心耿耿的兄弟，为了一个陈大龙，重新动用黑道上的手段是否值得？他必定要深思熟虑才能做出决定。 刁一品继续假装好心的跟小老鼠说着所谓的知心话：“李老板，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你要自己想清楚才好。” …… 小老鼠从刁一品的办公室走出来，正午特别刺眼的光线条一下子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人倒霉的时候，连这太阳都见缝插针的过来让自己不爽！” 小老鼠怏怏不乐坐车回到家里，和大老婆说了公司的事情，大老婆曾经在北京当过几年模特，见识比小老鼠要广。 听了小老鼠一番讲述后，多了个心眼问道：“你确定陈大龙故意跟你过不去？” 小老鼠回答说，“刁部长亲口说的话还能有假？他陈大龙现在的目的可不是随随便便跟我过不去那么简单，他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普安的建筑市场，我必须要和他斗到底。” 老婆问他，“这些话，你听陈大龙亲口说过吗？” 小老鼠明白老婆言外之意，辩解道：“这种大事刁部长怎么可能诳我？” 大老婆帮他分析道，“你想想看，这些当官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求财？既然你之前连刁一品攻下来，为什么陈大龙攻不下来？财去人安乐，如果陈大龙真像刁一品所说，把你赶出普安市场目的是为了求财，那么从谁手里拿钱不是拿？跟谁合作不是一样？” 小老鼠听大老婆这么一说，顿时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他心说，“对呀！既然陈副市长赶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求财，跟自己合作和跟别人合作有什么差别？这会子就像是每次参加工程招投标一样，谁下的赌注大，幕后功夫做的足，谁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在老婆的劝说下，小老鼠的公司在规定时间内缴清了罚款，而且赔偿了相关老百姓的损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落下帷幕的时候，刁一品的心里却清楚，或许最精彩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刁一品的内心无比热切的巴望着这出戏的男主角得到的下场正是自己所想的，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小老鼠会如他所愿吗？ 他真的会因为刁一品的挑唆，抛弃好不容易洗白的身份，重新沾染黑道？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没有人敢下定语。 这就是生活魅力所在，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陈大龙是个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自从分管全市建筑这一块工作后，他利用工作和业余时间很快对于全市的建筑市场全方位经过考察，一个多月后，特意到了刘国安的办公室，就普安的建筑市场向领导进行了汇报。 无论如何，刘国安毕竟是市委书记，正常的工作程序绕开他肯定是不合适的。 刘国安看到陈大龙来汇报工作，愣了好半天的神，他是真心没想到陈大龙副市长会主动光临他的市委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 其实刘国安这会也正急着找陈大龙，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借口通知他过来。 小老鼠承揽的商业会所项目突然停工，孙部长的侄儿听说消息后特意亲自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从中协调，争取早日让工地恢复开工。 第915章挑拨（三） 刘国安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真是凉了大半截，他首先想到的是，“让孙部长知道他的侄儿在普安市地盘上开工的商业会所居然被政府执法部门勒令停工，这让自己怎么有脸向孙部长交代？” 陈大龙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事情一旦到了刘国安这里性质立马不同。 有多大的格局才有多大的凶怀，有大气度的人才能真正做到把老百姓的利益高高放置于个人私怨之上。陈大龙一向公私分明，工作就是工作，摆在桌面上怎么谈都行，至于领导间的私人交情，领导的个人品行如何，另做一说。 对陈大龙来说，只要刘国安一心一意从老百姓角度出发作出一些科学正确的决策来，他一样举双手赞成。 这种凶怀或许一般人不理解，但如果一名领导干部真心实意想要为民做些实事，便能做到在情理法理和各种官场潜规则中找到自己的正确看待问题角度和立足点。 刘国安见陈大龙主动上门，心里窃喜之余，特意让人通知秘书长吴全能过来做工作记录，满脸堆笑对陈大龙说：“陈副市长，有想法是好事嘛！你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只要是有利于项目的落实，有利于普安市的经济发展大趋势，相关决定市委都是会支持的。” 陈大龙于是公事公办汇报起来：“刘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全市的建筑市场走了走也看了看，在规划和政策方面，我有些想法，要跟领导交流一下！” 陈大龙闭口不提商业会所的事，而是讲述着自己在视察是现的一些问题。 繁繁杂杂汇报了很多关于本地涉及城建类最新情况后，陈大龙最后道：“千言万语归为一句，咱们城市西郊的土地的荒置情况比较严重，已经阻碍了普安的发展，针对这个问题。我拟定了两条方案：第一，对荒废空闲的土地，进行清理，及时收回那些已经迁走了的企业所租用的土地；第二，严禁利用各种虚假项目囤积工业土地，凡是拿地之后一年内转让的，根据拿地价格征收100%的交易费，两年内转让的，征200%的交易费，以此类推。” 正忙着在一旁记录的秘书长吴全能看着陈大龙坚定的眼神不禁有点奇怪，他心里暗暗寻思，“不知道陈大龙是真糊还是假糊涂？西郊那块土地大面积荒置，原因是根本没有企业要用地，这两年建筑市场也很不是很景气所以荒废着。再进一步说明白点，就是根本没有企业要来普安发展地产业，怎么你这一调查，反倒得出个相反的结论呢？” 谁要囤地？眼下只有傻子才会囤地！ 本地人都清楚，普安市西郊位置极其尴尬。搞经济开发，东边有荣城这个竞争对手；西边有经济开区，开发的已经很成熟；不管跟哪边比，西郊都毫无优势； 要说搞地产开发，地点偏靠近荣城，却享受不到荣城的各项购房优惠条件；距离开发区又很远，西郊既没有企业，又没有超市、学校、医院，出门就是庄稼地，盖了楼卖给谁啊？ 原来市里也成立了一家地产开公司，在西郊做了两个楼盘，结果却卖不出去，最后只好便宜的买给附近厂里的干部职工住！那些三年前在西郊买了地的人，现在都后悔死了，惟恐脱不了手。 吴全能奇怪，怎么陈大龙下去一番调查，竟然还要打击囤地倒地？你以为大家愿意囤？那是实在找不到下家，卖不出去！ 西郊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征来的地卖不出去，为此每年还要付给那些失地农民一笔不菲的补偿款，这笔开支已经把西郊给压垮了，而且还拖累到了市里。 吴全能心里暗想，“如果真让陈大龙这么一搞，地岂不是更加卖不出去了？看来这位陈大龙，果真是个镀金货，驴粪蛋蛋外面光，别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那是红红火火，陈大龙烧得这把火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刘国安也没想到陈大龙会说出这么个结论来，他把手里的钢笔转动一圈，道：“很好嘛，能发现问题就是好事，说明陈副市长是下了一番工夫去做调查的！” 吴全能在一旁哼哼哈哈不置可否，肯定听出这话多少有些在讽刺陈大龙。 陈大龙不以为意，拿起放在面前的杯子喝着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眼下他说的这两条，可能解决不了眼下西郊的问题，但如果能够执行下去，将来西郊要受益匪浅。 他下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不少问题。 首先是一些项目，其实都是假项目，目的是为了用优惠政策拿地，拿地之后什么也不做，就是坐等地价飙升，然后再倒手转让，赚取不菲的暴利，而这中间的差价，最后都让那些真正要做项目的企业给买了单，成为了企业必须要负担一项额外成本。 这种事情，在全国各类开发区内都不罕见，有些地方为了防止囤地，也出台了一些政策，比如拿地之后五年内严禁转让，表面看好像是为了打击囤地，其实却是推高了地价。 土地被捂起来不能交易，能交易的土地就少了，价格自然会越涨越高，而五年之后，价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当初那些拿地的人，什么实业项目都不用做，就让地荒了长草，期限一到把地转让，暴利唾手可得。 所以陈大龙提出不限制交易。 你可以随意交易，但拿到手的年限越长，你转手的成本就越高，风险也越大，那些投机的人在风险面前，自然就会掂量一番的。 而对于真正做企业的人来，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随着企业入驻越来越多，地价不涨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涨势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以，最后能享受到土地增值好处的，反而是那些企业和当地老百姓。 这个办法，还是受到浦和区委书记王大鹏的启发，同样方针在浦和现在执行得也比较成功，虽然入驻企业越来越多，但地价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所以浦和征地的成本很低，地价也对企业极有吸引力。 市区西郊本来是开发区的，后来定位高新经济，那自然就是要吸引高新科技企业过来，而企业在落户的时候，先考虑的还是成本，西郊如果在地价上向开发区靠拢，就永远也竞争不过开发区。 但是，陈大龙对西郊却是很看好，如果现在土地便宜了，那么就会有很多企业有所图去发展，等到过几年人气旺了，企业越来越多，以后土地也就升值了。 刘国安听完陈大龙汇报后，打马虎眼表态道：“你的提议很好，慎重起见，我觉得还是要再沉淀一下，下次开会，我们集中议一下这个。” 说了相当于没说。 刘国安不愿意在西郊土地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他主动将议题拽回到商业会所上来，“陈副市长，再说说你在商业会所这个项目上的想法，这项目也算是本市大项目之一啊！” 陈大龙明白刘国安的心思，放下茶杯轻描淡写道：“不管是大项目还是小项目，只要项目符合各项规定，就一定能做好，总之谁承诺必须兑现。” 陈大龙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吴全能本能瞥了一眼刘国安，刘国安的脸色果然猛地一沉，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 刘国安心里琢磨的是，“陈大龙果真不傻，这是要跟自己清算旧账啊？谁承诺的谁兑现，摆明了要把自己这个当初盛大出席商务会所项目的一把手书记拖下水啊。” 刘国安一阵头大，他明白陈大龙是个大滑头，如果项目很多地方都符合政策规定，还用得着跟你陈大龙在这说嘛？我自己随便找个人都能干好。 刘国安无奈，为了巴结好孙部长，他只能放下身段跟陈大龙商量，“陈副市长，孙董事长投资的那个商务会所项目你还是要多关心，毕竟他是孙部长侄儿。” 陈大龙微笑道：“我明白。” 一样是说了等于没说。 刘国安心说，“你明白什么？你到底会不会对商业会所项目手下留情？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陈大龙公事谈完礼貌告辞，刘国安一肚子的问号憋在心里，想开口问却最终还是没张得开嘴，这叫什么事？堂堂市委书记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要一次次向一个常委副市长折腰？ 办不到！ 晚上，大约九点三十分左右，陈大龙在副秘书长王晓文的陪同下，一道走在距离市政府后门五百米左右的林荫小道上。 这里是一片比较僻静的小树林，每每感觉有些累了，陈大龙喜欢到这里的鹅卵石小路上来走一走，放松一下自己。 这个习惯，市政府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有些时候在办公室找不到陈副市长，手机又没人接听的时候，只要找到这个小树林，一准能找到他。 第916章鹿死谁手（一） “陈副市长，承建商业会所土方工程的那家公司账户已经解冻了。”王晓文趁机汇报工作。 “哦”陈大龙轻轻点头，问道，“老百姓提出的一些赔偿要求都到位了吗？” 王晓文回答：“是的，我昨个还去了一趟现场，老百姓都表示对处理结果很满意。” 陈大龙脸上的笑容明显起来：“那就好，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啊，其实是最容易知足的，只要是不逼到一定的份上，他们压根就不会闹事。” “谁说不是呢？这日子过的好好的，谁也不会愿意折腾的。”王晓文顺着领导的意思说着。 两人慢悠悠的一路往前走散步，却没发现，就在两人的身后，有个手拿尖刀的黑[800-txt-小说网-800txt.com]影正在慢慢的向两人靠近，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陈大龙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回头一看，正好瞧见黑影手里拿着的尖刀在月光下闪出异样的光芒，他立即伸手推了一把身边的王晓文，大喊一声：“快躲开！” 王晓文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背上却已经被狠狠的戳进去一刀，而陈大龙则快速的往路边跳过去，嘴里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黑影听到呼救声，立即有些急了，冲着陈大龙的方向一刀刺过来。黑影居然是有些功夫的？这一下子飞过来一样，速度和距离远远超过陈大龙的想象，他原本以为自己躲在大树的后面是能躲过这一刀的，可没想到那刺眼的亮光还是无情的插进了他的腰部。 “啊！” 随着陈大龙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直在树林边等候陈大龙的司机听到动静已经冲进了树林，眼前的一幕显然是让他有些惊呆了。 黑影见自己已经捅到了陈大龙，又瞧见又有人走进树林，赶紧飞身撤离。司机呆愣了足足有三十秒才扯着变了音调的嗓子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杀人了！” 市里的常委副市长和市政府副秘书长居然在办公区不远处被歹徒捅了刀子，造成了一死一重伤的结果？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严重了！ 市委书记刘国安也不敢怠慢，立即把此事向省委省政府做了汇报，省委省政府领导对此事相当重视，要求严厉打击如此猖獗犯罪行为。 事情发生后，张市长和周武等人心里庆幸的是，幸亏陈大龙被歹徒伤到了腰部，而不是更加重要的部位，否则的话，岂不是要像副秘书长王晓文一样，此刻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 副市长被刺！副秘书长死亡！而且就是在市政府大院旁不远的小树林里，这件事在本市本省引起的轰动实在是太大了！ 省委省政府立即下达指示，要求严肃打击此类重刑案件，普安市乃至全省都必须以此为契机，开展一场扎扎实实的打黑风暴。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严打风暴中，不仅小老鼠这样的长期在市面上横行霸道的角色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其中不乏有一些官员因为涉黑背景也被公安部门逮捕归案。 其中严打行动中重大成果有以下几个。 被抓普安市某县委书记王某。此人担任县委书记期间，勾结地产商贪污非法征地款，数额很大（据传约1000万），某日在一帮下属陪同下视察市卷烟厂时被抓，赃款藏于老家棺材中被起获，同时还有几名涉及贪污受贿下属局长被纪委隔离调查。 据说，此人在担任县委书记期间，曾经动用公安和黑社会与村民对峙的数次群体事件，最严重的一次，数百公安人员与上千护城村村民对峙并殴打数村民致伤住院。 被打村民均为进京上访人员或其亲属，其中一人被警察抓入警车被铁链子打脑部至重伤，至今还有严重后遗症，还有一人致心脏病发作险致死。 该县在王某的治理下，黑恶势力严重威胁人民安全，一级政府俨然具有官商黑一体性质，老百姓在王某被抓后，纷纷放鞭庆祝，跑到大街上拉横幅，强烈要求惩治腐败问题官员！ 还有一位涉黑官员被抓，也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此人是普安市区某某路的派出所所长，此人90年代因工作突出曾经被诸多年轻警员一度视他为楷模，后来各种原因逐渐与“黑社会”人物有了交往。 1996年开始，这位所长为了满足自己的种种私欲，建起了自己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这位所长竟用管理派出所警察的方法，对手下团伙成员实施集中管理模式，并建立起“三要两不要”、“五条禁令”、“三刀六洞”等帮规。 这位派出所长，整天开着奢华车到处招摇，他和他的团伙以开办公司为名，长期通过跟踪、监听等卑鄙手段，疯狂地对党政官员、企业老板进行敲诈。 这个黑社会团伙被打掉后，警方控制团伙成员79名，查获枪支15支，各类子弹277发，缴获犯罪所得共近200万元，车辆16台，查封房产13处，冻结涉案资金5230万元。 亿万富翁，黑白两道，是这些黑社会头目的显著特点。 目前到案的黑恶势力团伙头目，大都是亿万富翁，生活极尽奢侈。为此，市公安局曾经利用10天的时间，集中展示了黑恶势力团伙头目的暴力和奢靡。 其中，涉黑县委书记驾驶的是一辆价值500万元的宾利雅致，其妻的坐骑是一辆黄色的跑车兰博基尼，价值300万元；涉黑的派所所长坐的也是500万元的宾利，另外花费100万元进行了内部改装。 大约昏睡了近二十四小时后，陈大龙在医院里睁开双眼，他有种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 尽管以前他也曾经遇到过此类恶性事件，但是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听说王晓文副秘书长在这次的意外中已经命丧黄泉，这让他心里有种不寒而栗的后怕感觉。 “到底是谁？谁对自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居然大胆在市政府大院内迫不及待要从背后对自己下狠手？” 陈大龙那几日睡在那边，头脑中整天盘旋的只有这个问题。 陈大龙出事后的第二天一早，余丹丹和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一道过来看望他，三人在病房里不约而同谈论起同样的问题，“到底是谁在背后对陈大龙下毒手？” 起初，陈大龙把怀疑对象锁定在小老鼠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商业会所工地上土方工程违规操作被处罚的事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难保负责工程的大老板小老鼠不对自己这个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心怀怨恨，何况，他听说小老鼠之前就有混黑的背景？ 余局长却一口否定了陈大龙的猜疑。 按照余局长的说法，从公安机关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小老鼠并没有足够的作案动机。从这家伙一贯的表现来看，他已经有些年头没采取极端手段处理问题，为了几万块的罚款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案子来显然不合常理。 既然犯罪嫌疑人不是小老鼠，又会是谁？ 陈大龙当着余局长和余丹丹的面说出一连串人名，刁一品？李伟高的家人？吕志娟的家人？又或者是韦光荣？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怀疑谁都是主观臆测罢了，余丹丹显然对陈大龙此次受伤相当紧张，坐在病传前，一个劲的要求三哥集中公安局优秀警力，尽快找出真凶以绝后患。 余局长听了堂妹的话苦笑道，“就算你不说，这案子公安部门上上下下的压力也很大，犯罪嫌疑人居然狗胆包天在市委市政府大院内作案？这样无视政府尊严，对政府高级官员下黑手的严重性质案件在本地还从来没有过先例。” 余局长可能是担心陈大龙对遭遇袭击一事心有余悸别再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故意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咱们陈副市长在市政府大院内被刺伤，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见当官的危险性有多高？” 余局长显然低估了陈大龙的心里承受能力。 陈大龙自从下决心在官场一展宏图的那一刻开始，心里早就通透做一名受人民爱戴清官必定得罪人的道理。 包拯是历史上名的清官，他从青少年时代起，就开始立志要为国家出力，“竭忠死义”，他一生严于律己，身体力行。他在端州任知州，整顿吏治，打击贪污，深受百姓欢迎，离任时当地精制一好砚相送，他都婉言谢绝，“不持一砚归”； 包拯在当时和后世都享有盛名，虽然史料中的包拯与艺术作品中的形象相差悬殊，但包拯的一生，既能得到封建最高统治者的赏识，也受到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下层人民的拥护和爱戴，作为清官确实是非常典型的。 海瑞也是历史上著名清官，海瑞生活的年代，正是明王朝由盛及衰的转折时期，表面一片升平，其时危机四伏。海瑞年青时，出于对国家财力的忧虑，不惜以六品小官身份抱着必死决心毅然上疏嘉靖帝，他呈上的奏疏便是有名的“直言天下第一事疏”，后人称为《治安疏》。 纵观海瑞为官，历经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多次冒死进谏，严于执法，除暴安良，生活清廉，同情百姓，招抚流亡，注意发展生产，兴修水利，限制大地主无止境的盘剥，改革落后的风俗习惯，得到了百姓的广泛拥护。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官场行走的官员，要么选择当老好人平平安安混日子；要么当父母官干出点政绩来，总之是不干事不惹事自然不会得罪人。 众所周知，凡是媒体上公布“出事”的官员，都是干事的官员，无非是到底干正事还是干违纪违规腐败事的区别。 陈大龙宦海沉浮十多年，早已看透官场一幕幕中暗藏玄机，遵循官场游戏规则的目的是为了给家乡百姓带来更好的日子，他坚信自己一番苦心苍天可鉴！ 那段日子里，普安市政府副秘书长遭袭丧命，常委副市长严重受伤的恶性案件的发生后，一下子让普安市从上到下都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第917章鹿死谁手（二） 这还得了？市委常委居然在市政府旁被刺伤？歹徒实在是太猖獗了！ 就在陈大龙遇刺后不久，又有人在某湖边发现了邬大光老婆的尸体，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居然在市区出现了两起命案，一起重伤案件？立时，强烈的群众舆论和各种层面的破案压力让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感到压力山大。 此案发生后，一直跟随陈大龙服务多年的司机小蒋特意来到医院病房想劝说陈大龙，依旧让自己继续做他的司机。 陈大龙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让小蒋的心里相当的愧疚，陈副市长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却一直在浦和区里挂着个闲职，他觉的是自己没有尽到保护领导的责任。 小蒋坐在陈大龙那边真诚向领导请示：“陈副市长，您还是让我回来吧，以前在普水县的时候，咱们遇到过多少困难，从来也没将您伤成这样啊？” 陈大龙了解小蒋的秉性，这是个特别重情义讲义气的汉子，见到自己受伤心里的难过绝对是真心的，可小蒋越是待自己好，陈大龙心里越是感觉应该加倍偿还心里才踏实。 他反倒劝小蒋：“小蒋，你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都当司机服侍别人。” “可是，我不在您身边，我不放心啊！您瞧那市委大院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大龙听小蒋义愤填膺说出这句话，头脑中猛然出现了“吴全能”的名字，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疏忽了此人呢？ 韦光荣也好，刁一品也好，心里对自己都是有成见的，而且都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吴全能尽管表面上对自己相当尊重，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主子刘国安。 会咬人的狗不叫唤，他怀疑，自己受伤这件事会不会跟吴全能有关呢？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陈大龙低声嘱咐小蒋：“小蒋，这段时间你给我盯着一个人。” “谁？”小蒋问。 “吴全能秘书长？” “吴全能秘书长？”小蒋皱眉重复了一句，恍然大悟表情问，“您这是怀疑？” 陈大龙不置可否点头，解释说，“在真正的凶犯没抓到之前，不能把嫌犯目标锁定在特定某一个人身上，吴全能对我一直是表面上阴奉阳违，上次吕志娟的事情和他有关系，这次的事情你也要当心，说不准也跟他有关联？” “我明白了。” 小蒋斩钉截铁的回应让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感到安慰，就算是自己已经受伤躺到了医院，这些老下属依旧是对自己忠心耿耿，这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来的情义。 都说现代社会人情薄如纸，笔者倒是认为，因人而异。 自从陈大龙受伤后，病房内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刘国安和吴全能等人也假模假样的过来表示了一下慰问，不过在陈大龙看来，他们心里其实更想让人送花圈给自己，而不是手里拎着的花篮。 那天夜里零点左右，病房内外一片寂静，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陈大龙病房前的走廊上，市政府张市长在常务副市长周武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陈大龙病房。 周武一进门就笑嘻嘻的拿陈大龙开玩笑：“陈副市长好福气啊，整天不用坐班，睡在这里享清福嘛。” 早已接到消息的陈大龙还没休息，衣褂整齐坐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亲手冲咖啡招待来宾，见周武进门调侃自己，随口应道：“要不，你也睡在这试试，看看到底有多舒服？” “不错，不错，陈副市长反应还是很灵敏，看样子，这脑袋没因为受伤坏掉。”周武笑眯眯回头冲着张市长说了一句。 陈大龙寸步不让反唇相讥：“放心吧，就算是脑子坏了，我也能认出你这个老甲鱼来！” “哈哈哈哈……”沉静的病房里难得扬起一片欢乐的笑声。 陈大龙礼貌请张市长坐下，周武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在一旁，把沙发上的主位让给了领导和兄弟方便谈话。 张市长落座后，亲切问陈大龙：“你伤的究竟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陈大龙冲着张市长轻松笑了笑：“谢谢领导关心，医生说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好在没伤到关键部位。” 张市长“哦”了一声，说，“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汇报说，按照以往的办案经验，这次的案件应该属于报复性质的，你最近到底跟什么人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怨？对方居然这么歹毒的想要你的命？” “不知道。”面对张市长的提问，陈大龙回答的干脆利落。 听着陈大龙嘴里说出这三个字，张市长的脸上都显出几分失望来，他循循善诱问：“会不会是工作上关系的原因？咱们这些当政府官员的，每天要接触上上下下多少人？只要有丝毫疏漏的地方，如果正好碰到的又是个心理上有些变态的主，这种事情就有可能发生。” “是啊，这种事情算是飞来横祸，防不胜防啊！”周武在一旁插话。 张市长这番话说出口，一贯反应灵敏的陈大龙立马意识到什么，难不成张市长想要利用此次重大案件针对某位领导搞一些政治手腕？ 是！ 普安市官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刘国安算不得什么称职的市委书记，他自私贪婪喜欢搞小圈子排挤官场新生力量。但是，凭良心说，刘国安虽然贪得无厌，却从未在本市涉及重大民生工程上雁过拔毛。 比方说市里自来水公司拍卖问题，相邻大部分市都已经完全市场经营水价，水价一度飙升令当地百姓严重不满，但是普安市对自来水公司的改革中，关于水价的调控权却一直紧抓在政府手中。 就因为刘国安曾经发指示说，“普安市的居民水电气，菜篮子工程一定要保障，要是老百姓吃饱穿暖的问题都不解决，还要咱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陈大龙明白，刘国安说的是心里话。同样穷苦百姓家庭出身的刘国安，身为市委书记一方诸侯，在如今这样的政治大环境下能做到守底线也算难得。 因此，尽管表面上陈大龙是张市长圈内中坚力量，常常在很多事情上跟刘国安意见相左，在领导暗示下，无凭无据诬陷刘国安这种事，他却做不出来。 陈大龙脑子里转了一圈后，诚恳对张市长说：“张市长，我相信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会很快调查出一个结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张市长满怀期望的眼神立马没了光彩，他心知肚明冲着陈大龙微微一笑道：“行了，看到你现在这种状态，咱们也算是放心了，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还有好多工作等着你干呢。” 周武坐在一旁将张市长和陈大龙之间心照不宣微妙对话看在眼里，为了制造某种良好气氛，他故意插嘴开玩笑道：“张市长可真是跟黄世仁有一比啊，咱们陈副市长都这样，还惦记着让他工作的事情呢？” 张市长并不生气，只是微微笑笑，并不搭腔。 几人又聊了几句题外话后，张市长提出要走，周武自然也随后离开，两人又跟陈大龙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场面话后，各自离去。 副市长陈大龙住院那段时间，普安市公安局有针对性的打黑风暴动静很大，一些涉嫌违规经营的酒店和洗浴场所也在被查处之列。 一天，公安局的余局长一大早刚到办公室，手下人就过来汇报说：“余局长，有个特殊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 推门进来的人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张队长，此人在刑警对呆了快二十年了，具有丰富的刑侦工作经验。 “你说吧！” 余局长随手把自己的外套先后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然后伸手端起办公桌上已经沏好的一杯绿茶，慢悠悠的咂巴了一口。 张队长严肃表情汇报道：“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刑警队负责对市区的所有高档洗浴场所进行盘查，在例行检查中发现有个鸡女交代，她经常服侍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市委秘书长吴全能。起初她以为吴全能不过是一个有钱的老板，最近一段时间，她偶然间看到市里的新闻节目，才发现每天晚上都来找自己的男人，居然还是市里的大干部。” 听了下属汇报情况，余局长的眼神不由凌厉起来，市委秘书长每天晚上都去瞟鸡？这新闻要是爆出来，只怕吴全能的仕途之路算是到头了。 “继续说，那鸡女还说了什么？” “那鸡女说，前两天，她好言好语的跟吴全能商量，请吴全能高抬贵手帮自己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吴全能当时满口答应了下来。第二天来的时候，还说正在办理，可自从打黑行动开始后，直到现在就没看到人影，所以鸡女心里有些疑惑，顺口问了咱们办案的民警一句，吴秘书长没出什么事吧？” 余局长轻轻点头，心说，“张队长的手下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就冲着鸡女这随便一问，办案的民警必定是意识到了其中有些猫腻，否则的话，一个鸡女怎么会关注起市委的秘书长？” 瞧着余局长做了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的动作后，张队长说：“还有一件事，也要向余局长汇报一下。” “说！” 第918章鹿死谁手（三） 张队长汇报：“关于邬大光老婆被害的案子，根据手下兄弟对各方面情况的调查，发现吴全能秘书长最近一段时间跟邬大光的老婆关系很是暧昧。就在出事的当晚，别墅的保安也证明，吴全能的确在邬大光家的别墅出现过，只不过，按照平常的惯例，吴全能进了邬大光家的别墅后，都会在天亮后再离开，那晚上，却是在凌晨时分离开的。” 余局长心头一凛，冲着刑警队大队长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吴全能有可能跟邬大光老婆被害案件有关？” 大队长不置可否：“目前，种种迹象证明，吴全能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邬大光老婆的犯罪嫌疑人。” 余局长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怎么了得？不久前，市委副秘书长被刺杀，市委常委副市长被人暗害成重伤，现在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又涉嫌杀人？普安市这下可算是要出大名了！” 余局长意识到此案严重性，当即对刑警队长发号施令：“立即准备车，你跟我一道去一趟省城，把这个案子亲自向省公安厅汇报。” “是！”大队长立正敬礼。 余局长去省城汇报相关案件的时候，此时的市委秘书长吴全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起初，他是每晚都睡在洗浴中心的，可是洗浴中心的老相好突然提出要他帮忙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从那女人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心里便明白过来，女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地方自然是不能再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便一直睡在办公室的套间里。 他知道市里最近在搞如火如荼的打黑运动，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经常光顾的那家洗浴中心也被查了。他之所以不再去洗浴中心过夜只是不想听到任何让自己感觉烦心的事情。 一个鸡女居然还想要借用自己的力量换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件事也太有些天方夜谭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仙了？ 吴全能原本计划想要每天晚上去住酒店，不管怎么说，他晚上坚决不敢回家睡觉，因为头脑中似乎有种画面总是在浮现。 在这个画面里，自己正在家里客厅里陪着老父亲聊天，突然，闯进来一帮穿警服的家伙，宣布自己是杀人犯的身份，要把自己立即拷上带走，于是原本有些脑梗的父亲顿时被气的跌倒在地，家里慌成一团…… 吴全能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被抓的那副凄惨场景。 以他的智商自然明白，杀人一事总归是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败露的时候，现在每天的自由日子对自己来说，都是赚来的。 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暗地里对一些财产悄悄的做了转移，有些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已经悄悄的做好了准备。 话说两头。 普安市公安局余局长亲自向省公安厅领导汇报普安市政府秘书长有重大杀人嫌疑后，省公安厅的领导对于吴全能身为市委秘书长却犯下杀人的罪行一案相当的重视。 在省厅的案件卷宗里，以前倒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官员买凶杀人的案件发生，可是作为一个厅级干部亲自动手犯下杀人罪行的却少之又少。 省公安厅立即针对此案做出指示，“在证据链条成立的前提下，立即秘密控制吴全能。”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刚刚从省城连夜赶回的刑警大队张队长坐在余局长的办公室里，正向余局长汇报着对吴全能的抓捕方案。 “余局长，根据我们的调查，吴全能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下班也不回家，除非是迫不得已，很少出来应酬，想要按照省厅的要求秘密控制他，还真是有一定难度呢？” 余局长纳闷：“吴全能晚上也不回家？这龟孙子到底想的什么心思？” 刑警队长说：“估着是心里有鬼，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呗，毕竟市委市政府的大院每天人来人往，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对他来说，有个心理安慰吧。” 余局长指示道：“尽量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段对他进行抓捕吧，毕竟省厅领导的意思是，在案件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扩大影响。” “我也是这样想的，计划在凌晨时分，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那时候应该只有两名保安在岗，那时候去抓人，影响应该能降到最低。” 余局长拍板道：“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大约是副市长陈大龙受伤后的一周后，一天晚上，当夜幕降临，吴全能一个人正端着水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向外凝望。 市政府大院外的健康路是普安市的交通要道，晚上十点左右，依旧是车辆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从楼上看下去就像是动画片里的木偶，规律的运动着。 市政府大门口的交警已经下班了，原本不允许左拐弯的车道，很多车辆都肆无忌惮的任意拐弯，这也让夜晚的交通看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凌乱。 “夜色真好！”吴全能在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句，抬头望见天空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他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的抬头看看天空了。 只有即将失去的东西，才能感觉到它的无比珍贵来。 这些日子以来，吴全能总是喜欢回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的窗台上，手里捧着一杯温开水，什么名贵的茶叶也不要放，只是静静的品尝着清水寡淡的滋味，让他也能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幸福来。 为什么要绞尽脑汁的争名夺利呢？这些年自己过的幸福吗？眼下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即将要身陷囹圄的自己，要那些身外的名利还有什么用？ 吴全能心里一次次的叹息，“这都是命吧，自己上辈子欠了那女人的太多，到了这辈子也要自己清偿给她？” 记得年轻那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可是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全身心的对那个女人付出，得到了被甩的凄惨命运。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他对女人不再信任，对人性的理解开始出现了偏差。 他以为这世上，所有人其实都是披着一层假面具的，嘴里说着违心的话，其实心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当初他处心积虑利用婚姻作为跳板，进了官场的某个阶层后，他发觉自己渐渐的走进了一个怪圈。 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最关心的一定是官位的提拔，哪怕那人名声臭的一塌糊涂，只要他升官了，就会有一帮人围绕着他，对他进行莫名的膜拜。 这世上，因为“名利”两个字，有多少人遮蔽了双眼，干下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任市委胡书记，现任市委书记刘国安，这些都是自己贴身服侍的一把手领导人，哪一个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有这样的人来当领导带领着全市老百姓奔小康，鬼才相信能成功呢？ 吴全能想到这些，有些恨恨的喝下了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水，这是出事后，自己的第几个不眠之夜了？已经记不清了。 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头脑中就会出现邬大光老婆临死前那双惊恐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似乎在质问他，怎么忍心下这样的毒手？自己会辩解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句话听起来是这么的苍白无力，人都已经死了，自己现在说什么还会有人信吗？ 吴全能正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力度还很大。 吴全能以为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谁会敲门呢？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会出现幻觉，甚至有时候出门的时候，瞧着周围围绕着一圈人，总会担心这圈人围的不够紧实，突然从哪个缝隙里钻出几个警察来，然后强行要把自己拷上带走。 吴全能的身子没有移动，“一定又是幻觉”，他对自己说。 “吴秘书长，你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洪亮声音，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熟悉。 吴全能的心里忍不住“砰砰”跳起来，他以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最近夜里是在办公室过夜的，此人是谁？他既然能进得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院，必定不是普通老百姓，难道是？ 吴全能不敢再想下去，他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尽管这些天里，他心里已经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好了诸多的心理准备，开始当事实来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其实还是慌张的，相当的慌张！ “吴秘书长，我们知道您在里面，请开一下门好吗？”门外的声音尽管比较礼貌，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威逼的味道，看样子不开门肯定是不行的。 “该来的总会来”，吴全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后，挪动步子走到门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口站着的是身穿警服的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张队长和两名警员。 张队长见吴全能开门站在面前，拿起手里的逮捕令例行公事的要宣读，却被吴全能伸手制止了：“这些都省了吧，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我也无话可说，我跟你们走吧。” 第919章鹿死谁手（四） 没有想象中的过分惊恐，也没有想象中的出现任何拘捕发飙的行为，这是张队长最近拘捕犯人的时候，最轻松顺利的一次。 年轻的警察拿出一副手铐来，把吴全能的一双手全都铐好，然后左右两个警察押解着吴全能下楼。 夜幕中，警灯无声的在市委市政府大院的停车场闪耀着，吴全能走出市委办公楼一楼大厅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凄惨的笑。 他曾经多少次陪着领导耀武扬威的从这个一楼的大厅出发，去底下考察工作，去省里托关系走后门，去工厂农村调研…… 可是今天，他去要在警察的押解下，从这个大门里走出去，走进班房，这种景象是他以前做梦都没想过的。 谁说人生如戏，人生其实比戏更加精彩，不是吗？ 公安局对于吴全能的审讯几乎没费什么力。把吴全能带到审讯室后，他提出要一支烟，审讯人员耐着性子等他一支烟抽完后，他便自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杀害邬大光老婆的前后细节都讲了出来。 根据吴全能的交代，邬大光被抓后，邬大光的老婆一直想要对付副市长陈大龙，于是主动联络了李伟高，并主动狗引自己，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帮助。 后来，李伟高意外出了车祸，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吴全能交代说，自己毕竟是一个国家培养多年的干部，哪里能经过一个女人的挑唆就干出违法的事情来呢？ 于是，自己就提出了反对。 却没想到邬大光的老婆见自己不听从她的摆布，居然拿出刀来威胁自己，就这样，自己在自卫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刀插进了邬大光老婆的要害部位。 当命案发生后，他有些被吓傻了，底下的抛尸等情节，只是在思想比较麻木的状态下一种本能的反应，事后他一次次的想要去公安局投案自首，却始终碍于各种考虑，没有踏进公安局的大门。 在吴全能的描述中，他几乎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被女人狗引，被女人胁迫，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采取了自卫的手段，失手杀了人。这个情节是吴全能在深思熟虑后确定下来的最终版本，反正当事人李伟高和邬大光的老婆都已经去了黄泉，故事到底怎么编，就看他自己的说法了。 不管吴全能如何粉饰自己的杀人动机和过程，作为一个市委秘书长的身份，犯下了杀人的案子，消息出来后，轰动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在普安市的官场，因为他一直是刘国安身边的红人，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测，会不会吴全能是个替罪羊，真正玩女人并杀人的其实是他的幕后主子？ 这就是典型的大众思维模式。 对于官场的诸多领导干部来说，这种事情或许是家常便饭，当领导的犯了错往往让下属来扛顶罪，这种说法传出来后，受到消极影响最大的就是市委书记刘国安。 最近一直风平浪静的刘国安做梦没想到整天伺候自己左右的秘书长吴全能居然会犯下了杀人严重的罪行。此事爆出后，刘国安首先想到此事必定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严重不利影响。 普安市官场从上到下，谁不知道吴全能是他一手推荐提拔起来？说不知道吴全能是他亲信中最中坚的力量？现在吴全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刘国安就算想绕也绕不过去。 出于撇清自身影响的种种考虑，刘国安为了此事特意主动提出紧急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扩大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刘国安让相关领导对吴全能的案件详情进行了通报后，以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要求在座的各位一定要以身作则，千万不要为女色所迷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刘国安说：“吴全能同志，受党的教育多年，这些年来在自己的本职工作岗位上，一向是兢兢业业，这样的干部原本是应该为人民群众做出更大的贡献的，却没想到在女色的问题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希望在座的同志都能从这件事上吸取教训，千万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张市长和周武等人坐在底下，瞧着刘国安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说起来，他刘国安跟吴全能比起来，在女色方面明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是吴全能运气不好，出了这样的意外，而他刘国安周旋于诸多女色之间经验更丰富，把握的尺度更好没出事罢了。 此次会议俨然成了刘国安的独秀，他喋喋不休语重心长讲话：“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普安市发生了几件影响相当恶劣的大事，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同志受到意外伤害，王晓文副秘书长无辜送了性命，这样的案件性质实在是太严重了，公安机关一定要加快破案速度，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刘国安说到这里，特意露出相当激愤的表情拍起了桌子，让所有在座的市委常委们都能感觉到他对此事表现出的愤怒和不满。 刘国安最后总结道：“现在，普安市公安局已经把这个案子直接上报到了省公安厅，希望在省公安厅的直接干涉下，能加速破案的速度，如果连市委领导人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的话，那何谈老百姓的安居乐业？” 刘国安在常委会上唱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的独角戏后，这才假模假样的问其他领导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当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立即挥手示意散会。 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在参加完市委会议后，感觉压力很大。 今天的市委会议上，市委书记刘国安这一锤下来，压力全都压到了市公安局领导的身上，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的责任重大是首当其冲的。 副市长陈大龙受伤，副秘书长王晓文被刺死的案子，不仅省厅领导相当重视，市委书记也特别看重，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案件调查结果才能交差。 压力越大动力越大。 从市委开完扩大会议回来后，余局长当即连夜安排了两个审讯小组，分别对已经发生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小老鼠和江浩洋进行了突击审讯。 警方经过对案件受害人陈大龙和王晓文两人的基本情况调查，最近一段时间，跟陈副市长结怨的人，首当其冲就是商业会所项目的土方承包者小老鼠。 而江浩洋跟陈大龙之间以前也有各种过节，把这两人当成是犯罪嫌疑人，公安局负责办案的警察压力很大，眼下抓了两人总比没有任何线索敷衍上级强。 抱着这样的心理，公安开始对两人进行分别审讯，在审讯室里，小老鼠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对负责审讯自己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之前是混过和黑道，可那都是未成年之前的事情了，自从十八岁过后，我就再也没有干过违法的事情。” 警察冲他一拍桌子怒吼：“你没干过违法的事情？你手下的小弟一个月之前还把一个卖西瓜的脑袋给砸坏了，你以为咱们这些人什么都没调查，就随便把你给抓进来了？” 小老鼠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辩解：“唉吆！警察同志，您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有时候就是得用些非常手段才行，你要是不比别人狠，你还有饭吃吗？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的确我手下有兄弟会沉不住气，可要说到杀人这种大事，你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干啊？” 警察紧追不舍呵斥：“你不会干？你以前干过的坏事还少吗？我警告你，现在说出来算得上是认罪自首，要是还能揭发出别的犯罪同伙来，那就是算你有立功的表现。你也不是头一回进班房了，应该知道这些规矩，赶紧说吧，现在要是不说，等别人先说出来，那可就迟了。” 小老鼠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天，从刁一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的确心里有些冲动，恨不得找人把陈大龙那厮给做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从黑道转到白道上，十几年挣下的家产也有几千万了，还有老婆孩子，自己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年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小老鼠思来想去，感觉还是不能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否则的话，到头来后悔的还是自己。 手里有些资产的人，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命金贵起来，真要他下定决心干出以命抵命的事情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小老鼠现在还是十几岁的年纪，上无片瓦，下无牵挂，说不准他就受了刁一品的蛊惑了，可毕竟小老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遇到事情总要自己仔细的想想得失。 生意上出了问题，不过是损失点钱的小事，要是真拿命去跟人家拼，那一辈子可就真完了。 小老鼠面对警察的逼供，老实交代：“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前一阵子，陈副市长的确到我的工地上检查工作过，也的确提出了要求整改的要求，后来还封了我公司的账户，可是我现在罚款已经上缴了，该整改的地方也正在整改，这些都是公对公的事情，我本人对陈副市长其实是没有任何恩怨的。” 第920章鹿死谁手（五） “我小老鼠家大业大，这些年做工程也算是挣了不少钱，好日子过的很当真不是我干的。” 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察瞧着小老鼠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问道：“能不能说说，案发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都有什么人能跟你做证明？” “这？”小老鼠有些为难的神情。 “怎么？”警察说，“问到实际问题的时候，你就露馅了？不说出个道道来，你可休想随便从这件事上洗清嫌疑。” 小老鼠迟疑了片刻，问：“警察同志，可是咱们这审讯材料能保密吗？” 负责审讯的警察听了这句话，心里不由暗喜，凭着以往的审讯经验，感觉到小老鼠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很有可能有嚼头，于是赶紧表态：“放心，关于犯罪嫌疑人的隐私，在没有定罪之前，不会泄露。” 小老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行，我实话实说。请两位别见笑，我这人好赌，陈副市长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在地下钱庄赌钱呢，那天晚上手气背，一直赌到凌晨四点多，还输了不少钱，从晚上八点进场子，一直到凌晨四点，我一分钟都没离开过赌桌，那一桌子的人都能替我作证。” 警察这才明白了小老鼠不肯说真话的原因，敢情这小子背地里还涉嫌巨额赌博的勾当？警察声色俱厉对小老鼠说：“把证明人的名字和身份，联系方式全都具体说出来。” 小老鼠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几个赌友的名字说了出来。让两个警察感到诧异的是，小老鼠的赌友里，居然还有两名政府要害部门的领导人？ 小老鼠有些担心口气对审讯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可说好了，审讯资料要保密的，这是我应该享有的公民人身权。” “那是对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才有的权力，至于你这样的……” 警察没有继续说下去，小老鼠心里却是一凉，“完了，在道上混，最忌讳的就是出卖朋友，自己居然把赌友的身份都说给了警察？只怕自己事后即便是能从这件事里开脱出来，在道上的威信也要大打折扣了。” 让小老鼠想不到的是，原本他以为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警察应该放自己回去了吧？却没想到，几天后，不仅他还被关在看守所，他的大老婆也被警察带了进来。 理由很简单，“协助案件调查”。 此刻的小老鼠心里已经渐渐明白过来，恐怕此案牵连甚广，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中，很有可能背后存在各种官方力量错综复杂在此事上各取所需做文章，而自己俨然成了被人随便摆弄的那颗棋子而已。 小老鼠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暗道，“狗日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当初根本就不会接这个工程，闹到最后，说不定连累的自己家破人亡啊。” 虽说小老鼠的大老婆问话后当天又被放出去了，但是被调查的小老鼠这个时候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懊丧。 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在普安市这些年混的如鱼得水，黑白两道一向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可是到这一回，他却感觉到头上像是有一座五行大山压着，挣不开，摆不脱。后来就想到同是混子一样的韦光荣，为什么能够混得如鱼得水，而且到了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他一直就是希望能有韦光荣的位置和地位，其实很简单，他没有韦光荣的混世本事。 最值得探究的，是今天还是被人管的流氓韦光荣，明天却可以摇身一变为“官员”。这种转换，当然不是每个流氓都可以做到的，而做到这一点的流氓，又需要怎样的“才”？我们不妨从以下两个流氓的对比中揭示答案。 《水浒传》里的牛二在未遇到杨志前，欺行霸市未遭法办，可谓混得不错，如果没遇到青面兽，在鱼肉乡邻的基础上，他的幸福生活依然延续，就好比今天的小老鼠，如果没有遇到陈大龙等人，他混的依然很好。然而，虽说牛二的地痞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但比起他的同道西门大官人，他的生活水平还是差得远。且看西门大官人，除了欺行霸市，还能黑白通吃，美哉快哉。两厢比照，牛二只是个简单流氓，而西门庆则为全能流氓。 同为流氓，为什么西门庆比牛二更牛？ 西门大哥可以先用他的“黄金哲学”如是指教牛二——，“咱闻那西天佛祖，也不过要用那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那铢镪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是强了嫦蛾，和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 西门庆的这段“名言”，告诉天下流氓什么是通行无阻的法宝，那就是黄金。有了大把黄金，就可换来“大好前程”。在这个全能型流氓眼里，没有人不可以被金钱打倒。“西天佛祖也用那黄金铺地”，道出了这个流氓对结交政府大员的自信，它是一个市井之徒的豪言壮语，是浑浊世道中“骄子”的狂妄，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流氓暴发户那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气概。 从出身看，西门庆比牛二略好，西门庆算是社会中层流氓，相对牛二，他更具流氓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气概”。虽说比牛二的出身好些，但西门庆的家庭“算不得十分富贵”。成年后的西门庆基本是靠自己的“才华”打拼出来一片“西门世界”。西门庆的“才华”具体表现在哪里呢？ 书中记载，他“惹草招风”、“拳棒赌博”无所不能，然而，这些均属于“游戏技能”，反衬出他不学无术、“不甚读书”的痞子品行。宋朝是士大夫的世界，最讲究“学而优则仕”，一个“不甚读书”的人显然难以从“正途”踏上仕途。 按理讲，“学习不好”的西门庆的官运是十分有限的，但经过一番“奋斗”，这个流氓却“前程无忧”。全能型流氓眼力非凡，他们非常了解他们所处的社会。西门庆的“人生奋斗”实则为一个流氓的暗道“钻营”。这里，体现出了他的最大“才华”，乃“作事机深诡谲”，译成白话，就是“有心机、耍奸诈”。由于此道，他“放官吏债”，编制关系网，“朝中高、杨、童、蔡四大奸臣，他也有门路与他们浸润”。 西门庆作为一介乡民，之所以能与朝中四大奸臣拉上关系，首先是因为“攀龙附凤”的结亲。西门庆把大女儿当作踏板，许配给权奸杨戬亲家陈洪的儿子陈敬济为妻室。有了这一姻亲，西门庆就挂上了朝中四大奸臣的关系网。善于钻营的流氓，终于得到了“政府公职”，可以在“在县里管些公事”，地痞终于成功转型，成为官痞。 有了关系网，又有了公职身份，西门庆就具备了“捞人”的资本，并拿这个当作一门好生意，开始堂而皇之地巴拉事。西门庆在“平事”这方面颇有一套，“平事”成为他的主要敛财途径。“与人把揽说事过钱，因而满县人都惧怕他”。 “平事”生意专门宰熟，这个流氓天天盼着“朋友”出事。当花子虚被诸兄弟告发私吞遗产抓进牢房，其妻李瓶儿向西门庆求情时，西门庆就借机趁火打劫，大玩“捞人”游戏。李瓶儿给西门庆三千两银子做“人情费”，西门庆仅用一小部分银两打点，其余全部私吞。此外，他还趁人之危，把李瓶儿霸占。花子虚出狱后，对这样的“神通广大”哥们还千恩万谢，殊不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攀权势，狐假虎威，两边通吃”，是西门庆这样的全能型流氓的主要“才华”体现。最善“捞人”的西门庆往往一举多得，他靠结亲与权贵搭上关系，又靠送礼巩固关系，最后以关系“捞人”聚敛钱财再互惠关系。如此链条犹如食物链，被这个流氓搞得如火纯青。从这个食物链中不难看出，这个流氓的本质与牛二没什么不同，都是靠“事端”生存的人，其幸福也是建立在鱼肉中下层市井黎民基础之上。拉开流氓距离的，是他们的身份与脑力。 全能型流氓脑力上优于简单流氓，他们在歪门邪道上会动脑筋。比如“送礼”，简单流氓直来直去，而全能型流氓则把“送礼”当作一门“艺术”琢磨。西门庆深知：节假日、生日再加红白喜事，是向领导送礼献媚的最佳时机，但此刻想送礼未必就能送得上去，因为拍马屁的太多，苦于无机。 全能型流氓在这方面有的是办法，他采取迂回战术，曲线到达目的地。西门庆给蔡京送生辰大礼，并非直接送往蔡京，而是先勾结上蔡京的生活秘书管家，作为接近蔡京的最坚实的跳板。西门庆用“色弹”将管家击倒，将他伙计的女儿选送给管家作妾。有了管家的内应，于是西门庆得以顺利将生辰厚礼送上蔡府。 在具体送什么上，西门庆也颇有些“才华”，他给蔡京送礼不但厚重而且新奇，令百官相形见绌：三百两金银铸四阳捧寿的银人，金寿字壶和玉桃杯；汤羊美酒，异果时新……令蔡京喜上眉梢。西门庆可谓挖空心思的送礼高手。肉蛋加金蛋，把贪官击倒拿下，有贪官这棵大树撑腰，全能流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无所不能。 作为小老鼠其实和牛二差不多，而韦光荣那就是西门庆，其中的道道，小老鼠是学不来的。 再说，小老鼠的大老婆从公安局出去后，回到家里，很是颓废。 当年，女人跟着小老鼠，家人无一例外坚决的反对态度，可婚姻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日子过的是否幸福，在小老鼠大老婆的心目中，自己的男人算得上立地真正男子汉。 记得当初两人发生了关系是在一个雨夜。那天，两人一起到河下古镇玩的时候，中午还晴好的天气。等到下午，天空中忽然云密布，接连响起沉闷的雷声，豆大小的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游客们纷纷去两旁的走廊处避雨。 第921章鹿死谁手（六） 小老鼠和她也来到了屋檐下避雨，因为游人很多都集中在这有限的地方所以彼此之间不得不贴的很近，小老鼠担心别人挤到她，用身体护住她。 周围有人都想向里面靠近一些，推来搡去，让彼此的身体不断接触在一起，她几乎贴在小老鼠的膛上，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了一下，用胳膊挡住男人健硕的肌肉，手臂传来坚实的感觉让她俏脸发热，一颗芳心不禁怦怦加速跳动起来。 她下意识的放下手臂，小老鼠被人群推搡的向前逼近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男人感觉到女人充满弹性的前面在自己的压迫下变形，惊人的弹性于无声中和他抗争着。 两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彼此的严重都迸出一丝灼热的光华，她退无可退，小老鼠也没有回避的意思，非但没有回避，反而顺着人群的挤压更贴近了一些，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她的娇躯更显得无比诱惑。 于是她就感到身下突然的变化，她很快意识到了那抵住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一双美眸瞪得滚圆，震骇之中充满娇羞之色，娇羞是最自然不过的，可震骇的是，这儿到处都是游客，这厮居然说硬就硬了，他的自我控制能力也太那啥了…… 乌云密布，看起来就像夜幕已经来临，雨越下越大，游客们全都关注着外面的大雨何时停歇，谁也没有留意到廊檐下角落里正游走于激情边缘的这一对儿。 她足下是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这让她就像踮起了脚尖儿，她向后屈起，试图逃避侵犯，可内心深处却又很享受和他紧贴在一起的感受。 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这才留意到自己的身体和他紧贴在一起，她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再度遭遇到男人热烈的目光，似乎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气氛，她小声道：“雨好大……”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背后，然后用力一拉，她就感觉到那很硬的部分贴在自己，没来由颤抖了一下，她的娇躯几乎就要瘫软下去。 原本伸出去想要推开男人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的身体，身体内最深层的部分开始变得湿润，一点点浸润着她的神经，一直软化到她的心脏。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是云密布，转眼之间太阳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驱散了满天乌云，碧空如洗。 经过这场暴雨的洗涤，色彩变得越发鲜明。拥挤在屋檐血癌避雨的游客开始散去，两人却仍然没有分开的意思，两人拥在一起，这种蚀骨的滋味让他们有些依依不舍，周围也有五六对情侣像他们一样紧拥着，这让他们显得并不是那么引人。 那天晚上，两人顺理成章似的冲动有了第一次，后来结婚又有了孩子，虽然女人心里明白小老鼠是个花心的男人，可她心里却明白，男人对自己真心不错。 好日子过的正惬意的时候，大老婆怎么也没想到祸从天降落到男人头上，女人的心里最清楚，小老鼠怎么可能跟杀害陈副市长案件有关呢？ 他绝对是无辜的！ 聪明又见多识广的女人跟在小老鼠身边混了这些年，对黑白两道种种游戏规则并不陌生，她回家后仔细思索此事前因后果，断定此案背后必定另有文章，立马想到，说不准有人故意在背后对自己男人小老鼠泼脏水混肴视听。 大老婆冥思苦想，“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针对小老鼠呢？他跟陈副市长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才甘心？最可气的是，对方居然在事后栽赃陷害自己的男人？此人实在是太阴毒了。” 她又在心里盘算，“无论如何，先想办法把男人弄出来再说，蛇无头不行，马无头不走，家大业大的局面没有小老鼠坐镇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想什么办法才能把人顺利弄出来呢？送礼？请客？求人帮忙？求谁呢？”大老婆头脑中一连串的问题涌出后，不知不觉惯性想到“刁一品”的名字。 大老婆听男人说过，自从他成立建筑公司这些年，一直私下供养的政府官员中首屈一指投入最多的就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刁一品，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小老鼠落难，好歹他刁部长这些年养的肥肠费肥脑也该有所表示吧？ 说曹操曹操到！ 小老鼠的老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外面大门口有人敲门，跑出去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正是刚才在心里念叨的刁一品！ “刁部长？”小老鼠的大老婆脸上露出惊喜表情，赶紧客气把刁一品让进门，“您今天怎么有空到家里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刁一品今天过来一趟并非心血来潮，自从他听说陈大龙被人刺杀未遂后，头脑中第一想到的犯罪嫌疑人就是小老鼠。 他认为那天自己在办公室里对他说的话，肯定让小老鼠动了想要对陈大龙采取措施的心思，接下来又见小老鼠被公安抓走，他的公司被查封，刁一品就更加确定此事是小老鼠所为。 今天，当他听说小老鼠的大老婆胡从公安局放出来出来，就过来看看，顺便打听打听，小老鼠在家里是不是说过什么涉及到自己的话？ 说白了，刁一品今晚亲自来到小老鼠家心理极其龌龊，他一边为自己用了一招借刀杀人的好计策沾沾自喜，一边却又担心此事连累自己分毫？ 刁一品以前倒是经常来家里跟小老鼠喝酒，每次都是小老鼠的大老婆胡楠在一旁伺候着，两人虽说话不多却也算是熟人。 在刁一品眼里，小老鼠这家伙实在是太有艳福了！三个老婆个个长的如花似玉，尤其是大老婆胡楠，美貌和智慧并存，既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又有娇艳欲滴的美貌和妖娆勾人的完美身材，哪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他每次面对这样的美人喝完酒后，回家再看一眼自己的老婆简直恨不得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心里暗暗抱怨，“同样身为女人，怎么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刁一品一进门便冲着小老鼠的大老婆道：“我陪你去天台喝两杯？” 胡楠脸上愣怔了一下，见刁一品正拿充满暧昧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不禁一慌，似乎看穿男人眼神中透出的无耻欲望。 胡楠心里苦涩笑了一下，想想自己的老公还得指望眼前的男人出手相救，脸上瞬间荡漾起春风满面，冲着刁一品应了一声，“好”，转身走进客厅酒柜旁拎了一大瓶芝华士，另外一只手夹着两个高脚酒杯率先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看着女人扭着腰肢上楼的背影，刁一品心里猫爪似的躁动难耐。自从他第一次在这栋别墅里见到胡楠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女人好像前世有缘，那种丝丝缕缕牵肠挂肚感觉无以描述。 有时候，他会在心里暗暗为胡楠惋惜，“为什么胡楠这种气质超凡脱俗又天姿国色的女人当初竟然会看上根本不上档次的土豪小老鼠？简直是暴殄天物。” 眼瞅着女人的婀娜身姿慢慢从楼梯口消失，刁一品赶紧稳定心神跟了上去。 楼上的阁楼空空荡荡，摆放着一些石膏像，还有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色彩斑斓的漩涡中有一片苍白的枯叶。 刁一品被这画面吸引住了，虽然刁一品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几乎等于零多少也琢磨出了其中的几分味道，画这画的人内心一定很孤独。 他猜想，这些画一定是胡楠的作品，因为这栋别墅里只有小老鼠和胡楠两人常住，总不能这些充满艺术气质的画是土豪小老鼠的杰作吧？ 刁一品驻脚看画的光景，胡楠已经站在天台上，向他招了招手，刁一品快走几步跟她一起站到天台上。 此刻，从别墅楼天台往上看，夜空中一轮明月静静高挂，静谧的光芒无声洒落在不远处的大街小巷，虽然还不到十点，可是城内的住户多数已经熄灯。从他们所在的天台望去，整座小城多数已经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远方闪烁着几点灯光。 胡楠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妈妈曾经告诉我，女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受罪的！” 刁一品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就算是受罪也值得！” 刁一品说的也是真心话。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保持现状平平安安的活着，本身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如果要是像李伟高那样不得善终，那才是最悲惨的。 胡楠显然无法理解刁一品的观点，小声道：“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只有人死后才能享受到永远的宁静，不必考虑人世间的纷纷争争，不必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刁一品“咕嘟”喝了一大口胡楠斟给他的一大杯芝华士，这洋酒多喝两口居然能够品出一点香味了？刁一品自从做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对酒的品悟能力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第922章鹿死谁手（七） 见刁一品只顾喝酒不说话，胡楠突然产生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自己心中的苦闷恐怕这厮不会明白，就算他会明白，自己也未必会说给他听，毕竟她和刁一品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胡楠马上又想到，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知己，她需要的是能够雪中送炭帮自己救出老公的人，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熟悉还是陌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正真实的站着陪自己欣赏清冷的月光，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如何开口请他出手相助。 想起月光，胡楠下意识的仰起俏脸凝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月光如霜为她美丽的轮廓笼罩上一层圣洁的光华，一旁的刁一品端着酒杯静静欣赏着胡楠的风姿，就像望着一朵悄然绽放的暗夜百合。 眼前的美人风华绝代，精雕玉琢般容颜让刁一品一颗心小鹿跳个不停，他慢慢慢慢一步步凑近胡楠，和她并肩趴在阳台上。 夜风轻拂，带着胡楠诱人的体香飘进刁一品鼻翼，刁一品学着胡楠的样子轻轻摇曳着酒杯，可惜旋转的有些过了，琥珀色的液体有少许滴落了出来，引得胡楠不禁笑了两声。 “心情好些了？”刁一品讨好声音问。 胡楠点了点头：“因为你的存在，我忽然感觉到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毕竟在我孤独的时候，还有人过来陪我！” 刁一品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我究竟哪儿比你不幸？” 胡楠嫣然一笑，却没有回答刁一品的问题，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放的饮态比起刚才的矜持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态。 胡楠道：“你刁部长整天高高在上，不懂得这世界的肮脏和险恶，如果你要是在下层，你就会慢慢忘记你的梦想你的希望。” 胡楠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弟弟，刁一品不服气的反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胡楠将两杯酒倒满，和刁一品碰了碰居然又是一口气喝干，她凝望夜空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曾经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又想成为一名军人，所以心里永远有种英雄情结。” 像是突然想起了伤心往事，她突然神情黯然放下酒杯，双眉颦蹙现出无限的哀愁。 当着刁一品的面，女人将一双嫩白的美足轻轻踢掉拖鞋，轻踏在微凉的地面上，舒展双臂，宛如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静静伫立于月光之下，黑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海中终于找到那难得的宁静，仿佛世上的尘嚣顷刻间离她远去，整个天地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 静谧！那一刻，小小的天台上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身姿轻妙的女人就像是一只在夜幕中翩翩起舞的天鹅，忽而展翅高飞，忽而轻佻调皮。 刁一品被胡楠的舞姿之美深深震撼了，心随着胡楠的舞姿而律动，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上精灵，这样曼妙的舞蹈原本不属于这喧嚣的人间。 胡楠越舞越疾，嫩白双足在原地旋转起来然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向地面上倒去，刁一品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搂住她的娇躯，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清晰的感受到胡楠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心跳。 “你醉了！”此时的刁一品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今晚来找胡楠的初衷，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让他脑袋里昏昏然，心里却像是有一股邪火正在慢慢燃烧。 胡楠耍了一招欲擒故纵，媚眼如丝轻挣脱开刁一品的怀抱，又斟满了酒杯对男人举杯示意，轻轻啄了一口美酒道：“我没醉，轮到你说出自己的梦想了！” 刁一品笑道：“我的梦想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时候武侠小说看多了，总想长大了成为天下第一圣手，醉卧美人膝，游戏花丛中，做个开开心心的闲云野鹤，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全都和我无关。” 胡楠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好色之徒，现在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才是不可分割的，我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事能够让我如此努力如此投入，那就是权力的争取，只要能够爬上一个台阶，我的心里那就兴奋一点，很希望能够爬到最高层。” 胡楠醉眼朦胧道：“你这么想做官？” 刁一品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胡楠却笑道：“你不适合，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我却知道官场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低调内敛，你这样的性情适合到商场去发展，做官却是极不适合的，很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 胡楠又咽了一口酒，脚步显得有些轻浮了。 “我的性情未必不适合做！”刁一品辩解。 胡楠有兴趣的看着，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指了指刁一品道：“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 刁一品道：“我记得有本《厚黑学》的书，李宗吾在自序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听刁一品说完这句话，胡楠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刁一品绝非表面上展示给众人的热血冲动，做每件事他都有着周密的考虑，他刚才的这番话间接表明，现在的从政者都是低调内敛，假如他也表现出一样低调内敛，很容易被淹没在这群阴谋家的汪洋大海之中。 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标新立异有些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枪打出头鸟，可是只要这鸟儿拥有了超常的实力，一样可以躲过枪子儿的射击。 胡楠心里对男人的情商智商判定不自觉提升了一个层级，冲他轻声笑道：“那么是说你在官场游刃有余啰？” 刁一品冷笑一下道：“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现在看不起甚至得罪我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胡楠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不寒而栗，拿着酒杯的手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这厮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杀气着实骇人！ 刁一品见女人面露惧色，笑道：“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喝酒！” 再干一杯之后，胡楠已经是秀靥发烧，娇躯软绵绵的说话也变得柔弱无力，这却为她原本妩媚的风姿平添了一种慵懒，对刁一品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刁一品毕竟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他明白，何况在他心里绝不情愿对心目中女神用强，于是咳嗽了一声假装绅士道：“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胡楠指了指那剩下的小半瓶芝华士：“干了它！” 刁一品从不害怕别人劝酒，无论是洋酒还是国酒，别人越喝越醉，这厮却是越喝越清醒，看到胡楠已经有了五分醉意，轻声问道：“是不是还为到公安局去问话的事情不开心？” 胡楠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跟你有关系吗？”她想要再往杯中倒酒，却被刁一品抓住手腕：“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了更好，不用想不开心的事，不用去刻意伪装，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刁一品真挚道：“酒多伤身，就算是不开心也不可以虐待自己的身子，再说，现在你真的醉了，也没人照顾你。” 戏演到这份上，俨然已经上了胡楠心里最初预想的轨道，她怔怔的看着刁一品，一双大眼睛充满魅惑：“你关心我？” 刁一品认真的点了点头，得到的却是胡楠放肆的大笑。 胡楠故意刁一品：“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关心我？鬼才会相信你，你无非是想用虚伪的关心博取我的好感，然后骗我和你……”胡楠柔美的双目中荡漾着星辰般的泪光。 刁一品静静看着她凄的俏脸，轻轻伸出一只手揽住她柔软腰肢：“你醉了。” “我没醉。” 胡楠假装重心不稳，身体慢慢倾倒进男人怀中。 刁一品趁势用双臂将她的柔软的娇躯拥抱在怀中，夜色正浓，站在阁楼的天台上，仿佛从云端俯视远方。整个小城都沉浸的化不开的黑暗中，远方的宛如萤火虫一般在暗夜中无闪动。 刁一品看着怀里梦寐以求的女神，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促的他不自觉用力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下头轻吻着她散发出淡淡光泽的脖颈。 怀中女人轻柔的呼吸变的沉重起来，她主动右手抬起，向后勾住了刁一品脖子，轻轻摩挲着他的短发，月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变的静无声。 刁一品像是最最完美的情圣，低下头在心仪美人脸上热切的亲吻着，女人闭上双眸，双手圈住他的腰，张开花瓣般的柔唇，含住他的舌头，用牙轻轻的咬，热烈的回应着刁一品的亲吻，任凭男人一双手渐渐放肆大胆，脸上泪水无声流淌下来。 第923章报应（一） 激情过后，刁一品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低声道：“后悔了？”胡楠摇了摇头，用力抱紧了刁一品的身体，咬住他的耳朵说了一句：“你就像一只发青的公狗！” 当晚，刁一品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假如不是胡楠苦苦求饶，这厮说什么都不这么早回来，这种好事岂是一顿能够吃饱的？ 虽然刁一品美的连吃了三顿，可是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只可惜胡楠高挂免战牌，刁一品就算欲壑难填，也要怜香惜玉不是？ 回到家中，刁一品独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想起刚才和胡楠刚才大战的情景，刁一品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个女人是他在真正意义上很想拥有的女人，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很幸福。”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幸福呢？再说，那个小老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知道自己日了他的老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也不知道小老鼠这回还能不能从里头侥幸出来？要是这家伙被判个死刑或者无期就好了。”刁一品在心里默默祈望着。 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对小老鼠好的审讯已经结束，接下来被审讯的人是江浩洋。 警察对江浩洋审讯的重点并不是放在他别人有没有杀人的问题上，而是放在了他有没有雇凶杀人的问题上。 江浩洋从一开始就不停喊冤：“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承认小老鼠的工程队的确是我介绍给商业会所项目的负责人的，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有生意上的合作，小老鼠究竟背地里干过什么，我是一丁点都不知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反问他：“是吗？人是你雇佣的，现在你说什么都不知情，你认为会有人信吗？江浩洋，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不要有什么想法，现在省里对此案件很是重视，没人能够保护你，所以不要有什么幻想，早点说出来省得受罪，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江浩洋坚决不承认自己跟此案有关，伸出一个手掌对天发誓：“天地良心，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刚才说的可全都是真话，我真的不知道小老鼠和陈大龙之间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案子就请什么情况，我也是案发后才听说了这事，真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对江浩洋的审问正在进行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个警察进来附在正在审讯的警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正在审讯的警察立即频频点头说：“好的，明白了。” 接下来的审讯重点不再围绕着江浩洋有没有指使小老鼠干下了这件案子，而是转为江浩洋跟陈副市长之前的诸多恩怨上。 警察要首先确定一下，江浩洋到底有没有作案动机？这样的转变，让江浩洋很是绝望，原来自己已经变为嫌疑人。 灰心！绝望！痛苦！无助！ 江浩洋跟小老鼠被审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明明自己的确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头上却像始终被人罩着一个网，挣不开逃不脱，死死把自己跟凶杀案捆绑在一块，避无可避。 再说，陈大龙在医院里住了一阵子后，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搬回自己的住处继续休养一段时间，当他回到家里时，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房门。 家里的房间似乎被重新装潢了一遍，各处的摆设也都换了不少，如果不是瞧见自己的书橱上摆放的还是自己熟悉的几本书，他真是不敢踏脚进门了。 这房间的钥匙只有赵亚楠一人有，看样子，自己住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这丫头又没少折腾。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苦笑了一下，“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这种事情居然也干的出来，赵亚楠简直是把自己的住处当成她自己家了。” 随手关上门后，走进卧室，又是另一种清新雅淡的装修风格。 卧室整面墙体都被刷成了一个整体的大背景，一朵镶嵌着金色点缀的玫瑰花在乳白色的墙上绽放着，乍看起来似乎很唯美，可这毕竟是一个男人的卧室，怎么弄的跟大姑娘闺房似的？陈大龙心里愈加有些不痛快。 “改天，必须把赵亚楠手里的钥匙给没收了，这也太有些过了！”心里正想着，陈大龙听到客厅有开门声，赵亚楠回来了。 瞧见门口有男人的皮鞋放着，赵亚楠欢呼样的口气大声喊道：“老公，你回来了！” “哎！别乱叫，什么老公老婆的？这房间是你弄的？”陈大龙穿着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的神情并不高兴。 赵亚楠不以为然，笑眯眯上前亲热搂住男人一只胳膊：“老公，我听说了，这家里的摆设和装潢一定要很讲究才行，你知道吗？你这次出了这么大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家具的位置摆的不对，你没瞧见位置已经被我调整了吗？” 瞧着赵亚楠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陈大龙有些没好气道：“你何止是调整了睡觉的地方？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把屋子也该拆了呀？”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吗？”赵亚楠面对愧色道。 赵亚楠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自作主张的把陈大龙的屋子改了个模样。 她赶紧表现的稍微好些，希望能得到陈大龙的谅解：“老公，你就看在我是真心为了你好的份上，别生我气了？” 年轻的女人轻轻的把脑袋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一只手却假装无意的拨弄起男人两腿中间的物件，这一招还真是见效很挺快，男人在医院里躺了一段时间，很久没有近女色了，被女人这么一撩拨，居然立刻有了反应。 眼看着男人两腿中间的物件慢慢硬了起来，赵亚楠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表情，温柔的声音说：“老公，我就知道，这段日子不见，你一定是想我了，你知道吗？我也是想你想的快受不了了，咱们进屋好吗？” …… 陈大龙休养这段期间，普安市官场比市委书记市长还要忙的人有两位。 一位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因为迫于各方压力，他不得不亲自加班加点督促下属侦查案情。另一位则是市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韦光荣。 那天参加完市委书记刘国安紧急召开的市委会议后，韦光荣的心里感觉到非常紧张，他原本就知道事情会闹大，却没想到会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次也真是不凑巧，安排的人不仅没能要了陈大龙的命，反而误杀了一个王晓文秘书长？这让韦光荣心里相当不是滋味，难不成这陈大龙当真有老天庇佑？ 原本以为，这个案子出来后轰动几天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又恰好出了人命官司？这下倒是热闹了！连省厅的领导都对普安市的整体治安环境关注起来，轰轰烈烈在全市开展的打黑行动差点搅的全市鸡犬不宁。 会议结束后，一回到开发区的办公室，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胡嘉伟：“胡主任，你现在在哪里？” “在办公室，有事吗？” 胡嘉伟上次托上了省里环保厅长的关系后，在厅长的亲自给市领导打招呼下，免予处分被安排到了一个不甚重要的领导位置上。 韦光荣没好气道：“今天上午开常委扩大会议了，听刘国安的口气，只怕这件事还有继续放大的可能，现在全市都在监控抓捕嫌疑人。” “这才真是没吃到鱼，却还惹得一声腥。”胡嘉伟有些抱怨的口气说，本来也很希望把陈大龙弄死，那么就是一了百了，谁知道现在是这个结局？ 韦光荣急切道：“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上次办事的两个人现在安全吗？” “事情办完后，当晚就送到省城坐飞机走了，怎么？难道出了什么问题？”胡嘉伟问。 “那倒没有，只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最好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只要他们安全，咱们就安全，他们出事的话，我们谁也逃不了。” “放心吧韦书记，我又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再说，那个陈大龙得罪人很多，没人会怀疑我们的。”胡嘉伟颇有信心道。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大话？你给我听好了，我会跟公安局内部的人联系，一旦那两人露出什么马脚来，咱们赶紧想办法灭口，这种事情可都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小心，掉下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脑袋。” 胡嘉伟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已经出了一条人命了，听韦光荣的意思，要是事情不顺利的话，还得再出两条人命？ “行，我提前做好准备吧。”胡嘉伟的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打鼓。 第924章报应（二） 害人的事情做多了，他心里总是有心理阴影的，上次安排的两个人，原本目标是针对陈大龙的，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却害死了无辜的王晓文副秘书长。 他跟王晓文是老同学的关系，每每想起参加王晓文追悼会的时候，孤儿寡母那撕心裂肺的伤心模样，他心里就有些打寒颤，狗日的，这真是作孽呀！ 胡嘉伟心里把这笔账算到了陈大龙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混蛋，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总有一天，必须要让这家伙遭到报应！ 对陈大龙下手的事情，是韦光荣指使胡嘉伟干的。 韦光荣私底下一直没有停止对自弟弟韦光辉死因的调查，当所有的矛头都对准陈大龙的时候，韦光荣的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陈大龙血债血偿。 但是狡猾的韦光荣并不想亲手操作这件事，老狐狸一贯奉行躲在背后谋划一切，绝不亲自冲到一线，于是指示自己的心腹胡嘉伟，这位同样对陈大龙恨之入骨的下属来具体操作这件事。 胡嘉伟起初心里有些怯，毕竟陈大龙是市委副市长？可是韦光荣说，“只要陈大龙在普安市一天，就不会有胡嘉伟的出头之日”。 何况，这次雇凶杀人的费用全都由韦光荣一人承担，用别人钱办事，了却了自己的心头之恨，左右思虑了一番后，胡嘉伟最终还是决定同意操作这件事。 胡嘉伟有个老相好，就是为了帮胡嘉伟逃脱处分把身体给省里环保厅的秦厅长日的那位，女人以前混夜场的时候结识过几个黑道朋友。 于是，胡嘉伟通过老相好找了两个在本地不算是太有名气的黑社会混混，说好了，先付定金，事成之后立即付清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小混混答应的也很爽快，收下定金后，当即决定尽快把这件事给办了。 陈大龙出事的那天晚上，小混混事情办完后传来消息说，树林里黑乎乎的，反正是刺中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必定就是目标陈大龙，两人都被捅死了，事情也算是办成了，还多办了一个。 胡嘉伟听了这话心里自然相当高兴，赶紧把剩余的钱款付清了，高高兴兴的打发两个混混上了飞机，远远的避开了这是非之地。 去没想到，第二天传出来的消息却是一死一伤？死的人偏偏不是副市长陈大龙，这让胡嘉伟气的差点把办公桌给捶烂了。 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把实情向主子韦光荣做了汇报。 好在韦光荣也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反而劝他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要往前看，好好的筹划一下，如何应对以后的事情才是正题，即使陈大龙这次侥幸没死，相信他也被吓破了胆。” 胡嘉伟心里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形下，局面对韦光荣和自己来说相当的不利，只要自己雇佣的两个混混稍一露头被警察给控制了，只怕就是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胡嘉伟的小青人虽然以前干过鸡，却是鸡女中的孔雀女，绰号，大萝莉。这女人虽然年纪早已过了三十，可是一张粉嫩的少女脸蛋看上去依旧是水嫩的能掐出水来，也算得上是驻颜有术。 大萝莉这些年来在胡嘉伟的照应下，不停的招募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提供给各大夜总会，从一个前台鸡女的身份慢慢的转变成了老鸨，赚的钱比以前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后来，胡嘉伟安排她到了单位上班，就把生意交给下面的人打理，除非是一些生意上用得上的关系户，大部分的客人，她是不会亲自出面接待的。 普安市开展扫黄打黑风暴的时候，因为手下的小姐太多，难免把她给牵连出来，因此，大萝莉也在这次的扫黄打黑风暴中被抓进了公安局。 别的卖淫女进了公安局后都吓的浑身哆嗦，低头弯腰的不敢多看警察一眼，可是大萝莉的表现却相当镇定自若。 她甚至还跟主动警察开玩笑说，“公安局每年都会搞一些类似的活动，到最后还不是罚款放人，既然如此，就直接让大家把罚款交了也就行了，何必还要兴师动众的来这么一回？大家都累的慌。” 大萝莉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刑警队的张大队长路过，瞧着这女人看起来跟别的鸡女有些不同，于是吩咐手下人把女人带过来，问几句话。 刑警队长的办公室里，大萝莉被带进来，张队长正襟危坐审讯口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大萝莉不屑眼神看了张队长一眼，抖着一条腿对张队长说：“警察同志，我们的身份证不是都被你给没收了吗？何必还要装腔作势的问我们名字？再说，我可是不做多年了，也是有单位的人，这样做是不是不讲人情啊！” 张大队长瞧着这女人对警察问话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俨然一副老手模样，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以前被抓过？” 大萝莉居然笑了，那神情俨然跟老朋友在咖啡厅聊天似的，不仅没有显露出半点紧张，反而挺悠闲自在。 “你以为公安局是商场呢？没事我就来逛逛？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警察多事，请我都不会到这鬼地方来，说吧，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着多年办理刑侦案件的经验直觉，张队长感觉这女人似乎不简单，她的身上一定有故事。 起初张队长是怀疑这女人很有可能跟吸毒或者是黑社会团体之类的案件有关，因此关照底下人把女人单独关起来，好好的审一下。 却没想到，从女人嘴里审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张队长的意料之外。 大萝莉没想到自己会被单独关到审讯室问话，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定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扫黄的行动，到最后都是缴清罚款就放人，鲜少有把某个单独个人关起来审讯的，怎么这次居然如此慎重？” 想到自己曾经干下的一些缺德事，大萝莉的脸上露出几分慌张的神情来，经验丰富的刑侦干警立即从大萝莉的表情变化上看出了端倪。 警察问大萝莉：“你除了组织妇女卖荫之外，还干下了什么违法的勾当？” “没有！”大萝莉回答斩钉截铁。 “既然把你安排到审讯室单独问话，这就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到底要不要珍惜，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警察惯性展开对大萝莉循循善诱心理攻势。 大萝莉却对这一套问话程序见怪不怪：“笑话！我有什么需要坦白从宽的？底下的姑娘们都是自愿干这行的，就算是我不当她们的老鸨，也还会有其他人来做，再说了，你们人也抓了，场子也封了，还想怎么样？” 大萝莉故意虚张声势的口气给自己壮胆，眼神里却露出了难以遮掩的怯意。 警察故意道：“你明知道我们问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还能有什么事？”大萝莉看向警察的眼神露出明显游幻，这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警察趁热打铁：“那就要看你到底想不想要戴罪立功了？” “我什么都没干，哪有什么需要戴罪立功的？”大萝莉嘴里说着硬气话，说话声音却越来越低。 经验丰富的审讯人员此时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大萝莉，逼的大萝莉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心里终于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 大萝莉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帮老相好胡嘉伟找了黑道上的人干下的大案子，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上次帮老青人胡嘉伟联络的杀人交易已经暴露了？” 大萝莉在心里仔细的盘旋了一番后，感觉这件事泄密的可能性不大，她是亲眼瞧着两人事成后拿钱走人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公安给抓到？ “我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头脑中思索片刻的大萝莉再次恢复之前强硬态度。 警察锲而不舍，假话当真话说：“如果你不说，别人说了，可就算不得你立功了，希望你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两位审讯的警察也是按照张队长的揣测，估着这女人很有可能跟娱乐场所有些贩毒之类的案件有关，所以才会用这样的套话来应付她。 “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自己做的足够隐蔽就没有人知情，既然已经找你谈话了，必定是掌握了一些东西，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单独审讯你呢？” 大萝莉尽管在社会上床荡了这些年，也算是积累了一些江湖经验，可毕竟没有被公安如此严格审讯的经历，几句话问下来，紧张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审讯的警察看出大萝莉心里的紧张，赶紧乘胜追击，跟她讲了一大堆关于国家法律法规中的一些立功政策，希望大萝莉能够早日醒悟。 审讯工作进行到半夜的时候，大萝莉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她不仅交代了关于自己近些年组织卖荫的一些犯罪事实，而且还交代了另一个相当重要的情况，关于原市经济开发区副主任胡嘉伟买凶对市委常委副市长报复杀人的事实。 第925章报应（三） ……两名审讯的警察听到这份供述的时候，心里也是大吃一惊，狗日的，这才真是瞎猫撞到了死老鼠！这才是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跑断了腿没有结果，就这么不抱希望的审问却得到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没想到今天的审讯工作居然有了如此意外重大收获？两名警察不得不佩服张大队长的火眼金睛了。 居然从这女人的诸多表现看出女人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事实证明，张大队长的第六感是相当正确的，能从这女人嘴里得到如此重大案件线索对于办案的警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情况很快汇报到上级领导那里，整个普安市公安局的中高层领导都兴奋起来。 省厅对于市委领导中一死一伤的恶性案件相当的重视，就差要普安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余局长立下破案的最后期限军令状了，现在居然在无意中发现如此重大的线索？这对于所有关心此案的各位领导来说，都无异于打了一针兴奋剂！ 余局长当即发出紧急指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控制胡嘉伟！” 市公安局的刑警队副队长姓刘，此人是韦光荣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当听说陈大龙的案子已经确认背后的主谋居然是胡嘉伟的时候，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胡嘉伟是韦光荣的人？现在胡嘉伟涉及买凶杀人，那么韦光荣呢？他是否置身事外？” 到底如何，是需要证据的，思来想去，刘副队长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任务布置的会议一结束，立即打了个电话给韦光荣。 “老领导，有件事想要向您汇报一下。” “说吧，我听着。” 最近一段时间，韦光荣对于公安方面传来的每一个信息都相当重视。 “刚才局里召开了紧急会议，已经有证人证明，陈大龙副市长和王晓文副秘书长一伤一死的案子是由胡嘉伟幕后主谋，现在刑警队的人立即出发去对胡嘉伟实行抓捕，他是你的曾经下属，不知道最近有没有联系？” “是吗？那，抓捕胡嘉伟的警察已经出发了吗？”韦光荣在电话里说话的声调陡然变了腔。 从韦光荣突然紧张的说话口气中，刘副队长感觉到一丝异常，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韦光荣提出的问题，而是低声问道：“韦主任，这件事跟您有牵连吗？” 刘副队长不愿意把一些话说的过于直白，但是他相信韦光荣心里应该明白自己问话的意思。 “怎么会呢？”韦光荣矢口否认，只是说话的语气并不坚定。 听韦光荣这么说，刘副队长只能应付道：“只要这件事跟老领导没什么关系就好，毕竟现在省市都很关心，谁要是牵扯上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是关心，不过以后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向老领导汇报。” “多谢你了，小刘，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吗，上次出差给你带点礼物，你什么时候拿过去。” “谢谢了！” “都是自己人，谈什么感谢，我可是要谢谢你！” 韦光荣的话只有几个字，却包含着千言万语的感觉，刘副队长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平静的，心里却也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这样做对吗？身为警察却向有可能涉案的老领导泄露侦破案情绝密消息？”刘副队长在心里纠结了好大一会。 可他转念又想，“毕竟韦光荣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老领导遇到大事的节骨眼上正好用得上自己，要是不报恩还有点做人的良心吗？” 眼看就要大祸临头，当事人胡嘉伟却一无所知。 当市公安局刑警队正在集合出发准备抓捕胡嘉伟的时候，这厮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平静安稳在梦乡里遨游。 最近一段时间，胡嘉伟总是做噩梦，一会梦见自己被抓了，一会又梦见自己拿把刀跟陈大龙决斗，梦里的一些情情景常常压迫的他时候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种涉及人命的事情，他也是头一回干。 以前，他在开发区当副主任的时候，经常跟一把手韦光荣混黑道的弟弟韦光辉在一块喝酒，那会坐在一旁也会经常听到韦光辉和他的手下得力干将二麻子毫不隐瞒当桌不避嫌说起曾经接下的一些黑道生意。 不管是绑架也好，还是敲诈勒索也罢，到了这些人嘴里，简直就跟吃饭喝酒一样平常，尤其是韦光辉手下的那个二麻子，一谈到做生意的时候，遇上黑吃黑的勾当，立马就情绪上来，讲的眉飞色舞。 二麻子最喜欢吹嘘的是一段他和手下一个小弟空手套白狼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前两年的一个临近春节的夜里，二麻子因为犯下了案子，带着一个小弟在佳木斯市的一个偏僻旅馆里避风头。因为手头的钱快要用光了，又不敢随便跟任何人联系，于是想了个尽快来钱的办法。 他们先在旅馆附近转悠了几圈后，找了个合适的地点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到把出租车骗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后，二麻子拿出准备好的道具架在出租车司机的脖子上。 恐吓他，“现在就拿五万块来，否则的话就卸掉你的胳膊和大腿。”出租车司机见遇上了抢劫的，赶紧哀求说，“自己没钱，身上只有当天的营业款。” 经验丰富的二麻子立即拿出手机让出租车司机跟家人联系，并且威胁说，“只要敢说漏了一个字，立即要了他的命。” 出租车司机在恐惧之下，只好跟家人联系，往二麻子提供的几个银行卡中汇款几万块。 事情办成后，二麻子和手下把出租车司机给捆了扔在半道上，然后自己开车回到市区先把钱给取了，再把车子也扔了，继续跑路。 二麻子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痛快的一笔生意，轻而易举的就得了几万块，其实他和手下那晚实在是连交房费的钱都没了，才会冒险来这么一招，却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顺利。” 瞧着当时二麻子讲话时那副得意的神情，胡嘉伟心里常常会暗自感慨，“现在这年头，什么样的人能发大财？什么样的人能当高官？这都是没有固定规则的事情？” 就像是二麻子，在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犯下了大大小小多少案子？还不是一样跟自己坐在一块花天酒地，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什么狗屁法律？法律就是拿来约束老百姓的工具罢了，对于有钱有地位，包括这些常年在道上混，对警察的那些伎俩熟透于心几进宫重犯来说，法律简直就是一纸空文。 这里必须提到某省的张爱国案。 此案是近年来最典型的一个普通老百姓冤案代表，在法律面前，太多的普通老百姓其实是没有发言权的，难怪曾经有律师也这样说，“中国之大，没有最冤，只有更冤！” 2010年1月28日，某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黑老大张爱国”死缓。 消息出来后，当地的老百姓对于张爱国一晚之间变成了“黑老大”大惑不解？甚至，村里的妇女都说：张爱国是黑老大？我们怎么不害怕他呢？他惹我，我都敢给他两耳光子？还有人说，张爱国，连个鸡都不敢杀呀！ 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黑老大是怎么诞生的呢？ 原来，张爱国多年前幸运的承包了当地村里的一个铁矿，那是不值钱的铁矿在几年后几乎成了一座金山，于是当地公安局的领导非要入股，张爱国没有答应。 于是，这位在当地出了名的好脾气，善良本分老实的铁矿承包商张爱国同志莫名其妙的在一晚之间成为了倒霉的“黑老大。” 张爱国案，不是传说，不是评书，是一个真人真事的故事！！！ 张爱国案的辩护律师已经把对于案子的申辩材料不停的向中纪委等部门反应，尽管收效甚微，却总是还有一线希望。 对于张爱国案件的判决，最可笑的一点是，这位“黑老大”居然在“身负一条人命”的前提下，被判处了死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杀了人，却还是被判处死缓呢？我们先看看“黑老大”张爱国涉及的命案。 命案是张爱国的侄儿张志吉所谓的杀人案。 这起命案是早已经生效判决的旧案件，所谓的张爱国“涉黑”案件发生后，公安部门又炒了回锅肉。以遗漏被告人为由要求高院撤销原判重审。 于是，张爱国身上有了一条“人命案子”。张爱国这个倒霉的“黑老大”，始终搞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黑老大？却已经在牢里呆了四年！！！ 有人说，中国的立法机制在逐渐的健全起来，所以法制社会的日子就快要到来了。这样的说法骗骗一些愚昧的老百姓还行，稍微有些头脑的人，谁能真正从内心相信这种说辞呢？ 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在法律面前是最弱势的群体，而那些手里握有特权的人，哪一天把法律两个字放在眼里？ 作家韩寒的某文章中披露，“坐着朋友的特权车在长安街上随便掉头，交警不仅不处罚，还点头问好吗？” 这只是负责交通安全的交警大庭广众之下的违规向特权人物献媚讨好行为，那么刑警呢？缉毒警呢？特警呢？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向这些特权人物点头问好吗？ 有些问题不能往深处想，否则的话，人的思想容易走岔子…… 再说回到胡嘉伟此人。 胡嘉伟从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小办事员，变成有今天这样高高在上的我领导地位，全都靠着韦光辉的哥哥韦光荣的赏识。 第926章报应（四） 原本一个普通的官场小人物胡嘉伟，直到进了某个圈子后，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之前自己信奉的一些关于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干事的观念是那么的可笑？ 这年头，有几个领导干部是因为老老实实干事被提拔上来的？每次陪着韦光荣在酒桌上喝酒的时候，胡嘉伟听领导随随便便端着酒杯表态要提拔谁？处分谁？隔几天领导会议上全部成了现实，他心里暗暗诧异之余也窃喜。 亏得自己幸运进了领导身边的小圈子！ 自从胡嘉伟领悟韦光荣的旨意犯下了重罪后，其实心里一直心神不宁经常做噩梦，心底里不自觉总是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发出抓捕他指令的当晚，半夜三更，胡嘉伟又从噩梦中惊醒。刚刚他做的梦实在是太吓人了！ 居然梦见自己落入了老虎的嘴里？瞧着老虎撕咬自己胳膊腿脚的时候，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把胡嘉伟吓的浑身冷汗。 胡嘉伟刚打开灯擦擦汗平复一下情绪，突然，放在柜上的手机铃声“叮铃铃”清脆响起，刚从噩梦中惊醒的胡嘉伟立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二麻子的电话号码。 “半夜三更的，不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胡嘉伟自言自语，赶紧把手机贴近耳边低声问道，“有事吗？” “韦主任让我通知你，马上到老地方来一下。”手机里传来二麻子熟悉低沉腔调。 “这半夜三更的有什么急事？天亮不行吗？”胡嘉伟有些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看了一眼窗外黑洞洞的一片不乐意道。 “韦主任找你，十万火急，要不你自己亲自给韦主任打电话说一声？”二麻子摆出一副“我也不过是个传话筒”的态度。 胡嘉伟没办法了，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老领导韦光荣对着干？嘴里勉强应允道：“哦，那我马上过去吧。” 放下电话后，胡嘉伟立即穿衣，老婆睡眼惺忪的瞧着胡嘉伟麻溜的套好衣服，忍不住奇怪地问道：“老胡，你这大半夜的，要上哪去啊？” “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我一会就回来。” 老婆很不高兴埋怨口气说：“狗日的，经常这样半夜出去，明天天亮再去不行吗？这样半夜三更穷折腾，还让不让人活了？” 面对老婆的埋怨，胡嘉伟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对老婆抱歉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这不是领导找有事？你以为我想半夜三更的出门呢？外头零下好几度？” 老婆又抱怨起了领导：“这狗日的领导也忒不靠谱了！这种时候找下属有事？再说，你也不在开发区了，还有哪个领导能够指挥你？” “不在开发区，人家也是老领导，没有大树罩着乘荫凉日子能好过？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 胡嘉伟在老婆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后，转身蹑手蹑脚的下楼，生怕自己发出的动静，惊扰了家人的好梦，拎着一双皮鞋特意站到门外才套上。 胡嘉伟下楼后，启动车辆往东区的某个茶馆方向驶去，那茶馆原本是韦光辉手下的一个产业，自从韦光辉出事后，一直是二麻子接手经营。 那里是自己和二麻子等人经常喝酒聊天聚会的地方，也是韦光荣经常带着小圈子里下属娱乐休闲的地方，因此二麻子刚才一说东边的老地方，他立即就明白过来。 胡嘉伟驱车到达茶馆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天色灰蒙蒙的，整个天地之间像是刚刚下了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城市。 他刚把车子停稳在茶馆门外的停车场，就瞧见二麻子领着一个小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兄弟，一大早的，这么着急叫我出来，出什么事了？”胡嘉伟笑眯眯主动迎上去招呼。 “我也不清楚，韦主任让咱们一道过去去他那里一趟，要不，你坐我们的车，咱们一道走，这样也方便。”二麻子脸色平静回答道。 胡嘉伟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自己家的住处距离韦主任的别墅距离较近些，既然是韦光荣叫自己和二麻子一道过去，二麻子为什么又要让自己从茶馆绕一圈呢？ 似乎是看出了胡嘉伟心里的疑惑，二麻子笑嘻嘻的上来拍了一下胡嘉伟的肩膀解释说：“原本韦主任说要过来的，可是刚才又改变主意了，打电话过来让咱两人一道去他住处，谁让他是老大，我们只能听他的！” “哦，原来是这样。” 胡嘉伟轻易就相信了二麻子的解释，毕竟胡嘉伟做梦也不会想到老领导韦光荣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他始终认为自己是韦光荣最信任最贴心的下属，是与他荣辱与共的自己人。 成也萧何败萧何。 胡嘉伟做梦也没想到，今晚一通电话居然让他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当晚，胡嘉伟听话上了二麻子的车，二麻子带来的小弟在前头开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二麻子和胡嘉伟两人。 汽车慢慢的启动起来，二麻子猛然叹了一口气对胡嘉伟说：“兄弟，咱们认识有五年了吧？” 胡嘉伟随口应了一句：“差不多吧，那会你刚从南方犯了案子回来避祸，还是我给你安排的住处，躲在那边一个多月才敢出来，一混这么多年下来了。” 二麻子依旧是大发感慨的口气说：“是啊，我这辈子多亏了韦光荣和韦光辉兄弟俩帮衬着，否则，不知道现在躲在哪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受苦呢？你知道吗？韦光辉对我可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是吗？这一段倒是没听你提起过。”胡嘉伟来了兴致。 二麻子冲他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勉强笑了一下说：“嗨！一言难尽啊！那会年轻，迷上了一个姑娘，可是人家是黑老大包养的女人，在南方那会，心里跟是着了魔怔似的，除了那姑娘没别的心思，所以干了件蠢事，把人家姑娘给强了。” 二麻子重新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口气平淡的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后来呢？”胡嘉伟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二麻子轻轻的摇头说，“一个没什么实力的小混混，动了黑老大的女人，你说还能有什么后来？瞧见我这条腿没有？” 二麻子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残疾的右腿：“就是在那会被打断的。” 胡嘉伟庆幸口气：“还好，那黑老大没要了你的命。” 二麻子一副不堪回首当年的神情：“当时，已经把枪口对准脑袋了，是韦光辉出面救了我。” 胡嘉伟奇怪问：“黑老大怎么会这么给韦光辉面子？” 二麻子摇头：“不是给韦光辉面子，是给钱的面子，韦光辉当初为了救我，花了一千万，那是他当时所有的家当。” “为了一个女人花一千万，的确是有些多了？”胡嘉伟总结道。 车后排座光线昏暗，深色的汽车遮阳膜挡住车外路灯透进来的光线，让后座两人尽管彼此紧挨坐在一起却也看不清各自表情。 胡嘉伟听见二麻子又重重叹了口气说：“兄弟，我欠韦光辉的太多，所有我只能用我这辈子来报恩！现在韦光辉死了，韦主任是韦光辉的亲哥哥，他说的话我不能不听。” 胡嘉伟正准备笑眯眯的说一句，“我也是一样的，韦主任对我有恩，所有他的话我不能不听”，还没开口，突然瞧见车窗外的风景似乎有些不对头。 “明明是去韦光荣的住处，怎么车子居然开到郊外来了？”还没等胡嘉伟发出疑问，二麻子口中说了句，“对不住了，兄弟！”手里却多了一根索命的绳索快速直接套在了胡嘉伟的脖颈上。 开车的兄弟迅疾停车钻进后座，打开后车门钻进来，帮忙死死的控制住胡嘉伟的两只手，两人合力把胡嘉伟往黄泉路上推去。 “为——什——么——？”这是胡嘉伟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没有人给他一个标准答案，这世上有的人原本如此，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偏巧对那个被胡嘉伟视若重生般恩人的韦光荣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主。杀人灭口，那是官员常用的招数，就说国人皆知的令计划独子令谷的“法拉利事件”。令计划想替独子令谷之事掩盖过去，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法拉利事件，是改变他一生的转折点，如果在法拉利事件出了之后，令计划能泰然去面对，向组织交代自己之前的过错，可能结局就不太一样了。因为对世上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各有缺点，有些错能及时改正，还可以弥补过来。但目前对中国的贪官来讲，大多数是一错再错，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对于令计划被调查，源头是他的独子令谷的一起“法拉利”车祸，有很多人质疑是人为，而有关这声音在民间传的是越来越利害。为此，要想平息这样的质疑，中纪委早点把“法拉利”事故的源由讲清楚，到时，民间的质疑便自动消停了。 而与令谷一起出车祸的两名女子身份疑被网友揭露出来，一位是青海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女儿名叫扎西卓玛，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另一位藏族姑娘亦来自青海藏区，名叫杨吉，毕业于政法大学，杨吉在政法大学读书时就是大学公认的校花，长得出众。事发后，连当时死亡的驾驶员三人，一同被送往医院，青海省公安厅副厅长女儿扎西卓玛算是幸运，伤及腹部，肚破肠流，治愈后返回青海疗养了。而杨吉伤得比较严重，失去两腿外，腰以下全部瘫痪了，在北京接受治疗期间，她开始感到寂寞，就常给朋友们发短信，聊到车祸的事。但一个月后，杨吉突然感到不舒服，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杨吉昏睡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之后的很多事实媒体都有报道。 当韦光荣安排他处理相关事宜时，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怜的胡嘉伟指望着韦光荣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对下属付出几分真情意，简直无异于与虎谋皮。 几乎就在二麻子解决胡嘉伟的同一时间，市公安局的刑警队张队长亲自带队赶到了胡嘉伟的家里。 胡嘉伟的车子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张队长的人就已经赶到了，瞧着一大帮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屋子里搜来搜去，胡嘉伟的老婆不由有些惊恐起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半夜私闯民宅，难道就没有法律了吗？”胡嘉伟老婆用棉被死死护住前大喊大叫。 张队长一眼看见卧室没有胡嘉伟的身影，心里不禁一凉，赶紧问女人：“胡嘉伟在哪里？” 女人见张队长身穿警服，心里立马明白对方身份，本能回答：“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出门去了。” 张队长立马回头对身边下属下令：“立即给我查胡嘉伟刚才接到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号码出来了，是个没有注册的号码，压根就找不到机主的任何信息。 第927章报应（五）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张队长气的恨不得当场跺脚骂娘，好不容易查到案件的重大线索，居然让重大犯罪嫌疑人在节骨眼上跑了？ 他有些懊丧的吩咐留下几个警察在现场继续蹲守，然后领着一帮声势浩大的队伍转头回了公安局，向一把手余局长汇报抓捕情况。 “什么？人跑了？”余局长气的把桌子差点给擂通了，“你们办的这叫什么事？这半夜三更的，胡嘉伟不在家里，难道还飞了不成？屋里屋外都仔细找过了？” “我们到的时候，他刚刚出门，根据他老婆的交代，他是在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后匆忙离开的。”张队长如实汇报。 “打电话给他的人到底是谁？你们查了没有？” “本市内的电话号码，没有登记过的。” “荒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重大的线索，居然把人给弄没了？给我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你们也得把胡嘉伟给我揪出来，还有，马上把胡嘉伟的老婆带过来，让她想一想究竟是谁打的电话！” 余局长冲着张大队长等人发了一通脾气，张大队长等人却一声也不敢吭。 这件事的确有些离谱，大家刚刚从一个发现破案重大线索兴奋的至高点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居然就遭到如此严重的挫败？ 紧接着，公安部门迅疾采取了诸多办法寻找胡嘉伟的行踪，根据对胡嘉伟的手机定位查找，发现胡嘉伟的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根据对周围群众的调查发现，胡嘉伟是在凌晨时分开着车子往城市东边方向去的，事隔十二个小时后，有人在普安市和湖州市的交界处发现了被丢弃的胡嘉伟车辆。 又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有群众在湖州市和普安市交界处不远的河里发现了一个中年男尸，张大队长亲自赶到现场，确认男尸正是胡嘉伟。 刚到手的重要线索就这样断了，到底是谁杀死了胡嘉伟？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一个大大的疑窦，“为什么胡嘉伟的死亡时间会这么凑巧？偏巧就是大萝莉刚刚交代了情况后不久公安局正准备对其实施抓捕的时候，胡嘉伟居然出事了？这摆明了是有人得到消息后，想要灭口。” 而胡嘉伟的老婆也不能说出那个电话是谁的，只说是领导的，那么是哪个领导就不知道了。 夜晚，刑警队的张队长手里拿着一支笔转来转去，他已经快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自从大萝莉交代了重要的案件线索，胡嘉伟又离奇突然丧命后，他的大脑就一直在紧张的运动着。 “到底该怎么办？胡嘉伟一死，整个案件的线索似乎一下子就断裂了，到底要从哪里重新下手寻找新的线索，那个在背后主谋此事的人到底是谁？”张队长脑子里无数问号在盘旋，“为什么胡嘉伟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逃走？并且很快被人灭口？这里头绝对有文章。” 正背着双手在办公室不自觉走来走去的张队长突然把手里的笔用力的一扔，冲着手下人说了一句：“马上再次提审大萝莉。” “是！” 几分钟的光景，大萝莉再次被带进了审讯室里，女人的表情是慌张的。 “警察大哥，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真的。” 警察神色平静对大萝莉说：“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大萝莉有些疑惑的看着审讯自己的警察：“什么事？” 警察说：“胡嘉伟死了，法医已经确定是非正常死亡，被人弄死的。” “啊？” 警察从大萝莉那惊恐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的确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大萝莉听了这个消息后，立马想到自己以前帮助胡嘉伟做下很多非法事情，心里隐藏了太多他的秘密，她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对方想要杜绝后患，那么下一个下黑手的对象会不会是自己？ 警察察言观色，故意放缓语调问道：“你跟胡嘉伟比较熟悉，跟我们说说，他平常都跟哪些人在一起，最近有没有结下什么仇家所以被人给杀了？” “怎么会？胡主任是个特别懂得为人处世的人呢，他怎么会结下什么仇家呢？除非……”大萝莉不假思索回答。 “除非什么？”审讯人员见大萝莉欲言又止，立即追问道。 “除非是二麻子惹上的麻烦，倒有可能连累他。”大萝莉终于还是把心里忌讳的人名说出来。 “二麻子？”两名负责审讯民警脸上不由自主同时愣怔了一下。 对于大萝莉口中的二麻子，普安市的诸多警察也算是耳熟，听说此人前些年在南方混，身上应该是背着一些案底的，却苦于没有事主作为原告不能对其进行绳之以法。 由于他本人经常行踪不定，大部分的时间并未在普安市出现，因此普安市的公安局刑警倒也没把他当成重点关注的对象。 大萝莉交代道：“二麻子混黑社会的，跟胡嘉伟经常一块称兄道弟的到我那休闲，我瞧着二麻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经常劝胡嘉伟离这种人远一点，省得哪天惹祸上身，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 “你的意思是，胡嘉伟出事，很有可能是受了二麻子牵连？” “按理说，除了二麻子，我没见他有其他混黑的朋友啊？二麻子整天在外头干的那些勾当多半是违法的，遇上了麻烦找胡嘉伟帮忙也是常有的事情，在道上混的人没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胡嘉伟只要是给二麻子提供了帮助，可不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坏人吗？” 听着大萝莉这样分析，似乎也有些道理，审讯的警察把这条线索简单的笔录了下来。在调查胡嘉伟死因的时候，警察们试图找到二麻子，却发现，二麻子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接连发生重大敏感政府官员死于非命的案件，让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因为这个案子每天坐卧不宁。 省厅和市委市政府的压力像是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可是案件调查至今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即便是上头不责怪他，作为市公安局长来说，他的威信和颜面也是要受损的。 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对于胡嘉伟死因的外围调查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余局长几乎有些心灰意冷。 这天，办公室门外响起了“咚咚”敲门声。 余局长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刑警大队的张队长，张队长作为此次事情侦破的领导，这么多天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也感到很是无奈，整个人状态同样不佳。 张队长一进门立正道：“余局长，我找您汇报点情况。” “先坐吧，是那件刺伤案件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余局长随手指了指办公室沙发位置。 瞧着张队长轻轻的摇摇头，余局长有些失望的伸手磨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颓丧的表情说：“张队长，这次的案子，上头盯的这么紧，我知道你们压力也很大，不过，这个案子的影响太大，如果不能早点破案的话，你我都难脱干系啊。案子要是再拖下去，不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认为我们无能！省里的领导也会认为我们无能！普通的老百姓更加的认为我们无能！那么我们公安部门的威信何在，老百姓养活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瞧着余局长对自己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气，张队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局长您现在的压力很大，今天我来找余局长，就是想要针对这个案子说两点看法，只不过，这只是代表我个人的观点。” 余局长听出张队长话里有话，鼓励道：“不要有什么顾忌，只要是对破案有益的，你尽管说，集思广益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办案子的时候尤其不能畏畏缩缩。” 张队长得到余局长的肯定，咳嗽了一声，放低了声音说：“余局长，这段时间我们把精力都放在侦破上，寻找谁是嫌疑人，却忘记了为什么出现我们刚知道消息就泄露的情况，我怀疑，咱们公安局内部有内鬼。” “内鬼？”余局长脸上的表情显出了几分惊讶来，“不至于吧，这点觉悟大家应该还是有的吧，毕竟都是多年的老公安了。” 余局长很难想象自己统辖的团队里出现内鬼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呢？当天会议室里参加研究抓捕胡嘉伟行动的中层干部大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万一要是真出现内鬼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张队长继续汇报道：“余局长，起初我也不敢这样想，毕竟都是同事，只不过最近几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我们刚开会研究过对胡嘉伟的抓捕方案，胡嘉伟居然半夜里从家里出去了，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什么消息的话，他为什么会半夜三更突然离开家呢？” 瞧着余局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张队长又说：“大萝莉刚刚交待出二麻子的问题来，我们要对二麻子采取措施，二麻子立即又失踪不见了，这也太反常了？如果没有人通报消息，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咱们公安局的部署做出反应来？” 余局长不得不承认刑警大队长说的有道理，冲他点头道：“听你这么一分析，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咱们公安局中层以上干部几十个，这些人到底谁才是泄露消息的人？这可不是能轻易确定下来的。” 第928章内奸（一） 张队长却信心十足道：“我最近经过排除，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怀疑对象。” 余局长不由又是一惊了，赶紧问道：“谁？” “刑警队的刘副队长。”张队长斩钉截铁回答。 余局长的脑子里浮现刘副队长那张老好人的笑脸，心里有些怀疑，怎么可能呢？刘副队长一向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公安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的政治素质应该过得硬才对？ 余局长问道：“你为什么确定就是刘副队长？有证据吗？” 张大队长神情极其严肃回答说：“起初抓捕胡嘉伟行动失败后，我倒是并没有怀疑到他，毕竟当天参加行动会议的人有二十多个，谁都有可能是泄密的人。可是，二麻子的问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两个参与审讯大萝莉的警察之外，只有我和刘副队长两人是知情的。参与审讯的两个警察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社会背景比较简单，而我自然也是要被排除在外的，利用排除法来确定的话，就只剩下刘副队长一个人的嫌疑最大，因此我特意找人悄悄的调查了一下刘副队长的手机通话记录。” 余局长心里一阵凉梭梭，此刻他顾不上某种情绪在心底泛滥，冲着张队长急切问道：“你查到了刘副队长跟胡嘉伟的通话记录？” “那倒没有，只不过，昨天会议结束后，刘副队长的通话记录中有一条是跟经济开发区主任韦光荣的通话。”张队长回答。 “经济开发区主任韦光荣？”余局长显然有些被绕糊涂了，“怎么又扯上韦光荣了？刘副队长打电话给韦光荣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张队长把此事掰开揉碎细细分析给余局长听：“您想，半夜三更的，刘副队长有什么要紧事要给韦光荣打电话呢？因为胡嘉伟是韦光荣的人，而刘副队长之前也是受过韦光荣恩惠的。因此可以推测出，很有可能刘副队长当时打这个电话，就是在向韦光荣请示，到底要不要给胡嘉伟通风报信？” 余局长听了半天，一切不过是张队长自己个人心理臆测而已，根本没证据嘛。他对张队长说：“你的推论倒也不无道理，只是没有证据，想要让人承认你的推断结果还有些牵强，再说，韦光荣怎么会参与这种人命案子，毕竟他是市委常委，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样的事情把？” 张队长坚决态度表示：“局长，我这是虽然是推断，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刘队长这段时间表现肯定不正常，我认为很有必要采取措施，但是，找什么由头采取措施？才是关键。” 余局长低头思忖了片刻，眼下凶杀案已然成了连环案，旧案未破新案又出，他早已一个头两个大巴不得案子早点破了求个心安，只要有任何一丁点破案契机，他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想好了再动手，一定要注意影响。”余局长终于表态支持张队长的破案思路。 张队长趁机请示：“我明白，我想要向您请示一下，如果同意，立即突审刘副队长，一定会有收获。” “突审刘副队长？” 余局长的态度有些犹豫，他可以支持张队长暗中对刘副队长进行调查，但就凭着张队长的一番推断就要审讯刘副队长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刘副队长毕竟也是在刑警队工作多年，他有足够的应付审讯的经验，一旦张队长的推断是错误的，只怕刘副队长必定会不肯善罢甘休，到那时再要收拾残局，只怕就有些难度了。 张队长看穿了余局长内心的纠结，冲着余局长笑笑说：“余局长，说起来，查清真相也是我这个刑警队长份内的事情。您是领导，说话做事的时候自然要多顾忌几分，可我这个当下属的，有时候即便是犯了点纪律错误那也是正常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为了这个案子，我就是做过了头，我也认了。” 张队长这么一说，余局长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张队长不过是想要演一出独角戏，不过是想给领导事先打声招呼，真的出事情了，也好有个退路。 下属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当领导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余局长对张队长的敬业精神显然相当感动，他对张队长表态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的很好，既然你认为对破案有好处，那么就大胆的去做吧。如果出问题，我帮助你兜着。毕竟我是局长，还有退路，大不了换个地方，可是你们都是地方的人，职务本来就低，如果在有什么错误，那就是没有退路了，所以你还是以我的指示名义去做吧！” 张队长感激冲着余局长立正敬礼，他心里明白，只要一把手余局长同意自己提出的破案思路，那么自己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放手大干一场了。 再说，刑警队的刘副队长这天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有个下属过来通知他，张队长请他到审讯室去一趟。 刘副队长问下属：“张队长没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让我通知您过去一趟。”下属回答。 “哦，行，你去吧。”刘副队长冲下属挥挥手。 挥手让下属离开后，刘副队长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起来，“这个时间段，张队长让他去审讯室干什么？不会是想要让他来审讯那个大萝莉吧？那个大萝莉已经交代出不少的问题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能够问出来？” 带着满腹的疑问，刘副队长来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是开着的，张队长正站在里面背对着门抽烟，有两个警察守在审讯室门口，瞧见刘副队长过来的时候，赶紧礼貌的点头问好。 “刘副队长好！” 刘副队长冲两名下属点点头算是回应，没有任何提放心的抬脚走进了审讯室，冲着张队长问：“张队长，您找我有事？” 刘副队长问话的时候，审讯室的铁门被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轻轻的关紧，刘副队长回头看了一眼，倒也没太在意，他以为必定是张队长要跟自己谈什么重要话题，所以提前有所交代吧。 “来了。” 张队长转过身来，手里的一根烟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烟蒂在冒火星，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后，走到审讯桌前，把手里还冒着烟的烟蒂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张队长两眼看着刘副队长问：“刘副队长，你还记得咱们在警校上学的时候，学校的校训吗？” “啊？” 刘副队长显然没想到张队长会突然问及这样一个无厘头的问题，脸上的表情不由显出几分诧异来，却还是回答道：“忠诚，为民，勤学，成才。” 张队长叹了口气说：“‘忠诚’就是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这是政法干警的政治本色；‘为民’，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维护人民合法权益，保障人民安居乐业是政法干警的宗旨理念；这两条你还记得吗？” 刘副队长听着张队长说话一副哀怨的语气，心里不由一凉，再看了一眼已经紧紧关闭的审讯室铁门，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队长，今天怎么想起跟我聊起这个话题来了？”刘副队长问。 “我是担心你已经把咱们当初从警察学院出来的时候，一心想要为老百姓多抓几个罪犯，保老百姓一方平安的愿望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张队长这句话说出口后，刘副队长整个人的脸色变成了灰白色。 在刑警队工作多年，他实在是太了解张队长的个性。张队长是个刑侦案件侦破工作的老手，曾经获得的国家级，省市级奖励数不胜数，在这样一位破案经验丰富的老手面前，自己只要露出蛛丝马迹来，就会立即无所遁形。 刘副队长旋即稳住心神应付：“我怎么会忘记呢？身为人民警察，该有的社会责任感和对事业的激情，还是应该一直保持的，否则，那就是人民的罪人。” 尽管刘副队长尽快调整好情绪和说话节奏，但是很明显，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连他自己都听出自己话语中没有多少底气。 张队长洪亮声音对刘副队长说：“说的很好，不过你做得如何，是不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你先在这里好好静一静，有些事情想透彻了，想清楚了之后，咱们再谈。” 张队长说完这句话，伸出一只手在刘副队长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后，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和遗憾，转身出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的门“啪嗒”一声从外面紧紧的锁上了，刘副队长一个人有些颓然的慢慢走到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的表情是呆滞的，心里活动却是相当的激烈。 他不知道张队长到底掌握了什么，居然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审讯室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任何信息来源，甚至连审讯的人都没有，就这么关着自己，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929章内奸（二） 原本心虚的刘副队长怀疑，“难道这个家伙已经知道了自己泄露消息的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啊？天知地知的事情，当事人韦光荣绝不可能外泄半句，他张队长凭什么了解秘密？” 这是一场高手之间的较量。一句话都不说，却胜似已经说了千万句话。 这也是关于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之间的心理素质的较量，安静的审讯室里，刘副队长表面平静，内心翻滚，审讯室的监控台前，张队长镇定自若，眉头却紧皱。 白天黑夜轮回转瞬之间。 当第三个白天过去，夜晚降临，周围所有的一切再次归于安静的时候，刘副队长终于对着审讯室监控镜头的方向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在公安局里工作了这些年，每一个审讯室的监控在哪个位置，刘副队长都是一清二楚的。 而他的心里也明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审讯室里，张大队长一定会在监控镜头前陪着自己，这就是合作几年的老伙伴内心的默契，熟识彼此所有的工作习惯和方式。 刘副队长心里终于政治觉悟占据上风，他一五一十向张队长说出自己了解相关实情。跟张队长猜测的一模一样，果然是刘副队长在抓捕胡嘉伟之前向韦光荣提前泄露了消息，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胡嘉伟为什么半夜突然逃走的原因？ “可是，胡嘉伟找人杀陈大龙，到底是不是老领导韦光荣主使呢？”一切的一切，现在只要能找到二麻子和两个曾经被胡嘉伟雇佣的混混，才有真相大白的可能。 又是一个迷蒙的清晨。 余局长刚进办公室，张队长就向他汇报了刘副队长已经交代的喜讯，这让余局长不由得对张队长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强将，真正专业能力过硬的人才啊！” 张队长汇报说：“余局长，如果这个案子牵涉到经济开发区的韦主任，那这案子的影响可就更大了，市委常委涉嫌参与买凶杀害另一个市委常委？这种新闻要是爆出来，咱们普安市可要在全国出大名了。” 余局长赶紧接口说：“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定要用极其慎重的态度对待这件案子，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啊，更不能让消息出去。” 张队长用力点头：“放心吧，余局长。” 余局长交代道：“咱们这段时间要注意韦光荣的行踪，防止他逃跑！” “是！” 张队长面露胜利在望的欣喜洪亮嗓门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普安市的宝姿酒店三楼豪华包间里，余局长做东，请了陈大龙和余丹丹等人吃饭。 “三哥今天是遇上什么喜事了吗？难得见你出回血啊。”余丹丹一进门，冲着余局长调侃起来。 心情很好的余局长笑眯眯对余丹丹说：“我是担心你整天吃你自己酒店里的菜吃腻了，所以带你到这里来换换口味。” 宝姿酒店原本是一家挂着私家菜馆招牌的小酒家，据说主厨就是酒店的老板，某宫廷御厨的传人，手艺相当的不错。 原本老板在北京一家大酒楼打工，手里的积蓄足够后，回到老家普安市开了一家自己的酒家，因为生意一直不错，酒家的规模也越来越大，现在的宝资酒店看上去已经小有规模了。 余丹丹不领情，冲着余局长白眼道：“自己的妹妹开酒店，还要到人家酒店吃饭？免费的酒菜不要，偏要找花钱的地方吃吗？你可真是有钱人。” 余丹丹早就听说过宝资酒店的特色菜相当不错，一直想要找机会尝尝，今晚余局长请客也算是让她总算找个借口有时间过来一趟，只是嘴里却不饶人。 “行了，反正我就是请你吃龙肉，你嘴上还是不说我的好。”余局长这句话一说出口，包间里其他几个人都配合着哈哈笑了起来。 包间里总共四个人，除了陈大龙和余丹丹之外，余局长还把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张队长也给带来了。 “陈副市长好！余经理好！” 张大队长显然对这样的应酬场面并不是很适应，整个人的坐姿拘谨，看上去更像是在参加某次案情讨论会。 余局长指着下属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安局鼎鼎有名的破案能手张队长，陈副市长上次遇到危险的案子，一直在他的手里调查着呢。” 陈大龙冲着张队长礼貌的点头问好后，立即抛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是吗？有什么线索吗？” 张队长冲着余局长看了一眼，那意思，“这案子还没有结果之前，有些话能说吗？毕竟这个可是涉及到案情保密的问题。” 余局长无所谓冲他一挥手：“陈副市长不是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张队长于是把案件侦破的具体情况向陈大龙简单的汇报了一遍，听到刘副队长半夜给韦光荣通风报信那一段，导致胡嘉伟抓捕失败二麻子失踪后，陈大龙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陈大龙问：“张队长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跟韦光荣有莫大的关系？” “没有证据的话，现在谁都不敢说，但是现在刘副队长把消息泄露给韦光荣后，的确造成胡嘉伟死亡，二麻子失踪的结果。”张队长严谨用词，有一说一。 余局长瞧着陈大龙若有所思的冲着张队长点头，赶紧笑眯眯的插话说：“我就知道，张队长亲自过来，肯定比我跟你说的详细。” 陈大龙听了这话，有些纳闷的看了余局长一眼，“按理说，案件没有侦破之前，这些案件的内情应该是对外保密的，为什么余局长今晚特意请自己吃了这顿饭，而且还让负责此案的张队长把案件的详情泄露给自己呢？” 他心里不禁怀疑，“这个余局长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也像刘副队长一样泄露消息，让自己派人去杀了韦光荣，操！这也是猪脑袋才这么处理问题？” 余丹丹在一旁插话道：“三哥，照你的意思，如果这件事真是韦光荣幕后主使的，只要韦光荣一天没被抓，陈副市长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余丹丹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大龙恍然大悟起来，或者这才是为余局长向自己透露消息的原因！于是，他把疑问的眼光转向了余局长。 果然，余局长坦诚道：“这也就是我和张队长今晚请陈副市长吃饭的主要目的了，有些话场面上不能说的，私底下说更加方便些。”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感动起来，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余丹丹居然先想到了？这女人对自己的确是有心的。 陈大龙假装轻松道：“嗨！你们也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我陈大龙的命倒也不是谁随便想要就能拿走的，既然今晚余局长难得请咱们喝顿酒，咱们还是先尽兴喝酒再说。” 余局长立马配合道：“我就喜欢你这痛快脾气，今晚这酒桌上没什么外人，都别麻烦服务员站在旁边斟酒了，直接拿酒瓶对尅吧。” “好！干杯！”张队长和余丹丹一起端起酒瓶。 “不对，是干酒瓶！”余丹丹补充道“哈哈哈……” 坐在余局长身边的张队长也被酒桌上轻松自由的气氛感染起来，原本作为下属有机会跟领导在私底下近距离接触就是一件相当难得的事情，现在眼瞧着余局长话里话外的都把自己当成圈内人看待，这让张队长多少有些兴奋。 即便是再怎么著名的破案能手，对于上司的赏识也还是非常看重的。 再说，张队长心里明白，余局长今天把自己引荐给了陈大龙副市长也算是有心，这位陈大龙副市长可是普安市政坛上最耀眼的政治新星，虽然岁数不大，但能量很大。 陈大龙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张队长不清楚，但是几年前市公安局的魏副局长在普安做副局长的说话，和陈大龙斗过几次都是失败告终，这些他亲眼看到的。 这顿酒，余局长是真的喝多了。 他的酒量不算大，哪里经得住余丹丹和陈大龙两个酒场高手左右劝酒？再加上张队长出于对领导的尊重，也敬他喝了好几杯，余局长今晚喝了一瓶多白酒，就差没当场趴下。 酒席结束的时候，张队长主动承担起了送余局长回住处的重任，余丹丹提议陪着陈大龙慢慢的散散步，消消酒气。 酒店处于闹市区，两人的司机又前后开车跟在后面，陈大龙左右看了看街上三五成群的晚归人，冲着余丹丹点点头同意陪她散步往回走。 晚风中寒意凛冽，乍从酒店那打着二十几度的空调房间里走出来，身穿套裙的余丹丹忍不住把自己的外套又稍稍拉紧了些。 “你冷吗？” 陈大龙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余丹丹披上，这是头一回吧，两人如此近距离的散步，陈大龙还做出了如此温馨的举动。 余丹丹披上外套，心里一阵温暖，抬眼看向陈大龙问道：“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陈大龙也转头看了余丹丹一眼，女人脸上今晚有精致的妆容，在这有些昏暗的路灯下，女人那张美丽的脸庞看起来似乎比往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 “这次你差点都没命了？”余丹丹说。 第930章内奸（三） “呵呵！一个人只要经历的多了，特别是经历那种生死之间的考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记得在普水县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可是一直也想办法想要了我的命呢？”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边说边冲着余丹丹挤眼笑了一下。 瞧着陈大龙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余丹丹的一颗心忍不住猛烈跳动起来。 “还说呢？那时候，你可真是够坏的！简直就是一个特级的流氓，害我在看守所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当时真的恨不得杀了你，不过你的命确实很大，蒋家五鬼那么厉害的人都对付不了你，后来湖州方面出手，我想你那次一定死定了，谁知道结果却发生那样的变化，让我很是不能接受，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你赢了，我有个问题一直问你，蒋家几个估计死的都是死在你的手里吧？” 提到这件事情，陈大龙赶紧矢口否认。 “余丹丹，你什么头脑，你看我有那个本事吗？这个事情不能胡说八道，我也是政府官员，也是政府的高级官员，如果按照你说的，蒋家兄弟要是全都栽在我的手里，那我不成了黑社会了吗？靠，要陷害我也不能如此的陷害。不过那个事情，依我看，一定是他们兄弟作恶多年，结下的仇家实在是数不胜数啊，我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对人家下那样的狠手呢？” 余丹丹听了这话，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当着自己的面，陈大龙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是什么好人，简直就是流氓。 余丹丹很是不赞同的口气说：“好人，你这样的人也是好人，我倒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好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还有普水的酒店害我损失那么大，我想想都是不甘心，每次想到这个事情，我就恨不得立即杀了你。” “不要如此的狠毒，我对那个事情后来考虑也是做的不是很妥当，所以我现在对你很好嘛。”陈大龙不置可否。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对我好，是在补偿我？” “也可以这么说吧。”夜色中，陈大龙坦诚道，“那时候到底才三十多岁，年轻气盛的，做事情往往更加冲动些，只想让人不爽，根本就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现在想来，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我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总是有些不应该的，好男不跟女斗，即使赢了，别人也是看不起的。” 余丹丹听不惯男人这番理论，不屑道：“切，最讨厌你们男人这套废话，姑娘怎么了？我不觉的自己比男人差多少，反之，我认为你们男人当中，不如女人的多了去了。” 瞧着余丹丹的脸上居然还真有了几分怒气，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好笑，“这女人的心情果真是六月天，说变就变。” 陈大龙转换话题说：“说真的，余丹丹，这几年，你变化很大的，现在手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有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尽快稳定下来。” 余丹丹的一颗心跳动的愈加厉害了，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伸手一磨，温度真是不低。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跟我谈这个？” 以守为攻的提问是保护自己的最简单方式，毕竟是个女人，尤其是像余丹丹这种聪明的女人，在谈到感情问题的时候，自我保护的想法会更多些。 陈大龙慨叹道：“唉！这次亲眼看到王晓文倒在我面前，我算是看明白了，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宿命到底是什么？这些年，咱们一路走到现在，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仅仅如此吗？”余丹丹看着陈大龙的眼神不由有些失望起来。 “我到了，要不要上去坐会。” 就在余丹丹抛出自己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时，陈大龙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站定了下来，冲着她发出了礼貌的邀请。 余丹丹听得出来，陈大龙刚才的邀请不过是场面话的应付罢了，这个时间段，自己一个未婚女人去他一个单身汉的房间干什么呢？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熟络到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不是吗？ 尽管余丹丹心里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陈大龙慢慢的聊聊，可是她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上去早点休息吧，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在去你那坐坐吧。” 聪明的余丹丹说出了两人都不会觉的尴尬的托辞，陈大龙顺理成章的跟她挥手告别，瞧着陈大龙那高大帅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幕里，余丹丹的心情从刚才的激动，兴奋，一下子跌落到冰点。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即便是自己没有说出口，他心里也该是明白的，难道不是吗？ 女人，不管是多有钱，多有成就的女人，在遇到情感纠葛的时候，一样是愁肠百结，思绪万千的，这是女人特有的本质。 这也是只有女人跟女人在一起才能完全了解的某种情愫，男人们是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极其矛盾又极其复杂的心态的。 上楼后的陈大龙站在自己住处的楼上阳台，看着楼下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余丹丹还在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呆。 猛抬头看见男人阳台上的身影好像在四处张望寻找什么，心里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自己的确是对他动了真感情的，难道他真就看不出来吗？” 这世上，太多事情可以作假，只有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真心的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看着对方的那种独有眼神，甚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会给人某种触动，陈大龙心里对余丹丹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他心里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去顾及其他。 聪明男人，在感情面前永远是最理智的动物！ 今晚在酒桌上，余局长和张队长泄露的消息让他证明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猜测，“这件事果然是韦光荣在背后搞鬼。” 既然对手已经出招了，自己岂能坐以待毙？ 余丹丹酒桌上的提醒并不是多余的，既然韦光荣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一次不成，保不准还会有第二次。陈大龙心里想着，“要想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对手撂倒，可是到底要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对韦光荣一招致命呢？” 当天晚上，陈大龙失眠了。 即便是被刺伤住院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不是不想睡，是真的睡不着，头脑中感觉乱糟糟的装了太多的东西，总想要理解清一个头绪出来，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缺口。 陈大龙躺卧在房间，手里拿着的却是线装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每一条已经被他翻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却还是没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 “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以逸待劳，围魏救赵……” 陈大龙的两只眼睛盯在了“借刀杀人”四个字上，他想起韦光荣这次明摆着借用了黑社会的力量来对付自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黑吃黑的勾当自己并不是没干过，只要谋划的好，韦光荣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主意打定后，陈大龙亲自打了个电话给湖州市的黑道老大蒋耀东，这几年，蒋耀东通过他的关系也算是赚取了不少好处，现在也该是蒋耀东报恩的时候了。 “陈副市长这么晚还在为人民服务啊？实在是太辛苦了。”蒋耀东说话一向是相当有分寸，从来都是挑好听地说。 “兄弟最近遇上点麻烦，不知道蒋老大听说了没有？”陈大龙字斟句酌。 “这么大的新闻，湖州市跟普安市距离这么近，我怎么能没听说呢？好在是有惊无险，陈副市长没事就好。” “蒋老大，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忙。” “陈副市长跟我说话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蒋耀东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放心，做兄弟的绝对不会为难蒋老大，你听我说……” …… 简单说完该说的话后，蒋耀东的态度相当积极，立马承诺道：“行，这件事交个我来办，最迟一个月，一定给你消息。” “那就有劳兄弟了。” “放心吧，有人敢跟我兄弟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蒋耀东过不去。” 陈大龙这一步算是走巧了，他拜托蒋耀东用黑道的路子帮自己的忙，偏巧二麻子现在就窝藏在湖州市内一狱友家中。 二麻子的朋友叫三毛，是蒋耀东手下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一个中层小头目，听说老大要找的人当中，有一个正是二麻子，二话不说把二麻子给供了出来。 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在这些混江湖的家伙眼里，能够获得老大的信任和赏识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老大做自己的衣食父母，连基本的生存都可能有问题，还谈什么兄弟朋友呢？ 二麻子当晚就被蒋耀东手下的人转交到了陈大龙手下涛哥手里。 二麻子最近一段时间窝藏在朋友家里，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昨晚上朋友三毛回来的时候，情绪很高，非要跟他喝两杯。 他也是有段日子没喝酒了，酒瘾一上来就有些喝多了，等到酒醒的时候，二麻子感觉自己浑身酸疼，脑袋也胀疼的厉害，慢慢的恢复了些许意识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二麻子仔细的看了一下自己所在之处，一个看起来像是储藏室的地方，墙壁四处空空，连个窗户都没有，二十多平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靠墙摆放着，头上还有一个电灯在放出亮光。 他挣扎着扭动身子往墙根坐过去，想让自己坐的稍微舒服些，等都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饿的有些头晕。 “有人吗？” 第931章内奸（四） 二麻子从喉咙里用力的喊出声音，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也明白，自己这次必定是遭人算计了，现在对方在暗，自己在明，首先要弄清楚是谁给自己下套再说，毕竟自己也是黑道上有点名气的，谁他妈的敢算计自己？也得有点道行才行。 外面传来两年轻人窃窃私语声：“好像是醒了，要不要通知上头？” “这时间段，头正忙着呢。” “那就等会再通知？” “发个短信吧，提醒一下也就行了。” “好。” 门外两人的交谈虽然没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可是二麻子的心里却一寒，因为这两个年轻人讲话的声音，很明显是操着一口普安市的方言，他心里暗暗思忖，“难道自己又回到了普安？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好事，那么自己怎么到这？” 他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在心里怀疑，“这不可能啊？自己好像是跟三毛喝酒的时候，喝醉了，之后就是……之后就不清楚了，之后醒过来就已经呆在这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说着普安口音话的人看在门口？” 二麻子想不通，身体有了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想要小解，可是两只手已经被捆的像是麻花，于是他只能扯着嗓子喊道：“外面的人听着，老子要上厕所，赶紧过来帮老子的手解开。”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听见没有？再不进来，老子可就要尿裤子上了。” “那你就尿裤子上吧。”外面传来几声轻笑。 看这情形，两人似乎压根就没准备过来开门帮他的忙，二麻子心里不由更加冰冷，他判断，“看样子，自己是落在仇家的手里了，否则的话，又怎么会这样孽待自己？” 二麻子后来说什么也就无人过来帮忙，更没有人过来帮助他解开什么绳子，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是下面确实很急，后来的结果就是果然是尿在了裤子上。 昨晚上喝的酒倒是好酒，可惜现在变成了另一种物质排泄出来的时候，味道可就有天壤之别了，最痛苦的是，二麻子把裤子给尿湿了，身上穿着带有尿骚味的湿裤子坐在水泥地上，相当的让人不舒服。 二麻子又饿又渴，他本想喊一句，跟门口守着的人要口水喝，仔细一想还是算了吧，别说要了对方也不会拿，就算是拿过来了，自己也没法喝。这种时候难道还指望着别人喂自己喝水？ 呆的时间久了，却又一直无人问津，二麻子的心里不由有些急躁起来，“这他妈的到底是那拨人对自己下手？是骡子是马也拉出来溜溜，反正现在自己是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妨来个痛快的。” 就在二麻子忍耐几乎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听打开门口有人称呼：“老大！” “人清醒没有？”一个中年男子浑厚声音在门外响起，二麻子迅疾在脑子里思索片刻，“没有，自己认识的道上熟人中没有此人。” 门口年轻人回答老大：“早就醒了。” 二麻子正饿的有些头晕的时候，猛然听到门口有动静，似乎是有人从高处的楼梯走下来，然后又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终于开了，从门缝里二麻子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到门口，“原来这里竟然是地下室，难怪会没有窗户？”二麻子在心里暗想。 “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被称为老大的中年男子蹲下身子在二麻子面前问道。 进来的正是涛哥，作为他能够亲自出面说明对此事情的重视，涛哥进来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尿骚味，他忍不住拿手掩了一下鼻翼。 “老子现在落在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老子面前演戏。”二麻子嘴里这样说着，两眼却上下仔细打量起进屋的中年男子。 这男人身穿一套看起来很上档次的高档休闲西装，内衬一件白衬衫，脚上的皮鞋锃光瓦亮，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在比较洁净的环境里行走的人。 “你是做老板的？”二麻子一眼就通过此人的穿戴大致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我是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自己干的缺德事给说出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要爽快些，这样大家都不麻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麻子心里并不拿男人的话当回事，一个看起来像是小白脸的家伙，见过什么江湖世面？居然还想要套自己的话，简直是白日做梦！ 涛哥一字一句认真道：“二麻子，我没时间跟你磨嘴皮，我现在提醒你，把韦光荣嘱咐你干的那些勾当一句句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的话，我保证你死的很难堪。” 二麻子心里一惊，想什么东西，老子在道上也不是一天，不吃这一套，态度强硬道：“你以为我二麻子这些年在道上是白混的？一句话就把我给吓住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把我给放出去，否则的话，只要我有一条命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二麻子冲着涛哥狠狠的瞪眼起誓。 涛哥不由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还真让陈副市长给猜对了，对付二麻子这种混黑道的老油子，不动点真格的，只怕是镇不住他。” 涛哥阴笑道：“二麻子，告诉你一个底，到了这里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那是要看你的合作态度，如果不合作，我想明天的太阳是如何升起的，又是如何的灿烂，又是如何的落下，你是肯定看不到的，对了，把那电锯子拿过来。” 很快，进来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个小型电锯。 涛哥接过电锯，在二麻子眼前晃了一下，产品说明介绍：“这电锯是新买的，还从来没用过，本来也没有准备用，毕竟那是很不人道的，既然不配合，很好，二麻子，如果用这电锯锯断你的一条腿，估计需要五分钟吗？” “你们敢！要知道这样做会对你带来很多麻烦”二麻子嘴里依旧强硬的叫嚣着，身体却忍不住往后又缩了缩。 “到了我这边，没什么敢不敢的！至于说麻烦，似乎暂时还没有人敢对我找麻烦，更必要说你这样一个小瘪三。” 涛哥冲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即伸手拿着电锯走到二麻子身边，蹲下来，用电锯对准了二麻子的脚踝部位。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真的对老子动手？老子跟你们拼了？”二麻子惊慌之下，用力的抬起脚来，对着手拿电锯的年轻人就是一脚踹下去，年轻人根本没有想到二麻子这个时候还敢耍阴，立即跌了个仰八叉。 “去，给我把他按住了！” 涛哥见此情景也有些动了怒，都已经是没牙的老虎了，居然还敢撒野？要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要得到消息，早就把他给弄死了。 这一回，涛哥亲自捡起地上的电锯，两个手下则死死的按住了二麻子的身体。 “再给你最后五秒钟考虑的机会，你要是还不肯说，那可就别怪我下狠手了，那么没有腿走出去，你也就不要活了。” “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等老子出去之后，操你们祖宗十八代！” 二麻子被紧紧控制住的身体拼命的扭动着，屈辱和恐惧已经让他整个人的状态变的有些崩溃起来。 “五、四、三、二、一！”涛哥一字一顿喊。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涛哥手里的电锯立即启动，往二麻子的小腿部位锯了下来，很快就接触到了皮肤，瞬间就有血花四溅。 “啊！老子说，老子说，快住手啊！” 二麻子那凄惨的叫声听起来感觉有些渗人，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的小空间里，回音很大，更让那声音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凄惨。 电锯已经在二麻子的小腿上锯下去三厘米的距离，血迹很快染红了二麻子身上的牛仔裤和周围的一小片范围，而此时的二麻子已经被吓的面如死灰，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桀骜和霸气，他总算是看清楚形势，“看来对方是要把自己向死里面整啊，根本就不怕自己是什么人。” 二麻子总算配合：“我说，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只求你们饶我一命吧。” 面对二麻子的乞求，涛哥并不多言，只是轻轻的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电锯交给一个手下拿着后，冲着二麻子严肃口气问道：“最近一阵子，你干过什么事情，统统都说出来，尤其是跟市开发区的韦光荣有关的，一定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如果不老实，我想今天我会把你的四个能活动的家伙一个一个的拿下来，到时候你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好，我交代。” 二麻子知道，这些人说的真的。 …… 二麻子的开口让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他不仅交代了这些年暗地里帮着韦光荣和韦光辉两兄弟干下了不少违法的勾当，还交代了胡嘉伟临死之前，跟他提及的安排杀害陈大龙副市长的两个凶手联系方式。 兵贵神速。 就在二麻子交代后的第二天，涛哥已经带着一群手下直奔两名凶手的藏身地，把两人秘密抓住后，带回了普安市。 手下人调查刺杀的事情的时候，陈大龙正在忙着一个重要的接待工作。 早上，周武给陈大龙打电话说，“一个省委组织部的朋友宫处长来普安有点事情，请陈大龙帮助接待一下”，周武这几天带队在外地考察，不在普安，接待的事情就只好请好兄弟陈大龙牵头。 朋友之托，陈大龙一向表现的很看重。再说，和组织部的人打交道谁都愿意，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宣传部经常犯错误，跟着外交部出国如散步，跟着民政部享福受照顾，跟着卫生部开刀做手术，跟着财政部花钱没有数。 组织部排在最前面，说明中国人最看重的也就是“进步”这个事情，谁在机关里混不想进步啊！只有进步了，才能把话说得更响亮，才能掌握更多的资源，才能使唤更多的人，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所以追求进步没有错。 第932章内奸（五） 一早他就让司机开车到了周武指定的锦江宾馆，那是湖州的地面，把房间到处看了一遍，一同陪着赶过来的普安市委钱副书记对陈大龙建议：“明天安排宫处长在普安玩一天？你看怎样？” 陈大龙点点头，问：“晚上怎么安排？” “大家就喝喝酒，如果愿意也可以按摩放松。” 陈大龙对钱副书记提出的简单安排方案表示同意，反正接待客人就这么回事，吃吃喝喝娱乐娱乐，眼下正是整风运动的风口浪尖上，搞的太花哨惹人注目反而不妥。 晚上六点，省委组织部的宫处长自己开车赶到锦江宾馆。 此人原来是王长安的手下，最近听说在考察准备推荐提拔为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倒也用不着介绍客气那一套。 钱副书记为什么听说消息后屁颠屁颠跟着陈大龙一块过来？这里头也是有原因的，据可靠消息说，宫处长现在还是处长，再过一个月成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真提拔当了领导可就没这么随便了，大家能哥们弟兄的称呼？ 一顿热热闹闹的接风晚宴过后，宫处长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既然是处理私事，别人也就不好跟着，也不能多呆，陈大龙把他送到小车边时，把王大鹏书记悄悄塞给他的大信封丢在了宫处长轿车的副驾驶位置。 王大鹏书记最近一直忙乎着提拔的心思，趁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过来，自然要抓紧机会巴结一下，陈大龙当时还掂了一下信封的重量，估计有二十万，心说，王大鹏够大方的！ 王大鹏和周武是亲戚，王大鹏提出的要求，陈大龙自然要搭把手。 宫处长瞧见陈大龙手里拿着的大信封，席间又听他提及王大鹏的事情，眼看着陈大龙把大信封扔进车里，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大家心照不宣，相互打着招呼就告辞了。 回到宾馆一看时间还早，九点四十。 刚进宾馆房间门，王大鹏过来了，一脸谄媚笑着问陈大龙：“宫处长走了？” 陈大龙回答：“他出去处理事情，明天估计还要在这里玩一天。” 王大鹏又问：“那现在咱们干什么？” 陈大龙正准备回答，还没开口，房间电话响了，一同进门的钱副书记抓起来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是女声，明白是小姐推销业务上门了。 “要三个，质量好的，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鲜。”钱副书记对着电话说。 几人是在湖州市的地盘上，胆子似乎大了些，钱副书记搁下电话道，“送货上门了，明天挑几个相貌出众的陪宫处长好好开心一下。” 陈大龙和王大鹏一笑，各自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联系好的四名伴游就到了宾馆外，王大鹏将四人全请进了房间，陈大龙和钱副书记看了，感觉很满意，这些女子个个看起来很清纯，谈吐不俗，一问才知道是大学的在校学生，利用星期天出来挣钱的。 几个大男人离开学校十多年了，现在又见到这些学妹，心里有种亲热感，说起学校生活，男人也好，女孩也罢，都有共同的语言，大家一会儿就热乎了。 八点半，宫处长到了楼下，钱副书记带了两个学生妹先过去，王大鹏坐陈大龙的车。 副驾驶上的学生妹是跟陈大龙的，长得很清秀，语言很少，不像跟王大鹏的那位，上车两人就抱在一起，急不可耐。 “怎么不说话？”陈大龙侧看了她一眼，感觉她长得有几分像赵亚楠，心里很有好感。 “你说嘛。”她好像很拘谨，但声音很清脆、亮丽，入耳很舒服。 “第一次出来？” 学生妹不易觉察的点点头，后座王大鹏和女子亲得吱吱的响，陈大龙笑道：“嗨，后面的注意影响。” 小妹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下。 “能告诉我姓什么吗？” “黄”，学生妹轻声回答。 “哦，小黄。”陈大龙一路逗着她说话，慢慢她也放开了。 “大哥贵姓啊？” “陆，叫我陆大哥就行。”陈大龙可不想和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随便的说了一个姓。 陈大龙发现，这姑娘趁着自己开车的时候，不时的盯着后视镜偷偷的看后王大鹏和那女子上演的色青片，脸上有丝红晕，好单纯，看年龄不过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到了山下，汽车直接开进了村子在空地上停下，找了一家农户，预定好，然后沿着山沟上去。 上山的路上，四个大男人，一人身边一个小妹，陈大龙落在最后，好在小黄腼腆，不像王大鹏跟身边的姑娘手挽着手，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陪宫处长来的这个山，号称小九华山，在这个平原地方也算得上是高山了，是首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著名的游览避暑胜地。 这里相传还是太上老君炼丹处。老子，名重耳，字伯阳，楚国苦县曲仁里人。 传说他母亲感流星而娠，先天地而生。其母怀他72年，剖开母亲左腋才降生人间，且面世就是个白头发，因此就叫了个“老子”。 其母适至李树下生他，他坠地就能讲话，指着李树说：“以此为我姓”。他耳朵有三个洞，目是重耳无轮（故名重耳又称聃）；史书上介绍，老子眉如北斗，色绿，中有紫毛，长五寸；目方瞳，绿筋贯之，有紫光；鼻双柱；口方，齿数六八一十四个，颐如方丘，颊似横垄…… 老子在历史传说中就是这么个神神奇奇的人，因此，他在周朝的国家图书馆“王城守藏室”里早早就当上了负责官员“柱下史”。 公元前520年，老子52岁时，周王朝内外交困，发生了争夺王位的内讧，守藏室的典籍全被王子朝等囊括到了楚国，诸侯国势力也愈来愈强大，觊觎（jiyu）朝廷。老子见周室日渐衰落，自己又无书可管了，只好离开王堀，静心炼丹养生。 老子对仕途失望后，精力专注地用在炼丹上。他砌了太极八卦炉，以乾、坤、离、震、艮、兑八方位，调动天、地、水、火、雷、山、风、泽、云灵性，运用内外相同的道理炼将起来。整整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揭炉时轰然一声，犹似地震，只见炉堂里进射出万道金光，直冲霄汉。老子自用一粒，顿时脱了凡骨，面露紫气。 老子上山时，为求心静，将所乘青牛栓在翠云峰旁一条峪谷之间。丹成后，老子用仙丹点化青牛，青牛也成了神牛。老子就洒脱地骑上青牛出函谷关，留下一部传世之作《道德径》。 小九华山不算是什么热门经典，因此生态环境保持的很好，原始森林，山花烂漫，溪流淙淙，鸟雀和鸣，人走在林间，颇有点出复归自然的感觉。 宫处长兴致很高，边走边回首指着山下的小村说道：“我上次在省里看了规划，这里马上要作为4a景区开发点，各位如果有兴趣，现在在这里买点房产，今后的升值潜力不可估量。” 几人都摇头表示没兴趣，陈大龙身边的学生妹脸上倒是露出诧异神情，八成是心里在猜疑，“之前不说几人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吗？怎么听说话像是政府官员？” 所谓游玩，不过爬山看花听水观林相而已，到了山腰就不想再爬了，各自分散活动，约定十一点聚齐下山。 陈大龙不明白钱副书记这样安排的用意，是要重新体会谈恋爱的感觉呢或是要搞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等其他几人纷纷钻进树林不见了，对小黄说道：“我们也走吧。” 小黄点点头，一路规规矩矩谈话，问了她的一些基本情况，感觉她的确是初次干这件事，应付起来有些紧张。 陈大龙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提过分要求的，咱们就这样说说话。” 小黄听了这话，红着脸低头，过一会儿说道：“陆大哥是好人，我听同学说……说……有些客人很不讲理，明明说好陪聊聊天却……” 陈大龙不想听女孩叹苦经，打断说：“我也是穷人家出来的，考上大学时连学费也交不起。” 女孩看看陈大龙，摇摇头说道：“不像。” “什么像不像的？事实就是这样。”陈大龙淡淡笑了一下。 走累了，坐下来休息，正闲聊着废话，宫处长过来了，见了陈大龙笑道：“你们也在啊？” 站起来，他对两人身边的小妹说道：“你们先去那边走走，我们要说几句话。” 两个学生妹听话乖乖走远，宫处长拉着陈大龙坐在凸出的高大平整大石块上，对陈大龙说道：“来，坐下说。” 陈大龙坐下，心里奇怪他居然这么主动？难道是王大鹏那二十万起到了作用？ 宫处长笑眯眯看向陈大龙道：“陈副市长最近进步很快嘛，现在已经是常委副市长了，再过几年市委书记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啊。” 陈大龙见宫处长说客套话，打着哈哈道：“还得靠领导多关心和栽培啊。” 第933章谁是胜利者（一） 宫处长哈哈大笑道：“哈哈……陈副市长，你就不要给我客气了，王长安副书记每次提到你都是尽力的夸奖，今天撇开工作关系，我们是兄弟，兄弟只见就不要说什么客套话。” 陈大龙有些受从若惊，连忙说：“宫处长，这个不敢当啊。” 宫处长笑笑，也不坚持，说道：“王长安对我说了你的情况，不是我夸你，的确从任何一方面来说，你都是个能干事，干实事的好干部，跟我说说看吧，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陈大龙感觉自己有点懵，愣了一下才回道：“谢谢宫处长关心，我对工作上的事一向是顺应形势吧。” 说完这句话，陈大龙突然想到王大鹏拜托帮忙的事，顺口问道：“宫处长，最近普安的领导班子会有大变动吗？” 宫处长摇摇头，“现在很难说。” 陈大龙开门见山问道：“如果想从县区委书记到市委或者市政府任职，宫处长有办法吗？” 宫处长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需要帮忙？” 陈大龙笑眯眯解释：“嗨！原来的一个老下属，也就是周武副市长的亲家，就是今天陪着我们的那个王大鹏书记？” “王大鹏书记？”宫处长默想了一会，“这人工作好像还是很有能力的，怎么？你想帮他活动？” 陈大龙坦率道：“宫处长如果有路子帮得上忙，就拜托帮一把，当然，这完全看宫处长方便不方便。” 宫处长对陈大龙也很坦承：“市一级的领导我可不敢打包票，必须要省委组织部一把手孙部长表态。” 陈大龙正想说“那不为难领导了”，宫处长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给他做工作，关键还是普安市的市委班子要推荐才行。” 此话一说，陈大龙心下当即明白，王大鹏提拔的事情有戏，赶紧回答道：“我明白。” 宫处长又说：“老弟既然开口了，我争取年底时到普安市走一趟。” “谢谢，谢谢宫处长。” 陈大龙没想到宫处长对自己提出的帮忙一事反应如此积极主动，心里不由暗自嘀咕，“周武结交的朋友果然也是同道中人，性格脾气一样爽快，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两人谈话气氛瞬间亲密了几分，又坐着聊了几句最近江南省官场种种动向后，宫处长像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唉，最近事儿比较多，单位的、家里的，都凑一块了，我那小子找了个女朋友留学了，他也闹着要出去，一直忙乎这事。” 陈大龙听出了他言中之意包含内容，顺着他口气说：“那是好事啊，在国外镀层金那是大不一样，关键是人的观念、眼界有了很大的提高，今后也有利于更好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比翼双飞。” “老伴也这么说。”他站起来，“走，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去。” 陈大龙叫了一声“小黄”，两个女学生赶紧从树林里出来，跟着下了山。 一路上陈大龙在盘算送他多少合适呢？听说出国留学费用少说几十万吧？这种事送少了不起作用，太多嘛有些心痛，虽说这些钱是王大鹏投资的，但是这年头，底下干部弄点钱也是不容易。 中午吃饭由于有四位美女相陪，大家吃得很开心，陈大龙一顿饭吃完后，心里也寻思出了一个合理的数字：88万。 一个县的交通局、财政局局长位置大约是四十万，副市长起码要比这个多吧？88万加上先前给的，也差不多了。 吃完饭，陈大龙让宫处长和钱副书记先走，自己则跟王大鹏一道慢慢落在后头，把宫处长话里隐含的意思说了一遍，如果王大鹏想要获得进步的机会，必须首先做好投资的准备。 当听陈大龙说出“八十八万”的数字后，王大鹏也吓了一跳。 王大鹏说，“这么多现金，到时候拎在手里都惹人注目，去银行提钱的时候得多大动静？这么急，我到哪弄钱去？” 陈大龙看了王大鹏一眼，明白他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一下子动用了这么多的现金，身份又是一个领导干部，很容易引起麻烦的。 陈大龙低头思索了一会对王大鹏说，“总会有办法的，我稍候再帮你想想。” 到了宾馆，陈大龙看钱副书记一副高深莫测笑容，突然有些醒悟过来，“八成这家伙假装故意跟来，原本就是打的借力上位心思，说不定今天到山游玩是他和宫处长事先协商好的，不然宫处长怎会那么巧就碰上了自己和小黄？” 陈大龙也不用和他遮遮掩掩了，直接问道：“钱副书记，宫处长提拔当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事估计还有多久？” “考察已经过了，最多下个月就正式上任。”钱副书记回答的倒是爽快。 陈大龙放心了，原来他们一切都计划好了，有了宫处长在上面打招呼，钱副书记和周武在中间策应，王大鹏提拔到市里的事情就算搞定了一大半。 当然，陈大龙这么热心帮王大鹏，说到底还是看在周武的面子上，兄弟嘛！分什么里外？周武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周武的亲戚自然也就是自己的亲戚。 回到宾馆房间后，陈大龙拨通李峰的电话：“我是陈大龙。” “知道，什么事？”李峰在电话里恭敬回应。 “我现在湖州这边，急需八十八万现金，银行卡一时取不了怎么多，你能不能想办法？” “马上要吗？” “是啊，很急。” “好，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等你。” 李峰搞企业，工人发工资、付货款有时候就是提现金，一般人要马上拿出这么多钱还真不容易，王大鹏刚才提到一下子提取这么多现金惹眼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就打算好了资金周转方案。 “自己的钱存银行，还不敢任意支取？”陈大龙低声叹口气，安安心心躺在那边等电话。 十分钟后，李峰就回说，“准备好了”，他自己亲自开车送来。陈大龙感谢不已，老朋友李峰办事一直让人感觉很愉快。 李峰动作还真快，一个半小时就进了山，陈大龙在酒店楼下停车场等着他，把东西提上自己的车。 当天下午，陈大龙先一个人驾车驶出饭店，电话和宫处长联系好了，叫他开车到河边见面。 陈大龙赶到时，太阳已经西斜，在逛路、游玩的人已经很少，坐在河边，看河水平缓的流淌，绵绵不绝，他忽然记起“道”。 河水流动最能体现“道”的意境，陈大龙站在河边默思了一会，若有所悟，“心中一盏明灯不灭，大道自然，能争就争，能求则求，纵使别人一时不能理解，过后一定也会得到谅解……” “陈副市长。” 听见有人叫自己，陈大龙一抬头，发现宫处长的车已经到了，正在叫自己，刚才想得太入神了。 陈大龙跟宫处长客套握手后，起身到车里提过一个大包，放在他后面车座上，说道：“宫处长，希望你早日到普安市检查工作。” “呵呵，一定来。”他开心的看了陈大龙一眼，说道：“没什么事，先走了。” 陈大龙心照不宣点头，眼睁睁看着宫处长上了车，车屁股上一阵白烟，八十八万随着他去了…… 冬春交替的季节，时不时天公不做美，半夜三更开始下一场小雨，随着雨点落地，白天的气温慢慢曲线回升。 周一上午，又一场小雨过后，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里，韦光荣坐立不安。 三天过去了，韦光荣一直联系不上二麻子，这让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敢想，“如果二麻子落到了警察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两天，只要是有时间，他就会不停的拨打二麻子的电话号码，希望能够接通说几句话，可是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韦光荣的心里感觉到某种说不出的绝望情绪在蔓延，他意识到，“二麻子一定是出事了！” 韦光荣以前也是混子出生，后来进了仕途，是靠上刘国安改变了命运，成为一方的诸侯，可是现在遇到的困难，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 上午，明明是计划好了九点召开会议，他却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索性通知办公室取消了会议安排。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心情去关注工作上的那些破事呢？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 姜育恒的这首老歌是韦光荣一直很喜欢的，设置为彩铃后，每次接听电话时，他都会尽量的多听几句，然后再按下接听键。 可是今天，当看到手机上出现的居然是二麻子的电话号码，他立即迫不及待的把接听键按了下来：“喂！你怎么几天都不接电话啊？”韦光荣急切的口气问道。 “韦书记，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我要告诉你。”听着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并不是二麻子的，韦光荣立即警觉起来。 “你是谁？让二麻子接电话。”韦光荣呵斥打电话给自己的男人。 “韦光荣，二麻子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不过你的女儿倒是就在我的身边，你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 第934章谁是胜利者（二） 紧接着，韦光荣耳边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无比熟悉的独生女儿声音：“爸爸！爸爸！救我！救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二麻子的手机？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听到这个样的电话，韦光荣又气又怕浑身发抖，女儿昨天还和自己通电话，今天怎么就被人控制了？打底是什么人？ 根本不容许他考虑，电话里的声音再次传出，平静淡定。 “韦光荣，二麻子很好，你女儿现在也很好，只不过，韦书记是个聪明人，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恐怕他们两人就都变的不好了。” “你是谁？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向沉着稳重的韦光荣此刻已经涨红了脸，拿着手机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双拳头握紧恨不得随时砸碎什么物件。女儿可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想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最近做的事情太离谱了，已经不是常人所谓，所以你的罪孽实在是太大了，也该是你受到惩罚的时候了，否则，你这样的人逍遥，那就是很多人悲伤。” “啊！”手机里突然传来女儿那凄惨的叫声让韦光荣肝肠寸断。 “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女儿……”韦光荣哀求。 一向在经济开发区耀武扬威的韦光荣那高大的身形似乎在刹那间变的为缩起来，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慢慢滑落回座椅上，耳边拿着的手机里，其实早已被对方挂断，他却还是对着手机喋喋不休的哀求着：“别伤害我的女儿，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韦光荣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老婆前些年生病过世，老婆最好要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很是不甘心地说，老韦，我走了，心里很是不甘，也放心不下，那就是女儿，我在那边也无法放心啊，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对待女儿。 韦光荣但是拉着老婆地说，流着泪说，这辈子自己会把对老婆的爱，也放到女儿的身上，不会让她受到如何的委屈。 之后，韦光荣确实是这样做了，他并没有选择再婚，而是自己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女儿是他的命根子！更是他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两行泪顺着韦光荣两边脸颊流下来，聪明如他，一个电话让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算计别人的问时候，别人也在算计自己，原来认为自己很快就会胜利后，可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输了！ 输给对手很惨很惨！原本以为上一次运气不好失手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彻底的错了！ 如果把自己比喻成一头凶残的恶狼，对方就是一头嗜血的猛虎，若是利用突袭的方式，或许恶狼可以占据上风，可是一旦老虎觉醒了，狼绝对不是森林之王老虎的对手。 此刻他很想喝酒，很想一醉方休，根本就不想还要开什么会议，他至多半斤左右的酒量，拿起人送他的一瓶酒，三口两下便喝下了这一瓶二锅头，从喉管到肠子有一种火灼样的疼痛感，心里也像鼓槌擂得咚咚乱响。 刁主任，给我开间房。他完全支撑不住了。 办公室刁主任进来，不知道韦光荣怎么喝酒，而且喝的如此的多，在他的搀扶下，韦光荣被送到了不远处宾馆的房间。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钟，手机上也显示着十几个未接电话号码。他翻看了一遍，党办打了三个。党办的电话是一定要回复的。开发区的活动及领导们找人都是通过党办传达。他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办公室的赵小白。有什么事吗？他问。韦书记，您在哪？我有急事找您。 看来赵小白是守在电话机旁边等着他的回话。我在酒店508房间。他的声音嘶哑，有一种话难出口的生涩。你是不是病了？我马上过来。赵小白没待他回话便撂了电话。 他很想见赵小白，看她浅浅的笑，听她柔柔的语调，欣赏她富有质感的白皙，体味她干净而纯洁的味道。 约半小时工夫，便有敲门声，他摇晃着起来打开了门。 赵小白服侍他躺下，为他拧了一条热毛巾敷在头上。双腿跪在前面，双手捧住他的右手，怜惜地说，韦书记，你这样喝酒摧残自己，身体受得了吗？ 关切的话语经她柔柔的声调传送过来，把他的心尖触动得直颤直抖，眼泪情不自禁地流淌出来。 她掏出纸巾，轻轻为他拭去泪珠。她不能理解他心中的苦，她叹息一声，说，韦书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到此语言，一种失败感、屈辱感、失落感从心底再次油然而生，漫淹了整个大脑，使他觉得眼前一片茫然。正在他沉思之际，赵小白的嘴唇已经合上了他的嘴唇。一股清香一片爱恋一腔情思从她的口里传递到他，让他腾腾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激情。他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就是自己暗恋已久日思夜想的男人。她的手穿过他的内衣，抚到了他毛茸茸的前面。她的呼吸急促了，她的大脑晕眩了。她想把自己展开，彻底地展开。她要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里，韦光荣面色惨淡推门进来，看样子必定是一晚无眠，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冲着陈大龙“噗通”跪下。 “韦书记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 心如镜的陈大龙，见韦光荣玩苦肉计根本不屑，对于眼前这位曾经恨不得对自己置之死地的不共戴天仇人，他根本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对敌人手软，那就是对自己过不去，下一次可能跪下的就是自己。 韦光荣无比庄重磕头道歉：“陈副市长，我错了，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吧，看在一个可怜父亲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女儿。” 陈大龙却不搭理，揣着明白装糊涂：“韦书记到底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要不你坐下来，说个清楚。” 韦光荣满含眼泪的脸抬起来，看着陈大龙，他心里明白陈大龙在担心什么，于是自己脱下外套，又把裤子的两个口袋翻出来，空空如也的口袋证明他并没有带录音设备。 “陈副市长，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放我女儿一马，只要你放了我女儿，从此以后，我一定唯陈市长马首是瞻。” 陈大龙冰冷声音道：“韦书记这是糊涂了吗？我又不是你的上级领导，凭什么要你对我马首是瞻？要说你对刘国安还真的是马首是瞻，要说什么表忠心的话，那是对刘国安说吧，只要说你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该去找公安局报案才对，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不会是韦书记听说了什么不可靠的谗言吧？” 瞧着陈大龙一味的矢口否认，韦光荣心里却并没有动摇，此事绝不会出自别人之手，一定是陈大龙！偌大的普安市里，绝没有第二人如他这般阴险狡诈。 “不管陈副市长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求您放了我女儿。”眼下，韦光荣心里清楚，除了哀求对方放自己一马别无良策。 眼瞅着韦光荣跪倒面前用力“咚咚咚”磕头求饶，陈大龙心里冷笑一声，“狗东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作孽不可活！”他并不出声，却拿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韦光荣有些疑惑的想要凑过去看清楚，陈大龙已经把那张纸竖起来，一张a4尺寸的白纸洁白光滑，在这张白纸的中间非常醒目的写着一个大字“死”。 瞧着韦光荣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陈大龙冲他轻轻笑道：“韦书记可别吓我，前一阵子，我可是刚被吓了一回，差点连命都没了。最近心理上的恢复才稍微好些，这一到了晚上，就忍不住做梦，梦见王晓文副秘书长当时被人杀死的场景。那场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让人一想起那种场景就有些毛骨悚然，我心里是恨不得把背后对王晓文副秘书长下毒手的人拉过来枪毙了才好，可惜我不是警察，这抓罪犯的事情还得公安来干，但是我知道很多时候作为能活下来的人，肯定是要为王晓文做点事情，那是对自己的良心有一个交代。” 韦光荣顿时明白眼前陈副市长险恶用心，“他这是巴不得自己一命偿一命，要我为副秘书长王晓文偿命吗？” 韦光荣不甘心辩驳道：“陈副市长，一命抵一命无可厚非。只是王晓文死了，家里人着实可怜，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也从此没了父亲，有些时候，遇到问题说不定也可以用金钱补偿的方式来解决，何必一定要走极端呢？” 韦光荣借着陈大龙的话题，想要用金钱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陈大龙的态度很坚定：“韦书记，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在这里随便谈谈就有结果的，杀害王晓文副秘书长的凶手迟早要被警察抓到，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也就是案件真相大白的时候。关于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观点，如果凶犯聪明的话，必定会主动做出聪明的选择，避免对家人和朋友最大的伤害，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那犀利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戳到了韦光荣的心底，让他明白自己再继续哀求不过是自取其辱，这头老虎明明就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生吞活剥才痛快！ 看清自己处境的韦光荣有气无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盘旋，“二麻子已经落到了对手的手里，自己的女儿也落到了对手的手里，对手有太多的底牌，而自己却已经没有任何牌可走了，这牌局胜负已定，还有什么好拖延的呢？” 明白了即将等待自己的结局，韦光荣感觉自己突然内心平静下来，他冷冷看向陈大龙问道：“我能相信陈市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吗？” “一定！” 这种时候，不管韦光荣信或者不信，他都没有第二种选择，这就是他的命。 韦光荣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中。回家后，他有些机械的拨打了公安局刘副队长的电话，电话里语音提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第935章谁是胜利者（三） 此时的韦光荣有种心力俱疲的感觉，自从韦光辉出事后，他的脑子里一直被仇恨冲击着。 一次次的谋划，一次次的过招，到头来，居然到头来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他已经一败涂地！ 韦光荣有气无力的坐在自家空荡荡的客厅里，客厅的电视背景墙旁挂着女儿的放大写真照片，照片上的女儿正绽放着快乐幸福的笑容，瞧着女儿的照片，两行泪顺着韦光荣的脸颊流了下来。 陈大龙在白纸上写的那个大大的“死”字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万恶的陈大龙！居然连自己的末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混蛋的心机实在是太深了，自己这次栽倒在他手上，也算是不冤。 除了死，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现在去死，还能换得女儿的平安，要是过一阵子案件真相大白的时候再死，只怕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局面，那就很难说了。 “连死都有着急上赶着抢时间么？”韦光荣脸上忍不住凄然的笑了一下。 他准备去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再喝两杯自己最喜欢的二锅头，让赵小白过来陪着自己，人之将死，总得让自己稍微舒服些才行。 正准备起身去洗澡的韦光荣接到了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张队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韦书记，明天上午您有时间吗？” “什么事？” “关于王晓文副秘书长被刺的案子，有些情况想要找您了解一下。” “好吧，明天上午你们到我办公室吧。” “好。” 放下电话后，韦光荣微微皱眉关掉了手机，居然临死都不得清净？公安局这帮人可真是成了追命的无常了。 第二天，市委常委，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韦光荣在家里开煤气自杀的消息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他立即镇定自若吩咐手下人，找个合适的地放出二麻子，让公安的人接手二麻子的审讯。 官场如战场。 在这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用来跟对手战斗的武器除了金钱，手腕，人脉，心术，还必须有两军交战时掌控大局的对战局运筹帷幄的胸襟和智慧。 无论商场还是官场，秉承的都是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想要在现实生活中最大限度保护自身利益，实现最初的政治理想，官场新手们首先要学会四个字——当断则断。 如果吝啬箭头，就猎不到野兽。（蒙古族名言） 韦光荣一死，树倒猢狲散，原本依附他的势力一晚上之间土崩瓦解，王晓文副秘书长被刺杀案主犯二麻子被抓后，认清形势的江湖老鳖很快向公安机关坦白从宽。 第二天，市公安局在经过了对二麻子的审讯后，对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的意外死亡给出调查结论，确认韦光荣为畏罪自杀。 那一年，在很多普安市老官场眼里，实在是流年不利。 在那一年里，普安市官场接连发生意外情况，从王晓文副秘书长被刺身亡到原经济开发区副主任吴嘉伟出事，再到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韦光荣自杀身亡，三件性质严重的刑事案件接连发生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这让时任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非常被动。 为此，他特意亲自跑了一趟省里，向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作了一次深刻的检讨。 韦光荣的案件终结后，陈大龙从公安方面得知，居然承揽商业会所土方工程的小老鼠原先也动过背后对自己下黑手的念头，这让他心里感觉有些堵得慌。 现在这年头，老虎不发威，底下那些混蛋可真把自己当成是病猫了，他索性指示相关部门，对商业会所项目严格审核，一定要各方面都合乎开工条件才能批准继续工程建设。 凡事最怕的就是“认真”两个字，这么认真审核一回，还真是从这个项目中审核出来严重的漏洞，商业会所的用地手续，省里的土地审批官方手续居然还没下来呢？ 这几乎是各地很多项目运作中一个奇怪的现象。 明明市委书记代表市委市政府参加的开工典礼，市委一帮领导人都过来祝贺的商业会所项目，居然是个无证驾驶的项目？这种现象表面上看起来不可思议，其实在各地却屡有发生。 陈大龙可不管这项目是谁罩着的，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正愁没有出气的地方，于是立即命令底下人，按照相关规定，叫停这个项目。 商业会所的项目居然还有人敢叫停？自诩在江南省官场背景深厚的大老板孙承纬气的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直接跑到刘国安的办公室质问情况。 在孙承纬心目中，普安市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他是当地官场最大的地头蛇，当初说好了要关照自己的投资项目。结果呢？居然“关照”到停工的地步？这让他心里气不打一出来，跟刘国安说话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孙承纬站在刘国安办公桌前怒气冲冲道：“刘书记，这件事也太离谱了吧？我的商业会所工期是有合同规定的，违期一天是要承担相关赔偿责任的，工程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你们政府部门这样滥用职权，这不是伤了我们这些投资人的心吗？” 孙承纬这个项目，从头至尾都是刘国安在帮忙操心，普安市官场谁不知道他刘国安跟这个项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居然项目被停工了，刘国安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瞧着孙承纬一副质问自己的口气，刘国安心里也相当的不爽，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早已习惯了身边所有人对自己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突然冒出一个孙承纬对他大呼小叫，心里当然不痛快。 看着怒目圆睁站在面前的孙承纬，刘国安心说，“如果不是为了巴结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现如今工程出现问题，孙承纬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难不成他还真把自己当成随便可以指使的小厮了？” 刘国安心里不痛快，也没给孙承纬好脸色，冲他没好气道：“虽然我是个市委书记，可是有些关乎国家法律法规的条款，总是要遵守的。现在相关部门认为你的项目审批手续还没下来，所以勒令停工，这都是上纲上线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帮你出头？我看你呀，还是赶紧去省城想想办法，让省里把这块地的批文弄下来，这样才是最妥当的解决问题方式。” 孙承纬却不依不饶，连声质问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现在这年头，有几个房地产商人是等到批文下来再动工的？政府部门那工作节奏，谁能等得起？一边施工一边等批文，这是惯例。何况还有你这个市委书记在撑着这项目？难道底下人这样无法无天，连你刘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孙承纬仗着自己后台硬，对刘国安说话无半点尊重的意思，这让刘国安心里的像是添了一把火慢慢越烧越旺。 尽管刘国安拼命控制自己没发火，但是，他心里却对孙承纬原先还算不错的印象瞬间变得极其恶劣，若不是看在他叔叔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份上，早撵他滚蛋了。 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刘国安心里也很无奈，谁让他之前沾染这个项目的时候有言在先呢？既然说好了要关照商务会所项目，总不能对会所项目工地停工一事不闻不问？ 他索性对孙承纬实话实说：“孙总，如果咱们市里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领导是旁人，我倒也还有点办法。可是现在陈大龙副市长分管市里城建工作，他前一阵子可能是受到了点刺激，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你的项目又正好是违规操作，正好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这种情况下，估计就算是孙部长亲自出面，也很难让陈大龙改变主意，如果孙总想要这个工程顺利完成的话，还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刘国安已经把话说的相当明了了，反正他是不会为了孙承纬的项目跟常委陈大龙撕破脸皮的，因此孙承纬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孙承纬听刘国安言外之意，此事是陈大龙故意刁难自己，索性当着刘国安的面态度狂妄大放厥词：“我偏就不信邪了，连普安市的一把手书记都被陈大龙那小子给唬住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孙承纬气呼呼的走出了刘国安的办公室，而刘国安却冲着他的背景轻轻的摇了摇头。 官场老妖刘国安心里最清楚，“孙承纬这种不知道官场诸多深浅的愣头青，要是因为这件事跟陈大龙杠上了，只怕到头来吃亏的必定还是他自己。” 孙承纬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叫嚣的时候，恰巧，余丹丹正坐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 素颜的余丹丹看上去依旧楚楚动人，不像有些明星化妆和不化妆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余丹丹轻声问陈大龙：“听说，你让人关停了商业会所的项目？” “怎么？你不会是过来帮人说情的吧？” 第936章谁是胜利者（四） 陈大龙这两天总是摆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即便是看到了余丹丹，脸上也鲜有几分笑容。 他心里跟镜似的，在众多外人眼里，自己这次意外遇险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这个时候就应该是心有余悸，或者是小心翼翼的一种状态，无论如何总不能一下子就当成是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对着周围人笑的阳光灿烂吧？ 余丹丹一副体谅他心情的口吻劝道：“我知道你因为上次被刺伤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韦光荣都已经自杀了，你也算是出了这口气了，又何必要在商业会所的问题上做文章呢？” 陈大龙有些意外的看了余丹丹一眼，他感觉今天的余丹丹说话口气似乎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她是个生意人，很少关心自己生意之外的事情，怎么今天会为了商业会所的事情亲自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说这么一番话呢？ “你觉的这件事我做的不对？”陈大龙问。 余丹丹皱了一下眉头，冲着陈大龙低声说：“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 陈大龙有些听不明白余丹丹话里的意思，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发出声，在没看懂对方底牌之前，他一向习惯沉默应付。 余丹丹见陈大龙俨然没听懂自己话里深意，语重心长解释道：“我的陈副市长，韦光荣已经死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得到，你居然还有心思在商业会所的项目上折腾？这种节骨眼上，你还特意跳出来跟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作对，真是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余丹丹这么一说，陈大龙立即醒悟过来。 原来余丹丹想要跟自己谈论的焦点是在这一块，看来女人对自己的确很关心，自己还没顾得上考虑的问题，她已经提前想到了。 陈大龙问余丹丹：“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去争取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 余丹丹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捋清楚了”。 “捋清楚什么？”陈大龙故意问。 余丹丹没好气斜了他一眼：“你忘了，之前咱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开发区一大片的空的在那里，以后要盖成多少商业地产或者是住宅用地？你在这市政府晃悠着，整天能晃出什么名堂来？反正是刚刚提拔为常委副市长，即便是火箭的速度，也至少还得一年半载有机会才能继续往上走，这一年半载的时间空挡，你陈大龙要是抓住机会，得多干多少大事情啊！” 余丹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起来，看起来倒是比陈大龙本人更加着急这件事的落实。 陈大龙知道女人也是为自己好，叹了口气说：“我这心里就是生气，王晓文副秘书长多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陈大龙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勤勤恳恳工作，辛辛苦苦为人民服务，好端端的平白挨了这么一下子，就这么算了？” 余丹丹见男人任性起来就像个孩子，忍不住笑道：“至于吗？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气的？再说了，你要是真对商业会所的项目心里不痛快，我保证让上面对这个项目的审批不会下来，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陈大龙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余丹丹不愧是省城余氏家族的佼佼者，考虑问题角度果然跟普通人不同，真要是能从省里阻挠项目商业会所项目审批手续，那才是直击对方七寸的上上之策。” 见余丹丹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他心里盘算开了，“余丹丹一向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她这么积极的怂恿自己去参与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位置的争取，更多也是为她自己的利益考虑吧，不如还是先过了这个山，再说以后的事情。” 陈大龙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就像余丹丹刚才分析的那样，自己刚刚提拔当常委副市长时间不长，短期内很难再有提拔机会，要是能兼任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对自己来说总是有利无害的。 他假装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对余丹丹说：“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可是既然这位置许多人在竞争，想必市委领导和相关省里的领导心里必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连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都得罪了，这种情况下参与竞争，我还有戏吗？” 余丹丹显然早已对这个问题深思熟虑过，陈大龙问话一出口立马答道：“听说省城那个一直跟你关系不错的曹书记就快要提拔当副省长了，你要是能得到他一句话，想必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也一定会给他三分面子，这件事我会私底下去帮你跟二哥王家新沟通一下，尽力在背后帮你撑一把。” 余丹丹这么一说，陈大龙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看样子余丹丹是成竹啊？如果省里几位主要领导都对自己的事情多加关注的话，只怕这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官帽子，自己想逃都逃不掉了。 陈大龙冲女人点头：“好吧，我听你的，明天就去省城一趟，先拜访一下曹书记。” 余丹丹见陈大龙听了自己的劝，心里也很高兴，满脸堆笑道：“对嘛，这才是你霸王龙该有的精神状态，积极主动点，我预祝你马到成功！” 解决了韦光荣这颗定时炸弹后，陈大龙一下子轻松下来，没事拿起闲置已久的《水浒传》随便翻翻。他记得《水浒传》有段话写得很出色。 和尚是天下第一闲人，吃得好耍得好，心闲身体闲，所以成天爱捉磨一件事：偷女人。这是人的自然生理需求，和尚禁欲，结果越禁越欲。 裴如海偷潘巧云，按说杨雄如此男儿，收拾一个潘巧云应该不在话下，但她还是要偷男人，说明了什么？一是潘巧云属于水性杨花一类的女人，二是裴如海比杨雄更厉害。 裴如海比杨雄更厉害肯定不是指身体、武功，而是裴如海没事就想这件事，身体闲着就想时时刻刻用起来，杨雄天天练武搞工作，在这方面精力就有限了。 陈大龙到底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男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心里头也忍不住惦记那点破事，实在憋的慌，就去找赵亚楠消火。有时候她还在做饭或者看电视，陈大龙管不了那么多，不拘时间、不分地点就来。 搞的赵亚楠疑惑：“陈大龙，你怎么了？” 男人笑着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吗？说明身体健康啊。” “歇一两天嘛，我可吃不消了。” “行行行，明天就去省城了，今晚算是送别仪式。”男人找各种理由耍赖。 “人家送别都是请客喝酒，哪有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说话机会，殷红似成熟鲜桃的红唇已经被男人给死死堵上了。 …… 今年的大气环境特别不好，从长三角一带一直到北方的京津翼等一些大城市，无一例外的出现了严重的雾霾天气，污染天气最严重的时候，居然连马路对面的红绿灯都看不到。 陈大龙在去省城的路上就因为严重雾霾被堵车在高速路。 司机忍不住抱怨：“难怪这些年出国的有钱人越来越多，就这样的鬼天气，一年再多来这么几回，有钱人不跑光了才怪。” “您听说了吗？这几天去三亚的人特别多，还不是稀罕那地方的新鲜空气？您说，这人要是命都没有，要这么多钱还有什么意思？” “前两天新闻上报道说，中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王秀杰在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透露，由于今年北京雾霾严重，中科院引进的优秀留学人员因为空气问题最后选择了留在美国。” …… 领导和专职司机之间的关系，真要是写起来起码再写一本书才行，黄晓阳的《二号首长》里描写的算是比较形象，当然，外行看官场总是隔着一层纱，有些瑕疵也是情有可缘。 堵在高速路上的滋味尝过的人都知道，何止是无聊？简直是太无聊！太太太无聊了！无聊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火。 司机也是为了陪领导解闷，絮絮叨叨一直说：“咱们市里不少有钱人都在三亚买了房子，听说那里的房价可是比咱们这地方高多了。” “那肯定是，越是大城市，房价越是跌不下来。” 陈大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随便聊着，心里却暗暗着急起来，瞧着高速路上不见头尾的车子都堵在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速公路才能开通？自己手里那么多工作都是按时间安排好的，哪里能这样无节制的等下去呢？ 陈大龙犹豫了一会，转脸对司机说道：“给某领导的司机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你现在堵在高速公路上的位置。” 司机听了这话，立即明白过来，陈副市长这是着急了，想要尽量快些到省城办事。 司机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是老吴吗？” 对方在电话里热情的招呼着：“是是是！兄弟找我有事吗？” 第937章谁是胜利者（五） 司机笑眯眯对着电话商量口气说：“老吴啊！我这陪领导去省城办点事，没想到堵在高速上下不来了？你也知道领导人都是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这样耽误下去哪成呢？你看这高速封成了这样，你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电话里的声音显然是热情的在说着什么，无非是在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呗。 不一会功夫，只见司机拿着手机连连点头后，说道：“好嘞，那就谢谢了，我们现在的位置靠近收费站。” 说完最后一句话，司机把手里的电话挂机后，回头向坐在后排的领导汇报：“陈副市长，五分钟以后，会有警车过来为咱们开道，直接从高速底下另一条省道走，不过这天气不好，速度可能快不起来。” “没事，总比堵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强些。”陈大龙点头表态。两人正说着，耳边已经听到了警笛声渐渐靠近。 这年头，到底有没有特权？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事实的确如此，即便是当代社会，当某些资源紧缺的时候，首先得利者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某些特权人物。偏偏太多的中国人其实骨子里对这种所谓的特权是带着一种膜拜的心理的，而不是排斥，这也是特权现象背后折射出的更加令人悲哀的事实。 言归正传。陈大龙总算赶到了省城，稍稍休息整理后，他立即去拜访曹书记。 这次，陈大龙给曹书记带来的是爱马仕（hermès）最新推出一款中湖蓝颜色的小牛皮质篮球，售价12,900美元，基于皮革的超凡品质以及卓绝的手工工艺，这篮球完全值这个价。 这年头，给领导送礼已经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给领导的老婆孩子送礼有时候效果反倒比给领导亲自送礼要更好些。 这个小篮球是送给曹书记刚刚一岁多的小孙子的，尽管小家伙还什么都不懂，却早已在一出生就成了诸多人谋划讨好的对象，这也算是官三代天生的社会福利吧。 从金钱价值上来说，陈大龙这次带来的礼物的确是有些单薄了，毕竟一个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要价至少也不低于五十万吧？ 可是陈大龙心里明白，自己之前进贡给曹书记的那些物件，加在一块少说百万了，曹书记以前只是收礼却没帮自己办过几件大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轮到曹书记帮自己忙的时候了。 曹书记见到陈大龙的时候，态度是相当热情的，要是换作别人也一定会对陈大龙很热情，整天像是供奉菩萨似的供奉着他还很少麻烦他，这样好的贴心下属到哪找去？ 曹书记跟陈大龙握手后，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满脸微笑对陈大龙表示自己的关心之情：“陈副市长可是有一段时间没到我这来了，怎么？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都是小伤，可惜了王晓文副秘书长，白白的丢了一条命。”陈大龙提及旧事一副心有余悸神情。 曹书记批评口气说：“普安市的治安工作做的实在是不到位，这一点，市委书记刘国安难辞其咎，连市委领导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这还怎么让底下人安心工作？” 陈大龙赶忙替刘国安说好话：“刘书记也是尽力了，自打上次的事情发生后，也做了不少弥补工作。” 没有领导喜欢背地里说上司坏话的下属，陈大龙的主动替刘国安打圆场，显然让曹书记心里暗暗佩服年轻人识大体，头脑中有大局观念。 “亡羊补牢虽然不错，可是有些事情毕竟是无法弥补的，人命关天呢，你说是不是？” 曹书记虽然现在还没当上省长，可是说话的口气已经有了几分省委主要领导的意思，提到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时候，一副不屑的口气，简直没把那位放在眼里。 陈大龙聪明的避开关于刘国安的话题，冲着曹书记诚恳道：“曹书记，上次的事情过后，我这心里倒也想明白了，什么级别的官员，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一条命在，好好的能帮老百姓干点实事。” “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对的，毕竟你还年轻，吃过了这次亏，以后小心点也就是了。”曹书记赞同口气说。 陈大龙瞧着曹书记并没有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索性把自己的意图和盘托出：“曹书记，我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帮忙挪挪窝子，我想到市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好好的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干点实在事。” 曹书记眼神里闪过一道光，看得出来，他对陈大龙突然提出来的要求，心里还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 “怎么？刚提拔上了市委常委，心里又有想法了？”曹书记问道。 陈大龙实话实说：“只是想有自己的一小块地盘，实实在在的多干些工作。” 曹书记点头：“嗯，你有这想法还是对的，说到底，你现在的年纪的确需要多干点实事来锻炼自己，这也是证明自己实力的好机会嘛。一个市里的经济开发区，就像是一个小政府，工作涉及到方方面面，你要是能到这样的岗位上当一把手，对你自身的全面素质提高还是有好处的。” 听着曹书记完全赞同的口气，陈大龙的心里不由高兴起来，赶紧起身冲着曹书记道谢道：“谢谢曹书记的赏识，只要领导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把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各项工作再上一层楼。” 曹书记见陈大龙一副急着拍板的模样，冲他笑道：“呵呵！行啊，年轻人有雄心壮志我是最欣赏的，不过，干部的调整工作是一件相当敏感的事情，想必其中的道理你也该明白。我建议你，稍候再去常副省长那里拜访一下，这件事要是能征求他的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赶紧点头说：“谢谢曹书记点拨。” 陈大龙跟曹书记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十几分钟，聊天的内容占据了五分钟左右，谈正事的内容占据了七八分钟，最后还有一两分钟用于说些场面话。 尽管用时不长，可是陈大龙的心里却明白，自己想要办的事情，已经有把握了。 按照曹书记的提醒，陈大龙连忙又去了一趟副省长常崇德的办公室。 前些年，陈大龙拉上常崇德的关系后，一直像供奉曹书记一样，小心谨慎的供奉着常崇德。前两天，趁着年前一段时间，陈大龙还贴心的为常崇德的老婆和孩子安排了一次欧洲旅行，整个行程近一个月，其中所有的安排和花费都是陈大龙一律承担的。 这些幕后花絮，常崇德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更何况，陈大龙历来也不会少了常崇德的好处。 意料之中，常崇德副省长对他的态度也是相当热情的，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常崇德立马表示对陈大龙“有思想，有魄力”的工作精神表示赞赏。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时间，陈大龙从省委省政府大门出来的时候心里轻松了不少。 此次省城之行，对于他的仕途之路来说，有可能是一次很好的转折点，市委常委副市长再兼任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这样的职位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是年轻有为被省委领导重用的人才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市一级的一把手工作经验后，对于自己以后的升官提拔将会是相当有利的政治优势。 轿车在省城拥挤的车道上蜗牛似的爬行着，陈大龙猛然看到道路两侧的路牌上有富贵山的字样，这让他想起了季云涛，他现在就住在富贵山一带，他觉的自己既然来了一趟省城，应该去看看他。 季云涛虽然已经到了外省任职，但是家却依旧是安在江南省的省城，毕竟是年纪大了，儿女和老婆都在省城，他自然也不愿意再多做折腾。 富贵山一带，多半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别墅，其中既有省军区的领导，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住在此地，还有一些富甲一方的商人也在此地购买了住房。 季云涛居住的别墅外墙是白色的，坐落在树木成荫的环境里，看上去就有几分说不出的幽静和别致，别墅式三层，分别由客厅、书房、娱乐室和九间不同格局套房构成，靠近别墅不远处是个停车场，想要进别墅，必须下车经过一道弯曲的鹅卵石铺设的小路才行。 陈大龙慢慢的下车，走到别墅门口，伸手按下了门铃，家里的佣人很快过来开门，院落里还是老样子，不太喜欢养花的季云涛在院落的左侧种下了不少青蔬，院子的右侧是一个养鱼池。 “您来了！” 佣人是认识陈大龙的，以前总是称他姑爷，现在见面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好了。 “季部长在家吗？” “在，您先进来坐，我给您上楼叫去。” 陈大龙跟在佣人的身后进了别墅的客厅。 客厅也还是老样子，简约现代的欧式风格家居给人一种清贵和素雅的感觉，格调相同的壁纸帘幔、地毯、家具、外罩等装饰织物布置的家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雅气息。 看得出来，当初别墅的装潢设计者一定是想要在欧式装潢风格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些现代风格的优点，利用简化的小套，着力塑造尊贵又不失高雅的居家情调。 第938章前妻（一） 季云涛的从楼上下来，走到楼道口的时候，脸上就挂着喜悦的神情招呼道：“小陈来了？” 陈大龙客套道：“早就想来看望您，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您还好吗？” “怎么没把孩子一块带过来？”季云涛眼神往陈大龙身后扫了一眼。 “孩子上学没时间，您要是想外孙，放假的时候，我带他过来看你。”陈大龙解释。 季云涛其实和陈大龙前妻的关系也就是离婚以后才知道，前妻是季云涛的私生女，为了仕途就把私生女给了自己的老岳父，后来知道了这个关系但是已经离婚了，不过由于陈大龙和前期生个儿子的原因，和季云涛也就有了联系。 “好好好！快坐吧！到家里别客气。”季云涛招呼陈大龙坐下说话。 “哎。”陈大龙应了一声。 有些日子没见季云涛，看得出来，季云涛最近明显有些显老了，以前经常细心伺弄的头发，现在两鬓居然有了几根白发还没来得及打理？在一堆经过染黑的头发丛中，显得尤为突出。 “对了，前一阵听说你出了点事，怎么样？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季云涛屁股一落座，迫不及待问道。 陈大龙微笑颔首：“谢谢您关心，我没事。” “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屈能伸的好苗子，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瞧着你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这都是您教导有方啊。” “哈哈哈……” 季云涛被陈大龙的拍马屁撩的大声笑起来，似乎好久都没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两人聊了一会近期江南省官场上上下下一些人尽皆知的动向后，季云涛轻声问陈大龙：“最近跟佳媛见过面吗？” “没有。” “你别怨她，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心里其实也很后悔的，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受到教训了。” “哦？” 陈大龙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季云涛，听着季云涛说起离婚后前妻王佳媛的诸多经历。 原来，自从王佳媛离婚后，就一直逼着跟她相好的男人一块领证结婚，可是原先积极主动的男人却变了副态度，非要王佳媛帮他提拔到一定的位置上，才答应跟王佳媛结婚。 这种时候，再笨的女人也明白了这男人跟自己想好的目的是什么，一向要强的王佳媛并不肯把实话吐露给家人，而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有一天晚上，王佳媛再次逼婚的时候，那男人居然动起手来，威胁王佳媛说，如果不帮他提拔的话，他就每天都对王佳媛动手殴打。 王佳媛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于是一气之下跟男人拼命起来，没想到那男人可真是心狠啊，居然顺手拿起椅子冲着王佳媛的脑袋就砸了过去。这还不算，差点被砸晕的王佳媛又被他用椅子狠狠的砸到了腿上。 这下事情闹大了，王佳媛一条腿当场骨折后，为了自保拨打了110报警。 结果，男人被公安局带走了，王佳媛也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直到前一阵子才勉强能不用拐杖下来走路。 听说前妻受伤，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悸动一下，关心问：“那现在呢？佳媛情绪还好吧？那男人受到惩罚没有？” 季云涛忍不住感慨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总是惦记着佳媛的，只是可惜我那女儿没有福分拥有你这么好的丈夫啊！” 季云涛继续说：“后来，佳媛出院的时候，正好我调动工作到了外省，那男人感觉彻底没戏了，又跟另一个女人狗搭上了。佳媛经过了这次的教训后，也不敢随便再去招惹那男的，现在就一个人住着，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云涛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陈大龙的反应，尽管心里有些话一时说不出口，可是做父母的心里总是希望儿女能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 陈大龙明白季云涛眼神里隐含的内容，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他真心无法大度做到心甘情愿让曾经给自己头上戴了一个绿油油帽子的前妻回头机会。 “有时间让她去看看孩子吧，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她亲生的。”陈大龙说。 这话一说出口，季云涛心里想要说出来的指望小两口有可能复合的心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陈大龙是个聪明人，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已经把最后的答案揭晓了。除了孩子，他不想跟王佳媛之间有任何过多的瓜葛。 “唉！这也是佳媛的命不好，遇人不淑啊。”季云涛叹息。 陈大龙见前岳父精神状态欠佳，劝道：“季部长，儿女都大了，他们自己做下的决定，自然是该自己承担后果，您这年纪，再过一两年也就退下来了，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陈大龙的话里透出几分真挚的情义来，季云涛心里能感受到，他无奈冲着陈大龙笑了一下：“我心里自然是明白这道理的，我也想安安心心的过，可是孩子们都不省心啊！” 陈大龙听出季部长话里有话，赶紧问道：“谁又惹下了什么祸端，让您烦神了？” “还能有谁？季军呗！”季云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端端的非要去招惹王书记家的儿子，把人家的酒店给砸了不说，还死不悔改，一次次的给我惹祸，现在还在派出所关着呢。” 陈大龙沉默下来。 季军得罪的人要是一般人，自己倒也还能帮得上忙，可是王家新的脾气他是了解的，这位官少爷的执拗脾气上来，一样是不可收拾。只怕这件事，季云涛出面都没用的话，自己出面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陈大龙疑惑问：“上次跟王书记家的儿子发生矛盾后，不是已经内部解决了吗？季军已经知道了王家新的身份，居然还去招惹他？” 季云涛又叹气：“所以我说，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您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我又不在江南省工作，说话的作用已经大不如前了，除了着急上火，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季云涛嘴里说着这句话，忍不住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烟，陈大龙赶紧拿起打火机帮忙点上后，瞧着季云涛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过意。 “毕竟，季云涛待自己不薄，季云涛心里也明白，自己跟王家新之间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到底要不要揽下这棘手的差事呢？”陈大龙的头脑中激烈的斗争起来。 看着面容憔悴的季云涛，陈大龙总归于心不忍，对季云涛说：“季部长，要不，我试试看吧，想必季军接受了这次的教训，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吧？” 季云涛显然没想到陈大龙主动表示要帮助季军？想想以前季军对他可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这让季云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季云涛捏着香烟的那两根手指头微微有些不自觉发颤，嘴里说：“还是，算了吧，要是连累了你，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陈大龙理解季部长这份父母心，对季部长说：“你可别这么说，您对我这么好，我在季军的事情上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见季云涛抬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自己，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哀叹了一句，“这才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有谁会想到季云涛有一天居然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还得靠自己的帮忙才能解决呢？” 陈大龙从季云涛这边出来后，回到了省城的家里，父母看到他回来，很是高兴。 父母和陈大龙闲聊的时候也说了王佳媛的事情，说王佳媛最近也经常回来看儿子，对儿子很好之类的，听的陈大龙心里又是一阵波澜。 母亲说，最近王佳媛可能是精神上受到打击，不断地接受人介绍对象，可能也是为了尽快的结婚，免除季云涛家人对她的担心吧，要是有空的话去看看她，三十多的女人婚姻大事不能再儿戏了。 陈大龙应允了母亲的要求，在家里吃完晚饭后，他决定到王佳媛住处去看看，说起来，夫妻两人生活了在一起几年，现在即便是离婚了，哪能没有半点余情呢？ 王佳媛最近的确像陈大龙母亲所说，很想尽快的结束单身生活，前两天，有朋友介绍了一个对象，她认为不错，已经来往起来。 那对象虽然年龄比较大，但是王佳媛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闲心去仔细挑选结婚对象，她只想尽快结束一个人的寂寞生活。 王佳媛和他来往了几次后，大家都是成人，很快轻车熟路的住在了一起。 王佳媛这次谈的对象，外表看起来倒也一副儒雅模样，其实却是个披着人皮的人渣，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搞女人，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喜欢有夫之妇。 他心理有些变态，喜欢占有别人东西的快感，喜欢这些女人在他的淫威下哭喊，尖叫，在这样周而复始的游戏中，他体会到对人生的掌控，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任何人任何事都得听他的摆布。 因为听介绍人说，王佳媛是季云涛的女儿，而季云涛那是他多年之前的老领导，不过当年一直压制着他，现在能有机会在他女儿身上发泄，他变态心理认为，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王佳媛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不过看他的各方面条件很好，身份也是省会城市的一个局长，当然也就愿意交往。 因为，王佳媛的内心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个比陈大龙优秀的男人让自己有面子。 第939章前妻（二） 再说，陈大龙到了王佳媛住处的时候，王佳媛和男人刚刚结束热身运动，听到敲门声，男人很是不高兴地骂道，“谁他妈的这个时候来打扰。” 王佳媛这里少有人来，她担心是家里什么人过来了，于是赶紧披衣服下来开门。 陈大龙看到王佳媛开门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听见屋里传来男人抱怨声音就知道不是来的时候，于是就说，“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没什么事情。” 还没等王佳媛说什么，他扭头赶紧走了。 王佳媛有种想要喊他回头的冲动。她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过来看她？看到陈大龙在门外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感觉，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根本不像真的。 从省城回来当晚，陈大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余丹丹喝茶，余丹丹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由有些纳闷，冲着电话问道：“你搞什么名堂？请我喝茶？不是说的醉话吧？” 陈大龙从未有过的霸道口气：“男人请女人喝茶，还用得着喝醉了才能说吗？晚上早点到，过时不候啊！” 说完又跟余丹丹说定了时间和地点后，好像生怕余丹丹反悔似的，立即挂断了电话。 陈大龙心里明白，任由余丹丹再怎么精明，她也总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没结婚且心里对自己有诸多念想的女人。 这种阶段的女人，对男人的主动邀请尤为看重，自己这一个电话应该能让余丹丹的内心翻滚一阵子吧？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虽然他喜欢猫捉老鼠的嘻戏感觉，可是他并不想故意逗弄余丹丹，因为现在的余丹丹早已成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同盟，对自己关心备至的女人。 陈大龙猜想的没错，余丹丹把今晚的约会当成是一次男女之间的另一种性质的约会，瞧着她那一身打扮，就能看出她为了准备今晚的约会下了多大的功夫。 白色的小礼服裙摆飘逸，上好的做工和精良的裁剪把女人的曼妙身材烘托的相当有线条感。从来都是盘起在后脑勺的头发，今天也顺畅的披在肩头。右耳侧上部位还配了一朵精致的钻石装饰小花，让女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妩媚。 足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让余丹丹走起路来多了几分袅袅婷婷的感觉，再加上那精致的妆容，今晚的余丹丹一走进茶室大门，立即成了全场男女的注目焦点。尤其是那帮男人，顾不得自己的女朋友就坐在对面，一双眼睛几乎要脱离眼眶，直接嵌入美女的身上。 余丹丹走进包间的时候，陈大龙也差点把一口喝到嘴里的茶给喷出来，这女人换上这身衣服后，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一从神坛上刚走下来的纯洁小公主，哪里还有半点自己熟悉的生意人余总的味道？ “那什么？你今天可真是很漂亮的！”陈大龙瞧着余丹丹盛装打扮，心里愈加感觉有些愧疚。 说到底，余丹丹对他应该是动了真心的，可是自己呢？今晚却只是为了利用她的关系帮忙办件事罢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于龌龊了，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你什么意思啊？以前我就不漂亮是吗？”余丹丹一张嘴，整个人造型带来的所有美感立即被打破，惹的陈大龙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好，我没认错人，您换了身马甲，还是余丹丹。”陈大龙调侃道。 “讨厌！你要是再这么消遣我，我可就走了。” “别呀，我难得请你喝回茶，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余丹丹不过是随便撒个娇罢了，好不容易陈大龙主动请她喝回茶，高兴还来不及呢，心里又怎么会舍得现在就走呢？ “说吧，今晚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喝茶？” 余丹丹看着陈大龙的眼神流光四溢，各种风情溢于言表，这让陈大龙的心里却有种苦不堪言的感觉，自己要说出来的话，似乎在这种时候，会有种大煞风景的意思。 “其实，我刚从省城回来。”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落座后的余丹丹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尖牙利齿。 “女人不能太聪明，否则就嫁不出去了！” 陈大龙故意说着这句话，瞧着余丹丹的脸色果然有了变化。 “是不是嫁的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操这份闲心吗？”余丹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出现难得的羞怯表情。 “这女人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陈大龙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能再这么狗引下去了，否则的话，只怕弄巧成，她可是省委王书记的侄女。” 他站起身来，亲自帮余丹丹的杯子里倒上茶水，又把果盘轻轻的往她的面前推了一下，冲着余丹丹换了一副正经的口气说：“说实话，我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经过了之前一番暧昧的斗嘴，显然余丹丹的状态还停留在男人想要的轻松情绪上。 “唉！这次去省城，我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季云涛，真是人走茶凉啊！以前他在省里当领导的时候，谁见了他不给他几分面子？可是现在呢，他的儿子季军出了点事情，直到现在还被关在那，他一个人四处托关系，却没有人敢沾染这件事。” 陈大龙这么一说，余丹丹立即明白过来。 季军在省城砸王家新酒店的事情，她也是略有耳闻，瞧着陈大龙那话里的意思，倒有想要帮季云涛一把的意思，她心里不免也有些犹豫。 余丹丹问：“你怎么想起把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揽？” “和气生财吗？我也是希望大家都和和气气的。”陈大龙赶紧说出心里早已准备好的理由。 余丹丹脸上表情有些犯难：“这次的事情可是季军主动找我二哥的麻烦，我二哥是什么样的个性，你不是不知道？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领导说错了话，他都敢站起来大声提出反对意见，更别提现在回到了地方。我姑父又是省委书记，季军居然狗胆包天去砸他的店？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你以为季军只是关起来吗？估计两条腿早就废了！” “有这么严重？这季军也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上次在普安市已经算是对他放一马了，他居然还死不悔改。”陈大龙假装诧异。 “所以吧，你说我二哥能轻易再次放过他？”余丹丹凤眼中透出一股笃定。 “唉！要是你也帮不上忙，那我可真是没办法了。按理说，以前季云涛在省里当宣传部长的时候，对我真心不错。我这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知恩图报，可没想到，他请我办的头一件事就这么头疼。” 眼见第一个理由没能说动余丹丹，陈大龙只得又高高举出“报恩”的招牌说事。 余丹丹却不屑：“季云涛对你有恩？他还请你帮忙救他儿子了？” “是啊，可能是打听过王家新在咱们普安市呆过一阵子，跟我也算是朋友，所以才会求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站在季军一边，还是站在我二哥那边？” “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我听你的。” 余丹丹没想到陈大龙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来，脸上不由飞起了一抹绯红，有些温怒的口气冲着陈大龙说道：“你可真是莫名其妙，人家季云涛找你帮忙，你就该有自己的态度，跟我有什么相关呢？” “我，我……” 瞧着陈大龙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余丹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里为难，既然你说季云涛对你有恩，这件事我帮你找我二哥说说看吧，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下不为例，要是季军还是不接受教训死不悔改的话，那可就真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陈大龙瞧着余丹丹说话的口气，俨然已经答应了帮自己的忙，心里不由动了一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到底这件事还是办成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余丹丹，利用人家姑娘对自己的特殊情感办事总归有些不够光明磊落，起身又帮余丹丹倒了一杯茶后，亲手拿起一瓣水果，用牙签戳着递给余丹丹。 “多吃水果可是有助于女人美容的，你多吃点。”陈大龙服务态度别提有多热情。 “谢谢！你也吃啊！”余丹丹伸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果，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即便是再精明的女人在遇到“情”字的时候，难免有迷糊的时候，余丹丹在做生意的时候，雷厉风行，做决定相当的果断大胆，可是在遇到男女之事上，却根本跟经验丰富的陈大龙不在一个层级。 余丹丹感觉陈大龙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让自己有些心慌，赶紧没话找话的想要打破这短暂的寂静。 “哦，那个，你这次去省城，见着曹书记了吗？” “见着了，曹书记不同意帮我。” 余丹丹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瞬间即反应过来，冲着陈大龙骂了一句：“跟我说句实话会死吗？” 陈大龙装出一脸苦闷：“这什么女人？真是的，张嘴就死活的？不知道我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这小心脏还有些没有复原呢？一听到人提到这个字我这心都揪起来了。” 第940章提醒（一） 余丹丹以为男人跟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赶紧低声辩解道：“谁让你先骗我来着。” 陈大龙见余丹丹当真，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冲着余丹丹笑道：“咱们的余总是火眼金睛，我做什么事情都被识破，哪里是随便哪个都骗得了的。” “那倒也是，反正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凛，这句话倒也是余丹丹的心里话，这娘们一向对跟自己为敌的人从不手软，当时就勾结蒋家的人想把自己害死。 他于是笑道：“余丹丹，好好的，说这些狠话干什么呢？咱们认识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自从咱们熟悉之后，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有什么事情都是跟你商量着来，即便是哪一天当真是对你有什么隐瞒，也必定是有苦衷的，至少，我心底里是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你分毫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大龙的一番话，其实算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可是在余丹丹的心里却立即变的甜蜜起来，当男人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出，“绝对不会想要伤害你分毫”这句话的时候，女人就该明白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分量，不是吗？ 陈大龙却不知道，他心里正惦记着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时，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也在惦记着这个位置。 贾正春原本是县里的县委书记上来的，因为每年进贡给领导的指标有些偏低了，上来的时候，到开发区弄了一个主任的位置。 虽然说也是副厅级的领导，毕竟不是一把手，平常在经济开发区瞧着韦光荣一言堂，他也只能站在一边闷闷的看看热闹。 眼看着一年一年的过去了，韦光荣依旧是风头正劲，贾正春以为自己只怕是要在主任的位置上熬到退休了，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韦光荣居然自杀了！ 韦光荣的死，让贾正春看到了希望。 在贾正春心里认为，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能力，还是从熟悉经济开发区的发展现状角度来说，没有人别自己对经济开发区的各方面情况更加了解熟悉了。 既然一把手韦光荣突然出了意外，自己这个二把手主任就该按资排辈的轮上去，这是官场遇到此类事件的时候比较正常的一种安排。 尽管贾正春心里认为自己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可是他也并不敢大意，在韦光荣出事后的第二天，他还是跑了一趟刘国安的办公室。 刘国安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 对于刘国安来说，他肯定是希望经济开发区的新任一把手能是自己人，贾正春正好以前也进贡他这些年，看着贾正春摆放在自己桌上的硬货，他心里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愿意促成的。 在刘国安心里认为，贾正春要是能当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何况他又拿了人家那么多好处，根本没理由不同意帮忙嘛。 不过，刘国安还算明智，他心里清楚眼下普安市官场的局面并非完全掌握在他这个市委书记手中，提前给贾正春打预防针道：“贾主任，你的事情，只有我同意还是不够的，有些关节，必须你自己要抓紧时间打通才行啊！” 刘国安跟贾正春说话的口气相当和蔼，简直就是一副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意思，这让贾正春心里相当的舒坦，他心想，“只要市委书记能在背后力助自己，这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还能有什么悬念呢？” “刘书记请放心，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会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去执行的。” 贾正春站在刘国安面前保证，只是他却忘记了，一个副厅级的干部，并不是刘国安一言堂就能说了算的。 同样，市委秘书长吴全能的意外出事也给了很多人充分遐想的机会，毕竟市委秘书长的位置是必定要进市委常委的，这样的一个好位置，从吴全能出事后的第一天开始，就成了好多人琢磨的焦点。 一时间，市政府张市长和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比以往更多了些领导干部拜访。有的人是想要从现在开始做些铺垫工作；有些人则开门见山的提出想要争取市委秘书长的位置。 为了跑官要官，各种人，各种心态，简直是五花八门，堪称一部很好的官场现形记，人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人人都有自己的野心和目标，人人也都有自己的巴结领导的方式方法。 牛大根的心里也很想要竞争市委秘书长的位置，在底下当县委书记好几年了，眼瞧着其他的县委书记都有了进步，只有他虽然明确为市委常委，可是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原地踏步，这让牛大根的心里非常着急。 毕竟官场上各个层级的领导位置，对于年龄上的要求其实还是有些不可明说的规定，真要是超过了年龄杠杆，即便是你自己也会失去了争取的信心。 牛大根明白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别的县委书记大都在市里有靠山，而自己的靠山方部长已经离开了普安市，一个失去了靠山的基层领导，位置是相当危险的，只要是遇到了稍微的触动就有可能位置不保。 尤其是自己现在整天在县里工作，跟市委市政府几个主要领导之间的接触，仅限于工作内容，因为不是谁的圈内人，即便是送了贵重的礼物，领导也不敢收下。 为什么不敢收下？ 官场里的人善于实践，老百姓善于总结，老百姓透过现象看本质，总结出来的结论是：生命在于运动，官场在于活动；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该走动的还得走动，不走不动，走走动动，慢走慢动，快走快动，小走小动……难道牛大根不知？当然，未必是活动不够，因为有时候又跑又送也不能解决问题，这方面的因素很多，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所以牛大根现在就成了夹心人物，虽然算不上是官场的墙头草，却也算不上是什么立场坚定的人。 在官场中，这种势单力孤的人，反而是最容易被牺牲掉的，反正是没人罩着，又没有参与任何团体，即便是被人消遣了，也没人站出来为他出头。 牛大根心里也明白，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正好这次吴全能出事，他便在心里打算了一番后，去拜访自己的老领导方部长。 瞧着牛大根带着丰厚的礼物过来拜访自己，方部长心知，他必定是有事。 自从方部长到了外地上班后，老下属中就属牛大根来的最勤快，过年的时候送些年货；春天的时候送些冬虫夏草；夏天的时候，让人安排他们一家人地中海度假；秋天的时候，还安排人给长送一些贵重的滋补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牛大根对方部长真是比对自己亲爹还要更加孝敬，方部长需要的，他基本都想到了，有些连方部长自己都没想到过的事情，他都已经替打算到了。 面对这样一个既出钱，又有心的下属，就算是铁石心肠的领导干部，必定也会在心里多体恤他几分。 方部长的办公室里，牛大根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摆放在茶几底下后，伸手拿起一盒毛尖走到方部长面前说：“知道您最喜欢这清明前的头一道毛尖，这不，托了很多熟人从云南给您弄来的，绝对正宗的头一遭毛尖。”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方部长就能听出，这其中不仅是耗费钱财的事情，还得耗费多少心神去打点去联络，才能把这么小小的一盒茶捧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瞧着牛大根亲手服务自己，小心的帮自己沏茶，方部长不由感动的口气说：“小牛啊，你整天那么忙，还要经常来我这里，可真是难为你了，说到底也是个县委书记了，以后这些沏茶之类的小事，别亲自动手了。” “方部长对我好，我怎么能不记在心上呢，在老领导的面前，没有县委书记，只有老下属。” 牛大根心里明白，说些什么话才能让方部长心里感觉舒坦，因此挑着字样说着些可心的话。 方部长实话实说：“说到底，我已经离开了普安市，有些市里的关系，你还是得多花时间经营一下，毕竟县官不如现管，真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临时抱佛脚恐怕是效果不好。” 牛大根一边听着一边把沏好的茶恭恭敬敬的放在方部长的手边，自己则退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后才开口道：“老领导，其实今天来，我也是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您要是觉的有戏，我就去尽量争取，您要是感觉没戏，我也就不痴心妄想了。” 牛大根心里明白，不管方部长是什么态度，他都是非要去拼一把的，只是当着方部长的面，他却故意要把对方部长的依赖性说的更加严重一些。 “什么事情？你说来听听。” “您是知道的，前一阵子，普安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已经出事了，我虽然兼着市委常委，可是刘国安等人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就是开常委会也就通知一下，参加不参加都不是很重要，说白了无人重视。您看，我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也有几年，看家三年狗都嫌，我总不能一直在底下当县委书记，所以，我心里希望自己能趁着这次的机会，动一动。” 方部长看着牛大根一副诚恳的表情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想看到自己的老部下能在仕途上有更多的发展？可是以他现在的地位，只怕很难直接帮上忙。” 方部长说：“你有这想法也是正常的，你在县里兼着县委书记，毕竟还是县里的领导干部，遇上任何事情都要听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指挥，级别上也算是到了头了，要是能争取上市委秘书长的位置，最起码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级面的领导。” 第941章提醒（二） 牛大根赶紧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牛大根心里清楚，方部长最近也刚刚挪动了位置，前一阵刚调整的时候，他被安排在相当一个不太重要的部门当领导。 前不久遇上干部调整的机会他背地里使了些银子，现在刚刚被调整到定城当市委副书记，只不过暂时还处于公示阶段，这样的调整对于方部长来说，也算是领导重用吧。 凡是省内的干部调整，都要过省委组织部孙部长那一关，而上次孙部长为了让自己的小青人贾娟顺利坐到普安市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狠下心肠把方部长给动了，孙部长对于这件事，心里感觉对方部长总是有些对不住。 正好后来，方部长联络上了已经在中央某部门当副职领导的领导，经过上层招呼后，孙部长还是给了他一个所谓的交代。 方部长对牛大根交底：“牛书记，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原本我也是从省委组织部出去的，也算得上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老下属了，可是孙部长为了贾娟那个女人，硬生生的把我的位置给夺去了，就算现在他跟我表面上和气，真要是遇上事情的时候，他未必就能答应帮忙。” 牛大根知道方部长说的也是实话，直言道：“我也明白老领导的难处，只不过这次的机会难得，我是真心不想放弃。” 方部长听了这话，皱眉思忖片刻表态道：“这样吧，我尽力帮你张罗着，也不敢保证一定就有很好的结果，反正你自己也要加强努力才行啊。” 牛大根见方部长算是勉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一阵高兴，冲着方部长道谢说：“老领导，我的事情就让您费心了。” 方部长并没有接牛大根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提醒他说：“这次吴全能出事，市委秘书长的位置空缺出来，你牛大根心里在惦记着，说不准也还有别人也在惦记着，你回到普安市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该加强联系的还是得下点功夫才行，毕竟这件事总是要先过普安市里那一关的。” 牛大根听了这话，轻轻点头说：“老领导说的极有道理，只不过现在普安市的官场分为两派，一派是刘国安为首的市委一帮人，另一派是张市长和陈大龙为首的市政府一帮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国安似乎稍显弱势，可刘国安毕竟又是一把手，这政治上的局面谁也不清楚，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有风向改变的时候，您说我到底是把赌注下在哪一边才好呢？” 牛大根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他却要让这结果交给方部长来宣布，这就是当下属的语言艺术： 永远不要在领导的态度没有表白之前，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看法来。 方部长老道分析说：“普安市的情况，我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以前在市委组织部的时候，感觉刘国安说话还是起很大作用的，可是现在远距离的看起来，刘国安的威信明显在走下坡路了。一方面他在省里的靠山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刘国安之流？另一方面，他的年纪的确也不小了。倒是张市长，这人的背景只怕是不寻常呢，关键是年轻，长远来说，倒是市长的优势更加明显些。” 牛大根“虚心”请教：“老领导的意思是，把赌注下到张市长一边比较靠谱些？” “那是自然”，方部长点头，“陈大龙现在不是市长的左膀右臂吗？反正你跟陈大龙也是有几分老交情在的，回去后，多多跟他联系，有了陈大龙帮你极力推荐的话，想必你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牛大根感激道：“多谢老领导指点了，回到普安市后，我就按照老领导的方法去操作。” “对了，省里还有个关系，你顺便去跑一下。” “省里的关系？” 牛大根显然有些没听懂方部长话里的意思，他在省城出了方部长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关系脉络，钱部长到底话里指的是谁呢？ “省里的政法委书记是个特别好的人，又最肯帮别人的忙，稍后我先带你一道去拜访他，等到联系上了，你再私底下跟他好好保持关系，这样一来，总是多一个能帮得上你的人。” 牛大根的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方部长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他必定是想到自己以后去了定城当是市委副书记，有些事情想要帮牛大根的忙多少有些不方便，他这是在为自己以后的发展铺路呢。 “方部长，让您费心了。”牛大根这句话绝对发至肺腑真诚无比。 方部长冲他笑笑道：“你是我的老下属嘛，能帮你争取到进步的机会，也是我心里乐意想做的事情，反正该拜的码头都去拜拜，即便是这次用不上，以后说不准也还是能用上的，你这次把省里市里的诸多关系理顺后，争取市委秘书长位置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就要看你牛大根的造化了。” 此事，牛大根在方部长的指导下步步为营苦心经营暂且按下不表。 回到普安市内，就在陈大龙请余丹丹喝茶后的第二天，余丹丹一大早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话带着股明显的邀功：“陈副市长，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准备怎么谢我？” 陈大龙当然明白余丹丹说的事只的是什么，心里一阵轻松，心说，“总算是没有辜负季云涛的一番托付。”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也真是多亏了余丹丹从中周旋，否则的话，依照王家新那副官少爷脾气，怎么会甘心轻易的放过季军？ 陈大龙正准备道谢，余丹丹接着说：“不过，你得跟你那恩人季云涛招呼一声，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的话，就算是天王老子出面说话，只怕也救不了他儿子了。” 陈大龙听着余丹丹说话的口气，心里不用想也能猜到，她是如何说破了嘴皮才会让王家新改变主意。 他赶紧保证道：“你放心，有了这次的亏，恐怕那季军也算是见识了你二哥的厉害，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应该不会敢有下一次了。再说了，真要是有下次，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讨人情，有些事情原本就是下不为例的，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对余丹丹说话的口气是相当的柔软，这种语气在余丹丹听来，自然是非常受用的。 “你还没说怎么谢我呢？”女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明显撒娇。 陈大龙慷慨道：“你想要怎么谢都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请我吃饭，那就太便宜你了，不行，这主意不该我来拿，要表达谢意的是你，又不是我。” “也是，不过我听说现在都不流行请人吃饭了。” “那流行什么？” 陈大龙瞧着余丹丹轻易被自己的话题给勾了过来，忍不住坏笑道：“请人睡觉。” 余丹丹果然被逗弄的恼羞成怒，骂道：“讨厌！你流氓！” 陈大龙故意撩她：“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嘛，现在生意场的人，有多少老板没请人干过那种事情的？” 尽管陈大龙看不见余丹丹此时的表情，但是他却猜得出来，余丹丹必定已经脸上红成一片了。以前他倒是没发现，这女人居然也有害羞，脸红的时候？ 看来人的确是最矛盾的动物，多厉害的角色，也有自己本身的命门，而余丹丹对自己的这份暗恋，现在就是余丹丹最大的命门。 余丹丹气呼呼道：“不跟你胡扯了，二哥让我转告你，有时间主动跟他联系一下，他要请你吃饭。” 陈大龙一愣：“不会吧，要请也是我来请，哪好意思劳烦你二哥呢？再说，他不是刚帮了我的忙吗？” 余丹丹没好气：“那就是你们俩的事情了，反正他在省城的酒店，你也是能找得着的，抽空自己联系吧。” 余丹丹说完这句话，立即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自己再迟挂电话，陈大龙便会再说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来。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心里还是窃喜陈大龙跟她说话的这种态度，女人心里琢磨的是，“这是不是说明陈大龙对自己不见外呢？”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琢磨了好大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省委书记的公子主动请自己吃饭？什么情况这是？ 他不敢怠慢，主动拨通了王家新的手机号码，手机接通后，爽朗声音跟王家新打招呼：“王总别来无恙！” 陈大龙跟王家新之间会尽量的先保持一些距离感，毕竟王家新的身份特殊，想要巴结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自己也是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那就跟那帮人没什么差别。 他明白，自己越是对王家新故意疏远客气些，一方面显得自己有些男人的气节，另一方面会立即让自己在一大帮吹捧巴结王家新的人当中脱颖而出。 王家新显然早料到陈大龙会打这个电话，在电话里笑道：“很好很好，陈副市长既然打电话过来，想必妞儿已经把我的话带到了，不知道陈副市长准备什么时间来省城？” 听王家新话里的口气好像急着要见自己，这让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多想了几分，难不成王家新找自己有事？他到底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不管王家新找自己什么事，能为省委书记的公子效力，是太多官员梦寐以求的，陈大龙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嘴里却迟疑的口气说：“这时间还真是有些紧张，王总最清楚我们这些官场混的人，整天实事没干多少，一些花架子，应付场面的事情倒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哈哈！陈副市长可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这话可千万别让我们家老头子听见，否则的话，只怕又要说成什么政治性的问题了。” “这不是当着兄弟的面，口无遮拦嘛，你要是回头告我一黑状，我可就真成了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大龙了解王家新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适合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跟他关系密切起来，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话，随便说说，只会让大家聊天的气氛更加和好些。 “放心吧，这种背后对不起朋友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他轻松口吻说。 王家新显然对陈大龙印象不错，直爽道：“早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跟你交上朋友不是吗？” “哈哈哈！” 两人几乎同时爆发出的笑声，似乎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 第942章饭局之外（一） “对了，陈副市长，你有时间过来聚聚的时候，别忘了把你上次说的老朋友胡长达一块叫上，人多了热闹。”王家新在电话里说。 “这顿饭不单纯，绝对的不单纯！”听见王家新居然主动提出让自己吃饭叫上胡长达？陈大龙脑子里瞬间转了好几圈。 胡长达毕竟是在省会城市当领导，而且是掌握实权的领导，王家新在省城做生意，肯定偶尔也有小事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心里暗暗思忖，“看来，王家新虽然年纪轻轻，绝不是简单的官二代，考虑问题倒是周全。” 上回，王家新为了开酒店的事情曾经通过陈大龙和曹书记之间的私人交情帮忙协调相关事宜，当时曹书记正是派出心腹下属胡长达出面协调此事。 万物云云各复其根。 从人脉关系链条角度来分析，王家新肯定是想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络上了曹书记和胡长达，即便他有个当省委书记的父亲当靠山，总不能生意场上各种繁琐小事都扛着父亲的名头去办事？ 从这一点来说，王家新的确非常需要和省会城市的副市长胡长达之流关系更近一步，偏偏王家新跟胡长达之间又不熟，仅仅就是上次的认识，还没有到了那个地步，只能继续通过自己的路子找机会和胡长达拉近关系。 陈大龙不由在心里慨叹，“地位决定了官员交往层次，王家新看重胡长达还是因为他目前在省会城市当领导的地位？” 他也知道，对于胡长达来说，心里肯定也巴不得能通过王家新这条粗腿达到直通省内权力最高巅峰的目的，一旦两人各为自己的目的达成相关默契，必定会达到权力和资源分配完美配合，彼此相得益彰。 这就是社会。 陈大龙仿佛已经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胡长达获得领导提拔重用的结果，官场的游戏规则跟其他行当都一样，有付出有回报。 陈大龙知道，自己也需要王家新的帮助，对于他的需求肯定是尽力帮助，赶紧笑呵呵在电话里对王家新道：“没问题，除非你让我给你捎带上奥巴马，我是肯定做不到，其他人，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尽力而为。” 尽管嘴上说的热闹，其实陈大龙心里最想带着陪王家新一道吃饭的朋友并不是胡长达，而是省纪委副书记王长安。 胡长达跟陈大龙不过是因为曹书记的关系才熟识的，跟他只能算是半道上的朋友关系，而王长安却是跟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患难兄弟。 陈大龙心里早就盘算着，现在自己已经联系上了王家新这条线，王长安正好身在省城，关系也就是曹书记，要是他也能搭上王家新这条线，不仅对他本人日后的仕途发展有利，必定两人之间很多线也就串联起来了。 官场中混的干部，最重要的不是你干了多少政绩，而是你拥有多少雄厚的人脉，以陈大龙对目前王长安的外围关系脉络了解来说，他对王家新这条线应该是极其需要的。 事有轻重缓急。 日复一日好似永远都忙不完的繁忙公务和省委书记二公子请客吃饭哪件事更为重要？陈大龙心里自知，诸位看书老友们心里也能通透。 从某种角度来说，人脉关系是官员升官提拔的生命线！ 无论是商场官场，成功人士重要一条就是必须把最宝贵的时间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甚重要的事情应当放一放，重要的事情抓紧时间解决，最最重要的事情就要在最快的时间搞定！速度和效率缺一不可才有可能获得最佳结果。 陈大龙和王家新通话后的，当即就和胡长达联系，说了要去省城拜访，不知道是否有时间？ 胡长达根本就不认识陈大龙是谁，可是因为曹书记赏赐这个人，认识了，而且自己也是曹书记的人，由此关系，大家是依靠在一颗大树下，那就是朋友，很是亲热的口气说，陈市长，只要你来了，那么再忙，也有时间。 “打扰你正常工作，那不是打扰正题了吗！不过此事情还必须有你参加不可，我也是执行命令，所以必须和你见面！” “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得了！” 胡长达听陈大龙这么说，知道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能处理的，那么就直接想曹书记汇报，反正此人和曹书记很和好。 “吩咐领导，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后来，陈大龙就说了王家新的事情，那就是吃顿饭，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也就不知道了。希望和陈大龙给个面子，参加吃饭。 听到王家新，胡长达的心里那是很激动，狗日的，此人自己很想巴结，不过没有交情，现在机会又来了，自己怎么能放过，胡长达赶紧说：“不过是吃顿饭，何必如何的正规，告诉时间地点，我会准时参加，不过说好了，你是客人，到时候我买单。” “到了省城你是主人，一切随你！”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先简单安排了手头的一些工作后，陈大龙立马带着司机赶回省城，上午十一点左右，他已经坐在省城自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给王长安打电话。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彼此实在是太熟络了，电话接刚一接通，就听见王长安一张嘴开始各种故意贬损：“你小子这是在哪风流快活呢？整天神出鬼没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今儿总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记得给我来电话？我跟你说，别请我喝酒啊，我现在身体不好，酒是不想喝了，要请就请高档全套服务，非得让你小子好好出点血。” 听到王长安那熟悉的声音，还有对老友惯常独有的语言交流方式，陈大龙脸上忍不住浮现几分轻松笑意，他冲着电话没好气反唇相讥：“拉倒吧，你一个纪委领导整天忙忙碌碌的倒还差不多，我一个市里没什么大事的副市长能有什么好忙？天天等着你打电话请我吃饭都请不到，还怨我？” 王长安在电话里笑了：“少跟我油嘴滑舌的，你在哪呢？你要是方便的话，我想马上跟你见个面。”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暖，尽管大师兄王长安跟自己调侃的时候一向“语言刻薄”，通常没有半句嘘寒问暖的话，可是他心里却清楚，王长安一定是急着想要当面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放心。 自从上次自己突然遇袭事件后，王长安一天三个电话询问情况，还一次次的委托当医生的朋友找了相关专家来给自己治疗伤情。 身为多年的老朋友，好兄弟，陈大龙心里明白，当时大师兄心里其实无比担心自己安危，却又不能亲自到医院看望。 他有他的苦衷，他绝不是不想亲自到医院去看望自己，而是拘泥于一个省纪委副书记的领导身份，担心一旦去看自己，会给自己带来不太好的负面影响。 陈大龙稍稍压下内心某种情愫涌动，冲着电话轻声道：“放心吧，我活的很滋润的，你要是有空的话，晚上我去你办公室吧，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王长安爽快道：“那行，晚上见。” 晚上，七点左右，省纪委的办公大楼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这是其他一些部门的办公大楼所不常见的现象，这个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大家上班和下班时间是没有固定规律的，包括省纪委的一些主要领导也是一样，每当遇上了大案要案的时候，一样要加班加点的坐在办公室里苦熬。 最近一段时间，党中央对于反腐的力度空前加大，对基层纪委领导的影响就是，必须得赶紧多抓几个大案要案出来才行。 这种时候，邻近省里的纪检部门要是查处了几件轰动性的大案子，而本省纪委却没有相媲美的动静，那就是本省纪委主要领导的失职了，在中纪委领导的眼里，主要领导的印象分首先是少了几分。 这些年，整体政治风气大气候不算好，只要纪委的工作人员肯吃苦，深挖，想要弄出一条有分量的大鳄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有传闻说，近段时间，江南省的省纪委书记最近正在积极准备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无论办案的目的是为了扬名立万也好，还是为了博取高层领导的眼球也罢，身为江南省纪委一把手书记，要是能在一个在最适合的政治大气候下挖出来最有轰动效果的大案子，很有可能就是省纪委书记在仕途上前进一步的最坚实垫脚石。 迈着轻快的脚步，陈大龙已经上楼来到省纪委副书记王长安的办公室门口，他的办公室门已经打开，惯例来说，只要是领导办公室门开着，必定有事。 果然，王长安的办公室里此刻正有几位请示工作的下属像是连环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汇报工作，王长安一边心不在焉听着，两只耳朵却竖起来，分明在听外面动静。 第943章饭局之外（二） 不一会儿，王长安听见楼道里传来陈大龙那熟悉的脚步声，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稍显舒缓，他立即冲着几个下属摆手吩咐道：“最近你们也很辛苦，我很了解，但是工作不能因为辛苦也放松，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不是特别紧急的工作明天再说吧，我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出去吧。” 领导下了逐客令，下属自然不敢拖延，赶紧掉头出了领导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清场完毕，陈大龙笑眯眯的迈着步子进了王长安的办公室，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张口说客套话，王长安迫不及待从座椅上站起来，冲他一招手急切语气：“快过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女人？”陈大龙故意歪曲他的关心。 王长安懒得搭理他的故意讨人嫌表情，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走到陈大龙面前上下打量一圈，又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右肩膀，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不错！不错！还是原装原配，没缺胳膊少腿。” 陈大龙见他说话不中听，冲他没好气道：“你放心吧，要是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那我这些年在底下也算是白混了。” “妈逼那帮混蛋可真是够狠的！居然想要了你的命？”王长安还有些愤愤不平道。 他拉着陈大龙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桌上一包烟掏出一根来，先递给陈大龙，帮他点上，又问，“要喝水吗？饮料，红酒，现成的。” 陈大龙故意装受从若惊：“领导笑，下属跳，领导殷勤下属不妙，你一个纪委领导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我这基层干部可受不起，非奸即盗。” “拉倒吧你，就你这样的货色，非奸即盗也轮不到你！”王长安随手稍稍带着点力度的一拳踹在陈大龙心口位置，陈大龙假装吃痛连连后退两步。 “快跟我说说，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听说是你们市里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叫韦什么干的？居然敢对市委常委副市长下黑手？这家伙是黑道上的人吗？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到底怎么跟这种人结下了梁子？……”王长安心里有太多问题想要当面问清楚。 面对王长安一连串问题，陈大龙心里却并不想让王长安在自己的事情上陷入过深，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内情了解的越少对王长安来说越好。 他伸手拍了一长安下王长安的肩膀转换话题，说：“大师兄，我今天来找你，想要跟你说个好消息。” “好消息？”王长安手里夹着烟，满是疑惑眼神看向陈大龙，“什么好消息？你小子不是刚升官吗？难道又要升官，不会这么快吧！”官场人惯性思维，只要一提到好消息准是跟“升官”二字有关似的。 “你不会就要我一直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吧，你要知道我可是大伤初愈啊。”陈大龙用眼神瞟了一下沙发位置。 王长安赶紧摆手抱歉：“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记性，一进门急着问你话，倒是忘了你身体刚复原。”顺手紧拉着陈大龙一道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陈大龙见状，故意调侃道：“嘿！你还真好骗，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你瞧瞧，就我这身体杠杠的，今晚来一个梅花三弄都没问题。” 瞧着陈大龙一副龌龊的笑容，王长安忍不住又伸出拳头来冲着他的心口就是一下子：“你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种事，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你不用佩服我，自己争取更大更好更强！”陈大龙伸出一个拳头，冲着王长安做出一个努力的姿势，惹的王长安忍不住轻松笑起来。 两人坐到沙发上说了几句玩笑话后，陈大龙言归正传对王长安说：“说真的，我今天特意过来，是想要你陪我一起请朋友吃个饭。” 王长安立马表态：“哦，你要请客啊，行，我来安排，这省城可是我的地盘，到时候我请客，你别跟我争啊。” 陈大龙见王长安没听懂自己话里意思，解释说：“呵呵！其实是别人请我吃饭，我想拉你一块做陪，怎么说呢？这话说来话长。” “那就不着急慢慢说。”王长安不紧不慢说，“正好咱们兄弟好久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一会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聊也成。” 陈大龙点点头，简单把自己跟王家新从相识到现在成为朋友的林林总总细细的讲给王长安听，好不容易说完后，他冲着王长安说道：“王家新虽然因为年轻性格偶尔冲动，不过，这兄弟是做事有谱的人，你身在省城，要是能跟他混熟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长安听了陈大龙的一番话话，心里何止感动能表？ 他心里清楚，自己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主，这些年在官场混，他亲眼见了多少曾经很铁的老朋友，好兄弟之间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的戏码？可是，自己的好兄弟陈大龙一旦有了这么好的路子，立即就给自己引荐。 “你让我说什么好呢？”王长安说话声音微微发颤，一股温热在心头盘旋，眼圈明显有些湿润。 陈大龙赶紧做出投降的姿势：“别，我最怕你这一招，你可千万别掉眼泪啊！” 王长安也算老官场了，迅疾收拾情绪，猝不及防伸出拳头对准陈大龙心口又是一拳，嘴里骂道：“你小子，我上辈子欠你的，整天要被你压在头上嚣张！” “六月飞雪啊！”陈大龙比窦娥还冤的表情。 王长安忍俊不禁，两人几乎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 当晚，陈大龙和王长安一块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又打了个电话给胡长达，胡长达貌似正在开会，一听说是陈大龙打来的电话，立即暂停会议接听了电话。 不管是多高层级的领导，心里都明白什么事情是重要的？在胡长达的心目中，陈大龙这个常委副市长的分量，并不比一些市委书记的分量轻。上次说吃饭的事情，胡长达一直记在心里，在电话里听陈大龙说和王家新吃饭的事情已经敲定。让他准时参加，胡长达赶紧连声表示感谢。 什么是机会？这就是机会！ 胡长达早就想要找机会跟王家新拉近关系了，总算是有了这样的一次最顺理成章的契机，他自然是相当乐意的。 胡长达最后还说，既然是到省城，这顿饭说好了是我请，你小子可不要不懂规矩，到时候抢着付钱，那我可饶不了你。 陈大龙笑着说，到了省城，你是主人，我就是客人，客人是不可能掏钱的，所以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和你抢着付钱。 陈大龙当然能理解胡长达的心情，到了官场机会不能放过。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 晚上，省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新开张没多久的旺旺大酒店流光四溢灯火辉煌，陈大龙跟胡长达和王长安一起来到了这家王家新开的酒店。 省委书记家的二公子果然出手不凡，从酒店外观看，硬件自然是最奢华高档的，软件配备也相当有品位，从门口迎宾的礼仪小姐到上楼后包间服务的小妹，个个都是身材窈窕，面容标致的水嫩嫩姑娘。 三人到酒店大门口时，酒店董事长王家新早已站在门口恭候几位贵客光临，相继与三人握手问好后，几人一同进门的光景，陈大龙随口称赞一句：“王总这酒店的架势摆的还很大嘛，这起码得算是六星级还是七星级标准？” 王家新“呵呵”一笑，无所谓道：“陈副市长见笑了，我这酒店主要也是为了自己迎来送往朋友的时候更方便些，尤其是外地的兄弟们来到省城的时候，总有个自己地盘落脚不是，如此而已！”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动了一下，“王家新这说法未免太猖狂了些，投资近一个亿做起来的五星级酒店，居然就是为了给外地的朋友有个奔头？这话要是传出去……” 一旁的胡长达适时插话道：“陈副市长看起来精神倒是很好嘛。”很显然，胡长达也注意到王家新这句话说的有些过于大头了，赶紧转换了话题。 “那是，我是有真龙附体，从来都不怕那些小鬼缠身。”陈大龙顺水推舟冲着胡长达说些玩笑话。 胡长达闻言笑道：“陈副市长有了王总这样的朋友，别说在普安市里，就算是整个江南省，也少有几个人敢给咱们陈副市长脸色看的。” 胡长达表面上奉承陈大龙，暗地里也在抬举王家新，说的话让两人心里都感觉比较舒服。 王长安因为是头一回跟王家新见面，瞧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说话的时候，他有种插不上嘴的感觉。 好在，王家新显然非常看重陈大龙带来的朋友，对王长安一样没当成外人看，几人进了楼上包间后，该喝酒就喝酒，该聊天就聊天，说起来玩笑话倒也没有多少忌讳。 第944章饭局之外（三） 一行人进了包间后，吃吃喝喝你来我往，表面上个个情绪都很高，其实心里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对于胡长达和王长安来说，今晚这顿饭意味着获得了进了某个圈子的敲门砖；而对于王家新来说，既然他以后想要在江南省把生意做大，就离不开这些官场上的朋友帮衬，遇到事情很需要这样的朋友给自己解决。 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长达一张脸喝成了紫红色，却还是兴致高昂大嗓门陪大家边喝边聊。 胡长达说：“瞧见没有，现在从上到下怨声载道说什么吏治腐败，就连中央的高层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周永康，薄熙来都给办了？听说最近中纪委最近准备再打几只大老虎？” 胡长达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盯在王家新的身上，好像王家新是中纪委的领导，指定知道一些内幕似的。 江南省委王书记跟中央某位主要领导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是江南省官场中盛传的，很显然，胡长达也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从王家新的嘴里掏出一些可靠的信息来。 “打什么老虎苍蝇？这年头，成者王侯败者寇，谁最后当上了老大，自然头一步就是要把身边的权力系统给理顺了。大家都看过鹿鼎记周星驰哪个版本的，当时的天地会陈近南对韦小宝说的话很是贴近，说什么大道理那些粗人不懂，只能说句好听的简单易懂的‘反清复明’，这句话那就是幌子，但是幌子出来了，动作肯定要大一点。”王家新随口道。 “王总说的太有道理，最近一阶段，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动作都比较大，看样子，高层是下了决心要搞些大动作了，但是真实的情况一定也如王总说的，做点文章，让下面的人明白。”胡长达附和道。 身为纪检战线的老兵王长安对此话题显然最有发言权，他在一旁插话道：“不过，要是真能搞掉几只打老虎，把底下那帮小官僚都给吓唬住不敢伸手了，咱们省纪委的工作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怕就怕一阵风过后，后续力量不足，贪官如同过冬野草，春风吹又生啊。” 王家新却对王长安的观点不屑一顾：“王书记就别做白日梦了，就算是抓了再多的打老虎，腐败问题是根深蒂固的，自从秦皇汉武年代开始，哪个朝代没有贪官污吏？说到底，无非是贪污的风气是不是严重罢了，现在虽然新任国家领导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可底下人执行起来，又怎么能不会有所顾忌呢？就说你现在是下面的一把手，如果真的把所有有问题的干部都抓起来，那么谁给你做事，难不成什么事情你都自己做不成！” 王家新谈论起官场比较敏感的腐败问题时，说话的口气倒像是相当老道的样子，显然对官场诸多热门现象并不陌生。 陈大龙见王家新和王长安观点微微相左，赶紧插话和稀泥：“王总说的没错，说白了，咱们国家还是人治社会，越是到了高层，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关系越是复杂，越是让人看不懂。依我看，咱们这些基层的小官僚就不要杞人忧天，整天弄两杯小酒喝喝，把自己的小日子平安过好，那就是各位的福分，至于中纪委是不是要打老虎，打什么样的老虎，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去打虎，跟你我又有多大干系呢？” 陈大龙嘴里说着这话，冲着胡长达端起了酒杯，胡长达立即会意的也举杯示意了一下。 王家新一边客套举杯，一边对陈大龙笑道：“到底还是陈副市长看的通透，人说上面的干部会理论，基层出来的干部会总结，小官僚会享受，确实是这样，不过我这次请陈副市长吃饭，还有件小事想要拜托陈副市长帮忙呢。” 这样小范围的聚会场合，王家新又是这么一个有背景的人，他无论提出任何要求，陈大龙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配合的。 事情到底能不能办成是其次的，关键是态度首先要做到位。 陈大龙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两眼看向王家新，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听王家新说：“陈副市长，我听丹丹妹子说，湖大广场项目旁边那块好地段，如今硬生生被旁人给夺去了？” 王家新话里那股被人欺辱的愤愤不平味道让陈大龙心里立马意会到什么，他浅笑道：“王总，倒也没那么夸张到了被人抢去的地步，不过是被人先下手而已，先下手的不一定就是吃到肉的人，那块地的批文不是还没下来嘛。” 王家新说出了头一句话，陈大龙立即猜到了他后面的文章。 他心里琢磨着，“如果王家新真心想要把那块地硬生生的孙承纬的手里夺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却不能掺合这趟浑水。一个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一个是省委书记的二公子，这两人谁都不是自己能轻易得罪的主。” 果然，王家新接着把自己心里话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如果我想要那块地，陈副市长有什么好办法吗？” “王董事长也看中了那块地？”陈大龙假装诧异道。 “不瞒陈副市长，我和丹丹之前一直有计划，准备在湖大广场的项目建成后，附近地块继续投资一片高档住宅地产项目。您也知道，近些年各地各大城市这样的地产销售模式一向都比较成功，眼看着稳赚不赔的买卖却被别人抢先了一步，我这心里可正是有些犯愁呢。” 嘴里说着犯愁，王家新的脸上表情却是笑眯眯的。 陈大龙当然知道王家新巴不得自己主动冲锋上阵帮他解决难题，但，狡兔三窟有备无患，以陈大龙的政治智慧怎么可能随便成了被一个道行不深的年轻人当成利用的枪杆？ 别说省委书记二公子亲自出马，就算是省委书记亲自出马找他商榷此事，他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其中得失再做决定。 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 官场上政治风云一向是变幻莫测，到了副厅级以上的官员，谁敢真把自己的未来政治前途的赌注全都押在一个人身上？ 多投资多收益才是上策。 陈大龙思忖片刻后，一字一句郑重对王家新道：“其实，这件事王总真心想办，也是很简单的，核心或者说最主要的是要控制省里关于这个项目的批文，只要省里的批复下不来，即便是有人在工地上开工建设，即使是建成什么建筑，那也是只能算是违规建筑，无人敢买。” 陈大龙这句话让王家新顿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心里不由暗暗佩服，“江南省官场人人盛传的霸王龙果然是名不虚传，明面上什么似乎并没说什么，其实一针见血点出之前抢占湖大广场附近那块地老板最致命条件。” 王家新眼神里露出惊喜，冲着陈大龙端起了酒杯，那意思是要敬陈大龙一杯酒，陈大龙倒也爽快，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后，王家新说：“谢谢陈副市长提点，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发财，还得请陈副市长多照应才好。” 陈大龙点头笑道：“能到普安投资发展，那都是对普安的发展做出贡献的人，作为父母官，就是要为投资者服务，让投资者满意，那才是我们政府应该做的事情，所以说你到普安发展，我服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眼瞅着陈大龙俨然在王家新面前抢了“头功”，胡长达也不甘示弱，冲着王家新道：“王总这酒店设备可真是上档次，地点也离咱们市政府不远，以后要是有些重要的接待活动，安排在王总的酒店，倒是很方便的。” 胡长达主动向王家新献媚讨好起来，那意思想要把王家新的酒店作为市政府接待活动的定点酒店，王家新自然高兴，又跟胡长达主动喝了几杯。 这几杯酒喝完后，王家新看着胡长达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意思，分明是在暗暗欣赏胡长达做事有分寸。这年头，谁不知道公款招待是个大草堆？只要是餐饮酒店沾染了一个“公”字，少有几个不发财的。 一桌饭，四个人，轻松愉快的气氛下闲聊着，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却已经确定下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关于普安市商业会所的项目批复问题。估计这顿饭过后，孙承纬需要办理的相关批复肯定是弄不来了，毋庸置疑那块地经过一些曲折后，批文最终会落到王家人手上。 一件是关于省会城市公务接待定点酒店的问题。不知多少省城财力雄厚的大酒店老板拎着贵重礼物巴结相关领导想要争取到手的市政府公务接待资格，几杯酒的功夫，落到这家新开的酒店董事长王家新手中。 难怪人常说，“重要的公务都是在酒店包间里谈成的”，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是实情。 普安市里，湖大广场旁的商业会所的项目停工后，最着急的人自然是投资老板孙承纬，他正四处托人在普安市各职能部门打招呼，想要把相关部门对工地作出的整改期限给撤了。 第945章踢皮球（一） 各部门的领导大都了解这件事背后的文章，因此一个个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踢皮球的方式，最终皮球还是踢到了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陈大龙面前。 陈大龙对于下属的请示只有一句话，“我们是政府部门，在省里的关于这块地批复手续没下来之前，不管是什么人招呼，都得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样才能不被人看成是胡乱作为，也才能对得起手中的全力，乱作为是要承担责任的。” 下面的人不是傻子，听到陈大龙如此说，知道这个项目不是自己能随意决定的，于是都采取推卸的方法，那就是没有批文，我们也不敢随意决定。 孙承纬听到这样的回音后，心里愈加焦急万分。 他心里明白，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因为被刺的事情，心里必定是极其不痛快，行事方式的确有些不按常规出牌。 孙承纬对陈大龙的背景也算是略有耳闻，思来想去，他没敢去找跟自己并没有多少交情的陈大龙，只能继续缠着市委书记刘国安。 市委书记刘国安最近的心情也相当郁闷，市委常委中，原本自己的嫡系亲信下属韦光荣和吴全能都是自己这边的中坚力量，可是现在两人居然全都出了意外？ 这就意味着，在这普安市的常委成员中自己的力量又薄弱了几分，常委中支持自己的人数少了，意味着自己在普安市的政界的诸多事情控制能力上已经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现在让他庆幸的是，市委书记的特权还没丢，就是关于干部的研究权力还在他自己的手里撰着，只要自己不同意开会研究干部问题，别人就算是干着急也是没用的。 刘国安心里清楚，韦光荣和吴全能出事后，底下不少居心叵测的人在背后窥测这两个位置，可是他心里却暂时还没有接替这两人位置的合适人选。既然没有，那就采取拖延战术，这是官场中人遇到难题的时候，最惯用的一招，也是最实用的一招。 刘国安最近烦心事还不止一件事，除了关于找谁代替韦光荣和吴全能的位置，还有孙部长侄儿孙承纬的商业会所工程停工问题也让他头疼不已。 生意人最为市侩现实，当初请他去参加项目开工典礼的时候说的跟朵花似的，只要这边建设，那么手续批文就会立即下来，以后建设也就是企业本身的事情，和刘国安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出了事立马变了脸，孙承纬为了请他出面解决停工问题，三番五次跑到他办公室来跟他耍脸色。 “老子好歹也是市委书记，也是一方诸侯，封疆大吏，若不是看在孙部长是你叔叔的面子上，你以为老子会多看你一眼？”有时候刘国安被孙承纬缠急了，心里便冒出这句话。 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偏偏越是总在眼面前晃悠。一大早，刘国安刚进办公室没几分钟，一杯水还没有喝，孙承纬又来了。 孙承纬一进门，机会没有什么客套话，火急火燎冲着刘国安抱怨道：“刘书记，这工地都已经停工半个多月了，就算是需要整改，那也整改的差不多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不给撕掉封条继续开工呢？” 关于商业会所项目的事情，早有市政府那边的内线向刘国安汇报过，说是陈大龙副市长被人暗算后，心里是逼着劲，咬住了此事不松口，还下达指示说，“没有省里的批文，绝对不能让商业会所的项目继续动工。” 刘国安心里倒也理解陈大龙现在正在气头上，上次的意外，差点让他白白的丢了一条命，这刚回来浑身还像是刺猬一样，逮着主动出击的人，必定会冲着对方硬刺戳过来。 刘国安心里其实对霸王龙是有些怯的，这家伙发起狠来，都是不要命的，有几个人敢惹这个不要命的主呢。 再说，从法律的途径上来说，陈大龙要求没有批文不给建设那也是理所当然，站得住脚的，自己作为市委书记也不会为了一个非法项目建设和陈大龙斗上了。 面对孙承纬的纠缠，刘国安把矛盾的焦点往省里推，他不想让孙承纬觉的，是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控制不了普安市的某些常委，而是把责任往孙承纬自己在省里的活动能力上推卸。 他冲着孙承纬敷衍道：“孙总，我也听下面的人做了汇报，出现如此情况关键还是省里的批文，只要批文下来了，一切手续都办妥当了，自然工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工了，否则，那就是违章建筑，这么大的项目违章，真的闹起来，对谁都是不利的。” 孙承纬不屑一顾：“刘书记，我也搞了这些年的地产生意了，不管是在哪里开工建设，从来都是一边办手续，一边开工，为什么在你的地盘上，想要这么办就这么难呢？” 孙承纬不是傻瓜，他听出刘国安话里的意味后，立即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意思是问题的重心还得放在你普安市这块。 刘国安心里并不想得罪孙承纬，就像他心里不敢轻易跟陈大龙翻脸一样，商业会所现在的局面让他感觉也有些头疼，可却又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刘国安对孙承纬掏心掏肺口气说：“孙总，你是最清楚的，我对商业会所的项目一向是积极支持的，当初奠基仪式的时候，我也是亲自参加的，现在项目变成这副模样，孙总心里的焦急，我也是感同身受。可是孙总想过没有？明明很多人都知道这商业会所是我支持的项目，却还是要提出整改的意见来，还要求严格按照规章办事，这里面的问题，难道孙总还不明白某些人用意何在吗？” 孙承纬听着刘国安话里的意思，居然有向自己示弱求可怜的意思，他这话明明就是想要暗示自己，“在这普安市，有些事情，即便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无法全盘做主的。” 孙承纬不由皱起了眉头，现在工地上每停工一天对他来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扔进了水里，别人说什么风凉话都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可对他来说，却不能不抓紧时间解决问题。 刘国安见孙承纬浓眉紧锁沉默不语，又惯性踢皮球道：“要不，孙总去找江浩洋试试？江家在本地一向人脉广，他的父亲是普安市本地人，也是很有声望的人，只要他帮助，说不准从其他路子上走走看，有办法能把问题给解决？” 孙承纬见刘国安要么推卸责任，要么踢皮球反正是针扎不进不想揽事，心里不由阵阵冒火却又无可奈何。 孙承纬自知跟刘国安多说无益，只能顺口应道：“好吧，刘书记的建议，倒也可以试试看。不过你这边也要想办法。” “我当然想办法全力支持！” 刘国安嘴上还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个项目只要批文没有下来，老子是不想参合了，陈大龙是积极想把事情闹大，如果真的闹大，到时候上面查起来，那是自己支持这个违章项目，到时候自己就会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孙承纬在心里暗暗的骂了刘国安的十八代祖宗，这孙子太他妈的不仗义了！当初项目落地的时候，承诺说会积极主动做好各种服务工作。 现在倒好，工地上出了事，立即把脑袋如乌龟一样的缩回去了，整个就是阳为模样，叫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气的狠狠踢他一脚。 刘国安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装孙子，孙承纬也无可奈何，好歹他也是市委书记，他既然不情愿出手相助，总不能拿枪逼着他帮忙解决问题？ 孙承纬无奈之下，按照刘国安的建议，决定请江浩洋吃饭再商量如何解决问题，刘国安有句话说的很对，江家一大家族是本地人，在普安市内人头广、熟人多。 做生意一向是出门靠朋友，孙承纬希望江浩洋帮他一块想想办法解决难题。 当晚，某酒店的洗浴中心里，孙承纬邀请江浩洋一道休闲，江浩洋刚进洗浴中心大厅便跟一个妙龄女子搭讪。 女人是洗浴中心的某部门经理，第一眼看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条细长的美腿，现在这年头，女人都知道如何展示自己最美的部位，勾引男人的眼球。今晚江浩洋一走进洗浴中心的大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人那裹着黑丝的性感美腿。 女人上身穿着深色的职业西装，下身却是紧身的超短一步裙，走起路来一副廖廖婷婷的模样，从背后看起来已经是十分的招人。 江浩洋眼见女人当时正在吧台跟收银员交代什么，于是不怀好意的凑过去，想要看看女人的脸蛋到底长的怎么样？顺便挨挨擦擦的吃点豆腐什么的。 走到半道的时候，穿黑丝的长腿美女却自己转过身来了，这一下差点把江浩洋的眼珠子给激动的掉下来，这女人长的实在是太特么的妖娆美艳了！简直就跟自己喜欢的女明星温碧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946章踢皮球（二） 走在江浩洋身边的孙承纬瞧着他一副两眼发直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了他一回，“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家伙，这样的货色，在省城的各大会所多的是，至于看到了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模样吗？” 孙承纬今晚特意请江浩洋一块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商业会所的项目以前是江浩洋牵线搭桥领他过来的，现在商业会所的项目变成了一块动不了的疙瘩整天堵在孙承纬的心里，他觉的江浩洋有责任帮自己把普安市的这帮不长眼的家伙给摆平了。 孙承纬因为心里想着要请江浩洋办事，因此没好意思把不好听的话给说出来，只是脸上却露出几分瞧不上的神情对他说：“兄弟，人家已经走了。” 江浩洋两眼直勾勾盯着女人离开的倩影，口水快要流出来的神情说：“孙总，你难得今晚请我玩一回，我想要那女人陪。” 孙承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指女人身上套装道：“你花痴啊！没看那女人身上穿的制服吗？人家根本就不是三陪，难不成你想要霸王硬上工，玩强吗？” 江浩洋听着孙承纬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不甚支持，不屑的口气说：“草，装什么清纯，在这种地方混的，只要多花银子，我就不信还有不脱裤子的。” 孙承纬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笑了笑，冲着江浩洋摇头：“你啊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好这一口的毛病，只要是看中了的，就一定要弄到手尝尝，我看你迟早有栽在女人手里的时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江浩洋冲着孙承纬满脸堆笑回了一句。 在孙承纬的拉扯下，江浩洋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洗浴中心，简单的冲洗一下，他立即套上大裤衩进了按摩房，巧合的是，江浩洋又瞧见了黑丝美女。 他赶紧拉着一个正帮他按摩的小姐问道：“那是你们部门经理吧？你帮我跟她问问，多少钱她就能亲自服务顾客？” 正在帮江浩洋按摩的小姐听了这话，一下子“扑哧”笑出声来，这让江浩洋不由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了？这位价格特别高？” “不是，她呀，是咱们这里的无价宝！”小姐的话里，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到底什么意思啊？她既然能在这个地方，肯定就是为客人服务的，到底能不能替我服务？到底什么价位啊？” 小姐听了这话，一副把笑憋回去的模样，冲着江浩洋说：“先生要是真心看中她，我倒是可以帮你说说看，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她不是做按摩的，一来专业技术不一定好，而且她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行了，行了，我也不指望她给老子做按摩，老子需要她为老子服务其他的。只要是花钱能办成的事情，你就不用跟我讲价。”江浩洋冲着按摩小姐没好气地说。 按摩小姐冲着躺在按摩地方的男人魅惑一笑，优雅起身走到黑丝美女的身边，嘴巴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妮娜，有一个甲鱼上钩了。” 妮娜问：“是有钱的主吗？” 按摩小姐回答：“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是，而且是个很有钱的猪。” 被称呼为妮娜的黑丝美女，两眼冲着江浩洋的方向瞄过来，正好江浩洋也在看着她，两人眼光交汇，妮娜却是礼貌的冲他笑了笑，并没有江浩洋想象中职业性的妩媚勾引的感觉。 “这女人可真是够正点的，今晚要是能把这女人给上了，也算是没白来这一回。”江浩洋在心里说着这话，眼瞧着刚才帮自己按摩的小姐又款款走了回来。 按摩小姐满脸歉意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妮娜经理是负责接待工作的，她从来都不会做按摩，也不会开例外，她让我跟您说声抱歉。” “她叫妮娜？”江浩洋的心里有些激动的感觉，这女人长的漂亮，名字也好听，感觉还很洋乎的，“你跟她谈了价格没有？在这地方工作的，哪能不会服务顾客呢？不过是服务的方式不同而已。” 按摩小姐耐性解释：“先生，您是不知道我们妮娜姐的脾气，以前也有男顾客对她动了心思，开价一万块要她按摩，她都不肯呢。” 按摩小姐说话的口气明显带着惋惜的口气，那意思好像是说，要是有人也给她一万块，她早就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江浩洋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了下来，今晚来洗浴中心是孙承纬请客，玩一个女人居然要花费一万块？这代价也太特么的大了吧？ 江浩洋在心里盘算着，“现在这年头，就算是玩一些三线的小明星，也不过是几万块一晚的价格，这女人难道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温碧霞了？” 按摩小姐见江浩洋听了价格后，一下子沉默下来，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原本成交底价只要两千块就够了，她随口说出一万块的价格，也是为了能多赚点中介费。 现在瞧着到嘴的鸭子要飞，按摩小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冲着江浩洋低声道：“先生，您要是真心喜欢妮娜姐，我倒是有个办法。” 江浩洋立即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按摩小姐假装神秘的模样，凑近江浩洋的耳边轻声说道：“妮娜姐没什么酒量，一会我到小包间帮你按摩的时候，我请她进来跟你喝两杯。你要知道，在咱们这里，陪客人喝两杯是正常的事情，妮娜姐想必不会拒绝，我在她的酒杯里稍微下点药，先生您不就心想事成了。” 江浩洋拍手叫好：“好！好！好主意！不过，事情过后，妮娜不会告我强奸她吧？”此时的江浩洋还算是理智，这时候想起孙承纬进门时对自己说的话来。 按摩小姐拍着心口保证：“怎么会呢？她又不是没有跟客人交易过，只不过以前的客人出价都是很高的，所以她才会点头答应，您看这样好不好，您也出价八千吧？一口价，我到时候把这钱交给她，想必她也就认了。” “八千？” 江浩洋有些疑惑的看了按摩小姐一眼，刚刚还说出价一万都没同意的事情，现在八千就能成？ 江浩洋也是老江湖了，经常在娱乐场所混着，瞧着按摩小姐那商量的说话语气，再看妮娜不时的往自己的方向瞟一眼，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只是，他并不点破按摩小姐的伎俩，而是冲着按摩小姐说道：“这样吧，我也是真心喜欢妮娜小姐，五千块，别再讲价了，否则的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果然，跟江浩洋猜想的一样，按摩小姐脸上虽然有些不乐意，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嘴里说着要跟妮娜去商议，转身再次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江浩洋进了小包间后，果然包间的小桌上摆着两瓶红酒，拿起酒瓶看了一眼，江浩洋心里不由摇摇头，“这按摩小姐可真是想挣钱想疯了，明知道大家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还把两瓶红酒都起开了，这笔账至少又要多花一千块。” 瞧着妮娜扭着腰肢进了小包间，江浩洋心里的抱怨立即一扫而光，这是怎样的一个大波美女啊！从那敞开的小西装领部，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妮娜的汹涌大波白晃晃的亮在那里。 妮娜一双媚眼如丝的眼睛放射诱人光彩看着包间里的男人，故意装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柔媚腔调问江浩洋：“听说，先生要请我喝酒？” 江浩洋赶紧亲热回应：“是啊，难得有缘，想要请妮娜小姐喝两杯。” “好啊，妮娜也很高兴能跟先生有缘。”妮娜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犹如鹦转婉啼，听起来尤为顺耳。 江浩洋拿起已经打开的酒瓶，倒了两杯酒后，先把一杯酒递给女人，一边递一边赞美道：“妮娜，你长的可真是美，跟我喜欢的一个人长的特别像。” 妮娜惯性敷衍：“是吗？能跟先生喜欢的人长得像，那可真是妮娜的荣幸了。” 两杯酒过后，江浩洋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揽住了女人的细腰，另一只手则顺利的通过女人敞开的衣领部位进了入内堂，紧紧的把一个大波握在手里。 …… 大约一个钟头左右，心满意足的江浩洋从小包间里穿好衣服出来后，他瞧见孙承纬早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心里不由虚了一下。 毕竟今晚上让孙承纬破费了大几千块钱呢？他说话的语气自然要温和些：“孙总，咱们走吧。” 孙承纬显然对他刚才干的勾当心知肚明，不无讥讽道：“我以为你小子掉女人那里去了出不来了，原来也不过如此，这块快就不行了。” 第947章踢皮球（三） “时间就是金钱，不好意思，让孙总破费了。”江浩洋厚着脸皮笑道。 “行了行了，兄弟之间相互照应着也是应该的，你为我帮忙，我请你娱乐，只要你高兴就行。” 听了孙承纬这句话，江浩洋刚刚跟妮娜一块快活的好心情一下子受到了影响，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有些僵硬起来。 今晚上，孙承纬请他过来娱乐之前就跟他讲过了，希望他能帮忙把商业会所的项目给盘活起来，总不能一直让工地就这么废在那里？ 江浩洋并不是诚心不想帮孙承纬的忙，实在是他自己在普安市的活动能力有限，只是这时候，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占了人家好处却还往后退的话肯定是说不出口了。 两人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时候，江浩洋硬着头皮答应孙承纬，“商业会所的事情我会尽力请父亲出马看看，一定竭尽全力帮孙总解决问题。” 孙承纬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舒坦些，心说，“这几千块倒也没白花费。” 夜晚的空中繁星点点，孙承纬和江浩洋站在洗浴中心大门外的停车场上，孙承纬不放心一再叮嘱道：“兄弟，我的事就全拜托你多帮忙了，有好消息你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江浩洋点头承诺：“你放心吧，我今晚回家就跟我爸说，让他无论如何帮你这个忙，不过，你那省里批文的事情也得抓紧才行，省得老是被别有居心的人抓住小辫子，那就会带来很多的麻烦。” 孙承纬满口答应：“行，普安这边的事交给你，省里批文的事情我来办，我明天就请我叔叔亲自出面，我就不信了，不过是一块地的批文罢了，以前多少个批文都顺利拿到了，还差这么一张？” “那倒也是。”江浩洋笑眯眯附和一句后，抬脚上了自己的宝马x3开车回家。 江浩洋家住在普安市区城东某别墅区，这个别墅区是国内响当当的绿地集团在普安市开发区的商业地产。 据说绿地集团是中国第一家跻身《财富》世界五百强的以房地产为主业的企业集团，2014年位居《财富》世界五百强的第268位。 这样一个大品牌的房地产企业做出来的楼盘产品的确质量不俗，无论从房型设计，还是屋面外墙以及楼下汽车库，绿化之类的细节处理都相当人性化。 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在别墅后墙不仅安装了一横排紧贴墙面的自来水龙头，还在角落里别出心裁弄了一条“小溪”。 这样的匠心独特设计让主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方便清洗爱车的同时，也能在“小溪”里养几条小鱼，在“小溪”边的泥土上种几种颜色各异的青蔬，往后院走一圈瞬间给人一种“悠然见南山”的心境。 午夜时分，江浩洋驱车靠近家门，他远远看见自家别墅二楼父亲的书房灯火通明，心里着急跟父亲谈孙承纬交代的大事，立马加速，车子开到家门口停稳后又快速开门上楼。 江建锋今年五十出头，他是普安市土生土长的官员，年纪轻轻的小科员干到如今头发略显稀疏的厅级领导，他的政治生涯中每一次腾飞都是在当地完成。 二十多年来，江氏一族也随着江建锋在本地官场职位越升越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江家七大姑八大姨在江建锋这棵大树的照拂下在本地各部委办局多有分支。 强龙不压地头蛇。 如果说市委书记刘国安是普安市官场级别最高的地头蛇，那么江建锋就算是本地官场资格最老的地头蛇。 无论是在市委常委成员中按资排辈，还是从本地出身领导干部的履历来说，他的“最老资格本地官场地头蛇”称号都是当之无愧。 这也是刘国安为什么怂恿孙承纬请这位老资格常委出面帮忙解决问题的缘故？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地方事务中，有些时候未必领导干部级别越高能量就越大。 江浩洋推门进书房，明亮灯光下，父亲江建锋正坐在书桌旁安静看一份厚厚的材料，江浩洋凑过去，没话找话说：“老爸，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江建锋见儿子推门进来，抬起一只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刚进门的儿子。 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脖颈里打着一条花灿灿的领带，脚蹬休闲帆式船鞋，身上一股烟酒混杂低廉香水味，他心里一股不满情绪油然而生。 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江建锋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小子从小被他妈娇生惯养，长大了整天屁事不干摆出一副官二代骄奢德性四处惹事生非，嘴上说是开公司做生意，家里人却谁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外头到底折腾的哪一出。 江建锋惯性板着一张脸教训儿子：“你小子这么晚了不上楼睡觉，到我书房来干什么？你不会是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江建锋对自己这宝贝儿子实在是太了解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要是没什么事情求着自己，才不会这么晚了还没睡，陪着一副笑脸对自己。 江浩洋厚皮赖脸在父亲身旁拖了张椅子先坐下，冲着父亲满脸谄媚讨好笑道：“爸，您这怎么说话呢？在您的眼里，我整天就是给你惹麻烦的主？我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不赌钱，不贩毒，至今也没干过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情吧，同时，每年也能赚个几十万自己花花。” 江建锋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哎吆，你这要求还很高的嘛，你是不是想要气死你老爸才甘心啊？居然还敢提什么贩毒？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去碰那种东西，我扒了你的皮！至于说你赚的钱，估计不够你一个月花费的吧，还好意思说什么赚钱。” 江建锋嘴里说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的。 对这个宝贝儿子，他这个做老子的也就是嘴上凶凶，真要是宝贝儿子闯了什么祸端，还是他这个当老子的一马当先去救火。 天下父母心哪！都是一样的。 江建锋见儿子在身边磨磨蹭蹭捡好听的说便猜到他肯定有事，索性主动问他：“说吧，你小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到底找我什么事？” 江浩洋被父亲一语戳破心思，尴尬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普安市的商业会所项目，孙承纬原本就是被我给忽悠过来投资的，现在工程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工地被停工了，所以……” 江浩洋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江建锋打断。 江建锋斩钉截铁对儿子表态：“打住！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别往下说了，孙承纬投资的商业会所项目，又不花你一分钱，你操的哪门子心哪？我警告你，没有本事就别多管闲事，否则，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江浩洋见父亲这副态度，急了，冲着父亲辩解道：“老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大家都是朋友吗？生意上经常相互照应着，孙承纬这件事就找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能不尽力帮一把吗？再说了，人家叔叔可是省委组织部的一把手，省委常委，多少人想巴结，我这不是也在为你拉关系嘛。” “用不着！”江建锋没好气道，“你小子不给我惹祸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还指望你拉关系？你以为官场上的关系是这么好拉的，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不会有什么圈子之说了，我跟你说啊，官场上的事情你什么都不懂，不许你随便胡乱答应人家事情。” 江浩洋见父亲把自己当小孩教训，脸上露出不高兴来，冲着父亲提高嗓门道：“老爸，你能不能别老是当我三岁小孩了？什么懂不懂的？要不要帮孙承纬的忙，不就是你一个电话的事情吗？只要你肯出面帮他疏通关系，那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江建锋瞧着儿子把话说的轻飘飘的，脸上露出韫怒神情，把手里正在看的资料重重往书桌上“啪”的放下来，冲着江浩洋吼了一句：“你懂个屁！” “我怎么不懂了？你倒是说呀？举手之劳的小事为什么就不能帮忙？”江浩洋铁了心要帮孙承纬这个忙，见父亲不配合，寸步不让冲着父亲吼起来。 江建锋见儿子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神情跟自己犟嘴，气的伸出一根手指冲着他的脑袋点了几下，好不容易压抑住内心控制不住要喷出的一股火，对儿子解释说明：“你知道，孙承纬的项目碍了谁的事吗？你知道，为什么市委书记刘国安支持的项目，到了陈大龙那里却还是卡壳吗？你知道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韦光荣为什么会自杀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想插手商业会所项目的事情？这种你死我活的较量你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猴崽子也敢进去插一杠子？你有那个本事吗，没有，我也没有，刘国安也没有，你没有那个本事，想参与，我看你现在可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第948章真实的原因（一） 江浩洋被父亲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愣住了，魏光荣自杀的事情那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为什么和项目有关系，和陈大龙难道有关系？疑惑眼神看向父亲，问道：“爸，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呢？” 江建锋冷笑：“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你只记住一条，你发自己的财，过自己的生活，千万别干涉别人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跟陈大龙这样的角色扯上联系，明明是孙承纬跟陈大龙一帮人的矛盾，你却硬要冲到前台去当炮灰，你脑袋这是被驴给踢坏了吗？” 瞧着儿子依旧一副迷糊的神情，显然脑子里还有些没转过弯来，江建锋改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对儿子说：“儿子，跟你说实话吧，你爸这些年在普安市混，也算是黑白皆通，也算是有影响的人，可是跟陈大龙比较起来，他是大鳄，我就是一小角色你明白吗？” 江建锋接着叹了口气，仰头看向站在面前微微发怔的儿子低声说：“现在这种形势下，陈大龙年轻，这就是最大的优势，这家伙心眼又特别活络，经常出怪招，但是做事却有也很符合规章制度，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个适合混官场的人精。你爸爸现在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就算是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认命。眼下，孙承纬如果连省里的批文都下不来，那就是说明此人没有本事，他的叔叔没有本事，这样的情况下却要撺掇你在普安市帮他撑门脸，他这是在利用你呢，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江浩洋听了父亲的话，心里也不由有些落寞起来，“是啊，这两年父亲随着年纪的增长，在仕途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以前门庭若市的家里，现在已经少了太多的熟脸孔来拜访，这帮普安市的官员真他娘的现实啊！” 江浩洋还有些想不通的表情对父亲说：“爸，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不是孙承纬的亲叔叔吗？人家也是有后台的，难道陈大龙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就不怕得罪孙部长？以后遇到他的提拔，孙部长要是阻碍，他不是提拔不起来？” 江建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面前书桌，皱眉道：“不管孙承纬的后台是谁，省里的批文下不来，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我是不准你以后再跟他一块厮混了，省得惹祸上身。” 父亲一席话，让江浩洋心里瞬间敞亮了许多。他心里也不由琢磨起来，“孙承纬做的不过是商业会所一个投资项目罢了，难不成背后还真有父亲所说的诸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小小的房地产项目背后真就藏着父亲所说涉及官场各种尔虞我诈？” 不要说江浩洋这样的年轻人看不明白，就算是诸多老官场说不定对此事也会有些看不明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底真相是什么？恐怕只有最关键的几个核心人物知晓，关于普安市湖大广场项目以及湖大广场相邻这块地的开发其中涉及诸多猫腻，稍候会在书里一一详细说来。 最近一段时间，国家的高层对于反腐败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激情，有人说，现在国家是铁下心来要根治官员腐败的顽疾了； 可是也有人说，君不见被抓的大老虎全都是事出有因，说到底还是官场站队的问题，不管是哪一队的人马在角逐中获胜，必定意味着另一方的失败和接受严重后果。 站对了队伍，对任何一位领导干部来说都非常非常重要！ 江浩洋本想说动父亲帮忙解决问题，没想到反而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通，尽管浩洋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好跟孙承纬说出口，可也只能实话实说。 第二天一早，江浩洋拨通了孙承纬的电话，告诉他，说“孙总，不好意思，自己不是不肯帮忙，是实在是帮不上忙，因为没有批文，谁也不敢承担包庇违章建筑的罪名。” 江浩洋不是傻子，肯定不能说出其他的原因，只能说不能提供帮助，那是孙承纬自己的原因，因为没有批文，那就是违规建筑。 “批文不是正在弄，估计很快了，要不你先和你父亲说说，打个招呼让相关部门同意现设，批文后补。” “孙总，刘国安书记都不能支持的无批文项目，我想我的老爸也不是市委书记，那就更加的不敢支持了，你说是不是！” 孙承纬听到这样的结果，这下真的着急上火了！ 身为省委组织部长的亲侄儿，如此实力靠山的庇荫下，居然在普安市投资一个商业会所项目被当地政府相关机构百般刁难？请人帮忙解决问题却又处处碰壁？真他娘的见鬼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去了一趟省城，去见了自己的叔叔孙部长，把自己在普安市投资项目遇上的困难跟叔叔说了一遍。 孙部长听了侄儿一番话后倒是没想太多，冲着孙承纬说道：“你早就该过来跟我说一声的，这省里的批文，有人打招呼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下来了，你要是等着排队，只怕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孙承纬听叔叔的意思，这件事办起来似乎也不难，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赶紧请叔叔帮忙尽快把省里的批文办下来。 要说孙部长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省里国土部门的一二把手跟他都有几分交情，平常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他心说，“这点小事还有什么难的？” 孙部长当着孙承纬的面抄起电话直接打到省国土厅一把手厅长那里：“王厅长吗？我是省委组织部的老孙啊！”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热情洋溢回应：“哦，是孙部长啊，这个点上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最高指示吗？如果能做的尽快吩咐！” 孙部长“呵呵”笑了两声，很满意下面的人对自己如此态度，对着电话随意道：“指示没有，倒是有一件小事要请你高抬贵手帮帮忙。” 王厅长口中立马冒出一连串的场面话：“嗨！孙部长说的这叫什么话，工作上你是上级，市领导，你的每一句话就是最高指示。生活上，大家是兄弟，兄弟之间还那么见外干什么？你放心，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绝无二话，你说吧。” 孙部长于是把自己的侄儿孙承纬在普安市的商业会所用地批文一直没下来的情况跟国土厅的领导说了一遍，希望通融一下，尽快的下来。原本以为对方听了此话，肯定和以前一样，相当爽快的点头应承下来，可是这次却没想到对方听了他的话后，稍稍沉默了一会，问道：“孙部长说的这块地，好像是在普安市的湖大广场项目右侧？” 孙部长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赶紧问道：“是啊！怎么？你这个厅长现在工作做的还真是很仔细，对底下的项目了解的够细致嘛。” 王厅长似乎在电话那头苦笑了一声，说：“孙部长，这件事可不是我自己愿意主动了解的，而是有人对这块地的事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孙部长的心里不由一沉，赶紧问道：“谁？还有旁人也在打那块地的心思？” 王厅长倒也实话实说：“不瞒兄弟，昨天上午省委办公厅服侍领导的秘书亲自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郑重其事提到这块地。” 孙部长诧异：“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那王厅长的意思是，我要的这个批文什么时候能下来？” 孙部长感觉到这位老朋友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侄儿孙承纬，尽管心里大概猜到了此事结果，嘴里却还是逼问了一句国土厅的王厅长。 王厅长满是歉意口气解释道：“孙部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些话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就在你打电话前一日，省委办公厅的人给我来电话，也是为了这块地的事，说最近省委接到举报，说这块地是违规建筑，没有任何批复的情况下就开工建设，一定要严肃对待，现在已经有人上升到政治高度，我也不敢随便发话，要不，还请孙部长去跟省委的相关领导联络一下，否则我夹在中间还真是两头难哪。” 王厅长这话说的已经相当明白了，他心里明显已经做出了决定，即便是他跟孙部长有几分交情在，却不可能为了帮孙部长的忙，做违规的事情，那就是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毕竟给自己发话的可是省委办公厅的人。 孙部长也是老官场了，老朋友把话说到这地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闷闷不乐干巴巴客套道：“王厅长要是为难的话，这件事就稍后再说吧，咱们改天一块喝酒！” 王厅长那头没能帮得上老朋友的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副巴不得早点挂电话的意思，爽快应承道：“好叻，我是早就想请孙部长喝酒了，这次你可得给我个请客的机会。” “好好好，那咱们再约。” “行，我听孙部长的指令。” 第949章真实的原因（二） 孙部长笑容满面的放下电话后，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东西，遇到了困难就向后退！” 瞧着叔叔脸上的表情晴转多云，坐在一旁的孙承纬有些担心的口气问道：“叔叔，怎么了？国土厅的王厅长答应帮忙了没？” 孙部长瞧了侄儿一眼，有气无力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省委哪位主要领导的意思，不过是一块地的批文罢了，弄的如此上纲上线，难道真的跟省委主要领导有关？还是那王老鬼在跟我玩滑头？” 孙承纬听了这话，明白叔叔出马也没把这件事给办下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落寞起来，嘴里抱怨的口气说：“整天把工地荒废在那里，损失的可是我的真金白银，这帮官场的混蛋，整天就知道踢皮球，不干正事，不作为，这次的项目投资完成后，我以后再也不到普安市去投资了。” 孙承纬说完这句话后，猛然想起自己的叔叔也正是官场中人，而且是官场的高人，赶紧冲着叔叔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叔叔，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孙部长出师不利心情烦闷，冲着侄儿不耐烦挥挥手道：“行了，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这样吧，你回普安后，去跟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联系一下，告诉她，你是我的侄儿，那批文的事情我会尽快想办法，你两手准备着，请贾部长帮你在市里罩着点，先把工程动起来再说。” 孙承纬听了叔叔的建议依旧一脸愁容：“这样可以吗？工程真的可以重新开工吗？万一市里那帮神经病再过来捣乱怎么办？” 孙部长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脑筋就转不过弯来呢？我不跟你说了吗？去找一下贾娟，请她在市里帮忙兜着点，省里的批文，我会尽快想办法。” “行吧，我听叔叔的。” 孙承纬心急火燎赶到省城找叔叔帮忙，现在又被叔叔赶回普安市，尽管这次省城之行没把批文给办下来，可是孙承纬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现在叔叔出面帮自己撑着，他即便是硬性的要把工地上恢复开工，心里似乎也有底了。 从省城回普安市的路上，孙承纬在心里暗骂，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是个没用的怂包！身为市委一把手居然连一点小事都摆不平，害的他还要跑来跑去想办法。 他心想，等自己按照叔叔的吩咐找那位普安市的组织部长贾娟解决问题后，看他刘国安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自己的叔叔孙部长？ 按照叔叔的吩咐，孙承纬回到普安市后，头一站立即去拜访了一趟普安市委组织长贾娟。 贾娟住在市政府附近一个专供外地市委领导的小楼上，整栋小楼共三层，从上到下都住着家在外地的市委常委以及其他一些市委市政府的领导。 贾娟的房间在二楼东，从门外看就是一道普通的木门，可是推开门里面的大客厅立即显示出主人的身份地位不同之处来。 可能是考虑到贾娟女性干部的身份，这套房间的装潢色调相当的柔和，客厅里铺设的地毯颜色也是浅色的，这种装潢风格在客厅装潢中，显然很少见。 经过了一个大客厅后，一个通道对面有两间房，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而书房和卧室各有一个门通到后面又有一个相当大面积的健身房，储物室和洗浴室靠近卧室的地方，整儿套间看起来相当的具有隐蔽性，而且非常实用。 晚上十点左右，孙承纬跟贾娟电话联系过后，来到了贾娟的住处，这栋被树林包围的小楼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武警站岗值班，没有楼上领导的同意，一般人很难轻易进去。 “咚咚咚！”孙承纬轻轻的敲门，里面的人显然是已经在等着了，声音未落，门已经开了。 “孙总啊，快请进吧。”门内想起女人声线柔美好听腔调。 孙承纬跟贾娟在省城的时候也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叔叔安排的一些应酬酒桌上，真正近距离的交流，这还是头一回。 贾娟显然是已经准备休息了，明明身上穿的是一条睡裙，却又在睡裙上套上了一件长袖外套，看起来，她并没有把孙承纬当成外人，否则的话，她就应该郑重其事的把外套裤子或者是裙子也一并穿上。 “贾部长，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 孙承纬一进门，递给贾娟一个黑白配的香奈儿包，拉开包的拉链，里面还有一套同品牌的化妆品，这让贾娟的脸上表情立即丰富起来。 但凡是爱美的女人，少有几个不知道一下几个牌子的，法国的香奈尔、娇兰、娇韵诗、克里斯汀·迪奥、兰蔻，美国的雅诗兰黛、伊丽莎白·雅顿、倩碧…… 这款香奈儿的女性手提包，市场价格在一万五千元左右，而贾娟一眼瞧见里面的化妆品套装里头，光是一瓶香水价格就在一千五左右。那小小的盒子里包括腮红，粉饼等各种小物件，加在一块，少说也有一万块吧？孙承纬一进门就送了自己这份价格不菲的小礼物，贾娟自然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女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这件礼物送的的确符合贾娟的心意。 贾娟伸手接过手提包，轻轻的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招呼着孙承纬坐下后，脸上带着笑问道：“孙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孙承纬老老实实回答：“贾部长，我上午刚刚从省城赶到普安，为的还是商业会所项目的事情。” 提到孙承纬刚刚投资的商业会所，贾娟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初，这个商业会所举行奠基仪式的时候，她也是去积极捧场的，瞧着当时刘国安在这个项目上相当积极的态度，她以为孙承纬投资的这个项目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副市长陈大龙好像对这个项目相当的不感冒，利用自己分管城市建设这块工作的特权，指使底下一些分管部门的领导不停的给商业会所项目穿小鞋，到最后就是要求停工了，而且是无限期的停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官场中人一向秉承自扫门前雪，不愿无故惹事上身。尤其是贾娟之前因为老同学李伟高推荐提拔一事已经见识到副市长陈大龙在本地官场呼风唤雨的能力，她从心底里不想跟这样一个如日中天又充满政治智慧的男人正面交锋。 在这普安市里当了几个月的市委组织部长，她已经探索出规律来了。 现在的普安市，刘国安这个市委书记说话的分量不算是很重，市政府张市长做出的一些决策相比而言，底下人的执行力要比刘国安说出来的指示要强很多，尤其是当副市长陈大龙积极支持的事情，张市长从来都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贾娟招呼孙承纬坐下后，问：“你上午在省城的时候，你叔叔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孙承纬实话实说：“我叔叔正在积极的帮我跟省国土厅的领导联系，估计过一段时间，省里的批文就能下来，我叔叔的意思是，县官不如现管，请贾部长先帮忙照应着，让工地尽快恢复开工，毕竟工地停工一天，我这个老板也是损失不小。” “这？” 贾娟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尽管她很喜欢孙承纬送就的香奈儿包包和化妆品，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商业会所私自重新开工的事情说起来不是小事，毕竟上纲上线起来，那可是违章建筑，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孙承纬这个忙呢？ 贾娟低头思忖了片刻后，冲着孙承纬说：“孙总，不瞒你说，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到普安市工作的时间不长，对当地的很多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可是常委副市长陈大龙的性子，我却是见识过几回，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如果有人违背的话，只怕他会跟你杠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贾部长的意思是？”孙承纬听出贾娟居然有往后退的意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贾娟冲着孙承纬绽放如花笑容，自我贬低的口吻说：“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了，我即便是有什么意思，也不管用，毕竟城市建设这块工作是陈大龙副市长负责的，只有他陈大龙发了话，你的工地才能真正安然无忧的开工建设，否则，谁说话等于是废话，因为他可以给你定位违章建筑，强制停工。” “又是陈大龙！这家伙简直阴魂不散！”孙承纬心想，“之前找刘国安帮忙的时候，刘国安这个老狐狸推脱此事涉及陈大龙不便过问；后来找江浩洋帮忙，那家伙又推脱说涉及陈大龙分管范围，他的父亲根本不愿插手；而现在找贾部长帮忙，女人又以不敢得罪陈大龙为由头推脱。” 孙承纬在心里暗骂，“狗日的陈大龙难道有三头六臂？怎么普安市的领导从上到下提到他的时候都跟提到不敢惹的阎王煞星似的。” 第950章真实的原因（三） 听了贾娟一番大实话后，孙承纬有些无奈的冲她苦笑了一下，说：“贾部长，您说的话我心里都明白，可是我跟那陈大龙半点交情都没有，他明知道我叔叔的身份，却还是在我的商业会所项目上横加作梗？这厮胆子也忒大了吧？现在，我也真是没辙了，才会想到这一招，但凡是有人能帮忙跟他说上话给我一个整改合格的期限，我又怎么会想要私自开工呢。” 贾娟听着孙承纬说的可怜巴巴，心里虽然不忍，想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都是躲在一边，自己又何必多事，于是装着跟着叹气道：“只是很可惜，我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是特别熟悉，也很不和好，我上次推荐一个干部，他三次带头否决，让我的威信损失很多，所以我们之间也是不和好，否则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孙承纬显然不想轻易放弃解决难题的希望，抱着一线希望对贾娟道：“我知道贾部长的难处，可我想着，贾部长跟陈副市长都是市委常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偶尔找机会跟他讨要个人情，想必他应该还是会给面子吧？” 贾娟嘴里原本想说，“只怕不可能，毕竟自己跟陈大龙之间的心结不是一两天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毕竟孙承纬是孙部长的亲侄儿，今天又送了可心的礼物给自己，一口拒绝了对方似乎显得自己对于这件事过于冷淡了，无论如何也得表现的热心些才好，要知道自己的一切可是孙部长给自己的，自己怎么说也要给孙部长面子，至于成不成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事情办成办不成的，态度总还是要有的。 贾娟犹豫了片刻，对孙承纬表态道：“这件事我尽力而为吧，不过孙总，你可别寄太大的希望，以我对陈副市长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轻易谁说两句就能改变主意的人。” 孙承纬见贾娟总算口风松动，赶紧说好话：“只要贾部长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贾部长休息了。” 孙承纬觉得，自己把该说的说了，该送的送出去了，贾娟也给了自己一个愿意帮忙的态度，今晚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孙承纬走后，贾娟一个人在房间里一颗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她脑子里开始琢磨，“目前，孙承纬承揽的商业会所项目一事，在整个普安市官场根本就是一个人人都不敢触碰的烫手山芋，连刘国安都对陈大龙心有余悸，自己一个市委组织部长凭什么敢壮着胆子跳出来跟他作对？” 转念又想，“孙部长既然让他侄儿找自己帮忙，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自己和孙部长的交情，他没理由随便指使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思来想去，贾娟觉的自己必须跟老领导孙部长面对面把这件事沟通顺畅才好，到底要不要帮孙承纬的忙，说到底还不是看在孙部长的面子上？ 打蛇打七寸，办事抓重点。 贾娟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冥思苦想了一晚上终于做出决定，她明天一早立马去一趟省城跟孙部长见面，商业会所项目事关重大，无论如何先听听孙部长心里怎么具体打算再做决定。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阳光灿烂，贾娟一起来吃完早饭后便叫上司机赶往省城。 最近一阵子随着立春时节过后气温逐渐上升，再加上今天是太阳高挂的晴朗好天气，省城的温度显得比普安市气温高了一点。 贾娟风尘仆仆赶到省委组织部办公大楼的时候，正好是临近正午时分，大院里有匆匆而过的工作人员热的解开上衣纽扣。 省委组织部办公大楼对贾娟来说算是老革命根据地了，她在这里工作了整整五年才获得领导青睐，被提拔到底下市里当了市委组织部长。 一走进办公大楼，来来往往大都是熟面孔，一个个见了贾娟都亲热主动上前招呼，一声声“贾部长”，“老领导”的称呼，让贾娟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荣归故里”的洋洋自得。 一路上跟熟人不停招呼声中，贾娟轻车熟路来到挂着组织部长铜牌的办公室门口。 一想到推开门之后就要见到老相好孙部长，贾娟不自觉伸手轻轻捋了捋额头掉落下来的发丝，又伸手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起皱的外套，做好这一切后才抬手轻轻敲响部长办公室的门。 孙部长看到推门进来的贾娟眼神里露出惊喜：“小贾来了，快进来坐！” 站在眼前的贾娟让孙部长眼神一亮，心说，“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啊？长的倒是比之前更水灵了呢！看来，对于官场中的女人来说，多昂贵的化妆品的供养都抵不上官位更能让女人显得容光焕发啊！这女人分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看上去状态都比以前精神多了。” 贾娟一进门先冲着孙部长脉脉含情笑了一下，转身习惯先锁上部长办公室的门，然后才袅袅婷婷扭着腰肢慢慢走近坐在老板椅上笑眯眯看向自己的老领导，说：“早就准备过来看你，可是底下工作千头万绪老是腾不出时间来，昨天晚上你侄儿去找我，一下子就把心里那份情勾上来了，怎么也放不下，一大早实在是忍不住了，连班都没上就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太冲动吧？” 贾娟边走边冲着男人说些情意绵绵的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然抬起翘臀坐在了男人一条腿上，伸出一根手臂环绕男人脖颈，撒娇问道：“人家想你想的睡不着？你想人家了没有？” 此刻，温香软玉满怀的孙部长早已心境荡漾，尽管明知道女人口中说的每一句动听话语不过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的客套话罢了，可是好久不见的老青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惊喜却还是让他感觉相当不错。 孙部长习惯把一只大手覆盖在女人大波上搓揉起来，那力度显然有些重，女人口中微微“嗯吆”了一声，故意伸出一只玉手想要扳动男人的大手掌。 欲擒故纵是女人对付老男人屡试不爽的绝招，果然，老男人愈加兴奋起来！ “小贾，你在底下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干出特色，让我也有话说，证明我提拔的人，都是有本事有能力的人！等在底下干一段时间，有机会我再帮你争取提拔。” 为了得偿心愿顺顺利利成就好事，老男人主动在女人面前又吊了一棵草，贾娟原本就是装装样子罢了，听男人这么一说，顺水推舟向男人开放了自己的身体。 …… 十分钟后，孙部长的办公室里面套间的双人休息的榻榻米，男人像是一条高温下被炙烤热的不行老狗，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瘫软在女人身上一动不动。 贾娟心里其实很扫兴和失望，但是，她还不能埋怨，毕竟自己日后的政治前途可都指望在老男人身上，她轻轻伸手擦拭男人额头冒出的汗珠，佯作很满足的样子，温柔的抚摸着孙部长的脊背说：“你真棒！” 疲惫的孙部长在女人的贴心伺候半躺在那边，女人还特意为他点了一支烟，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后，女人转身进了卫生间清洗自己。 孙部长坐在休息地方，无比惬意心情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哗冲洗声音，想想真是高兴，“有权就是好，这样的女人自己想上就上。” 贾娟临走前跟孙部长提及他的侄儿孙承纬上门寻求帮忙一事，向孙部长解释说，“自己在普安市算是新官上任，说话办事马力不足，就连组织部的事情，推荐干部都是不能成功，所以孙承纬的事情让她很是为难。” 看着娇艳如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表情，孙部长当即表态说：“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再帮他想别的辙，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你现在的难处。” 贾娟听了这话，赶紧抱着男人“啪”的亲一口，感激道：“谢谢领导理解。” 计划不如变化快。 让贾娟怎么没想到的是，就因为她昨晚上一句承诺帮忙的话倒是给了孙承纬壮了胆。第二天一早，就在贾娟乘车去省城找孙部长的时候，他也联系了江浩洋，吩咐江浩洋立刻通知工程队，商务会所先开工建设再说。 一寸光阴一寸金呢！ 商业会所项目就这么一直拖着，得耽误多少工期？延误了开业时间意味着少挣多少钱？看着每天静悄悄没半点声响的工地，身为老板的孙承纬早就心急如焚。 江浩洋接到孙承纬的电话后却像是听了什么爆炸新闻似的反应强烈，他在电话里冲着孙承纬问道：“孙总，省里的批文下来了？” 孙承纬没好气道：“叫你做点事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只管帮我找工程对就好，你该得的好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问这么多废话干嘛？就算暂时没有省里的批文，还不是一样得开工建设，还不是卖出去，反正不都是早晚的事嘛。” 第951章真实的原因（四） 被孙承纬这样态度生硬“教育”了一通，电话那头的江浩洋却一句话也不好意思反驳，他占了孙承纬的便宜却屁事没办成，让他觉的自己在孙承纬面前有些直不起腰来。 江浩洋立马爽快答应：“那行，孙总，我稍候去张罗看看，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工程队给找过来，尽快开工建设。” 江浩洋的确是尽了心了，接完电话后，一整天都在忙乎着找工程队的事情，可是结果却是相当的不尽如人意。 一些工程队的负责人，起初接到合作单子，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可一听说是商业会所的项目，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会反问江浩洋，“这个项目的整改是不是已经到位了，省里的批文是不是下来了？” 江浩洋有些生气的对这帮工程队的负责人说，“你们只要拿钱干事就行了，人家是不是整改到位，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施工队的负责人听了这话，纷纷回答道，“拉倒吧！连小老鼠那样的工程队都因为没有执行整改的规定被弄到这样凄惨的地步，这普安市里，还有哪家工程队的实力能跟小老鼠的工程队相提并论呢？我们还是做稳当的建筑项目吧，不能只顾着做工程挣钱惹麻烦上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江浩洋一连联系了好几家熟悉的工程队，人家都拒绝接下这单生意，理由都很简单，手续不全的工程不敢接，这让江浩洋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当天下午，江浩洋来到孙承纬的住处垂头丧气的汇报说：“孙总，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实在是尽力了，当真是帮不上忙啊，人家一听说是你那商业会所项目，因为手续不全，批文下不来，那是违章建筑，个个都不肯接单，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孙承纬倒是没想到，事情造成的影响居然已经扩大到如此地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先把手底下在别处项目上做的施工队先拨一批人到商业会所的项目工地上来。 江浩洋听了孙承纬做出的决定后，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孙总，你这办法能行吗？要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可怎么是好？毕竟现在普安市很多人对这个项目很是关注。” 孙承纬看不上江浩洋那说话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冲他不耐烦道：“江浩洋，这个商业会所的项目原本是你鼓唆我过来投资的，现在倒好，工地的工期一拖再拖，损失是一天比一天打，好不容易想要继续开工了，你又说出这些添堵的话来？如果不从其他工地调人过来，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瞧着孙承纬一副不待见的口气，江浩洋也只能瘪瘪嘴不再说什么了，谁让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呢。 当天下午，孙承纬果然把自己在定城的施工队给紧急调了过来。不过他的胆子也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大，别人的工地都是白天施工，可是他的工地现在却变成了夜间施工，只要是天色一擦黑，商业会所的工地立即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商业会所项目偷偷开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陈大龙的耳朵里，他二话不说指示相关部门再次出击，不仅以外地施工车辆在本地施工不符合相关规定为由扣押了孙承纬手下施工队的车辆，而且还派人对整个工地二十四小时看守，只要是有丝毫动静，立即汇报。 商业会所项目重新开工不到二十四小时，相关部门按照市领导指示立即出手制裁，第二天傍晚，工地刚开始机器轰鸣便涌进来一批执法人员，当场扣押了施工队的所有工程车并强令施工人员离开现场。 分分钟前还马达轰鸣热热闹闹的商业会所工地立马再次陷入一片平静。 孙承纬得知工地再次被叫停处罚的消息，急了！ 商业会所工地刚刚开工一天，陈大龙居然又出手了？这厮是故意要跟自己过不去么？孙承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心里对副市长陈大龙的仇恨芝麻开花节节高，膨胀到简直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狗日的陈大龙到底想玩哪样？难不成还指望老子给他送红包？他奶奶的！一个副市长居然敢不给自己这个省委组织部长侄儿的面子？这家伙是昏了头么？”孙承纬在心里骂了某人十八代祖宗后，最后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解决问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心里清楚，商业会所项目在普安市的地盘上，而陈大龙又是市里分管城建这块工作的副市长，他现在扛着公事公办的旗子跟自己过不去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抱着和气生财的心理，孙承纬琢磨，“看来自己必须亲自出马跟那霸王龙正面交锋才有可能解决问题，都说陈大龙不畏权势性格极端，他偏就不信邪了！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亲自出马，他陈大龙就真敢一点面子也不给？” 商业会所项目工地被勒令停工后的第二天清晨，孙承纬早早的在腋下夹了个小黑包站在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门口候着。 上午八点五十分，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从楼道口转弯，迈开大步往副市长办公室方向走来，孙承纬早就认识陈大龙，见他总算来了，赶紧满脸堆笑迎上去。 “陈副市长！你好你好！一大早就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孙承纬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表情却相当坦然，冲着陈大龙热情伸出一只手。 陈大龙对孙承纬的印象并不深，除了上回在商业会所奠基仪式上见过一面，私底下两人从未有过近距离接触，瞧见他一早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候着自己，心里大概猜到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孙总请进！”陈大龙伸手礼貌跟孙承纬握了一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陈副市长先请。” 孙承纬相当注意跟官场打交道时的礼数，虽说自己的叔叔是身居高位的省委组织部长，可自己的身份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这年头，大多数人对权力的膜拜远远高于金钱。 有权就有钱，有钱却未必能买来权。 陈大龙见孙承纬客套并未继续谦让，抬脚进了办公室，孙承纬赶紧尾随一道进门。 对于陈大龙来说，自从他推行开门办公的传统后，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两天是一大早就有老百姓过来堵门的，大多数人找他的目的都是告状喊冤的，也有下属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过来跑官要官，当然也不乏一些无理取闹之流。 总之，身为副市长的他已经习惯了经常被陌生人骚扰，令他感到庆幸的是，大部分找他告状喊冤的老百姓都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他这里，凡是老百姓面对面反映的一些问题，只要他能力所及范围内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寒门出身的陈大龙显然心里更能理解普通老百姓对政府特殊依赖和信任心理，在百姓心目中，政府是天，政府是地，政府是管理国家事无巨细的职能部门。 老百姓找他上访的内容小到小区里下水道堵塞影响交通，大到企业改制中面临诸多问题，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不是扯皮伤脑筋的事，麻烦事到了他副市长陈大龙这里，能解决的当场解决，无法解决的说明情况向老百姓解释原因。 正因为处理问题的时候处处从百姓利益出发，陈大龙出任副市长不到三个月时间，却在本地百姓口中被咬口称赞，获得“陈青天”的美誉。 官场中人人忌讳三分的“霸王龙”，百姓却心甘情愿称呼其为“陈青天”？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两个在本地流传甚广的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绰号用在陈大龙的身上却相当契合。 至今，普安市官场一些老资格领导还总会坐在一块议论，要说能把这两种反差极大的形象完美结合于一身的官员除了当年的陈大龙副市长，普安市官场从古至今再无第二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人都明白的道理，现代官员中却有太多人糊涂了。 君不见，千年史书一页纸，历览古今多少事，百姓心中那杆秤才是最最公平公正，无论身处哪个朝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还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描述： 天不可无日月，人不可无善德！ 孙承纬今天来找陈大龙自然不是上访，他的目的很简单，极尽所能说服陈大龙对自己承揽的商业会所项目放一马，让他尽快开工建设，他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陈大龙要是求财，只要说的数字不离谱立马答应。 在孙承纬之流心目中，金钱一向是万能的，霸王龙又怎样？陈青天又怎样？难不成他还不是凡人？不吃不喝不过日子不需要花钱？ 陈大龙进门后客套招呼孙承纬坐下：“孙总请坐！”无论如何，上门就是客，既然孙承纬主动找上门来，至少也该给他说话的机会。 “叫你做点事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只管帮我找工程对就好，你该得的好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问这么多废话干嘛？就算暂时没有省里的批文，还不是一样得开工建设，还不是卖出去，反正不都是早晚的事嘛。” 第952章见面（一） 孙承纬却并没坐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雪茄来，抽出一根亲手递给陈大龙，对方冲他连连摆手：“孙总别客气，我不抽烟，谢谢谢谢！” 孙承纬对陈大龙的某些习惯还是稍有了解的，他知道这位副市长正常公开场合的确不抽烟，但是在私下聚会人少的场合照样是烟不离手。 “不给面子拉倒！老子还不伺候呢！”陈大龙竟然拒绝抽自己递过去的烟？在孙承纬看来，这就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故意拉开两者距离罢了。 他心里暗自鄙夷了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坐回到沙发上，索性自顾把拿在手里的那支雪茄烟点上放在口中当着陈大龙的面痛痛快快的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一个大烟圈后才又开口说话。 “陈副市长，其实一早就想要过来拜访您了，只是商业会所的项目自打开工以来，就一直没有消停的时候，您瞧，直到这时候，才有空过来，还请陈副市长可千万别见怪。”孙承纬的话里特意带着些许谦恭的味道。 “这年轻人说话倒是有些眼力，都已经被拨弄到这份上了，倒也还能沉得住气。”陈大龙心里暗暗对孙承纬的表现点了个赞，对这位官二代孙承纬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陈大龙明知故问道：“孙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领导演戏，孙承纬只能跟着一块演，明明双方暗地里较劲不止一次，副市长陈大龙竟然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孙承纬只能顺着领导话里的意思，主动向领导耐心“解释说明”：“陈副市长，今天来主要是想跟您沟通一下商业会所项目相关问题。其实商业会所这个项目当初刚到普安市落户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对项目都是很支持的，尤其是市委刘书记，还亲自参加了项目的奠基仪式。说实话，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投资商的这份关注，我作为投资商心里的确是非常感动的。现在虽说是市场经济社会，号称利用经济杠杆调节市场，其实做生意的有几个心里不清楚，很多生意没有地方政府领导的支持根本很难做……” 陈大龙耳朵里一边听着孙承纬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铺垫的话，一边心里却在考虑着，“这小子说到最后，会不会把他的叔叔孙部长给抬出来？一旦他提到了孙部长的大号，自己又该如何应答？毕竟孙部长是省委组织部长，在省委的一些领导干部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孙承纬喋喋不休介绍情况已近尾声，他脸上渐渐从之前的平静，变成显露出几分愤慨神情，冲着陈大龙投诉口气道：“可是后来，普安市底下一些部门狐假虎威，扛着市委领导的旗号专门干些不上台面的事情，这些想必陈副市长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找到陈副市长这里来，还请陈副市长能够出面协调，让项目早日开工，才是对我们投资商的关心啊……” 话说到这，连陈大龙都不得不在心里对这位官二代孙承纬佩服几分，他心里寻思着，“这小子演戏还真是有一套！” 瞧他那说话的态度，就像是压根就不知道一系列的不愉快都是陈大龙在背后指挥一样，那眼神里居然还流露出友好的意思，要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倒真像是过来真心向陈大龙求援的。 不过，对方演技再怎么高超也掩盖不了商业会所项目没有拿到批文就违规施工的事实。 陈大龙静静听孙承纬说完后，冲他微微点头开口道：“孙总，最近，我们普安市政府正在打造101政府服务工程，这件事新闻媒体都在报道，你可以上网查查，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有很多，为每一个投资商做好服务工作也是我们政府工作核心内容之一，也是责任和职责。” 陈大龙惯性说了几句定调子的开场白后，对孙承纬假装诚恳道：“说到你的商业会所项目出现的问题，我听下面的人做了一次详细的汇报，汇报中明确指出那是违规项目，既然是违规项目当然不能建设，建设好了也有可能被拆除，再说，政府绝不能为了维护一些个人的利益损害国家和政府的名声对不对？” 说到这里，陈大龙微微停顿了一秒问道：“请问孙总，商业会所项目用地省里的批文下来没有？” 陈大龙显然并没有被孙承纬伪装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他一针见血的提出了商业会所项目中最本质的问题，合法用地审批手续。 孙承纬倒也实话实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联系了我叔叔，他跟我说，正在办理，应该很快就可以下来了。” “哦，是这样啊。” 陈大龙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尽管他心里是最清楚的，孙部长根本就不可能把批文给办下来，可是脸上却还是表现出一副稍有触动的模样。 他立刻对孙承纬明确表态：“孙总，我们是按照规章办事，从上到下现在也要求按照规矩办事，我们也是这样执行，只要省里批文办下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这样吧，只要是省里的文件下来，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出面把这个项目协调好，你看如何？” 瞧着陈大龙一副稳坐钓鱼台的颔首点头模样，孙承纬心里恨不得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狠狠的揍一顿，这厮故意刁难自己也就罢了，还想当自己的面充装大公无私？ 尽管心里恨的牙痒痒，孙承纬嘴上却还是恭维道：“以前就听说过，普安市的陈副市长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工作起来六亲不认，这回可算是领教了，以后要是再到普安来投资，可一定要把各项准备工作做好了，否则话，可真是件麻烦事。” 陈大龙心里其实对孙承纬倒有几分同情，谁让他看上的那块地正好是人家王书记的二公子看中的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个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跟省委书记家公子放一块，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他微笑冲着孙承纬说着场面话：“孙总也别见怪，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后台，能到今天的位置那都是按章办事，不给人把柄，不给人口舌，这样才能不被人问责。从现在的位置上来说，公事公办，毕竟我是人民的公仆，就要为全市人民作出样子，只要孙总心里不对我有意见就好。” 孙承纬赶紧虚套：“怎么会呢？昨个我在叔叔那里，还听叔叔夸奖陈副市长，说要是底下的干部都像陈副市长这样严谨的工作作风，组织部门的工作也就好做多了。” 陈大龙瞧着孙承纬一个劲的在自己演戏，心里感觉再陪他说下去实在是瞎耽误工夫，冲着孙承纬笑笑，表明态度说：“孙总，我知道你心里也是着急，否则的话，也不会亲自找到我的办公室来。只不过，在没有看到省里的批文之前，我这里的确不好通融，下面也没有人敢给你方便，违规建筑现在上面查的很紧，风口上谁都是安全第一，所以我劝你还是早些去省里托些关系，看看能把批文弄来才是重点，最近全国都在查违规建设，谁也不敢扛着风头做事。” 孙承纬心里暗骂一句，“妈的，我要是能弄来批文，还要在你面前装孙子？早就明目张胆的开工建设了。”嘴里却还是应承道：“陈副市长，说句实在话，我这次的商业会所项目投资也不算少，当初市委刘书记对项目的态度也是相当支持的。再说了，我叔叔在省委组织部当领导，陈副市长跟我叔叔也算同为官场中人，常言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请陈副市长看在我叔叔的份上，能给我指条明路。” 孙承纬终于还是憋不住话把自己在省委组织部当一把手的叔叔给摆了出来，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和善的，陈大龙却能听出里面刺骨的寒意来。 陈大龙解释：“孙总，不是我不肯给谁面子，是我当真是帮不了你的忙。如果没有合法的手续，不要说我这个副市长，就是刘国安书记甚至省委的王书记也不会冒着风险建设，毕竟那是违规的，查起来是要承担责任的，既然孙部长是你的叔叔，更加能够了解现在的情况，那就是按规办事，一切讲究规矩。” 陈大龙回绝的干脆利落，不给孙承纬任何回旋的余地，这让孙承纬的脸上相当的挂不住。 他之前一个劲笑眯眯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还不是为了在陈大龙面前讨要一个理想的说法？可是现在这厮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分明还是保持原状，这让他心里特别的窝火。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陈副市长了，以后有机会，我请陈副市长吃饭。”孙承纬见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只能起身告辞。 “好的，有任何困难，孙总尽管找我。”陈大龙从座椅上起身目送，口中说的话依旧动听顺耳。 这一场孙承纬寄于极大希望的双方谈话，友好的开局，不太和好的结尾，最后两人在彼此略显冷漠的道别套话中结束。 第953章见面（二） 说起来，陈大龙跟孙承纬之间没什么仇怨，他跟孙部长之间更是不想结下任何梁子，但是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取舍。 官场的站队无处不在，官场的诸多取舍也是无处不在，一个官员要是认不清大方向，贪图一些小恩小惠就改变立场，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凄惨的。 跟副市长陈大龙谈话无功而返，让孙承纬很是不开心，他从副市长办公室出来后立马拨通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电话，问她，“私下跟陈大龙联系过没有？他到底几个意思？是不是需要出点血才能让这厮改变态度？” 贾娟昨天去了一趟省城搞定了孙部长，这会子对孙承纬的态度便有些不以为然，她坦诚对孙承纬说：“工程上的事情，我也帮助你问了一下，现在的政策就是批文没下来之前找谁都不方便开口，还是等省里批文下来再说吧。” 孙承纬见贾娟也开始撂挑子，心里气的阵阵火往上冒，可是贾娟不肯帮忙他也不能强迫人家？他只能无奈挂断电话，嘴里一声叹息。 话说回到市经济开发区。 这两天，经济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心情特别好，因为昨晚上，省城的表妹打电话向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市委书记刘国安已经答应想办法推荐他出任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了。 喜从天降的感觉瞬间让贾正春一颗心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琢磨这件事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见到了成效，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要想富得快，当官搞腐败， 开起乌纱店，财源滚滚来。 条子批一批，大把捞外快。 工程转到手，更是大买卖。 自从韦光荣出事后，贾正春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位置给磨到一把手位置上去，坐上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意味着什么？贾正春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以前韦光荣每年的收入他看在眼里，平常逢年过节的时候下属正常进贡不算，这些年经济开发区地块和工程招投标这块肥肉得赚多少钱？国有企业改制各种猫腻领导又能分多少好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韦光荣在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干了五年，据说家里不仅在北京上海买了房，还计划退休后拿钱买辆私人飞机练练手？ 升官必发财，发财把楼买，钱多存银行，金山留后代。贾正春为了如愿得到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位置可真是没少费心思。 当初他思来想去，此事只有找到市委书记刘国安，有他亲自点头支持才行，可是刘国安这样地位的人，什么样的稀罕物没见过，随便送点小东西不一定能打动他的心。 就在贾正春为打通刘国安的关节而发愁的时候，在省城某单位上班的表妹回来有事，听贾正春说了这番心思后，立即打着包票说，“这件事包在她的身上了”。 贾正春之前还有些不信，可听表妹说出事情原委后，心里才高兴起来。 无巧不成书。 贾正春的表妹之前跟刘国安在省里的时候做过同事，只不过人家是领导，表妹是下属。 刘国安当初在单位有个小青人，名字叫胡娇娇，两人相好的事情，整个单位的人都知晓，而表妹跟这个胡娇娇更是相当亲密的闺蜜关系，因此，表妹对于刘国安这些年跟胡娇娇一直保持往来的事情了如指掌。 按照表妹的说法，其实刘国安在普安市当市长的时候，胡娇娇就一直在暗中替刘国安收取下属的礼物，尤其是一些需要买官的下属，直接把钱打到胡娇娇提供的银行卡上，一般来说，只要钱到位，官位必定也会很快到位。 自从刘国安当上市委书记后，胡娇娇不仅住上了别墅，开上了玛莎蒂娜，那消费水平也是水涨船高，每每在一帮小姐们面前炫耀的时候，谁不羡慕胡娇娇巴结上了一个好靠山？ 自然，胡娇娇也不是轻易的谁送礼都收下的。 用她的话来说，刘国安曾经交代过，收受下属的好处，第一要考虑到安全性，第二要考虑到细水长流，该收的收，不该收的不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好日子的长久。 贾正春听了表妹这番话后，立即要求表妹介绍自己跟胡娇娇认识，无论如何这次他也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表妹却说，“只要钱到位，这件事交给她来操办。” 贾正春想想也有道理，只要事情办成就行，于是筹备了六十万交给了表妹，时间不长，好消息就传来了，胡娇娇那里的回复是，“刘国安已经应承下了这件事，不过事情的环节较多，还需要继续的努力。” 这样一说，那就是奉献不够，60万嫌少了。 贾正春不得已，就问表妹，“到底是多少钱才肯帮忙，总得有个底线？” 表妹打听后告诉他说，“副厅少说要百万，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副厅了，不过是进常委，做一把手，再送个20万，应该可以了。” 按照表妹的提示，贾正春又给胡娇娇送了20万。 很快，贾正春得到的消息是，“刘国安正在操作此事，安心的等着吧。” 这个好消息让贾正春喜不自禁，这两天上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见了下属也主动点头招呼着，倒是跟平常的严肃模样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几天，在一次市委常委会上，常委们开会讨论对于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人选问题，刘国安果然推荐了贾正春。 刘国安当着众常委的面就经济开发区选拔一把手基本条件夸夸其谈，他说：“市经济开发区的诸多企业是全市的龙头企业，现在经济开发区因为一把手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对于整个开发区来说，很多工作必定会受到影响。” 他重点强调：“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必须要找到一个既对经济开发区工作环境比较熟悉，又有相当工作经验的领导，才能把经济开发区的这一摊子事情给张罗起来。”刘国安虽然嘴里没有说出贾正春的名字，在座的常委们心里却清楚了大概。 眼见会风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向，张市长和周武轻轻的对了个眼色，周武心领神会，假装咳嗽了一声接下刘国安的话茬，说：“刘书记说的有道理，经济开发区现在群龙无首，情况比较复杂，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一把手的调配问题更是应该小心谨慎些才好。” 刘国安心里当然明白，按照惯例，常务副市长周武不该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可是听着他这话里倒也没有反对自己刚才所说话的意思，于是点头赞同道：“周副市长说的有道理，正因为出于对种种特殊性的考虑，我的意思是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干部就不要东挑西选了，直接把开发区原任的主任贾正春给提拔到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一切按部就班的，倒也合理，便以稳定开展工作。” 刘国安终于顺理成章把心仪的提拔对象名字从口中说出来，他正准备仔细观察在座众常委对此事的态度，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市长突然明确表达反对意见。 “刘书记，我觉的，贾正春并不是最合适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人选。” 瞧着刘国安一副诧异的表情转脸盯着自己，张市长不紧不慢的口气解释说：“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韦光荣为什么会自杀？纪委调查的结果定性是，畏罪自杀。这就说明，韦光荣在担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期间，曾经做下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心里也是清楚的。现在，让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继续当书记，这很有可能造成一种不太好的局面，原来的工作习惯是什么样的？工作作风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一切按照老路子走。我的意思是，在开发区的诸多问题还没能彻底查清之前，还是应该由市政府这边派出一个得力的领导干部去经济开发区坐镇，用外部力量打破经济开发区原有的所有陈规陋习。” 听张市长说完这番话后，刘国安看向他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心里暗骂道，“张市长实在是太特么的不是东西了，自己今天是势在必得要把贾正春给推上去，偏偏他又要出来捣乱，看来有机会一定把这个人给弄走，否则，普安市永无宁日，普安也不是自己一言堂。” 刘国安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口气稍稍柔和些，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在话里露出些许不爽的意思。 “张市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贾正春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最起码在韦光荣出事这段时间以来，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主任，他把经济开发区的各方面工作都维持的很好，这就证明他有很强的工作能力，能够把工委书记的担子给挑起来。” 面对刘国安的咬定贾正春不放松，张市长并未退却，坚持道：“刘书记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干部工作需要的就是民主透明，我作为市委副书记市长，只是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罢了。” 第954章人选（一） “我认为，任何人都可以自由明主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议，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能把工作做的更好更细致，不至于经济开发区管理上不再出现同样的问题，所以我也很希望在座每位常委都能针对性的说说自己的看法。” 眼看着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和市长在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人选推荐问题上互不相让，常委会上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周武是常务副市长，这个时候他最有资格发言，于是在一边配合问道：“张市长说的很有道理，符合提拔条件的人选可以多推荐几位，这样才可以好中选优，张市长，不知道您心里理想的推荐人选是谁呢？” 张市长利落回答：“我认为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倒是可以先把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职务给挑起来，他的工作魄力是有目共睹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比较适合的人选。” 陈大龙？在座常委中有几人嘴巴被惊成了“o”型，人人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陈大龙刚刚提拔为常委副市长才几天啊？又要动？”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常务副市长周武立马附和张市长的话：“张市长说的有道理，陈大龙同志是从基层上来的，还曾经做过县长，区委书记，经验十分丰富，很适合经济开发区这样的环境。” 傻子都能看出来，常务副市长周武和张市长正在常委会上唱着双簧。 当事人陈大龙坐在一旁并不出声，钱副书记也面无表情躲在一旁看着好戏，而贾娟等人则面面相觑，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支持哪一方？ 特别是贾娟，明知道刘国安是孙部长的人，可是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支持刘国安，那么以后推荐的干部，张市长不支持，周武副市长不支持，那也是不可能成功的。至于说刘国安，也是不能得罪的，那就她就只能选择不说话，这样谁都不得罪。 刘国安担心一旦张市长再说下去，别再提出常委票决的提议来，真要是那样的话，常委会局面必定再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决断的口气说：“这样吧，既然张市长和我在这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人选推荐上小有分歧，市里就把这两人同时作为推荐对象，到时候由省里的领导来决定最终结果。” 张市长刘国安这么说，立即看穿了他的心思，心里不由笑了笑，他心想，“真要是把名单报到了省里，你刘国安也未必就能占上风。” 张市长冲着刘国安微笑点头，说：“好，就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办，把两个推荐干部名单都报到省里，毕竟我们的层次比较低，看问题可能不够全面，那就希望省里的领导会高瞻远瞩的选出合适的人选。” 一句话的功夫，贾正春和陈大龙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之争已经从市委常委会上进展到更高层次的争斗。 刘国安因为收了贾正春的买官钱，自然要拼尽全力的帮贾正春争取出线；张市长既然在常委会上主动推荐陈大龙，心里也是有底的。 尽管眼下对于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位置之争鹿死谁手尚未尘埃落定，张市长一方人马个个无一例外信心满满。 霸王龙出马，怎么可能不赢？ 顺水推舟顺风扯帆。 在我国古人的观念里，人在出生的那一刹那，就命中注定承载上天所赋予的命，并巧妙的由命衍生出来支配未来生活的运。 《易经》认为，命是天生注定的，如出生的背景，自己的长相和个性，兄弟姐妹的人数等，这是无法改变的先天宿命，古人倡导对之包容接纳泰然处之；但，与此同时，根据紫微斗数的观点，人一生实际生活中，是由命和运错综复杂交织而成。 命吉运吉，必能老荣昌；命吉运凶，生活过的不错却诸事进展不顺；命凶运吉，虽生活不舒适却事事都进展平稳；若是凶命，则一生贫困，少有翻身机会。 有人说，这不是迷信吗？ 呵呵！对科学过分崇尚谁又能说不是另一种迷信？世界之大，包罗万象，凡是人类社会已经了解的部分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得出答案，凡是人类社会尚未可知的领域，任何一种说法都是对正确答案的探索，若是一概而论统统冠上迷信的帽子停滞不前，反而是短见。 西方学者最喜欢说，“善不能定义”，而诞生于甲骨文之前的《易经》是我们的祖先对待天文、地理、历史和生活环境的经验写照，现代人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分析判断，而不是以迷信的由头将其完全屏蔽。 官大自奸，水大自淹。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当官员跻身高位的时候，哪怕你本身清白如纸，周遭的种种复杂政治环境也会逼的你不得不变思维复杂起来。 对于市委书记刘国安来说，今天的常委会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身为一把手市委书记想要提拔个人居然在常委会上阻力重重？这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 想想一个月前，每次召开市委常委会的时候，首先秘书长吴全能是铁定无条件支持自己所有提议，其次，还有韦光荣在一旁帮衬，他这个市委书记对常委会局面的把控总归是有些把握的。 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明显已经在常委会上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居然让早已在一旁蓄势待发的张市长钻了空子跟自己平分秋色？ 在旁人眼里，老下属吴全能和韦光荣相继出事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在刘国安心里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想，“为什么偏偏都是他小圈内亲信出事？为什么每个人一出事都是覆水难收的严重问题？阴谋！绝对有人在背地里搞阴谋！” 最近一段时间，“阴谋论”始终占据这位市委书书记的脑海上风，他仿佛感觉到周遭正有无数双敌意的眼睛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刘国安想着，“某些别有居心的人先是斩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接下来那些人还想干什么？毋庸置疑，肯定是要直捣黄龙，恨不得再使阴谋将自己这个龙头老大拉下马！” 刘国安在心里暗下决心，“绝不能让那帮小人阴谋得逞！贾正春提拔一事必须全力以赴办成，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权威树立起来。” 一方面自己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另一方面，从掌控普安市内政政治风向角度考虑，他必须用这件事向所有官员们证明，他这个市委书记在人事调整问题上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言九鼎，还是有绝对的控制权。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刘国安心里清楚，眼下在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推荐人选上，张市长已经旗帜鲜明公开反对自己推荐的贾正春，他要推荐的人竟然又是副市长陈大龙？这就是说，除了张市长一方力量极力促成此事，陈大龙本人背后必定也会有所动作。 普安市官场两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强强联手跟自己作对，如果自己这回不多下点功夫的话，恐怕提拔贾正春的提议很难成功。 当然，不成功就退钱是刘国安为官多年秉承的一贯处事原则，他从来都是必定把事情办成了，才会心安理得收下送礼人的好处费，这也是他这些年来青摇直上却从未在经济方面被人举报的最重要原因。 官场买官卖官的交易和普通商人做生意的道理是一样的，买卖双方都要凭良心办事才能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刘国安为了贾正春提拔一事也算尽心尽力，常委会召开后的第二天，他便立马动身亲自去了一趟省城却拜访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老领导牛省长。 牛省长是刘国安在省里关系砝码中最重要的一个靠山，当年他正是靠着在牛省长身边当下属表现突出获得牛省长的赏识才会一步步在老领导照拂下步步高升到今天一方诸侯的位置。 这些年来，刘国安对于工作上的大事小事全都力所能及依靠自身力量解决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很少麻烦过老领导，这一回，为了贾正春能顺利提拔，他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拼了！ 牛省长还是老样子，对于这些年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他的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见刘国安来到办公室，不见外的跟他絮谈起来。 牛省长说：“国安哪，最近普安市里出了不少新闻，你这个市委书记可要扛住了。不管怎么说，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级别，进一步也是早晚的事情，副省长人大副主任都有可能，最差也是个政协副主席，党的干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一点想必你心里该明白。” 老领导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刘国安心里不由有些感动，这说明老领导不仅真心把自己当成圈内自己人，还对自己仕途发展抱以厚望。 当着老领导的面，刘国安掏心掏肺，他冲着牛省长叹了口气说：“唉！不瞒老领导，本来我在普安那是顺风顺水，自从张市长被提拔起来后，市里很多工作都有些不太好做。” 第955章人选（二） “就说最敏感的干部提拔问题，本来那是市委这边的权责范围内的工作，可是张市长对政府那边的工作是大权独揽，而且插手市委这边的事情，不然插手就处处硬要跟我作对，对干部的推荐也是指手画脚，我有时候可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对于刘国安的诉苦，牛省长非常理解。 全省大部分基层的市委、市政府两套领导班子，很少有相处和好的时候，尤其是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两人都需要借助手中的权力达到自己心里想要达到的目的，往往各地的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能保持表面上的和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牛省长心里对张市长的雄厚背景倒也耳闻了几分，每个人有自己的路子，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因此只能劝慰刘国安几句：“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分一个谁高谁低，谁对谁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只要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要突破原则底线，领导班子的团结还是要注意的，古人说人抬人人人有进步，人贬人，个个没有前途，那是很有道理的。” 刘国安愤愤不平抱怨：“老领导，您是不知道，如果张市长这人只是偶尔的使点小性子，倒也还凑合，我也就能睁一眼闭一眼，就说昨天的常委会上，因为市里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人选问题，他故意跟我唱对台戏？让我很是难堪啊。” 牛省长面带疑惑“哦？”了一声。 刘国安当着牛省长的面一个劲给张市长上眼药水：“老领导，您是知道的，从调整干部的惯例来说，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主任提拔到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张市长却偏偏要过来插一扛子，非要把副市长陈大龙推出来当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那个陈大龙是有点路子，可是才提拔当市委常委几天啊？这么快又要调整位置？这不是说明干部工作没有严肃性，他张市长根本就是拿干部调整工作当儿戏，随心所欲嘛！依我看，张市长故意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这样的建议，纯粹就是为了跟我作对罢了。” 牛省长听了刘国安的话，眉头不由轻轻的皱了起来，嘴里轻声说：“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也怨不得牛省长不高兴，这江南省里，谁不知道刘国安是他牛省长罩着的人？普安市的张市长如果真是像刘国安形容的那样，那这个人做事也实在是太没有眼力劲了。 官场老妖级的牛省长立马体恤老下属内心那份无比憋屈，当然也猜出刘国安此行目的所在。他在心里稍稍思忖片刻，“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职位不过是副厅级位置罢了，这件事对自己一个省长来说难度不算大。” 面对坐在面前垂头丧气的老下属刘国安，牛省长脑子里很快盘算出自己应该对此事的处理态度，他对刘国安说：“这样吧，你说的事情，我稍后跟组织部的孙部长说一声，有些时候也不能为了保持和好的关系过于示弱了，否则的话，别的常委岂不是也要照样学样，对你这个市委书记轻看了几分？你以后怎么做工作，怎么树立一把手的权威？” 刘国安听着牛省长全力支持自己，并且把贾正春推荐提拔的事情揽了过去，心里不由一阵高兴。 他在暗暗在心里得意今天自己来省城这一趟的小算盘打的相当不错，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国安曾经贴身服务牛省长几年，他对于牛省长的脾气秉性实在是太了解了。 刘国安知道，牛省长是一个相当重视个人威信的领导，连带着对下属的要求也是一定要树立起各自在领导岗位上的威信。 来之前他就在心里反复琢磨，如果自己今天送点好处给牛省长，请他帮忙搞定贾正春的推荐提拔一事，只怕牛省长心里立刻会联想到自己是不是拿了贾正春的好处，所以才会跑到他面前来请他帮忙。 可是采取另一种方式把这件事捅到牛省长面前，不仅一分钱都不用花，而且还能让牛省长心甘情愿的帮了自己这个忙，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才真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遇上刘国安这样“忠心”的老下属，不知道是牛省长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当着刘国安的面，牛省长给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关于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推荐提拔的问题，那就是因为涉及到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必须抱着稳定第一的政策使用人，所以贾正春是合适的人选。 孙部长的态度肯定是相当积极的，既然连牛省长都亲自打招呼了，一个市里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位置罢了，岂敢不给领导面子？孙部长当即表示：“省长，你的要求组织部一定落实到位！” 刘国安在行动的时候，被推荐候选提拔人之一的副市长陈大龙在背地里也正在积极采取行动，争取顺利夺下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 上次的市委常委会上，刘国安坚决支持贾正春出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态度让陈大龙不敢大意，知道刘国安一定会在背后做文章，所有人都知道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位置的油水有多大，刘国安把贾正春弄到这么肥的领导位置上，必定也有他的打算。 可是这位置原本就是自己心里看好的，到底要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如此肥缺顺利落入自己囊中呢？常委会后，陈大龙脑子一刻没闲着。 尽管市委常委会上，张市长尽力推荐自己提拔，但是张市长为他争取了二进一的机会后，底下该怎么运作就全凭自己了。 陈大龙了解张市长的底线，尽管在外人眼里，他对自己相当不错，绝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绝不会傻到用他自己的关系网络去全力以赴帮自己在这次竞争中取胜，毕竟开发区的书记对张市长来说，那对自己的升迁没有大的影响。 说白了，要想把事情办成了，最终还得靠自己努力。张市长能做到把自己推上马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到底能不能马到成功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思来想去，陈大龙做出决定，要想成就大事赌注还得下在余丹丹身上。 这娘们当初主动向自己建议到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的位置上，现在此事运作还算顺利，现在就差最后临门一脚，她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傍晚，陈大龙拨通了余丹丹的电话。 这个时间段，余丹丹应该刚刚结束工作准备回去休息，辛苦了一天，正是人的所有机能都非常疲惫的时候，也是提放心和戒心最薄弱的时候，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余丹丹，是陈大龙深思熟虑的结果。 电话一接通，陈大龙正经口气对余丹丹说：“余总，最近很忙，很少和你见面谈谈话，有件重要的事情得跟你说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余丹丹这会的确像陈大龙猜想的一样，刚刚结束工作身心疲惫，原本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陈大龙的号码心里还有些窃喜，没想到这厮一开口却不是请自己吃饭喝茶，要跟自己谈正事。 余丹丹赶忙回答：“你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陈大龙故作停顿，足足沉默了两秒才吞吞吐吐说：“余总，那个，上次你跟我说过的商业会所项目，孙承纬最近可能知道什么东西，最近追的可真是够紧的，那家伙还计策直接杀到我办公室来了，把他的叔叔什么的都搬了出来，一句话，目的就是逼着老子就范，如果真的这样下去，我作为一个副市长，我可真有些顶不住了。” 余丹丹一听，那可是自己以后发财的路子，都指望陈大龙给自己扛着，当时候拿下那块地，现在陈大龙要放弃了，慌了，冲着电话里喊了一句：“陈大龙！这事你可一定要扛住了！反正你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没有批文就是最合适的不给开工建设理由，这可是咱们之前都说好的。不能半途而废。” 一句话惹的余丹丹着急乱了方寸，这正是陈大龙想要的。 他立即接上余丹丹的话茬说：“放心吧，只要没有外因，我一定把此事给抗住，那么如上次一样，再被人行刺一次，老子也不怕，不过我现在最担心因为这事得罪了孙承纬后，这小子以后可千万别给我找麻烦，要知道他的背后可是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那可是我得罪不起的。尤其是上次你跟我提及的关于开发区安置房建设的工程，我想以后有机会就给你继续做，可是想到担心自己得罪了孙承纬，估计安置房给你建设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余丹丹显然已经被陈大龙成功绕进了弯弯道，质疑问道：“就孙承维那个样子，有那个本事？” 第956章找帮手（一） “孙承纬是没有那个本事，可是他背后的势力是孙部长，我想这个商业会所的项目我是得罪了孙部长，那么上次你说的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肯定我是无缘了，那么安置房下去的建设我也是不敢承诺给你做了。” “怎么会呢？就凭一个项目，想要阻止你到开发区当工委书记？这不可能吧！” 陈大龙大声郑重其事对余丹丹说：“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我也听说了，此人是睚眦必报，我阻碍了孙承纬的项目，那么他阻碍我的位置也是正常，我给你透露一下，昨天的市委常委会上，就是推荐开发区工委书记人选，张市长竭尽全力争取，才让刘国安勉强同意把我的名字和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一道推荐到了省里，可是我担心，孙部长见了我的名字，估计会气的一笔就把我给划掉了。” “他敢！”余丹丹在电话那头吼起来，“他以为省委组织部是他孙部长自家后花园呢？想让谁提拔就提拔？” 陈大龙见余丹丹真火了，趁势火上浇油：“他有什么不敢的？他这样做我能理解，我这么不给他侄儿孙承纬面子，阻碍孙承玩的商业会所建设，那就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按照孙部长的个性，这件事肯定是没戏了，不过我现在做副市长时间也不长，做不做开发区工委书记也不是很在乎，但是贾正春上台后，我上次答应你的安置小区住房建设项目给你的事情，我是无法兑现了。” 余丹丹却不屑：“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也不过是个副部级干部罢了，在省里哪个干部说话做事不是要看省委书记的脸色？如果是省委书记看好的人，我倒是看看他能有几个胆子不提拔？” 余丹丹气急之下说出了猖狂的话来，倒是让陈大龙心里不由笑了一下。 这正是他今晚跟余丹丹通电话想要达到的效果，既然余丹丹的表现让自己那么满意，也到了自己该适时撤退的时候了。 陈大龙言不由衷道：“行了行了，你又不是省委书记说了也不管用，依我看，这件事我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的事情到底成不成的，等过一阵子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承诺到时候不兑现不要如以前一样的盯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放心吧，你就考虑通过什么办法把建设一般的安置小区如何给我继续建设下去，还有就是盯着孙承纬的商业会所项目，至于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一定不是那个倒霉鬼贾正春的，一定是你陈大龙的。”余丹丹的话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自信来。 就算余丹丹不说这话，陈大龙心里也明白，此事她必定会全力以赴帮自己去争取。这女人还指望着以后从自己手里拿市经济开发区地面上的工程做呢？要是自己此次没能顺利提拔，还有谁能跟她如此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帮她做工程挣钱铺路？ 应付女人，陈大龙一向得心应手。 话说刘国安到省城一趟到了牛省长那儿办完正事后当晚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去了一趟老青人胡娇娇的住处。 胡娇娇住在省城的龙江小区，四室一厅足够大的面积让整个房子看上去说不出的空旷，而在这近两百平方的大房子里，却只住着胡娇娇一人，这里是她和刘国安几年来鸳鸯双飞的老地方。 胡娇娇对刘国安的情感可以用又爱又恨四个字来形容，一方面，她感激刘国安，若是没有刘国安的照顾提拔，她现在说不定还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小职员每天看领导脸色小心翼翼过日子；一方面，她却又痛恨刘国安常常在那事上想尽法子折磨她，常常弄的她遍体鳞伤羞于齿口。 每次接到刘国安的电话她都有些胆战心惊，今天也不例外，一听说刘国安今晚要过来，她整个下午在单位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要下班的时间到了，才想起自己总得有所准备才行。 “准备一瓶好酒，先把老东西灌醉，看他还怎么折腾。”胡娇娇在心里盘算着，可又一想“老东西在底下天天应酬喝酒，再好的酒估计他也喝腻了，万一他不肯喝怎么办？” 思来想去，胡娇娇想出了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办法，“可以在咖啡或者是饮料里加点安妙药嘛，老东西只要喝下去肯定很快睡着了，自然就顾不上折腾。” 下班回家的路上，胡娇娇特意去了一趟路边大药房，买了几颗安眠药又赶紧开车回家把药磨成药粉，然后才心安理得满心愉悦去洗漱，把自己打理的漂漂亮亮出来恭候老青人刘国安的光临。 刘国安很快来了，一进门迫不及待搂着年轻迷人的胡娇娇又亲又啃，胡娇娇赶紧边撒娇边轻轻想要推开他，对他柔声劝道：“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忙了一天肯定是累了吧。” 女人的鹂声莺语让老男人有种异样心驰神往，他忍不住停手仔细上下打量眼前有日子没见的老青人，只见她今天身穿一件质地精良的肉色睡袍，领口开的极低几乎露出大半，睡衣磨在手里柔顺滑腻薄薄一层，让女人原本妖娆的身姿愈加诱人。 一张脸显然是经过精心雕琢，脸庞似乎显得比以往更加美艳动人，再看一眼女人抹了淡色唇彩的花瓣似嘴唇，像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嫣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胡娇娇以为老家伙听了自己的话要喝点东西，正准备推开老东西转身去拿早已准备好的加了药的饮料，却不料刚一转身被老男人伸手一抓，原本松散的睡衣瞬间全都剥落下来，凹凸有致的玉体瞬间横陈老男人面前。 老男人一看，眼里一股火几乎要喷射而出，嘴里念叨了一句，“想死我了！”猛的一下冲着整个人胡娇娇扑过去。 胡娇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应付老家伙的好办法居然根本没机会用？这种时候还喝什么饮料？就算是给老男人拿来再金贵的饮料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老男人所有的心思早盯在她那勾人的只穿了三点的玲珑身段上。 “看来明天又得去买药膏了。”胡娇娇被男人猛虎扑食般摁倒在地的时候，脑子里无比悲哀又冒出同一句话。 刘国安好不快活不一一细表。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透过胡娇娇家的白纱窗帘照到卧室里的双人休息的地方，在温柔的地方奋战了一宿的老男人终于打着呼噜睡着了，浑身被折磨的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胡娇娇却龇牙咧嘴痛的睡不着。这就是胡娇娇这类女人的悲哀，把自己的幸福和自己的未来全部投资在一个老的男人身上，男人既然能够看好你，也有可能看海别人吗，怎么可能吊在一朵花上，有人说，男人在追逐美色方面是多变的，其实应该说男人是喜欢不重复的，计划没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整天看着一张老脸，再好的脸也看腻了，在美的花如此看下去也不美了。这就是现实。 上午十点多，刘国安还在甜美梦乡的时候，被耳边手机的铃声吵醒，他皱着眉头很是不满的拿过手机，心里暗骂道，“狗日的，是谁打扰老子睡觉？” 眯须着双眼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心里不由得一惊，“怎么会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电话号码？” 刘国安立马从半梦半醒状态清醒过来，一骨碌坐直了身子，一手拿着被角捂住光溜溜的身体，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摁下接听键，换上笑脸问候道：“书记您好，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省政法委书记的声音不是那么和蔼，极其严厉的训斥声音：“刘书记，你在哪儿？你的书记做的真是舒服啊！” 刘国安听政法委书记在电话里说话口气相当不客气，脑子立马意识到八成是市里又出什么大事了，正要态度良好问清楚详情，听见政法委书记又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说道：“一大早，你们普安市200多人把省信访局的大门口都堵上了，说你最近那个开发区的什么安置小区一直处于停工状态，市政府根本不可能兑现今年9月份让居民搬进去的承诺。刘书记，老百姓无房可住无家可归找到省政府来了，可是你却看不到人影？你的书记做的真是欧意啊，你赶紧让人过来把上访的人带回去，控制事态的发展，如果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事，不能胜任的位置就不要做了。” 省政法委书记说的话难听至极，很显然是动了大怒。 刘国安做梦也没想到市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房老百姓突然又冒到省政府来生事，他心里寻思，“最近没听说经济开发区那帮老百姓有什么动静啊？怎么突然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呢？他妈的，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 第957章找帮手（二） 此时此刻容不得刘国安多想，他赶紧先态度良好向省政法委书记承诺：“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按照要求认真处理上访事宜，保证不给领导添乱子！” 省政法委书记不耐烦在电话里吼道：“我不想听什么大话，我要看的是成效，你赶紧想办法把人给领回去，否则，后果是什么你该知道！” 对方根本不给刘国安说话机会，自顾发飙后很不高兴“啪”的挂断电话。 刘国安这会哪还有搂着小蜜睡觉的心思？ 他赶紧手忙脚乱先把衣服穿好，然后立马给市里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市长打电话，声色俱厉责令他，“不管采取任何手段，一定要尽快把人全都给弄回去！如果今天要是不把人弄回去吗，你也不要干了，直接向省委辞职吧。” “市经济开发区的老百姓为什么突然上访？”这个问题，市委书记刘国安不清楚，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其他一些干部职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自从市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韦光荣出事后，经济开发区一直是群龙无首，底下一帮官员个个人心惶惶，虽说有主任贾正春坐镇大局，他这个主任最近大半心思全都是用在跑官要官上，哪有多少时间去过问经济开发区内部一些工作上的事？ 就在刘国安昨天来省城的时候，因为原经济开发区副主任胡嘉伟一案的牵扯，市经济开发区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名叫石川的涉事副总也被抓了。据说，石川早就因为担心胡嘉伟一案牵连，近期索性携家带口带巨资准备出逃，结果在机场被公安机关给截住逮捕归案。 原本就人心浮动的经济开发区官员和老百姓听说开发区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石川携款出逃被抓的新闻后就像是一个火苗无意中扔到干草堆上，瞬间点燃起众人内心深处强烈不安。老百姓担心经济开发区领导频繁出事后，现如今开发区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领导又接连出事，那自己的拆迁安置房岂不是成了遥遥无期的泡影？ 拆迁安置房的老百姓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正好有好事者居心叵测一番挑唆鼓动，一帮老百姓浩浩荡荡就结队去了省城上访。 老百姓一上访，可把省委大院里那帮领导气的直跺脚，个个嘴上不说，心里没有不愤愤不平骂几句，“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太不是东西！芝麻绿豆小事在底下都压不住，偏偏要逼的老百姓大过年的时候到省里上访，这不是故意在省委省政府领导脸上抹黑吗？” 现在的官场，还有什么事能很快地刺激到官员的神经？ 两种，一种是加工资，另一种就是哪个官员出事。普安市里最近出了市委秘书长吴全能、市经济开发区一把手韦光荣等官员相继出事，老百姓的议论本来就多，再弄一个这么声势浩大的群众上访事件，普安市可算是出了大名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国安也不敢怠慢，当即早饭也没顾上吃马不停蹄回到普安市，一回到普安市政府办公大楼，先让人把刁一品叫来，指示他到市开发区开发公司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定要先稳定大局要紧。 关键时刻，刁一品不敢随便掉链子，收到一把手的指示后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天下午就亲自去了市经济开发区考察了一圈。 真正亲临经济开发区后，刁一品倒是并未看到刘国安之前所担心的种种状况，最起码在涉案副总石川所在的开发区地产开发公司，他没有看到因为副总石川被抓事件而带来过分明显的负面影响，开发区房地产公司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他不打招呼闷声进了房地产公司大门的时候，瞧见开发公司大院平静如常，大门口不远处的花坛里，一丛丛五颜六色的鲜花开的正欢，狗日的，冬天开着的花一定不是什么好定西，两边的绿草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绿光，唯一让刁一品感觉出事迹象的证明就是，副总石川的办公室门是紧锁的。 既然来了，刁一品顺道给开发公司的领导班子开了个会，在会议上提出四点建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副总石川的问题是他个人问题，不是开发区的问题，也不是市委市政府的问题，市委市政府将会尽快安排领导来统领房地产公司工作。 刁一品从开发区绕了一圈回来后，刚走进办公室准备看文件，却听见有人在敲门，他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冲着门外喊了声：“谁呀？” “我是市龙腾建筑公司的”，门外一个浑厚中年男子声音答道。 刁一品脑子里迅速浮现出关于龙腾公司的相关信息，这个公司原本是市住建局的下属单位，不过早就改制了，变为企业个人的性质公司，这个时候“龙腾公司的人找我干什么？”他心里不由冒出一个问号来。 既然人家找上门来，对下属平易近人的形象总是要维持的，刁一品无奈对着门外说了声：“进来！” 办公室的门应声被推开，随后有个身形微胖的中年人随即从打开不大的门缝里挤了进来，透过敞开的门缝刁一品看到，他不是一个人来，好像还有其它人站在门外。 中年人关了门，神色拘谨站在刁一品办公室中央空地上，客套道：“刁部长，老早就想来拜访您了。可是一直不好意思打扰。” 刁一品心说，“人都来了，说这些漂亮话有毛用？”脸上却相当亲民表情冲着中年人挤出笑容招呼道，“坐吧，坐。” 胖子是龙腾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姓雷，见刁部长对自己很客气，也就势坐了，说道：“刁部长，我来是为了市里文化大厦的改建工程而来，这年头建筑市场竞争激烈，市龙腾建筑公司也一直在惨淡维持，所以，这次我们想争取文化大厦的改建工程，我们公司的资质也是够了的，就怕……” 刁一品先在心里暗骂这位龙腾公司的雷老板不懂规矩，头回上门就跟自己谈什么工程改建的事，谈什么经营不好，你龙腾公司再怎么惨淡经营关我刁一品屁事？经营不好，那是你没有鸟本事，拿不到工程，生意当然不好。 刁一品心里不满，嘴上却打着官腔敷衍道：“你怕什么呢？只要资质合格，到时去公平竞标不就行了？” “要是能公平公正竞标就好了。我们不怕公开竞标，怕的是黑手交易。”雷老板掏心掏肺说，“刁部长，我说老实话，现在工程上的漏洞最大名堂最多。公开竞标，我们有优势。就是输了也心服口服。可是，现在有几个工程是真正的公开竞标啊？不过是搞个形式，走个过场，工作给谁做，事先都定好了的。” “还有这事？”刁一品故作惊讶。 话说到一半，刁一品脑子里猛然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谁在自己耳边说过龙腾公司雷老板其人，对了！这个雷老板是小舅子的朋友，以前曾经拜托小舅子多次请求自己帮助。 当时他考虑到现在副市长陈大龙负责城市建设，他不敢也不愿意和陈大龙有什么矛盾，就没兴趣去趟这趟浑水，再说了，招投标那是纪委的事情，自己现在安全第一，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刁一品在心里暗说了一句，“这位雷老板倒是锲而不舍啊，见小舅子说话没效果，索性直接杀到自己办公室来了？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找到办公室来，自己就会答应帮忙？笑话！老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老子也是官场的甲鱼。” 雷老板显然并未发觉刁一品脸上表情变化，自顾往下说：“当然有，而且普遍，刁部长，我不求您给于我公司格外照顾，只求您到时给公司一个公平的机会，也让我们有点工程做，给兄弟们挣点养家糊口的钱。” 刁一品一眼看穿雷老板必定不是个经常跟领导打交道的人精，对这种人其实很好应付，他冲着雷老板轻轻点头说：“这样吧，关键是看实力看以往工程的质量。当然必要的资质也是需要的。我可以对你说，招标一定是公正的，一定是！放心吧，好不好？” “那就好，谢谢了！有您这句话，我有底了。”雷老板哪知道刁一品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还以为领导这话里的意思是答应关照龙腾公司，嘴里说着感激的话，一边说一边准备往外走。 刁一品并不做声，他看见雷老板在起身出门时将一张卡放到了刚才坐的沙发上，他放的动作显得笨拙而陌生。 “这种人送礼撑死了超不过一万块，这点钱还想揽工程？简直白日做梦！”刁一品一边在心里鄙夷这位看上去有些猥琐的雷老板，眼角瞥向他放在沙发上的那张银行卡。 刁一品从经济开发区考察回来后的第二天，市委书记刘国安很是不放心，又亲自去了一趟市经济开发区稳定军心，给自己的人员拉票。 第958章找帮手（三） 他一边四处走走看看安抚老百姓，同时一边又在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汇报工作的时候，高度评价了经济开发区最近的工作成果。 他如此大张旗鼓动作就是要让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官员和老百姓都知道，哪怕是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内发生任何问题，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会是大家最坚强的后盾，任何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向市委市政府领导反应。 另外，他重点也想借着此次调研的机会向外界证明，他作为普安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对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的工作是全力支持的。 市委书记刘国安这番苦心立竿见影，最起码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上上下下的官员心目中，经过他这么一番“考察调研”后，都铁定无疑确认主任贾正春同志过不了多久必将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统领全局。 从某种角度来说，当时刘国安的种种做法纯粹是一叶障目自欺欺人，当贾正春和陈大龙两位被推荐提拔名单上报到省里的时候，身为市委书记的刘国安对此事早已不具备最终决定权，决定权的人一般是不说话的。 真正决定两人到底谁上的权力在省里。 大约刘国安从省城回来后一周后某天晚上，省城，省委省政府的办公大楼里，从楼下远远望去，七楼的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有过省级机关工作经历的官员们都了解，省委常委会议的召开时间一般都是选择在下班时间以后，一是顾虑到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少了很多，二来也考虑到各位领导的工作时间安排问题，另外从保密的角度来说，晚上下班时间后召开会议也有些便利性。 今晚的省委常委会议研究的议题是关于底下几个市一些高级干部调整的问题，只要是研究人事调整的常委会议，往往会议气氛会显得更加难以捉拿。 会议像往常一样一项项议题往下进行，当研究到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时，省委组织部孙部长推荐上来的名单只有一名——现任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主任贾正春，拟提拔为开发区工委书记。 孙部长在提及推荐提拔理由的时候，一副平静的口气向众位省委常委们介绍：“普安经济开发区是国家级开发区，是普安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为普安的财政做出重大的贡献，但由于前工委书记的事情，对普安经济开发区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急需要有一位干部在这个时候中流砥柱，担负重任，扭转目前的形势，之所以推荐贾正春同志为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一职，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是工作能力比较强。贾正春同志在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工作了三年多，在这三年里成果不少，足以证明了他有能力带领开发区各方面的工作取得更大的发展。其次是出于特殊情况的需要。原任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出现意外后，必定会对当地的干群在思想上有一些负面影响，而贾正春同志作为……” 孙部长洋洋洒洒的介绍了几条推荐贾正春作为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理由后，总算停顿下来，放下手里那份资料，端坐瞧着各位在座常委的反应。 等孙部长说完，省委王书记没有任何表情地问：“对于组织部刚才推荐的干部人选，大家有什么意见？” 王书记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样平静如水，给人感觉，他似乎是按照惯例的问出了以上的问题。 这样的问话方式也是为了表现国内官场一贯强调的所谓的民主集中，现在是民主的时候，至于如何集中？什么时候集中，那就要看他一把手省委书记的心情了。 底下的省委常委们听了一把手的提问后反应无一例外面面相觑，在没有搞清楚书记省长的本意之前，一般很少有常委会主动开口说出自己的态度，尤其是对于干部调整这种相对敏感的问题上。 说到底，这就是省委主要领导谁控制人事权力的问题，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一般来说，常委们没有必要主动把自己陷入这种斗争漩涡的必要。 王书记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不紧不慢的口气说：“既然大家都还需要花时间考虑一下，我先谈谈我的看法。” 众人立马做出洗耳恭听状，包括牛省长在内，会议室里所有人目光“刷”的一秒之内全都集中到了王书记的脸上。 王书记惯用的淡定语调发言：“关于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我想说的就是问题太多，必须整改，不断地有老百姓上访，说明什么，说明开发区的干部不称职，不能作为，典型的不作为、乱作为。至于说工委书记人选问题，我认为首先要考虑到，既然原任的工委书记韦光荣因为存在太多的问题而畏罪自杀，那么原任的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说，纪委办案件的时候，因为领头的主犯畏罪自杀了就放弃对整个案件的侦查，这显然是相当不称职的，也是需要整改的。咱们现在先不说贾正春这个主任到底是不是有问题，但是有嫌疑，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就有人积极的推荐提拔此人，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王书记嘴里提出的疑问句已经相当明白的表明了他的态度，对于贾正春的推荐提拔，他并不支持，也不可能提拔。 当然，他不支持的理由也很充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上一任工委书记韦光荣的案子还没彻底调查清楚就草率提拔跟韦光荣一块搭班子几年的主任，这显然不妥当。 但是仔细再想，真要等到韦光荣的问题全部解决再考虑是否提拔贾正春的问题，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省委常委们个个都是从底下摸爬滚打上来，在官场混了多年的老甲鱼，这话难道还听不明白？ 王书记的这番话说出后，孙部长忍不住看了一眼牛省长，牛省长此刻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牛省长心里暗暗嘀咕，“王书记好像对普安市的官员任用关注度也过多了些，按理说，不过是一个市级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罢了，至于把问题看的如此严重吗？” 牛省长知道王书记说话一向擅长绕十八道弯弯道，他猜到底下一定还有下面的内容，于是不说话，孙部长见牛省长不吱声，更加不敢多说一句。 此时，坐在牛省长旁边的曹副书记轻声开口道：“刚才王书记的话，我认为很有道理，一个地方如果一把手出了问题，说二把手一点责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最少也是督促不到位的责任。再说，在纪委没有定案之前，对于出问题的班子的干部，我赞成王书记的建议，那就是不能考虑，也不会考虑，所以关于贾正春同志的推荐提拔我建议暂时不考虑。但是，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也的确不能长期没有当家人，没有一把手，如果不配齐，那是对工作不负责，对老百姓不负责。” 曹副书记话说到这，突然转脸看向省委组织部孙部长问道：“对了孙部长，我听说，之前普安市报上来的推荐提拔到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人选好像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 这问题一说出口，在座的所有常委们心里都明白，曹副书记绝对是明知故问，要是他不知道另一个人到底是谁，又怎么会主动在常委会上提及？ 孙部长心里清楚，王书记和曹副书记的话，说明省委组织部对于贾正春的推荐肯定是没戏了，身为省委组织部长推荐提拔人选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今天他在省委常委会上丢人是肯定了。 孙部长心里正特别憋屈不好受，突然见曹副书记盯着自己问话，犹豫了片刻，尴尬神情回答：“哦，另一个人是普安市委常委副市长陈大龙同志，组织部门考虑到此人在几个月前刚刚提拔为市委常委副市长，在领导岗位上刚刚熟悉了手头的工作，计划让他在常委副市长的位置上锻炼一段时间，再考虑调整的问题。” 曹副书记立马冲着孙部长连连摆手，不置可否道：“孙部长，我现在也是一个市的一把手，每年也要考虑数百干部的推荐提拔，我的观点就是用人不拘小节，只要是人才，我一定会给个位置，给个好的位置，我想王书记主政江南，也一定是这样的用人眼光和政策。眼下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既然普安市委市政府把陈大龙副市长给推荐上来了，必定也还是有原因的，既然贾正春主任不合适，不妨就让陈大龙去试试吧？” 一向在省委常委会上很少立场鲜明表达意见的曹副书记居然积极提出推荐提拔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 这番话说出口后，不仅仅是牛省长、孙部长和其他一些常委都有些纳闷，就连王书记的眼神里也透出几分疑惑来。 第959章意想不到的结果（一） 王书记心里嘀咕道，“他妈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曹副书记这个家伙因为提拔的比较快自己也认为资格不老，所以为人一向非常低调，尤其是每次推荐干部的时候，大部分情况都是顺大流，鲜少发表自己的观点，这次居然难得的表明了自己的支持对象，还正好是自己心仪对象，难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那陈大龙自有天助？” 曹副书记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常崇德副省长“呵呵！”笑了两声说：“曹副书记能做到省会城市的一把手，那就是不一样，用人眼光和大胆用人的见识让我佩服，很希望我们其他的市都能有曹书记这样的心怀去用人。要说普安市的陈大龙副市长，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接触过很多次，对这小伙子印象还真是比较深。此人工作相当有魄力，敢于碰硬，现在敢于在工作上得罪人的干部很少了，这小伙子听说是从基层办事员一步步干到了今天的位置，进步能够如此之快，说明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既然他做过县长、区委书记等重要的岗位，我想到了开发区那也是轻车熟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常崇德态度明确表明了和曹副书记统一战线后，又转脸看向省委王书记道：“王书记，咱们曹副书记政法委、组织部出身，一向以刚正廉政，爱护人才出名，到了省会城市一把手的位置上，实用人才也是不拘一格，推动发展那是有目共睹，他一向很少这么旗帜鲜明的欣赏底下哪个干部，我看，曹副书记的眼光绝对没问题。” 一转眼的功夫，居然有两名极具重量的省委常委当众积极表示支持副市长陈大龙的调整建议？ 这种相当相当的异常现象立马引起所有在座常委的重视！ 普安市副市长陈大龙的职位调整一事，现在已经有了老资格省委常委常崇德副省长旗帜鲜明的支持，再有一向以中立著称的曹副书记的积极推荐，还有王书记之前话里隐含意思，其他的诸多常委已经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于是，一向擅长见风使舵的省委常委们纷纷接二连三顺着常崇德的话附和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无论是牛省长还是孙部长压根无法再为贾正春争取一丁点机会，明知道陈大龙的调整已经获得大多数省委常委们支持，再要为贾正春争取岂不是存心触犯众怒？为了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岗位根本不值得！ 官场的很多事就是那么玄乎，又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之外，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人们永远也想不到最终结果是多么的具有戏剧性。 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事实的确产生了： 普安市副市长陈大龙同志在没有得到省委组织部提名推荐的情况下，居然在省委常委会议上一边倒的被推荐提拔为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 这种情况在这些年的省委常委会议上也是很难遇见的，此事让牛省长和孙部长感觉到颜面尽失的同时，两人心里对陈大龙这个名字也更加刻骨。 就连省委一把手王书记本人倒也没想到，今天在常委会上对于陈大龙的调整会如此顺利？居然有这么多重量级的常委挺身而出帮他说话。就在昨晚上，儿子王家新和侄女余丹丹在家里堵住他，非要缠着他应承下陈大龙调整到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事情。 当时王书记很是奇怪的问儿子，“这个年轻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跟表妹一起处处为这年轻人说好话？”他还明确对儿子表态，“干部调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工作，自己绝不会把个人的感情牵扯到原则上问题上来。” 当时，二小子王家新冲着老爸道：“这次，咱们的王书记可真是猜的大错特错了！陈大龙最近一没请我吃饭，二没送我礼物，我的确就是瞧着他是个人才，而且是个能做事敢做事的人才，要说普安的几个领导干部中，还真的没有几个能有陈大龙的胆识。” 王书记当即对二小子的说法反唇相讥：“你一个做生意的老板，居然看重官场的一个副市长？还吹嘘人家是个人才？你自己觉的别人会相信你的眼光吗？你不在官场，对官场根本一窍不通，根本不了解官场的规则，你从哪方面看出他是个人才？真是笑话！” 王家新据理力争解释说：“不管是商场中混的人，还是在官场中混的人，首先讲究的都是‘做人’两个字，偏偏陈大龙在这两个字上做的非常好。虽然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屡次受到他的恩惠，这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不图回报的人，只是想把自己分管的事情做好，单单这一点已经算是很难得了，现在这社会上，能有几个人做得到这一点？” 王书记听了二小子的话不由摇头，对儿子语重心长的教训说：“你错了！这才是真正老谋深算的主，人家不知道你的身份，能轻易出手帮你的忙？你可真是见识浅薄，我告诉你，官场上这种道貌岸然的货色多了去了，也就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才会中了他的邪，以后他要你回报的地方很多。” 余丹丹见姑父一个劲把陈大龙往居心叵测老谋深算品行恶劣的小人方面考虑，忍不住在一边插言说：“姑父，你是见识比我们强，但是说话也不能这么武断，起初陈大龙的确不知道二表哥的身份，这一点我是最清楚的，他们两人认识的时候，二表哥刚从部队回来，什么事情也没干呢，就在我那公司呆着，他们两人纯粹是不打不相识。正巧二表哥跟人家季云涛家儿子季军打架的时候陈大龙在场，按理说，他跟季云涛关系一向不错，可他那次愣是帮理不帮亲，帮二哥解了围，你说这样的好人是不是该得到好报？” 王书记转脸又教训余丹丹：“丹丹啊，你在商场可是混了快十年了，我对你一直很是看重，为什么，那是我认为你做事能够客观分析，做事不浮躁，看人不被表面迷惑，你二哥看人的眼光有些拙劣倒也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啊？” 听王书记这么说，王家新忍不住在一边笑道：“我知道她为什么对陈大龙的事情这么热心，还不是因为看上了人家长的帅呗！” 瞧着王家新当着姑父的面调侃自己，余丹丹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两片红云，从沙发上拎起一个抱枕就冲着王家新砸了过去。 王书记显然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夹着这么一层关系？ 自己这个侄女快三十的人了，一向很少有青年才俊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居然现在对这个叫陈大龙的小伙子有意，这可真是难得的好消息。有了这一层意思在里头，王书记考虑问题的角度明显不同，他笑眯眯对余丹丹说：“能被咱们妞儿看中，也算是那小子的福气，只不过，依那陈大龙副市长的地位和年纪，必定是已经成家立业了吧？” 王家新抢着立马回答：“不成熟的男人，咱们余总哪里能看得上呢？老爸，你就放心好了，那男人已经为了咱们余总离婚了。” 余丹丹恼羞成怒，冲着王家新涨红了脸一个沙发垫子猛砸过去：“叫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余丹丹当真娇羞起来，被王家新随便撩拨几句，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王家新过来要撕打，吓的王家新赶紧也从沙发上跳起来，围绕着客厅里转来转去躲避着余丹丹的追打。 王书记在一旁见晚辈们为了一个叫陈大龙的追追打打，装出没好气神情教训道：“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追追打打的，像话吗？你们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可要上楼休息了。” 瞧见王书记果然做出一副抬脚起身准备上楼的模样，王家新和余丹丹立即停止内斗围拥过来，左右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姑父（老爸），到底陈大龙的事情，您是什么态度啊？” 王书记一张脸笑的像朵花，当即表态说：“我还能有什么态度？你们把这陈大龙夸的像是一朵花似的，我能不顺着你们的意思让你们高兴吗？不过，你们可记住了，如果那小子到了经济开发区任职后不称职，或者胡作非为被人举报，那么我会第一个把他拿下来，能做事的人才能有位置，没有能力的到了位置上也是危害群众的人，我是坚决不能容忍占着位置不作为的人。” 听王书记终于表态支持陈大龙调整到市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余丹丹和王家新不约而同口中高呼一声“耶！”，同时伸出一只手对击庆祝了一下。 就这样，在此次省委常委会召开之前，其实王书记的心里对于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人选其实是已经决定了，那就是陈大龙，其余的人都是不可能的。 第960章意想不到的结果（二）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压根就没把陈大龙的名字带上常委会，幸亏有曹副书记及时救场，否则的话，王书记一人自说自话想要把这件事给办妥当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说是要费精力的事情。 只不过，王书记自此心里对陈大龙也有些好奇起来，儿子王家新和侄女余丹丹一致推荐此人，到底这家伙是有三头六臂么？竟然同时得到自己儿子和侄女青睐有加？难不成就是因为二小子曾经受到此人恩惠？ 可是，二小子是受了人家的恩情替人说话，那么一向为人处世都比较低调的曹副书记呢？他又怎么会宁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主动站出来为陈大龙争取机会？还有就是那个常崇德，那是一个老狐狸了，为什么推荐陈大龙？ 王书记心里有种感觉：看来，这个叫陈大龙的普安副市长还真不是凡角！自己以后有机会还要认识一下，到底哪个方面和常人不一样？ 省委常委会议结束后当天夜里，关于普安市一些干部调整的消息就泄露了出来，其中最具有爆炸性的头条自然就是陈大龙被调整到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位置上。 普安市洪河县委书记牛大根则如愿的提拔成为常委副市长。 副市长贾达成在这次的机会中是一个黑马，进步成为常委秘书长，抵上了之前出事的市委秘书长吴全能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些县里的书记县长之类省管的处级干部的调整也在这次的干部调整中到位。 首先是姚晓霞终于被明确为普水县委副书记县长一职。 市政法委的丁书记被调整，省政法委委派了另一个干部到普安市来担任政法委书记一职。 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被提拔为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 市政府秘书长庄立国这次也被提拔为副市长。 这样的结果让刘国安的心里相当的不满，可也只能接受现实，好在贾达成当上了市委秘书长，也算是在市委这边多了一个得力助手。 另外，新来的市政法委书记也是刘国安以前在省城的朋友，可以算是自己人，至于他心里最看重的经济开发区那片油水，虽然工委书记的位置被陈大龙给夺走了，但主任贾正春毕竟已经在经济开发区经营多年，想必陈大龙想要如鱼得水掌控自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国安心里的算盘是，如果能在自己的支持下，在贾正春的努力下，把陈大龙这个工委书记变成一个空架子，他到底是不是得到了工委书记的位置，又有什么两样呢？ “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曩时之士也。”汉·贾谊《过秦论》，周密的谋划，深远的计算是一名老道睿智的高级领导必须具备的素能。 本次普安市的相关干部调整名单出炉后，一方面为了安抚贾正春，另一方面为了下好自己在普安市政局上的一盘棋，刘国安特意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和贾正春深谈了一次。 此时的贾正春内心充满了不甘、痛苦、纠结、愤恨！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官场的小道消息还是大道消息无不说自己很快要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没想到一晚夜之间却突然冒出一个副市长陈大龙鸠占鹊巢？ 当众出大糗的同时他心里恨透了刘国安！真恨不得像个泼妇找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这孙子拿了自己的钱却不办事？这不是拿自己当猴耍吗？可他没想到，刘国安显然魔高一丈，不等他冲上门找他要说法早把后续处理问题做了准备。 就在干部调整结果一出来的当天夜里，表妹就电话通知他，刘国安的小青人吴娇娇原封不动要把那笔买官钱退回来，问他收不收？ 这让他一下子没了找刘国安兴师问罪的理由，“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刘国安还是普安市委书记，真跟他闹翻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这两天，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白天在单位却又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装出波澜不惊沉稳表情，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他还得面带微笑装出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以显示自己对公布出来的干部调整结果其实并没往心里去。 人生如戏，想要当好男主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他接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对他说，“下午一上班就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来一趟”，他当时心里相当不以为然的嘀咕了一句，“现如今一切木已成舟，你刘国安就算是说出朵花来又有屁用？老子还不是被人耍了。” 尽管心里其实并不情愿，老官场贾正春却还是对着电话听筒假装“愉悦”满口应承一定准时赴约。 事已至此，总不能因为这次没能顺利提拔就撂挑子不干了？生活还得继续，工作正常运转，敷衍领导的那些戏码也还得继续卖力演出。 当天下午，当贾正春准点出现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刘国安对他的态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切，不仅亲自热情招呼上座，喝茶，还态度极为亲昵的跟他说了一些“掏心掏肺”的体己话。 一进门，刘国安便对贾正春摆出心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贾主任，你也不要考虑太多，好事多磨，这回没上咱们再争取下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下次有个更好的位置，就说贾达成说想到他能过秘书长，可是我们一推荐就成了，总之你自己先要保持信心，可千万别一回竞争失利就把士气给丢了！” 贾正春听刘国安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提拔的事情还有希望？这让他心情稍稍好受了些，赶紧冲着刘国安微微颔首道：“麻烦刘书记多关心了，有你老领关心，我是放一百个心，真如你说的，这次不理想，下次肯定更加的理想。” 刘国安看出贾正春不过是嘴里跟自己说客套话，其实心里肯定还是对此次提拔未果颇多怨言，冲他微微一笑，像是对一个老朋友口吻道：“现在，老贾，咱们普安市的市委常委总共有十二位，其中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市委秘书长贾达成，政法委新来的姚书记以及军分区的政委还有组织部的贾部长都算得上是自己人；而张市长，周副市长，陈大龙，牛大根，钱副书记一拨人走的比较近。” 贾正春越听心里越纳闷，他诧异刘国安连这样的话也亲口对他说？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市委书记刘国安心目中，对自己是无比的信任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刘国安看出贾正春脸上疑惑神情，心知今天找他谈话的开场白效果不错，继续往下说到重点。 “贾主任，市委、市政府对每一位干部的提拔任用从来都不是一锤定音，市委组织部的贾部长对干部调整工作尤其重视，而且他是我这边的人，所以从眼下的形势来看，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推荐你贾主任并不是不可能。” 贾正春从领导嘴里听到一句句称心的承诺，心情比刚进办公室时舒心了不少，他暗自庆幸自己进门到现在，当着刘国安的面表现还算得体，看得出来，刘国安本人对自己这次没能顺利提拔也是心存愧疚。 贾正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冲着刘国安露出带着真诚的笑意道：“我的事让刘书记费心了！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辜负刘书记的期望。” 刘国安感觉到贾正春此时说话口气中已然对自己放下成见，脸上也笑的像朵菊花，故意装出亲近口气对他说：“好，好，贾主任有这样迎难而上的态度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给你提个醒。” 说到这，刘国安突然话锋一转，把谈话重点瞬间转移：“贾主任，这回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陈大龙同志是一位相当有个性的领导，我希望你在接下来跟他相处之中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贾正春听刘国安提及新上任的工委书记陈大龙，刚刚还阳光明媚的一张脸旋即晦暗下来，他有些垂头丧气对刘国安提出口头申请道：“刘书记，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请您把我调整到另外领导岗位？只要能离开经济开发区就行。我担心这位陈副市长到开发区后，免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排除异己，与其到时候被人撵走，还不如我自己识相点。” 刘国安听了贾正春这番话心里不由一“咯噔”，他今天特意找贾正春谈话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利用贾正春在经济开发区当了多年主要领导的优势克制住那个霸王龙！ 那家伙已经夺走了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要知道全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大工程都在市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难不成以后经济开发区一大块肥肉全都让他一个人独吞？绝对不行！ 第961章鼓动（一） 原本刘国安今天把贾正春叫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先在他面前吊上一把青草，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跟陈大龙争抢经济开发区那块大肥肉。 他却没想到贾正春人还没上战场自己就先怯了，居然主动提出要换个领导岗位？这样的要求，跟刘国安之前想法简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他怎么可能答应？ 刘国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贾正春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脸上却换了一副相当理解的表情冲着贾正春道：“贾主任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这个想法我可不赞同。” “为什么？” 贾正春见刘国安不支持自己挪窝换位置，满脸疑惑看向他，心里寻思着，“开发区的一把手工委书记已经被陈大龙给占了，既然刘书记刚才话里意思以后还会给自己提拔机会，总得有合适的位置才行？很显然，经济开发区里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了，那么自己也是副厅级，到了市里，说不定弄个副市长坐坐，现在他却又为什么又不同意自己离开？” 刘国安难得极具耐心对贾正春：“贾主任，之前我推荐你当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虽然说暂时没有成功，可咱们也不能气馁啊？你这回没能争取上，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你说是不是？我相信，只要坚持努力，希望总是会有的，成功也会有的。” 贾正春愣住了！ 他心里寻思，“怎么刘书记的意思，还指望他日后在经济开发区提拔？这什么情况？陈大龙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任命不是已经公示了吗？难道陈大龙要走？” 瞧着贾正春疑惑的眼神瞧着自己，刘国安故意放低声音对他说：“贾主任，你在经济开发区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应该对经济开发区的诸多情况相当熟悉，陈大龙虽然这次侥幸成了工委书记，可是他这个工委书记的位置到底能不能坐的稳当？还得看你这个贾主任是不是肯配合才行呢？” 贾正春这会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冲着刘国安反问道：“刘书记的意思是？” “我也没别的意思”，刘国安撂下一颗定时炸弹在贾正春心里，自己又往后撤了两步，“我就是替贾主任咽不下这口气，既然想要竞争工委书记的位置，那就别想其他的位置。你想想看，这普安市里诸多部委办局一把手的位置不少，副市长也不少，可是哪一个有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更加锻炼人？陈大龙一个常委副市长不做，一定要到开发区，为什么，还不是那边肥水比较多！” 贾正春这下算是彻底弄清楚刘国安亲自打电话叫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所在，心说，“谁不知道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位置是个肥缺？只怕刘书记存心把自己留在经济开发区那块地面上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吧？” “他奶奶的，这年头人人尽想着往自己口袋里捞钱，谁惦记着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还不都是为了捞好处？老子在经济开发区干了这些年，就这么白白把这块大肥肉拱手相让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哪。”贾正春的脑子快速转动开来。 很快想清楚此事得失的贾正春脑子里迅速转过其中弯弯道来，他接着刘国安的话茬道：“我明白刘书记的意思了，只是？”贾正春欲言又止。 刘国安见贾正春的思维很快进了自己想要的轨道心里不禁有几分窃喜，不过，他倒也理解贾正春对此事内心的矛盾之处。 经济开发区那块肥肉的确足够诱人，可也得有本事吃到嘴才行？ 普安市官场的老官油子们，谁不知道新上任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霸王龙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主？让贾正春站到前面跟他直接对峙，对于贾正春来说，的确需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斤两是否够格？否则，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这种关键时候，刘国安索性对贾正春开门见山表示支持：“贾主任，我刚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陈大龙有张市长撑腰不假，可是你贾正春有我这个市委书记罩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了工作就不要怕得罪人，怕得罪人，那就等于做矮子，被人控制欺侮的矮子。” 瞧见贾正春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刘国安趁势劝道：“目前市委常委成员中，起码有一半人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以后想要推荐提拔贾主任的可能性相当大，现在就要看贾主任能不能想办法让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重新空缺出来了？” 刘国安这番话赤裸到让贾正春讶异的地步，眼前的这位可是本市最高行政长官？是普安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他居然堂而皇之怂恿支持自己跟那霸王龙对着干？ 说实话，无论市委书记刘国安说这番话的本意是什么，但是这样的承诺对于贾正春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贾正春这些年在经济开发区当主任，实在是太了解经济开发区的诸多关于土地等方面的暗箱操作猫腻，他心知肚明，要是真能让有机会当上一把手，那一年的肥水足够在其他部门一把手位置上干十年的啊！ 左思右想之后，尽管贾正春心里多少有些犹豫，当着刘国安的面，却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从刘书记的安排。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间段，市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从刘国安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已经从进门前的颓丧变成了中气十足。 昂头下楼的时候，他在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恐怕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毕竟要想在新上任的工委书记即将到岗的情况下，很快的控制好经济开发区的全局是一件需要耗费许多脑细胞的繁杂事。” 此时，陈大龙的新职务还在公示期间。 一般人在公示期间都会比较安稳，不太想要做出什么有动静的事情来，一切等到公示期结束后，再有全新的打算。陈大龙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歇息的迹象，反而在公示期间愈加忙碌起来，让人何事不能理解。 他首先领着一帮人去了一趟经济开发区的安置小区查看情况，这个曾经在韦光荣手里停工很长时间的项目，很快要到轮到自己说了算了，因此他必须要把项目的详细情况给搞清楚，到底自己该如何破局，改变这样状况。 陈大龙领着一帮人到经济开发区考察工作的时候，负责接待的人自然是经济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看得出来，陈大龙压根就没把贾正春这个开发区的主任放在眼里。在整个考察过程中，陈大龙就没拿正眼瞧过他，尤其是在现场谈到安置房项目存在的一些问题时，当着众人的面，陈大龙还不客气的对贾正春呵斥了几句。 陈大龙的明显不待见让贾正春心里原本就蕴藏的仇恨犹如春天的野草越长越高，简直茂密旺盛到恨不得伸出头来四处招摇，幸亏老官场多年修炼出来的道行拼了命把这份仇恨压抑掩藏，当着外人的面贾正春并未泄露丝毫。 在拆迁安置房工地现场，陈大龙特别张扬的当众发表讲话：“同志们，咱们经济开发区是全市经济发展的排头兵，火车头，不管在经济建设方面，还是在精神文明建设建设方面都必须要做好模范带头的作用，这是经济开发区广大干群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不容推卸的责任。对于安置小区项目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一定要按照相关规定，坚持整改到位，群众利益面前无小事，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立党为公，执政为民，那都是我们党员干部的职责，我希望在场的所有领导干部，包括开发区和其他部门的各级领导干部，都一定要牢记这句话，在整改没有到位之前，安置房的项目绝对不能开工，谁要是违风作案，有一个查一个，绝不手软。” 听着陈大龙这当众发言的语气，俨然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名正言顺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哪里还顾忌到自己的职务还在公示期间？ 贾正春站在陈大龙身边，见他说话口气如此嚣张心里更加气堵难耐，如果要是自己到了开发区工委的位置上，陈大龙他敢这样说话，心里暗骂道，“妈的，老子也是副厅级干部，你不过是多了一个常委的名头罢了，凭什么到老子面前来耀武扬威？” 那天，陈大龙亲自率众从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项目附近走了一圈后，紧接着又去了一趟商业会所的工地。 依旧是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市电视台的摄像机，陈大龙相当郑重的表示，“作为市政府分管建设工作的副市长，对于没有获得审批文件的用地行为一定要坚决制止开工建设，坚决杜绝这样的违章建筑出现，对于这个会所项目，我不管什么来头，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见到批文，什么时候才能动工，绝对不能纵容开发商干出违反法律条款的事情来。” 第962章鼓动（二） 人还没正式上任，却已经插手经济开发区地盘上重大事务，贾正春心里对霸王龙陈大龙的怨恨何止咬牙切齿？ 尤其是那日听了市委书记刘国安一番怂恿后，现在的贾正春更是视陈大龙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分分钟除之而后快！ 回到办公室，贾正春的心里那是无法平静，那个腹诽啊，无法用语言说出来，但是必须忍，因为人家就是上去了，而自己，巴结那个狗日的刘国安，就是没有上，心里就一边痛恨刘国安，一边痛恨陈大龙。 恨陈大龙，那就是你一个常委副市长，分管城市建设，那可是油水很大的一块，有了这么好的赚钱地方，为什么还要和自己争取开发区这个地盘，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好欺侮？ 是人都是有脾气的，和老子过去不去，老子不会这么让你轻松的安稳把开发区的一切控制，老子不仅要不配合，而且还指挥下面的人不配合，我就不信，你小子是三头六臂，我就不信你小子能够这么轻松的把开发区搞定。 再说了，现在开发区每个副主任都是各管一块，每个人都有自己争油水的地盘，难道每个人都会轻易的交出来？ 贾正春这么想了一会，于是给服务自己的办公室的人打了电话，说通知下面几个人导致办公室来一趟，自己有些话要讲。 贾正春在这边瞎忙活的时候，当天晚上，当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孙承纬在电视上看到陈大龙在自己的商业会所工地上考察，而且很是严厉的讲话，要求相关部门一定要按照规定执行，没有批文谁都不能开路灯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立即让人把这个家伙给收拾了。 但他作为一名商人的身份，即便再怎么愤怒却也对陈大龙无可奈何，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即使有着很是背景，可是人家不鸟，也是毫无办法。 就在省里的常委会议过后，孙承纬还被自己的叔叔孙部长狠狠的斥骂了一顿，叔叔埋怨他，“在哪里投资不好，非要到普安那种是非之地去？搞的他现在因为孙承纬的事情得罪了王书记看好的人，对自己以后的仕途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孙承纬当时听到叔叔责怪的话，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年，如果没有当领导的叔叔照应，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赚的盆满钵满，眼下叔叔明摆着在领导那里受了气回来，就把一肚子的邪火发泄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心里暗暗对霸王龙恨之入骨，觉的一切都怪那霸王龙多管闲事。 孙部长当时瞧着侄儿被自己教训的半晌不出声，心里也明白侄儿内心的苦楚，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交代说，“以后投资的时候要更加谨慎些，千万不要乱投资，乱得罪人，导致别把自己陷入这种不利的局面。” 孙承纬只能冲着叔叔点头，并对叔叔说一些致歉的话，说，自己也没有想到陈大龙有这样的背景，或者说联系上了王书记，以后做事一定小心谨慎。好在孙部长跟他毕竟是亲叔侄关系，因此孙承纬倒是不担心叔叔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心有芥蒂。 只是，现在瞧着陈大龙出现在电视上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他却没有办法收拾这家伙，这让他心里感觉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 想到叔叔的话，想到现在的局面，下面如何能够让商业会所的项目到达自己需要的效益最大化，不得不想很多。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源自《诗经·豳风·鸱号》，比喻做任何事情都应该事先准备，以免临时手忙脚乱。 自从此次干部调整结果公示后，一向习惯诸事未雨绸缪的陈大龙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从各种渠道搜集关于经济开发区各类重要信息。 他心里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简单道理，只有了解经济开发区各方面工作具体情况，才能做到上任后有的放矢，才能不被动，才能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一烧即旺，否则，后面就更加的不好开展工作了。 官场行走，小心驶得万年船！ 皇帝还有一脑门子烦心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厅官？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只要身在是非圈就避不开种种明争暗斗。 尤其是对那些一朝得志的领导干部，底下不知道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在等着盼着看到你出丑，只要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掉落对手事先挖好的陷阱，想要平平安安做官，唯一的办法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陈大龙那日从经济开发区两处项目现场考察结束回到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后，立即让人通知刁一品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为什么他要找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谈话？主要原因有几个：其一是，刁一品是刘国安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他应该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市经济开发区诸多所谓的内部信息。 这里解释一下，近几年来，市经济开发区的前任工委书记韦光荣仗着自己是市委常委中老资格的身份尾大不刁，每年的工作汇报仅对市委书记刘国安一人负责，对从省里下来的张市长等人是根本不屑一顾。 现在韦光荣完了，开发区是自己的地盘了。 可是，在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中，真正熟悉了解市经济开发区具体发展情况的人非刘国安莫属。有些问题，陈大龙总不能直接去找市委书记谈？退而取其次，找跟刘国安贴的很近刁一品聊显然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其二是，他自信刁一品绝不敢对他撒谎。 自从上次狠狠教训了刁一品一回，这家伙现在“懂事”了不少，有事没事便打个电话向他秘密汇报刘国安那头的一举一动显示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忠心”。因为刁一品心里最清楚，自己要是想对他下手，就凭手里那些把柄分分钟就能搞定，所以他不敢不对自己唯命是从。 一个电话的功夫，刁一品果然气喘吁吁小跑进门，一进门转身先把门关紧了，满脸堆笑问陈大龙：“恭喜陈书记到了开发区，陈书记这么急找我有事？” 别看刁一品身为市委宣传部长人前人后官架子不小，私下场合站在陈大龙面前，他立马识趣的变成一条狗，不仅不敢对霸王龙有半点微辞，还得像是伺候上级领导一样察言观色小心说话。 见陈大龙冲他礼貌笑了笑，刁一品顺势往前走几步，一副谦恭的表情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嘴里说着“贴心”的话：“陈书记最近公务繁忙，应该好好的注意休息才是，这年头，健康的好身体才是干好工作的大前提呢。”刁一品道。 陈大龙倒也给面子，敷衍跟他说了两句客套话，收下他的“好心”，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很快触及今天谈话主题。 陈大龙两眼看向刁一品，目光平静口气淡然，问他：“刁部长，你也知道最近省委研究一定要把开发区交给我，其实我是不想到那边去，一是不熟悉，二是没有现在手上的工作好做，三是……不管如何，现在我接到这个任务，就要做好，所以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些市经济开发区的情况，还请知无不言，尽量说的详细些。” 刁一品在心里暗骂一声，“狗日的霸王龙果然有心机，人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心里已经开始谋篇布局？果然他娘的有一套！再说，你他妈不想去，谁信，老子第一个不信，得了便宜还卖乖，典型的小人。”脸上依旧保持谦恭笑容，顺从态度微微点头道：“陈书记能到开发区，那是众望所归，毕竟在普安熟悉经济工作的领导陈书记可是最合适的领导，不知道你想要了解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尽管刁一品心里恨不得对陈大龙淡其肉喝其血，他这句说的倒是实话，当着陈大龙的面，他一向是知无不言。 刁一品心里跟明镜似的，韦光荣之前那么牛逼的一个人最后自杀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刁一品那是太知道了，如此的结果都被霸王龙逼的走上了不归路？自己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算个毛？还不是被人一招搞定。 身为本地人，刁一品对前任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韦光荣的背景实在是太了解了，那家伙不仅黑白皆通，而且一向老奸巨猾，前些年在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捞取的好处何止千万？ 这么一个有钱有心计又心狠手辣的官场老江湖一样闷声不吭的栽倒在他霸王龙手里，落一个死于非命的结果，这件事对于刁一品的思想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只要能保住自己平安无事，能保住目前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位置就心满意足了”。 第963章刁部长（一） 权力给男人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是其他方面的享受不可同语的，男人有时候对权力的迷恋类似于毒品，一旦沾染上了便再也无法抛弃。 陈大龙摆出虚心请教的姿态问刁一品：“刁部长，你当市委领导的时间比我长，对于市经济开发区的了解也比我更加详细些，我想问你，在经济开发区除了韦光辉一直仗着他的哥哥撑腰常年称霸以来，还有什么势力比较膨胀的黑道势力？” 陈大龙问题出口，刁一品心里就明白过来，在陈大龙的心里，现在开始为以后去经济开发区出任工委书记的时候铺路了。 看来，他对白道这一块的控制还是有信心的，但是他也明白，有时候黑道上的势力也能在官场许多事情上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必须了解市经济开发区相关内情后，工作开展才能更顺利。 刁一品暗暗在心里佩服这个霸王龙尽管年轻，对于官场的经验真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人想到的，他全都想到了；别人想不到的，他也全都想到了。自己栽在他手里真他娘的不冤！ 刁一品老老实实回答：“陈书记，开发区的情况，你要是问别人，或许还真是不一定了解，可是问我可算是问对了人，因为以前开发区一块的工作一直是我分管的范围。”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请刁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大龙显然对刁一品的那几分自得并没有放在眼里，他现在想要听到的并不是刁一品的废话，而是关于自己刚才提出问题的答案。 刁一品识相开始汇报相关情况：“要说到经济开发区的黑势力，除了韦光辉为首的一批人之外，还有一群人的力量也不可小觑，那就是开发区东边的一帮混混，为首的名叫牛大胆。” “牛大胆？” 陈大龙嘴里重复了一句刁一品说出的最后三个字，心里想，这个名字狗日的似乎很熟悉，对了，还有一个牛大根，就是这次提拔起来的，至于牛大根是不是和这个自己好像从未听说过此人大名的牛大胆是不是有联系，自己就不知道了？幸亏今儿主动找刁一品了解情况。 他立马问刁一品：“这个牛大胆是做什么营生的？背后是谁？他的势力在经济开发区存在多长时间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 刁一品细细的跟陈大龙介绍起牛大胆其人其事。 牛大胆姓牛，因为人长的比较胖，性格比较耿直，做事比较冲动不顾后果，被当地混黑的人称呼绰号为牛大胆。 前任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韦光荣任职之前，此人就已经是当地相当有名的混黑头目，他手底下不仅有一些地下赌场之类的地盘，还在经济开发区有一家自主经营的四星级酒店。 据说，这酒店的档次并不算是当地最高的，里面的生意却相当的红火，这里面自然也是有蹊跷的，秘密就在于，酒店存在黄赌毒。 按理说，这样的生意要想在当地开展起来，没有一定的白道关系背景肯定是不长久的。牛大胆为了能把生意做大，不停的利用各种手段诱惑当地的官员，送钱也好，送美女也好，总之，只要是能被金钱美女攻下的那些领导干部，基本全都成了牛大胆这家酒店的座上宾。 自从韦光荣出任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后，这种局面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最根本的原因是韦光荣的弟弟韦光辉也在开发区的地盘上开了一家同类型的酒店，而且也是混黑道的人。 同行是冤家。 即便是牛大胆肯退让，韦光辉也是咄咄逼人，一副非要把牛大胆逼出经济开发区市场的架势，到头来，牛大胆也被激怒了，索性跟韦光辉斗上了。 毕竟韦光辉的哥哥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牛大胆跟韦光辉明争暗斗的结果自然是占不了上风，疯狂这下，他居然派出手下，光天化日之下准备灭了韦光辉的口，却没想到事情又被手下不争气的兄弟泄露了出去，结果事情没办成倒是成了当时的一大笑柄。 事后，牛大胆被韦氏兄弟黑白两道同时下重手打击，在经济开发区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一晚之间土崩瓦解，牛大胆见韦光辉一副恨不得逼的自己穷途末路，索性关了酒店，但是在暗处一直还是很有背景的黑道，一直等到韦光辉出事后，才慢慢的重整旗鼓。 前一阵子，牛大胆瞧着韦光荣也自杀了，立即又耀武扬威起来，一副再次在经济开发区称王称霸的模样。 陈大龙一边听一边冲着刁一品微微点头，说到这，插话问道：“这个牛大胆除了经营黄赌毒，还做哪一行的生意？” 刁一品回答：“这样惟利是图的市井流氓，自然是哪一行赚钱就做哪一行，听说最近工程上的事情，他也特别热心积极参与。” 陈大龙眉头微微皱起，心说，“工程上这块大肥肉，牛大胆一个混混也敢企图插手？看来这牛大胆野心还真不小。” 他问刁一品：“既然牛大胆在经济开发区名头不小，难道就没人能制得了他？” 陈大龙心里最清楚，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要想对付一个人，就必须抓住他最致命的弱点一击得手才是上策。 刁一品听了这话，认认真真低头思忖了片刻后，回答：“要说牛大胆这个人，平常在外头干事的确是有些没头脑，可在家里却是个大孝子，据说，为了让他老娘高兴，都已经结婚离婚七八回了，要说有人能制得了他，估计也就他老娘了？” 陈大龙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还有这事？” 他听着刁一品口中的牛大胆既然是黄赌俱全的混黑道的家伙，又怎么会对老娘有这样的孝心呢？他心里对牛大胆其人心里不由多了几分了解的兴趣。 刁一品瞧着陈大龙一副感兴趣的表情，继续介绍说； “据说，牛大胆从小就没父亲，是他母亲相当艰难的把他给拉扯大，因此母子感情很深。牛大胆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娶了头一个妻子，说起来，他那老婆也是个过日子的好媳妇，只是因为穷人家孩子出身，勤俭惯了，对老婆婆用钱上难免苛刻些，这样一来，老婆婆就有些不乐意了，整天在儿子面前絮叨媳妇的不是，牛大胆一气之下把头一个老婆给离了。” 见陈书记没吱声看着自己，刁一品咂巴了一下嘴唇，继续说：“后来，随着牛大胆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讨的媳妇也越来越年轻漂亮，老婆婆的老眼光，瞧见媳妇描个眉毛都看不过眼，所以跟每个媳妇都多少有些矛盾。这个牛大胆也的确是相当的孝顺，只要是他母亲看不中的统统毫不犹豫离婚，其中一个结婚时间最长的也不超过一年，两人之间还有个儿子，就这样最后也还是离婚收场了。” 陈大龙听了刁一品的话，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牛大胆也实在是太愚孝了！只要是他母亲看不顺眼的一概立即离婚，遇到问题不是想着如何去解决问题，而是一刀切的偏向于自己的母亲，他又怎么断定他母亲的看法就一定是对的？他的那七八个媳妇们全都是错的呢？ “只要有弱点就行，那么这个人就不是自己怎么需要关心的。”陈大龙心想。 他脸上露出一副心情不错神情，冲着刁一品笑了一下，客套道：“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过一阵子，省里的任命文件正式下来后，我就要到经济开发区去任职了，到时候，还希望刁部长经常去指导工作啊！” 刁一品心说，“拉倒吧，老子只要看不到你一天，老子的心情就好一天，还跑到你经济开发区去指导工作？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 刁一品心里不屑，嘴上却应付道：“陈书记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水平，哪里够资格知道陈书记工作呢？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要提醒陈书记两句，刚才提到的这个牛大胆这些年因为受到韦光荣兄弟的打压，一直有些憋气。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了眼中钉，只怕在这帮人的心里必定是又把经济开发区当成自己的地盘一样撒野，陈书记真要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后，还得小心些才好。” 对于刁一品的“友情提醒”，陈大龙点头表示感谢：“谢谢刁部长关心了，我心里有数。” 刁一品走了，陈大龙一个人忍不住往座椅上一躺，伸手磨了磨自己的脑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嘴里无限惆怅嘀咕一句：“有前途，无退路，若退路，是绝路啊！” 有人说，“这话也说的太夸张了吧？怎么有前途就无退路了呢？条条大路通罗马，现代社会经济政治飞速发展，官路实在走不通，大不了换条道走，凭什么就成了绝路？” 只有提拔到一定级别地位的领导干部才能真正体会到，笔者此话绝非杞人忧天。 第964章刁部长（二） 君不见，至2015年底，据媒体不完全统计，被各级官方认定为自杀的官员有122名，其中省部级官员八名，厅级官员22名，处级官员30名，年龄多集中在40-60岁之间，多数正值壮年。 这其中，有一位是跟笔者曾经有过亲密接触的，他风华正茂，他心怀家国，他公而忘私，他一心一意想做官场清流，为祖国为人民实实在在当好螺丝钉。 2006年，他在某地上任当一把手的头一天，行李还没安置妥当，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带上司机，不顾三伏天骄阳炙烤亲自走进城区每一个大项目工地，亲手把一个个花自己工资购买的毛巾交到每一位汗流浃背或年轻或年老的建筑工人手里。 或许旁人不知道，笔者却是清楚的，他的父亲便曾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泥瓦匠，靠着年复一年在工地上打工挣来的微薄收入供子女读书成才，他这是从心底里把每一个工地上的农民工们当成自己父亲般尊重，爱护！ 可惜！！！这么好的官员，突然就自杀了？写到这里，心绪起伏，止笔，泪如雨下…… 冷静后，接着以上话题继续。 对于这些人突然自杀，官方统一口径解释由头林林总总，无非是抑郁症之类的说法，但是更多的老百姓和普通公务员心里却宁可相信另一种说法： 百姓们的看法是，这些官员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又知晓上级领导太多秘密，如此一来，遭“双规”是死，被灭口是死，自杀也是死，横竖一死，后者倒是更合算些。免除了被“双规”，保住了名声，保住了家人，保全了上司，说不准上司以后对妻儿老小诸多照顾。 放眼当代，在各种体制不够健全的特殊时代背景下，任何人想要成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无论是官场，商场，每一位翘楚精英所面临的不仅仅是职业范围内的专业技能挑战，更多是外界因素诸多影响，无论一位官员还是商人，要想在社会发展转型期一展抱负需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名校出身的陈大龙也曾有过特别单纯心胸怀一腔报国志，宏愿冲云天豪情壮志的年纪，正因为无比热爱自己的祖国才会选择投身官场，立志成为官场清流，幻想凭借一己之力涤荡官场污秽。 初入官场一连串的打击让聪明绝顶的年轻人幡然彻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想真心为老百姓干点实事，为家乡百姓奔小康奉献自己绵薄之力，最重要是手里有权。 手中无权，一切空谈！ 围绕着“权”这一个字，历朝历代官场衍生出多少让人或啼笑皆非，或扼腕痛惜，或愁肠百结的故事，总之，一旦身在此山中，从此不再是自由身！ 回到陈大龙眼下处境，虽然他已经顺利争取到了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可是摆在他面前的局面并不乐观。 今天上午在经济开发区考察安置房项目的时候，经济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的那张脸拉的长长的像是驴脸，很显然此人心里对自己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相当的不服气，还有刁一品今天向自己介绍的牛大胆，这两人都是自己必须要小心提防注意的人。 此外，陈大龙最近还有一个心结。 他跟主持人小冰之间的关系不知怎么被小冰的父亲知晓了，小冰的父亲赵王道接连找过他几回，无非是想逼自己跟他女儿名正言顺结婚。 这怎么可能呢？小冰的确是长的如花似玉，年轻漂亮浑身洋溢青春朝气，可在男人心里，娶老婆和交女朋友完全是两码事，以他陈大龙如今的社会地位和曾经失败过的婚姻经历，绝不会轻易再次把自己套进婚姻的围城。 小冰父亲找上门后，他特意从小冰的口中了解过他父亲赵王道基本情况。 小冰的父亲赵王道原本在机关当领导，前些年市里推行领导干部带薪离职离岗创业，他率先拍拍屁股去了南方下海当了小老板。 赵王道确有几分经商天赋，此次离岗创业契机下，他从一开始便一帆风顺财运亨通，当大部分离岗创业的官员在海里扑腾了两年灰头土脸回来后，收获颇丰的赵王道却索性辞去公职甩开膀子正式进了商圈。混的可以说是风生水起。 前些日子，赵王道亲自打电话到他手机上，说，“要相当严肃的跟他谈一次”，陈大龙听了他自我介绍身份后，答应了。 尽管陈大龙跟小冰之间的关系更多是女追男，女方剃头担子一头热，但是男女关系问题上，只要两人之间突破了那一层关系，外人眼里一概是女人吃亏，可是谁知道或者说了解，有的时候不仅仅是女人吃亏，男人也会被女人潜规则的。 起初，陈大龙在心里盘算着，等到赵王道找他谈的时候，大不了主动低头赔罪，然后在生意上对他给与一定的照顾，想必他心里必定能消消气。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处理办法实在是太愚蠢了！这不是摆明了把把柄往别人的手里送吗？何况，从小冰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父亲的情况后，他对赵王道的秉性有了一定了解，此人压根就不是省油的灯。 尽管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之后，他对应付赵王道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可心里却还是暗暗后悔，当初不该把控不住下半身惹上麻烦。 出来混，欠债迟早要还的。 赵王道那天如约找上门来，从他一进门，陈大龙便大致猜出其身份，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冲他问道：“请问，您找谁？有事吗？” 站在陈大龙面前的赵王道身穿一套得体深蓝色西服套装，内衬一件白衬衫，领口微开没系领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小包，脚蹬一双同色擦拭一新的铮光瓦亮方头皮鞋。 赵王道身形修长，面庞清瘦，咋看上去一道浓眉先映入眼帘，整个人从外表上看倒也并不像五十出头的男人，两眼炯炯有神，一看便是精明模样。 “您好！陈市长，不，应该是陈书记，听说马上就到开发区任职一把手，祝贺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是小冰的父亲赵王道！” 赵王道一边主动自我介绍身份，一边从手里的小黑包里掏出一个相当考究的名片夹来，从中抽出一张双手递给陈大龙。 陈大龙赶紧起身，礼貌伸出双手接过名片假装看了一眼，换上满脸笑容招呼道：“赵总可是稀客，快请坐快请坐！” 赵王道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阴郁，显然此次来找陈大龙心情很不爽。 很简单，他的女儿被人潜规则了。 陈大龙假装没看见赵王道那张拉的老长的脸，冲着赵王道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后，他本人一屁股坐回老板椅，严肃神情一言不发。 他不想在赵王道面前表现出任何弱势的感觉来，他必须要坚定自己没做亏心事的信心，并且要让赵王道也相信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陈大龙在心里这样为自己开脱，“男欢女爱原本就是平常的事情，自己一个离婚的男人，即便是跟他的女儿有一段感情也是在社会容忍度范围内的，你若是找上门来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肯定是不行的。” 陈大龙不说话，赵王道也不说话，办公室的气氛好像突然凝滞了一般。 大约三分钟过后，赵王道首先憋不住打破这份沉静，话里有话对陈大龙说：“陈副市长最近可真是官运亨通啊？” 陈大龙像是没看见赵王道那满脸鄙夷，应付自如道：“赵总见笑了，你也是曾经是官场的老人了，这点小调整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左口袋到了有口袋，平级调动，再说了，经济开发区那一块的情况太复杂，市委市政府也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可派了，所以才会把我弄过去先把门脸给撑起来。” 赵王道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陈大龙那是积极争取，才好不容易得到的岗位，不屑道：“是吗？陈副市长现在说话可真是够小心的。你大可放心好了，即便是我赵王道做不到工程，也绝对不会求到陈副市长的头上来，所以，陈副市长倒也不必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谦虚的话。” 赵王道的说话口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恭和敌意，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不高兴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有些不痛快。 他懒得跟赵王道你来我往打太极，索性开门见山问：“赵总今天亲自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大龙这种快刀斩乱麻的问话方式显然让赵王道心里也感觉很不爽，他质问口气道：“陈副市长以为我如果没有事情，想要到你这副市长办公室来？我赵王道也当过几年领导干部，对官场的一些道道算得上了解。我今天来找陈副市长就是想要提醒您一句，如果陈副市长敢趁人之危做下君子所不齿的事情来，我赵王道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第965章准岳父（一） 赵王道话里话外的透出一股威胁的意思来，这种味道让陈大龙心里顿时揪紧了一小块，他一时还猜不透这个赵王道今天找上门来究竟目的何在？ 他敷衍道：“赵总说的话，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赵王道冷笑：“陈副市长当真不明白我的话？” “还请赵总有话明说。”陈大龙双手往桌面上一摊，一双明目清澈透明看向赵王道，站直腰杆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气势自然散发开来。 赵王道见陈大龙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未露半点怯意，心里不由嘀咕，“到底是这家伙演技太好，还是自己看走了眼？怎么瞧他这模样根本就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顾不上多想，赵王道对陈大龙摊牌道：“好，既然陈副市长要我有话直说，那我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赵王道也算是老官场了，知道一些领导干部利用职权干下的一些勾当。陈副市长要是看中了别的什么女人，或者是说利用权力想潜规则什么女人，那是你自己的私事，我赵王道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如果陈副市长想利用手中的权力有心耍弄小女，我赵王道倒也不是吃素的。” 瞧着赵王道护女心切，盯着自己的两只眼睛里露出一股凶光，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颤，说到底，赵王道要是揪住他跟小冰之间的关系不放对他肯定没有半点好处。 陈大龙不得不重视眼前老男人的咄咄逼人，脑子里飞速运转开来，盘算着用怎样的说辞才能说服老男人，让他脑子里瞬间把自己跟他头脑中预想的好色贪官形象区别开来。 陈大龙故作坦荡道：“赵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女儿的确是走的比较近，只不过，现在算起来也只是男女之间恋爱关系罢了，我一个离婚的男人找个姑娘谈恋爱，这似乎没什么不妥吧？你的女儿也没有结果，也不是不能谈恋爱？” “狡辩！” 赵王道听了陈大龙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气的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你那是跟我女儿谈恋爱？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跟赵亚楠又算是怎么回事？” 赵王道连珠炮似的对陈大龙反问道：“陈副市长，如果你当真是喜欢我的女儿，跟我女儿谈恋爱也就罢了，可咱们都是男人，难道你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花花肠子？” 赵王道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亢奋起来：“我不管你是不是离婚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女儿太年轻，思想单纯，现在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那点心智哪里是你的对手？再说了，就算你真心想要跟她结婚，我也绝对不会答应，我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后悔终生。” 陈大龙听出赵王道话里有话，心里生出疑窦，忍不住问道：“赵总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怎么着你女儿跟我在一块就要后悔终生呢？我陈大龙除了离过婚这一条，又有哪一点配不上你那女儿？” 赵王道两眼一翻，不屑道：“拉倒吧！有些事情难道一定要说出来，陈副市长才肯罢休吗？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的心里清楚，未必别人的心里就是糊涂的，我女儿要是真的嫁给你，你能保证她一辈子都有平安的日子过吗？” 赵王道用词特别毒辣，他不说“幸福”，也不说“有钱有地位”之类的话，却用了“平安”两个字，好像心里早已看穿了什么似的，倒是让陈大龙的心里有些打鼓起来。 瞧着陈大龙听了自己的话后，一张脸顿时反应迟钝，两眼发直，赵王道冷笑道：“陈副市长，你我都是男人，也都是在官场混过的男人，我了解你就像是了解我自己，现在这年头，只要是有些级别的领导，有几个心里是安定的？又有谁能确定自己明天不会被反腐败的砖头砸到的？我今天来，只想个你表明态度，你跟我女儿之间的事情，请你放她一马。”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赵王道今天有些话的确是击中了他的心坎，他有些话的确说的很有道理。 他尴尬冲着赵王道笑了笑：“赵总，既然你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想欺瞒你什么，我只能说，在感情方面我的确是个比较随性的人，你的女儿喜欢跟我在一起，也必定是有理由的。今天，你的提醒我记住了，只不过我跟你女儿男未婚女未嫁，如果你女儿对我是真心的，我总不能过分的伤了她的心。” 赵王道压根不吃他这套，冲他鄙夷道：“拉倒吧陈大龙，我不管你今天是副市长，还是什么别的领导职位，你想要包养青人，那是你的事情，有别的女人心甘情愿做你的小青人我管不着。可我赵王道就这么一个闺女，绝对不可能让她继续跟你保持不正当的关系。你也不想想看，现在官员包养青人，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我女儿不懂事，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你如果非要跟我赵王道唱对台戏我乐意奉陪，反正我现在也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赵王道的眼神里露出几分凶狠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为了保护女儿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父亲，这种眼神让陈大龙看了心里不禁微微打颤。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何况陈大龙和小冰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因为那个时候赵王道在外面做生意，顾不上，所以被人欺侮，还好自己当时帮助了她一回，导致小冰对自己死缠烂打的结果，为了一个自己并不太动心的女人被人找上门来威胁显然没必要。 陈大龙当场允诺赵王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会尽量避免跟你女儿之间的接触，只不过这种事情，只是我一个人单方面努力不行，还得你们做父母的配合才好，好好的帮她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兴许她也就不惦记我的好了。” 赵王道这才冲着陈大龙狠狠的瞪了一眼，说，“你这才像是句人话。”转脸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招呼也不打，自顾起身离去。 看着赵王道怒气冲冲往外走的背影，陈大龙的心里不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烦恼真是自找的！ 近些年来，官员包养青人的新闻屡有发生，中纪委副书记吴玉良曾经在媒体记者面前亲口介绍说，“仅2010年，涉嫌犯罪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的官员有5373人，统计数字还表明，90%以上的贪官都包养青人，不得不承认，贪官必养青人，几成定理。” 说起来，官员和青人之间的结局无非几种： 一是生死相随型。 原福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吴玉霖，大权在握，财源广进，身边整日莺飞蝶舞，尽享无边美色。其中最为出色的是一位曾在福州某酒店任前厅服务员的丽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极为“痴情”，为吴玉霖数次打胎，始终无怨无悔。 然而，就在吴玉霖决定要与这位丽人结婚时，被纪检部门“双规”了。三天后，这位丽人跳楼自尽，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据该丽人几位知心的小姐妹透露，她多年的“精心设计”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令她失去了对人生未来的信心与希望，只有选择绝路一条。 二是反目成仇型。 原云南昌宁原县委书记杨国瞿，在一次到珠街乡调研中，参观学校时“认识”了刚从师专毕业，在乡中学任教师的许春梅。临走时杨特意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她。自从与杨国瞿建立了特殊关系，许春梅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久，许春梅以照顾老人的理由借调到昌宁县招商局，3个月后，许春梅正式调进昌宁县一中任教师。两人各取到了所需。后来许春梅产下一个女，不断公开要求杨国瞿“扶正”。许春梅的步步紧逼，让杨国瞿感到又恨又怕。 一天晚上，在激烈的争吵、撕打之后，杨国瞿用菜刀将许春梅的尸体砍成块，然后又拿出高压锅来煮，由于一时煮不烂，丢下水道也丢不进，只好把砍碎的尸体放进冰箱。两个月后，故意杀人犯杨国瞿被执行了死刑。 三是劳燕分飞型。 号称“三玩市长”的湖南郴州原副市长雷渊利先后143次收受39人的贿赂949万元，包养了9个青妇，还为私生子建立了1500万元的“贝贝生活基金”。他在其中一个青情人黄某身上，就花了300多万元，包括给黄某送门店、住房、车子、美金、港币等。雷渊利入狱后，自然是“树倒猢狲散”，青人黄某也不知所踪。 四是另栖他枝型。 最有名的莫过于赵丽红，她曾是原北京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王宝森的青人。九年后，摇身一变又成为原中国银行总行副行长赵安歌的青人。王案和赵案，都是轰动一时名噪天下的大案。现在不知赵美人又傍上谁了？ 如此看来，所谓“青人”，实为“钱人”，秀色可餐，代价是你在位时的那点权、那点利、那点钱。最终结局都一样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966章准岳父（二） 陈大龙在心里思索着，自己的青人也算是不少，不管是赵亚楠，张晓芳还是小柳，若是自己当真有倒霉的那一天，不知道她们各自的反应又是哪一种类型呢？ 这样想着，陈大龙感觉有些晦气，好端端的被赵王道这么一刺激，居然想起这样的问题来？简直就是杞人忧天，没事找点心事。 赵王道前脚从办公室出去，陈大龙后脚就接到他女儿小冰的电话，电话里，小冰死活非要晚上跟陈大龙见面。 起初陈大龙用“公务繁忙”的由头搪塞，小冰威胁说要到市政府办公室来找他，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应允晚上见面的要求。 接到小冰的电话，让陈大龙一天都无法安心下来认真的上班，一边是赵王道的威胁，一边是小冰的威胁，导致不知道如何能够处理好？ 到了晚上，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多，陈大龙在小冰不停电话催促下进了小冰住处的房门，刚进门就瞧见小冰那张灿烂的笑脸，他心里却并没有往日的喜悦感觉。 自从答应今晚跟小冰见面后，他总能看到赵王道那阴郁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晃动，眼下跟小冰这张笑脸重叠在一起，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矛盾感觉。 小冰对于心上人的到来是无比开心的，拉着男人的手走近餐桌，指着桌上七八盘五颜六色的菜肴讨好道：“我今晚特意给你准备了大餐，你快过来看看吧。” 看着眼前小冰精心准备的红酒和西餐，陈大龙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说到底，小冰跟他自己之间是有代沟的，小冰眼里的大餐在他看来抵不上一碗味道十足又扛饿的红烧肉。” 两人尽管在年纪上也就相差十岁，可是无论从生活习惯和思想上，他跟小冰都相距甚远，如果真要重新找个老婆的话，他心里的最佳人选必定不可能是小冰。 陈大龙为自己内心突然出现重新找老婆的想法感到有些震撼，他以为自己经历了两次婚姻的失败后，再也不会动这方面的心思，看来今天真是被赵王道的一番话给刺激大发了。 迅速收敛心神后，陈大龙严肃口吻对小冰说：“小冰，谢谢你为我准备晚餐，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慎重的谈一谈好吗？” 小冰娇嫩如花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笑容，摆出一副神算小诸葛的神情对陈大龙说：“我知道你要跟我谈什么，我爸去过你的办公室了？” 陈大龙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小冰嘴角微微上扬得意洋洋说：“我能不知道吗？去之前冲着我大发了一通脾气，回来之后，又冲着我大发了一通脾气，对了，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难听话了？” 陈大龙坦言：“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我感觉他说的很多话的确很有道理。” 小冰听了这话，一双好看的杏仁眼一立，眉头微皱不乐意道：“什么很有道理？那不过是老古董的话，我觉的，在爱情面前，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我就是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为什么一定要他们那些不懂爱情的人来理解呢？” 小冰根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拉着陈大龙在餐桌旁坐下后，又殷勤的帮陈大龙倒了一杯红酒，娇媚笑着说：“难得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别说那些扫兴的，好吗？” 看着小冰那副天真笑脸，在那一刹那，陈大龙有种想要伸手接过酒杯答应小冰建议的冲动，可是理智却提醒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大龙保持严肃表情，一双手摆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两眼看向小冰真诚道：“不行，小冰，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我需要跟你好好的谈谈。” 小冰见男人不给面子，手里端着的酒杯又放回桌面，不乐意撅嘴生气：“你怎么跟我爸似的，烦不烦啦？” 陈大龙耐心跟她解释：“小冰，你爸跟我在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我觉的他说的有些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我真心对你好，就不该这样牵绊着你，应该给你自由去寻找更好的生活。其实以你的优越条件，一定有更合适的男人在等着你，跟你结婚成家生孩子，让你过上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家庭生活。” 陈大龙话音刚落，小冰反问：“难道这些你不能给我吗？结婚成家生孩子？幸福的家庭生活？” 小冰嘴里说着话，挪动身子一屁股坐到男人的大腿上，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脖颈，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男人脸庞上下扫射，等着他给出肯定答案。 面对年轻姑娘无邪的眼神，陈大龙感到心里的怯意，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给小冰婚姻的承诺，不是吗？ 陈大龙脸上勉强笑了一下，低垂脑袋轻声说：“小冰，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我可是离过婚的人，我不适合你。” 小冰急了，气的扯着大嗓门在男人耳边嚷嚷：“什么不适合，婚姻是我自己的，我说适合就行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情急之下，陈大龙脱口而出：“小冰，你可能该了解到，我不是个专情的男人，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明白。” 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小冰居然无所谓神情表态：“我不在乎，有本事的男人被很多女人追那是很正常，有很多女人也是很正常，只要你最终选择的是我，我可以对以前的所有事情全都不追究。” 小冰对两人之间保持关系的态度明显是坚决的，看向男人的眼神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刚毅，这种透明又坚定的眼神看的陈大龙心里像是吊了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慌慌的。 “完了完了，小冰现在成了甩不掉的牛皮糖了，难怪周武常说一句话，‘这年头，玩几个小蜜跑几个小妞不算什么本事，能顺利跟小蜜撇清关系才是真本事！’”陈大龙心里五味杂陈，“早知道这姑娘脾气倔，当初就不该上，唉！悔之晚矣！”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后，陈大龙耐心劝小冰：“小冰，你听我说，你爸爸今天的话点醒了我，你太单纯又很年轻，你跟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你的伤害也就越深，你听我的话，以后咱们私下尽量别来往了，好吗？” 听了陈大龙这番话，一滴泪瞬间从女人的眼眶里流出来，两滴泪，三滴泪……无声无息顺着姑娘脸颊往下流，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这是陈大龙最怕看到的场面，他对女人的眼泪天生架不住，他慌了，赶紧劝小冰：“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吗？” 小冰抽噎着问：“你，你今晚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跟我分手吗？” 男人张口结舌，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有些话怎么也不忍心说不出口：“我——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朋友嘛。” 小冰听了这话，有些情绪失控的嘶喊起来：“不！我不要跟你做朋友！我只要一辈子都能跟你在一起！” 陈大龙见小冰一把紧紧抱住自己脑袋，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情绪显得过于激动，担心大半夜动静太大惹的隔壁的邻居听到，赶紧伸手捂住小冰的嘴巴，低声劝慰道：“你别这样，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也是真心为了你好。” 小冰此时早已泪流满面：“我什么都不管，谁说什么都是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小冰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逼的陈大龙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他原本就对小冰心里有歉疚的感觉，若是当真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小冰，只怕这辈子良心休想再安宁了。 无奈，他只能息事宁人口气安慰小冰：“好了，好了，别轻易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呢？” 聪明的男人一句话就把屋子里整个气氛一下子缓和过来，果然，小冰听了这句话后，脸上表情顿时喜极而泣。 陈大龙双手搂着女人的腰，耳边听着女人不时发出抽噎的声音，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赵王道逼自己跟他女儿分手，可小冰又是这副模样？这可怎么是好呢？” 事出无常必有妖。 当一件事情发生的太出乎意料，与常理不符，十分蹊跷，那么就可以断定，此事背后一定有人居心叵测在捣鬼。 这天早晨，陈大龙刚进办公室没多久，下面的人还没有赶上进来汇报工作，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来了，这家伙平常一向很少在没有得到通知的时候冒出来，这回推门进来倒是让陈大龙脸上不由一愣。 “陈书记，您忙呢？”刁一品边走进门边满脸堆笑说，“这会子有点事情进来打扰您几分钟，不耽误您工作吧？” 第967章高抬贵手（一） “你都已经进来了，耽误不耽误的又能怎样？总不能把你给撵出去？”陈大龙心想，嘴里随口问了句，“刁部长找我有事？” “有点小事，呵呵！”刁一品表情极不自然冲着陈大龙讨好笑了几下，在办公室沙发上挑了个合适的位置上坐下。 “什么事？”陈大龙瞧着今天刁一品整个人状态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嘴里说是找自己有事，两只眼睛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明摆着心虚。 “刁一品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招？”陈大龙心里嘀咕了一句，对刁一品开门见山道，“刁部长有事说事，我这还忙着呢。” “行行行。”刁一品啄米点头，伸手不自然捋了一下头上原本就梳理一丝不乱的头发，像是终于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有件小事想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高抬贵手。” 陈大龙眉头微皱，问，“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 刁一品敏感到领导的不悦，赶紧从沙发上站起身，两大步跨到陈大龙办公桌右侧位置，弯腰低声汇报口气道：“陈书记，您还记得商业会所项目负责土方工程的老板吗？绰号叫小老鼠的那位？” “小老鼠？”陈大龙嘴里重复一遍，脑子里记起关于此人的相关信息，“不是已经被公安被抓起来了吗？” “是是是，他的确是被公安局给抓了。”刁一品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靠近陈大龙继续汇报说，“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小老鼠原来跟我老婆是表亲，现在人家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实在是抹不开面子，知道您跟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关系好，所以……” 刁一品话没说完，陈大龙已然了解他的来意。 只是，陈大龙心里却奇怪，“刁一品怎么会突然关注小老鼠的案子？如果真像他说的小老鼠跟他老婆表亲关系，事发之初怎么没见刁一品过来求情？这事情怎么着听起来都透着一股不正常。” 说良心话，冲着刁一品现如今像条狗一样听话的份上，要是他求自己帮忙别的事情，陈大龙或许还会给他面子。 唯独跟商业会所有关事项，从省城回来之后，他心里原本早就计划好了要下一盘大棋，别说刁一品来说情，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说情，他也未必给面子。 陈大龙为难神情说：“刁部长，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真的帮不了你的忙，小老鼠之前干下的那些事情，你也是心知肚明的，他那样目无法纪，我一个副市长亲自出面帮他开脱，你觉的这事合适吗？” 刁一品的脸上表情不由愣了一下，他来之前倒是想到有可能陈大龙会拒绝自己的请求，可也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速和彻底。 刁一品了解陈大龙的脾气，做事情风格一向干脆利落。 眼看着陈大龙不肯给自己面子，刁一品在心里骂了两句“狗日的”，也只能讪笑着敷衍了几句场面话后，保持着笑脸从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告辞出来。 陈大龙不肯帮忙，刁一品心里犯了愁，“这可怎么是好呢？眼下，陈大龙是虎，小老鼠是狼，现在自己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当真是没有活路了吗？” 刁一品这么积极的想要帮小老鼠渡过难关，也是有原因的。 前两天，小老鼠从拘留所里出来后，虽然公司面临诸多难题还没能解决，可毕竟已经有了自由身，办起事情来也方便很多。 从拘留所一出来，小老鼠就听手下人密报了关于刁一品和自己老婆之间的勾搭成奸的事情，这让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 “狗日的刁一品居然敢趁人之危？连自己的老婆都敢碰？”小老鼠恨不得立马拿把刀冲到市政府大院砍了刁一品，被一帮兄弟们劝说，“人家毕竟是市委宣传部长，位高权重，要想对付他，必须一切从长计议”硬拦下来。 也不能怪小老鼠对此事反应如此强烈，别说是他这样在本地黑白两道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男人头上戴了个顶绿帽子也受不了这份憋气。 再说，虽然小老鼠有几个老婆，真正领取了结婚证的却只有一个，恰恰就是跟刁一品勾搭上的正房大老婆。 说到小老鼠的大老婆，小老鼠属下公司的所有下属头脑中立即会闪现出一个做事果断，头脑精明，充满智慧的女人形象。 可以这么说，没有小老鼠的老婆在背后的支撑，小老鼠的公司绝对不可能在普安市的建筑市场上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都说，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必定有不止一个为他付出的女人，小老鼠背后的这个女人，就是他老婆。 小老鼠的老婆也算是经历曲折，她从小父母离异，父母各自再婚后，她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没有父母的疼爱，小小年纪的女孩心里最担心的是爷爷奶奶要是身体不好了，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对生活没有安全感的女孩从十岁就开始捡破烂，做些卖水果之类的小生意，还没满十八周岁又因为身材高挑气质出群，被模特公司看中当了一名职业模特。 当别的同龄女孩子还在无忧无虑享受父母从爱和青春时光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北京某模特公司响当当的头牌当红模特。 童年的艰苦经历铸就了她坚强的个性，如果按照她的人生轨迹走下去，她应该成为大城市的精英一族，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北京买套房子，安居乐业下来。 生活是最奇妙的魔术师，她在一次回乡途中偶遇了小老鼠，人生之路彻底发生了重大转折。 了解他们两人之间感情经历的人都会说，没有小老鼠的老婆，就没有小老鼠今天的成就，这评价说的相当到位。 小老鼠对她一见钟情后，立即对女人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时候的小老鼠充其量是个掉在人堆里找不着的小包工头罢了。 这些年，正是在女人的指导下，他一步步的学会了囤地出售和买地升值这些赚钱的技术活，还利用炒地皮和房地产的收入建立了全市最大规模的土方建筑公司。 小老鼠总是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功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婆”，他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时候，就惊艳了，令他惊艳的不仅仅是女人的外表，还有女人的谈吐和见识，那一次是号称走南闯北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土鳖。 见面当天，两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4天之后，就决定结婚了，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闪婚。 回顾这段历史，小老鼠和老婆都承认，两人之间当时的感觉应该就是爱情，彼此都是一见钟情，当时女人觉得小老鼠虽然有点土，但是还是个很可爱的男人，而且是个有野心，会成功的男人。 婚后没多久，女人就从北京的模特公司辞了职，两人共同创立了公司，在丈夫的事业上，女人表现得很低调，不过，在小老鼠的成功道路上，处处可以看到她忙碌的影子。 结婚后，因为女人总是不能怀孕，到了很多医院检查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于是夫妻两人决定，让小老鼠挑了合适的女人安置在家旁，想要借腹生子。 结果，借腹生子成功后，小老鼠的女人居然也怀孕了，有了亲生的骨血后，女人心里对小老鼠其他几个女人和孩子变的排斥，夫妻之间唯一的心结是在这里。 小老鼠的老婆心里也明白，丈夫迟早会知晓自己跟刁一品之间的事情，只是她心里却并不担心，因为她自信，以她的能力，离开了小老鼠照样可以过的很好。 相反，小老鼠的公司若是离了她，恐怕根本就无法正常运作，更何况，现在公司正处于困难期，小老鼠更加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跟她闹翻。 女人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从看守所里出来后的小老鼠，气头上恨不得立即去找一对狗男女讨要个说法，可是身边的兄弟一句话点醒了他。 兄弟们劝他说，“老大，你这些年包养了好几个女人，嫂子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嫂子可是明事理的人，现在嫂子只一个男人，你就受不了了？就算你真的受不了了，也得忍着，没有了嫂子，这公司以后你一个人能撑下去？” 小老鼠气的冲着兄弟们吼道，“这男人玩女人，那是占便宜，女人给男人玩，那是戴绿帽子的，丢的可是自家男人的脸啊？” 瞧着小老鼠那副愤怒的模样，兄弟们也只能尽力安慰着，把话题往刁一品身上转，都说，“那刁部长市委宣传部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女人不能勾引，偏偏要勾引嫂子？这种事情，男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在众兄弟的劝慰下，小老鼠慢慢冷静下来，发狠道：“你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对付不了家里的女人，我绝饶不了那个狗日的刁一品！” 小老鼠心里其实早已对刁一品积怨很深，上次刁一品主动拎着礼物上门来，跟他谈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幸亏在老婆的劝说下，小老鼠才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下来这单交易。 第968章高抬贵手（二） 等到后来事情闹大后，小老鼠才意识到，为什么刁一品这个市委宣传部长都没胆量跳出来跟陈大龙作对？听闻此人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仅是在白道上，黑道上的实力也相当过得硬。 他庆幸自己当初听了老婆的劝告，没有跟刁一品达成合作，否则的话，接下来普安市的一系列打黑风暴中，自己必定会成为头一批牺牲者。 刁一品自己都不敢得罪的角色却一个劲的怂恿自己冲上前打头阵？这混蛋当时分明就不安好心！再加上刁一品趁着自己进了看守所，居然趁机落井下石对自己老婆下手？真是让身为男人的小老鼠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老鼠到底也是混过黑社会的，想要收拾一个刁一品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在身边兄弟的撺掇下，小老鼠想了一个报复刁一品的办法。 这年头，报复一个人，直接要了他的命，那是对别人的解脱，给自己上套。 最好的办法是慢慢的折磨他，直到他痛苦的恨不得自己立即去寻死，这才是报复别人的最高境界，而小老鼠眼下正准备这样做。 那天下午，正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喝茶看报纸的刁一品接到小老鼠老婆的短信，短信只有一句话：“他出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在刁一品看来却像是晴天霹雳！ 上次跟小老鼠的老婆尽情欢乐的时候，他本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却还是感觉有些猝不及防。 “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瞒过小老鼠呢？不行，纸包不住火，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只能想办法跟小老鼠谈点交换条件，只要让他满意，说不定能获得小老鼠的谅解呢？”刁一品心里琢磨着。 傍晚，刁一品下班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坐上专车下班回家的时候，距离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时，他吩咐司机把车子停下来，他一个人想要走一走，散步回家。 司机于是把车子缓缓的停在路旁，殷勤的打开车门把刁一品放下你，又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后，这才转身开车离开。 司机其实心里巴不得领导早点下车，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用公车去办私事，不管是去接女朋友，还是陪女朋友一块去吃饭，开着这不用自己掏一分钱的公车，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此时，马路边的小花依旧是灿烂的开着。 现在的城市里，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的鲜花，那些负责城市花木养护的工人们，总是能在不同的季节都拿出盛开的小花栽种在道路两侧，让城市的街道看上去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热闹。 路边的路灯高高耸立，刁一品记得这种灯的名字叫中华灯，据说好几万一盏呢，当然啰，这是当时审批的报价，至于实际成交价到底是多少，里面的利润是多大，连刁一品这个曾经经手的市政府领导人也不清楚。 谁让做路灯改造工程的那老板是牛省长的亲戚呢？就仗着有牛省长当靠山撑腰，人家就敢把一千块一盏的灯说成是一万块的，你基层的领导敢放出一个屁来？除非你他妈的不想混了，不是你管的事情你管个屁。 这年头啊！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升官发财？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过好日子啊？刁一品忍不住轻轻的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呀！” 从刁一品身边经过的一个年轻姑娘突然脚底下一崴，摔倒在地，一声惊叫把刁一品的眼光给吸引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 刁一品本能的冲着姑娘的后背关心的问了一句，姑娘转脸过来看向刁一品，猛然惊呼道：“刁部长！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 这姑娘居然认识自己？刁一品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跟这姑娘有关的所有信息。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不点自红，坚挺的小鼻梁让整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质，这姑娘长的可真是漂亮！靠，绝对的美女，这样的女人要是能被自己上去一次，那才是他妈的幸福。 男人的劣根性就在这里，只要是见到了漂亮的女人，提放心一下子就少了几分，多的确是那个胡思乱想，多的确是那个破事。 “你是？”刁一品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 “唉呀刁部长，难道您这么快就忘了？就在几个月之前，您还去我们单位考察工作呢？当时领导安排我给领导们倒水来着。” 姑娘这句话说了相当于没说，身为市政府的领导，刁一品经常去基层考察工作，有时候一天都得去好几家单位，他哪里能把见过的人都记住？ “哦，是这样啊。”刁一品若有所思的模样，说话的口气好像真想起了什么似的，其实他脑袋里根本就一片空白。 他自己心里也感觉有些纳闷，如果自己在基层单位考察的时候，曾经遇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怎么着也该有点印象，怎么今天这姑娘就一点记忆都没有呢？刁一品并不想跟马路上遇见的陌生姑娘有多少牵扯，他冲着姑娘轻轻的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哎！刁部长，您帮人帮到底，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您能帮我搀扶一下，送回家吗？”貌美如花的姑娘娇滴滴声音哀求。 “这？” 刁一品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这里距离自己居住的小区只有几百米，要是让邻居们瞧见了自己搀扶一个年轻姑娘，只怕对自己的形象会有所影响。 姑娘像是看穿了刁一品的心思，冲着刁一品招手说：“刁部长，如果不方便，您帮我叫一下出租车，行吗？” 刁一品想想，这要求应该不算过份，于是伸手准备帮姑娘拦出租车，却没想到刚抬手，姑娘又提要求了。 “不好意思啊，刁部长，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包了。” 刁一品的脸上忍不住笑了笑，这姑娘还真是跟孩子似的，居然出门连钱包都不知道带？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连家里的钥匙也没带吧。” 姑娘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说：“钥匙倒是带了。” 刁一品大方的从身上熬出了一百块钞票递到姑娘的手中：“这一百块钱给你付车费吧！” 姑娘不好意思道：“这么多啊！肯定用不完的，我怎么把钱还给您呢？” 刁一品大方的冲着姑娘挥挥手：“不用还了。” 姑娘一张俏脸秒变严肃，正色对刁一品说：“刁部长，哪有借钱不还的道理，要不您得把手机号码留给我，否则的话，这钱我可不能拿。” 刁一品笑了！ 年轻貌美的姑娘除了皮肤嫩汪，还有那种老男人一眼就能看透的单纯可爱最吸引人，他心里暗说一句，“这姑娘不仅长的好看，还很有个性”，于是笑眯眯答应姑娘，“你还很倔强，好吧，这是我的名片。” 刁一品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居然在第一次跟姑娘见面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名片大方的送给了别人？难道就因为她长的漂亮，而且又声称是跟自己见过面的？ 姑娘拿到名片俏脸瞬间多云转晴，冲着刁一品绽放灿烂笑容道：“刁部长，我叫小雪，改天我腿好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 刁一品跟小雪说话的时候，口气是平静的，心里却有种跳动的感觉，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还有一种男人种种想法，“这件事一定还有下文。” 可是，让刁部长失望，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接到叫小雪的女人的电话，一直自认为有点风度、有点潇洒、有点女人缘的刁一品不得不有点失望，难道老子真的就那么不被美女待见？ 吃不到的那就是最好的，谁他妈的说过这句话，还真的有点道理。 就到刁一品认为损失一百元，免费送给美女的时候，竟然接到了小雪的电话。 “是刁部长吗？” “是啊！你哪位？” 尽管几天没有联系，刁一品已经听出了小雪说话的声调，控制住心里的那个高兴和期盼，却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刁部长，我是小雪啊，上次给你借一百元打车回去的小雪，你是不是忘记了，不过也是，你这样大领导，每一天处理的事情和见过的人太多，怎么会记着那样的小事情和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为了表示感谢，我想今晚请你吃饭，以表达对您的谢意，只是不知道领导有没有时间呢？” 听着小雪那嗲声嗲气的声音，刁一品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有些酥软了，他假意推迟了一番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小雪的邀请。 挂了电话，刁一品心里那个得意，心里那个狂喜，认为只要自己花点功夫就有戏了，今天的太阳真是他妈的高，阳光就是他妈的亮。 就像刁一品之前想象中的场景一样，小雪当晚跟他在有点浪漫的地方吃饭后，两人并没有分手，而是去了小雪的住处。 第969章艳遇（一） 当晚两人都多喝了几杯，彼此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方内心的欲望，那就是男人认为是色啊，女人认为是情的东西，只要男女有了这个东西，下面什么都可以了。不需要多说什么什么话，刁一品很是老练的揽住小雪腰部的那只手不老实起来。 小雪今天穿的是透视装，上身是一件黑纱衬衫，里面却是一件对比色相当强烈的大红色抹心口。 刁一品心里不由感叹，也就是只有小雪这个年纪的年轻姑娘这么穿才算是最好看的，稍微年纪大些的女人这样的打扮，绝对显得有些庸俗。 女人的下身穿着一条裹臀的短裙，此刻，刁一品的一只手已经慢慢的伸进了女人的群内，不需要太多的试探，女人用身体和嘴唇热烈的回应已经表达了她内心的欲望。 干柴烈火，孤男寡女，像是两团火焰很快燃烧在一起…… 经过了这次的疯狂纵欲后，刁一品的心里对小雪有些念念不忘起来，周末的下午，他主动再次拨通了小雪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却变成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这个男人却是他最近一直不想提及的小老鼠！ “小雪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刁一品无比诧异问。 问话的同时，刁一品的心里也就意识到了什么，“圈套！狗日的，一定是圈套！从碰见小雪的第一面开始，一定就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圈套！完了！看来自己这回是彻底栽在小老鼠手里了！” 但是，在事实没有揭穿之前，刁一品心里却期翼着，说不定小雪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难道那日的纵情欢愉感受也是假的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老鼠说话的口气里带着相当的不恭敬：“刁一品，我想，我们是不是找个机会或者时间该好好谈谈了。”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刁一品故作镇静。 小老鼠在电话里冷笑一声，不屑道：“刁一品，别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小雪是我雇佣的一个鸡，知道吗？从上海一个高档娱乐场所雇佣过来的高档鸡，为了得到你跟她在一块的三级片录像，我整整花了二十万，我把话跟你说到这地步，你还不想跟我见面吗？” 刁一品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着了小老鼠的道？明明知道他已经出狱，也知道他必定会想办法报复自己，却还是粗心大意着了他的道。 此时的刁一品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出戏一开始，小老鼠就是总导演，而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发言权。 “你说吧，在哪里见面？什么时间？”刁一品有气无力声音说。 “你在办公室等着，我马上到。”小老鼠说话口气就像是对自己手底下一个资历最浅的小弟，根本就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好的。”刁一品无奈回答。 十几分钟后，小老鼠悠闲自得的坐在刁一品的部长办公室里，那神情好像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而刁一品不过是个打杂的。 刁一品识相的帮小老鼠亲自倒水后，又把自己珍藏的好烟拿出来，亲自帮小老鼠把香烟点燃，然后一言不发坐在小老鼠一旁。 小老鼠嘴里叼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冲着刁一品站立的方向悠悠的吐了一口烟雾，呛的刁一品“咳咳咳”不停咳嗽了好几声。 面对小老鼠故意羞辱，刁一品一言不发，满脸堆笑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小心翼翼讨好道：“您要是喜欢这烟我那还有，一会给您带几条。” 小老鼠冲他斜了一眼，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满腹怨气道：“刁部长，我公司承包的商业会所工地可还被整改着呢？你说你们这些政府官员整天都干什么吃的？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几个人出去随便放几个臭屁，让我们是无法正常经营，专门跟我们搞工程的作对是吧？” 小老鼠现在把心里对陈大龙的那口恶气也发泄在了刁一品的身上，反正都他妈是当官的，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小老鼠今天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借助刁一品的力量，先把商业会所的工程给开工建设起来，因为工地被整改，所有的大型机械都被锁在工地现场，现在自己人虽然出来了，局面依旧是没有一点改变。 正好刁一品做下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他没办法对自己的老婆下手报复，可是对刁一品这个混蛋下手，却是不需要过多考虑的。 在小老鼠的心里，有了刁一品跟那个鸡之间的不雅录像，这刁一品以后就成了他手里牵着的一条狗，想要指挥他干嘛就干嘛，而现在，这条狗不是正恭恭敬敬的在伺候着自己抽烟喝水吗？ 商业会所的工程解冻问题是刁一品必须帮他办的第一件事。 听小老鼠提及商业会所项目问题，刁一品脑门上紧张的直冒汗，他心知肚明，商业会所项目是本市排得上号的重大项目。 常规来说，凡是涉及到本市内重大项目问题一向夹杂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他不是不想趟这趟浑水，而是根本不够资格插手。 刁一品对小老鼠实话实说：“商业会所的整改是陈大龙副市长亲自定下来的事情，你也是了解此人个性的，就算刘国安书记亲自出面，他也未必给面子，所以这个项目能帮助的人不多。” “那么你能不能帮助？” “刘国安出面都不行，我是更加的不行！” 刁一品此刻可是实话实说，但是小老鼠却不买账，威胁道：“刁部长，我现在有点困哪，很需要你帮追，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商业会所的项目必须在一周内给我解冻了，否则的话，想必刁部长应该知道后果。” 刁一品两手一摊，满脸无奈道：“就算你再怎么逼我，也要尊重事实嘛，陈大龙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这普安市里，就连市委书记刘国安，他不放在眼里，你让我到他面前讨人情，胜算实在是太小了。” 小老鼠瞧着刁一品说话的口气，倒也不像是在跟自己演戏，头脑中转了一圈，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这样吧，你尽力去争取，我可以适当给你延长期限，总之商业会所的项目，必须要让我看到松动的迹象，老是这么不死不活的拖着，我可拖不起。你要是不能尽心尽力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了，我索性亲自去找陈大龙副市长，把你当初花钱让我对付他的事情，一并给你揭穿了。” “别！千万别！”刁一品紧张的尖叫起来。 小老鼠见刁一品脸上表情秒变煞白，那份惊恐跟见了鬼似的，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刚才自己威胁刁一品，说是要曝光他的不雅录像，他也没有这么紧张？怎么说要把他背后对付陈大龙的事情说出来，他居然被吓的变了脸色？难不成，那个陈大龙真就像刁一品说的那样难对付？还是刁一品怕陈大龙？” 小老鼠一副瞧不上的口气对刁一品说：“你这么大声叫干嘛？是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动静吗？” 见小老鼠责怪眼神看向自己，刁一品心说，“你是不知道霸王龙的手段有多毒辣？”。 他苦笑了一声，对小老鼠说：“算了，我还是应承了你这件事吧，就算是陈大龙不点头，我也必定卖了这张老脸去给你找刘书记帮忙，总之，我有把柄落在你的手里，也是咎由自取，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把我找你对付陈大龙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好。” 小老鼠爽快答应：“那没问题，在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你刁一品诚心帮我办事，我又怎么会害你？” 果然，此事结果跟刁一品预想的一样，当他去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跟提及此事的时候，陈大龙的态度果然是滴水不漏，压根就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无奈之下，他只能蔫头耷脑再去刘国安的办公室想要帮小老鼠继续求情。 刚走到刘国安办公室门口，瞧见孙承纬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刁一品赶紧迎了上去，冲着孙承纬招呼道：“孙总，怎么今天来找刘书记有事？” 孙承纬满面愁容，跟刁一品轻轻握手寒暄道：“唉！刁部长，还不是为了商业会所的项目？” 刁一品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动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商业会所项目可是孙承纬一手承揽下来的？又是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积极支持之下，最重要的是，孙承纬有个在省委组织部当部长的叔叔罩着呢。 他心里立马盘算开来，“靠，机会来了，老子如果自己能利用好孙承纬这颗棋子，说不定还真能曲线救国，解决了小老鼠交给自己的难题。” 想到这里，刁一品赶紧热情冲着孙承纬邀请道：“孙总，你要是不着急赶时间的话，不妨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喝杯水，大家随便聊一聊。” 第970章捆绑（一） 瞧着刁一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孙承纬心里明白，看样子刁部长这是跟自己有话要说，他稍微迟疑了片刻，冲着刁一品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 孙承纬头一回进刁一品的部长办公室，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没精打采往沙发上一坐，嘴里不时叹气。 刁一品心里打着小算盘，陪孙承纬客套了几句后，迫不及待冲他打听：“孙总，刘书记对商业会所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态度？” 孙承纬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态度？现在省里的批文不下来，刘书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说这件事涉及面实在是太广了，只怕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无非是有心无力之类的话呗。” 刁一品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今天自己遇见了孙承纬，否则的话，只怕进去求刘国安帮忙也是白搭。 他装着关系的口气继续问：“孙总，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商业地产项目，省里的批文为什么一直都下不来呢？难道您没找孙部长想想办法？” 孙承纬回答：“怎么会没想办法呢？商业会所项目没法开工，我这个投资商自然是最心急的，可是省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于批文这一块卡的相当紧，一时半会的想要把批文拿下来，还真是有难度。” 刁一品若有所思的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孙承纬对刁一品坦诚道：“不瞒刁部长，现在这商业会所的项目要想盘活，只有两个办法：头一个办法是普安市市委、市政府同意建设，对于项目没有批文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批文，我这工程都建成了，营业了，创收了，要不要批文自然也就没什么紧要的了。” “那另一个办法呢？”刁一品问。 “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个项目转给别人，自己损失了一笔钱，可总不至于亏的太多。”孙承纬说，“要是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再不松口，恐怕我也只能按照第二个办法做了，宁可割点肉少亏点算了，这样拖下去，亏损这么更大。” 刁一品赶紧提出反对意见：“孙总倒也不必过于灰心，依我看，肯定还是第一种办法要更加妥当些，毕竟第二种办法多少还是要赔点钱的。” 孙承纬苦笑：“我也想要用第一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只可惜刘书记现在的态度不是很坚定，我也不敢私自动工啊，否则的话，一旦闹出什么事情来，谁来负责？” 刁一品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孙承纬骑虎难下窘境。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能把孙承纬的公司利益跟小老鼠的公司利益绑架到一起，那么小老鼠提出的诸多问题，自然也就有孙承纬一块帮忙扛着。只是，孙承纬凭什么要听从自己的建议跟普安市当地的建筑公司联合一体呢？” 老谋深算的刁一品在头脑中转了一会后，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说辞，他劝孙承纬道：“孙总，其实我个人认为，既然有你叔叔帮助，那么这批文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好端端的一个商业会所项目如果就这么转让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如果建成呢，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好位置，给别人，可惜了。”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个项目迟早还是会有开工建设的一天，其他的所有手续都办妥当了，只剩下最后这一纸批文了，我就不信这批文一直就这么拖着。” 刁一品见孙承纬的思路跟自己原本就在一条道上，这话就更好沟通了，赶紧接着建议道：“孙总，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孙承纬眼神一亮，期待道：“刁部长不妨说出来听听。” 刁一品鼓足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道：“孙总您看，这商业会所的项目可能需要您等一阵子，您不妨考虑一下，找一家当地的建筑企业先合作其他项目，那么一边建设其他的项目，就是一边赚钱一边等。等到商业会所项目解冻的时候，赶紧第一时间再把建筑公司给拉过去日夜加班加点，这样一来，至少有几个好处。首先是当地的建筑企业地头比较熟，做事情也比较方便，速度也比较快；其次，您在上头又有些人脉关系，正所谓强强联手，双方合作双赢不是更好。” 孙承纬听刁一品勾画美好蓝图并没有真正动心，而是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刁部长的建议也不是不可行，关键问题是，项目从哪里来？就算是我想要跟当地的建设公司合作，也总得先有项目才行啊。” 刁一品大包大揽口气：“有刘书记和我在市里照应着，这普安市里这么多项目，难道还差孙总干的吗？孙总请放心，只要您在普安市安营扎寨下来，商业会所的项目就一定跑不了还是您的，其他的项目也是可以继续建设的。” 刁一品最后一句话算是击中了孙承纬的心坎上。他原本是个生意人，在哪里赚钱不是赚呢？只要有钱赚，那才是关键。 想想刁一品说的的确有道理，在商业会所的项目上，刘国安一直对自己心存愧疚，再加上现在刁一品的态度这么积极，在普安市重新弄个项目干起来顺便等商业会所项目批文下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孙承纬心里明白，刁一品只怕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出谋划策，还主动提出要帮自己，于是冲着刁一品问道：“刁部长，我对普安的情况不熟悉，哪家公司合作最好，最有利于我的生存？” “以孙总的人脉，在普安想和你合作的公司太多了，不过一般的公司你还不能答应，必须有点背景的，这样才能强强合作，对大家都有理，如果孙总不在意，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那在普安绝对是可靠可信的。” 傻子都知道，刁一品要推荐那家公司。 “不知道刁部长准备介绍的本地哪家建筑公司跟我合作，这家公司到底实力怎么样？”孙总不知道，于是很关切的问。 “这家公司的老板，孙总也是见过的，你们也合作过，他就是承包你商业会所项目工程的本地人，绰号小老鼠。” “哦！原来刁部长介绍的是小老鼠啊？” 孙承纬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老鼠的实力，之前他在商业会所工程招标的时候，已经了解的相当详细了，就算是刁一品现在什么都不说，他心里也跟镜似的。 孙承纬冲着刁一品点点头：“行，这事只要小老鼠不反对，我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眼见孙承纬答应合作，刁一品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接下来，他要做的无非是两件事，首先做通小老鼠的思想工作答应跟孙承纬合作，其次，利用孙承纬的影响力帮小老鼠达到目的。 “孙总这么爽快，那么我一定想办法让小老鼠答应和你合作，达到双赢，这才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和最好效果！” “那就谢谢了！如果有结果，电话通知我，等我在普安能够继续赚钱，到时候一定不会忘记刁部长的关心和帮助！” “都是应该的！” 孙承纬走后，刁一品手碰着脑袋，很是得意的想，古人就是他妈的聪明，早就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确实是这样，上帝对你关了一扇门，比对你开启另外一扇门，就说老子玩了小雪，被小老鼠控制了，可是等到老子鼓动小老鼠和孙承纬合作了，那么小老鼠和孙承纬都会对老子感恩戴德。 刁一品找小老鼠商量此事的时候，小老鼠的态度却没有孙承纬那么爽快，他听刁一品说完后，冲他咧咧开来：“什么？你还让我跟孙承纬合作新的项目？刁一品，你脑子没病吧？我不是让你帮我把商业会所的工程给动起来吗？你整这么多事干什么？老子不干。” 刁一品耐心对小老鼠解释：“商业会所的项目连刘国安书记都不敢轻易做主，就算你再怎么逼我也是没用的，有的地方因为原则问题，谁都不会碰高压线，可是这次合作，你想人家孙老板可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亲侄儿，能有机会跟他合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再说人家还负责找新项目，你只管参与工程建设就能赚钱，这么好的事情，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难道嫌钱多？” 刁一品这番话让小老鼠动心起来，“是啊！不管怎么说，自己跟孙承纬合作，既能享受孙承纬现成的人脉资源，又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小老鼠提出疑问：“可是我所有的大型机械都还在商业会所的工地上封着呢？我的资金账户也没解冻，这让我怎么跟人家合作？” 刁一品赶紧拍着心口承诺：“这个事情你放心，只要你跟孙总合作，以孙总的关系和人脉，这些问题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都是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问题。” 第971章捆绑（二） 商人唯利是图是本性，小老鼠见此事的确有利可图，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乎，孙承纬和小老鼠合作成立建筑公司一事在刁一品的全力周旋下都有了合租的意向。 两方企业都有意向，就好比男女谈对象，男人有意，女人愿意，在一起很快就会搞到一起，孙承纬和小老鼠也是这样，在一起吃了几顿饭，谈了几次后，基本是大功告成。 二月中旬，正是春冬交替季节，前一天还阳光明媚，热的人恨不得甩了棉衣换单衣，第二天却又阴云密布寒风嗖嗖。 这天又是阴天，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里，下属们都有些紧张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言多必失别再激怒了这位年轻的领导干部。 “你们确定是刘书记亲自下达的指示吗？”陈大龙皱眉问下属。 “是的，刘书记的秘书亲自打了电话，要求对小老鼠的建筑公司停止调查，还交代说，尽量不要因为毋须有的罪名干扰了一些民营公司的正常营业。” 陈大龙又问：“你们现在已经停止了对这家企业的调查？” 下属回答：“陈副市长，刘书记的指示已经下达了，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正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置，所以才会来请示陈副市长。” 下属见缝插针的向陈大龙表达自己的忠心。 陈大龙两道浓眉皱几乎皱到一块：“小老鼠涉黑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这次全市进行扫黑行动，并没有什么案子是直接牵涉到小老鼠的，看来此人的确已经金盆洗手有段时日了，起码，近十多年他一直在干白道上的生意。” “照你们这种说法，他的企业要继续生产，他的公司账户也不能继续冻结啰？” 听着陈大龙有些温怒的说话口气，下属们相互看了一眼，却还是只能点头轻声回答说：“陈市长，按照相关的固定是这样。” 有个下属壮着胆子神情汇报道：“陈副市长，情况发生了如此改变，我从侧面听到有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准确？” “说。” “有人说，小老鼠这次能够成功的脱困，主要是因为他巴结上了商业会所投资商孙承纬，听说两人已经在其他项目上建立了合作关系，并且项目依旧是在普安市的地盘上，正因为这个原因，刘国安书记才会看在孙承纬的面子上，帮小老鼠亲自打了这个招呼。” “什么？” 陈大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惊讶起来。 他大吃一惊的同时心里迅疾盘算开来，“孙承纬居然跟小老鼠合作想要在普安市继续安营扎寨做其他的项目？这样一来，自己之前跟余丹丹商议的拖延政策岂不是有可能成泡影？那么孙承纬商业会所的项目也不是这么等着，因为孙承纬如果有了其他的项目，有理由和事件等待！” 他问说话的下属：“你这消息可靠吗？” “这个消息还是比较靠谱，听说合作协议都已经签署了。”下属回答。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掠过了一丝阴影，他原本想着，孙承纬在普安市的商业会所项目上碰壁后，自然会乖乖的卷铺盖滚蛋。到那时，商业会所项目就成了无主的工程，他再让王家新用底价把商业会所那块地转让过来，但现在情况却不容乐观。 如果孙承纬当真跟小老鼠达成了合作，长期在普安市经营建筑公司，长期按银镯子，只怕自己谋划许久的如意算盘肯定要落空了，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妈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转变，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一股莫名心烦意乱让他情绪瞬间变化，他有些不耐烦冲着下属道：“行了，你们汇报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既然是刘书记亲自做的批示，那你们就按照刘书记的批示执行吧，有什么关于孙承纬和小老鼠之间合作的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 等到下属们离开后，陈大龙无法安静，迫不急待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余丹丹的手机号码。 “余总，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要跟你见一面。” “怎么？这大白天的闲着无聊想我了？” 余丹丹现在跟陈大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油腔滑调起来，好像两人倒真像是谈了多少年恋爱的老青人似的。 “我有要紧事要找你商量，说吧，你在哪呢？” 陈大龙没心情跟余丹丹废话，直截了当问。 “我在酒店的办公室，你过来吧。” 余丹丹此时也听出陈大龙话里紧急的味道，赶紧收起嬉皮笑脸，正色回答。 十分钟后，陈大龙的专车稳稳的停在余丹丹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站在楼上房间落地窗前的余丹丹，手里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两眼紧紧的盯着陈大龙的车。 车刚刚停稳，陈大龙不等司机开门，自己从车的后排座开门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低头急匆匆的往酒店的大门方向走去。 楼上的余丹丹也赶紧走进办公室套间里的小厨房，那里正煮着热腾腾的咖啡，清香的咖啡香味让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馨感觉。 余丹丹一直有喜欢喝咖啡的习惯，为了煮出合适口味的咖啡来，光是咖啡机她就买了好几种，美式滴滤咖啡壶、摩卡壶、虹吸壶、法式压滤壶、意式蒸气机，都是她经常用的。 今天因为时间紧急的关系，今天她用了全自动咖啡机，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准备了一份自己创新的名称为热情咖啡。 这种所谓的热情咖啡，其实也就是把咖啡加热后，泡上一杯七分满的，咖啡上放1片柠檬片（切得轻薄），再淋下1/2-2/3oz白兰姆酒（rum）。 这种咖啡喝在嘴里，苦、醇、烈、酸，只有真正懂得享受生活快感的人才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尝其中的滋味。 “咚咚咚！” 门口有现成的门铃，陈大龙却还是选择了用拳头直接捶门，余丹丹听到这独特的敲门声，脸上不由笑了一下，赶紧冲着门的方向应了一声：“来了！” 出现在陈大龙面前的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余丹丹，今天的余丹丹脸上淡妆妖娆，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相当素雅的颜色，包括手指甲和耳环之类的细节都用了相当素净的颜色，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的清纯可人。 只可惜，男人的心思此刻并不在这里，陈大龙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公文包随便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也往沙发上一倒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简直是见鬼了！” 余丹丹心里惦记的是赶紧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奉上自己亲手煮好的热腾腾咖啡，尽管嘴里应承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脚底下却快速的往厨房里走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出来。 “尝尝看，特意为你准备的。” 陈大龙接过咖啡，冲着余丹丹道了声谢谢，象征性的浅尝辄止了一口，却被咖啡的酸苦弄的当场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咖啡？味道可真是够独特的。” 陈大龙当着余丹丹的面，不好意思说，这咖啡实在是太难喝了，只能用“独特”两个字来形容。 “哈哈哈……你瞧你那表情，跟喝毒药似的，这喝咖啡可不是喝白开水，是需要慢慢咀嚼品味的。”余丹丹一挑眉戏谑道。 陈大龙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冲着余丹丹摆手：“我还是稍候再品味你的咖啡吧，眼下有件要紧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余丹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家新想要的商业会所那块地，恐怕遇到麻烦了。”陈大龙愁眉不展说。 余丹丹一愣，也在沙发上坐下，问他：“陈大龙，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承纬的批文下不来，他还能死赖着不走？” 陈大龙冲着余丹丹叹了一口气，把刚才在办公室里下属们向自己汇报的情况向余丹丹说了一遍后，忍不住叹气道：“我本来也认为孙承纬因为商业会所无法建设，肯定会滚蛋，现在看来，孙承纬是做好了在普安市长期发展的准备啊，否则的话，也不会跟小老鼠同流合污。” 余丹丹一下子没了主意，刚才还春光明媚的一张脸瞬间阴云密布：“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大龙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心说，“再能干的女人总归也还是个女人，余丹丹平常看起来飞扬跋扈，对于此事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既然现在余丹丹是自己要巴结的对象，他对余丹丹坦诚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心：“说实话，来的路上我头脑中也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孙承纬和小老鼠两个人，一个是财大气粗的官商，一个是地方的地头蛇，这两人要是真的勾结在一起，只怕对商业会所项目的竞争来说，绝对不会一个好消息。” 余丹丹点头赞同：“陈大龙，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们之间的联合才对咱们有利。” 第972章捆绑（三） 陈大龙像是在非常认真的思考问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后，又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冲着余丹丹说道：“余丹丹，其实咱们的思路是一样的，既然孙承纬想要在普安市安营扎寨玩长线，咱们就想办法让他断了这个念头，让他赶紧滚蛋。” “怎么断？”余丹丹问。 “很简单，孙承纬背后的背景，我们暂时不能东塔，那么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从小老鼠的身上找出破绽来，连带着孙承纬一块给赶出普安市的建筑市场，快刀斩乱麻，省得一山二虎烦心事不断。” 余丹丹轻轻点头：“这想法倒是不错，具体实施起来，恐怕会有难度。” 陈大龙走到余丹丹身旁，低声说：“办法我倒是现成的，只不过需要余局长的配合才行。” 余丹丹分析道：“你操心这事也是为了帮我二哥的忙，只要是有必要，想必三哥是不会拒绝的。” 见余丹丹赞同自己的观点，陈大龙冲着余丹丹招招手，把自己心里的主意跟余丹丹简要的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既然孙承纬想要跟小老鼠合作，那就由着他们，先让他们高兴一阵子，等到所有的手续完成后，他们合作的公司开始运作了，咱们再动手。这办法其实很简单，这普安市里，谁都知道小老鼠之前是干过黑道的，即便是现在走上了白道，也抹不去之前的罪孽。这样一来，只要余局长肯在以前的事情上多费点功夫调查清楚，小老鼠再怎么精明也绝不可能把黑的全都转变成白的，只要确定一个建筑公司老板涉黑，你说这样的公司还能在市场上立足吗？还不是让他死，他就死。” 余丹丹边听边啄米点头，听陈大龙说完，略带激动表情轻轻鼓掌道：“好！实在是太好了！我一会就跟我三哥说一声，一定要这个孙承纬好看！既然小老鼠不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那么也就必然要承担后果。” 陈大龙见余丹丹同意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趁机肉麻了一句道：“其实，说到底，我做这一切，也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余丹丹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云，跟陈大龙认识这些年，头一回，陈大龙当着她的面，说出了令她心跳的话来。 陈大龙适可而止的住了口，冲着余丹丹说：“这件事你找机会跟余局长沟通一下，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咱们还得找机会具体协商一下才行。” “好的，稍后我就亲自去找一趟三哥。” “嗯，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余丹丹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留恋的眼神，陈大龙赶紧移开眼睛，冲着余丹丹开玩笑的口气说：“你的酒店生意这么好，哪里还在乎我这点消费，还是算了吧。” 瞧着陈大龙顾左右而言他，余丹丹也只能稍显尴尬的笑笑，转身送他出门。 人逢喜事精神爽。 经过了一番紧张的筹备后，小老鼠和孙承纬的合作的公司顺利揭牌了，小老鼠兴奋极了，当他亲眼看到公司揭牌仪式上，市委书记刘国安带领一帮市委领导纷纷到场祝贺，激动的一颗心蹦跳的厉害。 西装革履的小老鼠还是头一回进了这样的场合，那就是市委书记能为自己的公司剪裁，那是什么地位，什么档次，他从起初的紧张到后来的轻松自在，足足适应了近半小时的时间。 前些年，小老鼠在黑道上血雨腥风的混了这么多年，很少跟官场的高层打交道，就算是成立了建筑公司后，一些大型的重要场合也一直是老婆在场当主角撑场面。 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老板，小老鼠对于高档场所的一些礼仪心里是陌生的，正因为陌生，对于外界交际的这一块，他对老婆的依赖性会更大一些，这也造成老婆跟刁一品有亲密接触机会的重要原因之一。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他下定决心，以后所有外场涉及交际的工作，自己必须要亲自参与进来，而这次跟孙承纬之间的合作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就在今天，他感觉自己貌似脱胎换骨，一个新建筑公司的揭牌俨然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能自由放松在高档场所谈笑风生的人物了。 尽管揭牌现场其实没什么人搭理他，所有的政府官员无一例外都是冲着另一位大老板孙承纬来的，可他依旧满面春风在现场不时招呼来宾，乐的合不拢嘴，毕竟自己可是大股东，以后的公司建设也需要自己去冲锋。 当天晚上，在普安市的宏鑫大酒店豪华大包间里，孙承纬宴请一帮贵宾聚众畅饮，现场气氛相当的热闹。 琉璃闪耀的水晶灯下，一张很大能坐二十多人的圆桌坐了个满满当当，桌上摆放着几瓶有些年头的茅台酒，身材姣好，脸蛋俏丽的服务员伸手打开酒瓶盖，一股陈年好酒的清香立马传入众宾客鼻翼。 瞧着市委书记刘国安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向今天做东请客的大老板孙承纬，身边的一些政府官员也全都围绕在孙承纬身边说好话。 “孙总，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了。” “孙总，这回在普安市安营扎寨，您可是为咱们普安市政建设做大贡献了。” “孙总年轻有为，这回成立新公司必定前途无量啊！” …… 孙承纬对诸多马屁笑眯眯照单全收，心里却清楚这帮人之所以对他高看一眼的本质原因是什么？若不是刘国安亲自过来为自己撑场面，这帮人眼里哪会鸟自己一个生意人？狗日的，官场上很多是这样的马屁精，这样不干事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承纬特意凑近刘国安身边，低声耳语道：“多亏了刘书记的照应，我才能在普安市里有钱赚，以后有什么大项目，大工程，还请刘书记多多照应了。” 刘国安爽朗一笑，端起酒杯相当给面子和孙承纬碰杯，嘴里打着哈哈道：“哈哈！好说好说！有什么需要或者说能帮助的，尽管开口。” 对于刘国安来说，孙承纬的新公司能在普安市立足，刘国安感觉自己心里对孙部长也算是有了个交代，因此今晚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喝起酒来也显得痛快。 酒过三巡，刘国安主动提出：“为孙总的新公司财源广进，干一杯！” “干杯干杯！” “祝孙总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祝孙总生意一年更比一年火！” …… 刘国安一带头，底下那帮马屁精闻风而动，个个都举起酒杯冲着孙承纬敬酒献贺词，多位本市高级政府官员齐声共贺建筑公司老板孙承纬的场景，让坐在酒桌最边上的另一位公司股东小老鼠看的眼珠凝滞。 权力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这顿饭让小老鼠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工程承包在包厢里”，同样是生意人，孙承纬因为有当领导的叔叔当靠山，立马成为炙手可热的红定商人。 他不仅时时处处都有官员主动为他做生意鸣锣开道拍马奉迎，那帮官员还把他当成大爷小心伺候着，试问这样的待遇有几个没有政治背景的生意人享受过？ 人跟人天生是不平等的，生意人之间地位同样天差地别。 当权力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人民群众赋予各级地方领导干部手中的权力早已不再是，“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而是成为某些特定群体的特权享受。 社会学家们认为：权力是主体以惩罚方式强制影响自己或其他主体价值和资源的能力。 人类从爬行活动到站立行走，从个体到群居，是战胜自然和战胜自己，促进人类社会历史进步的伟大变革。 但是，历史发展过程中，收获人类文明的同时也收获了比战胜困难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现实生活中不乏兽中权贵，狗仗人势之徒比比皆是，活人给死狗下跪，给死狗送葬，给活狗祝寿，几十辆奥迪奔驰车给禽兽迎亲嫁娶等等。 人类从野性到文明，再到跨越界限的大发慈悲，使很多野性东西的身价远超人性，让人自惭形秽禽兽不如，现在社会文明的很大进步，已经让有些人疯狂到无拘无束！ 当“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成为一句标语口号；当权力成为某些特权人物随心所欲操控的玩物；当权力被强行套上魔幻般的外衣。 众多当代官场“精英”们更是把对权力魔杖的崇拜发扬的入木三分，颇有魏晋诸朝遗风，唐风宋骨之影。 根据世界银行的报告，中国1%的家庭掌握了全国41.4%的财富，成为全球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那么，最最重要问题来了： 钱到底在谁的手里？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 国内曾有一份来自于社科院等部门联合调查报告数据，截至2006年3月底，中国内地超过亿元以上的富豪当中，有2932人是高干子女，他们占据了亿元户的91%。 第973章动机不纯（一） 另有数据表明，1994年到2004年的10年间，中小企业和个体户生存环境恶化，全国770万家个体户消失，相反，垄断行业占有了全名资源，可悲的是，垄断企业并无企业精神，充其量不过是权力的衍生品。 周晓虹说：“改革30年来，能够肯定的是，经济的总量确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对资源的分配，讲白了就是要对权力进行限制。”（2009-6-25《时代周报》） 以上数据说明，中国梦，能否真正梦想成真？当代政府高层对特权控制是否具有破釜沉舟的重大决心至关重要！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当孙承纬，刘国安等一帮人在酒店里为新的建筑公司揭牌酣畅喝酒庆祝的时候，小老鼠的手下的亲信大头正跟服务陈大龙多年的老司机小蒋一道称兄道弟的喝酒。 这一招釜底抽薪是陈大龙谋划的主意，他心里清楚，要想把有靠山的孙承纬名正言顺的赶出普安市建筑市场难度很大，但是已经答应王家新的事情却又绝不能食言。紧要关头，他用上了自己最最信任的老下属，司机小蒋。 小蒋盯上大头的原因很简单，这家伙是小老鼠身边嫡系中的最亲信，这家伙跟在小老鼠身边混了十多年了，算得上是小老鼠初入江湖的一帮老兄弟中时间最长的一个。 大头为人豪爽，极其讲义气，身上还有几分蛮力，虽然没学过几天功夫，仗着浑身的力气，正常情况下，几个普通男人一块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大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嗜酒如命，而且是十喝九醉，一旦喝醉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蒋跟踪大头好几天了，瞧着他每天悠闲自得的喝喝茶，赌赌钱，偶尔跟兄弟们喝喝酒，小日子过的还很滋润的，正愁没什么合适理由接近大头的时候，今天晚上，送上门的好机会来了！ 晚上，大头跟往常一样，天刚擦黑，就去了附近几个赌场转悠了一圈后，去了某酒店定好的包间跟朋友胡吃海喝，这家酒店的领班是大头的老相好，叫小霞。 小霞长的很好看，身材也不错，往酒店的大堂一站，身上穿着那套做工精致的职业套装，整个人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都市白领的气质，之前经过一番打探的小蒋心里却清楚，小霞跟大头是同村，这些年一直跟大头保持恋爱关系，据说是最近有可能要结婚。 小霞瞧着大头领着一帮朋友过来了，赶紧迎上去像是管家婆似的叮嘱大头：“今天可别又喝多了！” “行了，行了，当着兄弟们的面，你就给我点面子吧。” 大头说话的时候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在这城市里，能有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女人在大头的肩膀上象征性的拍打了一下，嘴里说着：“瞧你那德性。” 大头昂头摆出大男人派头不理睬她，领着兄弟们一块上楼，小霞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敬业的迎宾。 就在大头领着兄弟们走到二楼的时候，听见一楼大厅的小霞发出了一声尖叫，有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正伸手抓住小霞的一只手死死不肯松开。 刚走了几级楼梯的大头听见叫声一回头，赶紧跟兄弟们一块飞奔下楼，跑到小霞旁边伸手一指那络腮胡男人呵斥道：“松手！听见没有？” 络腮胡瞧着大头领着三四个兄弟围过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照旧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冲着大头一帮人叫嚣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看上这姑娘了，怎么啦？你们都给我退后点，否则的话，惹了老子，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大头，你快救救我啊！” 小霞可怜兮兮的表情冲着大头求救道。 大头立即明白了这络腮胡就是小霞最近经常跟他提及的，每晚都过来纠缠她的人，之前一直没碰上过，今天既然碰上了，大头当即决定给点苦头让这男人尝尝，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过来骚扰小霞。 酒店里工作的女人，尤其是稍有姿色的女人往往会遇到类似的事情，有些有钱又花心的老板，原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个性，瞧见了有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想要搞到手。 据说这络腮胡第一次看到小霞就开出了八千块的价格，要小霞陪他一晚上，如果伺候的他舒服了，还有可能长期包养，每个月几万块零花，还要提供保姆和车。 当然，小霞当场拒绝了络腮胡提出的荒唐要求，她是个想要过本分日子的女人，何况她已经有了大头这样的男朋友，一万块对她来说，算不得有多大的吸引力，自己现在在这儿上班，也就是打发时间，等和大头结婚了，也就做个全职太太。 没想到这络腮胡纠缠不休起来，几乎每周都要过来骚扰一次小霞，之前还跟小霞有商有量的好好谈，最近直接动起手来。 今晚上，络腮胡把包养小霞的价格已经提到了两万块零花每个月，送一辆车，如果能为他生一个孩子的话，就立即奖励一套住房，小霞却还是拒绝了。 男人都有个劣根性，只要是的不到手的女人，往往心里更加纠结放不下，于是今晚男人抓住小霞的手，说是要两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谈一下条件，男人要小霞自己提条件，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一定满足小霞提出的要求。 大头才刚刚从面前经过，小霞哪能这么快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她见络腮胡男子又开始纠缠自己，故意大声呼救起来，就是想要让大头听见后，过来帮自己彻底解决男人的纠缠。 “你到底松不松手？” 瞧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凌，大头不仅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是怒火中烧。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滚，否则，老子让你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英雄救美，你有那个本事吗。” 络腮胡面对大头那涨红了脸的模样，并不以为然，看得出来，络腮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头忍无可忍的冲着络腮胡的腿部重重的踢了下去，络腮胡没想到，在酒店的大厅里，大头居然真敢动手，一直没有防备，居然被他踢的差点没跪倒在地。 大头和兄弟们瞧着这孙子出丑，都站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小霞趁机挣脱了男人的控制，赶紧站到了大头的身后。 络腮胡遭到意外的攻击后，脸上也变了颜色，只见他冲着大头冷笑了一声后，眼神有些鄙视的瞧着大头，嘴里说道：“你小子居然敢动我？” 话未说完，这男人一个下蹲，左腿已经顺着地面，冲着大头的方向攻击过来，坐在大厅角落里的小蒋一下子就看出来，此人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这一招扫堂腿看起来是只是一招，其实背后接连还会有连招，就算是大头能躲过头一脚，必定也躲不过接下来两条腿的连续进攻。 果然，现场正跟小蒋判断的一模一样，男子只是随便的出了几招后，大头立即被打倒在地。 当着心爱女人的面，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糗，大头恼羞成怒起来，冲着身边的几个兄弟大喊一声：“兄弟们一块上，把这小子给我剁了！” 大头和几个兄弟对络腮男子一起发动了进攻，只见络腮男子身形矫健，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步法和招数，居然在短短的十秒之内就把大头和一帮兄弟全都攻击的摔倒在地，一个个都捂着受伤部位哭爹叫娘起来。 “现在，还有人想要管老子的闲事吗？” 络腮胡瞧着脚底下一帮残兵败将，脸上狞笑着冲大头的女朋友小霞走去，吓的小霞赶紧跑到大头的身边，一边用力的想要扶起跌倒在地的大头，一边紧张的口气说：“你快起来呀！你不能不管我！” 络腮胡走到小霞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拉住小霞的胳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用力，可是小霞却疼的叫起来：“你干什么？我不去，大头！快起来啊！我不去！” “这帮废物有什么好的？只要你跟了我，以后一定有你好日子过，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的，也不会让其他的男人欺侮你的。” 络腮胡男子拉着小霞就要离开，躺在地上的大头估计不是断了腿就是断了胳膊，瞧着自己的女人居然要被络腮胡男人强迫拉走，气的半卧在地上大声骂起来：“你个龟孙子，有种你冲我来，把我女朋友放开！” “难怪你小子为了这女人拼命，原来是你的女朋友？放心吧，从今晚后，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会代你好好的照顾她的。” 络腮胡男子冲着地上的大头戏谑的口气说着，把大头气的满脸通红，却又因为受伤的缘故，眼睁睁的瞧着络腮胡嚣张无计可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热闹的小蒋明白，此时也到了自己该出场的时候了，能不能取得大头的信任，今晚说不定是个极好的机会。 第974章动机不纯（二） 络腮胡拉着小霞的胳膊要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堵人墙，他避开人墙想要从左边走，人墙也移动跟着往左边走，络腮胡男人心里明白过来，这厮摆明了是故意的。 络腮胡男人把牵着小霞的那只手先放开，左右手稍稍的活动了一下腕部，冲着堵在自己面前门神似的小蒋说：“怎么，你也想英雄救美，还是想要尝尝老子的厉害？” 小蒋反唇相讥：“你大庭广众之下，强迫女人干不愿意的事情，你哪里还像个男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 “路不平有人踩，我就是看不得你仗着有点功夫就随便欺负人的德性。” 小蒋对络腮胡说话的口气丝毫不留情面。 “想要学梁山好汉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络腮胡嘴里说着话，眼里露出一股凶光，他的脚底下再次动作起来。 小蒋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既然站到了络腮男人面前决定插手管这件事，自然是早有防备，络腮胡的连环扫堂腿并没有伤他分毫，反倒是他用了一招黑虎掏心，把轻敌的络腮胡一下子打倒在地。 已经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头和几个兄弟，瞧见络腮胡男人被打倒在地，齐声高叫了一声：“好！”站在一边的小霞也已经重新站到大头身边，伸出两只手掌用力的拍着。 络腮胡男子已然发现对方居然也是个练家子，于是不敢轻敌，从地上爬起来后，赶紧摆出了架势，准备认认真真的跟小蒋对拼一场。 络腮胡男子的实力的确不错，只不过遇上了小蒋这样的高手，却是遇到了克星，几十招过后，络腮胡男子已经明显的落于下风，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大声喘息起来。 眼看今晚好事遇阻，络腮胡还算识相，停战空隙冲着小蒋大吼一声：“停！今天算是老子认栽了，还请兄弟留下名号，以后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了，就你这功夫，再多练几年，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整天忙着纠缠女色，我看你啊，这辈子都别想在我手里赢。” 小蒋说的话相当苛刻，络腮胡男子的脸上尽管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并不敢多反驳，只是冲着小蒋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识趣的自行离开。 这样一来，小蒋相当于是出手救了大头的女朋友，也帮大头一帮兄弟出了心头这口恶气，瞧着小蒋转身要出门，大头赶紧叫住了他，一定要请他喝顿酒。 小蒋就这样顺利的成为了大头兄弟圈里的一员，这两天只要有空就陪着大头及其兄弟一块喝酒作乐。 今晚，大头显然又有些喝多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小蒋面前边比划边信口开河：“兄弟，我跟你说，这年头，开赌场，放高利贷，都是赚钱的买卖，可是我们老大这几年胆子变小了，整天忙什么鸟工程，忙什么鸟公司，他自己不干，也不给咱们底下的兄弟干，你说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都给别人赚去了，我这心里可真是着急啊。” 大头每次只要是喝醉了，就难免说出这几句抱怨老大小老鼠的话来。 从大头的话里听得出来，小老鼠这些年的确是已经从黑道转成了白道，他自己不太接触黑道上暴利的一些勾当，连手下的兄弟也都限制住了，这让原本干惯了暴利营生的手下心里颇多不满。 小蒋随口劝大头：“既然是当老大的，必定有过人之处，只要他能给你吃香的，喝辣的，整天过着好日子，你们也就听他的话就是了。” “这年头，还有谁会嫌钱多吗？再说，现在的工资给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数字，现在物价上涨，根本就不够用啊。” 大头不同意小蒋的说法，把嘴巴靠近小蒋，低声说道：“知道咱们市里有个叫李廷方的吗？你瞧瞧人家，麻将，牌九，样样都赚钱，还在赌场里放贷，那利滚利，一年少说也要挣好几百万。” “嗨！有得必有失嘛，至少你们老大保了你们一个平安不是吗？钱是好东西，但是老大不同意，你们也只能少用点。” “屁！我看他是胆子被吓小了，他就是担心以前的事情会被警察知道，所以才会不敢轻易干违法的事情，担心被警察追查后，翻出老账来，送了自己的性命。其实就是不说出来，也不是无人知道，做事情做了，也就不可能无人知道。” 小蒋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动，他跟大头喝过好几回酒了，只有这次，大头提到了自己心里最想要的关键信息。 小蒋瞧着大头一副半醉不醉的表情，故意装着一副惊诧的表情问道：“大头，你可别喝醉了酒就胡说八道，我瞧着你们老大为人还很和善的，他能有什么老账？居然还有可能送命？” “还能有什么老账，就是闸口强见杀人的那件案子呗！” 大头这么一说，小蒋立马想起来了，这个案子说起来的确是有些年头了。 当年的市区闸口属于地势比较偏僻的地段，曾经在某一年，接二连三的有几个被确认是鸡女身份的年轻女子被人杀害后，抛尸在闸口的桥墩底下。 当时这件连环杀人案曾经在整个普安市引起一阵恐慌，说是本地出现了一个专门喜欢杀害年轻女子的杀人凶手，过一段时间就会杀一个人，满足了一下内心的邪恶欲望。 “好像是当年死了三个鸡女吧？”小蒋追问道。 “其实那几个人根本就是刚刚从外地被拐卖过来的姑娘，因为不肯做鸡女，所以才会被毒打致死的，之所以挑选闸口抛尸，就是因为那地方比较偏僻，好在，这案子现在已经成了无头案，没有事主去告状，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大头详细解释说。 小蒋的心里不由一阵狂喜，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些天，陪着大头胡吃海喝的混着，总算是没有白费时间，想要的信息已经到手，自己也就能交差了。 对于身边已经存在的危机，小老鼠显然并没有丝毫察觉，最近一阵子，他正风风火火的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新公司的经营上，哪里还有闲情去顾虑其他。 此处顺道提一下那位美女主持人小冰的父亲赵王道近况。 赵王道这两天心情相当郁闷，他上次亲自找陈大龙谈话过后，又回家个女儿小冰下了死命令，坚决不准女儿再跟陈大龙来往，甚至连一些不该说的狠话都说了出来，可是女儿却一意孤行，根本就不把他这个老爸的话放在心上。 赵王道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放下脸面哀求女儿说：“对于陈大龙来说，你只是他红颜知己当中的一个，而对于父母来说，你却是我们唯一的孩子，陈大龙没有了你，他还会一样的潇洒生活，可是我们老两口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你可不能只顾着跟陈大龙之间的感情，不顾我跟你母亲的感受啊。” 女儿瞧着父亲软硬皆施的劝说自己，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跟陈大龙分手，她也索性跟父亲摊牌说：“就算陈大龙有再多的红颜知己，我也还是喜欢他，这世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只有陈大龙不仅为人仗义，做事有责任心，而且对我真的特别包容。” 赵王道摇头：“你还年轻，你不懂男人，等你真正人老珠黄后悔的时候，那就迟了。” 小冰却反驳父亲：“赵亚楠不是已经跟陈大龙相好了这些年，一直到现在开酒店，陈大龙不是一直对她不离不弃？” 赵王道瞧着自己的闺女像是鬼迷了心窍，处处帮着陈大龙说话，心里真是恨的牙痒痒，他不恨自己的闺女，而是把所有的恨意都加杂到了陈大龙的身上。 他心里认定了，肯定是陈大龙使用了不堪的手段勾引了自己的女儿，利用女儿单纯不谙世事，把自己的女儿玩弄于股掌之上。 赵王道心情郁闷的时候，就去找自己的老朋友秦老板喝酒，这位秦老板是之前在开发区做工程的时候结识的，此人平时相当仗义，跟赵王道很合得来。 这天，在酒桌上，秦老板瞧着赵王道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赶紧伸手过来按住他的酒杯说：“赵总，借酒浇愁愁更愁啊，老兄要是感觉我这人还值得信任的话，不妨把心里话跟我说道说道？” 赵王道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家丑啊！实在是丢人现眼至极啊！” 秦老板坐在一边安慰说：“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把心里的苦楚说出来，说不准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赵王道看了一眼秦老板一副真诚的模样，终于憋不住把内心的苦水给倒了出来，赵王道说：“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偏偏要去当人家的青人，还妄想着人家能跟她结婚，你说她这不是中邪了是什么？最可气的是那个姓陈的，身为副市长，却整天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我女儿才二十多岁啊，这辈子就算是毁在他手里了。” 第975章动机不纯（三） 瞧着赵王道长吁短叹的口气，秦老板忍不住皱眉问道：“赵总说的陈副市长，难道就是刚刚被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陈大龙副市长？那可是很牛逼的人啊。” 赵王道疑惑眼神看向他，问：“怎么？秦老板也听说过此人的恶名？”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赵总的女儿如果真心对那姓陈的，只要他肯答应娶了你女儿，倒也还能凑合吧，总比一直这样暗渡成仓没有个名分要好些吧。” “不行！就算我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赵王道一千一万个不情愿的神情。 “为何？如果你的女儿要是嫁给了副市长，不是开发区的书记，那对你的事业来说，那也是很有帮助，你的女儿也就是官太太了。” “老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女儿就是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够用了，为什么做老男人的小老婆，再说，是一个花心的男人，所以我是坚决不同意，必须分开。” 秦老板帮着赵王道出谋划策道：“赵总，如果你要是真的让他们分开，这件事其实也不算难办，大不了，咱们想点辙，让这个男人从此不敢再招惹你女儿。” 赵王道的眼里闪出希望的光芒来：“秦老板有什么好办法？” 秦总带着几分炫耀道：“不瞒赵总说，其实我在普安市做生意能这么顺，全仗着我妹婿小老鼠在黑白两道的威名，我想着，如果采用黑道的办法来吓唬一下那陈副市长，说不准他也就不得不放手了。” “黑道？” 赵王道的嘴里忍不住重复念叨了一句这个词，他心里对秦老板嘴里的妹夫小老鼠在普安市黑道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心里并没有底，他心里怀疑，真要是利用黑道的力量来威吓陈大龙的话，他就真能对自己的女儿心甘情愿的放手？ 秦老板相当热心的建议道：“如果赵总没有别的好法子的话，我倒是建议试试看，总比干着急，什么都不做要强些。” “好吧，就照秦老板的意思办，这件事就拜托秦老板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亲自向您妹夫致谢。” “都是自己兄弟，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两人三言两语决定此事后，秦老板端起酒杯，冲着赵王道轻轻的示意了一下，两人全都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二月底的一天，普安市副市长陈大龙出任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主任一职的任前公示期满。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陈大龙在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市委组织部长贾娟陪同下，正式来到市经济开发区出任工委书记一职。 在经济开发区组织的中层干部见面会议上，按照惯常程序，市委组织部长贾娟首先宣布了关于陈大龙同志出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的任命文件，而刘国安书记则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刘国安在讲话中对于陈大龙的工作能力和各方面素质都积极赞扬，并提出，“希望陈书记今后在经济开发区能做出更大的成绩，带领经济开发区的干部群众让本区各项工作都取得更大的进步”。 市委组织部长和市委书记分别讲话后，新官上任的陈大龙本人也对今后的工作表明了态度，他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希望，扎实工作，争取把经济开发区各方面的工作都更上一层楼。 任职见面会结束后，陈大龙跟众多开发区的干部一道把刘国安和贾娟送上车后，随后在开发区主任贾正春和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海涛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在经济开发区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工作。 一进了办公室后，陈大龙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屋子里说不出的一股难闻闷味让他心里相当不爽，他冲着党政办主任金海涛问道：“这间办公室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的？” 瞧着陈书记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金海涛立即上前一步解释说：“原本是想着把东边头一间办公室当做您的新办公室来装修的，可是顾虑到之前东边的房间是前任工委书记的办公室，要是再用的话，担心您心里有所顾忌，所以才会把这两间房子打通了给您当办公室用。之前这里有一间是茶水房，可能是地底下时间久了会有些水渍，虽然做了一些处理，房间里有些角落还是会有潮气。” 听着金海涛的解释，陈大龙脸上并无表情，他伸手弹了一下自己的新办公桌，冲着金海涛吩咐道：“你在七楼的最东边给我重新弄一个小一些的办公室，即便是没有里面的休息室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采光要好。” 金海涛的心里不由一沉，看得出来，陈书记对于自己准备的这间办公室心里相当的不满意，否则的话，也不会一进门就提出换办公室的要求。 尽管陈书记嘴上说不必在七楼的办公室另外弄一个休息室，可是自己这具体办事的人，又怎么敢没有分寸呢？开发区里，所有副主任的办公室都是带休息室的，自己岂敢给陈书记的办公室不带休息室？ 金海涛赶紧啄米应承：“好的，我会找人加班加点，争取一周的时间内把七楼的办公室整理妥当。” 这就是办公室主任说话要注意的细节，金海涛不说“重新装潢”，而是说“整理妥当”，这字面上的差距会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瞧着贾正春主任此刻像是木桩子一样站在办公室当中的位置，不言不语板着一张脸，陈大龙心里更加不痛快，于是冲着金海涛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去出去忙吧。” 陈大龙并没有直接给贾正春下逐客令，却在赶金海涛离开的时候，顺带着把赶贾正春走的意思一并表达了出来。 就这样，陈大龙和贾正春头一回在经济开发区内的近距离接触以贾正春的一言不发而告终。 瞧着金海涛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小心翼翼陪着笑的表情把自己的办公室门给关好，陈大龙不由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自己心里理想的位置上，他准备抖擞精神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好好的干几件惠民利民的实在事。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说白了，这些年游走官场各种伎俩，最终目的却还是利用手中权力当官为民谋福祉，还是那句老话，若是普通老百姓出身的领导干部都无法做到捧着一颗心为民服务，改善老百姓生存环境，生活质量的希望还能指望谁？ 他心里清楚，为了能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来，他也算是费尽了功夫，现在虽然是如愿以偿了，接下里的路却困难重重。 刚才，瞧着贾正春主任那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陈大龙心里就明白，自己想要牢牢的控制经济开发区，必须要利用最近一段时间多调研，多了解情况，真正的了解经济开发区的诸多实际情况后，才能为以后的诸多工作铺路。 陈大龙正坐在办公室里细细的琢磨着，应该首先从哪里开始下手展开新工作？正想的入神，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拉开公文包的拉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居然是余丹丹的电话，心里不禁嘀咕，“这女人可真是急性子，自己才刚到经济开发区上任，难道她就急着要跟自己谈工程用地的事情？” 陈大龙伸手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余丹丹清脆声音入耳：“陈书记，恭喜！恭喜啊！” “恭喜过后呢？还有没有要说的？”陈大龙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对余丹丹。 “你这话什么意思吗？搞的我每次只要打电话给你，好像必定有所图似的，难道我和你之间就只有利用。” 听着余丹丹抱怨的口气，陈大龙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行了，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你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还能有什么事？请你吃饭呗！” 陈大龙能想象得出，电话那头的余丹丹此刻一定撅起了樱桃小口，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真要请我吃饭啊？都有谁呀？” “怎么？跟我单独吃饭的话，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那我哪敢啊，我得罪了谁，也不敢得罪你余总啊，只要是和美女在一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控制力不强，怕出事！” 听着陈大龙一副不见外的调侃口气跟自己说话，余丹丹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她冲着电话说了声：“那就这么定了，我今晚请你吃饭，恭贺你升迁之喜。” “那，好吧，余总难得大方一回，我是肯定要给面子的。” “你就损我吧！” “我这夸你呢，说明你勤俭节约，是个特别会过日子的女人。” 手机听筒里传来余丹丹“格格”的清脆笑声，看得出来，女人的心情当真不错。 余丹丹晚上请客的地点安排在玲珑鱼庄。 要说这家玲珑鱼庄在本地酒店业界算得上小有名气，酒店的最大特色是，所有菜肴全都是在鱼的身上做文章。 第976章动机不纯（四） 玲珑鱼庄位于洪泽湖边，是洪泽湖边的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这些年，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一拨又一拨的酒店之类的商家在湖边的这条街上开门关门，这家玲珑鱼庄却一直屹立不倒，傲视群雄。 要说这家鱼庄的全鱼宴，跟传统的全鱼宴的确大有不同。 传统的全鱼宴上，无非是芝麻鱼条、香辣鱼肝、蛋皮鱼卷、酥炸鱼块等几个冷碟，再加上酥鱼片、炒鱼片、熘鱼片、清蒸甲鱼、爆炒圆鱼、清蒸圆鱼、鲇鱼豆腐等几个热菜，这就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全鱼宴出来了。 玲珑鱼庄推出的全鱼宴，没有一道菜是跟传统的全鱼宴相同的，看看他们的菜单上，粉蒸鱼、鱼肉狮子头、油炸鱼米花、叉尾鮰鱼卷……这些都是用经典菜式中各种肉用鱼肉代替而做成的。 其中有一道私房菜爆炒鱼唇，菜端上桌后，如果没有人介绍一下，客人压根就猜不透自己吃到嘴里鲜香无比的佳肴到底是鱼的哪个部位。 按照玲珑鱼庄的老板说法，鱼头的精华在鱼唇，鱼唇鲜嫩爽口，胶原蛋白的含量也极其丰富，与味道同样爽滑的鱼胃一同下锅爆炒，配上辣椒出炉后，满口香辣，慢慢咀嚼，一股爽滑又湿润的鲜香让人回味无穷。 玲珑鱼庄诸如此类的创新还不少，其中一道红烧狮子头还有典故。 因为普安市是某伟人的故乡，据说伟人生前最爱吃红烧狮子头，于是老板心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猪肉嘌呤过高，对身体无益，于是用鱼肉代替猪肉，不仅能保持这道菜的原有鲜美，在营养价值上岂不是也更上一层楼，于是鱼肉做成的红烧狮子头就成了这家鱼庄的主打菜之一。 晚上七点多，相约而至的陈大龙跟余丹丹两人坐在玲珑鱼庄的小包间里，瞧着眼前这一道道用鱼肉做成的精美佳肴，陈大龙嘴里啧啧称赞：“到底是做了这些年的酒店生意，跟余总一起吃饭，才能吃到真正色香味俱全的好东西。” 余丹丹一边轻松品尝美味一边斜眼冲着陈大龙埋怨一句：“别老是余总余总的叫着，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酒店里。”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余丹丹笑道：“我不叫余总，那叫什么？总不能学着你三哥，也叫你一声妞儿？” 这话一说出口，余丹丹的脸上不由有些臊热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的定力似乎越来越差了，尤其是面对陈大龙这副嬉皮笑脸的玩笑话的时候。 余丹丹假装发小姐脾气，用力的把一块鱼丸子放进了陈大龙面前的小碗里：“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那张嘴！” “还是余总对我好啊，明明心里生我的气了，还不忘给我一口吃的。”陈大龙话刚说完，余丹丹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玉手伸向了他的耳朵。 “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陈大龙赶紧连声求饶，余丹丹象征性的揪了一下男人的耳朵后，气冲冲的口气说：“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六月飞雪啊！刚才到底是谁欺负谁来着？” 陈大龙嘴里吃着美味，却不忘了调侃余丹丹，瞧着这女人一副娇羞的模样，他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情愫蔓延开来，“这才像是个女人的样子嘛！”陈大龙心里忍不住笑。 余丹丹边吃边问：“对了，你现在人到了经济开发区，商业会所不是你现在的地盘，那块地运作起来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陈大龙见余丹丹三言两语提及正题，假装没好气道：“跟我说话就别绕弯子了，你不就是想要问商业会所的那块地还能不能争到手吗？” 余丹丹被陈大龙一抢白，气的伸手拿筷子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敲打了一下。 陈大龙并不恼，一脸坏笑冲着余丹丹道：“你要是把我脑袋给敲坏了，我可就赖上你了。” “放心，你要是脑瘫了，我养活你。” “真的？” “你做梦去吧！” 两人一边“唇枪舌战”，一边却又相对而视不约而同笑出声。 最近这段时间，余丹丹感觉自己跟陈大龙之间越来越默契，说话油嘴滑舌的腔调居然如出一辙，她诧异这男人私底下也有如此心无城府的一面，这是以前的余丹丹想都没想过的。 “或许，只有当着自己信任的人面，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余丹丹心想，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她眼里情不自禁透露某种复杂眼神，脸上却还残存着一抹红晕。 轻松愉悦氛围中品尝着美味的陈大龙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对余丹丹说：“湖大广场项目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到经济开发区后，接下来分管市里建设工作的副市长是牛大根，我定下来的调子，牛大根是绝对不会有所改变的。至于商业会所那个项目，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倒不是关注市里对这块工作的想法，而是应该多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孙承纬乖乖的自动走出普安市？” 余丹丹点头：“上次你跟我提过此事后，我已经跟三哥详细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公安局对小老鼠的调查已经重新启动，理由是上次你被刺伤的案件，他并不能完全摆脱嫌疑，就可以以这个理由重新把他弄进去。” 陈大龙冲余丹丹连连摆手反对，质问道：“你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样的理由调查，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很不错的线索，只是年代比较久远了，到底能不能把案子给查清楚，就要看你三哥的本事了。” 余丹丹眼神一亮，脑袋靠近陈大龙道：“你说说看。” 陈大龙于是把小蒋从小老鼠身边的亲信大头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详细跟余丹丹说了一遍后，又冲着余丹丹吩咐道：“自古杀人偿命，而且还是涉黑杀人，这件案子要是坐实了，无论如何小老鼠的公司也开不下去了，跟他做合伙人的孙承纬自然也只能卷铺盖滚蛋。” 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一番话后，心里不得不佩服眼前这男人果然是深谋远虑，尽管他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她心里却明白，能搞到关于小老鼠如此秘密的信息，不知道陈大龙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呢？ 余丹丹赶紧应承道：“放心吧，这件事我稍候会跟三哥好好谈谈。” “行了，你们兄妹怎么办这件事就跟我无关了，现在，我可要好好的品尝一下咱们余总极力推荐的全鱼宴了。” 陈大龙做出一副贪吃的模样，边吃边冲着余丹丹竖起大拇指，逗的余丹丹格格笑个不停。 一顿气氛相当愉快的晚餐结束后，余丹丹顺手挽住陈大龙的胳膊一道从玲珑鱼庄里出来，却没想到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跟刚进酒店大门的赵王道碰了个正着。 赵王道今晚跟秦老板等一帮朋友也是过来品尝全鱼宴的，一眼瞧见陈大龙跟一个年轻女子状态亲昵，心里立即冒起了一团火。 他二话不说主动迎上前堵住陈大龙和余丹丹的去路，带着几分敌意挑衅口气冲着两人道：“陈书记真是好雅兴啊！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跟佳人约会？” 陈大龙看到赵王道出现在面前也是一愣，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顺口应付：“赵总兴致也不错吗？这是跟朋友一道过来品尝老板的全鱼宴吗？” 站在陈大龙身边的余丹丹瞧着赵王道跟陈大龙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忍不住多看了此人几眼，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心里不由也有些不高兴，她拉了一下陈大龙的胳膊，说：“咱们还是走吧，天色很晚了。” 余丹丹拉着陈大龙的胳膊要离开，陈大龙赶紧冲着赵王道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陪着余丹丹往前走出酒店大门。 站在赵王道身边的秦老板瞧着赵王道一进门见了一对帅哥美女瞬间脸色变的很难堪，凑过来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这年轻人看起来好像哼面熟啊？” 赵王道气不打一出来，盯着已经走远一对男女背影恨的咬牙切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陈大龙，这孙子背着我女儿居然又搞了一个女人？我女儿居然还指望着跟这种男人成立家庭？你说，这孙子不是明摆着在耍弄她吗？” 秦老板赶紧又看了一眼陈大龙和余丹丹的背影，深有感触的口气说：“这小伙子这么年轻，又有这么好的地位，也难怪会吸引那些小姑娘的眼球啊？不过赵总请放心，你的事情就是兄弟我的事情，他既然敢这么欺负咱们家大侄女，我早晚想办法要他好看。” 赵王道不置可否的冲着秦老板点点头，那意思，秦老板的意思正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陈大龙的办公室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一周的时间内，党政办主任金海涛亲自加班加点，率领一帮手下重新动手，把陈书记看中的七楼最东边的那间屋子装饰一新，并且打通了隔壁的房间作为休息室。 第977章动机不纯（五） 这一回，金海涛办事的速度让新上任的陈大龙感到很满意。 当他搬进新办公室的时候，瞧着金海涛两个眼窝深凹下去，两眼布满了血丝，心里就明白过来，只怕为了让自己尽快搬进称心的办公室，金海涛很有可能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通常，很多人说起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种种好处和便利条件，称呼服务领导的办公室主任为单位的“内当家”，称呼服务领导的司机是“二号首长”，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 伴官如伴虎。 办公室主任也好，领导司机也罢，当他们把领导伺候的服服帖帖高高兴兴，自然一切顺当万事大吉，万一要是伺候的领导不舒心呢？ 金海涛也是老官场了，伺候领导察言观色功夫早已炼到了极致，他心里最清楚，只要这回在陈书记的办公室问题上做的不到位，分分钟他的党政办主任位置就可能被他人取代。 现在，瞧着陈书记面带微笑坐在新办公室里，他一颗心总算是真正放下来。 “陈书记，您眼光真好，这间办公室位置只要有太阳出来一准阳光照进来，特别的亮堂。”金海涛陪着领导进新办公室，在一旁满脸堆笑说些好听的。 “不错不错。”陈大龙冲着金主任满意点头。 此刻，陈大龙在自己的新办公室上下左右环视，正午时光的明媚阳光肆无忌惮透过正南方的窗户洒落进来，整个办公室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让他联想起小时候冬天四处跟小伙伴们找背风的太阳地取暖的那份惬意。 陈大龙迈着悠闲的步伐往前走到充满阳光的落地窗前，站在二月的暖阳中，他满脸笑意回头冲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金海涛赞扬道：“金主任果然工作效率高，你辛苦了！” 金海涛这是头一回见到陈书记对自己露出笑脸来，从陈书记到经济开发区任职至今，每次自己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相当严肃的，搞的他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心里实在是猜不透这位年轻的工委书记到底要怎么伺候才合适？ 现在见领导总算对自己有了好脸色，金海涛心里禁不住微微窃喜，心里不由自主想当着领导的面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 金海涛站在领导身旁半米远位置，脸上挂着习惯的职业笑容，嘴角微微上扬，貌似无意轻声慢语汇报道：“陈书记，原本我的意思也是把您的办公室放在七楼的位置。” 听着金海涛似乎话里有话，陈大龙抬眼瞅了他一眼，静静的等着听他的下文。 金海涛说话的声音更低了：“后来，贾主任亲自下达指示说，要在楼下简单的收拾一下弄个办公室给您，我当时心里就觉的不妥，可我只是个党政办主任，总不能违背了贾主任的指示在您的办公室位置问题上自作主张？” 明白了！ 陈大龙心里一股小火苗冉冉升起，他倒是没想到，对于自己办公室的位置问题，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只要是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心里也该清楚七上八下的道理，贾正春主任直接的办公室在七楼，却执意让下属把自己的办公室放在六楼，这孙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陈大龙严肃口气对金海涛指示：“以后，有些事情，只要是你自己心里认为合理的，可以直接单独向我汇报。” “好的。” 金海涛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听到陈大龙刚才说的话后，他仿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腰杆。 狗仗人势！ 办公室主任这个角色充其量是领导身边的一条狗，领导让他咬谁就咬谁，万一要是把人给咬伤了，反正有领导在背后撑腰，没什么大不了！ 正因为心里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金海涛挖空心思必须紧贴新上任的工委书记陈大龙，以他目前的工作岗位，就算他存心要去讨好贾正春主任，贾正春也未必敢信任他。 官场站队，更像是一场赌博！ 赌赢了，万事大吉！ 赌输了，自认倒霉！ 金海涛现在已然把赌注押宝在新上任的陈书记身上，殷勤围绕在陈大龙左右小心伺候着：“要是陈书记感觉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立马找人重新弄一下，办公室里的办公用具，我已经亲自点查过了，如果有什么疏漏的话，还请陈书记包涵。” 陈大龙也是明眼人，哪能看不穿金海涛心里那点小九九？冲他一挥手说：“行了，这办公室我很满意，这些天为了弄这房子你也够累的，赶紧回去多休息两天吧，这是我给你特批的假。” 一股热流迅疾涌上金海涛的心头，“陈书记真是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他嘴里赶紧冲着陈大龙连声道谢。 “谢谢陈书记关心，我能扛得住。” 陈大龙见金海涛当着自己的面表演“鞠躬尽瘁”，索性由他，新上任的领导和办公室主任之间的相处总要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急不得。 他对金海涛指示道：“金主任，改天你安排一下，把分管工业的副主任带上，陪我一起到经济开发区的各办事处，乡镇和企业去调研，了解一下一线的情况。” “好的。”金海涛利落应承差事。 金主任走后，陈大龙一个人在新办公室里背着两只手又转悠了几圈。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现在的普安市里，市委市政府的副厅级领导办公室面积撑死了六七十平方，可是到了底下当一把手，待遇则截然不同，领导想要多大面积的办公室指示下属去办就行，大不了多打通几个套间？ 从某种角度来说，在底下当一把手俨然成了本地一方诸侯，统管四方的同时，各行各业各项工作一把抓，权力高度集中的同时意味着一把手在本地一手遮天的可能。 权力和金钱一样，看它到底掌握在什么素质的人手里，若是领导干部用好了手中的权力，一心一意利用掌握权力为老百姓办事，便是当地百姓之福，反之，则是祸。 陈大龙正悠闲的欣赏自己新办公室，听到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往回走两步，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周武的电话号码？ 伸手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他笑眯眯冲周武调侃道：“领导人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大家都是好兄弟，什么领导部领导的，你小子故意损我呢？”周武同样轻松口气回应。 陈大龙见周武说话不见外，心里悠然一笑，道：“您现在可是市里的领导，怎么能跟我这个基层的官员平起平坐呢？改天记要是过来检查工作，我还不得站在一边伺候着？” “拉倒吧！我找你有正经事，兄弟们准备今晚给你祝贺升迁之喜，你可别说自己没空啊。”周武不客气先堵了陈大龙找由头的退路。 陈大龙“哈哈”一笑，冲着电话对周武假装勉强：“领导的指示都下来了，有空没空我都得去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领导旨意，否则，一个又一个的小鞋，我不是穿定了。” 周武见陈大龙今天一个劲的拔高自己，心知他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脸上洋溢轻松笑脸，他对着电话说：“既然陈书记这么尊重我这个市委领导，我顺便多下达一道指示，今晚兄弟们一块喝酒，谁要是不醉，谁就是孙子！” 陈大龙见周武主动约斗酒，不甘示弱当即表态：“只要你不想做孙子有雄心有魄力，我陈大龙必定奉陪到底。” 两人在电话里几乎同时“哈哈”笑了几声后，周武又对陈大龙解释说：“陈书记，今晚请你喝酒还有一层意思，这市政府里头，你去了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牛大根又提拔当了副市长，咱们兄弟也算是双喜临门，两件喜事一块庆祝，也显得更加热闹，你说呢？” 陈大龙明白过来，冲周武回答：“我能有什么意见？领导的决定就是我陈大龙的意见，我陈大龙对于领导那是没有意见，有的就是坚决的执行。” 周武知道陈大龙的个性，跟兄弟们说话一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赶紧笑眯眯把这事敲定下来：“行了，今晚六点，鼎力大酒店御书房，迟到者一律罚酒三杯！” 陈大龙满口答应：“没问题！就算是罚酒也一定罚不到我，领导自个悠着点就好。” 周武又随便跟陈大龙说了几句笑话后，各自把手机挂断了。 晚上，陈大龙是准点来到鼎立大酒店，在政客们的心里，吃饭不过是个由头，在包间里谈一些事情，才是正题，今晚的饭局自然也不例外。 有人说吃饭是个局，局里面的内容那才是最关键的。 鼎力大酒店的大厅里不时人来人往，各种灯光把酒店大厅照耀的如同白昼，各种风格各异的装饰品把整个大厅映衬的金碧辉煌。 作为今晚请客的主人，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周武带上侄女女婿的哥哥王大鹏，浦和区委书记准备早早来到在大厅里，坐等各位兄弟光临。 第978章内容在局外（一） 周武和王大鹏书记一同进了大厅的门，瞧见市委的钱副书记居然比他们还要早到？正坐在大厅沙发上跟谁通电话，周武不由惊讶，走上前调侃道：“一看钱副书记这模样，肯定是中午没吃饱，晚饭时间没到就来了，看来最近钱书记的饭局太少，失误失误，我们下属的失误。” 钱副书记笑着应付：“没有办法，只能来骗顿饭吃吃，不过我今晚是专门来抓迟到的，尤其是陈大龙和牛大根，今晚他们两人可是主角，要是迟到了，可得想办法好好的整整他们。” 三人中，王大鹏的官职最小，主动附和钱副书记道：“对，钱副书记说的有道理，我坚决支持赏罚分明的建议！” 几人正说笑着，瞧见陈大龙和牛大根才这点也一同进了酒店大厅，周武特意的看了一眼酒店大堂服务台后墙上挂着的大钟，一副遗憾的口气说：“瞧瞧，陈书记和牛副市长才是最狡猾的，眼看着还差一分钟就可以算迟到了，他们两人偏偏要掐着点来，非要弄的人心里纠结，到底是罚还是不罚？这什么德行？” 众人听了周武的话，哈哈大笑一道前后顺溜往楼上御书房包间走去。 鼎立达酒店的御书房一向招待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包间的面积足足有两百多平方，一进门分别刻有瞧见每个隔断内用不同的花代表四季，其中灿烂的桃花自然是给人春天的印象。 往里走过去，便会依次看到荷花，菊花，梅花等或盆栽，或是一幅画，或是精心侍弄的盆景，每种表达方式都给人一种四季更替，四季常青的感觉。 三楼最东首的御书房是酒店最大也是最奢华的包间，今晚相聚其中的贵宾们，包括陈大龙在内，共有四位是市委常委，足见此次聚会分量非凡。 御书房的餐具跟别的包间也是有所不同，摆放在桌面上的杯具古代称之为“鼎”。 唐王勃《滕王阁序》：“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其中“钟鸣鼎食”的意思是表现古代富贵人家生活奢侈豪华，把鼎摆放在这个装饰奢华的包间里，也算是跟包间里其他一些装饰物显得相得益彰。 几人在服务员的殷勤伺候下分别落座后，周武闲聊的口气说：“听说今年市里要加大招商引资的考核分值了？市里也担心各单位对于这项工作重视的程度不够，变着法子想要各单位在招商工作上夺下功夫。其实，依我看，即便是加大了分值也是白加，这招商引资的口号都喊了这么些年了，该投资的早投了，要是人家大老板不想到你这地方来投资，你就是再怎么想办法吸引，也还是白搭，想来投资，一分钱不给人家也来了。” 坐在一旁的钱副书记冲着周武看了一眼，搭腔说：“张市长对你可是够信任的，让你分管财政税务、发展改革、人社保障等这一块大权，依我看你只要把招商引资的奖励工作跟每年的预算放在一块，想必各单位领导就算是为了那笔预算多拿些，也不得不向你低头。” 周武立马表示反对：“这叫什么话？怎么叫向我低头？这充其量叫领导技巧的发挥，真要是实施起来，应该还是应该有些效果的。” “那是那是，咱们周副市长现在就是足智多谋的智多星，听说前一阵子，张市长找他谈工作上的事情，两人关在办公室里足足半天都没出来。” 牛大根开玩笑的口气在一旁附和钱副书记。 这话一说出口倒是让周武真有些发急了，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钱副书记的脸色，冲着牛大根假装不乐意道：“还有就是牛大根，你在县里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告诉你，要是说起来，三天都说不完。还有，我告诉，牛副市长？我们那是上班时间，在谈正经工作，难道不可以，你们这些人思想过于腐朽，好好的党优秀领导干部，到了你们这些人的嘴里全都成了什么了？” “还能变成什么？清一色为中国梦奋斗的好官，清官，百姓景仰的青天大老爷！”陈大龙见周武被钱副书记撩拨的真有些发急，在一旁出言打岔。 “是啊！我可是听说有老百姓称呼咱们陈书记‘陈青天’哪！”周武赶紧趁机转换话题，试图摆脱前副书记和牛大根“二对一”贬损自己的局势。 “行了行了，这年头，干事不干事最怕惹事，只要咱们紧密团结在张市长周围好好工作，领导吃肉，还能让咱们空肚子？” 钱副书记之前主动挑起“战火”，这会又主动站出来灭火。 说一千道一万，今晚桌上几位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张市长更看重哪一位都正常，本是同根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桌上几位大员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事私下嘴上说说可以，真要是上纲上线遇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小团伙的利益绝对是一致对外。 今晚周武请客，拿出手的酒肯定不能丢了份，两瓶拉菲，两瓶有些年头的茅台，喜欢喝哪一口的随意挑，只一条，不醉不归！ 领导也是人，也需要偶尔彻底放松一下整天紧绷的神经，这样的小范围聚会，对一些整天必须在众多下属面前板着脸端着领导架子的高层领导来说，其实很难得，却很享受。 尽管今晚酒桌上人少，包间里的气氛却热闹非凡，一个个不拘小节斗酒讲笑话不亦乐乎，酒过三巡的时候，陈大龙趁着自己脑袋还算清醒，端着酒杯坐到了牛大根旁边的椅子上。 陈大龙抬高嗓门才能压下旁边几人喧哗声，他把嘴巴尽量靠近牛大根耳边，对他说：“牛市长，有件事跟兄弟你交代一下，关于商业会所的项目你可一定要给我看牢了，为了这个项目，老子差点丢了一条命，老子提到这个项目那就是一肚子火，要是再让那帮家伙有开工的机会，老子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不等跟牛大根碰杯，陈大龙一仰脖子先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牛大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连连点头，等他说完立马表态：“放心吧，兄弟交代的事情，我牛大根哪一回懈怠过？” 陈大龙特别强调：“牛副市长，这次不一样，这次商业会所的投资老板孙承纬可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亲侄儿，这家伙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嚣张的很哪！我担心上头会给你压力。” 牛大根豪气拍板：“就算是总书记亲自打招呼，也总得按照咱们普安市的规章制度来办事？我倒也不是那种怕事的主，只要他手续不全，就别想开工。” “好！” 陈大龙冲着牛大根竖起一个大拇指，端起牛大根面前的酒杯，跟自己的酒杯先触碰了一下后，才把酒杯又放回到牛大根的手里，再次把一杯酒痛快喝下。 他放下酒杯，亲自为牛大根支招说：“你记住了，这件事一定要靠智取，绝对不能靠一时冲动做出决定，总之，你咬住一句话就成，没有批文，那就是不符合规矩的，不符合规定的坚决不能开工。” 牛大根问：“要是孙承纬把省里批文弄下怎么办？” 陈大龙脸上露出轻蔑笑容，伸手拍了拍牛大根肩膀，咬牙道：“傻子都知道，这辈子他也休想！” 听着陈大龙斩钉截铁的说话口气，牛大根的心里不由微微的颤了一下，他了解陈大龙的个性绝不是那种随口吹牛的人，水产养殖基地项目合作的时候也看出陈大龙的本事，他说孙承纬弄不到批文必定是有把握的。 牛大根看着喝的有几分醉意的陈大龙一张脸红通通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由寻思，“看来，陈大龙的背景的确是不简单，他居然连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的侄儿也敢轻易得罪？奶奶的，这样的货色人家是巴结，他是得罪，看来此人真是怪。” 愉快的饭局结束后，几人并未急着离开，王大鹏书记拉着陈大龙坐到一边跟他聊起了自己的心事。 王书记因为喝酒的缘故，脸红的厉害，只是从那透露着几分睿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王书记并没有真的喝醉，最起码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想相当有条理的。 王大鹏满脸堆笑对陈大龙道：“陈书记，我可真是佩服你啊，想要哪里就到哪里，这才当副市长多长时间啊？又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去了，到底是年龄比我小了不少，干工作的积极性就是我们这些人更强些。” 陈大龙一时猜不透王大鹏给自己戴高帽子究竟是何用意，敷衍道：“王书记过奖了，这次能被调整到经济开发区，也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给我干点实事的机会，我是辛苦惯了，突然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闲散下来，自己倒先不习惯起来。” 王书记瞧着陈大龙那年轻俊朗的面容，嘴里啧啧叹息道：“我像陈书记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乡里给领导拎包倒水拍马屁呢，这个世界上人跟人可真是不能比啊！” 第979章内容在局外（二） 陈大龙笑了一下，调侃道：“那你王书记当时没把心思用在工作上，整天尽忙着想别的心思了，否则的话，只怕现在比我的级别还要更高些呢。” “哈哈……” 王书记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年轻的老领导的脑子反应快，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把话题接的天衣无缝，他心说，“这样一个深谙官场游戏规则的官场的老油子怎么能不提拔？自己虽然比他年长几岁，官场游戏规则的领悟显然比他差远了。” 王大鹏虚心请教道：“陈书记，你我以前就是同事，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我瞧着市里空出来的领导位置不少，我心里琢磨着，反正我这年纪再干几年也就是到政协或者是人大养老的趋势了，所以想要趁着这次的机会把自己的级别往上进步一下，只是不知道到底往哪个方向努力才合适？” 陈大龙看向王书记的眼神不由亮了一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大鹏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市里的领导位置并不是时时都能空出来的。 虽然他现在刚被调整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时间不长，可是在位置调整上做些长远打算也是应该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说到正事，陈大龙脑子里弯弯道立马转悠开来：“是啊！最近一段时间，市里领导班子调整的几率比较高，市政府这边还缺少两个副市长，而人大和政协也都空缺领导干部职位，就看你自己到底心里把目标定在哪一块了？” 王大鹏往陈大龙的身边凑近了些后，低声说：“说起来，就算是弄了个副市长的位置，实惠还不如我这个区委书记呢，我心里倒也没想过现在就到市里弄一个虚职，毕竟我的年纪还没到那种必须为了级别舍弃太多的地步。我心里想着，要是能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兼职一个人大或者是政协的领导位置，这样又有级别，又有实惠，我的心里也就满足了。” 陈大龙有些不置可否的口气说道：“王大鹏，你现在比以前狡猾多了，你这想法是对的，要是给我这样的位置，我也满足。” 王大鹏见陈大龙夸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陈书记可别尽忙着笑话我，你是领导了，得帮忙多照顾我才好，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里，陈书记要是说出话来，那分量可是比一般的副市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 瞧着王大鹏一个劲忙着给自己戴高帽子，陈大龙伸手指了一下坐在酒桌旁跟钱副书记武正窃窃私语的周武说：“王书记这么好的亲戚关系放着不用，却要把难题交到我这里来，周副市长现在是常务副市长，他要是说句话，岂不是要比我说话更加有分量？” 王大鹏笑道：“呵呵！陈书记敢开这样的玩笑，我可不敢，两位都是我的领导，谁帮了我，都是我的福气呢。” 那边，正坐在酒桌上跟钱副书记闲聊的周武，瞧见王书记和陈大龙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瞟向自己的方向，冲着两人大声招呼道：“你两人又说我什么坏话呢？瞧你们那副笑模样就让人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陈大龙回道：“周副市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摆明了做贼心虚嘛，我们俩夸你呢，王书记刚才说，有你这样的好亲戚是他的福气呢。” 从陈大龙那轻飘飘的说话口气中，周武也听出这话未必就是出自王书记的口，只不过，王书记今晚过来吃饭之前，倒是已经把他心里想的那点事跟他说过了。 他当时的建议是，让他先跟陈大龙商量好了，只要陈大龙能点头答应帮忙，市政府那边就算是没有阻碍了，至于到了常委会上，张市长点头应允下来的事情，刘国安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改变。 “行了，你们没事就别寒碜我了，依我看，王书记有你陈书记这样的领导，才是他真正的福气呢。” 周武话里有话的把话题又给抛了回来。 陈大龙今晚的确是有些喝多了，在这样的一个小范围聚会中，人往往更加容易放松自己，他针对王书记的想法，提出了自己心里的观点：“王书记既然有心想要办事，按照规矩出牌，事情总是有希望的。” 王大鹏是个明白人，听了陈大龙说出这句话来，明白至少陈书记在这件事上已经选择站在自己一边，只要有了陈大龙的支持，接下里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书记冲着陈大龙连声说了几句“多谢”后，满心欢喜的起身冲着酒桌的方向走去。 酒桌上，牛大根，周武和钱副书记三位市委常委正面红耳赤的争执着什么，而王大鹏插进几人中间时心里惦记的却是，一会要怎么样见缝插针的把自己目的说出来，首先争取几位市委常委对自己口头上的支持。 表面上和好愉快的聚会，其实暗藏各自的私心。 “重要的人事任免在包间里”，这几乎成了官场中人尽皆知的规律，凡是各地重大人事任免出炉之前，包间里领导人之间的小范围统一意见是必不可少的。 几人酒足饭饱聊的尽兴从酒店出来后，已经是夜半时分，跟酒店里的富丽堂皇亮如白昼相比，外面简直是另一个天地。 深夜的城市，马路上昏黄的路灯发出可怜的光芒，到处是黑乎乎的树影斑驳，酒店门口几辆正在等客的出租车稀稀拉拉排放，显得特别落寞凄清。 步行到停车场坐到自己的车上后，陈大龙接到了小蒋的电话，小蒋在电话里汇报说，“最近一段时间发现刁一品跟小老鼠联系的相当频繁。”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对小蒋指示说，“盯紧点，看看这孙子到底想什么心思？” 在陈大龙心里认为，即便刁一品对自己恨的牙根痒痒，反正他现在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只要没有做出过分明显的举动来，倒也不必急着对他下狠手。 小蒋应承下来挂断了电话，陈大龙的心里却有些翻滚起来。 他心里暗骂，“这刁一品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上次自己心一软放过了他和他的家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不死心？表面上对自己唯唯诺诺，背地里却还是在玩花样，看样子，这厮存心自寻死路。” 陈大龙在脑子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发了条信息给手下涛哥。 自从上次涛哥帮助陈大龙解决事情后，湖州的黑老大蒋耀东就让杜海涛在普安发展扩大势力，眼下涛哥在本地黑道实力算得上数一数二。 陈大龙想让杜海涛他想办法调查一下，刁一品和小老鼠最近频繁接触究竟在忙些什么？ 发完短信放下手机后，陈大龙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却是许久不联系的张晓芳。 别人的电话可以不接，张晓芳的电话却不能不接，女人鲜少打电话给自己，除非有事，电话接通后，张晓芳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你在哪里？” “我刚刚参加完饭局，正准备回去休息。” “到我这里来一趟行吗？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听着张晓芳电话里那楚楚可怜的声音，陈大龙心里不由对这个女人生出几分愧疚，自从离婚后，赵亚楠一直以女朋友的身份跟自己同居在一起，每天晚上有了合适的发泄精力对象，他这阵子几乎在脑海里忘记了张晓芳的存在。 可是，张晓芳对他一直都是一往情深，而且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他只能答应道：“好吧，你等我，我稍后就到。” 陈大龙放下手机后，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经历了一晚上的拼酒玩笑后，他现在其实最想要的是有一张柔软的地方能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需要有女人的陪伴，也不需要有任何声响的干扰，不需要去想任何的勾心斗角，权谋计划，就是很简单的安安静静的睡到自然醒。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勉为其难的事情，今晚去张晓芳那里，对陈大龙来说，显然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必须要去的。 陈大龙却不知道，张晓芳的这通电话，居然巧合的救了他一条命？ 这就是各人的命数，有些人的命阎罗王还没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即便是世人费劲心机，精巧安排，也还是白搭。 事后他才知道，就在当晚他跟张晓芳一起共赴爱河的时候，在他的住处发生了一起相当严重的爆炸案件。 爆炸案的结果导致他的住处房屋坍塌，他后来从警方了解到，如果当晚他回到了住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因为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发生的爆炸几乎让整个普安市区红了半边天，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让沉睡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整个城市里鸡鸣狗吠孩啼声四处响起。 第980章爆炸（一） 陈大龙是在爆炸案发生后的六个小时后才接到消息的，因为他的住处早已因为突然发生的爆炸变的面目全非，所以接警的警察们最关注的就是，住在这栋楼上的陈大龙副市长有没有在爆炸中身亡？ 所有人都在十万火急联系他的时候，他当时却正在女人的身上快活着，明明听见了公文包里手机的震动声，却无暇顾及，直到跟女人畅快过后，他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却又瞧着是陌生号码，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凌晨时分，余局长亲自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才有些不情愿的按下了接听键，一副不乐意的口气抱怨道：“余局长，你也不看看这什么时间段，凌晨三点你还打电话给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你终于接电话了！”余局长说话的口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陈书记，你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 余局长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于是硬生生的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从余局长那异常的态度里感觉到了一些特别，赶紧追问道。 “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可能是有人想要你的命，我要立刻见面跟你谈谈，最好在案子没有正式侦破之前，让我的心里也有个谱。” “案子？有人要我的命？” 陈大龙被余局长的话说的越来越有些糊涂了，此刻睡在他身边的张晓芳也被余局长的电话吵醒，轻声问道：“谁呀？大半夜的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余局长隐约听到陈大龙的手机里传来女声，心里倒是愣了一下，他头脑中立即想起自己的妹妹余丹丹，那妞儿可是一直对陈大龙一往情深呢？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要不我找几个警察去接你过来？”余局长说。 “不用了，在这普安市里，我陈大龙的安全要是需要警察来保护，那我也就算是白混了。” 听着陈大龙一副底气十足的说话口气，余局长只好点头说：“那你赶紧过来，我在办公室坐等。” “好，马上。” 陈大龙此时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重大事端，否则余局长绝不会这种说话口气，他放下电话后，一边赶紧穿衣服，一边急匆匆的准备下楼。 张晓芳睡眼惺忪的冲着陈大龙急急忙忙准备出门的背影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陈大龙一边开门一边回答：“稍后我跟你电话联系，眼下，我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等见了余局长再说吧。” “敦敦敦敦”的下楼声渐渐远去，张晓芳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已没有半点睡意的女人从床上坐起来，后背靠在柔软的双人床靠背上，静静的想起了心思。 此时，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办公室里，尽管是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分，公安局办公大楼却依旧灯火通明。 突然发生的爆炸案件已经确认有一人死亡，这突如其来的案子让公安局的一些领导不得不半夜赶到单位进行紧急办公。 刑警大队的张队长正在向余局长汇报案情：“余局长，按照案发现场的表面来看，似乎是二楼的住户用煤气不慎导致煤气泄漏，所以才会引发了这次相当惨烈的爆炸。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按照我们对情况的简单了解，二楼的住户刚刚租下这套房时间不长，平常甚少有邻居瞧见二楼有人出入，也就是说，二楼的人租下了房子却不住，那么他到底想要租房子干什么？” 张队长提出问题后，看了一眼余局长。 市公安局的中层干部心里都清楚余局长跟陈大龙书记之间的关系，因此底下的话，他提醒自己一定要仔细斟酌后才能说，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不小心触碰到领导敏感之处。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也值得注意，那就是三楼住户的身份。”张队长汇报说。 余局长皱眉：“你之前电话汇报的时候，提到三楼的住户是陈大龙副市长？” “是的，鉴于陈副市长之前在市委大院附近曾经经历过一次暗杀事件，后来案件虽然是侦破了，可是并不能保证，那个案件就是终结。很有可能……” 刑警队长欲言又止，他其实是故意的，有些话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向领导汇报的时候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很容易言多必失。 余局长心里其实已经有些认同刑警队长的分析，只是嘴上却质疑的口气问道：“一切都要凭证据说话，你凭什么断定这个案子有可能是针对三楼的住户？” 张队长于是把案发小区的监控录像资料拿出来，在余局长的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后，伸手指着屏幕上几个可疑男子解释说：“根据我们对保安的问询，这个男人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经常出现在小区里转悠，尤其是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时间，他们一定是在小区某个位置转悠。按照行规来说，这种情况跟踩点相当相似，再加上二楼的住户租下了房子后却很少过来住，紧接着又发生了如此重大的煤气泄漏导致的爆炸案。这一连串的几个巧合联系在一起，恐怕这个案子就不能单纯的用煤气泄漏的意外事件来解释了，很可能对方是精心谋划的爆炸案，目标相当明确。” 余局长相信张局长的办案经验，他两眼盯着屏幕，瞧着那几个不停走动的身形，冲着张队长问道：“有办法找到这几个人吗？” “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把这几个人的肖像发放下去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张队长正跟余局长汇报案情的时候，余局长办公室的门被人给推开了，气喘吁吁进来的人正陈大龙，张队长赶紧对着领导问好，“陈书记好！”余局长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身形纹丝未动。 “张队长，你先出去吧，这资料留下来我再看看，稍后有什么需要，我再找你。” “是。” 余局长先把张队长支开后，这才冲着陈大龙皱眉说：“陈书记，这是又得罪了哪路的瘟神了？今晚你可真算是侥幸啊，幸亏你没回去休息，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瞧着余局长一副哀叹的口气，陈大龙还有些迷糊，问道：“余局长，刚才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余局长见陈大龙显然对自己此次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的情况一无所知，于是把刑警队张队长刚才向自己汇报的案情跟陈大龙说了一遍。 说完后，余局长不无忧虑的口气说：“如果当真有看不见的黑手在背后想要对付你，这回没成功，说不准还有下回，你可要小心才好啊。”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的讲述后，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暗想，“幸亏昨晚上张晓芳主动邀约自己，否则的话，自己现在岂不是早就被炸成了碎末？到底是谁这么痛恨自己？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陈大龙眉头紧皱，两眼盯着余局长桌上的视频资料，问：“这是小区的监控资料吗？” 余局长点点头：“瞧见这几个人没有？很有可能这起爆炸案就跟这几人有关，我已经命令底下人严查几人的踪影，在案发前一阵，经常出现在小区里的陌生面孔，只有这几个年轻人频率是最高的，而且一直在你住处附近转悠。” 陈大龙仔细的看了看屏幕上几个晃动的年轻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混混的模样，抽着烟在路上来回走着，两只眼睛却不时的左右观察着什么。 “你把这几人的肖像给我一份？” “你不会是要私自调查吧？这可是法律不允许的？”余局长脸上露出诧异神情。 陈大龙承诺：“你放心吧，我做事怎么会没谱呢？我只是想要托朋友尽快把这个人找到，只要这几人是道上混的，必定很快就能找到踪迹。” 余局长听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低声问道：“你想要从黑道上查？” “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尽快找到这几个人，才有解开真相的可能。” 陈大龙并没有正面回答余局长提出的问题，却在话里隐含的默认了余局长话里推测的意思。 余局长稍稍思忖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也好，为了能够安定人心，现在新闻媒体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因为煤气泄漏导致的意外爆炸，但是咱们刑警队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正在加班加点的调查事情的真相，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直接跟我联系。” 陈大龙爽快答应：“行，加强联系，争取把这件事早点结了。” 陈大龙明白余局长心里是维护自己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把这个案子隐形处理，眼下，让外界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小一些，尽量隐瞒案件真相，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是一种有利的保护，否则，要说是有人故意而为，那么新闻背后的调查，就可以让一个人领导身败名裂。 这样的事例那是举不胜举。 第981章爆炸（二） 天色微明，陈大老从余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后，立即电话联系了杜海涛和湖州市的黑老大蒋耀东，他迫切的要对这件事进行彻底的调查。 人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仕途前途为民服务？ 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案件，陈大龙心里想不通，“自己这几年虽然平步青云，却从来都是一心为公处处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多办实事，多做些惠民利民的民生工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对自己这样的官员如此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处之而后快？” 此时的陈大龙顾不上多想，要想平安保住一条小命，眼下第一步自然是要找出几个犯罪嫌疑人，顺藤磨瓜斩草除根！ 官场如战场，生死对决防不胜防，要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重要必须先镇定，静下心来统筹全局！ 电话接通后，杜海涛和蒋耀东都答应的非常爽快，对于混黑的人来说，找人算得上是平常事，只要这几个人的确是道上的，就一定能找到。 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陈大龙并没有因为受到爆炸案的影响情绪明显波动，正常坐在自己的书记办公室里听汇报，看文件。 他还特意腾出大部分时间在党政办主任金海涛的陪同下，亲自下基层弄清了很多经济开发区经济发展的一线情况。 陈大龙的这种工作风格很快为他在经济开发区干群中树立起了一个很好的正面形象，大家都说，“新来的陈书记应该是个能干实事的领导，起码不像前任领导那样，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开会，听汇报，官僚主义作风严重。” 这世道，人情薄如纸。 以前韦光荣在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听到的也是一片赞扬声，开发区底下部委办局的领导只要是提到了韦书记，都能说出他一大堆的优点来，睿智也好，有眼光也好，总之领导做出的决策总是最合适的。 现在，韦光荣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里，陈大龙书记的时代已经开启。 于是，太多顺势而流的干部又开始把众多的溢美之词放到了新任书记陈大龙的身上，在他们的赞扬声中，陈大龙几乎成了一个完美领导的化身，年轻有为，工作有魄力，有创新，能吃苦耐劳，处理公务考虑问题相当的周全…… 陈大龙其实对身边的一些虚套赞美之词一向很少真正往心里去。 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他心里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身边再多的闲言碎语也不过是浮云，真正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还得靠自己睿智的判断力和对各种情况的了解程度。 在此次调研中，陈大龙看到上次被自己勒令停止建设的安置小区依旧静悄悄的矗立在那里，跟周围的一片繁华景象显得特别不搭配。 当天，他回到开发区办公大楼后，立即召开了一次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会议，在各项工作进行部署的同时，对于安置小区项目重新换一家资质合格的建筑公司开工建设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陈大龙没想到，第一次在经济开发区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居然就会让他添堵？ 会议正式开始后，陈大龙提出让分管经济开发建设工作的姜东海副主任拿出针对安置小区项目重新换一家建筑公司争取尽快完工的问题拿出处理意见，却没想到，姜东海的态度却根本不跟他在一条线上。 后来才知道，副主任姜东海原本就是韦光荣一手提携起来的心腹，他对韦光荣跟陈大龙之间的争斗是心知肚明的，并旗帜鲜明站在韦光荣一边坚决支持。 自从韦光荣出事后，姜东海一直希望跟自己同一圈内的贾正春主任能坐到工委书记一把手的位置上来，只可惜结果却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 贾正春没能顺利竞争上工委书记的位置，却让陈大龙给占据了位置？姜东海心里对陈大龙先入为主充满敌意。 姜东海副主任心里清楚，自己跟贾正春主任关系一向很铁，又是韦光荣的亲信，即便是自己现在主动贴近陈大龙，只怕陈大龙也不敢把自己纳为己用。 这样分析下来，他心里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只能继续跟贾正春铁下去，只要两人抱成一团，在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中的力量也是绝对不容小觑，就算陈大龙看自己不顺眼也奈何不了自己，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后，姜东海对陈大龙的态度就有些不够恭敬。 姜东海当着众多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反驳陈大龙的意见：“陈书记，原本安置小区的项目也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停工整顿，既然是要求整顿，那就意味着，只要原先的建筑公司能完善自身的一些缺点，这工程就还能在他们手里做下去，为什么现在却又提出要中途换建筑公司呢？这说法是不是有些前后矛盾，不能让底下人信服呢？” 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既然陈大龙当上了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这开发区里的一些重大项目，自然很快就会鸟枪换炮，最终都会成为他的一些关系户来干。 可是姜东海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非要把一些事情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摆在桌面上谈清楚，说到底，就是不给陈大龙面子。 陈大龙从姜东海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数支冷箭正“嗖嗖嗖”发射过来，他心里颇有不爽，冷脸对姜东海道：“姜副主任这样说，是想要建议工程还是交给原先的建筑公司来做？” 姜东海之前收下了那家建筑公司老板的诸多好处，自然要尽力的帮建筑公司说话，因此站直腰杆冲着陈大龙点头，理直气壮说：“作为分管区里建筑这块工作的领导，我想，自己对于这一块的工作还是有些经验的，如果某个项目中途突然换掉承包公司的话，只怕会存在几个问题。首先是关于赔偿原先承包项目公司的损失问题，毕竟区委区政府白纸黑字盖上了印章跟人家建筑公司签下了合作协议，现在你政府这一方说翻脸就翻脸，法律角度来说，也是该有个说法的。” 姜东海稍稍停顿了一下，瞧见陈大龙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坚持继续说道：“另外，如果换了一家建筑公司来继续承建项目，谁又能保证换上来的这家公司就一定不会在建筑过程中出现不和好因素呢？综合几个方面的考虑，我认为区委区政府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一个质量合格，通过安全验收的安置房小区交到老百姓的手里，而不是在重新挑选建筑公司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副主任姜东海的一番话已经完全违背了陈大龙之前对这件事做出的决定初衷。 当姜东海把以上一番话说完后，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新上任的陈书记，想要从陈书记的脸色中判断出，他对姜东海这番挑衅发言的处理态度。 陈大龙心里明白，自己在经济开发区上任后的第一把火要是烧不旺，接下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会非常明显，他在心里暗说，“一个副主任胆敢如此猖狂，真他娘的瞎了他的狗眼！” 陈大龙立马拍着桌子，当众声色俱厉对这位咄咄逼人的姜副主任教训道：“姜主任，知错能改是三岁小孩都了解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明明已经确定原先的哪家建筑公司承建质量不过关，为什么还要一再的坚持力助那家公司呢？真要是安置房的项目到时候出现了什么纰漏，是你来负责，还是我来负责？” 陈大龙对姜东海说话的口气是相当严厉的，一副压根就没把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考虑在内的意思。 这种时候，明面上是两个领导人之间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在各自据理力争，其实暗地里却是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 姜东海之前收下了建筑公司老板的好处，自然处处要维护建筑老板的利益，可是陈大龙心里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大半也是因为手里有对项目之类的拥有决定权，否则的话，在市里当常委副市长也是一样的级别，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到经济开发区来呢？ 面对陈书记的强势表态，姜东海有些气弱的看了贾正春一眼，瞧见贾正春正冲着自己轻轻的点头，他立即感觉气壮起来，冲着陈大龙不屑的口气道：“陈书记，其实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数，之前承包安置房小区建筑的公司就真的建筑质量不过关，需要整改吗？我看未必！有时候，做出有些决定不过是领导人之间的政治斗争需要。我姜东海是个粗人，不喜欢玩那些弯弯套的游戏，我只知道，既然跟人家建筑公司签订了合同，就不能中途毁约。这不仅是对一级政府威信有所影响，也是对一些具体负责此事的领导形象的一种损伤。” 第982章顶撞（一） 姜东海说出的这番话实在是太露骨了！也太重了！有些话心里有数就行了，真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就有些过了。 所有的领导班子成员都能看出来，陈大龙书记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要是这样的场面放在以前韦光荣当一把手的时候，韦光荣早就伸手指着讲话不中听的官员呵斥其立即滚出去。 陈大龙却并没有冲动，他只是冲着姜东海冷笑了一下，用特别冷静的声音对姜东海说：“姜副主任，你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这很好，不过安置小区的工程可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由不得拖延太长的时间，否则出了问题，你我都负不了这个责任。到底换不换公司，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看那家建筑公司到底能不能在市里要求的整顿中获得过关，只要是不能过关的建筑企业，我开发区的地面上一家都不能留。我不管你们韦书记以前是什么态度决定此类事件，在我手里，决不允许因为官方原因导致民生工程的拖延！” 陈大龙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不由引起在座领导班子成员的由衷佩服，人人在心里暗道，“这位新书记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他表面上给了姜东海发言的机会，其实却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在处理此事。所谓的建筑公司在市里相关部门的检查中过关，这还不是由他这个之前分管市里建筑的领导说了算？既然原先的建筑公司铁定过不了关，换一家建筑公司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姜东海被陈大龙这么一抢白，一时倒也愣住了。 他之前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陈大龙会在建筑公司的整顿问题上做文章？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一个副主任，他哪里有市里跟身兼常委副市长的陈大龙在市里的运作能力相提并论呢？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实力相差太大的角逐！ 坐在一旁的开发区主任贾正春在整个会议过程中，一直保持一言不发静观其变的态度，他心里明白，陈大龙故意要在这个项目上做文章，自己即便是开口帮了姜德海，只怕也未必就能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好在，陈大龙上任后的头一次领导班子会议上，姜德海据理力争也算是给了陈大龙一个下马威，他心里琢磨，“事情总需要慢慢来，陈大龙经过了这次的领导班子会议后，心里必定应该明白，他想要单枪匹马在经济开发区站稳脚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事情，他必须尊重自己这个开发区主任的意见。”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尽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激愤情绪，他心里暗骂，“太不像话了！姜东海简直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跳出来跟自己唱反调？” 但是瞧着其他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心里却更清楚，看来自己要是不在开发区收拾几个刺头，这帮人难免还会心存幻想。 权力的控制需要实力来证明！ 此次会议过后，陈大龙心里已然做出决定，“既然姜东海想要当出头鸟，那就让他先尝尝厉害！”陈大龙散会回到办公室后，屁股刚坐定，党政办主任金海涛随后跟了进来。 金海涛一进门便自责：“陈书记，刚才的领导班子会议上，我只是个负责做记录的，没有发言权，所以瞧着姜主任那样的口气说话，我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陈大龙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金海涛，知道他这是在曲意讨好自己，冲他点头说：“连你都看出来，那姜东海是故意跟我作对？” 陈大龙之前已经听人汇报过，党政办主任金海涛之前一直不被韦光荣看好，如果不是因为韦光荣出了意外，只怕这时候，他的党政办主任位置已经被副主任刁一忠给丁替了。 在市经济开发区里的韦光荣时代有个相当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所有的人事任命都是韦光荣在搞一言堂，其他的一些副主任几乎插不上话。 “你好好干，以后总会有在领导班子上发言的机会。”陈大龙主动在金海涛面前吊下一棵草。 凭良心说，陈大龙一向对自己的身边人比较照顾，他说出这话来，并不是在敷衍金海涛，依据他的领导经验，过一段时间对经济开发区的情况弄清后，领导班子成员的调整是势在必行的。 金海涛既然不是之前韦光荣圈内的人，又处处对自己表现出忠心来，自然是可以作为提拔重用的对象，最起码他本人的工作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谢谢陈书记鼓励！”金海涛说这话的口气有些激动起来。 现在这年头，要想升官哪里能不费点功夫？不管是送什么礼物，总得出点血才行，可是陈书记却在没得到自己一丁点好处的前提下，就主动说出了这样的话？这的确让金海涛发自内心的有几分激动。 他积极性更高向陈大龙介绍道：“陈书记，其实姜副主任之前是区里建设局的一个副局长，后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跟韦光荣联系上之后，就直接提拔到开发区当了副主任。不过，以前一直有小道消息说，其实姜东海急着离开建设局是因为他有比较严重的腐败问题，被局里的退休职工举报，所以必须要换个地方，省得矛盾激化。” “哦？” 陈大龙没想到姜东海背后还有这样明显的把柄可以抓？他瞧着金海涛一边帮自己泡上一杯茶，一边表情平静的叙述口气，心里不由有些高兴起来。 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虽然他被姜东海气的恨不得当场拍桌子，可是金海涛敬言的这番话也算是意外收获。 陈大龙跟金海涛说话的口气相当温和，俨然一副已经把金海涛当成亲信的模样：“你对其他领导班子成员，或者是工作方面，还有什么更多的了解，不妨跟我详细说说。” 听了领导这句话，金海涛心里不由一阵狂喜，他意识到，眼下正是站队的最好机会！ 前任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韦光荣不待见他，所以他在经济开发区的位置总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从党政办主任的位置被领导调整下来，可是现在既然陈大龙对他表达了信任，这就是自己的好机会来了。 金海涛对领导畅所欲言：“其实，今天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讨论的安置小区建设原本就有很多问题，胡嘉伟副主任在开发区的时候，因为承包工程的老板跟胡嘉伟主任是亲戚关系，所以工程才会给他做。后来，胡嘉伟副主任出了意外，姜东海却跟建筑公司的胡老板关系一直保持的比较紧密，估计也是收了人家不少的好处，所以才会这么坚定的帮胡老板的忙。” “原来是这样？”陈大龙听了金海涛的话，轻轻点头。 按照金海涛的说法，今天姜东海如此据理力争的想要保建筑公司的胡老板，也就有了合适的解释了，既然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帮人说话。 “只要这能有证据证明副主任姜东海身上不干净，自己就有办法收拾他！”陈大龙在心里暗暗盘算道。 金海涛离开后，陈大龙亲自拨通了经济开发区住建局长的手机号码。 因为之前在市政府出任副市长的时候他就分管全市的住建工作，因此，陈大龙对底下各地的住建局长大多算熟悉。 市经济开发区的住建局长是个笑脸人，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陈大龙自从认识他以来好像还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其他表情。 这会子，成天端着一副笑脸的住建局长接到领导电话十多分钟后，正抬脚匆匆走进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冲着陈大龙恭贺他升迁之喜：“恭喜恭喜啊！陈书记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这回来了咱们经济开发区，有机会可得多照顾咱这些老下属一把。” 陈大龙还没来得及搭话，笑脸住建局长不见外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到他办公桌对面，依旧笑着自说自话：“陈书记，您可不知道？听说陈书记要到咱们经济开发区来当领导，咱们住建系统的职工可高兴了！老领导来到了咱们开发区，想必咱们开发区的住建方面工作以后有了陈书记的亲自指导，肯定是更上一层楼啊。” 瞧着住建局长一个劲的冲着自己满脸堆笑的说着客套话，陈大龙不想浪费时间，伸手阻止道：“其实，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要问问，关于姜东海副主任的一些情况，听说之前他曾经在你的住建局当过副局长？” 住建局局长听到陈大龙的嘴里说出“姜东海”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起来，之前的满面春风瞬间消失殆尽。 不过，笑脸住建局长很快反应过来，牲畜无害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他伸手挠了挠头，说话的声调一下子变的低了不少。 “怎么说呢？不知道陈书记想要打听哪一方面的情况？”住建局长凑近些问。 第983章顶撞（二） 陈大龙冲他颔首：“自然是越全面越好。” 尽管笑脸住建局长不明白陈书记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讨论姜东海这个人，但是毕竟陈大龙是自己的老领导了，他对陈书记的为人个性和工作作风都是比较了解的，当着他的面，下属最好的态度就是有一说一，就事论事。 住建局长汇报道：“其实，姜东海在咱们开发区的住建局工作的时间还很长，从之前的办事员到后来的副局长位置，他总共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就在前年吧，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关系网巴结上了前任的区里工委书记韦光荣，才被提拔到区里当了副主任，而且这两年一直分管住建这一块的工作。” 陈大龙静静的听着住建局长说的话，瞧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立即冲他做了一个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住建局长继续汇报：“这两年，姜东海仗着有韦光荣这个市委常委做后台，在区里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时候，往往把一些地块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卖给开发商，然后他本人从中牟利，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当然，以前也曾经有人举报过他的这种行为，可是举报信到了区纪委，总是没什么动静，就在去年吧，有个实名举报的干部，把举报信给投寄到了市纪委，却没想到，不仅没能把姜东海给告倒，他本人倒是被韦光荣叫过去教训了一通后，做出了撤职查办的处理。” 陈大龙忍不住眉头紧皱插话问道：“撤职查办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住建局长回答说：“理由都是现成的，现在哪家单位没有小金库？哪家单位的招待费那块账目上又能保证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说白了，人人心里都清楚，韦光荣处理这个干部，也不过是为了杀鸡骇猴罢了，估着，姜东海卖地得到的好处费，也绝对少不了要分给他的。” “原来是这样。”陈大龙轻轻点头。 听了住建局局长的一番汇报后，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了底，“看来，想要对付姜东海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稍微调查一下，证据都是现成的。” 他问住建局长：“你说姜东海之前在住建局当副局长的时候，曾经因为涉嫌腐败的问题被底下的员工举报过？” “嗨！别提了，提起那件事我这心里直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住建局局长有些懊恼的口气说：“姜东海在住建局当副局长的时候，我那会是住建局分管财务工作的副局长，领导对我信任，让我分管财务这块的工作，我总不能掉以轻心？可是姜东海不停的让自己的司机拿来一些说不出名头的发票过来报销，有一次，居然在维修车辆的发票上要报销五万块？这就有些过了，我当时没敢答应，结果姜东海居然恼羞成怒，到局长面前倒打一耙，说我这个分管财务的副局长严重不称职，只顾着把公家的钱往自己的小家里搂？” “你的确干过这样的事情？”陈大龙相当直接问住建局长。 听着领导怀疑的口气，住建局长当即拍着脯赌咒发誓：“怎么可能呢？我要是真干了昧良心的事情天打雷劈！陈书记，您别看我这个人虽然平时吃喝这一块稍微有些放松要求，可要说到贪污公款，把公家的好处往自己家里拿，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大龙问了住建局长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姜东海以前在住建局的那些报销单据，你还能找到吗？” 住建局局长听了这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陈书记，快别提了，当初姜东海在背后给我小鞋穿，我一气之下也悄悄的把他的一些腐败证据收集了一些，想要为自己出口心里的恶气。可没想到，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区纪委的领导却不肯搭理这件事，搞的我是没吃到猪毛，还惹的一身骚啊。” 陈大龙心头一喜，问道：“证据现在还在吗？” “当然在，当初我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市纪委的领导，只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大龙听了住建局局长的话，心里明白了几分，他冲着住建局长说：“兴许是时候未到吧，你说的情况很重要，对于腐败分子，我们的一贯态度是绝不姑息，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需要，纪委的同志会主动联系你，记住了！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记得保密。” “好！” 住建局局长听到陈大龙说的几句话，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来，看得出来，真要对姜东海的问题旧账重提，他心里还是相当高兴的。 住建局局长走后，陈大龙立即给原普安市的纪委洪书记打了个电话，洪书记现在已经成为湖州市的副市长，尽管安排这样的位置不算是过于称心，时间长了，也慢慢习惯起来。 洪书记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很高兴，兴致很高在电话里主动邀请道：“陈书记，咱们兄弟可是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怎么？今儿打电话是不是准备抽空到湖州来转转？” 陈大龙笑道：“最近是没时间了，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去省城喝，那里更方便，条件也好。” 洪书记赞同口气：“也是啊，这湖州市也好，普安市也好，总归是在底下，还是省城花红柳绿的惹眼的东西多一些，也更合咱们陈书记的胃口。” 陈大龙见洪书记话题乱扯，赶紧把话扯回来准备说正事，冲着电话说道：“洪书记，我今天问你件正经事。” “什么事？”洪书记问。 陈大龙从住建局局长刚才讲述的一番话中，推测出当初他把涉嫌姜东海腐败的证据交给市纪委的时间段，正好是洪书记在市纪委当一把手，因此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要找洪书记打听一下。 陈大龙提高了音量问洪书记：“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有个叫姜东海的干部，这名字洪书记头脑里还有印象吗？” 洪书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口气反问一句：“你说的这人是不是经济开发区住建局的副局长？” 陈大龙心头一喜，赶紧笑道：“你的记性可真不赖，你当年在咱们普安市当市纪委书记的时候，这个姜东海就在经济开发区住建局担任副局长。” “哦，想起来了！”洪书记在电话里轻松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印象还很深，那个姜东海可不简单哪！” 在纪委呆的时间长了，很多人都会有种职业记忆的习惯，什么样的案子，什么样的时间，其中主要涉案人是谁，这些最重要内容，一般都会深刻在脑海里，毕竟很多份卷宗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一个人在说事，看的多了想不记住都不行。 洪书记显然对陈大龙突然打电话问起姜东海有些奇怪，问他：“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人来了？” 陈大龙对洪书记实话实说：“我听说当初有人证据确凿的反应此人涉嫌腐败，你这个纪委书记却没有任何动作，你不会是收了那姜东海的好处吧？” 冲着自己跟洪书记之间的关系，陈大龙心知，自己跟洪书记谈话的尺度完全可以放开到这种地步。 洪书记并未生气，带着几分调侃道：“你别开玩笑了，直到现在为止，我也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姜东海长什么模样？当初这案子是刘国安亲自打招呼的，所以才会没有继续追究。” 陈大龙一愣，重复说了句：“刘国安？你说当初是刘国安亲自为姜东海的案子打招呼？” 陈大龙没想到事情居然越来越热闹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跟市委书记刘国安给扯上了？他的脑子里猛然联想到韦光荣跟刘国安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寻思着，按照洪书记说的情形推测，很有可能当年是韦光荣出面替姜东海求情，私下请刘国安帮忙，所以刘国安才会为了姜东海的事情亲自打招呼。 事到如今，洪书记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索性竹筒倒豆子把姜东海一案相关大实话一五一十说给陈大龙听，洪书记说：“我记得那会，刘国安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又亲自当面跟我交代了一次，让我们纪委不要在姜东海的案子上继续追究了。” 陈大龙最关心的是姜东海案件的相关证据，纪委办案讲究的就是证据，没有真凭实据说破天也没用。他连忙问洪书记：“当年那些能证明姜东海腐败的证据呢？现在还能找到吗？” “那是自然，关于姜东海的案子有不少都是实名举报，我当初的想法是，说不准等到刘国安调离普安市的时候，还得重新把这个案子给拿出来调查，所以把证据保存的很好，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刘国安还没离开普安市，我倒是先离开了。” 陈大龙松了一口气，转瞬心里抑制不住雀跃，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只要有证据就好办！” 第984章证据（一） 他听出洪书记旧话重提情绪不佳，冲着电话安慰洪书记道：“呵呵！不过是挪了个位置罢了，人挪死树挪活，说不准你老兄在湖州市也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洪书记也笑了，时过境迁，当初被上级领导硬生生排挤出普安市的伤痛已经结了疤，封了口，再次提及这一话题心里刺激比以前小多了。 他平缓情绪对陈大龙说：“借兄弟吉言了，我现在就等着兄弟你能早点到省里当领导，赶紧把我给提拔上去，我也弄个正职干干，好好的为老百姓干些实在事。” 陈大龙笑话他：“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吗？外人听起来好像你前些年什么都没干似的。” 洪书记也感觉自己好像说秃噜了，在电话里冲着陈大龙笑道：“那倒也是，在这湖州市里，一下子清闲下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这脑子经常不用，都快生锈了。” 陈大龙配合的笑了几声后，又跟洪书记闲扯了几句官场新闻，这才把电话给放下，轻轻转悠一下老板椅，脑子里迅速飞转起来。 按照洪书记的说法，姜东海的案子恐怕不仅仅是个人的腐败问题，很有可能是牵扯到某个集团利益的问题。 这样一来，这问题可就有些大了，难怪姜东海这些年屡屡被举报，纪委却并没有动他分毫，里面居然是另有乾坤？ 陈大龙正在脑子里琢磨，“对于姜东海的问题，下一步要从哪里下手？”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瞧见手机屏幕上是杜海涛的电话号码，他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必定是上次爆炸案的调查情况有了进展。 上次他从余局长那里把小区监控中的几个涉嫌爆炸案嫌疑人视频拷贝下来后，就直接交给了杜海涛调查几人的身份，眼看着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杜海涛必定是已经得到了什么可靠的线索。 电话接通后，杜海涛向他汇报说：“陈书记，视频中的几个可疑人物，已经找到了其中两个，这两人已经被控制。” 陈大龙赶紧压低声音问：“问清楚没有？他们是的确跟爆炸的案子有关吗？” 杜海涛回答：“一开始都死扛着不肯说，后来两人都被打断了腿，这才把实话给说出来。” 陈大龙迫不及待想要知晓此案幕后黑手究竟何方神圣？急切口气问杜海涛：“他们到底怎么说？到底是谁在背后雇佣他们弄了爆炸这件事？” 杜海涛回答：“是一个姓秦的建筑公司老板。” 陈大龙忍不住在脑袋里思索关于姓秦的建筑公司老板信息，思来想去，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诧异对杜海涛说道：“你没搞错吧？确定那建筑公司的老板是姓秦吗？或者那人找这帮人办事的时候，随便捏造了一个姓名？” 杜海涛笃定口气道：“陈书记，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秦老板的身份，他的确姓秦，他的妹婿就是普安市建筑行业有名的黑老大，绰号小老鼠。” “什么？又是小老鼠？” 从杜海涛口中再次听到“小老鼠”大名，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大吃一惊。 他之前刚刚准备从小老鼠的身上下手，挖出他之前涉黑的犯罪前科后，让他和孙承纬合作的公司无法在普安市立足，没想到小老鼠居然同时也在背后耍阴招对付他？ “这不可能啊？”陈大龙转念又想，“自己才刚刚开始行动就已经被小老鼠得到了消息，要对自己先下手为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小老鼠的耳目也实在是太防不胜防了吧？” 陈大龙冲着杜海涛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杜海涛，你问清楚没有？秦老板干这件事，跟小老鼠有关系吗？” 杜海涛回答：“现在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毕竟秦老板是小老鼠的舅老爷，两人也算是一丘之貉，即便这件事小老鼠没有参与进来，必定也是知情的。” 瞧着杜海涛一副猜测的口气，陈大龙忍不住轻轻摇头，有些事情，仅仅依靠揣测是不行的，一定要调查清楚事实，才能对下一步怎么谋划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杜海涛请示陈大龙：“陈书记，您看，现在要不要立即控制秦老板？” “不用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把那两人给我看好了就成。” 这是陈大龙平常做事谨慎的地方，同一件事他会分别让不同的人接手，到最后通晓所有秘密的人，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做法，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一种隐性的自我保护手段。 陈大龙给杜海涛发出了指示，“先想办法控制住秦老板，挖出事情真相”，他现在必须首先要确定，背后主谋对自己下黑手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杜海涛在电话里应承下来，像他这样一个整天在社会上混的人，想要控制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提防心理的秦老板简直小菜一碟。 “记住一条，千万不能把人弄伤了，更不能出人命。”陈大龙耐心叮嘱杜海涛。 “陈书记您放心吧，平安是福嘛，您跟我说过多少回了。”杜海涛笑着应承一声。 第二天，恰逢周末。 秦老板约了老朋友赵王道一块喝酒，秦老板这几天心情不好，今天找朋友喝酒明摆着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意思。 上回，他和赵王道在玲珑鱼庄门口和陈大龙和余丹丹两人撞了对面后，瞧着赵王道气的吹胡子瞪眼，他便主动提出要帮赵王道出口恶气，赵王道求之不得赶紧点头答应。 隔天，秦老板为了这件事特意亲自找到自己的妹婿小老鼠，希望小老鼠能帮他联系道上的黑势力给陈大龙一个教训替赵王道出气。 当时，小老鼠答应的很爽快，还主动出谋划策，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让秦老板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小老鼠应承下此事后私下自作主张，动手之前根本就没跟他敲定行动具体时间，导致他安排在陈大龙楼下蹲守的兄弟当场被炸死，而他要对付的目标人物陈大龙却毫发无损？ 这件事搞的秦老板心里相当窝火。 他觉的妹婿小老鼠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动手之前怎么就不能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呢？现在倒好，自己手下一名兄弟白送了一条小命。 事发后，他去小老鼠家中找他理论，没想到妹婿小老鼠不仅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居然还追着自己要钱？逼自己把剩余的钱款全都付清。 “妈的！这孙子真是成了亲兄弟明算账了？” 秦老板跟赵王道在一个酒店的包间里，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一边喝酒一边愤愤不平咒骂妹婿小老鼠办事太差劲。 “最关键是，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伤到陈大龙一根毫毛，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件事应该算是没办成吧？还敢跟老子要钱？屁！老子一毛钱也不会给他！” “原先计划很好的一件事，他愣是自作主张，结果呢？陈大龙屁事没有，倒是害死了自己人？你说他娘的这叫什么事？我跟你说赵总，我现在瞧见那家人可怜样，我这心里跟堵了棉花似的。” “就这，他小老鼠还敢跟我要钱？我要不看他是我妹婿，我他娘的恨不得去公安局举报他！杀人偿命，我手下兄弟一条命就这么白搭了？” …… 耳边听着秦老板絮絮叨叨抱怨不迭，赵王道的心里也感觉相当不爽。 上次的爆炸案件发生之前，他已经付了二十万的定金，现在事情没办成，小老鼠却要秦老板过来催要接下来要付的三十万尾款，凭什么呀？ 虽说爆炸的案子的确是已经干了，可死的人却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指定的目标，事情办砸了，凭什么还得付全款啊？ 有些喝高的赵王道借着一股酒劲伸出一根手指在秦老板面前指指点点说：“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妹婿，绝对一个认钱不人的家伙，跟这种人，你谈不出道理来。” 秦老板深有同感道：“你以为我心里不明白？这混蛋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想想看，我那手下的兄弟死的多冤啊？前两天一家老小才从我手里拿走了二十万的抚恤金，打一个电话的小事，居然弄的我手下兄弟家破人亡，这家伙要是眼里有我，能出这档子破事？” 赵王道看出秦老板心里的确对小老鼠满腹的意见，伸手拿起手边的酒瓶，帮秦老板重新把酒杯斟满后，又把酒杯端起来放到他的手里，小声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一会去他家里，再找他谈一次，事情没办成却总想着收钱，这根本就是没道理嘛。” “也好，毕竟你们有一层亲戚关系在里面，也相对好说话些，有什么消息，你及时跟我联系。” “行，没问题。” 秦老板和赵王道又喝了几杯后，两人各自都有些心事重重的从酒店里出来，分别步行到了停车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第985章证据（二） 此时，酒店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一双睁的溜圆的眼睛正在一处阴影里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老板那辆车的动静，眼神中闪着秃鹫见了死尸般凶狠荧光。 瞧着秦老板的车子慢慢启动往酒店出口处驶去，正在全神贯注监视动静的年轻人，立即上了身边的一辆车，冲着开车的同伙招呼道：“快，秦老板的车子已经离开了。” 开车的同伙一边迅速启动发动机，一边扭头有些担心地问道：“老大，如果这家伙今晚不是走回家的那条路线怎么办？” 昏暗的光线下，被称为老大的年轻人冷峻神情，两眼依旧不放松紧盯着前面的车，嘴里答道：“只要是到了相对偏僻的路段就可以下手，关键是两辆车得配合好了，前后夹击。” “明白。” 两人乘坐的轿车像是离铉的箭猛加油门往前冲去，距离这辆车不到十米的前方，半醉的秦老板正慢悠悠开着车出了酒店停车场大门上了马路。 秦老板的家住在市中心，他开车的方向却直奔城市东郊而去。 刚才在酒店里跟赵王道一番推杯换盏后，他心里越想越气，想要再去找妹婿小老鼠理论一番，当面问问他，凭什么事情没办成还有脸冲人要钱？ 夜幕中，秦老板的轿车以极慢的速度往前行驶，通过了一个个红绿灯后，总算是到了东郊稍稍僻静些的路段。 这里是城郊，白天来往的车辆就不多，夜晚更是车辆稀少，三五分钟的才能从另一侧道路看到汽车前灯闪烁而过。 秦老板坐在车里，脚底下轻踩油门一路往前，不经意间看着车窗外一片黑漆漆，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心慌起来，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 “这大半夜的，外头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又刚喝了这么多酒脑筋不清醒，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再说了，就算今晚去跟妹婿谈，只怕谈来谈去，也不过是令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僵罢了？”秦老板心里暗想着。 以前，妹婿对他还算是不薄，得空的时候，还会主动打电话约他喝两杯，偶尔还会跟他一道去一些风月场所玩一些高档些的鸡女，按照妹婿的话来说，“男人嘛，就得有适合男人娱乐的事情”。 “是从什么开始发觉妹婿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呢？”秦老板在脑子里仔细想，“好像是他上次被抓紧拘留所出来后”。 就在小老鼠从看守所出来后的第二天，自己好心想要帮他接风洗尘，呼朋唤友的叫了一大帮人，他却爽约了，这事让他心里相当不痛快，特意找到妹妹家里，跟妹婿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伤感情的话。 从那以后，小老鼠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再也不主动约自己一块吃喝娱乐了，自己跟他一块合作帮赵王道收拾陈大龙的事情，他居然也是处处自作主张，害的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秦老板能感觉到，妹婿最近心里似乎对自己有些心结未解，“难道就是因为上次自己酒后说了几句伤人的话吗？”秦老板在心里琢磨着，他总感觉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前些天，他曾经私底下问过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她跟小老鼠两口子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妹妹当时只是笑笑说，“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问题，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公司里的很多事离开了她，根本就玩不转。” 秦老板再想要继续追问，妹妹却闭上了嘴巴，只是提醒秦老板，“哥，小老鼠并不是适合做朋友的人，以后去一些色青场所，最好别跟他混在一块。” 秦老板没想到妹妹居然对自己跟小老鼠经常光顾一些娱乐场所的事情也是知情的，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底下想要问的一些话，也就没好意思问出口。 “今晚既然去了，一定要跟妹妹和妹婿开诚布公的谈谈，不管发生了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一家人，把问题摆到桌面上谈清楚，这样对大家都好。”秦老板心想。 既然已经开车到半道了，他最终还是决定今晚去妹妹家一趟。 路越走越宽敞，可是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市里的别墅区往往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小老鼠家的别墅位置也是一样。 这条路是秦老板经常走的，哪里有岔道口，哪里的红灯是没有装监控的，他心里都门清，脚底下踩着油门颇有几分悠闲的往前冲。 眼看着再拐过一个弯后，就上了通往小老鼠家的那条路上，在转弯处突然出现了一辆卡车，看起来似乎是发生了故障，有两个司机模样的人正弯腰修理车辆。 这卡车恰好挡住了秦老板的去路，这让秦老板有些着急起来，坐在车上按响了几声喇叭后，瞧着对方没什么反应，他索性熄灭了车的发动机，打开车门，迈步踉踉跄跄冲着正在维修的卡车方向走了过去。 “两位，这车坏了怎么不找人拖开啊？拦在路中央有些挡道了。”秦老板走到距离卡车几步远冲着正修车的两人喊道。 两位修车的师傅就像是聋子一样，对秦老板的问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老板急了，刚喝了酒的那股劲“噌噌噌”往上窜，扯着大嗓门又喊道：“哎！前面两位修车的师傅，我问两位话呢？”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嘛。” 秦老板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冷冰冰说话声音，这半夜三更突然有人从背后冒出来说话把他吓的浑身一激灵，赶紧回头一看，差点吓的跌坐在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背后站立了三个年轻男子，个个长的牛高马大，人人头戴棒球帽，脸上还套着很大的口罩，刚才冲他说话的人，正是站在中间各自瘦高的黑衣男子。 眼见几人这副打扮，秦老板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自觉间已经深陷险境，他一脸惊慌边往后退边冲着几人壮着胆子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有人理会他，几人一步步往前逼过来，秦老板想往后逃，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瞧见，刚才还蹲在地上认真修车的两位师傅也正拿着手里的“修车”工具，往自己的方向包抄。 “坏了坏了！今天恐怕是遇上劫匪了！”秦老板两条腿不自觉颤抖起来。 虽然秦老板不是混黑道的，却也从妹婿小老鼠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黑道的传闻，眼下这情形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这条道上堵住他想要对付他。 秦老板急中生智冲着前后几个年轻人大声喊道：“你们别乱来啊，我可是小老鼠的大舅子。” 年轻人不怀好意阴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口气冲着秦老板道：“咱们兄弟要找的正是小老鼠的大舅子，走吧，大舅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黑衣男子说话的功夫冲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挥手示意了一下，几个在场的年轻人立即冲着秦老板的方向包围过来，形成一个圆圈把秦老板死死围在中间。 秦老板转身想要逃走，环顾四周一看，前后都有人堵住了自己，道路的左边是一条河，右边却是一片一望无际绿草地，就凭着自己这副身板，即便是当真跑起来，只怕不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对手。 “该怎么办呢？”秦老板急的额头汗珠直冒，之前喝的那些酒全都变成汗珠从浑身上下汗毛孔冒出来，“你们别过来啊！我跟你们说，我可不是好惹的，我真是小老鼠的大舅子！” 秦老板不想就此束手就擒，他眼瞅着前后几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撒腿冲着草坪的方向跑了起来。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让秦老板感觉自己一下子酒醒了不少。 他眼下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把自己妹夫小老鼠的身份抬出来，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在情况不明之前，最好的自保办法就是赶紧逃走再说。 令秦老板感觉奇怪的时候，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的声响，这让他不禁怀疑，“难道这帮人只是随便搞一下恶作剧？” 秦老板不敢松懈的继续往前跑着，却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声刺破了黑夜的宁静，瞬间，他的一条腿突然刺痛难耐因为中弹无法抬起跪倒在地。 “这帮人居然手里有枪？” 秦老板像是见了阎王似的眼神看向身后正快步追过来的几人。 秦老板此刻才真正感觉恐怖起来，他脑子里迅速分析判断，“这帮人的模样，绝对不可能是警察，可是普安市的黑道上能拥有枪的人并不很多，这帮人既然有枪，必定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落到这帮人手里，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秦老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撑着一条伤口正汩汩流血的那条腿拼命往前奔去，哪怕是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落到这帮亡命之徒的手里，到了这些人的手里不死也会让自己今生不好过。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第986章死穴（一） 几个年轻人见他还敢跑，撒开腿追上来，受伤的秦老板哪能跑得过几个年轻人，分分钟的功夫，几个人在距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几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他的面前，黑衣男子身板像是一座大山拦住秦老板去路，站在他面前，冲着他的面部抬手就是狠狠的一记重拳，嘴里骂道：“你不是能跑吗？蠢猪！你给我继续跑啊！” 秦老板被这一拳打的头昏眼花脑袋嗡嗡响，他却不敢说话，更不敢还手，他心里清楚，在得知他是小老鼠大舅子的情况下，此人居然还敢对他下重手，说明此人的黑道背景必定不输于妹婿小老鼠。 几人把毫无反抗能力的秦老板蒙上了双眼后，押解上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颠簸后，当秦老板再次被揭开蒙着双眼的黑布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看起来是特别破旧的房子里。 见秦老板瞪大眼睛左顾右看，黑衣人不耐烦呵斥道：“别看了，这里是山上，方圆几十里都没什么人，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秦老板也是个聪明人，瞧着自己落到这帮年轻人的手里，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赶紧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说：“各位大哥，我秦某人要是哪里有得罪的地方，我先给各位赔罪了，要是各位大哥心里还是不满意的话，我家里还有些钱财，只要你们说出一个数字来，我能达到要求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你以为咱们绑你是为了钱？”黑衣男子把秦老板按坐在房间里一个简陋的木凳子上，然后站在他的面前摇头说，“秦老板以为，我们兄弟绑你可不是为了你那点小钱。” “这帮人不为钱难道是为了仇？不对呀，自己最近没结交什么特别有本事的仇家呀？”老奸巨猾的秦老板一边在脑子里思索，一边嘴上问道，“不然，几位小兄弟又是为了什么？我秦某人自信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黑衣男子见秦老板欲言又止，立即追问道。 秦老板刚才是猛然想起自己帮赵王道联系对付陈大龙的事情，早就听小老鼠说起过，陈大龙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主，上次他答应帮忙的时候也是勉为其难。 现在，爆炸案弄的满城风雨却没有损伤陈大龙一根毫毛，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这小子已经知道了什么内情，派人来找自己算账了？” 秦老板在心里首先自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他认为，这件事充其量也就只有三个人是知道内情的，赵王道和小老鼠都是跟陈大龙有着仇怨的人，而自己更是不可能随便乱说，陈大龙怎么可能知道爆炸案的幕后主使有自己一个呢？ 想明白这一点后，秦老板腰杆站直了不少，他好声好气对年轻人求情道：“这位大哥，我自信从来都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大哥千万别冤枉了好人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只要你们肯放我走，你们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黑衣人瞧着秦老板沉默了半天，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无关痛痒求饶的话来，跟自己原先所想实在是相差胜远，冲他冷笑道：“看来，秦老板是没见识过咱们兄弟的厉害啊！” 黑衣人的一个手势，秦老板的全身里外衣服分分钟被扒了个精光，几人像是牵一条狗一样，把秦老板牵到房间外面的石头旁，一个小弟大声呵斥赤身果体的秦老板在石头上坐下。 秦老板心里虽然感觉到万分屈辱，可现在性命在人家的手里撰着，也只能忍了，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帮人把自己衣服脱光了到底想要怎么折磨自己？ 有个小弟手拿一把尖刀问黑衣人：“大哥，我还是头一次干这事，要是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黑衣人无所谓表情劝道：“都有个第一次，总要有个练练手的机会，你上吧，要是瞧着刀不够锋利，就再到旁边磨一会。” 小弟点头答应：“行，我再去把刀磨的锋利些。” 手里拿着刀的小弟转身去磨刀了，秦老板的心里不由恐惧起来，他趁机哀求看起来像是几人小头目的黑衣人，可怜巴巴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想要我的命吗？我跟你们说，不管别人是多少钱雇了你们，只要你们能饶我一条狗命，我一定把全部家当都给几位大哥，而且我以后还隐姓埋名离开普安市，绝对不会连累几位大哥难做人。” 黑衣人面无表情回答：“只要你肯跟咱们说实话，没人想要你的狗命，放心吧，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练练手，知道太监是怎么净身的吗？一会给你来一个真人秀表演！” 秦老板脸上表情瞬间凝滞，“什么？太监净身真人秀？敢情这帮混蛋是要把自己老二给活生生的割下来？”秦老板慌了，男人要是没了老二，那还算个男人吗？ 他赶紧一弯腰从石头上蹭下来，两条腿光溜溜跪倒在地不停冲着黑衣小伙子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管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求你们千万不要对我下手啊！” 秦老板浑身颤抖，说话的腔调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瞧着赤身果体跪在地上的秦老板，几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黑衣小伙子讥笑道：“既然胆子这么小，就别学人家玩黑道，说吧，把你最近做过的缺德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老子说出来。” 黑衣男子嘴里说这话，当着秦老板的面，掏出了一个录音设备。 早已被吓的七魂去了六魄的秦老板拼命的回忆自己最近到底干下什么样的亏心事，一件件的开始详细叙述起来。 秦老板讲着讲着，讲到了上次的爆炸案，他把起初赵王道怎么拜托自己给陈大龙一个教训；自己又是怎么请妹婿小老鼠帮忙；在小老鼠帮忙的时候，居然两人沟通不畅，导致自己安排在陈大龙楼下蹲守的人也被炸死的过程全都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黑衣男子等秦老板说完后，提起录音装置冲着秦老板说道：“早点说出来，又怎么会受苦呢？大舅子！” 周围的几个小弟听黑衣男子称呼秦老板“大舅子”，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秦老板也只能尴尬的配合着笑了几声。 这里必须补充几句。 其实，当初秦老板请小老鼠帮赵王道的忙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小老鼠本意是想要拒绝的，他在普安市做了这些年的生意，随着近年来生意规模越做越大，小老鼠从心底里不想跟任何黑道上的勾当扯上联系。 混过黑道的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 一个人踏进黑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可要先从黑道上洗白自己，改邪归正转到白道上混，却需要太长时间，小老鼠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好日子过，他不想节外生枝。 那晚，秦老板苦苦哀求他帮忙的时候，小老鼠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老婆曾经背叛自己，何不利用这件事陷害大舅子出出心里这口憋屈许久的恶气？” 身为堂堂七尺男子汉，自从小老鼠了解老婆给自己头上戴了个绿油油的帽子，他心里一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堵的难受，小老鼠不敢把脾气发在老婆的身上，可是拿这个傻笨的大舅子出出气，倒是可以考虑的。 小老鼠脑筋一转，于是假意答应帮秦老板的忙，在此事实施过程中，却故意让秦老板安排蹲点和踩点的人，包括后来爆炸案件发生时，楼下负责蹲点的小弟被无辜炸死，也是小老鼠故意为之。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把公安的注意力转移到大舅子秦老板的身上，让他为这件事背黑锅受煎熬，以泄他妹妹给自己戴上一个绿油油帽子的心头只恨。 小老鼠心里的如意算盘是，“这起爆炸案件发生前后，蹲点的人是秦老板安排的，踩点的人也是秦老板安排的，爆炸案件出来后，死的人还是秦老板手下小弟，只要秦老板的嘴巴能守住了，又有谁能知道这件事是跟自己有关呢？” 小老鼠的如意算盘打的非常好，只可惜，他百密一疏，精心算计的爆炸行动中，却没有炸死陈大龙。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遗憾，一箭双雕的游戏现在只射中了一只雕，感觉总归有些不爽。 当天半夜时分，当陈大龙听到杜海涛亲自送过来秦老板的亲口录音后，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凝滞起来。 他做梦没想到赵王道居然恨他到这种地步？居然在背后想要找人要了自己的命，看来，自己跟赵王道之间的心结是越来越深了。 杜海涛请示道：“陈书记，秦老板现在怎么处置？” 陈大龙稍稍思忖片刻回答：“你先把人控制住，稍后我来安排一下，想办法把人交给公安。” “好的，我等您指示。” 第987章死穴（二） 手里拿着录音设备，陈大龙在心里琢磨了一会，有些事情恐怕很难绕过公安局余局长那一关，有些话也是时候该对他说清楚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龙亲自去了一趟市公安局。 瞧着推门进来的人是陈大龙的时候，正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余局长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抱歉的神情，他以为陈大龙是过来打听上次爆炸案侦破情况，赶紧抢先开口表示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陈书记，关于上次的爆炸案件，我们一直在抓紧找线索，可那监控里出现的几个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陈大龙冲他笑笑，随手把资料往他桌上一放，说：“没找到就别费神了，我这里已经有了两个人的线索。” 余局长看了一眼陈大龙放在桌上的物件，又瞧陈大龙一副平静的神情，心里大约猜到这里头存储的是什么内容，他脸上的表情是诧异的。 为了破这个爆炸案子，他已经调集了普安市公安局大部分的精兵强将，一直辛苦调查到现在，都没能找到那几个人的线索，陈大龙单枪匹马调查，居然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余局长当即表示：“他们在哪里？我立即派人去抓回来。” 陈大龙赶紧按住他，说道：“你先别着急，有些情况，我想要先跟你商量一下。” 余局长瞧着陈大龙的表情严肃，心知他接下来要跟自己说的事情必定很重要，于是点头说：“好吧，我洗耳恭听。” 陈大龙冲着余局长轻轻的笑了一下，一屁股在余局长办公桌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后，放低了声音说道：“上次的爆炸案件，幕后主谋我已经查到是谁了。” “是谁？”余局长一双眼睛瞪的像牛卵。 “他们的确是为了要我的命，只可惜我命大，他们自己却不小心死了一个兄弟。” “你是说二楼被炸死的那个人，其实是他们的同伙？”余局长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有些不够用了，这才多长时间啊？陈大龙已经把案子查了个清清楚楚？ 瞧着陈大龙轻轻的点头，余局长忍不住追问道：“幕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陈大龙两只眼睛盯着余局长看了一会，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平静声音对余局长从头说起。 在陈大龙的叙述里，赵王道之所以要请秦老板帮忙报复自己，纯粹是为了以前的旧怨。他说的也是事实，的确当初赵王道曾经被他害的进了牢房呆了几年； 至于秦老板，自然是冲着跟赵王道之间的兄弟义气，所以才会帮他联系小老鼠对自己下手，而小老鼠跟自己之间的恩怨众所周知。 在说到小老鼠的时候，陈大龙就不得不提及商业会所的项目事宜。 陈大龙告诉余局长，小老鼠之所以对自己心有怨恨，完全是为了商业会所的项目问题，好端端的工程在陈大龙的横加干涉下居然被停工整改至今，这口气憋在小老鼠的心里已经太久了。 余局长听陈大龙说完后，忍不住问道：“照这个说法，这帮人背后对付陈书记，倒也有几分是因为陈书记尽力帮王家新争取商业会所那块地的原因？” 陈大龙点头：“既然是王家新主动开口了，余总和余局长也都希望这件事能顺利办成，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却没想到办事的时候，竟然得罪了小老鼠这个当地的地头蛇。”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双方配合事宜就简单多了。 陈大龙建议余局长安排几个心腹，把自己已经控制的犯罪嫌疑人都接手到公安手里继续处理此事，而对于秦老板腿上的枪伤，对外的说辞自然是警察抓捕的时候，拒捕逃跑所致。 余局长提及涉案人赵王道是不是也要抓捕的时候，陈大龙冲着余局长摇头：“赵王道还是先放着吧，如果经过了这件事后，他能幡然悔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纠结在以前的仇恨里，也就算了。” 余局长听了陈大龙的话，心里不由对他心生几分佩服，心说，“难怪眼前的年轻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谋得这样的地位，别人都已经在背后想要了他的命，他却还能如此宽容大度？霸王龙的这份气度非一般人能及啊！” 在余局长亲自安排下，当天下午，警察把秦老板带回公安局后，继续对他进行严格审讯。 到了晚上，又有捷报传来，审讯秦老板的干警们居然从秦老板的口里挖出了小老鼠前几年混黑道时，涉嫌市区闸口奸杀女人的案子。 这下普安市公安局的警察们兴奋起来！ 尘封了多年的冤案，眼看着就要重见天日了，这让负责审讯秦老板案件的警察们都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庆幸。 说到发生在前几年的闸口几例奸杀案件，这个案子一直是普安市警方心头的一块伤疤。 当年，普安市城郊某处，曾经在接连一周的时间里，在同样的地点，发生了几乎一磨一样的强将杀人案件，这样手段凶残重复发生的案子在全国也属罕见。 案件的受害者身份据说都是鸡女，在被杀害之前，这些女人都曾经受过严刑拷打的伤害，并且还曾经有过被轮的凶残行为。 这样的恶性案件当时在普安市老百姓中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当地的老百姓往往七点不到就开始纷纷回家关门上锁。 尤其是一些有女儿的父母，在案件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原本上学放学都让孩子自己走路的家长纷纷改成了亲自接送，生怕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那段时间，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普安市的老百姓全都因为这个案子人心惶惶，当时的公安局长为了这个案子当着省公安厅领导的面立下了军令状，却因为在限定期限内没能成功破案，被做出了降级处分。 应该说，闸口奸杀案件是整个普安市新老警察们一块心病，也是当地警界门脸上一块抹不去的疮疤，更是当年诸多办案老刑警们埋藏心底里多年的一块隐痛。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在案中案中恰巧找到了当时案件的真凶？所有的干警都兴奋起来！一个个都巴不得早些把此案元凶小老鼠捉拿归案。 干警们心里都清楚，要想抓住案犯，首先就是对证据的收集。 人证物证都是需要重新调查确认的，警方在抓到秦老板之后不久，开始对小老鼠的公司以及各方面情况展开了全方位的调查。 话说回到小老鼠。 小老鼠听说秦老板被警察抓走后，原本还有些暗暗窃喜，认为自己的计划总算是天衣无缝的成了现实。 他却没想到，秦老板被抓后不久，居然有警察不断的到自己的公司来了解情况，尽管只是做一些简单的询问，小老鼠的心里却有些担心起来。 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些懊恼，当初做出陷害秦老板的决定实在是有些过于武断了。 毕竟秦老板是自己的大舅子，跟自己认识这些年，对自己以前干过的诸多违法勾当哪一样不是清清楚楚？万一，日后秦老板在里面想明白过来，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故意为了要对付他，只怕秦老板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他现在担心，一旦秦老板口无遮拦把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的话，自己可就完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句话用来形容小老鼠曲折又短暂的一生显然是最恰当不过了，害人终害己，自作孽，不可活！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陈大龙预想的步骤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把小老鼠的相关事宜理顺后，他在周一的上午，亲自去了一趟市纪委田书记的办公室。 田书记一眼瞧见陈大龙推门进来，满面春风热情招呼：“哎呀！这不是陈书记嘛，赶紧的，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官场人习惯做好表面上的功夫，尽管田书记私底下跟陈大龙压根算不上有交情，可瞧着他招呼陈大龙这副热情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相处多年的密友。 陈大龙冲田书记淡淡一笑，礼貌道：“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不会影响田书记的重要工作吧？” 田书记赶紧接话茬，客套道：“那哪能呢？把陈书记给接待好了，那就是最重要的工作。” 田书记的嘴皮子还很溜，尽管他平常跟陈大龙走的不是太近乎，可是对于陈大龙的威名，他也是早有耳闻。 他心里清楚，不管是省里还是市里，此人都有极强的活动能力，无论如何，他认为自己尽量不要得罪这样的人物是最好的。 陈大龙开门见山的口气说：“田书记，我今天亲自过来，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陈书记请讲。”田书记客气道。 “是这样的”，陈大龙说，“田书记也知道，我最近刚刚到市里的经济开发区出任工委书记，上任没多久，经济开发区关于举报副主任姜东海存在腐败问题的举报信就像是雪片似的多不胜数啊。” 第988章纪委出手（一） “我让底下人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对于姜东海的许多腐败问题还真是证据确凿，今天我把这些材料都带过来了，还请田书记协助查办一下这个贪污腐败案。” 田书记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愣了一下。 他心里想的是，“陈大龙刚刚到任经济开发区没几天就挖出了姜东海的贪污证据，要说他是本着一片公心做这件事，只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这年头，底下涉嫌贪污腐败的官员多了去了，为什么他陈大龙偏偏要揪住姜东海呢？恐怕这里头另有文章。” 纪委书记心里担心，只怕这个案子又是涉及到高层之间的相互倾轧，自己要是不小心处理的话，很容易被人利用当了枪子。 想到这里，田书记摆出一副态度友好的表情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姜东海这样的处级干部，如果真要纪委展开调查程序的话，恐怕首先要向市委刘书记汇报一下，这也是纪委办案的一贯习惯。” 田书记表面上看起来软绵绵，其实却是绵里藏针。 他虽然来到普安市工作时间不长，却也看透本地官场两大派别之间彼此不和，陈大龙要他办的公务，他提出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这样做才能表明自己一贯中立的处事原则和态度。 陈大龙当即反对田书记建议，直言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亲自到田书记办公室来一趟的原因，我的意思跟田书记正好相反，希望田书记能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 “这……恐怕有些不妥当吧？” 瞧着田书记脸上犹豫的神情，陈大龙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解释说：“田书记，毕竟现在姜东海的贪污受贿证据确凿，所有的办案材料和涉及证据，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只要田书记指示手下人赶紧采取下一步的抓捕行动就行了。” 田书记选择了软拒绝的方式，任凭陈大龙怎么说，他反正不啃声不表态，脸上堆着笑敷衍着。 陈大龙见状，索性带着几分威胁对他说：“田书记，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要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向刘书记汇报了，到时候造成犯罪嫌疑人闻风听信逃走的情况，一切责任由你负责。”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铿将有力，几乎容不得田书记有丝毫的反驳。 田书记的心里犯了难，陈大龙已经明明白白的想要阻止他把这个案子向刘书记汇报，难不成这案子还牵扯到刘国安？否则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呢？ 田书记思来想去，刘国安毕竟是普安市一把手市委书记，这么重大的案子不通过他点头，心里总觉的没底，于是坚持道：“陈书记，纪委办案有纪委的一套程序，我总不能对陈书记提供上来的案子就搞特殊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眼里一丝火苗稍纵即逝，他冲着田书记冷冷道：“田书记的意思是，还是坚持要向刘书记汇报过后才能接手这件案子？” 田书记回答：“我个人认为，这样才是最正常的办案程序，陈书记一味的要求我不可以向刘书记汇报，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只要陈书记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可以考虑陈书记的建议。” 瞧着纪委田书记一副水泼不进的嘴脸，陈大龙心里不由冷笑，心说，“我岂能把其中的缘由透漏给你，那你更要迫不及待的去刘国安面前告密，邀功请赏去了。” 陈大龙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田书记说：“好吧，既然田书记这么固执，这个案子我还是直接向省纪委领导汇报吧，只不过，到时候省纪委的领导问起来，你可别千万别说，我陈大龙没从市纪委走过一遭。”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伸手拿起放在田书记办公桌上的文件袋，转身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陈书记请稍等！” 见陈大龙居然要把这案子捅到省纪委去，田书记一下子急了。 他心里最清楚，真要是事情闹到了省里，那对自己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一个市纪委书记该管的事情居然捅到了省里，这不是典型的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如此，省纪委的领导还提拔自己到底下当领导干什么用？ 田书记脸上满是尴尬笑容拦在陈大龙面前，对他说：“陈书记稍安勿躁，咱们再好好的商量一下。” 陈大龙的态度很坚决：“没什么好商量的，田书记要是同意就按照我说的办，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别拦着我，这种案子一旦走漏了风声，变数太大，我不能不抓紧时间小心谨慎处理才行。” 田书记瞧着陈大龙步步紧逼自己，心里早已极其的不痛快，可又不敢随便得罪了这个瘟神，只能皱眉站在那里，头脑中激烈的斗争着。 陈大龙心知，如果不给田书记一点压力的话，只怕这厮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来，而自己原本计划好的抓捕行动就会延缓，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 想到这里，陈大龙对田书记放缓了口气说：“如果田书记还是心有顾虑的胡啊，我直接跟省纪委的朱副书记联系一下，有了他亲自表态，想必即便是刘书记事后知道了案件前后经过，也不会怪罪田书记。” “这？” 田书记听了陈大龙的建议，心里稍稍触动了一下。他觉的陈大龙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如果这个案子是省纪委的领导直接吩咐必须对地方最高领导保密的话，刘国安日后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也对自己无话可说。 “朱副书记吗？我是陈大龙。” 田书记还在愣神的功夫，陈大龙站在那里，居然已经拨通了省纪委朱副书记的电话。 田书记见陈大龙居然当真拨打上司电话，一下子有些心慌起来，他感觉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左摇右摆，其实心里压根就没有确定的方向，却已经在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了。 陈大龙对朱副书记说：“我可是有事要请兄弟帮忙呢。” 朱副书记很热情：“说吧，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见外的。” 陈大龙于是把自己现在正在市纪委田书记的办公室，想要让他着手某个案子，田书记心有顾忌，想要预先向市委书记备案的事情跟朱副书记讲了一遍。 朱副书记一听就明白了，他了解这哥们做事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当即让陈大龙把手机交给田书记，他要亲自给田书记下达指示。 田书记有些怯怯的从陈大龙手里接过手机后，低声问候道：“你好，朱书记！” 朱副书记在电话里对田书记指示道：“田书记，刚才陈书记说的话你都听明白没有？咱们纪委的干部眼睁睁的看着有腐败问题的干部却不去处理，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你这个纪委书记又用来干什么？” 朱副书记一上来就冲着田书记大发雷霆。 见领导发火，田书记一下子心慌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省纪委群龙无首，是朱副书记一直在主持工作，说不准朱副书记很快就要成为省纪委的一把手书记了，自己要是把这位给得罪了，以后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朱副书记，我不是……”田书记想要辩解。 朱副书记根本没准备给他说话机会，冲他呵斥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只要听从陈书记的安排，把这次的案子做好，这才是你一个纪委书记该干的事情。” 由不得田书记解释，朱副书记的讲话完全是一边倒的向着陈大龙，这让田书记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冲着电话点头说：“我一定会严格按照省纪委领导的指示执行。” 当手机转到了陈大龙的手里，朱副书记说话的语气立即和善了不少，他在电话里跟陈大龙约定下次一块喝酒的时间。 陈大龙笑笑说：“哪有这样办事的？事情还没办呢？就开始要酒喝了。” 朱副书记知道陈大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索性调侃的口气说：“记住了，非名贵好酒不喝，我请客，你出酒。” “那我不是亏大了，一瓶好酒几万块，你一桌菜才有几个钱啊？” “哈哈哈……” 在朱书记爽朗的笑声中，田书记再怎么心里不痛快，却还是不得不听从陈大龙的安排，准备安排市纪委工作人员在陈大龙规定的时间地点抓捕姜东海。 …… 第二天一早，阳光灿烂，陈大龙的心情也是一片晴好。 由于上午要召开的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会议上将会出现他筹划至今很想看到的一幕，此刻，他的心情是相当愉悦的。 上午八点三十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全都坐进了三楼的会议室里，工委书记陈大龙进门的时候首先看了一眼姜东海的位置，位置上是有人的，姜东海正跟贾正春主任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再让你小子猖狂几分钟，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为自己之前做过的所有狂妄举动而付出代价！”陈大龙眼睛停留在姜东海的身上，心里切齿默想。 第989章纪委出手（二） 一帮领导班子成员瞧着陈书记在会议桌子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后，底下的窃窃私语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只剩贾正春和姜东海还旁若无人的不时说两句什么。 尽管两人已经特意把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不时响起的声音却还是足够传到众人耳中，这让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不约而同把眼神投向两人方向。 见此情形，陈大龙视若未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后，眼光在所有参加会议的领导班子成员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平静声音宣布道：“现在开会！” 贾正春和姜东海之间的窃窃私语总算是停止了，也算是给陈大龙留了几分面子，只不过两人的眼光却都是盯着桌面的，压根就没冲陈大龙的方向看一眼。 陈大龙严肃口气首先发言：“今天开会的第一项议题是，讨论一下关于咱们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小区建设问题，姜副主任，你是区里分管建筑这块工作的，还是请你先谈谈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吧？” 姜东海显然没想到陈大龙会议一开始就点了自己的将？稍稍的愣了一下后，他迅速摆出一副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陈书记，安置房小区的项目按理说早就该重新开工建设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工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要是再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各方面的矛盾反而会愈加激烈。” “哦？安置房小区的整改工作已经到位了？”陈大龙疑惑表情问。 “那倒是没有，不过……” 姜东海刚想说，“不过，原本对于安置房小区建设工作提出整改的意见就是有些不合理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罢了，现在经济开发区上马的工程当中，只要是认真去做好监督检查工作的，有能有几个是完全符合各方面要求的呢？” 陈大龙早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今天其实压根没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姜东海刚准备张开口，陈大龙打断道：“我之前强调过一回，经济开发区地段上所有项目工程，包括拆迁安置房项目，只要是没有整改到位的工程，绝对不允许私自开工建设。” 陈大龙说话语气豪气冲天，大有“老子一言九鼎小的们谁敢反驳？”的意思，这让生生被堵住没机会开口说话的姜东海脸色难堪起来。 姜东海明显感觉到陈大龙书记这是故意当着众领导班子成员的面不把他这个副主任放在眼里，他憋不住在心里抱怨，“就算自己是比他级别低的下属，最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总该有吧？哪有人家话没说完就打断的道理？” 姜东海心里冷笑一声，“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老子正看你不顺眼呢，你居然还敢当众挑衅？”他集中精神准备见缝插针插话回击对方。 姜东海憋的着急要说话，陈大龙却视若无睹滔滔不绝，根本就没准备给他继续发言的机会，陈大龙对在座各位领导班子成员说：“让没有整改到位的企业开工，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安全事故，责任谁来负？我看有些领导一味的站在开发商的角度说话，完全忽视了关于工程的安全等问题。我在这里倒是要问一句了，到底人家开发商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居然这么死心塌地的帮着开发商说话？” 陈大龙的话里已经带着几分训斥的味道，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心里都明白，最后一句话摆明了是冲着姜东海质问来的。 姜东海的脸色愈加难看至极，他心里明白，因为自己是前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一手提携其阿里的领导干部，现在陈大龙这厮过来后必定会为了排除异己，不给自己好日子过。 可他却没想到，陈大龙居然把所有的矛盾都捅到桌面上来？居然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这样的不待见他？ 姜东海简直忍无可忍，冲着陈大龙轻轻的哼了一声后，低声却有力申辩口气说：“陈书记，这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作为分管经济开发区建筑这块的领导，对工程的事情自然是最清楚的。如果在座的各位领导一旦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意见说出来就要被怀疑是拿了开发商的好处，那岂不是人人都不敢随便说两句公道话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大家没想到姜东海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新上任的陈书记唱反调？瞧着陈书记那副冰寒至极的神情，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些打鼓起来。 听说，霸王龙在市委常委中是出了名的直性直，说话做事相当的干脆利落，工作作风也非常的果断，现在姜东海居然当众挑衅他作为一把手的威信？ 包括贾正春主任在内的所有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此刻都把眼神盯在了陈大龙的脸上，大家都想要看看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陈大龙冷冰冰冲着姜东海道：“姜东海，我给你三分面子，你居然还想开起染坊来了？你可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啊，明明拿了开发商的好处才会这么积极的帮开发商说话，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跟我辩？” 姜东海听陈大龙这么一说，心里禁不住颤了一下，心说，“霸王龙板上钉钉非说我拿了开发商的好处，别是背地里听说了什么吧？” 仔细一想，“狗日的霸王龙到经济开发区上任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算他听说了什么，肯定也就是一些没有证据的风言风语，老子怕他个鸟！” 这样一想，姜东海说话口气硬朗了不少，他脸上带着浓浓不屑，索性当堂跟陈大龙叫板上了：“陈书记，这么严重的话可不能乱说，人常说，捉贼拿赃，你当着这么多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的面说咱们姜主任拿了开发商的好处，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就算您是领导人，追究起来那也是要负诽谤的责任的。” 一直坐在一边坐山观虎斗的贾正春主任以为姜东海这回总算是一下子抓住了陈大龙话中的弊病，赶紧欠了欠身子，站直腰杆，随时准备杀过来助姜东海一臂之力。 唇亡齿寒。 贾正春虽然是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可从站队的角度来说，他和姜东海都是前任工委书记韦光荣的人，姜东海今天要是在会议上吃了瘪，他贾正春的脸上也不好看。 陈大龙对姜东海此时的表现失望透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像这样不要脸的？要不是自己之前早有掌握了一些证据，说不准还真要被他现在的表演迷惑住。 见陈大龙不言语，姜东海以为他是言语中被自己抓住了漏洞怯了，一鼓作气继续张狂道：“陈书记，您可不能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拿了开发商的好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可就不能怪我去市委领导面前为自己讨要一个清白和公道。” 瞧着姜东海一副义愤填膺的口气，陈大龙心里不由摇摇头，“看来这出戏的高潮很快就要开场了，就算自己现在有心放姜东海一条活路，都不可能了，此人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绝世罕见！” 陈大龙淡定口气对姜东海说：“姜东海，这可都是你自找的，明明背地里拿了好处，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装正经？我倒是要问问你，如果你没拿人家开发商的好处，那些关于你从住建局当副局长期间就开始收受各种贿赂的举报信从何而来？” 陈大龙这句话一出口，像是当头一棒打的姜东海有些发蒙，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霸王龙居然会提到他最忌讳的话题？ 姜东海张口结舌了半天，嘴里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主任贾正春见形势对姜东海不利，及时从旁边支援过来，他无所谓的表情笑了笑说：“陈书记，您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不会不明白一切全凭事实说话这道理吧？如果姜副主任当真是拿了开发商的好处，并且已经被人举报到了纪委，那您就该让纪委的人出来处理此事才对啊？” 贾正春转脸又对姜东海说道：“有举报信的干部并非只有你姜副主任一个，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谁都不能随便摆弄出什么冤假错案出来。” 贾正春一副想要替姜东海撑腰的口气，陈大龙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次的领导班子会议开到这时候，在座的各位领导班子成员到底是什么心态，他已经看的相当明了了。看来，今天贾正春是必定要拼尽全力的去维护姜东海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自己接下来顺便演一出杀鸡骇猴了。 他暗暗在心里把枪口转投向贾正春，冲他冷冷道：“贾正春，看来你对姜东海的情况相当了解吗？” 陈大龙居然对贾正春直呼其名？这称呼里明显带着对贾正春的严重不尊重，贾正春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跟猪血似的。 第990章纪委出手（三） 贾正春脸上抽笑了一下，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反唇相讥道：“陈书记，我自认对经济开发区的大部分领导干部比陈书记要了解的多，信任的多，毕竟我跟底下这帮老同事相处的时间比陈书记要多了好几年呢？” “好！”陈大龙突然提高嗓门交了一声“好”后，一边转脸看向门外，一边对贾正春说：“既然贾主任这么了解有信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市纪委的人就在会议室外面候着呢，我想也是该时候请他们进来了。” 会议室里所有领导班子成员脸色全都震惊了一下，个个都在心里揣测着，“陈书记这话什么意思啊？纪委的人过来又是奔着谁来的？”大多数人脑子里情不自禁冒出一句话，“今天的这出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 坐在陈大龙身边负责记录的党政办主任金海涛接收到领导眼神指示后，冲着领导会意点头，“吱呀”一声推开身底下的椅子，起身去开门。 会议室的门一开，果然进来几位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一进门先冲着陈大龙恭敬的招呼后，当着众位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当场宣布了关于对经济开发区副主任姜东海的双规决定。 刹那间，会议室里的局面产生了很大逆转。 众人再看姜东海此时的脸色早已被吓的面如死灰，浑身不自觉的轻微抖动起来，而一直在一旁力助姜东海的贾正春脸色也发白起来。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会议原本不过是陈大龙设好的一个套？专等着有人往里头跳呢，刚才，两人居然全都奋勇向前，义无反顾直接落进了陈大龙的套子里。 姜东海当场被吓的两条腿就像失去了行走功能一样，被纪委几名工作人员押死猪似的当众押走了，会议室的门重新被关上后，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滞起来。 短短的十几分钟会议时间，众人见识到了新上任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的心机和发飙的威力，识相的领导班子成员中，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的站队重新定位起来。 会议室里足足沉寂了三分钟，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声响再发出，腰杆笔直的陈大龙率先打破宁静，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冲着贾正春问道：“贾正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贾正春这会跟做梦还没睡醒似的，他哪里还有胆再说什么？姜东海副主任刚才可是当着他的面被市纪委的人给双规了？ 兔死狐悲啊！ 瞧着贾正春眼神呆滞沉默不语，其他领导班子成员一言不发静观其变，陈大龙突然伸手“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一下会议桌面，冲贾正春厉声呵斥道：“贾主任，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姜东海相当的了解吗？贾主任是不是对姜东海的众多腐败行为一并都相当了解呢？” 贾正春听了这话一脸恐慌，狗日的，刚才弄个套子，姜东海钻进去完蛋了，自己不可能再做傻逼事情，忙不迭否认：“不，不，不，陈书记，正所谓对面看人心不透，我之前只是从表面上看姜东海工作还算是积极认真，我哪里知道他其实是明一套暗一套？” 贾正春听着陈大龙话里的口气，明摆着有意想要把自己跟姜东海的案件扯上联系，心里吓的哆嗦成一团，紧张为自己辩白起来。 陈大龙冲他冷笑一声道：“贾正春，你他妈既然对姜东海还没看透，刚才为什么一味的拼命帮他撑腰？你是想拉山头还是高帮派，你一个开发区的主任，脑袋是怎么长的？说话之前不会过过脑子吗？猪吃东西之前还要看看主人，够吃大便还要闻闻，你就这样胡乱放屁。要是在任何工作上，你都为了要逞一时之快，随便的拍脑袋就做决定，这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陈大龙教训贾正春的口气就像是在教训一个小孩子，又像老子骂儿子，表情严肃，态度严厉，说话的口气也相当的不留分寸，简直就是典型的流氓，看的在座领导班子成员目瞪口呆。 领导班子成员们一个个在心里暗暗咂舌，“我的个老天！前任开发区一把手韦光荣算得上霸道不讲理，敢情陈书记发起飙来比韦书记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长长的路说话简直就是流氓，骂人根本不留任何的面子！” 刚才还斜着眼睛跟陈大龙反唇相讥的贾正春，此刻已经像是个面团似的，乖乖的低头坐在那里，任凭陈大龙狂风暴雨的批评他什么，一概默默的承受着。 陈大龙见贾正春态度良好，见好就收道：“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于这件事，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吸取两个教训。第一，不能随便的轻信别人，尤其是所谓的老同事，相处的时间长，就证明你足够了解这个人吗？我看未必，今天贾主任对于姜东海的事情就是一个相当典型的案例。不了解随便的乱说话，简直就是街头的老妇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第二就是要严格控制自己的贪欲，从政治的高度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要学姜东海，成为一个人人都唾弃的贪官，对于这样的贪官我是见一个抓一个，让他无处可逃。” 到此，陈大龙到任经济开发区的第二次全体领导班子会议成功谢幕。 所有参与会议的领导们心里却都明白了一个事实： 在经济开发区里，陈大龙的时代已经到来，谁要是想要跟这一股主流过不去，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刚刚被纪委双规的姜东海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会议结束后，贾正春有些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前每次开会结束后，他的身后总会跟着几个无事献殷勤的下属，可是今天他却是形单影只，背后没有人跟着。 进了办公室后，关上门，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会议室里姜东海被抓的那一幕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在他的心口上砍了一道深深的印迹，他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明明今天的会议就是陈大龙早已设计好的一个套子，自己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往里头冲，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他现在唯一赶到庆幸的是，幸好陈大龙今天准备对付的人是姜东海，自己毫发无损的退了出来，可是下一次呢？一旦陈大龙下一次把目标对准了自己，自己又岂能顺利逃脱？ 贾正春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发抖起来，“不行！绝对不能任由陈大龙这样无限制的扩大他的威信，贬低自己的领导权威，否则的话，只怕自己这个经济开发区的主任以后很有可能要能成一个空架子了，必须想办法改变局面！” 想到上次刘国安书记亲自对自己交代的几句话，贾正春感觉自己的腰杆又稍稍站直了一些。 他想，“不管怎么说，市委刘书记心里是看重自己的，他上次明明话里话外的透露着让自己想办法给陈大龙使绊子，阻止他在经济开发区形成一言堂的局面。这说明什么？说明刘书记之前就已经很了解陈大龙这种人的狼子野心的，所以提前给自己发出了警告啊！” 贾正春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半天，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暂时改变自己处境的办法，他想起太极上讲究的“借力用力”。 这种时候，自己出面跟陈大龙硬碰硬肯定是自找苦吃，但是利用刘国安的力量来给陈大龙一个有力的还击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贾正春拎着公文包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抬头走了出来，大声吩咐办公室主任准备车子，他要去一趟市委。 大约半小时后，贾正春推门进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原本正微笑着在电话里跟下属交代工作的刘国安表情见到贾正春表情立即变的严肃起来。 刘国安不带丝毫感情的口气问贾正春：“贾主任过来有事？” 瞧着刘书记对自己这副脸色，贾正春的心里不由有些打起鼓来，他连忙凑过去，冲着刘国安陪笑说：“我过来向刘书记汇报一下开发区最新的一些工作情况。” 刘国安冲他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好汇报的？姜东海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被抓，听说老账新帐一起算，至少要被弄个二十年以上了。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麻痹大意呢？要斗争也要讲究方法，也要看看场合，人家都已经准备充分到撒网拿鱼的地步了，你们居然还毫不知情？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跟陈大龙逞口头之利？那是什么，那是无能，那是白痴。” 贾正春脸上的表情不由呆愣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刘国安居然会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他脑子稍稍转动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在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中，并不是只有自己这个主任跟刘书记私下来往。” 第991章一劳永逸（一） 反应过来的贾正春态度良好对刘国安解释：“刘书记，您批评的有道理，姜东海的事情，的确是搞的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也不知道此人有问题，不过请刘书记放心，我贾正春在经济开发区当了这些年的主任也不是白干的，谁要是想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站稳脚跟，没有我贾正春的同意，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国安瞧着贾正春那副说大话的嘴脸，心里不由阵阵冒火。 就在刚才，他获悉姜东海被纪委双规的消息时，整个人几乎要立即爆炸起来，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市纪委的人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双规了一个处级干部，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事前居然是完全不知情的？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市纪委田书记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亲自给自己一个解释，这件事的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来说，他很有可能意味着对全市的纪检工作这一块监控的失常。 他正准备腾出空来亲自打电话对纪委的田书记进行质问的时候，正好贾正春就推门进来了，居然还有脸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国安心里不由冷笑起来，他对贾正春说：“贾主任，陈大龙原本就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又在市委当过副市长，他的花招可不是一般的多，你们为什么就没预先提防一下呢？人家刚到经济开发区就弄了一个当头炮，到底是你们自己太不注意斗争方式，还是人家的手段高明？这些你都好好的反省过没有？” 刘国安担心经济开发区经过这番折腾后，从此成为陈大龙的自留地，市委对经济开发区从此失去了真正的控制权，因此巴不得贾正春能把这一块的工作给顶起来，说话的口气不免有些着急上火。 贾正春察言观色立马表态：“刘书记请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一定吸取教训！” 刘国安却不满意，教训道：“光是吸取教训不行，还得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好的，我明白。” 刘国安正在气头上，贾正春也不敢多呆，省得成了领导的情绪发泄垃圾桶，受了委屈也是白搭，他向刘国安简单汇报了最近经济开发区各方面工作情况后，识相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 走出市委办公大楼，贾正春的头脑中渐渐清醒过来，他此时才意识到，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原本就是有备而来。 现在的局面是，市里有领导人为他撑腰，他本人又是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自己想要在这次的角逐中获胜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发言权，只怕真要耗费些精力才行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 市公安局那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查取证，对于当年的闸口强将案已经证据确凿肯定是小老鼠领头的几人所为。 案件结果一出来，余局长当即向陈大龙电话报喜：“陈书记，咱们公安局准备今晚对小老鼠进行抓捕行动，等到小老鼠落网了，你老兄心里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赶紧撇清道：“这话怎么说的？余局长这是为了保一方平安，合理合法的程序抓犯罪嫌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余局长理解他身为政府官员不方便跟案件有交集的心理，冲他有话直说道：“行了，跟我你就别绕圈子了，小老鼠要是进去了，商业会所的项目只怕阻力也要小很多。” 陈大龙心知余局长之所以配合抓小老鼠，主要原因还不是心里惦记着王家新想要商业会所那块地的问题？他头脑里风车似的转了一圈冲着电话叹了口气说：“那倒也很难说，就算是小老鼠被抓了，他底下不是还有一帮难兄难弟嘛，公司的实力还是有的，何况，他最近又跟孙承纬勾搭的挺紧密的，进了牢房不代表就万事大吉啊。” 听着陈大龙一副感叹的口气，余局长也觉的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点头说：“你分析的对，恐怕商业会所的项目还得陈书记多多费心才行啊。” 陈大龙见余局长的思维已经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在走，赶紧换上一副聊天的口气说：“其实，像小老鼠这种害人的家伙，就算是进去呆几年，照样有本事提前释放出来，到时候还是一个很大的祸害。” 余局长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追问道：“陈书记的意思是……？” 陈大龙坦言：“我的意思也就是仅供余局长参考，与其过几年还得放他出来害人，不妨趁着这次的机会，一了百了，把这样的祸害想办法除掉，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啊！” 余局长两张嘴巴一下子张开老大，他脑子里显然已经转过弯来，他明白陈大龙的意思莫非是要对小老鼠…… 陈大龙解释说：“余局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商业会所那块地，即便是以后被王家新弄到手了，工程完工后，总要营业吧？如果王家新做的是住宅地产还好些，如果是商业地产的话，以后还会有很多关于管理方面的问题，这块地是从小老鼠那帮人手里硬生生给夺过来的，你说几年以后，要是小老鼠从牢里出来了，他能不过来找麻烦？” “这？” 余局长不得不承认，陈大龙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一个房地产项目从开工到建设完成，再到正式营业，少说要三年的时间，而小老鼠即便是因为罪行被判处多少年，就凭着他的财力和人脉，在牢里呆不了几年也就出来了，到时候真有可能出现陈大龙说的局面。 余局长索性把话题摊在桌面上谈，问道：“那陈书记的意思是？” 两人已经说到了这一步，陈大龙自然也就直奔主题了。 “你想想看，如果小老鼠在抓捕过程中有了拒捕的行为，警察就有理由把他当场击毙，把这样的社会渣滓除掉了，估计老百姓也会拍手称快的。” 余局长在电话的那头一下子沉默下来，心说，“狗日的，这陈大龙也忒心狠了！” 尽管他刚才心里已经意识到陈大龙有可能说出此类的建议来，可是真听到他把实话秃噜出来，余局长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了一下，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呢！ “余局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听着陈大龙一副语重心长的说话口气，余局长在电话那头稍稍沉默片刻后，一副下定决心的口气说，“好吧，陈书记深谋远虑，一切就照陈书记的意思办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定了。”余局长斩钉截铁。 两人通话结束后，余局长顺手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心里在想，“陈大龙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一出手就是绝杀啊！” 他还记得上次余丹丹建议他去定城当公安局长的时候，他并没有同意，现在想来，就他这样的狡诈的个性外加上心狠手辣的对付人手段，真要是到了定城当公安局长，只怕定城那些黑道的老大们必定全都熄火。 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再狡诈的黑老大如今遇上了心狠手辣的祖师爷，那些人还能猖狂得起来？ 余局长想要眼下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是，想把击毙小老鼠的事情办的天衣无缝也是需要技巧的，晚上的抓捕行动已经确定，这种时候想要稍有调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左右思忖了片刻后，亲自打了个电话，把刑警队的张队长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余局长招手示意张队长靠近些，跟张队长耳语了几句，张队长听后，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但张队长瞧着余局长那副信任自己的眼神，最终也还是勉强点头说：“我会尽量想办法”。 当晚八点十分左右，普安市区某酒吧的大厅里，台上的歌手正深情款款的唱着情歌，底下座无虚席，绰号“虾子”的小混混正坐在靠边位置左顾右盼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秦老板不会中途去了别的酒吧吧？”虾子像是问身边的小弟，又像是在问自己。 虾子在心里有些着急想着下午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张队长交代了一个秘密任务给他，他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才行。 这些年虾子一直作为公安局的内线，过着亦黑亦白的日子，他自己手下有个赌场，全靠着张队长罩着，才能生意红火。 这就是黑道上线人跟警察合作的好处，财源滚滚来的同时，真要是自己犯了什么打架嫖娼之类的小错误，公安总会对他网开一面。 虾子正等的心急，对面走来一个看起来打扮妖艳的年轻姑娘冲着虾子的身体主动扑了过来，一边两手八爪鱼似的扑过来，一边嘴里嗲声嗲气道：“老板，瞧着您这么帅气，不会是在等我吧？” “滚一边去，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当心鸡奸你。”虾子看出女人做的什么营生，冲她呵斥道。 第992章一劳永逸（二） 年轻姑娘听了这话，却并不恼，反而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拍手说：“好啊，好啊，只要老板舍得花钱，怎么奸都是可以的。” 虾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年头的人为了钱可真他娘能不要脸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他索性不搭理她，任由她在身边唧唧歪歪晃悠。 台上歌手一曲终了，各种灯光重新黯淡下来，虾子有些不耐烦的冲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姑娘吼道：“老子今天没带钱，你是不是想要免费奉送？” 听了这句话，姑娘立即溜的比兔子还快，那眼神里露出了说不出的鄙夷来，“那意思，到这种场合来，居然不带钱？此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虾子顾不上跟那女人计较，两只眼睛像是探照灯似的冲着酒吧入口处的方向看去。 “来了！” 虾子心里不由一阵窃喜，他瞧见秦老板已经出现在酒吧入口处，正一步步的下台阶，赶紧走过去，热情招呼道：“这不是秦老板吗？真是有缘啊，今晚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秦老板上次被带去调查，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公安于昨天把他放了出来，说不能走远，随时等候文化，出来后，秦老板认为只能对不起妹婿，否则，自己就会完蛋，在里面这么多的天，逼坏了，想出来玩玩，见了熟人，顺口招呼道：“哦，是虾子啊，你也来玩。” “是啊！要不一块座吧，我请客。” “那哪好意思呢？你虾子大老板整天加夜班，也很辛苦的，今晚还是我请吧。” 秦老板说着，伸手交过一个酒吧招待，点了几份合口的酒品，又让招待把菜单递给虾子点。 “秦老板这么客气，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虾子瞧着秦老板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两眼似乎在左右搜寻美女，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若是现在不把任务完成了，只怕接下来人多起来，说话会有些不方便。 想到这里，虾子主动坐到秦老板身边附耳低声说：“知道我刚才遇见谁了吗？” “谁？” 秦老板疑惑的口气问。 “还能有谁？市公安局的一个便衣。”虾子装出一副神秘表情低声套在秦老板耳边说。 “便衣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今晚要对这家酒吧清理检查吧？” 秦老板有些紧张起来，他可不想惹麻烦上身，到了里面那可是说什么都是假的，只能被揍，如果今晚公安局有检查酒吧的活动，他大不了转到洗浴中心去享受，反正是花钱玩，在哪里享受都是一样的。 “不是，你这想的也太多了，警察也是人，八小时以外，人家也想要搂个女人轻松一下而已，刚才瞧见我，赶紧溜了。” “呵呵！还有这事？” 秦老板轻松起来，脸上轻轻的笑了两声，冲着虾子说：“你小子开赌场，只怕那些便衣都逃不过你那火眼金睛吧？” “那肯定是，不过，我刚才跟那警察随便聊了两句，听着他话里好像今晚还有什么行动。” “只要不是清查酒吧，随便他去哪里玩都成。”秦老板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我听他说今天夜里去东郊别墅区抓什么人？那口气事还很大的，出动了不少警察呢？” 听到东郊别墅几个字，秦老板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婿正是住在那个位置，他立即警觉地问道：“知道是抓谁吗？” “不知道，据说是多年前的一个强将犯主谋。” “啊！？” 秦老板的嘴巴一下子张开老大，两只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虾子问道：“你确定他说的是住在东郊别墅区的涉及强将犯的主谋？” “那是，我才刚来，还一杯酒都没喝呢？” 虾子见秦老板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变化，知道自己假装不在意的泄露信息，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来，秦老板，这可是酒吧里最近出的新品，你也尝尝看。” 虾子把服务生端过来的酒品，端起一杯放到秦老板面前，秦老板却连连摆手说：“虾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办，你先玩着，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喝酒。” 秦老板拔脚匆匆忙忙要走。虾子赶紧站起身来喊道：“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连喝杯酒的功夫都没有吗？” 秦老板顾不上回答，冲着虾子连连摆手后，从酒吧的出口匆忙离开。 秦老板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上次他被公安审讯的时候，为了有重大立功表现，把妹夫当当年犯下的闸口强将案给吐露了出来。 今晚上虾子无意中泄露的信息，刚好跟妹夫的情况实在是太吻合了，他断定，肯定是今晚警察要抓自己妹夫去了，说到底，是自己害了妹夫啊！ 秦老板顾不上懊悔，他想起刚才虾子说，“这次的抓捕行动应该是在今晚”，他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才刚刚晚上不到九点，如果这个时候及时通知妹夫的话，说不准他还有逃跑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老板立即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小老鼠的电话号码：“妹夫啊！我妹妹跟你在一块吗？” “你要是找她就直接打她的电话，干嘛打我这里来？我现在也是合法的大老板，整天事情很多，哪有时间管她。” 小老鼠心里因为老婆偷人的事情一直不畅快，接到大舅子电话也没个好脸色。 秦老板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小老鼠对自己的说话态度，他放低了声音，急切的口气说：“妹夫，你赶紧逃吧，公安局今天夜里就要去抓你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瞧着小老鼠居然不信自己的话？秦老板愈加有些着急起来，赶紧把今晚在酒吧里偶遇虾子的经过跟小老鼠说了一遍后，一副忧心忡忡的口气说：“妹婿，你赶紧别再耽搁了，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总是对的。” 小老鼠的心里不由有些慌张起来，他能听得出来，大舅子跟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到底是谁他娘的又把十多年前的旧案给翻出来了？狗日的，如果真是这样，不是要自己的命啊。 当年的案子，虽然不是自己直接弄死的，但是自己可是主谋。 小老鼠顾不得多想，立即挂断电话后，驱车赶回家，他要回去把自己的一些金银细软，贵重物品全都带上才行。 小老鼠进门的时候，大老婆正坐在看电视，估计是个言情片，老婆一副眼泪哗哗的模样，这让小老鼠心里感觉有种特别不吉利的感觉，气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冲着老婆骂了一句：“看个电视剧也号丧，老子的霉运都叫你给招来了。” 小老鼠嘴里说着话，手底下却急急忙忙的打开了卧室的保险柜，把一些贵重物品全都往包里揣。 “你这是干什么呢？” 老婆的注意力原先都放在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悲情演出上，即便是被小老鼠刺了一句后，她也没准备搭理他，可瞧见小老鼠居然打开了保险柜，她立即从睡觉的地方跳下来质问，毕竟这里面的诸多财富也有她的一份。 “老子要出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是要跑路？” 聪明的老婆立即敏感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前不是都说好了，退出黑道，安心过日子，你怎么……” 老婆脸上的泪痕还残留着，注意力却早已远离了电视剧，瞧着小老鼠一副慌张表情，伸手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把手枪来装在包里，心里不由更加恐慌起来。 “这次真就那么严重？你准备去哪里？”老婆问。 “是十几年前的闸口强将案被翻出来了，今晚公安局就要过来抓人了，我没时间跟你说了，等我安定下来再跟你联系。” “可是，咱们刚刚跟孙承纬成立了新公司，公司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我走了！” 小老鼠速战速决，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一包细软收拾后，又把手枪揣进腰间，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女人汲着拖鞋追上去，大声喊道：“你回来！你回来！你这一走，总得留句话下来，接下来不知道公司里要有多少事情呢？我一个女人可怎么应付得来啊？”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哥哥帮忙，他对你还不错，记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把孩子带好，把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公司继续做下去，我迟早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这种时候，小老鼠心里早已顾不上计较老婆之前的红杏出墙行为，他临走之前一把重重的搂住了老婆，在老婆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有些动情的口气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会时时想着你的，你放心。” 小老鼠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跟老婆话别的时候，别墅外的四周树丛里，市刑警队的张队长领着一批干警正蹲守在草丛里把别墅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993章一劳永逸（三） 夜幕下的树影中，张队长轻声对身边的几个下属布置抓捕行动：“一队守住前门，二队的守住后门，三队和四队分别守住两边的高墙位置，另外，唯一的出道，副队长带领几个人守株待兔，咱们给他来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 张队长又补充强调一句：“根据之前的调查，很有可能犯罪嫌疑人手里会有枪支，大家一定要记得注意安全，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开枪自卫。” “是！” 交代完了这几句话后，张队长轻轻的掏出自己枪匣子里的手枪，慢慢的打开了保险，推上子弹，心里却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晚上十点左右，夜幕中，一个孤独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别墅后门出来，先左右看看动静后，迅速爬上了一辆越野车，此人正是今晚要抓的犯罪嫌疑人小老鼠。 “不许动！举起手来！” 刚才还寂静无声四周突然一下子冒出了很多警察，警车上的探照灯直接射进了小老鼠坐着的驾驶室里，张队长那洪亮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了小老鼠的耳朵里。 “小老鼠，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从车上下来，放下手里的武器，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两秒钟的安静过后，现场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 张队长大喊了一声：“小老鼠，你要冷静，千万别做出冲动的行为来，你只要能放下武器，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有一线希望，你要是想要拘捕逃走，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些最简单的道理小老鼠心里跟镜似的，他怎么可能听了这帮警察的忽悠停止逃跑？ 有时候，旧有传统思维很可能害死人！ 小老鼠驾驶的越野车在一帮警察呼喊声中还是极速的奔驰往前，几乎就在刹那间，车辆猛的一下子冲出了警察设置的包围圈。 一帮警察赶紧屈膝跪地对着越野车的车胎开火，小老鼠不管不顾的猛踩油门，越野车像是失控般一阵风往前驶去。 当他开车急速经过别墅区通完外面的唯一通道路口时他才发现，警察居然早就想到他会驾车逃走，在路上摆上了几块大石头？ “这帮该死的黑狗！” 小老鼠无路可走，只能从车上跳下来，准备用两条腿一路狂奔往前，就在他的正努力想要跨过石头等障碍物的时候，后面一声枪响，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发过来的子弹正好射中了他的头部。 夜幕下，抓捕行动一片嘈杂声中，曾经在本地黑白两道叱咤风云十多年的鼎鼎有名人物小老鼠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像是断了树桩“轰通”栽倒在了石头上。 外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小老鼠的老婆心里大约明白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三步两步的跑到别墅三楼的阳台，在这个当初她跟刁一品偷情的地方，女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老公被警察射杀的全过程。 “啊！” 随着小老鼠的身体歪歪扭扭的倒在那堆大石堆上，女人尖叫一声，身体也软软的顺着墙根倒了下来。 跟自己朝夕相伴了十多年的男人就在刹那间一命呜呼，从此阴阳两隔，这一切就跟演戏似的那么没有真实感，却又是眼睁睁看到的现实，女人心里明白，从此，她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寡妇。 第二天一早，本地赫赫有名的黑道老大小老鼠因为拒捕被当场击毙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普安市黑黑白两道的很大震动，尤其是消息传到孙承纬的耳朵里，他几乎要抓狂起来。 自从孙承纬来到普安市投资了商业会所的项目后，很多事情一直都不顺利。 现在好不容易跟小老鼠合作成立了新公司准备大干一场，居然又碰到了这样的倒霉事？这让孙承纬心里简直郁闷透了。 一大早，孙承纬就找到刁一品的办公室大发脾气：“刁部长，这就是你极力推荐给我的合作对象？居然是个隐藏了多年的强将杀人犯？跟这种人合作做生意，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刁一品自知理亏，也只能苦着一张脸解释说：“天有不测风云，我哪里知道小老鼠这个人背景这么复杂？这些年我只是瞧着他的建筑公司在本地做的红红火火，从来都没人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现在突然出了这件事，我这心里也是纳闷着呢。” “你是本地人，难道会不清楚小老鼠的底细？” 孙承纬责问的口气冲着刁一品说话，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起来。 刁一品心想，“怎么说自己也是市里有头脸的领导干部，他孙承纬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如果不是看在他叔叔孙部长的面子上，自己哪里会多看他一眼呢？现在居然蹬鼻子上脸教训起自己来了？” 刁一品满脸不高兴道：“孙总，我当初也不过是建议你跟小老鼠合作而已，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也是我不可能预知的，最终是不是跟小老鼠合作，也是你孙总自己做出的决定，怎么这时候，倒是把责任全都往我身上推呢？” “你？” 孙承纬见刁一品这副态度，心里自然更加不爽。 没出事之前，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只要是出了一点事情，立即全都各人自扫门前雪，孙承纬对于这帮官场的干部，看的实在是太透了！ 他质问刁一品：“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注入资金跟小老鼠合作的公司，现在已经被查封了，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钱吗？” “还有这事？” 刁一品倒是真的头一回听到这消息，他忍不住皱眉问道：“小老鼠出事，凭什么要查封你们两人合作开的公司呢？” 孙承纬气咻咻解释说：“想要查封公司，那还不是现成的理由嘛？小老鼠作为公司的主要股东，因为涉黑被公安局给枪毙了，他属下的公司所有收入都得往涉黑那块靠。公安局这帮家伙还不是能趁机多捞点就多捞点，他们哪里会顾忌到这公司另外还有合伙人的利益？” 刁一品这下才有些明白过来，难怪孙承纬今天会这么气大？他这次可真算是损失惨重啊，不仅仅是公司的声誉上，还有经济上的损失都不小。 孙承纬自从到普安市投资以来，商业会所的项目跟小老鼠成立的建筑公司项目，全都是只见往里面投钱没见赚钱，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严重影响到了孙承纬公司的声誉，他的确是亏大了。 刁一品对孙承纬说话的口气稍显缓和：“孙总，谁也没有想到小老鼠以前是这样的人呢，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再怎么懊恼也还是无济于事，孙总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吧。” “还能怎么解决，只怕我新注入公司的资金是再也回不了头了”。孙承纬叹气说。 刁一品为孙承纬支招：“那倒也不一定，事情还不都是人做出来的，如果能请孙部长从上头说句话，市里的公安局长未必不给面子。” “那倒也是。” 孙承纬感觉刁一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赶紧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来，当着刁一品的面，给叔叔孙部长打了个电话。 “叔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打个招呼。” “又有什么事情？” 孙部长对于这个侄儿显然有些头疼，上次项目批文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没一个说法，孙部长心里正不痛快着呢。 大家都是平级的领导，他不敢对国土部门的领导发火，可是在国土部门推荐提拔干部的时候，他也照样可以以牙还牙，找出种种理由来，让国土部门推荐提拔的干部，个个都考察不过关，眼下两边正斗着呢，听口气，侄儿居然又有麻烦事来了。 心情不好的孙部长对侄儿抱怨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在普安市做生意，怎么总是有麻烦事？小事去找刘国安也就行了，你以为我整天就没事，就等着听你使唤呢？” 孙承纬耐心的等着叔叔发完脾气后，这才陪笑着把自己的合伙人因为涉及犯罪被击毙后，公司被封的事情跟叔叔讲述了一遍。 孙承纬哀求说：“叔叔，这公司我可是投资了不少钱上去了，要是当真就这么完了，您看能不能帮忙把我的那份钱给还给我。” 孙部长一听这话，气的在电话里冲着孙承纬斥骂起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你是头一天做生意吗？找个合伙人，居然找上了一个有前科的人，你那眼睛是怎么长的？” 孙承纬手里拿着手机，有些尴尬的表情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刁一品，刁一品赶紧识趣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两只耳朵却依旧竖起老高。 孙承纬有些无奈对叔叔说：“叔叔，最近到普安投资的项目的确都有些背，商业会所的项目一直把查，这次的公司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事到临头了，就算是亡羊补牢也总得想办法挽回损失。” 第994章麻烦来了（一） 孙部长气不打一处来，在电话里噼里啪啦教训侄儿：“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越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人性越复杂。普安市的经济在全省来说，算是比较落后的，我一直就不支持你到普安市去投资，现在倒好，跟你合作的合伙人居然有黑社会的背景？你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往大了扯，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吗？” 孙承纬不屑：“我是一个合法的商人，我就不信，谁还能拿我怎么样？” 孙承纬见叔叔一味的只是责怪自己，重点说事情的严重性，却并没有应承要帮自己的忙，说话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合法商人会跟有涉黑背景的人合作？人家至少有理由怀疑你公司有没有涉及洗钱或者是不当得利？单单扣住这一条，人家就够调查你半年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再多，我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呢？当初跟小老鼠合作的时候，也是因为刁一品部长推荐，刘书记点头后才行的，哪里就不慎重了？现在说这些对解决问题压根无济于事，眼下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孙部长听侄儿说话也有道理，总归是自己的亲侄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遇上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不管不问？ 他有些无奈对孙承纬说：“行了，行了，你也别不耐烦，我一会给刘国安打个电话，让他关照一下你的事情，想必属于你的那部分钱应该还有有希望的，不过你也要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以后可千万别一时冲动，不经过认真调查就跟什么人都合作，明白吗？” “知道了。” 孙承纬不乐意的挂断了手机后，刁一品赶紧冲他笑道：“怎么样？请孙部长出马，问题立马就能解决吧？” “对，你的建议是最有用的，我幸亏是听从了你的建议，跟小老鼠合作，才会惹上了这个麻烦。” 孙承纬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对刁一品说，刁一品只能瘪瘪嘴，有些尴尬的冲着孙承纬笑笑。 几分钟后，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电话打到了刘国安的办公室座机上，孙部长正在电话里把刘国安狠狠的骂了一顿。 孙部长气愤教训道：“刘国安，你是头一天在普安市里当领导吗？之前在市长的位置上就干过好几年，现在又是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普安市的角角落落，大大小小事由，你刘国安总该明白一二？小老鼠这种原先就是混黑道的人，你也介绍给孙承纬当合作伙伴？” “不是，我……”刘国安想要辩解。 孙部长压根就没准备给刘国安说话的机会，继续发飙道：“事情出来了，再解释诸多原因，有用吗？当初孙承纬跟小老鼠合作开公司，是你手下的刁一品推荐的，又是你这个市委书记亲自点头同意的，他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知道些什么？我把侄儿安排到了你普安市的地盘上投资，主要还不是因为你刘国安在那里当家做主吗？结果呢？你就是这么照应他的生意？商业会所是无法开工，和人合作，到最后是个有黑道背景的人，被公安给枪毙了，你说，你们做的什么事情。” 刘国安听得出来，孙部长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听他说话的口气，他能感觉到，此时孙部长的情绪处于比较激动的状态。 对于孙承纬过来投资这件事上，刘国安心里的确是有些愧疚。 原本很好的事情，却总是出现诸多波折，作为普安市的一把手书记，他心里对其中的道道是心知肚明的，偏偏这些不成文的理由却全都不能明明白白的向孙部长解释，他只能忍气吞声的任由孙部长斥骂。 孙部长在电话里足足发了五分钟的脾气后，冲着刘国安下指示的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工作一定要做好，已经遭受的损失，咱们就不谈了，能追回来的，一定要尽力而为。” “请孙部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当成重要的事情亲自来抓。”刘国安许诺。 “好，光说漂亮话没用，我要看实际行动。”孙部长不等刘国安搭话，径直把电话给扔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急促“滴滴”声，刘国安心里感觉窝了一团火，他放下电话后，立即嘱咐办公室主任，“马上通知刁一品部长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儿，瞧着刁一品一进门，刘国安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在孙部长那里受的气，一下子全都转发到了刁一品的身上，他冲着刁一品呵斥道：“刁一品，你他妈是不是整天无事可做，就想整天给老子惹麻烦，你说你干的什么鸟事！孙承纬你也敢糊弄，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刁一品一进门看刘国安脸色就知道今儿凶多吉少，听到是孙承纬的事情，索性一言不发任由刘国安痛痛快快发泄一通，直到他骂累了，才小心翼翼劝道：“刘书记，您歇会喝口水，别因为生气影响自己身体，不值得。” 说完，还主动帮刘国安的杯子添满水，恭恭敬敬重新摆放到刘国安办公桌上他右手边方便位置，态度谦恭的跟小厮似的。 刘国安发泄了一通后，心知事情已然如此把嗓子骂破了也是无济于事，于是指示刁一品道：“这几天，你重点工作就是要做好孙承纬的安抚工作，尽量想办法帮他降低损失，靠，他的叔叔孙部长现在问责到这边来了，必须妥善处理好。” 刘国安的话让刁一品面露难色，他低声冲着刘国安解释道：“刘书记，您是知道的，孙承纬之前承揽的商业会所项目因为没有批文根本没法开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而现在和小老鼠的公司合作又出现意外情况。生意人无非是为了多挣钱罢了，这两件事全都不是我一个市委宣传部长处理能力范围内，我实在是想不出法子来安抚他。” 刘国安一番发怒过后也渐渐冷静下来，稍稍思忖了片刻后，他对刁一品下达指示说：“这样，这件事你亲自去找市政府那边分管城建工作的牛大根副市长，看看商业会所项目能不能让他想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融一下，让孙承纬开工。至于孙承纬和小老鼠的公司，既然原来两家只是项目上的建设合作，现在小老鼠死了，何不真正对公司进行重组？” 刁一品心里不由暗暗佩服刘国安老奸巨猾，如果真对原先小老鼠和孙承纬合作的公司进行重组，那么小老鼠的公司部分财产必定会落到孙承纬手里。 毕竟小老鼠的公司现在群龙无首，两家公司到底怎么重组还不是孙承纬一人说了算？这样一来，铁定占便宜的孙承纬肯定高兴！ 天一擦黑，刁一品乘坐专车亲自来到小老鼠家附近。 远远看过去，小老鼠所住别墅内外已经被布置的满眼白花花一片，高质量喇叭奏响的哀乐几乎传遍周围十里八乡，那排场阵势，跟死了什么大人物似的。 一路上，刁一品瞧见因为参加葬礼的人太多，道路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心里不由嘀咕，“小老鼠人都死了，居然还搞那么大排场？难道……” 刁一品只猜对了一半。 小老鼠的葬礼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排场，一方面，小老鼠在道上混了这些年，总归结交了几个生死兄弟，这些兄弟们个个手下上百号小弟，出了这么大事能不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另一方面，前面介绍过，小老鼠的老婆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精明能干，一向在小老鼠的生意里充当极其重要的角色，如今自家男人年纪轻轻死于非命，跟他夫妻多年情深意重的老婆绝不会容忍让他凄惶孤单上路，风光打葬在所难免。 尽管此刻已经华灯初上，刁一品站在远处瞧着小老鼠家别墅敞开大门，依稀可见院内院外人来人往，本来打算今晚找小老鼠的大老婆商谈小老鼠和孙承纬合作公司重组事宜的他，此刻却在别墅外徘徊犹豫。 身为政府官员，他若是亲自出面吊唁小老鼠显然不合适，只要自己一走进那道大门，明天各种风言风语就会凭空传出，到时候影响了自己声誉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进别墅吊唁小老鼠，他又找什么由头才能把小老鼠的老婆约出来，跟她商量公司重组事宜呢？这件事可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指示他尽快办好的。 三月的夜风已经少了些许寒意，吹在人身上冷嗖嗖却也能勉强受得住，小老鼠家别墅门口的柏油马路边，刁一品背着双手在路上低头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心里总算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他的身份不方便进去，市委领导可不能被人看出和黑社会有什么联系，不过可以打电话约小老鼠的老婆出来谈嘛，主意拿定后，刁一品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小老鼠老婆的电话号码。 第995章麻烦来了（二） 这是两人自那回在天台偷青后，刁一品头一次主动给小老鼠的老婆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哀伤，她在电话里问刁一品：“有事吗？” “我找你有点急事，你能出来一下，咱们单独谈谈吗？” 女人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下来。 想想也是，丈夫小老鼠尸骨未寒，曾经有一腿的老青人就打来约她见面的电话，女人要是真抛下正在进行的丈夫葬礼不管不顾跑去跟老青人约会，就算不被天打雷劈，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刁一品见女人不做声，在电话里着急解释说：“我找你是为了公司的大事，今晚我必须跟你见一面。” 女人听刁一品说找自己是为了公事，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正犹豫找一个什么样的托词，既不能得罪了这位官场大老爷，又能顺理成章把他先打发走，听他说找自己谈的是公事，仿佛自己顿觉心安理得多了。 精明的女人在心里暗自揣测，“刁一品这个节骨眼上找自己，能有什么公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必须当心。”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女人跟刁一品之间不过是露水夫妻的关系？ 既然对方谈及正事，女人瞬即恢复理智，冲着电话礼貌问道：“刁部长，你也知道我现在家里有事走不开，你要是有事不妨过来谈吧。” 刁一品赶忙拒绝：“不不不，这种时候我去你那多有不便，要不你出来一下，我就在你家门口不远，咱们在车上谈，时间不长，十分钟就行。” 女人听刁一品说的也有道理，怎么说他也是市委宣传部长的身份，大晚上跑到一个正在办葬礼的黑老大家里来算是怎么回事？ 女人稍稍思索了片刻回复道：“很好，请刁部长稍等片刻。” 刁一品正准备应声，那头的手机已经挂断了，他只好悻悻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里，伸手拎了拎领口，寒风中像是要把自己包裹的更加严实些。 不大会功夫，灯火通明的别墅大门口闪现出女人熟悉的身影，只见女人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耳边还插着一朵纸质小白花，远远望去，原本俏丽可人的脸蛋愈加露出几分楚楚动人。 身披白纱的女人站在别墅大门口左右望了一圈，不时有进门出门的人跟她招呼，她一一礼貌回应，脚底下慢慢往前，往刚才刁一品电话里说的停车位置轻挪步子走过来。 刁一品赶紧打开车门，吩咐司机先到附近转两圈，自己则站在黑色轿车旁用力冲越走越近的女人拼命高高举起一只手挥手示意。 女人其实早看见了刁一品的车停放位置，她故意慢慢一步步往前更多是为了腾出时间来思考，“刁一品这种时候找上门来，究竟要跟她谈什么大事？” 头脑中还没理出头绪来，人已经走到了刁一品车前，女人戴孝在身，脸上的态度略显冰冷，站在距离刁一品两步远的距离冷冷问道：“刁部长，你找我，到底什么大事？” 刁一品则满脸堆笑往前走一步，站到女人面前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可你也知道，我这身份白天过来肯定不合适，所以我晚上过来这一趟，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是谁也想不到的结果，你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小老鼠的老婆这两天耳边听的最多的两句话便是，“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每次听到这两句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忍不住鄙夷讥讽一句说话的人，“你他娘的家里死人试试？看你能不能节哀顺变？一个个都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失去的，才是最宝贵的，小老鼠的老婆现在心里就是这种体会。 自从小老鼠出事后，她感觉自己头上的整个天都塌了，小老鼠活着的时候纵有千般不是，起码家里有个男人当定梁柱当靠山？ 可是现在，男人没了，孩子没有了父亲，自己没有了丈夫，从家里琐碎小事到公司的诸多事务，里里外外都要靠自己一个女人扛着，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她简直不敢想。 刁一品见女人面无表情不吭声，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说客套话，索性开门见山跟她提及有关公司重组事宜。 刁一品对女人说：“小老鼠已经没了，可公司的业务总得继续运行，你一个女人想要在建筑行业里出头干点事业肯定不方便，所以我这两天也为你考虑了很多，我看不如你干脆把公司重组合作，自己就当个股东，一年到头屁事不管，就管坐等收钱就行了，这样对一个女人拉说，那是最好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小老鼠的老婆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杏仁眼看向刁一品，她怎么也没料到刁一品今晚特意找到她家门口来，就是为了跟他谈什么公司重组事宜？ “狗屁公司重组？这不摆明了趁火打劫？小老鼠尸骨未寒，就有人要打他公司的主意，还找了刁一品过来当说客？心眼是不是忒黑了点！”小老鼠老婆脑子里分分钟转过弯来，“能够指使市委宣传部长当跑腿的帮他出面谈公司重组事宜，必定不是凡角？” 小老鼠老婆此刻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翻滚的厉害，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强烈屈辱感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心里暗想，“若是小老鼠还在，这帮畜生敢打这样的主意？” 生活中没有假如，只有血淋淋弱肉强食的事实。 女人心里盘算着，“恐怕自己一个弱女子跟这有权有势的家伙硬斗肯定是不行的，自古民不跟官斗，何况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可是，要她心甘情愿点头答应刁一品公司重组的事情，她却又坚决不甘心！” 要说女人聪明，脑子转了一圈后心里已然有了打算，她很快在心里做出决定，“此事先拖着再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自己一人想不出好办法应付，回去后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一块商量商量再说。” 主意打定后，小老鼠的老婆冲着刁一品勉强扬了扬唇角，冲他说道：“你刚才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现在希望你能先帮我解决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刁一品见女人并未反对自己提议，心里先是一喜，又听女人主动提出请自己帮忙解决问题，暗道，“这是要谈条件的节奏啊？” 他赶紧点头应和道：“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帮你。” 小老鼠的老婆冲他点点头，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她说：“你要是能亲自出面把我们公司的所有调查全部解除，我们才有可能谈下面的重组之类话题，否则的话，一个正在被警察调查的公司，哪家公司敢跟我们谈重组合作？” 刁一品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他担心，“万一是女人使诈，自己帮他解除了公安上的调查，她却又反悔不同意跟孙承纬公司重组，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年头，白纸黑字写出来的合同，法院判决书还有不执行的呢，何况是人嘴两张皮随口说出来的话？ 刁一品冲着小老鼠的老婆打马虎眼说：“其实，只要找一个实力足够的公司合作，公安上的调查自然会结束。” 小老鼠的老婆坚持道：“那不行，虽说咱们关系不错，可我现在手头就剩下这么点公司讨生活，我们一大家子的生活全都指望那点产业呢，万一公司财产处理出了什么岔子，你让我们一大家子以后怎么活？” 小老鼠的老婆坚决表明态度，逼的刁一品避无可避，他只能勉强点头说：“那行，这事我会亲自出面处理，不过你也要言出必行，等到事情解决后，公司跟孙承纬的公司重组，你拿你该得的那份就行。” 小老鼠的老婆见刁一品终于把“孙承纬”的名字从嘴里说出来，心里不禁冷笑，“老娘早猜到你个龟孙子今晚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那混蛋当说客。你们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害死了小老鼠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现如今又想过来巧取豪夺小老鼠的公司财产？做你们的大头梦去吧！” 正事谈完，小老鼠的老婆一分钟也不想再多看刁一品那张阴险狡诈的脸，她担心自己再多待会，别再忍不住冲他脸上狠狠啐一口。 她尽量控制内心极度厌恶的情绪，冲着刁一品轻声道：“刁部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家里还一大堆事呢？” “行行行，你忙你的去吧。” 刁一品自以为事情谈妥，心情不错，冲着小老鼠老婆绽放灿烂笑容，眼见女人扭头走开，他也迫不及待招呼在不远处转悠的司机，打道回府。 要评判一位领导干部到底是为民服务的清官，还是自私自利的贪官，主要不能听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到底每天都干了什么。 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整天在忙什么？答案人人心知肚明，大部分的时间用于溜须拍马巴结上级，谋划步步高升前程万里。 第996章麻烦来了（三） 副市长陈大龙整天在忙什么？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陈大龙在普安市几任领导位置上，先后分别建成了水产养殖园区，给当地老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实惠；阻止了重大污染企业落户普水县；促成了本市最大规模的湖大广场从停滞多年荒废状态重新开工建设…… 陈大龙调整到市经济开发区出任一把手后，依旧秉承尽量为老百姓多办实事的宗旨，首先提出要解决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房小区建设中存在问题。 他心里明白，中国人历来讲究安家乐业，连房子都没有，让老百姓怎么安居乐业？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鼓作气把停工已久早已引起来百姓严重不满的安置小区工程赶紧盘活起来，给老百姓建好房，还老百姓一个家。 领导要想把工作做好，最关键一条是，手下必须有几名信得过的得力干将。 眼下，经济开发区拆迁安置小区的现实情况是，原本负责承建小区的工程队显然跟已经出事被抓的副主任姜东海有紧密联系，里面的利益链条错综复杂。 尽管现在姜东海出事被抓，可要想把经济开发的工作顺利展开，并不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副主任姜东海就万事大吉。 一级政府部门中，官员和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一向是紧密相连形成食物链的，陈大龙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想真正控制开发区的局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身为一把手工委书记，陈大龙不可能每项工作都亲力亲为，他现在最着急的是要找到值得信任又有一定工作能力的得力下属负责此项工作。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把眼光盯在了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海涛和副主任贾成伟的身上。 金海涛主任最近在工作上的表现让陈大龙很满意，而贾成伟副主任是开发区副主任中的老资格，听说他之前分管住建工作的时候，为了一个工程招投标问题和韦光荣发生了矛盾，于是韦光荣就把他架空，让他一个副主任成为开发区领导班子里可有可无的人。 领导用人，忠心不二首先是排第一位的，其次才会考虑其工作能力强弱。 深思熟虑后，趁着金海涛进办公室汇报工作的间隙，陈大龙让他坐下聊会，金海涛受从若惊表情在领导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姿态。 陈大龙冲他笑笑说：“金主任，今天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你不必紧张。” 金海涛心说，“领导越是嘴上说随便聊聊，下属越是要多警惕几分，哪有领导人会浪费时间找下属聊天的？陈书记今天肯定有话要说。” 金海涛勉强笑笑，稍稍放松了一下坐姿，两眼直勾勾看向陈大龙，竖起两只耳朵聚精会神想要听领导到底要说什么？ 陈大龙商量口吻问金海涛：“金主任，咱们开发区的拆迁安置小区停工有一段时间了吧？” “快半年了。”金海涛赶紧接话，“确切地说，是六个月零两天了，自从您当初亲自到现场责令工地停工后，那工地就一直荒在那。” 陈大龙冲他轻轻点头，为金海涛的好记性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身为办公室主任，就该有这样事无巨细都能如数家珍的好记性，这是在领导身边当内当家最实用的本事。 “咱们身为干部，最重要是想为百姓所想，急为百姓所急，现在拆迁安置房小区的老百姓大过年无家可归，我这看了心里不是滋味，所以呢，我想尽快让工程恢复开工。” “那敢情好！”金海涛脸上情不自禁露出高兴神情，此次拆迁安置户中有他的亲戚，过年时候去亲戚家串门，瞧着亲戚住在租住的简陋房子里，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现在听陈书记提及要重启拆迁安置房小区工程，金海涛心里首先为自己亲戚感到高兴，他暗暗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真要是开春就动工的话，今年过年，亲戚一家肯定来得及住进新房。” 金海涛正在心里琢磨着，陈大龙话题一转，又问：“金主任，你看咱们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哪一位负责住建方面工作最合适？” 金海涛心头一喜，“陈书记这是在跟自己商量开发区领导班子分工调整事宜吗？如此高级别保密话题，陈书记居然主动跟自己提及商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陈书记已经从心底里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金海涛越想心里越兴奋，他明白陈书记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这个党政办主任真正成了经济开发区政府的内当家角色；意味着自己从此进了陈书记最信任的亲信圈子；意味着，这必将是自己仕途腾飞又一全新起点。 他赶紧在脑子里绞尽脑汁思量了一会，一边对领导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向领导推荐道：“贾成伟副主任以前倒是分管过住建工作，他应该比其他领导多些工作经验吧？” “你说，贾副主任？”陈大龙故作惊讶。 金海涛以为自己推荐人选不合领导心思，赶紧把话往回收，“不过，还有其他副主任也有跟贾副主任工作能力旗鼓相当的，要是……” 陈大龙之所以找金海涛谈话，让他推荐相关负责安置房工程人选，头一条是为了收拢人心，让金海涛感觉到自己跟他不见外。另一条也是真心想要听听金海涛到底会推荐哪位领导班子成员负责安置小区工程事宜。 见金海涛推荐人选跟自己心里原先所想不谋而合，陈大龙冲他点头道：“行了金主任，你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任的。”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金海涛内心巨浪翻滚，“领导居然充分肯定了自己的眼光？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领导眼里自己的分量啊！” 陈大龙从金海涛那闪着亮光的眼神里看穿了他的内心，而此时的金海涛感受也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自己决定要把金海涛当成左膀右臂使唤，就必须首先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格外器重，这种御人之策对于领导轻松驾驭下属非常重要。 关于领导艺术的课题，在mpa教材上有专门的章节详细论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阅。 陈大龙曾经在某高校就读mpa课程，他在人生中最晦暗的那几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到底看过多少书已经数不清了，但是行政管理教程中的颇多知识点如今仔细回头想想，的确称得上官场理论精华。 有人说，世上最爱学习的人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最得志的，一种是最不得志的，陈大龙当初学习状况显然属于后者。 读书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凡是想要在仕途上有大发展的年轻人，奉劝最好多读书，多思考。 康熙帝一生都在不断读书学习中，从儒家经典的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到自然科学，佛学，二十四史，唐诗宋词，还有满蒙语言，总之，康熙勤奋好学，读过的书不计其数，种类庞杂。 毛泽东也是一生都在读书，他曾经说：“我一生最喜欢读书，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晚不睡，但不能不读书。” 他一生始终没离开过书，无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成立后，尽管日理万机，但他仍然坚持读书。晚年他的视力不佳，就请别人为他读书。读书是他成功的奥秘之一，他一生可谓博览群书。 当然，领导用人的同时还要记住很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赏罚分明。 陈大龙对金海涛坦诚告知：“金主任，现在的经济开发区将会进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希望你能够全心全意配合领导工作，尽快成为行家里手，能够为领导排忧解难为开发区的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要想马儿跑的快，要给马儿多吃草。 领导的承诺对于下属来说，就是马儿嘴边那根草，只有明明白白吊一根草在下属面前，下属才会有更充足的动力执行领导指示。 金海涛伺候领导这些年，早就盼着拨开云雾见天日的一天，眼瞅着已经看见曙光，他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当即表态道：“坚决按照陈书记的指示，认真负责干好工作。” 陈大龙找金海涛单独聊过后，又特意亲自找了副主任贾成伟谈话，并告知他，自己有意让他分管原先分管的住建工作。 贾成伟见陈大龙书记要对自己委以重任，当场激动的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一个在经济开发区做了几年冷板凳的副主任，如今终于有领导眼光看向他，并且还主动冲他伸出橄榄枝重用他，他能不感恩？ 贾成伟不无激动对陈大龙表态道：“陈书记，您放心，我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陈大龙分别找金海涛和贾成伟谈话后，立刻马不停蹄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并在会议上提出对领导班子成员重新分工调整，之前出事的副主任姜东海手里分管所有重要事务如今全都交到了副主任贾成伟的手里负责。 第997章内幕（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 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经过此次会议后，一个个心里纷纷人人自危，大家意识到，陈书记在开发区站稳脚跟后开始洗牌的时候到了，谁也猜不到下一个倒霉的，又或者是幸运的人到底会是谁？ 话说回到小老鼠的老婆，她最近很忙。 自从刁一品上次找她聊过后，她明面上一直忙着操办丧事，其实暗地里却一直在忙着更重要的事。 女人心里清楚，小老鼠的命运早已尘埃落地成了不可更改的历史，现在，如何让活着的人活的更好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一个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多年并且有着一定声誉的女人，小老鼠的老婆有自己独特又敏锐的观察力和对待人的角度。 上次刁一品过来一趟后，她心里已经猜透了刁一品内心打着的小算盘，只怕这男人过来看望自己是假，内心对小老鼠的建筑公司别有居心倒是真的。 小老鼠的老婆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这没良心的男人，见着自己摊上了大事，不仅不帮自己的忙，却心里有落井下石的打算。” 为了应付眼前的局面，小老鼠的老婆特意跟哥哥秦老板商量了一番，想要把整件事理清个头绪来。 秦老板当着妹妹的面忏悔说：“其实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妹夫都害死了，我这心里是真心感觉过意不去。” 妹妹听了这话，头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冲着哥哥质问：“哥，小老鼠这次出事，还是因为多年前犯下的罪孽，他有今天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怎么哥你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秦老板冲着妹妹叹了口气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妹妹仔细的讲述了一遍。 他首先从赵王道找他帮忙对付陈大龙开始说起，一直到精心设置的爆炸案件失败后，陈大龙一步步的设计对付他们，直到后来小老鼠拒捕被枪击，秦老板一副痛心疾首的口气喋喋不休。 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功夫，秦老板好不容易把整件事前后经过讲完后，对妹妹说：“妹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怎么说，民不要跟官斗，尤其是生意人，安安生生的做生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掺合了官场的一些斗争，必定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啊！” 小老鼠的老婆还是头回听闻诸多内幕消息，她无比惊讶神情问哥哥：“依照哥哥的意思，这次小老鼠多年前的案子被重新调出来，就是因为你帮助了那个赵王道对付了陈大龙，所以他在背后使坏？” 秦老板两手一摊，没好气道：“那还用说吗？所以说是我害了妹婿，好端端的，得罪了领导人物，人家能轻易的放过他？” 小老鼠的老婆迅速在心里把所有的惊讶强行消化掉，回归现实问题，她对秦老板说：“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家里和公司都是一团糟，个个表面上在积极的帮忙办丧事，其实心里惦记的全是关于遗产如何分配的事情，这种时候，我一个女人家可真是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秦老板抱歉道：“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当初答应帮赵王道的忙，去招惹那个陈大龙，否则妹夫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关键时刻，女人显出几分大多数男人不曾有的果断，她冲秦老板一摆手：“算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小老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起初我跟他在一起过苦日子的时候，对我倒是很好的，现在呢，恨不得学皇帝，弄一个三宫六院回来养着。” 秦老板听了这话轻轻点头，问妹妹：“都这时候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没有？” 妹妹反问：“我这不是正过来找你商量吗？” 秦老板一脸苦笑道：“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找我有什么用啊？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窝心事也很多的，工程上的事情，麻烦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人命的事情，我呀，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我算是把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没必要啊，赵王道哪里算得上我什么重要朋友呢？为了帮他的忙，我居然……” 耳边听着哥哥在那里大发感慨却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解决问题办法，小老鼠的老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官场的明争暗斗，她没有兴趣了解，也不想掺合进去，可是刁一品现在却找上门来说出了建议小老鼠的公司跟其他公司重组的事情，看来，官场中已经有人在打小老鼠辛苦打拼出来公司的主意了。 “怎么样才能平安的保住公司？怎样才能阻止刁一品接下来有可能出手的招数呢？”女人冥思苦想，聪明的女人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应付眼下的局面。 以毒攻毒！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小老鼠的牺牲不过是官场两派力量之间斗争的牺牲品，而这场斗争的胜利方，自然是非陈大龙书记莫属。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女人心里恨透了阴险狡诈的刁一品，这混蛋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害的自己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要想对抗刁一品的胁迫保住公司资产，也只有用这招以毒攻毒了。 女人刚才听大哥说起刁一品和陈大龙之间的矛盾，心里对刁一品的仇恨旋即转化为复仇动力，她暗自打定主意，“看来必须亲自去找一趟霸王龙，把最近发生的系列事情一五一十摊在桌面上跟他说清楚，两人联手，彻底撕掉刁一品脸上层层假面具。” 女人办事一向雷厉风行速战速决，主意拿定后立马付诸行动。 又是一个周五的傍晚，晚霞满天，正准备轻松过周末的陈大龙，书记办公室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眼前的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纪，灰白色的长风衣搭配一条紫色的纱质丝巾，一头波浪长发顺畅的披在肩头，女人的五官长的相当精致，皮肤也是白里透红，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还想要多看一眼。 瞧着这位有些眼生的时髦女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陈大龙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来，问：“这位小姐是不是找错人了？” 之前秘书过来跟陈大龙汇报说，“有个自称是陈大龙老同学的人过来想要见他”，他当时听秘书回答的明明是另一个女同学的名字，就算是过了二十年，这人的长相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吧？ 时髦女郎脸上堆满歉意的冲着陈大龙微微一笑，边往里走边解释道：“对不起，陈书记，为了能顺利跟你见面，我只能用了点小花招，我是小老鼠的夫人，你叫我秦夫人就好了。” “哦！原来是秦夫人，你好你好！” 陈大龙反应过来这女人的身份后，心里尽管忍不住嘀咕，“小老鼠的女人怎么突然找到自己这来了？”表面上却还是赶紧热情的招呼女人坐下。 之前要对付小老鼠的时候，他倒也听下属汇报过关于小老鼠老婆的一些情况。 这女人跟小老鼠一道白手起家，小老鼠的工作有如今规模成就，有这女人不少的功劳，说起来，这女人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只是，她今天为什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见陈大龙皱眉看向自己，小老鼠老婆冲他友好笑道：“陈书记，你一定感觉有些奇怪，咱们素不相识，我居然就直接闯到门上来了？” “怎么会呢？能见面就是缘分，何况是跟这么漂亮的女士见面。”陈大龙冲着小老鼠的老婆打着哈哈应付。 “看来陈书记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很容易接近，其实我来，是想要请陈书记帮个忙。”女人又说。 陈大龙一时有些猜不透女人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冲着女人笑道：“好说，都是普安的人，只要是我帮得上秦小姐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小老鼠的老婆只是跟陈大龙交谈了简单的几句话，心里也就对这个男人有些佩服起来，心说，“看来这男人的内心可是比外表老成了不知道多少倍？仇人妻子面前，他不仅不慌张，居然还谈笑风生，应付有余？就冲着这一点，她就能断定，即便是哥哥和自己的丈夫加在一块，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此人不管说话什么的，表面上看很是和气，但是内心却一点不乱，这才是成大事的人。” 小老鼠的老婆此刻已经无心纠结过往恩怨，她现在最迫切的是要最大市值的保住夫妻俩多年打拼下来的公司财产。 她正色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既然陈书记这么热心，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请讲。” 小老鼠的老婆接下来的话，差点让陈大龙从椅子上吃惊的掉下来，她居然主动提出要把小老鼠的公司股份全都转让给李峰？ 第998章内幕（二） 就冲着这一句话，陈大龙几乎可以断定几点： 首先，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女人。 第二，这女人已经背后详细的调查了自己的底细，心里必定清楚李峰的建筑公司跟自己之间的密切关系； 第三，这女人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丈夫这次出事的真正原因。 第四，这个女人知道具体情况，却没有和自己闹起来，这样的性格必须要当心，真的有一天报复，那可是费脑筋的角色。 第五…… 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居然还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陈大龙忍不住在头脑中快速的思索起女人来找自己的动机。 见陈大龙听闻自己提出要求后三缄其口，小老鼠的老婆就像是平常聊天的口气问道：“怎么？陈书记心里在担心什么？” 陈大龙意识到自己短暂失态，立马反应过来恢复笑脸敷衍道：“怎么会呢？秦小姐想要把小老鼠之前的公司整体转让给李峰，那就直接跟李峰商议好了，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说呢？就算我跟李峰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不能随便做了人家的主吧？毕竟那是企业，那是自主行为，我是外人，插不上手。” 听了陈大龙这番话，小老鼠老婆脸上露出捉磨不定神情，她对陈大龙坦言道：“说来说去，陈书记还是对我不够信任啊！”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冲着陈大龙轻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陈大龙面前的位置上坐下后，两眼看着陈大龙，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陈书记，我老公在普安市黑道上混了这些年，到最后还不是落一个没有善终的下场？为什么，那是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该参与别人的斗争，到最后只能是牺牲品，我已经看够了这些黑吃黑的游戏，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我现在只想尽快把公司变换成合适价码的现金远走高飞，过上自己想要的安静日子，除了跟陈书记合作之外，我想不出别的法子或者说合适的人来达到我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才会亲自来跟陈书记面谈。” 陈大龙瞧着女人说话一副诚恳的口气，心里也有些犹豫，一时倒也不确定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的有几分真假。 小老鼠老婆接着说：“要是陈书记还是信不过我的话，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一直到所有的事情帮妥当之前，我的一举一动都可以随时向陈书记公开。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了丈夫的寡妇而言，现在心里想要的不过是拿上一笔钱远走高飞而已，难道这样的想法也让人感觉别有用心？”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让他有种心动的感觉，他的心里其实对女人的话已经有了几分默认。 “秦小姐，我很喜欢你直率的个性，对于你说的我也很能理解，你今天能来找我，我也感觉相当的荣幸，说明你信任我，只不过，我毕竟是国家干部的身份，此类公司合作的事情并不适合我来插手或者出面。如果秦小姐真心想要把公司整体转让给李峰的话，我想你自己不妨亲自找李峰谈一下，只要李峰这个法人代表点头了，这件事就是你们两家公司之间的事情了，政府是不好参与了。” 小老鼠老婆不是傻子，听了陈大龙的回答，轻轻点头：“好，谢谢陈书记指点。” 女人很聪明，她听出了陈大龙话里弦外之音，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她立即起身告辞。 等到小老鼠的老婆走后，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伸手重重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琢磨起来。 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显然是来的有些突然，他做梦也没想到小老鼠的老婆居然会冒出把公司转让给李峰的想法？ 不过，从小老鼠的建筑公司实力和在普安市占据的市场份额来说，李峰的公司如果能把这家公司吃下，必定实力大增。 刚才那女人嘴里说出的一番话，似乎也是真心想要把公司转让出来，可她居然能找到自己的头上来？看来这女人也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陈大龙一个人静静想了一会，心里已然做出决定。每一笔生意其实都是一个冒险的过程，既然馅饼主动落到头上，为什么不接呢？他顺手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峰的电话，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陈大龙对李峰说：“记住了，这件事情处理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我瞧着那女人不简单，只要是感觉情况不对劲，立即收手。” 李峰却对此事却相当乐观，他回答说：“陈书记，您放心好了，一个没有了爪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可怕的？依我看，这女人倒是很识相的，她的公司要是不及时转让给别人，上头一直这么调查着，迟早也还是会有拖垮的一天，她能把公司转让给咱们对她来说，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大龙听着李峰说的也有道理，在电话一端，轻轻的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官场犹如一个很大的漩涡，想要在这个名利场上成为赢家，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经营才能避免一不小心落入对手陷阱落一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经济开发区的党政办主任金海涛按照陈大龙的要求，就开发区的发展和建设规划带着人到乡镇去调研，而贾建成副主任则负责开发区安置小区建设工程。 这天，金海涛到了东湖乡调研，乡里的党委书记周小伟是他的朋友，因为金海涛现在是陈大龙身边的红人，所以周小伟对此次调研工作很是重视，书记乡长都是全程陪同。 那天吃完晚饭，金海涛和组织人事科长陆平回到乡镇安排住的地方，乡长徐治文抢先一步进来了，把金海涛拉到一边说：“金主任，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行不？” 金海涛问徐治文：“什么要求？” 徐治文说：“我的情况领导清楚，好多年在基层工作，现在家里确实有困难，老婆生病，孩子正在上学没人照看，请求组织考虑我的实际困难，把我调回开发区哪个部门。” 金海涛听了这话，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自从他成了陈书记器重的左膀右臂后，以前对面不啃西瓜皮的一些干部也主动凑过来讨好自己，类似徐乡长这种要求调动工作的事情也很多。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党政办主任，人家看重他，还不是因为自己是领导身边的红人？ 他问徐乡长：“这事，你跟陈大龙书记谈过没有？” 徐治文回答说：“谈过，陈书记答应考虑我的实际困难，瞅机会给我解决。” “那你就等一等。”金海涛颇有几分领导风范的姿态对徐乡长说，“陈书记既然答应给你解决，就一定会解决。” “可什么时候能解决，还不是得您……” 就在金海涛和徐治文正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党委书记周小伟突然从门外进来了。 周小伟不知道徐治文一吃完饭就会找金海涛，进门看到乡长徐治文正跟金海涛凑在一块说话，想走也不好走，但他有些不高兴，以为徐治文正给金海涛告他的黑状。 乡里的书记乡长不和好，那是常态，周小伟和徐治文表面上谈笑风生，其实背地里斗的你死我活，这也是徐治文急着要调离的主要原因之一。 乡长能争得过书记吗？或许有，但是几率太小。 因为国家明文规定党领导一切，党指挥一切，就算乡长和党委书记是同级别的领导干部，乡长威信在底下肯定比党委书记矮半截。 周小伟一进门，金海涛和徐治文就不方便继续刚才的话了，都看着周小伟，周小伟忙堆上一脸的笑，对徐治平和金海涛说：“晚上我们在会议室准备了一场舞会，咱们去跳跳舞吧，这阵子上头抓的紧，咱们躲在乡里自娱自乐反正没人管。” 金海涛心里感激老同学一番盛情，冲着周小伟笑了笑说：“你周书记还有这个爱好？” 周小伟听金海涛话里没有反对的意思，赶紧凑过来说：“这基层机关里没有别的什么娱乐，隔几天我们就搞一场这样的活动，也算是活跃干部职工的文化生活嘛。” 金海涛附和说：“那倒也是”。 说着，金海涛扭过头，对站在一旁的陆平和徐治文说：“那咱去看一看，看周书记的舞会办得怎样？” 金海涛有这个意思，陆平和徐治文只好跟周小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一同前往。 几人一路往跳舞场走的时候，徐治文一声也不吭，心里怨恨周小伟，觉得他坏了自己的事，好像周小伟有意监督自己一样，刚跟金海涛说了这么一会话，就让他给搅散了。 周小伟心里却有些得意，特别是看着徐治文明显不高兴的神情周小伟更加得意，他殷勤的领着金海涛从乡政府的二层里走上去。 这是党委书记周小伟精心组织的一场舞会，就在乡政府的会议室，舞会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舞曲早已奏响，而且相当高昂和嘹亮。 第999章内幕（三） 会议室里的椅子早已经让周小伟安排人摆放在两边，中间空出了很大的地方，大灯没有开，只有两边的几盏小灯亮着，光线柔和而温馨。 金海涛原先只是说看看，并没打算跳舞，他想着，一个乡政府的舞会能办到什么程度？政府里也没几位女同志，跳舞就不生动。 可是金海涛从会议室改装成的舞厅里往进一走，让他惊讶的是，会议室的痕迹荡然无存，被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点缀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灯泡早已换成了彩色的；而且更让他惊叹的是，两边的椅子上，坐着不少姑娘，很有几分姿色。 金海涛有些担惊受怕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周小伟拉着金海涛的胳膊说：“现在可不是工作，放开些跳。” 金海涛问周小伟：“这些姑娘是哪儿的？” 周小伟说：“大部分是乡里几所中小学校的老师，还有几位中学生，她们的舞都跳得好，我们经常联欢。” “嘿嘿”，金海涛笑了笑说，“真还不知道周书记的工作做得这么有特色。” “领导过奖了”，周小伟说，“工作搞得一般，还望领导多指导。” “指导谈不上，学习是应该的。” 进了会议室改装成的舞场后，周小伟便怂恿几位姑娘把金海涛拉进了舞厅，金海涛先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领导，一时放不下架子，害怕人说长道短。 但他又想，周小伟和徐治文都是乡里的领导干部，一定有头脑，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因此真的跳开了，而且跳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一曲舞毕休息的空隙，周小伟笑着对金海涛说：“你老兄眼看就要步步高升了，你说咱们开发区的人谁不羡慕你？堂堂一位总管，哪个乡长书记、局长部长不敬你三分。” “那我怎么没见你敬过我一分？”金海涛伸手擦了把汗，开玩笑地说周小伟。 “谁让我们是同学。”周小伟也笑着说。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这么几句，周小伟又说：“咱不开玩笑了，把你金主任领到这个地方，也算是我别出心裁领导一回，你看坐那儿的两位舞伴，都是我让乡里的干部们今天专门去学校和村里挑选的。这些女娃娃淳朴、善良，人样也长得好，绝对不比城里那些女娃娃逊色，你就给个面子，好好跟陆部长把这场戏给我圆满地唱下去。” “可我不会跳舞。”金海涛对周小伟说。 “学嘛。”周小伟说，“这比学什么都简单，我不相信你不会走路。我问你，走路会不会？跳舞跟走路一模一样，有时候走得快一点，有时候走得慢一些，跟着音乐的节奏一直大胆往前走，就这么简单。” 金海涛再不说什么话了，觉得老同学周小伟真是个人物，在乡里这么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变得超脱了，不像他那么死板。 组织科长陆平是擅长跳舞唱歌的，而且还是高手，他走进舞场，就把一切不高兴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沉浸在舞曲的旋律中忘乎所以。因此周小伟给他安排的这场舞会，也算是合了陆平的心意，陆平当然很高兴。 周小伟给陆平安排的舞伴是陈家沟中学的英语老师，名字叫薛红，人长得精精干干，白白净净，很有几分姿色。 薛红是乡党委从中学特意请来的，来乡政府的路上，相关人员就给薛红就交代清楚了，让薛红专门陪陆平跳舞。 薛红不知道陆平是干什么的，就问，“陆平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 薛红说：“我怎么能知道。” “他是开发区的组织人事部的部长，权力大人又年轻，我们都是得罪不起啊，所以你一定服务好这个人。” 薛红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知道了陆平的身份，薛红心里有些胆怯。 因为在她人生的二十多个年头里，可从来没有跟这么大一位人物近距离接触过，虽然她上了大学，也见过大世面，但她没接触过什么领导，这是头一回，难免会有些紧张。 薛红在舞曲响起的时候，自觉地邀请陆平在乡政府会议室改装成的临时舞厅里翩翩地舞起来。陆平和薛红的舞姿还是很优美的，随着舞曲的旋律，薛红就像一只飞翔的蝴蝶，在陆平的招引下，欢快地在人群中飞来飞去。 金海涛在这时候就没有陆平那样自如了，看来他说他不会跳舞也是真的，但他还得跳，金海涛的舞伴仍然是周小伟给安排的，是乡政府的妇女干部李小琴。 李小琴的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没有薛红那么俊俏，但也很好看，人有些瘦小，可瘦小的人机灵。 她听说书记安排她陪跳舞的是党政办主任，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今晚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李小琴是不会让这样的机会从她的身边悄悄溜走的，而且她要让金海涛记住，在乡政府里，有一位陪过他开心跳舞的妇女干部。 金海涛和李小琴的舞跳得确实不敢恭维，简直像两个小丑，在舞场里瞎转，特别是那曲节奏感快的舞曲响起的时候，金海涛更是丑态百出，完全像一头笨拙的老牛，重重地抬起腿，又重重地搁在地上，而且常常踩在别人的脚上。 金海涛因为不得要领，浑身在使着劲，已经累得汗水淋淋。在这样的场合，他感觉到的并不是一种享受，完全是受罪。 乡政府的人大都在会议室里跳舞，只有乡长徐治文没有跳，而是回他的办公室里呆着，陆平和金海涛都没有注意到，也就没当一回事地跳得如痴如醉。 周小伟看到眼前这样热闹的情景，心里非常满意，觉得薛红和李小琴真是有出息，他得好好培养，太有发展前途了，对于乡长徐治文闷闷不乐独自离开根本没放在心上。 组织科长陆平的舞也跳得自如洒脱，哪像金海涛，光踩人家的脚，幸亏金海涛是领导，不然绝对不会跟他再跳下去。 年轻的英语教师薛红她觉得真正寻找到知音一样，同陆平跳得如痴如醉。 她的手让陆平紧紧地攥着，刚才那种距离感突然间消失了，而且感到有几分亲切和温馨，仿佛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她的身后支撑起来，内心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很想顺势依偎在陆平的怀里。 薛红此时的微妙变化，陆平感觉到了。 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他对薛红还不了解，也就表现得规规矩矩，一会他看着薛红问，“你是不是累了？” “不累。”薛红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但绝不是因为舞厅里热而引起的面部反应。 “累的话咱就休息一会？”陆平又问。 薛红仰头看着陆平说：“您是不是累了？” “我不累。”陆平对薛红笑了笑说。 然而陆平不看薛红还好，他这一看，就由不了自己。薛红就像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遇上的一位美女，两只眼睛会说话，粉红的脸蛋虽没有涂脂抹粉，仍不失她俊俏的风采。 这样美貌的女子让他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当然他现在也形容不出来，反正觉得薛红是他所有见到的女人中最美丽最吸引他目光的一位。 他轻轻地抓着薛红绵绵的小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薛红的细腰，薛红的脯高高地站着，像两座突起的山峰。 陆平的脚步在这时候就有些零乱，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并不是跟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在起舞，而是在欣赏着一幅优美的油画。 “什么叫美丽？这就是了”，陆平这样想着，心情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境界了。 陆平再不像刚才那样地昂着头和薛红跳舞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薛红的脸，距离越来越近，刚才那些花样多端的舞姿，现在没有了，只是站着挪动脚步，同时他轻言细语地问起了薛红的一些情况。 陆平和薛红低声细语地说了一会话后，他突然觉得把薛红放在一所学校简直是一种资源浪费，像薛红这样漂亮的女人，放在城市里，那城市里便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然而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很多应该的东西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不应该了。 舞曲仍然高亢嘹亮地进行着，陆平再不是跟一位普普通通的女人在一块跳舞这么简单，他的思绪突然间像春天里柳絮般满天飞舞，一种还不能马上对薛红说的想法，就这样在陆平的心里萌生了。 舞会热热闹闹进行了很长时间，乡长徐治文也在他办公室里一个人足足呆了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里，他的耳边一直鸣响着惊天动地般的舞曲旋律，好几次他想抓起办公桌上那部电话，拨给开发区主任贾正春，但他抓起电话的手拿起又放下了。 他仿佛感觉到他面前的这部电话再不是简简单单的通信工具了，而是一枚炸弹，只要他一引爆，顿时会有多少人被炸得人仰马翻。 第1000章算计到了自己（一）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乡长，这种官在别人的眼里算不了什么，可是在乡镇机关来说，恐怕奋斗上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未必能够得到，因此徐治文不会轻易从手中丢掉。 徐治文想在晚上找陆平和金海涛谈他的想法，看来没这样的机会了。 他不怪陆平和金海涛，怪的是周小伟，他觉得周小伟故意阻止他跟陆平和金海涛的接触，周小伟阻止住了，而且是明目张胆以邀请陆平和金海涛跳舞为借口，把他的想法搅黄了。 徐治文觉得周小伟就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说不准现在正在金海涛耳边给自己上眼药水，想要把自己调工作的事情搅黄了。 徐治文想不到陆平和金海涛一点原则都没有，周小伟让他们跳舞就去跳舞，难道就不怕有人反映他们这种行为不符合党的组织纪律？ 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三令五申不准小团伙吃喝聚会，吃喝都准了，还敢跳舞？金海涛和陆平自己定风违纪，他现在就想把这个问题反映给贾正春，他们也怪不得自己。 但他思来想去，最后又没给贾正春反映，而是打电话给贾正春的秘书。 他知道贾正春和陈大龙是死对头，如果处理不好，自己就可能陷入领导之间的斗争，现在他的目的就是打击周小伟，不想沾染其他。 终于打完电话后，徐治文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当然他的本意并不想把金海涛等人怎么样，关键是针对周小伟。 而周小伟和金海涛又是同学关系，走得当然会近一些，肯定要比他和金海涛的关系铁，金海涛也会偏向周小伟，因此他只好让金海涛牺牲这一回。 想到这里，徐治文再不往下想了，害怕自己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忙走出办公室，看了一眼仍然舞曲嘹亮的乡政府会议室，便从乡政府离开。 几天后，小老鼠的丧事办完结。 就在丧事处理结束当天，小老鼠的老婆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把下属建筑公司整体转让给李峰的建筑公司的，自己不再参与公司的管理”。 这个消息出来后，首先急的上蹿下跳的人莫过于孙承纬。 当初，孙承纬跟小老鼠合作的时候，因为商业会所的项目一直没有进展，即便是刁一品等人极力撮合，他也并没有计划投入太多的资金，所以他跟小老鼠合作的公司里，资金百分之七十都是小老鼠出的，这就意味着，这家公司说话能当家作主的人其实不该是他。 原本小老鼠出事后，刁一品还喜滋滋的过来跟他说好话，说是想办法把小老鼠的那百分之七十弄到他的名下，反正已经成了无主的资产，一帮老幼妇孺还有什么难对付的？ 孙承纬为了这事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话才说过几天的功夫，事情居然就发生了如此重大逆转？ 原本想要占为己有的百分之七十的资产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而自己的百分之三十资产也成了不得不跟随大股东进了新公司的附属？ 这次孙承纬可真是亏大了！ 一分钱便宜都没占着，居然还连自己的百分之三十也成了别家公司的下属资本？一旦成为了别的公司小股东，意味着孙承纬对于自己的这百分之三十资产是没有自主权的，那就是别人的钱，因为他必须要服从公司大股东的管理，想要动用自己的资金还得经过大股东的点头，这种情况对于孙承纬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得到消息后，孙承纬第一时间赶到了刁一品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没好气冲着刁一品呵斥道：“刁部长，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这就是你说的将要给我的惊喜？这就是你承诺给我的把小老鼠的那百分之七十的资产想办法弄到我的名下？你就是这么帮我办事的？你知道这次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瞧着孙承纬站在自己面前怒目相向的狠狠不停拍着自己的办公桌，刁一品一时无话可说。 他也是刚刚才接到这个消息，起初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确认消息的确是无误的，他才心里冰凉起来，这才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好端端的又开罪了孙承纬一回。 此时的刁一品只能陪着笑脸解释：“孙总，您消消气，我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背地里玩这么一招？当初我跟她聊的时候，她明明态度还是比较配合的，我……” 由不得刁一品把话说完，孙承纬冲他狠狠的一摆手说：“拉倒吧！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钱已经到了别家公司的账户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算是说出一朵花来，还能帮我把钱给要回来？刁一品啊，刁一品，你可真是够狠的！你一次次的撺掇我投资这个，合作那个的，到头来全都是一场骗局啊，你到底是真心想要帮我，还是真心想要害我，我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了！” 孙承纬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刁一品的脸，咬牙切齿说：“我现在就回省城去，我要亲口跟我叔叔好好说说，这就是你刁一品干的好事，害我损失了这么多钱，我倒是要问问他，这些损失的责任到底该算到哪个混蛋的头上？” 孙承纬压根就不给刁一品任何说话的机会，跑到刁一品的办公室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后，转身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 刁一品此时的懊恼可想而知。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瞧着孙承纬怒气冲冲的离开，他全身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浑身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是真他妈的全完了！” 心里一口恶气咽不下的刁一品一怒之下亲自驱车来到小老鼠家别墅门前，他怒气冲冲想要找女人当面锣对面鼓问清楚，“她他娘的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居然敢把自己这个市委宣传部长当猴耍？这女人以后还想再普安市地盘上混吗？” 当他开车来到小老鼠家别墅大门口，发现别墅上原本挂着的灯笼早已撤了，大门是敞开的，里里外外人来人往，一副繁忙景象，看情形好像这家人要搬家。 “这女人难道想要溜！”刁一品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是如此，说明此女人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抬脚进门后，正站在别墅当中指挥众人搬运东西的小老鼠老婆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刁一品，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没瞧见他一样，继续冲着搬运家具的工人嘱咐道：“慢点，慢点，有些贵重的东西，一定要轻拿轻放。” 刁一品心里憋着一股气，他慢慢的走到女人的身边阴阳怪气问道：“你这是要搬去哪里啊？” 女人看了刁一品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抬脚往屋里走去，刁一品紧跟其后，女人却一直上了二楼的天台。 那晚上，正是在这里，刁一品第一次跟女人有了亲密的接触，现在重新站回到同样的位置，刁一品和女人之间早已没有当时的暧昧和相互欣赏。 “你难道不准备对我说什么吗？”刁一品冷冷问女人。 女人同样冰冷眼神看向他，反问：“刁部长，你想要听我说什么？” “为什么搬家？”刁一品一副质问的口气。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搬家这种事情，难道还得听从你刁部长的吩咐？”女人说话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你这又是何苦呢？小老鼠已经走了，你一个女人过日子，没人照应怎么行呢？在这普安市里，至少还有我这个宣传部长罩着你，难道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的位置？” 女人瞧着刁一品当着自己的面依旧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忍不住冲他凄然的一笑，幽幽的口气说：“男人啊！总是拿女人当白痴！你的那点想法难道我不知道。” 刁一品辩白：“我从没有你说的那想法，我知道你聪明，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把公司处理给了别家公司。”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小老鼠的老婆一副玩味的神情瞧着刁一品，那副几乎要把刁一品内心看透的眼神，让刁一品感觉极其不舒服。 刁一品问她：“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咱们毕竟恩爱一场，难道居然比不上外人，你怎么就听不进我的主意呢？” 女人冷笑：“你的主意？我问你，你的主意是不是让我跟孙承纬合作？我作为一个占据公司资产百分之七十的大股东，却要让孙承纬来当这个公司的家？我坐在家里等着分红，那我成什么人了？时间长了，我那百分之七十还能一直保留吗？” 刁一品听女人这番话，不禁有些心虚，嘴里敷衍道：“你想的太多了，你一个女人家，坐在家里收钱，又不用担心公司的业务运转，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你还是把好事留给自己享用吧，我可是真的享受不起！”女人满脸不屑道。 第1001章算计到了自己（二） 见女人跟自己翻脸，刁一品心里有些温怒起来，他发狠的口气说：“你以为把公司转给了别的公司就一了百了了，知道孙承纬是什么人吗？他叔叔可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只要是在江南省，就没有他做生意触及不到的角落，你放弃了跟他合作的机会，只怕以后想要合作也不可能了。” 瞧着刁一品诡计被揭穿后原形毕露，居然话里话外的威胁自己？小老鼠的老婆忍不住冲着刁一品摇头：“刁一品，起初，我还以为你也算个男人，可现在看来，你可真是连小人都不如了，别以为我一个女人就是随便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一两下，你刁一品的底细，我早已磨的清清楚楚。包括你巴结的那个孙承纬，我也了解清楚了，我要是心里没有一盘棋，你以为我会随便出招？刁一品，从今晚后，咱们各走各的道，你要是再敢动什么坏心思，你当心我把你干过的那些丑事全都给抖落出来。” 刁一品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并非自己那晚熟识的女人，现在面前这个眼神凌厉说话果断的女人看起来是如此陌生。 他反问女人：“我有什么丑事？污蔑国家干部是要被抓的？” “污蔑？”女人耻笑道，“刁一品，你的丑事太多了，竟然连你小青人的母亲都可以上，你说你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刁一品大惊失色，本能否认：“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周璐为什么对你恋恋不忘？周璐他妈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你不要说自己不认识周璐，为了对付你这样的人，我早就让人把你的底细弄的很是清楚，你还想抵赖？”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刁一品气急败坏困兽犹斗，尽管心里明知女人说的是事实，嘴上却矢口否认。 “告我？好啊！”小老鼠老婆轻蔑看了他一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市委宣传部长怎么向法官证明，你的确没有同时上了周璐母女两人的身体？哈哈哈……” 在小老鼠老婆张狂无比的耻笑声中，刁一品只能低头狼狈的离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提起刁一品和周璐的事情，还得从当时陈大龙要对付刁一品说起来。 那个时候刁一品的老婆已经被陈大龙弄进去，接下来可能就是刁一品的岳父、女儿，刁一品为了能够保护好财产，就把家里的值钱的东西放进一个密码箱。 后来，他心里感觉密码箱放在家里不安全，于是准备让小青人周璐保存好自己的密码箱，那天，刁一品天亮醒来洗漱了一下就拿着那个密码箱去了周璐的家，他想早一点把钱交给周璐保管。 他到周璐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夏天的天亮得早，六点多钟太阳就挂起很高了，他一进周璐的家就见周璐的母亲穿着睡衣在那里扫地，一见刁一品走了进来，周璐母亲就红着脸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吗？” 刁一品一见她的样子头就有点懵了。 但见周璐母亲那玲珑的身材在半透明的睡衣衬托下是那样的信感，那露出的半个乳房就如白玉一样的晶莹，下面是纤细的腰肢和很翘的屁股，那神秘的地方竟然也是一条内裤，青青芳草欲隐欲现，刁一品顿时被她的样子迷住了。 周璐母亲和女儿一样的有着一张鹅蛋脸，玉嫩润白，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配合着动人的体态，显露着娇慵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风情。 虽然人到中年没有周璐的那般清纯，但那种成熟、诱人的妩媚风韵，仿佛那熟透的樱桃，比周璐还要更有吸引力。 女人见刁一品的眼光直直的看着自己就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见自己那半裸的样子就“啊”的娇呼了一声，然后就红着脸对刁一品道：“刁部长，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说着就快步的向里面走去。 但她刚走了两步就差点摔倒了下去，刁一品本能一见就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把她搂在怀里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女人红着脸道：“我的头晕晕的，全身无力，可能是感冒了。” 刁一品趁势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这个不要紧，我学过一点医术，给你按摩一下就会没有事了。”说着就在她的身上按摩起来，他一边按摩着一边问道，“周璐不是在家吗？怎么你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卫生了？” 女人觉得他的手磨在自己的身上很是舒服，她红着脸道：“一大早就去找你了，她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就直接去找你去了。” 刁一品一听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看才知道没有电了，他不好意思的对女人道：“我的手机没有电了，不过她找不到我会回来的，我在这里等她回来再走好了，但就是她出去了，你等她回来做就是了，你有必要带病做事吗？” 周璐的母亲红着脸道：“现在她一点家务都不做了，小时候还逼着她做一点。” 刁一品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想做家务，一边给女人按摩一边笑道：“这个你倒不要担心，人都是这样，到了一定的时候她就是不要想做都不行，有很多的事都是逼出来的。” 男人粗厚的手掌按摩在身上，周璐母亲心里像是一匹小鹿“咚咚咚”跳个不停，她红着脸道：“你这样一按摩我觉得舒服多了，你让我换了衣服再给我按摩好不好？” 刁一品反对：“你如果换了衣服的话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哪一个做按摩的是穿着很多的衣服的？你现在这样是再好不过了，是不是你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你给就地正法了？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女人红着脸娇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丈母娘，你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来？就不怕下割舌地狱？” 她的话透着一股打情骂俏的暧昧味道，加之她是那样的美艳，这轻嗔薄叱的表情令刁一品的心神不觉为之一荡。 刁一品镇定功夫虽然很强，但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的成熟的身体紧紧靠着他，而他又正是很需要女人来调节自己的时候，抱着这样的一个美女还真够他难受的。 刁一品把她的头部按摩了一会以后，就将环抱着的周璐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准备给她做全身的按摩，这样一来女人那几件半透明的内衣裤就赫然在目了，她那绝美的脸蛋经刁一品按摩以后红艳艳的，美眸微闭，媚态撩人，让人一瞧之下欲念丛生。 刁一品深呼吸了几口气摇了摇头，强行压制住小腹下的那团火焰，然后在她脚边蹲下，为她除掉脚上的高跟鞋。 他一把女人的鞋子拉下就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暗暗的道：“好美的一双美足！” 当下蹲在那里细细的观察起来，但见一双薄薄的透明丝袜紧裹着她圆润的脚踝，珍珠白玉般的玉趾在丝袜里充满着朦胧的诱惑，小腿浑圆丰莹，优美的曲线一直延伸到丰满的大腿。 刁一品一抓住那只小脚就觉得香风扑鼻，一丝特殊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抓住那只小脚就玩了起来。 小脚触手如温玉般的细腻，刁一品觉得女人的身体像触电般的颤抖了起来，感觉到她睡裙下细腻的肌肤也在轻轻的抖动，血脉也在欢快的在跳动，洁白的身体也扭动起来。差一点就掉在了地上。 刁一品见了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女人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她失败了，她的腿还是的软绵绵的，而刁一品的手好有力，她感觉到他手上的压力，她的身体完全的失去了平衡，大半个娇躯被迫的压伏在他的膛上。 …… 刁一品心里跟镜似的，小老鼠的老婆居然连自己最为隐私的龌龊秘密都已经了如指掌？自己还凭什么跟她斗？他心里暗暗后怕，“这女人太阴险了！万一惹毛了她，自己绝没有好日子过！” 惹不起躲得起。 刁一品此刻哪里还有找小老鼠老婆兴师问罪的心思？只要小老鼠的老婆能对他的隐私守口如瓶，让他在有生之年不要因为荒唐的风流韵事身败名裂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表面上看起来，随着小老鼠一死，很多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可陈大龙的心里却清楚，一切才刚刚开始。 小老鼠的老婆那天在办公室里明明白白告诉他，前一段时间，赵王道一个劲鼓捣秦老板，计划重金雇凶想要了他陈大龙一条命，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也上蹿下跳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 当听到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诸多消息时，陈大龙的心里是有些震动的。 赵王道因为女儿小冰的缘故想要对付他，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赵王道会这么狠，想要一下子要了自己的命？ 第1002章算计到了自己（三） 另外，他更没想到刁一品这条看起来乖顺的绵羊，居然心里也在幻想着咸鱼翻身？他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实在是太轻敌了。 这世上哪有人会心甘情愿任人摆布？如今自己前有狼后有虎，不收拾了赵王道和刁一品，恐怕后患无穷啊。 最毒妇人心。 聪明的女人玩起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的游戏常常让局中人更加防不胜防。陈大龙倒是对女人的伎俩有所察觉，却还是不得不按照女人的谋划出牌。 陈大龙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赵王道和刁一品，如论如何，他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要把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安排妥当，才能腾出空来应付其他。 他心里清楚，自己想要把经济开发区控制好，必须有一帮铁杆的自己人才行，眼下，他没时间从原先的经济开发区一帮官员中逐个挑人，索性打算直接把原先在浦和区对自己忠心的几个老下属调整过来应该是快效率的做法。 他上任后的第二周，就以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名义提出要求，建议市委组织部把原浦和区的副区长王大魁和浦和区的公安局魏局长调整到经济开发区来。 市经济开发区的级别比其他区县要高半级，同样职务的领导岗位，不管两人过来当副主任，还是做经济开发区的分局局长，级别上都是有所提升的。 升官的好事王大魁和魏局长心里肯定求之不得，再加上有陈大龙这个老领导在上头罩着，只要过来就是一把手的亲信，两人以后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仕途进步的问题上都会占据优势，所以两人对调到开发区工作，态度都很积极。 很快，经济开发区申请动人的报告到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桌面上，贾娟一看到这份申请报告，脑子里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将会是自己跟陈大龙促进和好关系的一个很好的契机。 贾娟部长在普安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心里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和张市长两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各占半壁江山，实质上张市长的优势更加明显些。 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不管是在财务人事，还是在一些重大决策的决定上，只要是张市长不赞同的工作，很少在常委会上能顺利通过的。 市委书记刘国安为了维护好自己作为一把手的威信，现在也学会了诸多政治技巧，一些明知道张市长不会同意的事情，他会想办法从上层借道。 这就导致了目前在外人看起来似乎两边旗鼓相当的局面，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刘国安这个市委书记并没有过于丢份。 贾娟现在心里想的是，自己如何能在两个利益集团游刃有余的同时还能见风使舵？她的本意是，不让两边的任何一队人心里对自己有意见。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 贾娟在省委组织部泡过好几年，又在普安市当了大半年的市委组织部长，组织人事工作上玩人的游戏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 当她拿到市经济开发区提出调整干部的申请报告后，并没有按照以往程序，把这份普通的人事调整申请交给底下人常规处理，而是亲自拿着这份申请报告坐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 特事特办，是官场人熟知的道理。 什么样的公务才能称得上是“特事”？其实衡量标准很简单，就一句话：凡是领导心里关注的公务，全都算得上“特事”范畴。 一大早，贾娟把自己打扮的清清爽爽进了刘国安的市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满脸堆笑对刘国安汇报道：“刘书记，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单独向你汇报一下比较好。” 刘国安瞧着贾娟对自己一副恭敬的态度，心里还是比较受用的。 毕竟贾娟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老青人，她要是仗着跟上级领导的关系跟自己蹬鼻子上脸的话，自己对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应付，好在，这女人还算是比较精明的，说话做事相当有分寸。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贾娟对自己恭敬三分，刘国安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习惯了板着的一张脸露出几分温和笑意，冲着贾娟问道：“贾部长，什么事？” 贾娟不作声，只是抬起屁股把手里的申请调整材料摆放到刘国安的办公桌上，刘国安拿起材料，只简单的扫描了一眼，立即明白其中的意思。 刘国安心想，“看来，陈大龙这是想要把经济开发区经营成他的自留地了，他这是要安插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去经济开发区帮他看场子，守地盘啊。” 贾娟坐在一旁，瞧着刘国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主动开口问道：“刘书记，您看这人员调整的申请，咱们组织部到底是批还是不批？” 贾娟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两眼盯着刘国安，她今天来向刘国安汇报此事的目的，就是想要先弄清楚刘国安对这件事的态度。 刘国安这种官场的老狐狸哪能那么爽快挑明态度？他习惯性模棱两可回答：“陈大龙刚刚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情况还没熟悉就开始计划动人了，这步调是不是有些过于快了？” 刘国安的这句疑问句一出口，贾娟心里立即明白过来，果然她这次是来对了，从刘国安刚才话里听得出来，他心里是反对这样的调整计划的。 贾娟冲着刘国安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刘书记的意思是让市委组织部把这份干部调整方案驳回去？” 刘国安却又阻拦：“不，也没必要过于武断的处理这个问题，都是工作上的事情，要不，先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说到底，对于霸王龙做出的决定，刘国安的心里也是有所忌讳的。 他现在的心理很矛盾，一方面，他担心陈大龙对经济开发区的控制过于强，导致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的处境更加难； 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有些忌讳陈大龙那耿直性子，担心市委组织部直截了当的把这份计划调整的方案给驳回去，不知道那霸王龙又会上蹿下跳的使出什么幺蛾子？ 上次姜东海突然被双规的事情已经给了刘国安一个很大的教训，正是因为姜东海当着陈大龙的面表现的过于猖獗了，没有注意斗争的策略和方式方法，结果被陈大龙给收拾的很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还是少招惹那个霸王龙为好。”刘国安心里想。 刘国安心里现在还有一个隐患未除，开发区副主任姜东海的事情表面上已经尘埃落定了，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如果有心人真要顺着这条线细细的调查下去，很有可能要牵扯到自己的头上来。 以前韦光荣在那里当工委书记的时候，经济开发区一直也算是自己一手控制的地盘，其中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韦光荣已经不在了，谁知道姜东海心里到底知道多少相关内幕呢？ 贾娟瞧着刘国安一副迟疑不决的表情，轻声请示道：“刘书记，这件事总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您是不是明确表个态，暂时情况下，不考虑是吗？” 刘国安像是大梦初醒般突然抬头瞪眼看向贾娟，嘴巴砸吧了好一会才说：“话怎么说都行，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有些领导人认为组织部像是自己家开的，想要怎么动人，打一个报告上来直接就成了，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我明白了。” 贾娟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国安一眼，起身告辞出来。 市委组织部长贾娟从刘国安的办公室退出来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头一件事就是打了个电话给给陈大龙。 贾娟在电话里说话口气相当热情：“陈书记，你们经济开发区打过来的关于调整干部的计划我已经看过了，为了这件事，我刚才还特意亲自去了一趟刘书记的办公室。” 陈大龙见组织部长贾娟居然破天荒的亲自打电话过来跟自己聊这次动人的事宜，心里倒是愣了一下，之前他对贾娟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心里把她直接归纳到刘国安的阵营里，所以跟她私下几乎没有什么交往。 “贾娟这事唱的哪一出啊？”陈大龙心想，嘴里却赶紧应付道：“让贾部长费心了，还要亲自为了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跑腿。” 贾娟不见外口气道：“跑腿倒也无所谓，这原本也是我的工作职责嘛，我作为组织部长，从工作的角度来说，认为你们经济开发区到这次提出的调整干部计划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正常来说，新任的领导人到任后，想要调整几个下属提高一下大家工作的积极性，也是正常现象，我刚才当着刘书记的面也是这么说的。” 听着贾娟这副说话口气，陈大龙心里已然猜到她的下文，冲着电话问道：“怎么？贾部长，是不是刘书记对于我们的干部调整计划有什么不同看法？” 第1003章不配合（一） “刘书记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态度不是很积极，他的意思是想要过一段时间再考虑这问题，所以我得亲自打电话给陈书记解释一下，领导的指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总是不得不执行的。”贾娟赶紧“解释”。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畅快起来，“狗日的刘国安，只要是自己想要干的事情，他总要跟自己作对，开发区动两个副处级干部干他多大事？” 陈大龙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贾娟心里跟镜似的，赶紧又说：“陈书记，其实我刚才又仔细的看了一下，你准备调整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公安局的魏局长，准备调整到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当局长，其实这是公安系统的事情。说起来，我们组织部也是走个程序罢了，只要省里同意，市里的公安局点头，这件事倒也不需要市委领导的批准。另外一个是王大魁的调整，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自己想想办法才行，如果你能私下把市委市政府的某些领导工作做通了，办起来才能方便些。” 贾娟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陈大龙的意外，从贾娟的这番话里，他至少得出了几个信息。 首先，贾娟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心里是偏向于赞同自己的调整干部计划的，只是顾忌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态度采取了拖延政策，她才会听从领导指示而已。 另外，她已经明确的给自己指明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暗示自己在公安分居局长的调整问题上，不通过市委领导依旧可以执行到位。 陈大龙心里清楚，冲着贾娟之前跟自己之间发生的几件事，她今天能对自己说话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 他立马感激口气对贾娟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贾部长才好了。” “只要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会对别人好十分”，这是陈大龙的为人处世规则，不管是表面上的好，还是从心底里感激对方，该说的感激话总是要说的。 贾娟听出陈大龙话里的真诚味道，冲他客套道：“嗨！陈书记，这有什么好感谢的，都是工作，干部调整这也是职责所在。” 陈大龙心领神会，电话里主动邀约：“贾部长，等到这件事办成了，改天请你吃饭，顺道让我两个老下属也当面好好的谢谢贾部长的鼎力相助。” 贾娟却之不恭口气假意推辞：“哎呀呀！陈书记你快别这么说，你这么客气，我可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电话，似乎瞬间拉短了贾娟和陈大龙之间的距离，这也正是贾娟想要的结果，她心里明白，经过了这件事后，她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和好很多。 人与人之间是否能和平相处，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官场亦是如此。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老板椅上想了一会，“事情总得一步步来，既然贾娟的话里意思，魏局长过来相对好办些，那就先把魏局长弄过来再说，开发区里多了一个自己人，心里总是更加放心些。” 陈大龙决定亲自去了一趟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办公室，既然贾娟已经支招了，那就按照她说的方法办，总之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里，陈大龙推门进去的时候，余局长正盯着电脑屏幕看新闻，瞧见他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鼠标，满脸堆笑招呼道：“陈书记可不是那种随便串门的领导，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陈大龙跟余局长之间也算是老交情了，大家一起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丝毫不为过。 当着余局长的面，他也没拿自己当外人，随便在他对面挑了把椅子坐下，轻松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冲他调侃道：“怎么？听你这口气，余局长是不乐意见到我？” 余局长一脸奸笑，斜眼看向他道：“那我哪敢哪？这话要是被妞儿听见了，还不收拾我。” 陈大龙最烦余局长提他跟余丹丹这茬话题，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乐意道：“拉倒吧，人家余丹丹可是个未婚姑娘，我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人家哪能看得上呢？你这当哥哥的，以后说话注意点。” 余局长听了这话，一副玩味眼神看向陈大龙：“怎么？你们两还相互端着呢？要我说，你一个男同志，感情方面的事就该主动点，别拖拖拉拉跟女人似的。” “压根没影的事，你别混淆视听行吗？”陈大龙假装恼怒。 余局长却不吃他这套，冲他伸手一指，若有所悟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人都是特别精明的主，一个个都在心里算计着，别人先开口，结果反而僵住了，我那个傻妹妹啊，遇上你这个老狐狸，算是彻底栽了。” 陈大龙见余局长从一进门就在这问题上纠缠不清，冲他没好气道：“你这还是公安局长呢，这都什么素质啊？多好的党干部，到了你嘴里，却被你说成了老狐狸，有你这么贬薄人的吗？” 余局长笑道：“我这叫火眼金睛，男人看男人那才能真正看了，哪像女人瞧男人，只要长的帅，那就一好百好了，我那妹妹啊，现在整个一花痴。” 陈大龙不耐烦，冲着余局长假装发火道：“有完没完？你能不能严肃点？我这过来跟你谈正经事呢，这时间都安排的稳稳当当的，你要是再多说两句废话，我可是没时间跟你说正事了啊。” 余局长倒也识趣，看出陈大龙不太乐意提及这话题，见好就收道：“得，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行了吧？说吧，你今儿找我到底什么事？” 陈大龙实话实说道：“余局长，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帮我把浦和区的公安局魏局长弄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当局长。” 余局长一拍大腿：“好啊！这是好事啊！直接办就行了，我们市局没什么意见。” 陈大龙解释：“这件事，市局领导同意还不行，市委那边有阻力。” 余局长听了这话，有些愣愣的盯了陈大龙一眼，嘴里冒出一句：“市委哪个领导敢吃了豹子胆，连你陈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还能有谁？” 陈大龙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余局长苦笑一下，满脸无奈，尽管他嘴里没把刘国安的名字给说出来，余局长心里已经跟镜似的。 余局长说：“刘国安这孙子可真是够麻烦的，不过是一个公安局的分局局长罢了，居然还使绊子？碍着他什么事？” 陈大龙坦言：“他是担心彻底失去对经济开发区的控制权。” 余局长问：“那你找我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是请你帮忙来了。” “怎么帮？” 陈大龙请人帮忙，态度良好：“公安系统的人事调整，还得你余局长亲自出马才能尽快搞定。我也是没办法，刚才经济开发区上任，大大小小的杂事都得照应着，一时半会的走不开，可是调整干部的事情又势在必行，因此只能拜托你了。” 谈及正事，余局长的脸色严肃了几分，他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按照常规来说，区里公安局长的调整只要向市里汇报，到省里备案也就成了，但是现在市委领导要是不同意的话，只能走省里直接任命这条路了，可是这样的程序走起来，会不会显得有些大动干戈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余局长两手一摊说：“局长，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可是手下总得有人干事，市委领导又故意刁难不准正常职位调动，我也是没路可走才想起走这招，否则又能怎么办呢？” 余局长心里清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看谁来请他帮这忙，就凭他和陈大龙之间的交情，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得搭把手。 余局长没有半点犹豫，当场冲着陈大龙表态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我稍候亲自到省公安厅做做工作吧，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 陈大龙见余局长很痛快的把事情应允下来，心里也是一阵高兴，赶紧冲着余局长点头说“谢谢”。 余局长却冲他摆手说：“咱们之间就别说什么客套话了，只要你对我妹妹好点，那就是对得起我了，更对得起我那妹妹对的一片心。” 说来说去，余局长又把话题扯到了余丹丹和陈大龙之间的暧昧关系上，这让陈大龙未免头大，他只能嘴上敷衍道：“行了，我还有别的工作，就不打扰余局长办公了，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余局长处理了。” “行行行，这事交给我来办，包管你满意就是。”余局长大包大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经济开发区的领导提出要调整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领导的申请报到市委组织后，原本属于秘密消息却很快走漏了风声。 第1004章不配合（二） 不知道哪位小人一副唯恐开发区天下不乱的心态，居然在暗地里放出消息？传言说的有板有眼，说是陈大龙想要把经济开发区现在的领导班子成员换一个底朝天，头一个就要拿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局长职位开刀。 这样的小道消息一传出来，立马搞的经济开发区诸多领导干部人人自危，一个个没心思干工作，整天忙着捕风捉影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尤其是现任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周成耀听说了消息后，立即火冒三丈起来！ 他听说新上任的陈书记居然要拿下了自己的公安局长位置？当时气的在自己的局长办公室里拍着桌子冲着底下人发了一通脾气。 周成耀局长那顿邪火发的真叫一个惊天动地，拍着桌子指着下属鼻子骂了半天娘，就差没掀桌子砸杯子了。 提起周成耀的提拔履历，不得不提及一个人，此人就是前任普安市委书记胡亚平。 周成耀十年前不过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局的一名普通干警，胡亚平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因为跟胡亚平是老乡关系和一个特殊原因，一步步在胡亚平的照应下才提拔到了今天的位置。 原本如果胡亚平不走的话，他很有可能到市公安局当领导的，随着胡亚平离开后，他的靠山没了，从此原地不动，已经在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快三年里。 开发区的公安局长是正处级的领导干部，跟其他区县的公安局长比较起来，腰杆要站直了不少，再说，开发区的油水并不是其他区县可以比拟的，这样的肥窝，他怎么能舍得离开呢？ 最重要的是，在公安这行呆的时间久了，大部分都是黑白皆通的角色，尤其是周成耀这样的公安局长位置，跟经济开发区的一些黑老大关系都算是和好，无意中也增长了几分说不出的匪气。 现在，听说新来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居然要在背后对自己下手？把他自己的亲信安排到自己的位置上来，周成耀的心里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身边有忠心耿耿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建议他：“局长，要不要找人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看他是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周成耀当即阻止：“不行，听说陈大龙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打草惊蛇，以后只怕更加不好收拾。” 办公室主任问他：“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随便把您的局长位置给动了？” 周成耀的办公室主任也是他多年的兄弟，之前周成耀当普通警察的时候，两人关系就很铁，后来周成耀当了公安局长后，直接把他提拔成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最近正准备提拔他当副局长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公室主任是最不想看到周成耀位置有所变动的人。 周成耀头脑中思索了一会，对办公室主任说：“咱们要先礼后兵，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暂时不宜动手。” 办公室主任有些恨恨的口气说：“人家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要先礼后兵？只怕那新来的陈书记，心里肯定把你这个公安局长当成是软柿子了。” 周成耀心里明白办公室主任的心思是为自己好，嘴上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自从胡亚平走后，咱们能太太平平的在开发区享福已经算是不错了，我心里估量着，迟早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在找机会拉上刘国安这根线。只可惜，以前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重要的位置上，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只怕是有些晚了。” 瞧着周成耀一副惋惜的口气，办公室主任替他出主意说：“要不，您去一趟省城找老领导试试看，要是他能出面帮您说句话，说不准也管用。” 周成耀听了这话，盯着办公室主任看了一眼，点头道：“行，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办了，要是陈大龙识相的话，这件事还好办，要是他不识相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瞧着周成耀一副发狠的眼神，办公室主任的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周成耀的心狠手辣他是最清楚的。 谁要是想跟他过不去，他必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尤其是在开发区当了几年公安局长后，更是变的权利熏心，谁要是敢夺了他手里的权，比要他命还难受，他能不着急？ 说干就干，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长周成耀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后，当即去了一趟省城。 三月春光明媚动人。 随着最近气温渐渐升高，省城道路两侧种植的很多花都开了，尽管道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却明显感觉到春的气息已经体现在街边行走姑娘们俏丽的春装上。 省政协大院位于西康路上，此时，省政协副主任胡亚平的办公室里，他正跟一个看起来同样是老领导身份的人下棋。 正下的兴起，胡亚平眼角余光突然瞧见老下属周成耀抬脚进了办公室，他脸上露出些许惊喜表情，赶紧抬手冲周成耀招呼：“小周来了，快来看看，我这盘棋是不是快要赢了？” 原本满腹牢骚的周成耀面对此景也只能顺从的凑过来，盯着棋盘看了一眼。 办公桌上摆放一副中国象棋，从棋局看，双方已经到了最后的决胜时刻，不管是谁先动子，都有可能造成不利的局面，仔细看上去应该是胡亚平稍占上风。 周成耀站在一边开口拍马道：“胡书记的棋风凌厉，依旧是不减当年啊！” 胡亚平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洋洋自得，冲着对手调侃道：“那是，我这水平从来就没差过，老伙计，你赶紧认输吧，我这有客人来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对面的那位看起来也是一位老干部，他显然不甘心就此认输，冲着胡亚平斗气口吻道：“那可不行，你要是现在不下了，你就得认输。” “下就下，我就让你看看你究竟怎么输的倾家荡产。” 瞧着胡亚平跟对手较上了劲，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棋局上，周成耀只能尴尬的站在旁边陪着，尽管心里着急上火，却一句话也不便多说。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把一盘棋给下完了，又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棋友，胡亚平才笑着扭头看向周成耀问道：“小周啊，今天这是要到省里来公干？” 周成耀看着眼前的胡亚平满头白发，突然感觉自己这次似乎来错了，就胡亚平现在这种整天上班时间都下棋自娱自乐的状态，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 既然已经来了，周成耀也只好死马当着活马与心态请胡亚平帮忙：“老领导，好长时间没过来了，这次主要是过来看看你，给您顺便带了些小礼物，另外，还有一件小事，想要听听您的意见。” 胡亚平这样的老官场，一听就明白了周成耀的来意，过来看看，带点小礼物都是次要的，只怕最后一句话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胡亚平冲着周成耀淡淡一笑，坦言道：“小周，你也知道我现在算是二线，一般情况下，不太愿意招惹什么事情，你不妨说出来看看，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自然尽力而为。” 周成耀把礼物小心的摆放到胡亚平的办公桌里侧，自己坐到沙发的位置上，有些委屈的口气向胡亚平讲述了听闻陈大龙准备任用自己的亲信，把他从经济开发区分局局长位置上挤走的事情。 胡亚平听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心里却盘算开来，“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作为一个相当于二线的领导干部，就该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跟以前有太大差别。先别说这个陈大龙原本就不是他提携起来的官员，就算曾经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类似于这种涉及到单位一把手调整的大事，自己横加干涉的话，别人也未必给面子。” 现代社会，人人都很现实，官场人更是如此。 看到周成耀一副委屈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胡亚平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周成耀那风骚迷人的老婆，当初他一次次破格提拔周成耀，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有个漂亮迷人的老婆？ 几年前，胡亚平还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有天下午，刚参加完一个会议回来后，秘书悄悄的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胡书记，您表妹来了！” 胡亚平当时心里就有些纳闷，他倒是有几个堂妹，可是表妹从来就一个都没有啊，怎么突然天上掉了个表妹下来呢？ 带着满腹的疑惑，胡亚平走进自己的市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瞧见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正站在沙发前，冲着自己盈盈笑着。 “胡书记回来了。” 胡亚平在头脑中思索了半天，愣是没在脑海中搜索到关于这女人的一丝一毫资料片段，他迈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皱眉问道：“你是？” 胡亚平对女人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居然敢冒充是自己的表妹混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呆着，这女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第1005章不敢帮助（一） 女人瞧着胡亚平脸上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却并不慌张，扭着小蛮腰，走到胡亚平的办公桌前，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胡书记还记得周成耀吗？” 胡亚平立即想到了昨晚上自称是自己老乡的周成耀点头哈腰的给自己送礼的情形，这女人跟周成耀难道有什么关联？ 胡亚平感觉这件事越来越有几分意思了，周成耀昨晚上给自己送来了一些家乡土特产，还在土特产里头塞了些硬货。 自然，他提出请求帮助得到的职位并不是很高，出于一种习惯，胡亚平当时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没想到今天又冒出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周成耀有些关联的妖娆女人。 “我是周成耀的妻子，我叫何梅。” “何梅？” 胡亚平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女人的名字，他心里几乎已经有些明白了女人今天来自己办公室的用意，此刻这女人正俯下身子跟自己说话，低抵的上衣让她整个前面几乎可以轻易的被自己一览无遗，除了那两个山尖尖。 胡亚平尽力控制心猿意马憋不住想要往女人两片白晃晃看，温和态度问何梅：“你找我有事？”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秘书不让我进来，我只能随口说了句谎话，还请胡书记见谅。” 何梅嘴里说着话，整个人慢慢的往胡亚平的身边紧贴过来，成熟女人身上的那股幽香清晰的传进胡亚平的鼻子里，那种勾人的味道一下子让胡亚平原本心猿意马一颗心翻滚起来。 胡亚平一向是个比较沉稳的人，虽然说书记办公室里有一个套间休息室，里面休息设施一应俱全，但他从来没在上班时间，在套间里跟任何女人风流过。 今天他的反应却有些异常。 女人身上那股香味让他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恨不得把女人揽进怀里，立即剥去女人浑身的所有包装，直接让自己的老二进去欢愉一把。 那一回，他压根就不知道，何梅其实是勾引男人的老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其实是可以促使男人更快发情的一种香味，所以他才会反应如此强烈。 何梅瞧着胡亚平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前几乎要冒出火来，赶紧假模假样的“哎呀！”了一声后，假装站立不稳顺势倒在了急忙扶着她身体的胡亚平怀里。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多了，一个是有心勾引，一个原本就好色，彼此心里都清楚各自所需，一对男女虽然是头一回见面，在感觉却特别契合，老男人那天被女人的媚功弄的几乎不能自已，一次次欲罢不能。 随着何梅的一次次跟胡亚平频繁接触，才会有后来胡亚平对周成耀的不断提拔。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周成耀用老婆铺路促成了自己的仕途梦想，而在胡亚平的心里，何梅每次对自己的奉献也是等价交换罢了。 胡亚平跟何梅之间的暧昧关系一直保持到他离开普安市后，现在周成耀再次找上门来请他帮忙，他的心里自然是有些犹豫的。 胡亚平这种官场老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周成耀去卖老脸？万一人家不给面子岂不是自取其辱？他摆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态度对敷衍周成耀道：“周局长，今时不同往日，只怕普安市现如今的局面，并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你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胡亚平这种时候也的确没必要充大头，他原本心里对霸王龙就忌讳三分，又听周成耀说，是陈大龙亲自做出决定调整周成耀，他自然是更加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瞧着胡亚平找托辞不想帮自己出头，周成耀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他原本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胡亚平现在已经远离了权力漩涡的中心，至少在官场有几个有些地位的朋友，帮自己出面说句话还是有可能的，没想到，胡亚平的态度显然并不热情。 从省城回来的路上，周成耀情绪相当低落，老婆何梅几次打电话给他，他都没接。 他心里清楚，何梅一定是想要问他，“到底找胡亚平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事情没办成，他现在不想说话，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接何梅的电话。 晚上，周成耀回到家，身穿睡衣的何梅瞧见他那副冷冰冰的脸色，心里立即明白了过来，冲着周成耀叹了口气后，关心的口气问道：“晚饭吃了吗？” 周成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邪火，一下子冲着何梅爆发出来：“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老子要是不当这个局长了，我看你整天还吃香的喝辣的！” 何梅见丈夫一进门冷脸对自己，原本心里就憋气，又见他对自己冷言冷语，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客厅中间两眼冒火看向周成耀反唇相讥：“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你去找胡亚平办事情不顺利，回来就冲我发脾气，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你周成耀的出气筒吗？” 周成耀一向对老婆敬畏三分，今儿也是心情太坏，冲着老婆发火，见老婆硬碰硬跟自己杠上了更加火大，冲她吼道：“我让你先去找一次试试看，你偏偏就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我这次拎着东西过去，那死老头子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口就回绝了我的事情，你这种女人，真是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梅哪是那种能受气的女人？ 自从她跟周成耀结婚后，她一向是这个家里高高在上的最权威一号人物，她心里跟镜似的，没有她何梅一次次的奉献身体，周成耀一个普通的小干警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在何梅的心里，她是周成耀的恩人，周成耀娶到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像是供菩萨样的供着她，处处顺着她哄她开心才对。 如果不是她的付出，他周成耀有机会当了局长光宗耀祖？如果不是她为了这个家苦心经营，他周成耀能在短短的几年内积攒下万贯家财？现在他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 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何梅一下子爆发起来，冲着周成耀一蹦三尺高骂道：“你自己没本事，倒是怪起我来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当初是谁帮你提拔当了副局长，局长？是谁帮你疏通关系，你才有现在的位置？这些年你可真是了不得了！当了领导了，在家里也耍起领导的威风起来了？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那种随便被你消遣的人吗？你要是心里有气，回你的单位里发去，别在家里耍威风！” “啪！” 何梅的一句话刚说完，周成耀的一巴掌已经煽到了她的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让女人一下子呆若木鸡起来。 周成耀煽出这巴掌后，自己也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居然动手打了这女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脑子浑浑噩噩有些不听使唤。 自从凭着何梅的奉献一次次的获得官位后，周成耀对老婆的态度一向是比较恭敬的，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里，谁不知道要办事必须要先得到何梅的点头才能算数，否则的话，就算是周局长同意了，也不算数。 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上，周成耀习惯了听从这女人的摆布，可是现在，他居然一时气愤之下，狠狠的煽了这女人一巴掌？随之而来的是内心说不出的一股不安，迅疾在周成耀的心头弥漫开来。 “我，我……” 周成耀有些结巴的口气想要说什么，他看看何梅脸上红白分明的五个手指印，又看看自己那只打人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周成耀，你有种，敢对老娘动手，我要跟你离婚！” 何梅恶狠狠的喊完这句话后，冲着周成耀瞪了一眼，转身进了卧室，听那屋里惊天动地的动静，估计是在何梅正忙着砸碎一切能砸碎的东西后收拾衣物，准备一会就离开。 周成耀习惯性的想要抬脚进卧室去劝阻，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离婚就离婚！这么多年的绿帽子难道你还没戴够吗？” 男人抬起的脚步又轻轻的收了回来，周成耀有气无力的顺势坐到了身旁的柔软沙发上，最近这两天，他的思绪很乱，他想要好好的先整理一下。 这几年的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长位置，他一直安安稳稳的当着，原本还指望着老婆何梅能想办法再帮他一把，最起码在退休之前，弄个副厅级的位置。 可没想到何梅最近一阵子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香港商人，对他升官这块的事情似乎不太在意了，嘴上还总是念叨说，“反正这年头，有钱什么买不到？” 按照何梅的说法，有钱人能一辈子享受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可是当官的人，即便是手里有钱也不敢花，还得藏着掖着，那还要做官干什么呢？ 老婆何梅不给力，周成耀的仕途之路立即陷入了一个死局。 第1006章不敢帮助（二） 现在眼看着局长的位置已经快要保不住了，何梅居然又主动跟他提出离婚的要求？这让周成耀心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哀叹道，“离吧！离吧！就算是离婚了，凭着自己这样的地位，还怕找不到老婆吗？” 这些年，自己的老婆背地里给他戴过多少个绿帽子？他早已不愿意去想，他现在倒是指望着，真要跟老婆离婚后，说不准还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再生个大胖儿子，中年得子，那自己可就算是赚了。 说起来，周成耀这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前一阵子，普安市一个人大副主任，快六十的年纪了，老婆生病去世后，立即有周围的热心人帮忙介绍对象，结果很快又找了个小老婆结婚了。 据说姑娘是个老雏女，二十九岁，跟这位人大副主任大女儿同龄，某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之所以看中人大副主任，估计也是因为此人经济实力雄厚的缘故。 当了多年领导的人，手里多少有些家底的，而这样的家底是那些凭着工资收入过活的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现在的姑娘都想得开，只要是能过上想要的日子，管你男人是爷爷辈的年纪还是爸爸辈的年纪，反正有钱给她享受就行。 周成耀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卧室里匆匆忙忙假装收拾东西的何梅正侧耳倾听外面客厅里的动静，女人到了这种年纪，提出离婚这种要求来，无异于自添心堵。 其实，何梅也只是随便的威胁一下男人罢了，心里压根就没想过要真跟周成耀离婚。 可是现在，眼瞅着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何梅心里不由有些着慌起来，这男人不会真是突然变了心性，要跟自己当真离婚吧？ 女人，尤其是精明的女人，翻云覆雨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周成耀，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儿子，告诉他，咱们马上办理离婚手续，问问他，到底跟谁过？”何梅在房间里隔着一道门喊，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强硬的，只不过火药味已经不那么浓了。 周成耀哪能一下子看穿女人狡诈的心思，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这种事情，相信他能理解，不管他跟谁过，另一方付抚养费就是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何梅又说：“孩子有权知道这件事，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我来打。” 何梅嘴里说着话，突然开门从房间里出来，直奔客厅茶几上的电话奔过来。明明手机就放在卧室的柜上，女人却偏偏要到客厅来打电话，其用意不言之喻。 果然，所有涉及到离婚问题的男人，最敏感的就是对孩子问题的处理，周成耀对水性杨花的老婆没什么留恋的，却不能不管自己亲生儿子的感受。 “不准打！”周成耀伸手强行把何梅手里的电话听筒给夺了过来。 “你把电话给我！”何梅见自己果然掐中了男人的七寸，嗓门吼的更大了。 周成耀把电话拼命往身后藏：“不给！” “好，那我现在就去儿子学校，跟他当面谈。” 何梅说着话，假装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果然，周成耀立即上前拦下说：“你不许去！” “周成耀你要不要脸？提出离婚的是你，现在不让我去找儿子说这件事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等周成耀做出任何反应，何梅已经转身又往里走去，走到卧室门口后，冲着依旧挡在门口的周成耀无奈的说了一句：“我听你的招呼，真要跟我离婚，把协议书弄出来，咱们一家人坐下来把所有事情都谈清楚了，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这句话后，何梅进了卧室，只是，卧室的门却没关。 聪明的女人对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心里若是还不想离婚，岂能由着男人的性子来？对于这种一辈子靠老婆的男人，她自有一套应付之策。 周成耀果然呆愣在客厅，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周成耀做梦也没想到，他这次要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要丢掉公安局长的职务问题，还有其他的麻烦在等着他。 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跟陈大龙商量了一下，如果好端端的，在没有任何缘由的前提下就把周成耀的局长职务给拿下，只怕人多口杂，必须要找个合适的缘由才行。 想要收拾一些看不顺眼的干部，无非是从两方面下手，一个是贪污受贿，一个是作风问题。 陈大龙和余局长商量过后，认为对于周成耀来说，这件事其实他原本是个局外人，不过是因为陈大龙必须要把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的位置换成自己人，才会对他动手。 因此决定对他下手稍稍注意些分寸，思来想去，两人想到了一个既能把周成耀合理调离，又不至于伤了这位局外人皮毛的办法。 两人决定在周成耀的局长办公室面积超标的问题上做文章！ 就在周成耀从省城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他刚走进自己的局长办公室，一个亲信下属就匆忙进来汇报说：“周局长，不好了！您的办公室照片上网了！” 周成耀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冲着一脸慌张的下属没好气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办公室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我看那些记者是实在没什么好写的东西了，居然无聊到这种地步。” “不是，周局长，那网上的内容可是来者不善啊，我刚才已经联系网站的负责人，想要跟他见面联络一下，赶紧把文章和图片给删除了，可人家就是不给面子啊。” “到底什么样的图片，还带文章说明的？” “您赶紧自己看看吧。” 亲信知道自己一句话两句话的跟周成耀压根就说不清楚，赶紧伸手帮他打开办公室的电脑，点击到他说的那个页面上，果然熟悉的画面立即出现在周成耀的面前。 一百多平方的偌大办公室里，摆放的诸多贵重的树种一一被标注出了价格，甚至连放在办公桌上别人送的一条铜牛的价格也被如数的标注了出来。 办公室里外套间一百多平方的面积图片上被红色的字体标准上了一行字，“严重超标的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办公室！” 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图片，周成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亲信的表情会有些慌张，他气的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喊道：“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好事？要是让我把他给揪出来，我一定要他好看！” 亲信下属好心劝道：“局长，您现在先别忙着发火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托关系从网站下手，把文章先给删了吧。” 亲信倒是显得比周成耀还要着急，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亲信是明白的，局长周成耀要是真因为这张图片出了什么问题，到头来他们一帮亲信也得跟着被殃及池鱼。 周成耀刚想说，“好的，你马上跟办公室主任一道去亲自去网站一趟，把这件事给解决好。”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办公室主任正好推门进来，一进门就急切的口气汇报说：“周局长，市公安局的余局长通知您现在就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周成耀一愣，问办公室主任：“余局长没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办公室主任回答：“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跟市局的办公室主任打听过了，今天余局长的情绪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我明白了。” 周成耀的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当着办公室主任的面吩咐了关于把图片从网上撤销的事情，他交代下属道：“等我从余局长那回来，你们必须要尽量把这件事办妥，明白吗？” “好的。” 办公室主任回答的声音显然有些没有底气，毕竟作为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他所熟识的那一块全都是政府各部门，至于网站的一些公司负责人，平常素无交集，这种情况下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给面子呢？ 半小时后，周成耀气喘吁吁的推门进了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冲着余局长点头哈腰的问好，客套了几句。 余局长对周成耀的态度还算是和气，这让周成耀的一颗心慢慢的轻松下来。 “余局长找我过来有事？”周成耀坐定后主动问道。 余局长细声漫语道：“老周啊，你也是底下分局中的老局长了，有些话呢，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圈，今天上班后，你打开过电脑没有啊？” 听着余局长的开场白，周成耀立即明白了余局长很有可能跟自己说的也是关于办公室图片上网的问题，他赶紧辩解道：“余局长，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的就给您添堵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没事找事的居然把我的办公室图片给拍下来放到了网上？还在底下写了一大篇乱七八糟的介绍？您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第1007章不敢帮助（三） 余局长脸上神秘一笑，问他：“老周，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网上介绍的内容全都是真实的吗？” “这？” 周成耀有些愣怔起来。 余局长一副惋惜口吻道：“唉！看来，还真是让我猜对了，老周啊，你说你怎么突然搞出这么个幺蛾子出来呢？你在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位置上也干了好几年了吧。最近这阵子，我正考虑着，这几年你经济开发区的各方面工作干的不错，计划给你调整一个更合适的位置，施展你的领导才华。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被那些记者给逮着了空呢？” 周成耀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由有些感动起来。 他一直以为，官场上的提拔，背后一定是有文章的，自己这些年尽管也会送一些礼物给上司余局长，可是贵重的礼物他一概不收，这让周成耀心里以为自己必定是提拔无望。 他觉的，余局长不收自己的钱，意味着不会帮自己办事，可今天听余局长这么一说，周成耀心里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不由有了一些改变。 他觉的，领导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自己这些年工作努力，领导是看在眼里的，否则的话，余局长也不会说出计划把自己提拔到更加合适的领导位置上去呀？ 他赶紧对余局长表态：“余局长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快处理妥当。” 余局长冲他点头：“好，我要的就是这一句话。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一定要先控制好这件事有可能造成的影响，否则的话，即便是我有心提携你，一边被曝光一边被提拔的事情一出来，只怕又会被那些记者们抓住把柄，岂不是还得连累了我？” “余局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周成耀感动的几乎要流出泪来，余局长没收他的贵重礼物却主动提出要提拔他，对于这样的仁义公平的领导，自己怎么能不心怀感激呢？ 官场中的老妖们习惯了袖子里玩火，但是每个人的智商不同，注定了有些智商情商双低的人必定只会落一个被人玩弄的下场，永远也做不了棋局的真正掌控者。 周成耀原本以为办公室图片新闻的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却没想到就在当天下午事情突然发酵变的有些不可收拾起来。 首先是省里的一些网站和媒体全都转载了这篇文章；其次是省里和市里的电视台居然也对此事进行了专题报道。 从当天下午开始，一大批一大批的记者赶到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局门口，要求当面采访局长周成耀，楼下的保安赶紧拦着不让进。 这帮记者便堵在大门口大声喧哗，说，“记者是有采访权的，公安机关作为执法机关居然暴力阻止记者采访，这是严重的知法犯法行为。” 楼下聚集的记者越来越多，吵闹声几乎能传到楼上的局长室，这让周成耀一下子有些着慌起来，他气急败坏的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问：“到底网站的负责人同意把图片撤下来吗？” “周局长，我们根本就见不到网站负责人的面啊，说是去北京开会了，一周后才回来，说现在没有领导，下面的人不敢这么做。” “怎么会这么巧？现在又有很多家媒体在刊登这件事，只怕就算是找到那家网站负责人，也于事无补了。” “那怎么办呢？” 办公室主任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子，办公室主任和周成耀的头脑中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狗日的，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异常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关于周成耀办公室标准严重超标的问题会被媒体炒作的这么厉害，要是背后没有人搞鬼，那才是怪事！” 尽管心里疑窦重重，周成耀却一时找不到根由。 就在新闻出来后的第二天下午，省公安厅纪检部门的领导亲自来到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后，省公安厅的领导对周成耀做出了免除职务的处分。 不到一周的时间，周成耀从一个公安局长变成了没有任何职务的普通机关工作人员。 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一向官迷的周成耀整个人几乎无法承受这么严重的打击，一天天彻夜不眠之后，他决定亲自去找一趟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刘国安，为自己不公平的待遇要个说法。 他周成耀在开发区公安分局的位置上辛辛苦苦苦的干了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市局的一把手余局长都评价自己是工作勤恳，准备对自己提携重用，现在，就因为办公室超标这种问题，上头居然就把自己局长的官帽子二话不说撸掉了？ 他的心里真是比窦娥还冤！ 周一上午。 市政府办公大楼三楼，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口一片热闹景象，有下属过来汇报工作的，也有下属想要找出各种理由跟领导套近乎的，一个个都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附近徘徊着。 满脸阴晦的前任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长周成耀上楼后，直接进了市委办公室，主动向市委办公室主任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提出想要见刘书记。 关于本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长因为办公室面积超标问题出事被处分，一晚之间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消息早已在普安市官场传的沸沸扬扬。 瞧着周成耀一脸倒霉相站在办公室里，市委办公室主任和几个年轻秘书都不自觉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这倒霉鬼。 想想偌大官场，多少贪官污吏大把大把往怀里楼银子？又有多少好色领导一茬一茬换新鲜小青人？更有太多领导干部整天大酒店进出大吃大喝明目张胆占公家便宜？ 怎么人家一个个都平安无事，偏偏你周成耀不过是因为办公室面积超标这点不值一提的小诟病居然就丢了官帽子？ 人人心里都清楚，这家伙最近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物？否则绝不可能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这会子来找刘书记八成是喊冤叫屈来了。 办公室的主任和秘书们成天贴身伺候刘国安，太了解老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个性，瞧着周成耀大白天空着两手过来，一个个在心里鄙夷，“难怪这位周局长被人摆弄丢了官帽子，这种不识相的干部能干的长才怪？” 办公室主任毕竟是官场老油子了，他接待周成耀的态度表面上倒是比较热情，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周成耀说：“周局长，恐怕您要再多等一会，刘书记上午的安排一直到十点半都很忙，要不，您先坐到接待室休息一下，我让人给您倒杯水？” 周成耀其实脑子并不算灵光，瞧着市委办主任对他客气，顿觉受从若惊，冲他回答：“不用麻烦，您忙您的，别客气，我自己过去等会，您只要是瞧着刘书记有空，千万别忘了提醒我就成。” “放心。” 办公室主任冲着周成耀轻轻点头，眼神里闪出令人毋庸置疑值得信任的光芒。 周成耀冲办公室主任尴尬笑了一下，抬脚去了隔壁的接待室，一进门才发现，接待室里面居然有几个以前的熟人也坐在那里等着？ 熟人瞧见周成耀进来，赶紧招呼他，“周局长快过来坐下”，可能是知道了他已经被免职的事情，一时倒也不知道跟他从何聊起。 周成耀在接待室局促不安的等了好大一会，快到中午下班时间，总算是有秘书进来通知他过去刘国安办公室了，他稍稍整理一下子自己的服装，跟在秘书后面走了出去。 “刘书记的办公室，面积可是比自己原先的办公室面积大多了”，这是周成耀走进市委书记办公室后的第一感觉。 刘国安冲着刚进门的周成耀上下打量了一眼，心里也嘀咕一句，“这位就是陈大龙一心要赶下台的原开发区公安局长？真没想到，陈大龙那家伙光明正大办不成这事，居然背地里使阴招？狡诈至极啊！” “刘书记，您好！”周成耀略带拘谨冲着领导点头哈腰问好。 刘国安对周成耀的遭遇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冲他招招手脸上带笑招呼道：“哦，周局长，过来坐吧。”刘国安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位置。 周成耀不由愣了一下，心里有种受从若惊感觉，刘书记居然让自己直接坐到他对面说话？如此近距离跟市委书记谈话，对他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带着几分若惊的周成耀屁股一落座，冲着刘国安苦着一张脸喊冤：“刘书记，我实在是太冤了！这是谁诚心想搞我，所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一说到正题，周成耀说话的口气立马有些激动起来：“刘书记，您是领导，您是最明白的，我那样的办公室面积算得上是严重超标吗？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第1008章狗咬狗（一） “您说，我都在那办公室里办公了好几年了，前任的开发区公安分局长也是在同样的办公室办公，可偏偏居然因为一个办公室超标的问题就把我的职务给免除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想不通啊。” “刘书记，我心里也明白，八成是我得罪什么小人了，可是这样的处分也忒严重了些吧？我周成耀在公安系统工作了几十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些年公安系统的各种奖励表彰，我可是没少得。怎么就因为办公室超标就把我给撤了呢？大不了，我可以换一个小一些的办公室，哪怕是不要装潢也是可以的，这样的处分决定实在是太武断了，怎么能因为一个外界因素就忽视了我这些年的工作成绩呢？” …… 周成耀当着刘国安的面，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他今天就是要找刘书记给自己一个说法，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来的，来之前早已在心里憋屈的各种理由不吐不快。 “唉！” 刘国安听周成耀说完后，冲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装出满脸同情对周成耀说：“周局长，你的事情，我也有些看不明白。用办公室超标的借口来对一个公安局的分局长做出免除职务的决定，的确是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可是你知道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吗？” 听市委书记亲口说对于自己的处分过于小题大做，周成耀有些惊讶的瞪圆了双眼，而刘国安说完这句话后，两眼直勾勾看向周成耀，那眼神里又似乎饱含太多不可为人知的隐含内容。 “刘书记，您的意思是？”周成耀感觉到刘国安话里有话，反问刘国安。 周成耀的心里其实是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敢当着刘国安的面赤裸裸说出来，就算刘书记对他态度谦和总归人家是领导，下属跟领导说话哪能有恃无恐张嘴就来？ 刘国安难得如此“坦诚”，居然把整事情从头至尾说给周成耀听？ 刘国安颇为同情的口吻对周成耀解释道：“周局长，之前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曾经拿过来一份计划提拔名单，其中有一位干部就是准备提拔到你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长的位置上的。当时我看到这份提拔计划后，倒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一个萝卜一个坑，这经济开发区公安局的局长干的好好的，怎么又要提拔人过去呢？你的事情出来后，我才明白过来，看来你们经济开发区新上任的陈书记做事还是有一套的，做第一步工作的时候，底下几步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刘国安的话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的暗示周成耀，“你这傻比别再喊冤了！你这是被人给耍弄了！有领导人想要把你的位置换成自己人，所以才会唱这么一出。这才是背后出现关于你不利新闻导致你被免除职务的深层次原因。” 刘国安这番话说完后，周成耀的脸上表情有些呆滞起来，他心里的某种判断从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嘴里变成现实后，一股怒火瞬间从腔急不可待要喷薄而出。 他心里暗想，“自己跟开发区新上任的工委书记陈大龙之间无冤无仇，就因为他想要把自己人弄到开发区来，就在背后给自己下了这样的黑手？陈大龙实在是太恶毒了！” 瞧着周成耀两眼冒火，一张脸气的变形，刘国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他冲着周成耀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周局长，今天你能来找我说几句心里话，我很感谢你的信任，所以必须要把有些话跟你解释清楚了。不是我刘国安不肯帮你的忙，是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如果是出事之前，你找到我这里来，说不准还有机会，现在一切已然这样，只怕再想弥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刘国安摆出一副深深同情的态度对待对周成耀，让周成耀感觉刘书记心里的确是向着自己这一边的，这让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温暖。 “陈大龙实在是太可恨了，他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周成耀咬牙切齿。 刘国安趁机煽风点火：“作为领导，我虽然看不惯他这样的作风，可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想要处理一个干部，总是要有合适理由的。在这件事上，陈大龙书记并没有什么能被抓得住把柄，就算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在背后整你，对你周局长落井下石，也就只能随他了。” 瞧着连市委刘书记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口气，周成耀心里愈加愤慨起来，他当着刘国安的面表态道：“我一定要找陈大龙要个说法？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刘国安对于周成耀的激烈反应还算满意，他心说，“闹吧！闹吧！闹的动静越大越好！只要是有人去给陈大龙那混蛋心里添堵，自己反正是乐意看好戏的。” 周成耀一腔怒火出了市委市政府大院，还没来得及去找陈大龙拍桌子要说法，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大龙却让底下人打电话到他手机上。 电话是开发区办公室主任金海涛打来的，接通后问周成耀：“周局长，你在哪里呢？陈书记要见你，你马上到区委办公室来一趟吧。” 周成耀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反问了一句：“金主任，你刚才说，谁要见我？” “陈书记，咱们开发区新上任的陈大龙书记要见你。”金海涛又重复了一句。 周成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种时候陈大龙找他？他就不怕自己跟他翻脸拍桌子骂他个狗血喷头？” 周成耀发愣的功夫，金海涛又说：“陈书记亲自吩咐，说要找你谈话，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周成耀脑子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他娘的究竟什么情况？陈大龙现在不是应该做贼心虚吗？怎么反倒主动找自己？”他自然不好说自己正在市委大楼，只是在嘴里敷衍道：“我十五分钟后到。” 果断的挂断了金海涛的电话后，周成耀的心里不由翻滚起来。 “陈大龙居然要见自己？他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呢？是因为背后对自己下手心有愧疚想要对自己有数弥补？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有可能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站在市政府大门口稍稍迟疑了片刻，周成耀暗下决心，“不管怎么说，他今天一定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跟陈大龙说清楚了，他周成耀不是软柿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陈大龙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主意打定后，周成耀匆匆忙忙赶到了开发区的区委办公大楼，来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偏巧金海涛刚从里面出来，一见他立即招呼道：“赶紧的，陈书记等着你呢。”说完这句话后，金海涛自顾忙去了。 周成耀站在办公室门口倒是犹豫了几秒钟，他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待会见了陈书记，是要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呢？还是要表现的稍微恭顺一些？ 说不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理，周成耀抬脚进了陈书记的办公室，进门后，周成耀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显然，他面对这个在背后对自己下黑手的领导，不知道是该表示出愤怒？还是表现出不屑一顾？眼前的这位害的他丢官掉爵，可有些话却又是不可明说的，他使劲的咬了咬两排牙齿，最后，终于还是强逼着自己对领导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陈大龙心里跟镜似的，坦然坐在老板椅上冲着周成耀礼貌招呼：“周局长请坐，知道为什么要请周局长过来一趟吗？” “不知道。”周成耀这句话回答的不仅快速，而且相当干净利落，话音里浓浓不满态度几乎要明确表现出来。 陈大龙从周成耀阴郁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冲他微微笑了一下，问道：“听周局长说话的口气，似乎心里对我有些意见？” 周成耀见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装蒜，好像自己这回被撸掉官帽子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心里一股火“蹭蹭蹭”往上蹿，情绪控制不住爆发，冲他质问道：“哼！陈书记，咱们明面前不说暗话，关于领导办公室超标现在算是个别现象吗？现在有几个单位一把手的办公室没有超过办公要求的标准的？要是真的按照要求来办的话，我看您陈书记的办公室也算得上是严重超标吧？” 周成耀现在的心理是，反正老子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当着陈大龙的面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这种时候，老子还怕他个逑！ 陈大龙像是早料到周成耀会是这副反应，面对周成耀的挑衅态度，他并不恼，不仅不恼反而冲他友好笑了一下，说：“周局长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是我今天找周局长过来，却并不是为了谈关于领导办公室超标的问题。” 第1009章狗咬狗（二） 周成耀不由愣了一下，“陈大龙找自己过来，不谈关于自己因为办公室超标被处分的问题，那他跟自己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好谈的吗？” 陈大龙不等他接话，继续说：“周局长，你在机关工作也快二十多年了吧，从一个基层民警能干到今天的位置也的确是相当的不容易。” 周成耀听着陈大龙一副颇为遗憾的口气，心里愈加的有些憋气，心说，“你就少在我面前猫抓耗子假慈悲了，我落得如今的下场，还不是拜你陈大龙所赐？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当着我的面，还想耍什么样的花招？” 陈大龙是个聪明人，从周成耀看着自己那充满敌意的眼神里，自然心里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表面上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气继续说：“周局长，在机关呆了这么多年，有个最基本的常识，想必你心里还是有数的，那就是不管是任何事情，都不能从表面上看文章。有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想，作为市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我有必要把一些话跟周局长交代清楚。” 周成耀听着陈大龙话里有话，索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脸上的表情却满是不屑。 陈大龙稍稍放低了音量说：“周局长，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你的举报材料特别多，原本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并没有准备动公安系统的一兵一卒，因为开发区其他的事情很多，都需要我去处理，可是情势所逼，我也不得不有所考虑。我这么说，不是想要跟你解释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就算是开发区党委没有向市委组织部推荐魏局长过来接替你的位置，市里也会安排别的干部过来接替你的位置。” 周成耀心里里瞬间翻江倒海，冲着陈大龙瞪眼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举报材料？什么情势所逼？您的意思有人举报我？” 陈大龙不无遗憾回答说：“到底周局长自己有没有做过违纪违规的事情，周局长自己的心里应该是最清楚吧？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纪委关于周局长的一些违纪违规事件的举报材料，还请周局长自己先过目一下。” 瞧着陈大龙伸手指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袋，周成耀带着些许狐疑的神情慢慢的走上前去。 他像是动作迟缓的高龄老人，拖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文件袋，然后又后退几步回到沙发位置上坐下后，仔细的打开文件袋一页页的看起来。 只看了第一页，周成耀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举报信上对于之前韦光荣在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周成耀跟韦光荣暗地里合作，在建设公安局大楼的过程中，收受开发商贿赂的事情证据确凿。 这份举报信里，居然连什么时间？到底是什么人送的多少钱？都写的清清楚楚，底下的一些资料中，更有关于他长期跟公安局某未婚女青年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导致女人几次流产的事实…… 看着手里这一沓厚厚的资料，周成耀顿觉心慌气短，他心里清楚，若是陈书记把这些资料往纪委一交，自己就不是单纯的被撸掉官帽子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会被判刑坐牢，从此身败名裂。 周成耀再次抬眼看着陈大龙的时候，眼神变成了哀怜的神情，说话的声音也低下了不少。 “陈书记，其实这些事情，我……” 不等周成耀做出任何解释，陈大龙立即伸手阻止说：“周局长，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反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还要好一些。” 陈大龙见周成耀此时的气焰早已被压制全无，假装冲着周成耀同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周局长，不瞒你说，我陈大龙跟你无冤无仇，之前甚至连你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自从开发区韦光荣出事后，的确有不少小人上蹿下跳的想要弄出点动静来，从我出任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头一天开始，这些举报资料就一直摆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可是我心里想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我并没有共事过，你周局长的秉性，我并不是很了解，我从心底里来说，还是想要给你机会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压倒现在。只可惜，这件事上头有领导一直催逼着，我也是实在无计可施，只能顺应大势，趁着这次的办公室超标事件，让你好歹有个妥善的安置。” 瞧着陈大龙说话一副情深意切的表情，周成耀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迷糊，听陈书记话里的意思，他反倒是一直想要维护自己的？ 那么，自己今天在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听到的一席话呢？那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刘国安的话里有假？ 周成耀对陈大龙坦言：“陈书记，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脑子有点乱，刚才对您的态度有点过火，还请陈书记谅解。” 陈大龙冲他摆摆手，无所谓道：“谅解倒是谈不上，我今天找你来，不过是想要问你一句话，到底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市委宣传部的刁部长？” “刁部长？” 周成耀一下子明白过来，此时此刻，陈书记当着自己的面提到刁部长，一切事情就能全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自己跟韦光荣之间的有些秘密勾当居然会泄露出去？为什么这份材料会出现在陈书记办公桌上？当初刁一品跟韦光荣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紧密的，很多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刁一品。 他心里不解，“可是，刁一品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呢？自己跟他总归是利益相关，他背地里对自己下黑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稍稍思忖一会后，周成耀自己得出了自认为正确的答案。 自从韦光荣自杀后，经济开发区的很多事情就会被从此掩盖下去，尤其是刁一品之前跟韦光荣之间合作的一些勾当。 可是刁一品的心里却清楚，有很多事情，自己这个深得韦光荣信任的公安局长是知秦人，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才会拐弯抹角的在背后冲着自己插了一刀。 原本他的计划必定是想要置自己于绝境，却没想到陈书记居然对自己心怀仁慈？不仅没有按照他所指控的方向走，还暗中帮了他一把，让他至少不会严重到立即被纪委查处。 想到这里，周成耀心里不由有些懊悔，心说，“幸亏陈书记这次亲自跟自己面聊了一次，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恨错了人？” 他当即忏悔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真是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心里对你有些误会，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大龙倒是“大度”，冲着周成耀无所谓道：“怎么会？我知道外面有些评价说我这个人一向做事雷厉风行，工作作风比较果断，其实咱们是没有相处过，否则的话，你就会明白，我的雷厉风行只是针对工作，对自己的下属从来都是尽力保护的，你的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成耀此刻对陈大龙心里的浓浓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冲他点头诚恳道：“我明白，之前我的确是错怪陈书记了。” 双方“坦诚相见”后，周成耀总算是明白了陈大龙书记对自己的一片苦心，他把手里的资料重新放到陈大龙的办公桌上，脸上对领导的态度已然恭敬了不少。 这次他倒不是装的，而是从心里他的确对陈大龙心存感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陈大龙的确算得上是照顾他了，否则的话，就冲着眼前这份资料，自己又岂能有机会安全的坐在这里跟领导谈话？ 周成耀真诚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好听的话我不太会说，我只能由衷的从心底里对您说声，谢谢！” 明明是背后设计陷害了别人，去还要让别人心怀感激？甚至真心诚意的对他说一声谢谢？这种忽悠人的本事，并不是只有赵本山的小品里才有，官场灵萃人物陈大龙早已把这种手段玩的炉火纯青了。 陈大龙又安慰了周成耀这个倒霉蛋几句，对他说：“你也别想太多，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正所谓有得有失吧，我能为你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以后周局长好自为之吧。” “谢谢陈书记提醒，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没多久，周成耀的脑袋才慢慢回过味来，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咒骂，“刁一品这孙子实在是太恶毒了！他这是绕着圈圈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刚才在办公室里，当他听陈大龙向他说出自己被处分事情的真正原因时，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里庆幸着，幸亏陈大龙不像刁一品那样的龌龊，对自己采取落井下石的手段，否则的话，自己现在岂不是早已坐在了纪委的审讯室里？ “刁一品，你对我不仁，就不能怪我对你不义！”周成耀在心里暗暗发狠。 第1010章狗咬狗（三） 周成耀从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 当他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已经亮灯的陈大龙办公室，心里不由又琢磨开来，“陈大龙为什么今天要特意把他叫过来说出这么一番话呢？” 作为机关的老官油子，周成耀在心里稍稍的盘算了一番后，立即有所悟。 其实陈大龙在这件事上的角色也不算是太光彩，他到了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后，必定是听说了自己跟韦光荣之间的关系。 其实他的心底里又何尝不想把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位置给自己人干？对于前任领导的亲信他肯定是不敢重用的。 恰好在这种时候，刁一品给了他一个机会罢了，所以他顺势做了一番文章，不仅顺利的让自己从局长的位置上下来，而且还可以把得罪人的过失全都推卸到刁一品的头上，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今天，他之所以找自己谈话，表面上对自己掏心掏肺，其实心里还不是一样有自己的小九九？ 想到这里，周成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官场中人整天都是这样相互算计着，相互局中局套中套的玩着，绞尽脑汁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让自己在仕途上获得更高的进步空间，这样费心劳神也着实是“辛苦”。 周成耀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低头走出经济开发区大门的时候，陈大龙正站在楼上的落地窗前，盯着越走越远的那个小黑点。 此次能够顺利的扳倒周成耀的确是刁一品功不可没，之前刁一品在交代关于韦光荣的诸多腐败问题上，也牵扯到周成耀，所以办起这件事情来并不算太难。 陈大龙的心里有数，经过今天下午跟周成耀的当面交谈过后，他必定会把仇恨转嫁到刁一品的身上，刁一品最近一段时间对自己阳奉阴违，也该受到些教训了。 他不想亲自去对刁一品动手，一来是最近手头的事务繁杂，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二来是，他并不想在对付刁一品的问题上过多的耗费精力，一条刀板上的鱼，让他多蹦踧几下，又有多大关系呢？反正早晚有人会帮自己收拾他。 坐山观虎斗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现在这样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刁一品和周成耀两人都是曾经跟韦光荣关系密切的人，想必彼此之间必定对对方的一些隐秘事情会多了解一些，想必接下来上演的狗咬狗好戏，必定精彩。 所谓的真相其实只有一个，到底哪个真相才是真真正正的事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一旦身入官场犹如身入泥潭，必须快速不停往前走才能最终到底彼岸。 不成功则成仁。 刁一品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心情比较复杂，自从小老鼠的老婆把公司卖掉离开普安市后，他心里一面暗骂这女人实在是太狡诈了，居然跟自己玩这招金蝉脱壳？但他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精明过人。 小老鼠死后，普安市建筑这行的浑水并不是她一个女人家能游刃有余的，在这种情况下，把公司卖掉拔腿走人，也算是上策。 刁一品心里认为，小老鼠夫妻两人一个死了，一个走了，自己暗中蛊惑收买小老鼠对付陈大龙的事情从此应该就成了秘密，想必陈大龙是永远不会知情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心里倒是轻松了几分。 前两天，为了商业会所的项目事宜，他特意去了一趟牛大根副市长的办公室，没想到却在牛大根那里碰了个软门钉。 那天一大早，刚上班他便满面春风进了牛大根副市长的办公室，牛大根倒是客气，一见面冲他热情招呼：“刁部长！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刁一品脸上笑的像朵菊花，冲着牛大根说着场面话：“呵呵！牛市长最近可算是春风得意啊，先是从县里到了上面，分管的又是这么好的事情，运气这么好，我也过来沾沾喜气啊！” 牛大根一大早见刁一品出现在自己办公室，一时搞不透刁一品的来意，不过他一向是个秉性比较温和的人，对人的态度一向不摆谱，何况刁一品毕竟是市委常委成员，在常委会上自然也有一定的言语分量，起初两人聊的还算和好。 刁一品在牛大根的招呼下落座后，直奔主题提到了商业会所的建设问题，他问牛大根：“牛副市长，你是分管城市建设这块工作的，想必应该听说过商业会所项目的问题？” 牛大根听刁一品提及商业会所项目，心里立马想起之前陈大龙对自己的相关交代，脑子里就有些反应过来，他猜想，“刁一品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八成是为了商业会所项目开绿灯，狗日的，那你就不要提了，说什么老子都是按照原则办事。” 他嘴里应承了一句：“哦，商业会所的项目刚上任的事情很多人和我说起过，不是因为没有批文的原因，被禁止开工了吗？” 刁一品冲牛大根摆摆手，无所谓口气道：“嗨！所谓的禁止开工也不过是个迷糊外人的幌子罢了，现在这普安市的地盘上，有多少家楼盘是拿到批文以后才开工建设的？真要是一个个都等政府的批文下来，那些开发商岂不是都要把老底给赔光了？这有钱人，时间就是钱，拖一天得浪费多少钱啊，你说是不是？” “呵呵，刁部长说的也有道理。”牛大根配合着点头笑道。 在刁一品没把话摊开讲明之前，牛大根并不急着在这件事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刁一品见牛大根脸色不错，趁势对他说：“牛副市长，跟你老兄说句实话吧，商业会所的项目跟我们宣传部的一些文化工作也有些关联，投资商业会所的孙总跟我也是不错的朋友。正好呢，市委领导心里其实也希望这个工程能尽快落成完工投入使用，毕竟建成后也算得上是咱们普安市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嘛，领导的心里自然还是希望越早建成越好的，我希望你是分管副市长，能够宽容一下。” 等刁一品把话说完，牛大根心里明白过来，“敢情他是扛着市委领导的名头和私人交情的两面大旗过来想要从自己这里打开缺口为商业会所的项目打开绿灯的。” 牛大根瞧着刁一品正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说：“刁部长对朋友倒是真讲义气，亲自上门为朋友做说客来了？” 刁一品冲他笑道：“我是很想为朋友说情，也想让项目尽快建成，那还得看咱们手握重权的牛市长到底肯不肯给面子了？” 刁一品瞧着牛大根今天对自己的友好态度，他心里倒是感觉这件事或许有希望，他知道，商业会所项目问题只要分管本市住建工作的牛大根副市长能点头，底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牛大根却一副担心的口气对刁一品说：“刁部长，商业会所的项目是重点项目，我作为分管市长关心比必须的，可是手续不全，要是真的开工建设起来，出了什么事故，那责任可就不好说了。” 刁一品当即大包大揽：“这一点牛副市长尽管放心，我刁一品做事从来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跟你说句实话吧，如果不是市委主要领导支持，我也不敢随便过来请牛副市长网开一面。这天要是塌下来，反正是有高个子抗着呢，这方面的顾虑，还请牛副市长不必多想。” 牛大根瞧着刁一品一口一个市委主要领导支持这个项目，心里明白他嘴里说的人必定就是市委书记刘国安。 商业会所的项目自始至终刘国安都是积极支持的，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停工的结果？到底刘国安的支持有用？还是陈书记对此项目的态度更有效果？这是明面上的事情。 牛大根心里对此事早已有了正确的抉择，他遗憾口吻对刁一品说：“刁部长，真是不好意思，要是别的什么事情你怎么说都行，可是商业会所的项目，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从我这里开了口子，只怕以后很多工作可就没法做了，要不这样，如果你说的那个领导支持，请他写个条子，那么我就准许，这样出问题的事情我也好交代。” 牛大根说话一副为难的口气，其实相当于明确的回绝了刁一品提出的要求，这让刁一品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难堪起来。就是刘国安支持，刘国安也不敢写个条子批示什么的，到时候真的闹起来，那可是被人诋毁的证据。 “牛副市长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情看来我没有研究，等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到时再和牛市长联系。”刁一品讪讪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话不投机，刁一品起身跟牛大根客套了几句后，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不高兴离开了牛大根的办公室。 刁一品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是他替主子刘国安最后一趟跑腿，也是他扛着市委宣传部长的头衔处理的最后一件公务。 第1011章狗咬狗（四） 乐极生悲。 刁一品自以为聪明在普安市官场两大派系之间明里暗理脚踩两只船，这种不忠不义的选择，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可悲可怜。 晚上十点多。 朗朗夜空繁星点点，寂静的马路上已经少有几辆疾驰的车辆行驶。 刁一品今晚参加了一个老同学聚会刚刚回来，坐在自己的专车上，想起刚才在酒桌上一帮老同学对自己吹牛拍马的模样，刁一品上午的坏心情早已一扫而光。 刁一品在一帮老同学中算是混的最好的，尽管同学中也有几个经商的生意人，开的公司规模也不小，可是到了他这个副厅级的领导面前，一样是曲意逢迎讨好着。 有钱又怎么样？现在网上不是正流行一个说法，“一个处长就可以整倒一个总经理”，处级领导利用手里的权力魔棒就能影响到一个公司的发展，何况是自己这样一个副厅级的领导？ 刚才在聚会上，以前自己一直暗恋的班花一直对自己不停的抛媚眼，他心里却早已没有当初的那种激动，以他刁一品现在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半老徐娘的班花早已挑不起他任何兴趣了。 临走的时候，班花借着握手告别的机会，主动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手掌里，一副幽幽的口气说道：“当初门缝里看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班花的这句话引起了在场所有同学的一片起哄声。 刁一品能感觉到，班花心里的惋惜是真实的，她现在的老公虽然有几个钱，哪里能跟自己相提并论？真要是成了领导夫人，既有身份地位，又有钱花，那才是女人最想要的。 车子快要行驶到家门口的时候，刁一品接到了班花的短信，说是自己正在某宾馆的房间休息，有件事情还想跟刁一品好好聊聊，希望刁一品能过来一趟。 这个时间段，一个女人发短信给一个男人约见面，短信透露出的信息已经相当明显了，班花这已经算得上是主动约炮了，现在就等着刁一品到底什么态度了？ 犹豫了几秒钟后，刁一品终于还是忍不住冲着司机吩咐了一句：“掉头，去某某宾馆。” 司机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调转车头，往刁一品嘴里说的那家宾馆方向驶去。 此时的宾馆房间里，柔曼的音乐声中烛光摇曳，魅力依存的班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早已换上了睡衣静静的躺在那边。 女人那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比酒桌上更多了几分狐媚，尽管皱纹已经爬上了鬓角，可是女人的五官毕竟还是算得上漂亮的，尤其是在这种幽暗的灯光下，愈加让女人显出几分娇媚来。 女人是为了儿子工作的事情想要找刁一品帮忙。 今年儿子就要大学毕业了，女人希望儿子能到市里某个机关单位任职，公务员的岗位是女人心里为儿子设定的目标，听说现在一些公务员招考的岗位都是因人设岗，即便是笔试的分数很高，到了面试的时候，还得凭关系。 女人的老公是做生意的，而女人这些年一直在家带孩子，外面没有太多的人脉资源，找老同学刁一品帮忙，是女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门外轻轻的敲门上打断了班花的思绪，她赶紧快速起来，把今晚的男主角恭迎进来，儿子的工作大事到底能不能成，就看今晚跟老同学“谈”的怎么样了。 班花打开门面带愧色对刁一品说：“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刁一品一眼瞧见班花穿着睡衣，心里先动了一下，冲她笑笑，大度道：“没事，咱们是老同学吗？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女人起初想的很简单，要是刁一品有心占自己的便宜，自己就让他占去好了，只要他能把儿子的工作给弄成了，自己牺牲一下倒也值得。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女人才发现，真要把自己的目的达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下，刁一品就坐在她面前，她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只手使劲搓揉着衣角，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刁一品瞧着班花一副发愣的表情，主动问道。 “哦，我，其实……” 班花的心里在犹豫着，按理说，好像应该先让刁一品占些便宜，然后再把儿子的事情说出来才会比较妥当，可是现在话题已经摆在这里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应付才好呢？ “是因为你儿子工作的事情吗？”刁一品居然主动说出来班花的心里话？ 班花一愣，条件反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这话一说出口，脸上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的表情已经泄漏了自己内心的秘密。 “大家都是老同学了，你儿子的事情刚才在酒桌上已经有同学跟我提及了。”刁一品解释说。 “我……” 女人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原本头脑中计划的一切说辞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从一开始局面就被刁一品控制着，自己压根就没有说话的份，她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底下人的戏到底该怎么唱才好呢？” “其实，你遇上了什么难处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毕竟是老同学一场，只要你开口了，我又怎么会不给面子呢？” 刁一品嘴里说着话，身体慢慢的凑近女人，伸手自然的把女人揽进怀里。 女人脸上臊的像是一块红布，有些紧张的依偎在刁一品的怀里一动不动，刁一品感觉到女人的紧张，心里不由笑了笑，“难道她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水嫩小姑娘吗？还以为自己对她会有兴趣？” “好了，你儿子的具体资料明天发个邮件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你拿好了。”刁一品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后，冲着女人微微笑了一下说，“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女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呆滞起来，难道这男人主动放弃今晚占便宜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的帮了自己这么的忙？ 猛然间，女人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看上自己这样徐良半老的中年妇人呢？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整天围绕着他转呢？” 女人的脸上凄然笑了一下，这才真是典型的自取其辱！ 今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自己以后可就别想在一帮老同学面前抬头了，什么班花？再美丽的女人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后，也会变成豆腐渣！ 夜色中，刁一品的背影在女人复杂的眼神注视下，走出了宾馆大门，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今晚注定是个多事的夜晚。 刁一品并非改邪归正不想采花，而是从心底里嫌弃班花容颜衰老，走出宾馆大门后，他便直奔小青人周璐家。 他想，不管是周璐还是她母亲在家里，自己都可以发泄一下，若是母女都在家，那就正好玩3p，一个男人同时上一对母女的感觉真他妈的太爽了！ 半夜三更，刁一品敲响了周璐家房门，恰好母女俩都在家，这让他喜不自禁，急匆匆楼了女人进卧室，衣服都顾不得脱下便忙乎起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一玩春宵苦短，眼看着天将放明，刁一品部长恋恋不舍的在小亲人脸上亲了又亲后，穿衣起来下楼开车回家。 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男人在这方面的想法不可思议雷同，尤其是有些地位的男人更是如此，无论是用开会的由头也好，陪领导应酬的说法也罢，总之家里的黄脸婆感受还是要顾的。 可以一晚风流，却不能夜不归宿。 凌晨时分，刁一品亲自驱车回到家门口，当他浑身疲惫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家门口的暗处有两个年轻人突然迎上来，年轻人抄着标准的普通话客气询问刁一品：“请问，您是普安市委宣传部的刁一品部长吗？” 刁一品站定身形，定睛看向冲自己问话的两个年轻人，一时有些猜不透两人的身份，他本能回答道：“我就是，两位是？” 年轻人回答：“哦，我们是省纪委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两个年轻人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了证件递给刁一品看，他心里忽的一沉，“不怕阎王鬼敲门，就怕纪委坐门等”。 他赶紧伸手接过工作证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冲着两人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个子高些的年轻人严肃的口气对刁一品说：“刁部长，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有实名举报你的材料已经到了省纪委，通过了一番调查后，我们已经确定了举报信中的一些事实，现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刁一品顿时感觉自己的裤子上似乎有冰凉的感觉，他居然被吓的尿裤子了！ 年轻人显然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二话不说上前一左一右夹着刁一品，像是拖死猪似的把他拖上了一辆省城车牌的公用商务车。 …… 第1012章谁倒霉（一） 生活总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头上的太阳依旧每天照常升起，夜晚的月亮总是同样清澈动人。 可仔细想想，又似乎周围的一切每天都在改变，昨天的太阳已然落山，昨天的日子已成历史，就连马路上的小花也盛开长了花叶，再过几天必然枯了。 又是一个清新的早晨，普安市纪委的田书记一早起来后收到了一条短信：“刁一品已被双规！” 瞧着发短信人的电话号码，居然是以前在省纪委的老同事？这个消息让田书记一下子激动的从座位上跳起来。 作为一个普安市里的纪委书记，省纪委的人悄悄的过来抓走了市里的一个副厅级干部，市纪委这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已然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在省纪委领导的心目中的分量实在是不怎么样，按照正常的程序，省纪委办案，总是要先跟市纪委的领导联系一下，让市纪委配合。 可是，这次抓捕刁一品的消息居然是在事发之后自己才得到消息？一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田书记心里不由感觉有些瑟瑟发抖。 他头脑中迅疾反应过来，“不行，必须赶紧要把这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刘书记才行，省纪委的领导已经对自己不感冒了，市委领导的信任一定要尽力抓住才行。” 田书记想到这里，赶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下楼坐上车，直接往市委市政府大院驶去，车进了停车场不待停稳便急匆匆下车一路快速上楼。 不一会的功夫，田书记已经站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冲着隔壁办公室问道：“贾秘书长，刘书记办公室现在有人吗？” 瞧着田书记一副着急的表情站在办公室门口，市委秘书长贾达成赶紧起身相迎：“田书记找刘书记有事，稍等片刻行吗？” “谁在里面啊？” “姚晓霞。” 贾达成轻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田书记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也就只能等了。 半小时的功夫对于田书记来说，却像是过了半年一般，他不时的伸头看一下刘书记的办公室大门，心里急的像是有蚂蚁在爬。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此时却是一片春色满园。 一对狗男女在风流快活后，又在相处磨蹭了一会后，姚晓霞才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开门出去。 贾达成瞧着门一开，赶紧进了刘国安办公室，他瞧见刘国安那副慵懒的模样，心里不由对刚才办公室孤男寡女发生的事情心里明白了几分。 只是，他却并不多说一句无关的话，只是郑重其事的冲着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市纪委的田书记过来等你半天了，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那你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刘国安说话的口气有些着急起来，纪委一向无小事，何况是一把手田书记亲自过来？到底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刘书记，出大事了！”田书记几乎是推着贾达成的身体侧身挤进了刘国安办公室的门，“刁一品被省纪委的人双规了！” 刘国安大惊失色，整个人一下子从座椅弹跳起来，冲着田书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天半夜。” 刘国安气的冲着田书记拍桌子：“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汇报？”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田书记赶紧解释。 刘国安愣住了，像是在问田书记，“你说什么？省纪委这次抓人居然没有经过市纪委？”，又像是在问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秘书长贾达成听了田书记的话也是一愣，在一旁插嘴问：“田书记，你消息确定吗？刁一品的确被双规了？” 田书记赶紧赌咒发誓：“千真万确，省纪委的老同事今儿一早悄悄打电话告诉我的。” 刘国安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阴暗起来，刚才跟姚晓霞一块风流快活的劲头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为本市一把手市委书记，他心知肚明，省纪委玩的这一招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是省纪委的领导对于市纪委的田书记工作上很不满意啊，同时也是对普安市的纪检这块工作相当不满意的表现。 双规以为市委常委副厅级领导干部，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给带走了？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 刘国安有气无力的对着田书记挥挥手，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想办法打听一下，刁一品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被省纪委的抓了。” “好的，我这就回去打听。” 田书记得了指示，赶紧识趣的出门，他能感觉得到，刁一品突然被抓对于刘国安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身为普安市的市委书记，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被抓，他这个市委书记居然事前一点消息都收到？至少说明他在省里纪检部门这块的消息渠道是相对闭塞的。 眼瞧着田书记走后，贾达成重新把门关好，走到刘国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低声说：“刘书记，可能刁一品这次出事，也是事出有因呢。” 刘国安疑惑眼神看向贾大草包，问道：“怎么？你知道其中内情？” 贾达成说：“还不是被周成耀给害的，据说周成耀背地里对刁一品实名举报了。” 瞧着贾达成一副神秘兮兮的说话口气，刘国安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些不解的口气问贾达成：“周成耀不就是上次因为办公室面积超标被免职的那个公安局长？他跟刁一品之间有什么积怨？” 贾大草包撇撇嘴，回答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以前韦光荣在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两人跟韦光荣关系都不错，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周成耀突然来了一个窝里反。” “这里头一定有文章。”刘国安斩钉截铁的口气说。 “什么文章？”贾达成问。 刘国安理智分析情况：“刁一品最近做事的确有些不过脑子，孙承纬的事情办的一团糟，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心里对他也是一肚子的意见，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上头想要找个愿意保他的人都没有。” 瞧着刘国安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贾达成试探的口气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您看是不是背后做一些工作，最起码让刁一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影响就真的大了。” 刘国安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达成一眼，冲他摆摆手：“各人有各人的命势，刁一品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他。” “您的意思是？” “既然人都已经被省纪委带走了，随他去吧。”刘国安冷冷道。 瞧着刘国安对刁一品出事这件事态度如此冷漠，贾达成心里不由感觉有些心寒。 回想之前刁一品一直对刘国安俯首帖耳，侍奉的不可谓不周到，可真到了最难的时候，刘国安采取的态度居然是袖手旁观？ 贾达成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来，只是站在那里，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儿，刘国安自言自语道：“刁一品最近做事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尤其是对孙承纬的商业会所项目事宜处理的相当不到位，孙部长对他也是相当不满意啊。” 贾达成于心不忍在一旁想要帮老朋友刁一品一把，在一旁再次建议道：“刘书记，您看是不是需要找周成耀打听一下？到底他举报信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如果有可能的话，适当的帮一把刁一品，说不准大事也能化小。” 刘国安却反对：“还是算了，周成耀已经被免职了，他现在的心态必定恨不得人人都跟他一样倒霉，咱们没必要去招惹那瘟神。” 贾达成见自己提出的建议也被刘国安否决了，心里忍不住叹气，他心里明白，连刘国安都不肯插手此事的话，看样子，这一次刁一品是在劫难逃了。 “我看这件事必定跟陈大龙那混蛋脱不了干系。”刘国安突然恨恨的口气说。 贾大草包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冲着刘国安疑惑道：“嗯，这话倒是不好说，陈大龙之前想要推荐魏局长到经济开发区当公安分局长，心里对周成耀有些想法倒是有可能的，只是刁一品跟他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会突然对刁一品动了心思呢？” 刘国安冲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官场的事情错综复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是常有的事情，陈大龙一向心思狡诈，谁又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刁一品下手呢？” 说完这句话后，刘国安带着几分愤恨道：“陈大龙现在一心想要把魏局长推荐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位置上去，只要市委不点头，他一样无法操作到位。” 贾大草包不理解刘国安言外之意，实话实说道：“刘书记，听说魏局长的分局长已经获得省公安厅相关领导的支持，只怕市里再怎么反对也还是无济于事。” 第1013章谁倒霉（二） 刘国安脸上掠过一时阴笑，冲着贾大草包发狠口气：“我现在宁可长期把这个位置空着，也不能让陈大龙那家伙称了心意。” “您的意思是？” 刘国安向贾大草包解释：“只要市里不推荐，省公安厅总不能直接干涉市里的人事调整工作？再说，胜利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处级干部的做我们，是不是，我就不信，没有我这个普安市委书记点头，他陈大龙能把魏局长的事情给办成！” 刘国安心里认定了刁一品出事必定是陈大龙在背后使阴招，刁一品一向是他的嫡系亲信马前卒，现在刁一品被抓，无异于有人在他刘国安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为了发泄心中对陈大龙强烈不满，刘国安说到做到，关于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人选问题一直在打太极。 每次，当陈大龙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及此事，他的态度都是模棱两可，要么就说，“再等等”，要么就闭口不表态，总之对陈大龙的推荐没有任何明确的说法。 时间长了，陈大龙也看出来了，刘国安这是在跟自己往拖延战术，他抱定的想法必然是，“他推荐的人上不了，自己推荐的人他一样使绊子。” 刘国安这招耍无赖手段折腾的陈大龙也有些头疼。 这天，他特意去了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办公室里，就如何把魏局长顺利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位置上跟他商量对策。 余局长一提起这件事心情就不好，在办公室里当着陈大龙的面破口大骂刘国安：“他妈的刘国安实在太不是东西！分局长的人选都已经报上去那么长时间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陈大龙原本过来找他商量事宜，现在只能先安慰他：“余局长，遇到问题一定要冷静，你就算是骂破了天，他刘国安不肯在这件事上表态，你还是一样没辙。” 余局长反问他：“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拖着耗着？” “肯定不行。”陈大龙利落回答。 “那你说怎么办？”余局长又问陈大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余局长对陈大龙变的言听计从起来，无论是遇上什么事情，总喜欢听听陈大龙的意见。 或许这就是某些具有领袖气质的人与生俱来的气质，无论什么环境，什么时间，在什么样的人群中，只要是时间长了，某些人必定会成为一群人围绕的中心点。 陈大龙蹙眉想了一会，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到时候，咱们跟刘国安之间脸皮就算是撕破了。” 余局长没好气道：“陈大龙，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幻想，要说不满意，刘国安心里早就对你满腹不满了，现在的情形跟撕破脸有什么差别既然玩撕破，还不是早一点把脸撕破，这样也免得被动，一句话叫不要脸的就是无敌。” 陈大龙点头：“话是不耐听，但是有道理，你照我的吩咐安排一下。” 陈大龙套在余局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余局长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冲着陈大龙竖起大拇指赞道：“到底还是基层上来人鬼点子就是多啊，还是陈书记高明，我看你的办法成行得通。” 陈大龙假装谦虚：“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余局长的支持，办法再好也没用。” “哈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 一周后的一个晚上，时间大约在六点三十分左右，江南省电视台的新闻栏目正在播放一条新闻：“今天，在普安市的市政府门口，几位市里经济开发区的企业老板带领员工一起来到市信访办上访，他们反映的问题相当简单，治安问题。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普安经济开发区的一些企业常常会面临办公场所玻璃被砸坏，工地上堆放的施工材料被盗走的现象。当地企业老板认为目前的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治安环境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企业的人正常的经营活动，已经让企业不得不担心这样的治安状况就是逼着企业离开，或者说导致企业离开，希望当地政府能尽快想办法改变现状……” 电视台的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把这段新闻播出后，立即引起普安市的官员们的躁动，第二天一早到了单位，一个个见面互相问道：“你们昨晚看电视没？经济开发区的几个企业闹到省里电视台了？” “看了看了，这闹下去，这不是经济开发区领导丢脸的事情，只怕市里的主要领导脸上也是无光啊，企业都想离开了，说明治安很是严峻啊。” “怎么突然之间，开发区的治安环境会这么差呢？陈大龙不是一向很铁腕吗？难道就不管？难道听之任之？” “他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怎么可能？他一个兼着市委常委的开发区书记，这点小事能管不了？”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大龙一上任就要求把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局长调整了，现在开发区分局的局长是调整了，可是局长却媒体有到任，导致群龙无首，那些小混混知道了这样的局面，当然要趁机浑水磨鱼。” “那么为什么不尽快把局长调整到位？” “陈大龙推荐的一个人去当公安分局局长，结果呢，刘国安不同意。” “不同意就换人呗。”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陈大龙那性子大伙都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别人要想改变，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性子再怎么倔，市委书记不同意，还不是没辙？” “那你们可就猜错了，人家直接把推荐的局长人选报到省公安厅备案了，只是市里还差一道程序要走。” “听说刘国安死活不同意。” “说的对极了！这不两人就杠上了！” “所以说，领导人之间相互斗气，到头来损失的还是老百姓，治安工作没人管，那些企业老板吃亏也是投诉无门，只能上电视喊喊冤，诉诉苦了。” “谁说不是呢？” …… 一时之间，普安市官场各部委办局工作人员针对省电视台新闻报道中涉及的经济开发区治安出现严重问题议论纷纷。 刘国安听闻消息后，心里不免有些急躁起来，作为普安市的一把手，不管是普安市在外头有什么样的名声，他都是首当其冲的受害或者是受益者，而眼下发生的状况显然不是什么好事，闹下去对自己可是很不利。 刘国安那天一早踏进办公室就冲着贾达成吩咐道：“去，立即打电话把陈大龙给我叫过来。” “好。” 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也听说了电视报道的事情，知道今天刘国安必定会心情不好，因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赶紧打电话通知陈大龙去了。 也难怪刘国安生气，今天上午他正坐专车往市委办公室赶的时候，接到省委某领导的电话，一开口就把刘国安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省委的领导呵斥他说：“你是头一天当市委书记吗？居然连治安问题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看你这个市委书记是不是干的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干，赶紧把位置让出来，让那些有本事的人来干……” 听着上级领导发飙的口气，刘国安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的听着领导训斥完毕后，冲着电话赔笑保证，“这件事会立即处理妥当。” 省委领导相当愤怒的口吻警告他：“现在全国都在忙招商引资，亲商护商，可是你倒好，人家老板在你们普安市里建厂投资，你们就是这么服务的？就是这样改善投资环境的，一个地方的领导，做好了经济工作，其他各方面的工作才有上升的空间，你刘国安居然反其道而行之？真是让人想不通，我看你这个市委书记要是不想干了，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人在等着要干呢，干不好趁早把位置让出来。” 挂断电话后，刘国安心里那个气啊！心里憋着一团火，简直快要控制不出随时爆发出来。 刘国安心想，“这一切都是陈大龙的责任！作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居然把开发区里的治安环境弄成这样一团糟？自己这次一定要趁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那混蛋。” 陈大龙一早接到市委秘书长贾大草包电话，心里早已通透，但是不点头，他却故意在电话里问贾大草包：“贾秘书长，刘书记找我到底什么事？” “不清楚，反正刘书记今儿脸色不好看，这会子一人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坐等陈书记呢，说是谁也不让打扰。” 贾大草包一向说话直来直去，尤其是跟自己毫无利益相关的事情更是懒得动脑筋，反正陈大龙问什么，他便实话实说。 “刘书记脸色不好看？不会吧，我昨天在大院里看到他，还是红光满面和那个姚晓霞在聊天，难道昨天晚上不满意？按照道理不会的，那么就是其他的原因，对了，秘书长，你是他身边的红人，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陈大龙明知故问。 第1014章谁倒霉（三） “不知道。”贾达成老老实实回答。 陈大龙在电话的那头心里暗笑贾大草包这呆头鹅多少年还是这副德性，稍稍脑袋灵光些的人，只消三两句话的功夫都能掏出他老底。 “行，那就请您告诉刘书记一声，我现在在布置工作，等我这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一会就过去。”陈大龙说完，“啪嗒”挂断电话。 贾达成慌了，正想对着电话提醒他，“领导正生气坐等呢，这会子还忙什么工作？什么工作比市委书记亲自下达的指示还重要？”那边已经挂断了。 “哎！陈书记，那什么……”贾达成张口结舌，底下的话却没说出来，陈大龙那头的电话都已经挂断了，说了也没人听啊。 贾达成再打电话过去，陈大龙办公室的电话居然无人接听？打他的手机也是处于关机的状态，狗日的，这个陈大龙到底想干什么？ 他愣了一会只好放弃，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自己办公室里，生怕陈大龙万一来的太迟，刘国安再把那股子脾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这个时间点上刘国安让贾秘书长亲自打电话通知自己去一趟他的办公室，陈大龙心里跟镜似的。 他不着急，当下经济开发区治安出现严重问题，首当其冲被省委领导批评的人是他刘国安，这会子刘国安肯定满肚子不爽，早去晚去总归是免不了听刘国安一番教训，哪有人上赶着当炮灰的？ 瞧着市委办公室的催促电话打了十八回，陈大龙才慢悠悠叫上司机开车去了市委，等到他来到刘国安办公室的时候差不多快中午十一点了。 也就是说，他霸王龙今天愣是故意拖延让市委书记刘国安在办公室足足坐等了近两个小时？进门的时候，正好瞧见市委秘书长贾大草包像是受气包似的站在书记办公室中央位置被领导指着鼻子骂呢。 陈大龙假装一无所知，进门先冲着刘国安点头问好后，又满脸“关切”问贾大草包：“贾秘书长这是怎么了？” 贾达成心说，“还不是被你霸王龙害的？”当着刘国安的面却一句话也不敢吱声。 刘国安见陈大龙总算是等来了，没好气冲着贾大草包呵斥一句：“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回你自己办公室忙去。” “哎。” 贾大草包口中应承一声，灰头土脸转身出门，临走前，眼角余光满是愤怒冲着笑眯眯站一旁的陈大龙斜了一眼。 陈大龙见贾大草包这副倒霉相心里窃笑，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在书记办公室里找了个合适的电话坐下来，主动开口问道：“刘书记找我有事？” 这会子，刘国安早就没了之前准备对陈大龙厉声呵斥的情绪，原本准备发泄在陈大龙身上的火，全都被刚才教训贾大草包的时候浪费的差不多了。 刘国安见陈大龙一脸的淡定，冲他冷脸质问道：“陈书记，这工委书记当的可真是够轻松的？听说经济开发区的屋都快掀翻了，难不成你就一点都不知情？” 陈大龙瞧着刘国安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心里自然明白他话里所指，只不过他早已准备好自己的一套说辞，于是不慌不忙问道：“刘书记说的是最近经济开发区治安混乱的情况吗？” 刘国安见陈大龙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心里一股火“蹭蹭蹭”往上窜，两眼怒视坐在对面的陈大龙，伸手“啪”的重拍了一下桌面，冲着陈大龙借题发挥呵斥道：“治安混乱？现在连一些工地上的钢筋水泥都能被整体偷盗？这还是‘治安混乱’几个字就能解释得了的吗？依我看，陈书记要是继续抄着两只手不干正事，只怕经济开发区马上快要变成贼窝了！” 刘国安说话的口气相当刻薄，一副要把一肚子邪火发泄在陈大龙头上的意思。 陈大龙不慌不忙为自己辩白：“刘书记，话可不能乱说，为了经济开发区治安问题，我不止一次的跟你推荐过要把魏局长推荐过来当公安分局长的事情吧？您不同意我推荐的人选，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您作为市委书记，作为全市的一把手，总该心里有个打算，经济开发区好几个月公安分局是群龙无首了，没人具体管事那治安能好得起来？我是开发区书记，不是公安局长。” 刘国安脑子里“咯噔”一下，猛然有些回过味来，他冲着陈大龙冷笑：“你的意思，责任倒是该我来负？” “反正是事出有因吧，至于是谁负责，我想等到上面追责起来的时候，肯定会职责清楚，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陈大龙依旧淡定回答。 陈大龙越是表现平静，刘国安越是气的七窍生烟。 要是换作别的下属，他刘国安拼了被上级领导批评说意气用事也一定会要他好看，可是面对霸王龙，他却无能为力。 这家伙树大根深呢！！！ 刘国安气的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上下嘴唇哆嗦了一下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看向陈大龙的眼光就像是一把匕首，利剑，恨不得分分钟把陈大龙给肢解剁碎。 领导是什么？ 领导是手握重权的人上人；领导是比下属亲爹更重要百倍千倍，对下属仕途命运有绝对发言权的重要角色；领导是随便一个指示可以让下属职位级别瞬间天差地别的最权威人物！ 霸王龙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领导权威？刘国安气的一双手和一条腿不自觉瑟瑟发抖。 陈大龙似乎浑然不觉刘国安一张脸气的几乎变了形，依旧不慌不忙陈述道：“刘书记，我知道现在电视台新闻出来了，您这里的压力也很大，省里的一些领导了解了情况后，必定会对普安市的市委市政府造成一定的压力。可您也不能昧良心说话啊？要是您早点推荐合适的人选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位置上，经济开发区的治安会有今天的混乱局面吗？” 刘国安此刻正是哑巴吃黄连，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心说，“狗日的霸王龙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是老子不想推荐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人选吗？老子心里想要推荐的人选上头你他娘的肯定不同意，而你推荐的魏局长，老子又故意阻拦，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僵局吧？” 今天，刘国安算是见识了陈大龙的牙尖嘴利，他做梦也没想到，对于眼下的不利局面，陈大龙居然把所有相关责任一股脑全都推到自己身上？如果真是闹起来，陈大龙肯定会把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对自己真的很是不利。 好不容易控制住随时要喷薄而发的烈火，刘国安板着一张脸质问陈大龙：“陈书记，你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工委书记，现在你管理的区域内发生了这么多的偷盗事件，难道你身为一把手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当然有责任。”陈大龙回答倒是爽快，不过，他接着说：“我的责任也就是不能坚持自己的主意，让领导早一点把分局局长早一点调整到位，但这件事的主要责任板子肯定不能打在我身上，刘书记心里是最清楚的，我这个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在开发区干部推荐问题上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公安局一摊子事情没人管，经济开发区的其他领导也不宜过分插手，难不成要我这个工委书记去把这么重要的职务兼职起来？这压根就不现实嘛，隔行如隔山，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弄好，其他的也没有时间和精力。” 说来说去，陈大龙不仅没有一点点认错的意思，反正是把所有的责任全都往刘国安头上推。 刘国安今天差点要被霸王龙给气疯了，也幸亏他这个官场老甲鱼的定性还算不错，心里快憋炸了，表面上还得跟霸王龙好好“讲道理”。 话说到这地步，刘国安要是还没看透陈大龙是何居心？这些年官场也算是白混了，狗日的，典型的不怕把事情闹大。 刘国安冲着陈大龙没好气点头道：“好好好！陈书记说的好！照陈书记的意思，你经济开发区最近发生了众多案子跟你这个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居然是一点关联都没有的？” 陈大龙不慌不忙同样问话方式质问刘国安：“刘书记，您是普安市的市委书记，也是一把手，是不是普安市里近两年发生的大案要案，您都要承担责任呢？当领导的最主要职能不是去把各部委办局的工作全都抓在手里，而是推荐合适的领导干部，把一些重要岗位的领导职责抗起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国安一下子被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他心里盘旋着，“是啊！如果按照自己刚才说话的逻辑，陈大龙作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对开发区的治安问题负责。那么自己呢？作为普安市委书记也要为普安市发生的大案要案负责吗？” 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第1015章大胆的小偷（一） 瞧着刘国安瞬间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一阵窃笑，“就你刘国安这点头脑还想跟自己转圈圈，简直是自取其辱！” 刘国安的身份毕竟是市委书记，真要是把刘国安惹毛了，对于以后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开展有害无利，陈大龙重重反击过后又开始主动垫梯子让他下台。 他装作一副诚恳的口气对刘国安说：“刘书记，其实开发区现在这种治安混乱的状况，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现在巴不得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长人选能尽快到岗，把这一块的工作给抓起来，这事真是不能再拖了。明明是省里公安厅已经备案的推荐人选，市里却迟迟不见动静，我正想问问刘书记，到底市里为什么不同意魏局长同志的位置调整？是不是那个个人有什么私人的想法，作为领导干部，立党为公，执政为民，那可是政治忠诚的重要基础。要是因为市里某些人的原因导致开发区公安分局长人选一直不能到位，以后开发区的一些治安问题，如果要是谈什么责任，如果有人要我解释，很好，我也只能亲自到省里向相关领导亲自解释，不是我的责任，我是坚决的不可能抗在肩上，如果是我的责任，那么我一定会扛起来。” 一听说陈大龙要亲自去省里找相关领导亲自解释，刘国安心里不由一激灵，头脑中立马反应过来，“这家伙害自己还不够惨吗？还想到领导面前告黑状？” 他本能阻止道：“别，陈书记，我们普安的事情还是自己来解决，就不用麻烦其他的人了，至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的人选不是正在研究嘛，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应该会有结果。” 陈大龙见刘国安对于魏局长任命一事总算是松了口，心里也默默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装出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对刘国安说：“刘书记，现在可真是一天都不能再拖下去了，经济开发区的形势可是越来越严峻了，真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怕不管谁到经济开发区当公安分局长，也不一定有本事把这一摊子混论局面给搞定。” 刘国安在陈大龙这句话里听出了威胁的味道，他心里憋了许久火气又不可遏制要发出来，瞧着陈大龙一副淡然模样，终究却还是忍住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次两人之间的政治手腕较量，刘国安很多年后还仔细琢磨过，他当时曾对身边亲密的人说过一句话，“此次和陈大龙过招，他输的心服口服！” 屋漏偏逢连夜雨。 经济开发区的治安问题日益严重，原本只是部分商户老板利益受损，接下来的几天内居然连续出现了堆放在露天场地上的建筑材料大宗被偷现象。 省委组织部长侄儿孙承纬承包的商业会所工地上，虽然停工了快一个月，但是工地上堆积了不少水泥黄沙和各式各样建筑材料。 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工地上的材料居然也被小毛贼偷的一干二净？半点建筑材料都没给他留，比周末大扫除还要利索。 那天，手下人一清早惊慌失措打电话向他汇报：“孙总孙总不好了！咱们工地上的所有建筑材料，水泥黄沙还有那些钢管木材全都不见了！！！” 孙承纬当时就慌了，惊的一下子坐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抓着电话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对手下人说：“你说什么？工地上的建筑材料全都不见了？狗日的，小偷也不会如此猖獗吧，赶紧报警啊！注意保持现场！千万别让人随意走动，狗日的小偷，竟然连你孙大爷的建筑材料都敢偷？等到逮着你们这帮狗日的，看你孙大爷把你剁了喂狗！” “孙总，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报警了，可是警察说……”手下人突然说话吞吞吐吐。 孙承纬急的冲着电话狂喊：“警察到底怎么说，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呀？” 手下人如实汇报道：“警察说，最近涉嫌工地施工材料丢失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人手不够，只能按照报案时间顺序一个个来，警察还说……” 手下人话还没说完，被孙承纬气不打一处来打断骂道：“去他狗娘养的！这帮警察狗眼长屁股上去了，老子的工地上建筑材料失窃了还他娘的要按照报案时间顺序来查案？你去跟他们说，老子要他们立刻马上侦查，三天之内要是不把老子的材料给找出来，老子要他们好看！” 孙承纬在电话里狂妄叫嚣，打电话的手下人一声不吭，等孙承纬气急败坏发泄一通后，手下人低声在电话里说了句：“孙总，刚才报案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所有情况都向警察说了，110赶到现场的时候，我们特意跟警察提了您孙总的名字，可是……” “可是什么？”孙承纬不耐烦问道。 手下人显然是犹豫了一会，却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人家警察说了，不管是谁，做事也要有先来后到，就算是孙部长亲自过来，这案子也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孙承纬听了这话，心里一凉，他猛然意识到此事似乎有些蹊跷。 昨晚上他还亲自带人去了一趟工地，跟看守工地的工人交代的很清楚，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的治安情况相当不妙，要工地上加派人手，尤其是一些贵重的建筑材料全都给看牢了，今儿一早居然还是出事了？ 他顾不上跟手下人多说，直接挂断电话，又叫上老朋友江浩洋，两人一块开车先到商业会所工地现场看看情况。 眼前的景象让孙承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工地上，昨晚还琳琅满目的遍布的钢筋，水泥，黄沙，挖土机等工地设备和材料，一晚之间居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孙承纬立即叫人把几个看守工地的工人给叫过来，这才发现，那几个工人早已吓的不见踪影，估计是瞧着工地上丢失东西太多了担心老板叫他们赔偿，赶紧来了一个脚底抹油，溜了！ 孙承纬此时表现还算镇定，他指示手下人：“去周围的老百姓那里问问，昨天夜里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手下人怯怯回答道：“孙总，还是别问了，问了也是白问，最近一阵子，有一批人专门成批成队的大卡车过来拖运一些看守不够严密的工地建筑设备和材料，都是一伙人干的，要是能找到那帮人，公安局早就敲锣打鼓报喜讯了！” 损失惨重的孙承纬气的当场骂娘：“妈的，这帮狗日的可真是瞎了狗眼，居然连老子工地上的东西都敢拿？” 江浩洋在一旁无可奈何安慰道：“都是些见钱眼开的毛贼，他们哪里知道这工地的老板是谁？反正是见东西就拿呗。” 孙承纬站在空空荡荡的工地现场，不无牙恨道：“最近真他娘的邪门，老子像是冲撞了哪位神仙诸事不顺，你瞧这商业会所的项目从投资立项到现在，一波三折，项目没建成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不停的贴钱进去？不行，这个项目要是再这样搞下去，非把我赔光了不可！” 江浩洋在一旁帮他分析找原因道：“孙总，其实这件事主要还是怪刘书记不够尽心，您在他的地盘上出了这种事，他一个市委书记是吃干饭的吗？” 江浩洋担心孙承纬说着说着，别再把责任扯到自己的头上来，毕竟起初是他积极主动把孙承纬引到普安市来投资项目的，赶紧岔开话题。 孙承纬感觉江浩洋说的有理，转身上车立马就要去市委：“我现在就去找刘书记。” 江浩洋“好心”建议：“要不等会吧，找个时间请刘书记一块吃饭的时候再说。” 孙承纬气急败坏道：“老吃个屁，子在普安市地盘上的生意都快亏的脱裤头了，还要老子请他刘国安吃饭，请他吃大便！” 孙承纬怒气冲冲上了自己的路虎车，透过半摇下的车窗，冲着江浩洋抛了一句话，“刘国安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跟他没完。”说完，脚底下一踩油门，轿车一溜烟出了商业会所工地直奔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方向。 上午九点。 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心情郁闷的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在魏局长的任命问题上让步？ 他在纸上画了几笔，把魏局长的名字直接链接到陈大龙，又把陈大龙的名字链接到省委某领导，而自己这边的链条却势单力薄的可怜，除了自己的鼎力支持，自己推荐的人选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支撑。 “难道就这样被逼着顺了陈大龙那混蛋的心意？”刘国安不甘心，却又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好法子来，刘国安正焦灼郁闷的时候，孙承纬带着一阵风“呼呼”推门进来了。 瞧着孙承纬一张脸扳的跟棺材似的，进门后一双眼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就跟自己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刘国安有些不爽。 第1016章大胆的小偷（二） 身为官场的老狐狸，表面功夫那点道行总归还是有的，尽管心里不痛快，刘国安却还是主动对孙承纬招呼了一句：“孙总来了，想喝什么茶？我让人给你倒。” 孙承纬这时候哪有喝茶的心思，屁股一落座当即对刘国安开门见山道：“刘书记，我这次过来主要想跟您商量一下关于商业会所的项目问题。” 一提到“商业会所”四个字，刘国安就有些头大，他现在真有些后悔，当初孙承纬过来投资商业会所项目的时候，自己表现的过于积极。 现在倒好，项目一直荒废在那里，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煽了一巴掌，市委书记亲自支持的项目，居然是一直处于停工整改状态？为了商业会所的项目，自己的脸面可算是丢大了！ 刘国安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想，他问孙承纬：“是不是孙总省里的批文下来了？” 孙承纬没好气道：“哼！现在我可不敢指望批文的事情，刘书记难道没听说吗？我那工地上所有的建筑材料昨晚上被人洗劫一空了，损失何止上百万块，我看这普安市的地气的确是跟我犯冲，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这里多耗下去了。” 刘国安一愣，问：“孙总的意思是？” 刘国安没想到连孙承纬的商业会所工地居然也会出现偷盗现象？他心说，“这帮盗贼也忒大胆了吧？那可是市区比较繁华的地段？何况旁边的湖大广场项目正在日夜施工中，离湖大广场这么近，难道小偷如此盗窃，那边不知道？” 孙承纬当着刘国安的面表达自己悔不当初的心情，他说：“刘书记，我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决定到普安市来投资就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要是再拖延下去，我担心自己会血本无归啊。”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明白孙承纬的意思。 当初，孙承纬过来谈投资意向的时候，冲着他叔叔孙部长的面子上，市里的土地基本算是半卖半送，土地价格实在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如果省里的审批下来了，能把项目建设好，自然是能大赚一笔，可是批文迟迟下不来的情况下，孙承纬现在把地卖了，至少也能保证自己不亏本。 孙承纬颇有几分无奈道：“这些年，我也在其他的一些地方投资不少项目，一向是边审批变建设，等到项目建成了，批文也就差不多办下来了，却没想到在普安市里居然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不仅项目没法动工，还有小鬼缠人，搞的我很是被动，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人心越是复杂，我自认倒霉了，现在只要能全身而退，我就很知足了。” 孙承纬当着刘国安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以看出他心灰意冷，刘国安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已经打定了要退出普安市场的念头。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刘国安顺着孙承纬的话意说道：“孙总的那块地位置倒是不错，只不过整块地价也比较高，要想找到合适的人脱手，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承纬点头：“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一层，可是眼下这种局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除了把手里的这块地脱手，刘书记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这？”刘国安眉头又皱起来。 孙承纬心里有数，刘国安要是有本事帮得上自己的忙，早就开口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他主动对刘国安提及：“刘书记，之前我倒是听说过，湖大广场的投资商余丹丹其实原先是想要把周边的地块全都吃下的，现在去跟她谈交易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兴趣？” “事情能不能成，总归要试过才知道。” 刘国安的心里也是巴不得孙承纬早点把这块地出手，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能把孙承纬这尊菩萨送走，对刘国安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孙承纬见刘国安表示赞同他的建议，心里倒也能理解刘国安那份有心无力的无奈，他对刘国安提及工地失窃事件，拜托道：“刘书记，也难怪投资者不愿意到普安这个地方来，投资环境不好，而且人心也不啊，小偷横行，市委市政府却是不能改变这样的局面，你说以后谁还敢来，我工地上失窃的案子，还请刘书记多费心。” “放心吧，只要是我能力范围，我一定尽量想办法。”刘国安对孙承纬做出承诺的时候，表面上底气十足，其实心里根本没把握。 开发区有多少工地发生了失窃案子？那些企业老板都已经闹到省里去了，都没能把事情解决把损失给追回来，就凭他刘国安一句话，就能解决孙承纬工地失窃问题？ 傻子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就在当天下午，余丹丹的酒店经理办公室里，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客人。 瞧着眼前这位尽量想要表现出几分儒雅气质的年轻男人，余丹丹的心里不由有些窃笑，心里暗说一句，“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出现在余丹丹办公室的人正是承揽商业会所项目老板孙承纬，他礼貌冲着余丹丹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并主动自我介绍道：“您好！余总，我是孙承纬！” 余丹丹赶紧双手接下，嘴里客套道：“孙总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快请坐。” 余丹丹带着几分客套的语气请客人落座后，嘴巴立即紧闭起来。尽管她心里有数，对方这次主动上门很有可能是为了商业会所那块地的事情，可在事情没有说开之前，选择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生意人谈合作，谈话的氛围很重要，正所谓，“一句话引人跳，一句话惹人笑”，语言铺垫的魅力尽在于此。 孙承纬起初先彬彬有礼跟余丹丹说几句题外话，冲着余丹丹奉承道：“余总的生意做的真是不小，湖大广场的项目做成后，肯定是一笔不小的回报啊，这样的投资我是望尘莫及啊。” 当着孙承纬的面，余丹丹假装谦逊，冲他叹气道：“唉！孙总也是了解行情的，这两年国家信贷政策一会一个路子，想要把生意维持稳步前进不赔钱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想要什么丰厚的汇报呢？我现在只想着不亏本，然后再稍微少赚些也就知足了。” 孙承纬听着余丹丹说话一副相当低调的口气，心里不由有些佩服眼前这年轻女人。 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湖大广场的项目是低价拿地高价出手建成后的商业中心？就冲着湖大广场处于市中心的位置，余丹丹这一笔生意少说也得赚几个亿吧？到了这女人的嘴里，居然成了不赔钱！ 他随口又奉承了几句后，这才把话题扯到正题，坦诚问余丹丹说：“听说余总以前也有意向一并把商业会所那块地给吃下来？” 听孙承纬提及商业会所那块地，余丹丹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愁容满面，她按照陈大龙之前交代的方法，尽量表现出对商业会所项目并不感兴趣。 余丹丹一副淡定神情对孙承纬说：“孙总说的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当初我的确是有心要把湖大广场周遭的一些地块拿下来准备做一些配套设施，后来孙总看上了那块地，我也只好忍痛割爱啰，对于我们来说，做一个项目那就是一个项目，到那个地盘上投资都是一样。” 余丹丹说话的口气很是轻松，孙承纬却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听进了心里，他想要通过短暂的谈话分辨出余丹丹究竟有没有可能重新接纳商业会所那块地，因此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余丹丹像是有意无意提及，问孙承纬：“对了，我瞧着孙总的商业会所项目怎么一直停在那里，难道批文还没下来？” 听到余丹丹提及“批文”两个字，孙承纬的心里不由一颤，没有批文是他这个项目的硬伤，如果不是因为批文一直下不来，而他又实在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是绝对不会动了把商业会所那块地黄金地段转让给旁人的心思的。 孙承纬打着哈哈敷衍道：“嗨！现在这些政府部门的大爷们，你要是不把他们给伺候的舒服了，哪里就这么容易把批文给弄下来？不过也就是最近的事情吧，再多跑几趟，八成差不多了。” 余丹丹见孙承纬当着自己的面涂脂抹粉尽往好听里说，心里不由摇头，“幸亏自己是了解商业会所项目各种内情的，要是换了别人岂不是要被这男人给忽悠住？” 瞧着余丹丹突然闭口不语，孙承纬似乎猜到对方心里在说什么，他略带尴尬神情对余丹丹说：“余总，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下转让商业会所项目事宜。” 余丹丹故意露出一副惊诧的神情：“转让？好端端的项目为什么要转让？如果要是批文下来，那么这个项目做好了，孙总，那可是大赚啊。” 第1017章转让（一） 孙承纬搬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解释：“余总心里是最清楚的，咱们这些做房地产的，这里一个工程，那里一个项目，整天忙的像孙子似的，普安市的这个项目，我实在是有些顾不上了，所以想要以当初的底价出手，把钱投资到其他更重要的项目上去。” “底价出手？那孙总岂不是白忙乎一场？”余丹丹故意用一种质疑的口气问孙承纬。 孙承纬无比真诚口气道：“我也是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个工程上，除了转让之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听说之前余总就曾经对那块地动过心思，所以我先跟余总聊聊，要是您还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优先考虑把那块地转让给你。” 余丹丹假装思忖片刻，砸吧着嘴巴遗憾道：“孙总，你那块地倒是不错，只可惜像孙总这样的背景都没能把批文给弄下来，我即便是有心接手，只怕到头来落得一个不上不下的结果，如果批文7也是那不下来，那岂不是要白白的把资金耗在上面？” 余丹丹在两人谈话中，始终抓住了批文这个关键问题，尽管表面上两人一副闲聊的口气，其实暗地里各自心里都在盘算着对方的底牌。 孙承纬一副信心满满的口气对余丹丹游说道：“余总，批文的事情不过是早晚问题，余总应该知道，商业会所项目当初奠基仪式上，普安市的头头脑脑都参加了，市委书记刘国安还特地讲了话，这样一个政府关注的工程，批文要是不下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见孙承纬这会子把普安市官方支持力量搬出来撑面子，对一系列事情心知肚明的余丹丹脸上露出笑来，她态度不错，嘴上却丝毫没松口，对孙承纬道：“呵呵，孙总，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一个生意人更看重实惠的，如果你现在手里已经有批文了我自然也就放心，哪怕转让的价格高一些我也能接受，可问题的关键是，我听说你最近也是用尽办法，却一直没见上面给出上面明确答复啊？” 孙承纬心说，“我要是能见到成效，何必还要过来跟你谈转让的事宜？”见余丹丹始终在“批文”这件事上纠结，孙承纬不禁有些心虚，担心此次合作恐怕是谈不下来。 原本孙承纬以为，余丹丹就算是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今天头一回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姑娘倒是年轻，道行却很深，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切到对方的骨头里。 余丹丹见孙承纬蹙眉不语，心里猜到他内心必定以为自己不肯接手商业会所项目有些失望，于是主动对孙承纬道：“孙总，大家都是同行，我这人性子比较直，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孙承纬有些被动的点点头，浑然不觉，此时的余丹丹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了两人之间谈话的主动权。余丹丹根据商务会所项目情况具体分析道：“孙总，其实在批文没下来之前，现在商业会所项目已经建成的地基，应该算是违章建筑，要是普安市里的相关管部门追究起来，随时都是可以拆除的。” 孙承纬赶紧否认：“这绝对不可能！” 余丹丹冲他一摆手，示意他耐心听自己说完：“我知道，孙总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毕竟你背后有一定的官场背景在撑着，可是我不行，我一个女人本来手里一个湖大广场项目就够我烦神了，现在商业会所那块地面积又不小，要是再遇上什么阻力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孙承纬不无失望问道：“余总的意思是，对那块地没什么兴趣？” 余丹丹却又摇头：“兴趣倒是可以有，关键还得看孙总出的价位到底值不值？毕竟批文没有下来，我可是冒着接手违章建筑的风险。” 孙承纬见余丹丹多少对商业会所项目有点兴趣，开价道：“大家都是直接的人，既然余总开门见山，我也就直接把自己心里的转让底价给说出来吧，两亿八吧。” 余丹丹立马把对方价格拦腰砍，冲着孙承纬说出自己心理价位：“不行，最多1.6亿。” 孙承纬这下不乐意了，狗日的，那不是白菜价格？对余丹丹两手一摊抱怨道：“什么？余总可真是会开玩笑，我现在工地上已经建成的那几栋建筑也要值个几千万吧？还有一些地基已经做成，又是价值几千万，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低的价格就转让？再说，我那一块地还值一个多亿呢？” 余丹丹对孙承纬的话并不感冒，冲他理智分析道：“孙总，你我都是明白人，我这价格已经算是报的高了，先不说你已经建成的建筑真要是折价算起来，压根就不值几千万。最重要的还是项目批文的问题，要是批文一直下不来，我就算是把工程拿到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半成品的楼房树在那里。何况，刚才孙总也说了，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对孙总的项目比较关心，到底拿地的时候底价是多少，我倒也有所耳闻，所以我开价1.6亿真是不算少了，你一点也不亏本。” 孙承纬倒是没想到余丹丹居然知晓如此多的内情，只是她出的价格跟他原先期望的相差甚远，要是这样的价格，自己可真是白忙了一场。 相当于自己白白帮人家弄了一块地下来，还把地基给人打好了，然后还双手奉送，这样的交易也太窝心了吧？ 孙承纬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女人不是个简单角色，自己今天过来实在是有些太匆忙了，很多事情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犯了做生意人的大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孙承纬赶紧把话往回收：“这样吧，余总现在的报价肯定是过于偏低了，我这里肯定是不太愿意，既然余总对这块地还是有兴趣的，咱们不妨各自都稍稍考虑一下，尽量有一个双方都能认同的价格，余总觉的呢？” 余丹丹也不想一下子把孙承纬给吓跑了，听他这么一说，配合的点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孙总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及时跟我联系。” “好！” 两人礼貌的握手道别后，预示着关于商业会所那块地的第一次谈判结束，此次双方谈判并没有正式的结果出来，但是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对于这块地的交易还是有兴趣的，不过是价格没有谈妥罢了。 话题说回到市经济开发区。 此时此刻，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的办公室里，承揽经济开发区安置小区建设的胡老板正把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直接摆放在了贾正春的办公桌上。 贾正春对鼓鼓囊囊的信封里装的什么心知肚明，他佯装恼怒对胡老板呵斥道：“胡老板，你这是干什么？” 胡老板对贾正春这副“清官拒收礼”的戏码早已门清，他并未对贾正春的呵斥在意，而是苦着一张脸冲着贾正春问道：“贾主任，安置房小区的项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动工啊？我的工程队都是等着饭吃，我这急的都快火烧眉毛了？” 贾正春盯了那信封一眼，无奈解释：“胡老板，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要是韦书记没出事的话，估计工程都快顺利完工了，现在陈大龙在开发区一把手，搞一言堂，没有他点头的话，别人说话也不管用啊。” 胡老板哀求道：“贾主任，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才行，安置房小区的项目，原本利润就不高，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这个工程做下来，我不仅不赚钱，还有可能要往里头赔钱呢。” 贾正春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冲着胡老板实话实说道：“胡老板，这种场面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之前这个工程到底能赚多少钱，你我心里都是有数的，就算是拖延一阵子，哪里就亏到你了？再说，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如果质量过关，能让人停工？再说，你手里不是还有其他工程在忙吗？” 瞧着贾主任一副不高兴的眼神看着自己，胡老板有些心慌，安置小区项目已经停了那么长时间，这种关键时刻要是上头没人帮他说话，他的日子可就更难熬了。开发区现在的一把手领导陈大龙，自己是没有路子认识，那么二把手贾正春就是最好的巴结对象了。 胡老板退一步道：“贾主任，我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建筑质量有些问题，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们认了，以后一定改正，但是停工至少也该有个明确的期限吧？毕竟安置房小区的合同上把交房日子规定的清清楚楚，我要是到了时间交不出房子来，老百姓还不得找我来算账？” 贾正春冲他摆手：“你就别催了，今晚上就要开来的班子会议，我在会议上尽量提及一下这件事，看看那姓陈的对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 胡老板听了这话，脸上一喜，赶紧道：“那就麻烦贾主任了，有什么消息，您可要及时跟我联络，底下需要什么配合的地方，您直接跟我明说。” 第1018章转让（二） 贾正春对胡老板交底道：“领导班子会议上，只有我一个人支持你也不行，其他几个副主任的工作，你也得提前打点好。” “行，没问题。” 胡老板立马领悟领导弦外之音，爽快答应一声。 胡老板走后，贾正春有些无力的把脑袋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心里默默思忖眼下经济开发区的局面。 他心里清楚，自从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当工委书记之后，自己在领导班子中的地位就每况愈下，越来越多的墙头草都看出来陈大龙的实力，一个个拼命的想要往陈大龙的阵营里钻。 如果自己再不有所反击的话，眼下的形势必定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迟早自己这个主任会被陈大龙给生生架空了。 一想起市委书记刘国安之前交代过自己，“趁着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根基未稳，一定要想办法拉拢一批力量与之抗衡，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保住经济开发区的半壁江山控制权”，他便有些着急。 他怎么也没料到，陈大龙居然动作如此迅猛？一到开发区就干了几件惊天大事，尤其是副主任姜东海因为不听话就被抓，让他这个工委书记的威信一下子树立起来，那就是谁要是不听话，姜海东就是例子，傻子现在也不敢和他对着干。 “或许，今晚的领导班子会议是一个机会。”贾正春在心里暗暗思忖。 晚上，六点三十分，经济开发区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早在开会之前，贾正春已经跟其他几个副主任沟通一致，在安置房小区建设的问题上，今天一定要逼陈大龙给出一个说法来，不能如此的听之任之。 区里分管人事工作的副主任姜亚娟是从胡老板手里拿好处比较多的副主任之一，她已经答应了，会在领导班子会议上配合贾正春唱双簧，而其他几个副主任自然是尽力帮衬。 眼看着到了开会时间，踩着最后一分钟的点，工委书记陈大龙雄赳赳进了会议室，在会议桌顶头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一把手一进门，浑身上下自带那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立即震的会议室里原本叽叽喳喳议论声戛然而止。 “现在开会！”陈大龙润了润嗓子，抬眼看了在座的各位一眼后，神情严肃发言道：“最近一段时间，区里分管住房建设的贾成伟副区长对整个开发区的各项完工以及未完工的工程进行了一番辛苦盘查，目前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承揽经济开发区安置小区住房的胡老板公司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这还不是哪一栋楼，或者是一个小区的问题，是好几个他之前承揽的工程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质量问题，对于这样一个资历不够实力不足的建筑企业，我的意思是，直接踢出经济开发区的建筑市场，绝对不能让一些黑心建筑商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赚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这番话一说出口，底下几个原先商量好要利用此事向陈书记发难的副主任都有些发愣起来，一个个心里几乎同时冒出一句，“陈书记一开场就把话撂这了，之前商量好的戏底下还怎么唱？而且说有证件质量有问题。” 贾正春开会前已经跟几个副主任商量好的一步步先做好铺垫工作，等到触及这个话题后再一起发力向陈书记逼宫，可现在陈书记一开场就坦诚对此事处理态度？态度如此明朗，还怎么铺垫？ 几个人商量了一晚上的所有方针策略一下子没有了用武之地，这种时候，哪里还需要一步步诱敌深入？“敌人”已经一下子把问题推到悬崖边了。 副主任姜亚娟是首先反应过来的，她伶牙俐齿想要改变会议室里的风向，把问题往另一个预先设计好的方向引导。 姜亚娟说：“陈书记，您到经济开发区当领导的时间并不算长，您可能不清楚，胡老板之前建筑的一些工程都是经过质量检验部门检验和合格过的。如果的确有这么大的问题，经济开发区这么多领导，不可能一点觉察都没有，依我看，贾成伟副主任的调查结果是不是带有一定的偏见？或者是其中存在什么疏漏之处呢？” 贾正春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喜，转眼盯着陈大龙，想要看看他倒是如何应付姜亚娟的尖锐问题。 只见陈大龙冲着姜亚娟轻轻一笑后，相当平静的口气说：“姜副主任，你的意思对贾成伟副主任辛苦调查出来的结果有怀疑？胡老板承揽的有些工程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一点并不难确定。毕竟工程摆在那里，随时看可以进行二次质量检测，我倒是想要回答一下姜副主任刚才提出来的一个很重要问题，为什么胡老板能长期在经济开发区承揽工程？而且是在之承建的一些工程都不达标的情况下？”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渐渐严厉起来。 “姜东海副主任是什么原因被抓起来的？我想再座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为什么胡老板的公司明明没有过硬的资质，去还能在经济开发区站稳脚跟这些年？现在问题已经调查清楚了。区委区政府准备对这样的无良开发商准备动手了，却还有人要主动站出来帮胡老板讲话？这其中的缘由，姜副主任是不是可以跟大家解释一下？” 瞧着陈大龙一副逼视自己的眼神，显然把目标盯在自己身上准备发飙的意思，姜亚娟有些心慌起来，她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贾正春。 贾正春见形势不妙，硬着头皮往上冲，开口发言道：“陈书记说的有道理，胡老板到底有没有问题，咱们先不谈，但是他承揽的工程有没有问题却是不难界定的。既然贾成伟副主任已经调查出了一些情况，想必也是有些证据的，我的意思是，类似姜东海之流，拿了人家老板的好处，已经收到了该有的惩罚，这件事也就算是真相大白了。” 贾正春想要把责任全都往已经出事的副主任姜东海身上一推二六五息事宁人，只可惜陈大龙今天却并没有准备给他面子。 陈大龙当着全体领导班子成员的面义正言辞道：“到底咱们开发区的建筑这块水有多深？现在大家从姜东海被抓就能看出点端倪来，我的建议是，让市纪委的人到经济开发区来一次彻底的清查。首先就要是好好的调查一下胡老板到底还跟哪些官员私底下有往来？这些官员有没有收取胡老板的贿赂？要想把咱们经济开发区的建筑市场理顺了，不下重拳出击肯定不行。” 陈大龙的几句话在几个副主任耳朵里听起来，简直无异于五雷轰顶！ 几个得过胡老板好处的副主任心里也就在盘算着，自己到底拿了胡老板多少好处？现在要是退赃的话，是否还来得及？ 贾正春听了这番话心里也一阵发慌，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里，到底谁得到胡老板的好处最多，他岂能不知？眼见陈大龙要上纲上线揪住问题不放，他当即表态道：“陈书记，既然贾成伟副主任调查结果证明胡老板承揽的工程质量有问题，那就直接把他的建筑公司踢出开发区市场也就行了，何必再起波澜？咱们开发区最近事情已经够多了，先是韦光荣主任自杀，后来又是姜东海副主任被抓，外面对咱们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的整体形象多有菲薄，咱们要是自己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担心对咱们领导班子集体形象会有所影响。” 瞧着贾主任打着维护经济开发区整体形象的大旗主动站出来充当大家的挡箭牌，想要控制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其他几位副主任立即连声附和道：“是啊陈书记！姜东海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开发区能够平稳的继续发展，如果把市纪委招来，还不知道又要出现多少风言风语呢？” “贾主任说的有道理啊！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层层机关都特别重视群众工作，维护稳定环境，既然此事已经有了结果，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既然陈书记提出对经济开发区里不合格的建筑公司进行清除，那就按照相关规定让职能部门处理此事，公事公办，想必那些不符合相关规定的老板也没什么好说的。” …… 几个副主任七嘴八舌都一边倒帮着贾正春说话，坐在那冷眼旁观的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心说，“不用说，这几个刚才说话的人肯定跟贾正春是一丘之貉，说不定这帮人都拿了胡老板的好处，原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很好，老子要的就是你们主动跳出来，否则，老子怎么知道谁拿了胡老板的好处。” 突然，陈大龙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伸手一指刚才发言的几人呵斥道：“荒唐！你们都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遇到问题不是积极的想办法解决，而是尽想着绕道走，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能把工作干好？怎能对得起人民百姓，那些房子可是关系到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怎么能糊弄？” 第1019章转让（三） 贾正春见陈大龙发飙，刚想插嘴跟他辩几句，却被他一摆手阻止，继续责令道：“我在布置工作，不是其他人讲话的时候，胡老板的公司退出普安市的建筑市场是必须的，市纪委参与对此事的调查也是没有商量余地，对于反腐败的工作，不管压力有多大、不管谁的后台有多硬，那就是省里的、国家的关系都一定要坚持查处下去，这就是我的态度。” 陈大龙的话算是一锤定音，底下一帮人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否则的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明确的表示自己跟胡老板的事情是有牵连的。 陈大龙见贾正春和几位副主任明显脸上露出不服气，索性当场指示贾正春：“贾主任，你会后跟电视台联系一下，对于市纪委调查结果一定要及时报道，咱们经济开发区对于这种违法乱纪私受贿赂行为绝不姑息，一定要查处一件，曝光一件，我就是要看看到底谁是下一个姜海东，不查处几个干部，风气是杀不下去。” 陈大龙说话口气掷地有声，而坐在会议室里相关几个副主任却早已被吓的变了脸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大龙书记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坚决要查处关于安置房小区工程问题可能存在的种种管理漏洞，吓的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中几位跟此事有莫大关联的领导顿觉天塌地陷，真如陈大龙说的，下一个姜海东是谁？早知道，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会议结束后，一帮人聚集在贾正春的办公室里，一个个愁眉苦脸冲着几人当中的头目贾正春发牢骚： 副主任姜亚娟说：“贾主任，这可怎么是好啊？陈大龙要是真这么干的话，那可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啊？说不定大家真如姜海东一样进去？” 旁边立马有人讥讽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什么财路？赶紧把手里的分成都给退了吧，安全第一啊，如果真的纪委来了，想退都来不及了。” 有人在一旁问道：“怎么退？往廉政账户上退吗？还是主动上缴给纪委？” 还有人不甘心，瘪嘴道：“除了退钱这个办法，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人家当官得好处那都是多少亿往兜里揣，咱们倒好，弄点钱跟过街老鼠似的整天担惊受怕。” 也有人发愁退钱的办法根本行不通，抱怨道：“这笔分红都已经连续好几年了，钱都给我买房投资什么的，一下子我到哪里去把何必钱给凑齐啊？” 坚持退赃是最好解决办法的则劝道：“就算是借高利贷，你也得想办法还上，难不成你真想像姜东海一样去坐牢？” 还有人则已然想到此事有可能出现最差结果，理智分析道：“你们可别太傻了，坐牢后一样要没收财产，那又何苦呢？要是不退钱，至少老了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 听着底下一帮副主任在耳边议论纷纷，贾正春的心里乱极了。 本来他想挑战陈大龙的，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刚上任动作居然会这么迅速？立马就让贾成伟副主任把胡老板的事情已经调查的这么清楚，而且说是要纪委进来，如果真是这样，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贾正春忍不住在心里有些郁闷，“要是胡老板的事情真的闹开了，我这个主任只怕也做不成了”，自从韦光荣出事后，他感觉自己在经济开发区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贾正春沉默了好大一会，等大家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才开口道：“你们也别先自己吓唬自己，姜东海的事情，也怪他自己当初过于猖獗，本事没有多少说话的口气倒是相当狂妄，陈大龙自然是容不下他。” 姜亚娟在一旁一针见血道：“只怕陈大龙容不下的是有人把经济开发区的建筑市场给占了。” 贾正春听到姜亚娟说出这句话来，心里不由一愣，他寻思着，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准事情还有转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万一陈大龙真是姜亚娟副主任猜测的那样，搞一系列动作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想要霸占经济开发区工程上的肥水，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不怕领导假清高，就怕领导没爱好啊！ 贾正春对当前形势的判断一下子乐观了不少，他对几位副主任说：“你们都别胡乱猜想了，依我看，陈大龙这个人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只要没有证据，他也没必要跟各位过不去。” 姜亚娟补充说明提醒各位：“关键是大家要统一说辞，千万不能把这些年分红的事情给说出来。” 有副主任在一旁质疑：“就算是咱们不说，胡老板不知道吗？胡老板的会计不知道吗？从公司里每年拿的红利不少，这笔钱在银行难道没有流转记录吗？” 另一位副主任的话再次让大家感觉有些绝望起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事实就是事实，想瞒也瞒不住，就算贾成伟现在了解了一些情况又能怎样？纪委查案子需要的是证据，你们要是提前把好处给退了，谁又能把你们怎么样？真要是退不了钱，也就只能回家收拾收拾准备坐牢了。” 说来说去，所有的话题又都回到原先起点，大部分领导认为，处理此事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得退钱。 这次的讨论商量对策就像是一直在重复，“到底是蛋生鸡还是鸡生蛋？”说来说去一帮人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出来，最终一个个各怀心事离开。 等到众人走后，贾正春一个人静静坐在自己的主任办公室点上一根烟，细细思忖起来。刚才众人言谈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他内心真正想法却并未暴露出来。 刚才几位副主任心里并不清楚他脑子里盘算的应对之策，从心底里来说，他从未想过退赃求平安之类的办法，反而更偏向于反其道而行之，索性跟陈大龙撕破脸斗一场试试。 自从陈大龙进了经济开发区，人权财权工程招标等等所有权力一把抓，他这个开发区的主任俨然成了大门口的牌坊——摆设，现如今，陈大龙又要大刀阔斧断了自己的财路。 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 贾正春心说，“要权没权，要钱没钱，那我还要这经济开发区的主任位置干什么？真就留着一个当官的好名气让自己面子上好看？” 贾正春此时心里暗暗庆幸，得亏当初陈大龙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找自己谈过一次话，从那会起，他便私下找了信得过的下属做了些安排。 比方说，上回陈大龙身边的金海涛去乡下调研，那一场热热闹闹的舞会便是他特意嘱咐底下人开的。 金海涛身为经济开发区党政办主任，工委书记陈大龙身边的红人，居然在下乡调研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跟年轻姑娘搂搂抱抱跳舞？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可太多了！ “官不挡财路，霸王龙，这可都是你逼我的！”贾正春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敌阳不如敌阴。 贾正春寻思着，既然眼下抓不到陈大龙的弱点发起攻击，那就先拿他身边人下手，来一个杀鸡骇猴，贾正春心里有数，至少目前的经济开发区里，还算不得他陈大龙一统天下。 陈大龙会议结束后刚踏脚进自己的办公室，余丹丹的电话就打来了，跟掐指算好了时间似的，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想起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 余丹丹在电话里一副欣喜口气跟他说：“嘿！陈大龙可真有你的！还真是让你蒙对了，孙承纬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了！” 陈大龙早料到商业会所的事情运作到此时必然出现孙承纬急着出手此项目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他会瞎猫撞死老鼠自己主动去钻余丹丹那里早已布置好的网。 陈大龙笑道：“难怪余总这么高兴，那合作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办事你放心。”余丹丹话里带着几分傲娇道，“虽说今天是我和孙承纬头次见面，但是他已经主动提出相关问题，只不过，他目前的心理价位比较高，我按照你说的，开价1.6亿，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转脸去找别家公司谈？” 陈大龙断然否决：“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省里批文下不来是他的最大硬伤，如果他想要出手商业会所项目，在普安市里，他只能选择跟你谈，选择其他的人，还真的没有人敢接下来，因为其他的人接下来也无法建筑。” 余丹丹有些心急道：“陈大龙，可也不能拖延太长时间啊，否则的话，工地上那些地基被风吹日晒的风化了，可就影响质量问题了。” 陈大龙看出女人担心夜长梦多急于把此事敲定的心理，赶紧劝道：“余总，这件事可千万急不得，你记住了，咬住了价位不松口，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否则，很有可能被动。” 第1020章见招拆招（一） 余丹丹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问道：“你有办法逼他尽快点头？” 陈大龙回答说：“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要你三哥配合。” 余丹丹听了这话，几乎雀跃起来，赶紧在电话里好奇打听：“那你到底想要从哪方面入手？我瞧着孙承纬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陈大龙带着几分明显的骄傲对女人说：“那是因为他没遇上我这样的对手。” 余丹丹听了这回答，心里原本的不安瞬间被一种熨平的舒坦代替，她谁都可以不信，却绝对信任陈大龙的智商和实力。 余丹丹假装不屑调侃道：“瞧你那德性！说吧，你到底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陈大龙见余丹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索性满足她的好奇心，轻声对着电话听筒回答道：“这事办起来很简单，只要让你三哥下手，不停的找他麻烦，就以小老鼠的案子为缘由，反正小老鼠涉黑是真的，孙承纬和他合作也是真的，有了这个不容辨别的证据，什么时候找孙承纬谈话，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余丹丹显然有些听不懂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小老鼠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孙承纬又没有参与过他之前涉黑的一些案子？找他谈话调查是不是有点？” 陈大龙笑话她：“余总，你这脑袋以前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突然就转不过圈圈来呢？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孙承纬跟小老鼠是合作关系吧？两人前一阵子打的火热吧？孙承纬跟小老鼠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小老鼠的那些不义之财里头，有没有他的一份？这些都是需要调查的吗？不是谁说了就可以定案，一切事依靠证据，证据从何而来，从不断的调查获得，调查就要不断的调查人。” “哈哈……” 余丹丹被陈大龙的一番话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顺着陈大龙的话往下说道：“陈大龙，你这办法可真是够损的，被你这样一折腾，岂不是要坏了孙承纬的名声？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有违法行为，是不是有涉黑什么的，整天被公安局盯着，整天被公安叫过去调查，人家还怎么敢放心跟他做生意啊？” 陈大龙信心满满道：“很简单，只要他在普安市出现，公安局自然要调查，可要是孙承纬躲到其他地方去，咱们可就没必要管了，你想想看，孙承纬长期不在普安市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他只能速战速决把手里的商业会所项目抛掉。” 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绝招，心里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嘴里却贬损道：“难怪人家背后说你是老狐狸，走一步看几步，依我看，你就是千年的老妖，没见过比你更鬼马的人了。” 陈大龙笑：“别尽是口头夸我，来点实惠的。” “好吧，我算是欠了你的，老是要我请你吃饭，哪有这样占女人便宜的？” 余丹丹嘴里说着话，脸上不由自主的燥热起来，她的心里其实是巴不得每天都跟男人见面，不管是吃饭还是聊天都行。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安置房小区建设的问题，你稍稍准备一下，很快就要接手了。”两人调笑的空隙，陈大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交代说。 “哦，这么快就扫清障碍了？”余丹丹有些不信的口气。 “瞧你这说话口气，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啊！”陈大龙逗她。 余丹丹果然急了：“哎！我没说不接这工程啊，我马上准备，行了吧？” “那就一言为定。” 陈大龙为什么要把安置房小区的项目给余丹丹的公司做？ 这里头的原因除了各位众所周知的原因外还有一点，余丹丹的家族企业的确实力不凡，无论是建筑公司专业技术能力还是财力物力公司规模，在江南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把工程交给这样的公司做，安置小区的工程质量才能真正得到保证！ 这些年随着房地产热兴起，各种大大小小建筑公司不计其数，是骡子是马都能拉起一个所谓的工程队来抢房地产这块大蛋糕，胡老板的建筑公司跟余丹丹的建筑公司之间，实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近几年，随着房地产形势逐渐趋向理智化，大浪淘沙把一些没有资质没有实力的小建筑公司逐渐淘汰出局，但是在一些正规的大企业中，各方面的实力也分为三六九等。 陈大龙的心理是：反正是同样的价钱，为什么不让老百姓住上质量更放心的安置房呢？ 都说安置房小区的质量就必定会差，他坚信一点，只要领导重视，政府相关部门把好关口，不管是不是什么工程质量绝对差不了！ 说白了，关键是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干部到底有没有一颗真真正正设身处地为老百姓切身利益考虑的责任心？ 官场类似陈大龙心系百姓具有家国情怀的官员其实不少，最起码初入官场大部分年轻人心态还是比较健康，积极向上的。 为什么如今提及官场，大众印象中的会变的如此乌烟瘴气？并在近代新闻媒体接连出现“许三多”，“表叔”，“房嫂”，以及“我爸是李刚”，“皇家一号”“红楼案”等等一系列官场丑闻呢？ 信仰！ 缺失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缺失信仰的国家是万分危急的！失去信仰的贪官们更是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写到这里，脑海中响起一段话： 不要再抱怨你的国家诸多方面不够完善， 请记住，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 不要再抱怨你的同胞素质太差， 请记住，你怎样，中国便怎样。 不要再抱怨当今中国，世道炎凉人心叵测， 请记住，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 不要再抱怨当代社会，金钱至上底线全无， 请一定要记住： 你有光明，中国便不再黑暗！！！ 翻开中华民族五千年官场风云史，历朝历代官员之间的党争从未杜绝，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这是毋庸置疑的。 往远了说，宋朝前有寇准、王旦与王钦若、丁谓的较量；中有范仲淹、欧阳修等与吕夷简、夏竦等的“党议”； 以后又有司马光等与欧阳修等的“濮议之争”；苏东坡等与程颐等的“蜀洛党争”；最为激烈的争斗，当推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和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之间的党争。 往近了说，清朝康熙时代，有满族勋贵明珠、索额图两派党争；康熙末年围绕立储问题，又引发了朝臣长时间的党派斗争；乾隆初期党争，则以鄂尔泰为首的满党与张廷玉为首的汉党为核心。 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四大党争分别为：党锢之祸、牛李党争、新旧党争、东林与阉党之争。 党争现象在每个国家都会存在，这是必然的，关键看参与党争的官员究竟是否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是否真正有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家国情怀？ 若是人人都像寇准，狄仁杰，张廷玉之流，一生忠心耿耿为国，所作所为大都心系国家，能够列功覆过已然不易。 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从陈大龙一手扳倒了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这颗存在普安市官场多年的毒瘤，整个普安市机关部委一些领导纷纷低调起来。 刁一品是本地官员，从基层领导位置一步步的爬到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上，这些年从上到下，老同事，老下属，老领导，老朋友，老同学，人脉之广非一般的市委领导可比。 刁一品出事，无疑在当时的普安市官场起到杀鸡骇猴作用。 诸多普安市机关部委办局的领导这些年或多或少的会跟刁一品在工作上或者是私下有一些往来，尽管各自的来往中，礼尚往来这一块各自都标准不同，可是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却是人人都明白的。 那段时间里，很多人都担心刁一品出事会连累到自己，因此一个个对涉及刁一品的各种问题避之不及。 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往往会心里感觉疑惑，听说刁一品这次出事是被经济开发区原公安分局长周成耀实名举报的结果，可是周成耀之前跟刁一品算是同一个圈内的人，他为什么突然要举报刁一品呢？ 别人可以对刁一品的事情避让三分，可是刁一品的老婆却是怎么也避不开的，为了刁一品的事情，她特意去找了一趟市委书记刘国安。 当看到刁一品的老婆面容憔悴坐在面前，刘国安内心有种兔死狐悲的同情心理，可是理智却坚决制止他掺合进这件事。 毕竟刁一品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就算他能帮上一点小忙，也不过是关乎刁一品到底在里面多呆两年，还是少呆两年的问题。 这样说起来，刁一品这个人进去了，是绝对没有机会再为自己所用，对于一个对自己来说，基本是没什么关联的人，或者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刘国安自然不愿意再费心劳神。 第1021章见招拆招（二） 刁一品的老婆不能立即刘国安的心里，还是抱着古老的观点，认为刁一品是刘国安的人，刁一品出事了，说什么刘国安都不会置之不理，都会想方设法的帮助一把，那天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苦苦哀求道：“刘书记，我们家老刁这些年一直跟着你，也是你推荐提拔起来的人，对您的仰慕那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为你马首是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刘书记看在我们家老刁这些年的辛苦份上，帮老刁一把吧。” 刘国安心里不管如何想，面子功夫是要做的，耐下性子跟女人解释：“不是我不肯帮老调，而是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你家老刁的级别高，案子是省纪委直接办的，带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我们市委通气，说明什么，说明很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个市委书记实在是插不上话啊。” 瞧着刘国安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刁一品的老婆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来。 她把这包裹放在刘国安的办公桌上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个玉石雕琢的佛像？只见这玉佛看起来温润细腻，油脂光泽，一看就是块难得好玉。 刁一品老婆不出声，顺手拿起刘国安桌上水杯，轻轻倒了一滴水在佛像顶端位置，只见那一滴水久久伫立佛像头顶，半晌才慢悠悠花落下来。 类似刘国安级别的官员，对于古董收藏类的玉器古玩字画多少有些眼力，他起码了解一条，水滴在玉上，如成露珠状久不散者为真玉，再看那玉佛整体看上去颜色均匀剔透，做工相当精致考究，心里便明白这玉佛只怕是价值不菲。 刁一品老婆今天来找刘国安的主要目的就是送礼求他帮忙，此时见刘国安两眼盯着玉佛，赶紧把玉佛往他面推了推，说：“刘书记，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父亲把它传给了我，据说早在建国前的时候，就有人开价十几万，现在估计上百万肯定是有的。我知道现在求人办事难，只要刘书记能想办法帮我家老刁给救出来，我们一家人必定一辈子念着刘书记的恩情啊！” 刘国安瞧着眼前的玉石佛像，眉头不由皱了一下，要说他不贪财，不动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他更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刁一品的案子明摆着是个死局，证据确凿，人已经被省纪委双规逮捕，天王老子也休想帮他重获自由身，不要说几百万，就算是刁一品老婆捧给他几千万，他也是无能为力啊。不能收的钱千万不能收，否则，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刘国安的好“品性”这会子再次彰显出来。 他的原则一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办不成的事情绝不收礼，这种好习惯也是他成为多年官场不倒翁的重要秘诀之一。 本来嘛，在刘国安之流官员心里，买官卖官也好，求人办事也罢，反正是买卖公平童受无欺就问心无愧。 这年头别说找人办事要花钱，就算亲戚朋友之间遇事帮忙也总得维人情吧？帮下属升官收礼不收礼反正外人都会认为你收礼了，那又为什么委屈自己不收呢？ 刁一品老婆的礼物，刘国安是真心不敢收，他有些眼馋的盯着玉佛像又看了两眼后，笃定口气对刁一品老婆表态道：“你还是把佛像收起来吧，这样的传家宝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再说，我做老刁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关键是……” 刁一品的老婆来找刘国安之前，就冲着花钱买平安的想法来的，现在见刘国安拒收自己的礼物，哪里肯依？她当即拿起桌上的佛像硬要往刘国安办公桌洞里塞，好像那意思，只要是刘国安把礼物收了，她老公就能立马回来似的。 刘国安被女人纠缠的有些发急，索性对女人坦率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刁一品的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你还是把这东西用在其他更重要的地方，省得让我为难，成吗？” 刘国安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女人心里不由有些绝望起来。 她心想，“完了，看来自己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既然刘国安不敢接手这件事，女人也只好把佛像重新包裹好，从刘国安的办公室里退出去。 也是冤家路窄，刁一品的老婆居然在市委办公室的走廊上碰见了举报他老公的罪魁祸首周成耀？女人一眼看见周成耀，就跟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暴躁起来，冲着周成耀大嗓门骂道：“周成耀，你个杀千刀的，我家老刁哪里得罪你了，整天兄弟长，兄弟短的，在一起吃饭喝酒，你为什么要背后举报他？” 面对刁一品老婆的质问，周成耀轻蔑冷笑一声：“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刁一品是什么东西，我比你了解，要是不举报我，我能举报他？大家批次批次，谁也不欠谁的。” 刁一品老婆愣怔，一秒反应过来，冲着周成耀反驳道：“你胡说，我家老刁做事堂堂正正，才不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周成耀没什么心情跟一个落马官员的老婆浪费时间，冲她不屑道：“我跟你一个女人说不清楚，我告诉你，以后见面对我客气点，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周成耀举报了自己老公，居然还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刁一品老婆心里那个气啊，女人一旦气昏了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索性冲到周成耀面前耍泼：“怎么？对我不客气，你还想打我？你把我们家老刁害的做了牢，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振振有词？今天我跟你拼了！” 刁一品的老婆今天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居然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走廊上，当着众多看客的面冲着周成耀撕打过来？ 周成耀没想到女人还真动手？一边抵挡反抗一边气的满脸通红呵斥道：“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你要是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成耀，有本事你就动手，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阴险小人到底卑鄙到什么地步？你背地里陷害我家老刁也就算了，今天还敢动手打女人？” 嘴里说着话，刁一品的老婆冲着躲避不及的周成耀猛的一脑袋撞过来，周成耀吓一跳赶紧往旁闪开，刁一品的老婆脑袋一下子重重撞上了他身后的墙壁。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刁一品老婆捂着红肿的脑门不依不饶，周成耀一个大男人愣是被女人耍泼缠住进退不得。 就在两人纠缠不下的时候，市委秘书长贾达成刚好经过这里，瞧见不少人正围成一团看热闹，赶紧凑过来看看，正好瞧见刁一品老婆抓住周成耀的衣领摇晃着一副拼命的架势，气的大喊一声：“都住手！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在政府办公场所闹事，影响政府办公秩序是要受到处罚的！你们两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见有领导出面阻止了好戏，周围看热闹的人赶紧一哄而散，周成耀和刁一品老婆则气咻咻跟在贾达成身后，进了贾达成的秘书长办公室。 一进门，贾达成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冲两人训斥道：“你们两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没事找事是吧？这市政府办公大楼是你们撒泼的地方吗？万一惊动了刘书记，张市长，你们谁来承担责任？” 刁一品老婆枪先冲着贾达成喊冤：“秘书长，本来大家都是跟着刘书记混的，我们老刁这次出事就是被这混蛋给害的，您可要为我们老刁说句公道话啊！” 一旁的周成耀刚才被女人撕扯的衣服纽扣掉了两颗，休闲西装皱褶难看，正得空整理外套呢，见刁一品老婆恶人先告状，也对贾达成解释道：“秘书长，你可别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刁一品的事情的确是我举报的，我好汉做事好汉当，绝对不会否认，可是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刁一品先在背后对我下手？你说别人这样对我了，我要是不这样，我还是男人嘛？” 刁一品老婆立马否认：“你撒谎，我们老刁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周成耀不屑道：“你是他老婆，利益是相关联的，你自然会这么说，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找我的麻烦，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刁一品老婆不甘示弱，冲他一立眼：“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就冲着刁一品这样不重情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背后对我捅刀子，我就不该让你半分。” “你这个颠倒黑白的东西，我跟你拼了！”刁一品的老婆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冲着周成耀又要扑过去。 贾达成赶紧冲两人喊停：“都住手！你们把我的办公室当成什么地方了？有话好好说。” 贾达成的心里也很想知道周成耀为什么会举报刁一品？想当初，刁一品跟韦光荣好的穿一条裤子，周成耀是韦光荣的嫡系亲信，这两人怎么就突然反目成仇相互举报对方，恨不得对方置于死地呢？ 第1022章见招拆招（三） 贾达成问周成耀：“周成耀，你说刁一品背后先举报你？” 周成耀肯定回答：“是。” 贾达成又问：“你怎么知道他背后举报你？如果他真的举报你，为什么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周成耀回答：“幸亏了陈书记把刁一品举报我的材料截留下来，然后又嘱咐我做了一些弥补工作，否则的话，我现在早已他妈的被刁一品害坐牢了，哪还有机会在这边和你们吵闹。” “哪个陈书记？” “经济开发区的陈大龙书记！” 贾达成的心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涉及到陈大龙？只要是跟陈大龙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敢大意。 贾达成若有所思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旁的刁一品老婆替老公喊冤，冲着贾达成道：“贾秘书长，您别听姓周的胡说八道往我们家老刁身上泼脏水，还有陈大龙那个挨千刀的，一定是他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老刁，上次让纪委找我们家人的麻烦，后来老刁找了很多人，才出来，现在又是这样，我也不会饶了这个陈大龙！” 周成耀反唇相讥：“拉倒吧！就刁一品那样的人什么事情不能做，做都做了又何必往自己脸上抹粉？有些事情，陈书记根本就不可能知情，除了刁一品没有别人。” 刁一品老婆坚决否认：“你胡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确定事情只有老刁一个人知道？” 周成耀脱口而出：“陈书记亲口跟我说，材料就是刁一品交给他的。” “你？” 刁一品的老婆顿时哑口无言。 此事说到这种地步，刁一品老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当真是刁一品动手在前，也就难怪周成耀会翻脸不认人了。 坐在两人对面的贾达成听着刁一品老婆和周成耀唇枪舌战，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当初被陈大龙抓住把柄的事，他心里苦笑一声，“看来霸王龙为了对付刁一品可算是花了不少心思，让他们内斗起来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贾达成内心并不想自己过分涉入其中，冲着两人公事公办道：“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这里毕竟是机关办公场所，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肯定是不行的，我希望以后别再看到同样的场景，否则的话，可就别怪我不给面子，叫保安过来了。” 周成耀气哼哼冲着刁一品老婆道：“只要这女人不找我麻烦就行。” 刁一品老婆不服气反驳：“是我找你麻烦吗？明明就是你先对不起我家老刁……” …… 听着耳边周成耀和刁一品老婆的激烈争吵，贾达成的表情严肃起来，官场明争暗斗狗咬狗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只是不知道陈大龙这次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一次只是针对刁一品吗？还是连带着要针对刁一品后面的人？ 想到这里，贾达成的心里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宦海沉浮，旦夕之间，自己最要紧的还是要保全好自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他不耐烦阻止正在争吵的两人：“好了，这件事是非对错，一时半会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有一点，这是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不是任谁都可以过来随便撒野的地方。” “秘书长，是这个女人……” 周成耀赶紧解释，却被贾达成挥手制止说：“停！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以后再出现同样的情况，那可就怪我找保安把闹事的人一律给轰出去了。” 刁一品的老婆听了贾达成的话，心里自然不高兴，冲着周成耀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转身气势汹汹高跟鞋“噔噔噔”响离开。 随后，周成耀也跟贾达成客套了几句离开。 让贾达成和周成耀都没料到的是，刁一品的老婆并没有善罢甘休。 当她从周成耀那里得知，此事居然是陈大龙背后挑唆的缘故，一气之下，第二天又冲到了经济开发区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又大闹了一场。 冤有头债有主。 女人心里认为，反正刁一品现在已经进去了，她豁出去要让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该骂的骂，该发飙的发飙，她心里憋的这口恶气，总之是要发泄出去才痛快。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正处理公务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一个满脸怒气的女人推开，他瞧着眼前没有任何印象的陌生面孔，本能问了声：“请问你是？” 刁一品的老婆昂首挺胸一副如入无人之境的狂妄态度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中央位置，扯着大嗓门冲陈大龙吼道：“陈书记，我今天就过来问你一句话，我们家老刁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在背后挑唆周成耀到纪委去举报老刁？你是存心要瞧着我们家老刁被抓，你心里才高兴？你这种人到底什么心态？见不得人家过平安日子？” 面对刁一品老婆进门后一连串的质问，陈大龙转瞬回过神来，敢情一大早来了个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女人？ 对于刁一品老婆突然找上门来，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刁一品已经被抓，女人这会子不赶紧想办法亡羊补牢却要过来找自己闹？这女人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陈大龙冲她淡淡一笑道：“看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嘛。” 瞧着陈大龙一副轻描淡写的口气，刁一品老婆的心里愈加冒火，她铁了心今天要来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位陈书记的真面目，扯着大嗓门泼妇骂街似的冲着陈大龙吼道：“怎么？你也担心被别人知道真相？我索性告诉你，这件事我一定会大肆渲染，尤其是这经济开发区里头，不管是哪个部委办局，我一定全都传播到位，我倒是要让大家都看看，你陈大龙究竟是怎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陈大龙面对女人撒野行径，脸上表情平静如水，他反问刁一品老婆：“这位女士，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刁一品是因为收受贿赂的罪名进去的吧？” 刁一品老婆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脸上冷笑一声，道：“这件事原本就是陈书记一手策成的，难不成陈书记还要反过来问我？” 面对这位年轻的市领导，刁一品的老婆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每一句话的音量都压在对方言语之上，她今天就是抱着找碴闹事的目的过来的，老公都已经被抓抓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刁一品老婆觉的自己是破罐子破摔了，再摔几下依然还是破罐子，可是他陈大龙就不同了，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市委常委，市政府领导，总归是要注意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形象，自己这样一闹，他能不急？ 只要逼的他着急，出手对付自己一个女人，自己就有了更多贬损他的谈资，最好能把这事情闹大，闹的越大越好，让电视台记者过来曝光采访一下最好不过，让他在全市人民面前声誉尽损。 陈大龙见女人自认为有理嚣张至极，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把一叠文件往刁一品的老婆面前一扔。 “这是什么？”刁一品老婆看了一眼面前的材料问。 陈大龙慢条斯理道：“刁一品除了接受贿赂之外，还有哪些问题，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这些材料你看一眼，要是看完之后，你还想继续在我的办公室跟我闹，我倒是愿意奉陪到底。” 刁一品的老婆听了这话，有些狐疑的拿过资料，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灰白一片，嘴里不自觉嗫嚅道：“陈书记，真是对不起，我……” 刁一品老婆对陈大龙的态度瞬间天差地别，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嘴脸瞬间变成一副可怜巴巴哀求眼神看向陈大龙，那眼神里透露出的无比恐慌一目了然。 陈大龙冲她大度一摆手：“没什么，不知者不罪嘛。” 刁一品老婆听了他这句话，赶紧态度坚决保证：“我以后不会过来打扰陈书记了，还请陈书记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个女人一般计较。” “行了，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是是是，我一定把陈书记的教导谨记在心。” 陈大龙到底拿了什么法宝，居然让刁一品老婆只看了一眼就从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变成了缩头王八？聪明的读者心里肯定早猜到了。 早说过刁一品是砧板上的鱼，上回若不是陈大龙放他一马，包括他老婆，他老丈人在内全都早进去了，明明把柄在别人手里，还敢背地里起坏心眼？刁一品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 刁一品的老婆现在手里拿着的，正是她本人和刁一品涉及违法违纪的一些证据资料。要是陈大龙有心不让这两口子有好日子过，刁一品的老婆这时候早就因为涉嫌腐败被抓了很多次，哪里还能神气的站在人前撒野？ 女人临走的时候，陈大龙对女人说：“刁一品跟我同事一场，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他私底下干的一些勾当，想必你也知情的，我这样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第1023章膏药一样的调查（一） 女人赶紧回答：“陈书记，不知道你是如此待人，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也是头发长见识短，还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行了，你也是一时冲动，毕竟刁一品被抓，对你们全家的生活还是有很大影响的，但是记住了，下不为例！” “好好好！” 进门时还一脸嚣张的刁一品老婆此刻像是变成了小绵羊，对陈大龙的话表现的唯唯诺诺。 刁一品的老婆那天灰溜溜的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出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暗红色的书记办公室门，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女人心里的恨意憋炸天，表面上却也只能忍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就不信你陈大龙能一直这样一手遮天！”女人在心怀各种复杂恨意咬牙切齿站在办公室门外诅咒。 陈大龙被刁一品的老婆闹的不舒心，普安市这会子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烦心，心里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此人就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侄儿，承揽普安市商务会所项目的大老板孙承纬。 孙承纬这两天被市公安局的那帮人纠缠的焦头烂额，从早到晚不停有警察找他谈话，一次次谈话简直比一日三餐更准时，反正只要他前脚来到公司，那帮警察就跟千里眼似的立马后脚跟进来找他“配合调查，了解案情”。 刑警队的张队长隔三岔五让人传唤他到市公安局问话，说是跟小老鼠涉黑案件有关案情还没彻底调查清楚，让他配合一下。 孙承纬起初倒也顺从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工作，谁让他有眼无珠挑选了一个曾经有涉黑背景的家伙做生意上的合伙人呢？可是这样的问话进行了两回后，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天一大早，孙承纬跟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坐车来到公司，车子刚刚在公司门口停稳，两名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轻小伙子笑盈盈冲他走过来。 孙承纬本能想要避开，刚要指挥司机赶紧掉头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两名警察健步如飞走到他车前，伸手主动帮他打开车门，两人像是领导勤务兵似的分别站立车门两边“恭迎”他下车。 孙承纬见反正是避不开了，索性板着一张脸抬脚下车，一只脚刚落地嘴里便相当不满冲着两名警察抱怨道：“你们怎么又来了？之前不是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跟那小老鼠什么黑社会背景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到了普安市投资后才认识的这人，我跟他总共认识不到一个月他就出事了，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老是缠着我调查算是怎么回事？” 两名警察一如既往的淡定，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孙总，我们知道您每天都很忙，可是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公安部门调查案件的义务，您说自己跟小老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以前放犯下的那些案件跟您没有半点关系，您有证据吗？事情不是你说什么就说什么，需要调查，需要证据，请配合。” 孙承纬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站在车旁跟两名警察争辩：“什么狗屁证据？原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还需要什么证据？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去法院告你们影响公民人生自由！” 面对孙承纬的愤怒，两名警察像是吃了定风丸，始终跟他保持一米远距离公事公办口气说：“孙总，既然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小老鼠非法获得的资产跟您没有半点关系，可能还得请您今天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这是公民的责任也是义务，如果不配合，我们可是采取强制措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对孙总影响很不好吧。” “还要调查？还要配合？”孙承纬气的两眼发黑，很是无奈的，“我跟你们说不清楚，我也不为难你们，我找你们领导去！” 这回两名警察倒是没拦着，任由孙承纬重新打开车门，又“咣当”一声重重关上车门，指挥司机立即开车去市公安局。 孙承纬怒气冲冲打算亲自去找市公安局的刑警队张队长好好谈谈，他要好好问问张队长，“他手底下这帮人办案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整天见面就这么几句话，还天天来？谁他娘的受得了？我是生意人，是要做生意的。” 孙承纬赶到市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办公室的时候，张队长刚撂下电话，听手下人刚才在电话里汇报说，“孙承纬来了公安局找他投诉”，他心里不觉好笑。 公安局一把手余局长特意交代过，“对于孙承纬的调查一定要做到以理服人，无论如何不出格就行。”张队长作为余局长的心腹亲信，一向对余局长的指示执行的相当到位。 他早料到孙承纬肯定会被手下人“认真调查”的态度逼的找到自己面前来，放下电话后，张队长特意去隔壁办公室找了两包好茶泡起来备着，他想着，一会孙承纬来了必定肝火很旺，先准备点绿茶降火再慢慢聊吧。 不大会功夫，孙承纬果然急吼吼冲进了张队长的办公室，一进门气的眼斜鼻子歪冲着张队长发火：“张队长，我要投诉你们刑警队的两位同志！太不像话了！成天跟苍蝇似的盯在我屁股后头，我到哪他们到哪，非说要找我调查关于小老鼠案件的情况？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小老鼠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再说，我跟他除了上次合伙开公司，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有什么好调查的？” 张队长心里跟镜似的，冲着气汹汹站在面前的孙承纬摆手示意他坐下，嘴里敷衍道：“孙总，你先别激动，咱们有话慢慢说。” “我能不激动吗？你们刑警队两名警察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高兴了就让我过来调查，我还怎么跟工作？怎么跟人谈生意？” 孙承纬心知干着急也没用，今儿要是不跟张队长把话挑明了，否则，以后还得烦，他索性一屁股在张队长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坐下来，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副极其不耐烦表情看向张队长说：“张队长，请你立刻把两名警察撤回来，他们要是再跟着我，我可要不客气了！” 张队长见孙承纬一副狗急跳墙的神情，知道他最近几天也却是被自己的手下折腾不轻，伸手把准备好的绿茶倒了一杯，亲自摆在孙承纬面前，对他和颜悦色说道：“孙总你先喝杯茶消消火，要说小老鼠的案子您也知道，在咱们普安市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那可是涉黑的人员，也是一个有命案在身的人，市公安局刑警队今年把小老鼠涉黑案件当成一件重案要案在抓，调查到底。这么大的案子涉及面广，涉及犯罪事实较多，底下人干工作的时候肯定要本着一丝不苟认真态度调查情况，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还请孙总能理解。” 孙承纬原本指望到刑警队找领导为自己讨要个公道，没想到张大队长话音里一个劲的胳膊肘往里拐？这让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骨溜转过身来正对张大队长，满脸愤怒质问道：“张队长，小老鼠的案子你们想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这是你们公安机关的正常工作嘛，可是你们老是找我调查算是怎么回事？我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小老鼠没关系，你们这样天天盯着，我还怎么做生意？” 张队长眼见孙承纬发急，抛出的问题跟之前两名调查的警察如出一辙，张队长问他：“孙总手头有证据证明，你跟小老鼠涉黑资金没有半点关系？事情不是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为什么和涉黑的小老鼠合作，普安的公司上千上万，你为什么不和别人合作？作为一个成人，做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说是不是？” 孙承纬简直哭笑不得！ 面对这样的公安局领导，他只能冲着张队长满脸无奈一摊手道：“张队长，你说这种事情从哪里去找证据？那我倒是要反问你们公安局，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小老鼠以前的涉黑案件有关？” 张队长回答：“当然有证据，这是之前调查案情的时候，有小老鼠的手下交代出来的。再说，你和小老鼠合作那就是直接的证据？” 孙承纬立即追问：“哪个手下？我现在就跟他当面对质。” 问心无愧的孙承纬当即从座椅上站起来，他自诩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理直气壮要求跟小老鼠的手下当面对质。 张队长却摇头：“不行，这样肯定是违反相关规定的，如果案犯的嫌疑人私下见面，一旦串供，调查案件的时候，将会变的很被动。” 孙承纬听了这话简直要气疯了，明明根本没有的事情，公安机关非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缠着他，他觉的，普安市公安局这帮人，包括张大队长在内简直都是神经病！ 孙承纬跟这帮“神经病”无话可说，他冲着张队长命令口气道：“我跟你们说不清楚，总之你们要调查就调查，不过从现在开始，别再骚扰我，我和他之间的涉黑没有任何联系。” 第1024章膏药一样的调查（二） 张队长稳如泰山，瞧着孙承纬抬脚想要走，洪亮声音一字一句对着他后背说：“不好意思，孙总，最近一段时间，您不可以出国，不可以离开本市，需要找您了解情况的时候，还得请您多多配合，否则，只能强制。” 兔子急了还咬人。 孙承纬也是狗急跳墙气急了眼，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张队长办公室中央，伸手一指张队长叫嚣道：“老子就是不配合，你有种就过来抓我啊！” 张队长从容表情淡定解释：“孙总，根据刑法某某条规定……” “去你妈的法律！” 孙承纬早起气成了绛紫色，他再也不想多看张队长那张似笑非笑的胖脸一眼，他担心自己要是在刑警队长办公室再多呆一会肯定要被“神经病”气疯了，一扭头气急败坏急匆匆下楼而去。 “这帮王八蛋，简直就是故意找碴！”孙承纬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愤愤道。 他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绝不能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了，要是自己的自由一直被普安市公安局这帮孙子控制着，自己还怎么做生意？一寸光阴一寸金哪！” 从公安局刑警队张队长的办公室回来后，孙承纬彻底断了找公安局领导讨要公道的想法，他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间里思考了很长时间，伸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给叔叔孙部长打了个电话。 孙承纬打电话时说话声音带着明显焦虑不安：“叔叔，我找你有点事。” 孙部长没好气道：“说吧，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孙部长最近只要是一接到孙承纬的电话全都没什么好事，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只要主动跟自己联络，必定是找自己帮忙来了。 孙承纬在电话里把自己在普安市的处境跟孙部长说了一遍后，埋怨的口气对叔叔说：“真没想到普安市公安局的一帮小鬼居然这么难缠？我哪里就跟小老鼠认识多长时间，现在整天被公安局的人骚扰，我可真是烦透了！” 孙部长听了侄儿的话也有些不高兴：“这个刘国安究竟怎么搞的？让他照顾你在普安市的生意，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整天如犯人一样的被公安调查？” 孙承纬此时倒是替刘国安申辩了几句：“叔叔，我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刘国安在普安市的说话分量并不能一言九鼎，就是一个狗屁，什么鸟书记，我看是马屁精差不多，奶奶的，不做事整天就是语言的巨人，谁也不把他当回事，最起码市公安局的领导好像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孙部长听了这话也有些无奈，思忖了片刻对孙承纬道：“这样吧，我看普安市的政治环境实在是太复杂了，你还是赶紧抽身回来吧，别把时间再浪费在那种地方。” 孙承纬苦笑道：“我也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我现在走不开啊，我手里那块地总要处理妥当才能走，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孙部长问：“你上次不是已经跟一个老板协商过此事吗？” 孙承纬无奈道：“对方出价实在是太低了，正好是底价，我总不能一分钱都不挣就把项目给转让了？” 孙部长听了这话也有些头疼，交代侄儿：“那你反正抓紧点，别在那块淤泥地里越陷越深。” “好的，我明白了。” 跟叔叔汇报完眼下自己在普安市的处境后，孙承纬有些颓丧的挂断电话，他心里琢磨，“眼下的形势，只能再去找余丹丹谈谈了，只要她肯多出几千万，自己立马点头把项目转让了，可是那娘们看起来那么精明，她会同意自己加价的要求吗？” 孙承纬不敢耽搁，撂下电话马不停蹄又去找了一趟余丹丹，尽管明知道送上门的买卖吃亏是必然的，可他现在除了赶紧找人脱手商业会所项目根本无路可走。 余丹丹那儿早听余局长说过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那帮人是如何如何的折腾孙承纬，搅的他坐立不安屁事干不成。 按照余局长的原话说，“那个孙承纬都快被刑警大队那帮人给气疯了，现在别说是商业会所项目事宜，就是外地的一些工程项目他也根本顾不上。” 余局长还说，“孙承纬现在已经是火烧屁股巴不得早日逃离普安市才好”，余丹丹当时听了心里就揣测，估摸着过不了两天，孙承纬准会憋不住再来找自己谈商业会所合作一事。 果不其然，两人首次谈话过后的第三天，孙承纬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他倒是客套，礼貌问余丹丹有没有时间？说是如果余丹丹有时间的话希望见面再聊聊。 余丹丹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对她来说，现在的孙承纬主动找自己，就像是肥猪找进屠夫家，送上门的肉岂能不要？余丹丹赶紧在电话里答应着，“有时间有时间，孙总随时过来就好。” 两人联络过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孙承纬急匆匆出现在余丹丹酒店的经理办公室门口。 一眼瞧见身材高大的孙承纬面带微笑走进办公室，余丹丹那神情就像是看见一沓沓厚厚的人民币从门口进来，心里乐开了花。 余丹丹装着什么都不知情，冲着孙承纬热情招呼：“孙总，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 孙承纬演戏的功夫也不错，心里明明急的火烧火燎，嘴上却轻松应和道：“呵呵！借余总吉言，今天过来找余总，还是为了上次商业会所项目有意转让的事情。” 生意人谈交易就跟演戏似的，到底哪句台词该怎么说，至少在心里提前过三遍，甚至要比演戏还得用心十倍百倍才行。 演戏要是演砸了还能再来一次，生意场上涉及到商业谈判的大事一旦话说出口那可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收不回来了。 孙承纬其实没什么心情跟余丹丹闲扯，简单跟余丹丹客套了几句后，直接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冲着余丹丹开门见山问道：“余总，大家都是生意人，商业会所项目只要你稍微退步一些，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这项目我忙活了好几个月，你总不能让我一分钱都不赚？” 孙承纬说完这句话后，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心按照上次的价格成交，但若是余丹丹一而再的坚持不提高价格，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谁让自己急着出手呢？一时半会又没有其他合适买家？ 余丹丹的态度已然很坚定，她明确对孙承纬表态道：“孙总，我可以把你那块地拿下来，但是只能用1.6亿的成交价，我这心里也是没底啊，批文没下来，谁要是把那块地给吃下，谁就相当于捧了个烫手山芋是不是？要是十年八年的批文不下来，我可就亏大了，资金可就损失了。” 孙承纬见余丹丹又提到“批文”两个字，心知这是商业会所那块地抛售的致命硬伤，也说不出什么硬话来，只能敷衍了一句：“那倒也不至于吧，毕竟土地的价值在一直增长中，无论如何也不会亏本的。” 余丹丹郑重其事反对他的看法：“亏不亏本还真是很难说，现在的房地产经济跟以前比那可差远了，国家的政策朝令夕改，谁又知道几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孙承纬听余丹丹的口气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想来想去，还是感觉有些无法接受余丹丹的出价，做生意这些年，他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纠结过，放手或者是不放手，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余丹丹看出孙承纬心底里那份纠结和痛苦，在一旁故作轻描淡写说道：“要不，孙总再考虑考虑？” 她反正是不着急，到嘴的肥肉迟早还是要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她断定眼下的形势，孙承纬就算今天不点头签合同，他也撑不了多久还得低头。 孙承纬就着余丹丹的话茬说了句：“那行，那咱们就都在考虑考虑？” “行。” 孙承纬和余丹丹两人关于商业会所项目的第二次商业谈判结束。 这一次，虽然没有当场成功签署合作协议，但是余丹丹看得出来，孙承纬的态度其实已经动摇，她相信过不了多久，接下来的第三次双方谈判中，这笔生意肯定会让她心愿得成。 当天晚上，普安市某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喧嚣，涂脂抹粉打扮性感的女郎不时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是发情的母狗恨不得当众撩起及p的短裙露出私处引男人上钩。 酒吧角落一处暧昧灯光笼罩的包厢里，江浩洋正陪着孙承纬在喝闷酒。 摇曳黯淡的灯光，让整个环境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孙承纬和江浩洋分别搂着两个大波女人，不停的把酒杯中的洋酒往嘴里灌。 孙承纬心情不好，手里端着酒杯多少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不一会的功夫一瓶洋酒下肚大半，让坐在他对面的江浩洋心里担心他别再喝出状况来。 第1025章膏药一样的调查（三） 见孙承纬醉眼朦胧冲着怀里的大胸女人霸气喊了一句，“倒满！”等到女人把酒杯倒满后又不管不顾端起酒杯要往嘴边送，江浩洋赶紧拦住，“兄弟，你少喝点”，顺手夺下孙承纬手里的酒杯。 孙承纬身体歪歪斜斜躺在包厢柔软的沙发上，手里原本没怎么用力端着的酒杯被江浩洋毫不费力夺走。这让他有些不高兴，他醉眼醺醺问江浩洋：“江浩洋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请我喝酒吗？怎么？看我多喝了几杯酒舍不得掏银子？” 江浩洋把手里的酒杯往面前桌子上一搁，冲着孙承纬叫屈道：“兄弟，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我请兄弟喝酒，什么时候在乎过那玩意儿？我是担心你这样喝闷酒身体受不了。这样吧，一会把老鸨叫过来，我给你整几个一流美女，全都给你安排到房间去，一准伺候的你舒舒服服，你看怎么样？” 江浩洋在心里想的是，“喝酒能把人给喝出胃出血来，可是玩女人，只要是身体累了，自然也就收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孙承纬喝出毛病来，万一出了事连累到自己怎么办？” 孙承纬冲着江浩洋白了一眼，一只手又伸向酒杯，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狗屁一流美女，大爷今晚没心情。” 江浩洋脸上愣了一下，一向好色的孙承纬居然说自己对女人没兴趣？可见他今晚的心情的确是低落到了极点。 江浩洋了解孙承纬心里的死结在哪？还不是因为商业会所项目成了手上的烂泥？甩又甩不掉，不甩又一股子臭味，想要彻底撇清关系却又找不到接手的下家。 江浩洋今晚特意请孙承纬喝酒其实就为了这件事，只不过，他心里打的小算盘却没人猜得着。 就在昨天晚上，江浩洋的父亲特意把江浩洋叫到书房认真的跟他谈了一下关于孙承纬在普安市投资商业会所的问题。 老爷子交代了，根据可靠消息，之所以项目的批文连孙承纬的叔叔孙部长都搞不下来，是有上层原因的，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是普安市的一帮人能解决的，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让江浩洋不要跟孙承纬整天混在一块，省得惹麻烦上身。 江浩洋被父亲一点拨，心里立即明白过来，照这样的说法，只怕省里还有比孙部长背景更加雄厚的人在关注孙承纬的商业会所项目？难怪这个项目自从着手以来，一直是风波不断。 江浩洋今晚请孙承纬喝酒，一方面是想要帮他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另一方面，也想尽快把这件事了结，让自己能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谁让自己当初多嘴，推荐孙承纬到普安市来投资呢？ 眼看孙承纬一副极其不痛快的德性，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对孙承纬建议道：“孙总，你总是喝酒也解决不了问题，商业会所的事情，我也有责，当时不该把你引导普安来，不过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孙承纬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喝了半杯酒中途停下来，两眼看向江浩洋重重突出一个字来：“说。” 江浩洋凑近些对孙承纬建议：“要我说，你干脆把那块地给卖了。” 孙承纬还以为江浩洋真有什么好主意，听他憋半天来一句废话，气的冲他翻眼：“切，这算他妈什么好主意，我早想到了，关键是批文弄不到，谁也不愿意接手，能接手的人价格太低，我也不愿意呢。” 孙承纬又是一杯酒猛灌下去。 江浩洋又说：“兄弟，你别喝了，改天我跟你一道去找余丹丹谈谈，她以前不是有意向要拿下那块地吗？咱们一起去问问她，现在她对那块地还有没有兴趣？” 孙承纬听江浩洋提及余丹丹，心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张口骂道：“妈逼那臭女人实在是太狠了，居然一口咬住了1.6亿元的成交价？哪怕她能加到两亿？我也就多少赚点撒手了。” 江浩洋假装头回听到这消息，诧异无比眼神看向孙承纬，附和道：“这女人可真是够狠的，这么低的价格，她也说得出口。” 孙承纬有些无奈道：“这世道原本就是墙倒众人推，现在商业会所的项目投资额摆在这里，一般没有实力的公司根本就接手不了，看看普安市区的几个做房地产的老板，除了余丹丹，哪里还有人有实力接手项目？余丹丹就是看准这一点，才会这么嚣张啊！” 孙承纬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他现在的确是对眼前的局面感觉到无计可施，那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让他太他妈不爽了。 江浩洋见时机成熟，在一旁不紧不慢建议道：“孙总，我看商业会所项目也不一定非得盯住了卖给余丹丹，咱们普安市里周华瑞的公司实力也很强，这么好的位置，卖给谁不是赚？您要不要跟周华瑞周总谈谈再说？” 孙承纬脸上神情一愣怔，疑惑问道：“周华瑞？周华瑞是谁？她有足够的资金买下商业会所项目吗？” 江浩洋赶紧介绍道：“周华瑞可是咱们普安市有名的女富豪，她可比余丹丹好对付多了，余丹丹整天仗着有副市长陈大龙撑腰，说话做事牛逼的很，相比之下，周华瑞可算是相当有分寸了。” 孙承纬听了江浩洋的话，顿时来了兴趣，一把推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手里的酒也不喝了，靠近江浩洋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很有可能对那块地感兴趣？” 江浩洋据实回答：“我只是心里猜想，她应该会感兴趣那块地，她跟余丹丹一样，又开酒店，又做房地产，要不，咱们去谈谈，说不准能有戏。” 孙承纬听了这话，两眼露出希望的眼神来，他从心底里感激江浩洋为他提供如此重要信息，若是能二选一，总比单项选择要强一些。 孙承纬整个人的状态瞬间从之前的颓废变成精气神十足，亲手帮江浩洋倒了杯酒，两人碰杯道：“太好了，今晚这顿我请了。” 江浩洋开玩笑口吻说：“行，那我多找几个美女上楼放炮去了！” “好！咱们一块上！” “哈哈……” 眼见解决了缠绕心头的最大难题有希望，孙承纬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晴朗起来，左拥右抱尽情撒欢，跟江浩洋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万花丛中忙不停。 简单介绍一下周华瑞的近况。 周华瑞最近忙的不亦乐乎，自从洪书记走后，她心里一直打算着在市委市政府的一帮领导中，重新物色一个靠山。 多年商场打拼经历让周华瑞明白一个铁打定律：一个女人想要在商场混的如鱼得水，背后没有有实力的男人撑腰肯定是不行的。 周华瑞起初把目标锁定在陈大龙的身上，她跟洪书记在一起几年，对于陈大龙的雄厚背景也算是有所了解，何况陈大龙又是那样的年轻才俊，风流倜傥？ 她偶尔半夜里做春梦似的美滋滋想着，“真要是能钓上了这样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帅哥，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那天晚上，周华瑞忙完后又习惯拿起手机拨打陈大龙的电话，耐心等电话一接通，立马换上娇滴滴语气对这电话听筒说：“陈书记，晚上有空吗？” “赵总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请陈书记吃饭？” “不好意思赵总，我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那就明晚，只要陈书记有时间，我是肯定有空的。” …… 陈大龙当时手里握着电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才好，周华瑞最近反常有事没事打电话约自己，身为过来人他对周华瑞的目的心知肚明。 他想起以前洪书记在普安市的时候，每次跟兄弟们一块吃饭，都会顺道带上老相好周华瑞，所以周华瑞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熟悉。 自从洪书记走后，周华瑞接二连三的请自己吃饭，原本以为她有事要请自己帮忙，后来才发现，她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作为一个在场面上混的女人，想要在官场找一个靠山，周华瑞的心情他能理解，可一想到他是自己好兄弟洪书记的老青人，陈大龙心里立即撇清。 朋友妻不可欺。 尽管周华瑞不过是朋友的旧青人，陈大龙却还是不想跟她有半点情感上的纠葛，官场中难得结交几个性情相投的好兄弟，而周华瑞这种专靠跟男人有一腿上位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大龙没想到，周华瑞倒像是牛皮糖黏上了自己。 上班接电话拒绝她的邀请后，下班回到住处门口，周华瑞居然又站在门口等着？瞧着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的赵亚楠，陈大龙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觉的，有些话还是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比较合适。 那天，陈大龙有些无奈冲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做了个手势：“请进吧。” 周华瑞一张脸立马笑颜如花，她心里暗暗窃喜自己跟男人之间的距离又进了一步，男人已经主动邀请自己进屋了，接下来邀请自己上床还会远吗？ 第1026章找个靠山（一） 周华瑞不着急，她自以为对付男人的经验相当了得，只要他陈大龙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她就有本事让他心甘情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一进门，周华瑞像个女主人似的，主动找水壶要给陈大龙倒水，陈大龙赶紧阻止：“不用了，我不渴，咱们还是先坐下说说话吧。” “好啊。” 周华瑞柔顺的像是家养的宠物一般，听了陈大龙的话后，顺势往陈大龙身边的位置上一坐。 女人今天特意身穿一件黑色透视装，里面的红色抹胸若隐若现，底下却只穿了一个短裙，估计也是有备而来，黑丝套着的一条长腿显出几分说不出的诱惑。 此时，女人的一只手轻轻的耷拉在男人的肩膀上，瞧着男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愈加大胆的把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到男人两腿中间的部位。 男人立即有了生理反应，感觉到两腿中间的物件触电似的正在慢慢昂首挺胸起来，陈大龙伸手推开女人那只手，开口道：“那个，周总……” 陈大龙刚准备跟周华瑞说正题，嘴巴却被一只充满香气的芊芊玉手给堵住了。 周华瑞主动把整个身体蹭过来，柔声道：“你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听，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你了，你信吗？” 陈大龙想要摇摇头，女人却猛的一下子用樱唇突然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女人身上的透视装摸在手里，几乎跟没穿一样，稍稍的扭转身子坐到男人的大腿上，短裙立即滑溜到了大腿根部，精致绣花的巴掌大短裤露出来。 “别……”男人支吾着拒绝。 女人一边用性感红唇轻轻的亲吻男人的嘴唇，颈部，胸膛……一边顺手解开了男人的衬衫纽扣。 “你别这样。” 陈大龙好不容易腾出嘴巴来说话，说出话来的口气却是气喘吁吁，明显底气不足。 女人应付男人的丰富经验发挥了重大作用，她不管不顾急忙伸手解开男人的裤子后，伸出舌头来把男人的硬货直接拿在手里盘弄着，不时的伸出嘴巴轻轻的舔一下，舌尖触及阳根顶部的感觉，让男人感觉浑身电流经过般刺激。 “吽！” 男人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浑身被一种说不出的激情澎湃着，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只有成熟并且有足够经验的女人才能带给男人如此极乐的快感。 “嗯，我好爱你！我每天晚上都想你，想你想的好痛苦，以后再也不用相思苦了，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分离，好不好？” 女人娇喘吁吁，一边卖力的想尽办法让男人获得生理上的快感，一边柔声细语的说着一些撩人的情话。 男人的家伙已经被撩拨的快要控制不住，女人见状，赶紧适时的想要翻转体位，让男人在一种极其舒服的状态下再登高峰。 “晚上好！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联播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这是余丹丹帮陈大龙新换的手机彩铃，在最关键的时候，手机铃声居然响起。 男人从混沌的状态中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接一下电话”，说完，不顾女人手底下稍稍用力想要挽留，一把推开女人的身体，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陈大龙站起来，一边伸手理整衣服，一边摁下手机接听键：“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余丹丹充满快乐的声音：“我跟你说，孙承纬今天又来找我了，你都没瞧见他那副倒霉相，哈哈！一看就是被公安局那帮人折腾的不轻。” 说话的功夫，陈大龙渐渐恢复冷静理智，他从心底里感激余丹丹恰好关键时刻打电话解决了自己的危机，他也恢复了正常语调，问余丹丹：“事情都谈妥了？” 余丹丹回答说：“那倒还没有，不过他看上去也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估计扛不了多久了。” 陈大龙劝道：“慢慢来，只要按照原计划走，应该能用最低价拿下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你现在干嘛呢？” 陈大龙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沙发上的女人，轻声回答：“哦，我刚下班。” 余丹丹丝毫未觉男人说话口气有什么异常，心情不错的邀请道：“吃饭了没有？要不来酒店吧，我让厨师给你单做几个可口的小菜。”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陈大龙知道，每天晚上的六点到七点半之间是酒店生意最忙的时候，他不想耽误余丹丹太多时间。 “行，那我忙去了。” 电话一结束，陈大龙还没放下电话，周华瑞一只粉嫩的胳膊已经环绕上来，很显然，周华瑞想要把刚才的游戏继续下去。 陈大龙伸手推开周华瑞的身体，严肃表情对她道：“别这样。” 周华瑞一脸受伤神情，两眼哀哀戚戚看向男人，眼里似乎有晶莹物质晃动着快要流出来，她委屈不已声调问陈大龙：“怎么了？你嫌弃我？” “不是，我这人做不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来。” 周华瑞的心里不由一凉，看出陈大龙说的是真心话，她在心里暗暗埋怨刚才谁打来那该死的电话，自己刚才差点就成了。 聪明的女人最懂得察言观色，看透男人的心思，既然男人已经打定主意，只怕今晚是肯定不成了，她立马见风使舵道：“没事，我也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说完这句话又换上一副轻松表情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一会亲自下厨给你弄两个小菜尝尝？” 女人心里很显然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抱着一线希望。 陈大龙明确拒绝：“太晚了，还是下次吧，下次有空一道跟洪书记去你酒店尝尝新品。” “好。” 话说到这种地步，女人再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只得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悻悻然的拎起自己的小坤包，出门离去。 周华瑞勾引陈大龙失手后，自知以陈大龙的个性，肯定是没戏了，于是又把目标盯在了新来的纪委田书记身上。 她心里倒是事先筛选了一份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名单，市委书记刘国安在普安市工作时间长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排队候着找机会靠近他？之前自己又是洪书记的青人，所以勾引刘国安的想法在周华瑞的心里一闪而过自动掐灭。 张市长平常总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听说他在这方面有洁癖，偏好清纯女大学生，自己这样的江湖女子角色想要下手只怕很难； 既然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没希望，那就只能往底下的副职中来寻找目标了。 纵观普安市委一帮常委中，除了陈大龙之外，就数到田书记是从省城下来的，在省里也有一定的背景，周华瑞思来想去，只能把目标锁定田书记了。 周华瑞了解到这位年轻的纪委书记有爱运动的好习惯，每天晚饭后，只要是有时间必定回到护城河走一遭，于是动起了心思。 最近这两天，田书记每次出门散步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的漂亮女人跟自己擦肩而过，这女人也是过来运动的，只是以前没怎么见过。 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尤其是那种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往往更能让男人过目不忘。 从第一天在河边遇见那女人开始，田书记每晚再出门运动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一个期盼，希望今天还能遇上穿白衣的美女。 老天倒也的确很眷顾他，每次只要他到河边不久，必定会瞧见那女人，要么就是在弯腰踢腿做操，要么就是一路小跑锻炼身体，瞧着她一副姿势优美的身形，田书记感觉自己心里痒痒的。 他心里一直想要认识这女人，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有一天晚上，正散步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阵雨。 田书记瞧着白衣女子躲进了河边的凉亭里避雨，赶紧也一路小跑过去。 寂静的夜晚，带着风声的雨点不时飘进亭子里，田书记瞧着距离自己很近的美女，终于忍不住主动搭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那肯定是在酒店里吧，酒店人来人往比较多，我还真是没怎么太注意。”周华瑞一副抱歉的口气说。 田书记主动搭讪成功后，心里一阵窃喜，问道：“你在酒店工作？” “差不多。” “酒店工作太累人了，其实你这么漂亮，可以考虑换一个工作干干。” 田书记用上了男人泡女人的最常用手段，先在前头吊上一根草吸引住女人再说。 看穿男人伎俩的周华瑞心里不觉好笑，玩笑口气对田书记说：“呵呵！瞧着您像是有些身份的人，您有办法帮我调工作？” 田书记赶紧回答：“应该没问题，只要小姐的要求不要太高。” “呵呵……” 瞧着美女一副笑弯了腰的模样，田书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感觉有些尴尬，心说，“难道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第1027章找个靠山（二） 周华瑞笑了几秒钟后，控制情绪冲着田书记抛了个媚眼：“真是谢谢您的美意了，对了，都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哦，我姓田，在市纪委工作。” “我姓周，自己开了一家不算大的星级酒店。” “啊！？” 田书记两个眼珠子差点要惊讶的掉出来，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的气质美女，居然是一家星级酒店的老板？自己居然还要帮人家调工作？ 今天可真是糗大了！ 田书记赶紧表示抱歉：“不好意思，我从省里到普安市工作时间不长，对普安市的很多情况不是太了解，您这样的美女老总，可真是不多见啊。” 周华瑞相当有风度冲着田书记笑道：“田书记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 阵雨稍瞬即逝，亭子里的一对男女却早已熟络起来，临别的时候，田书记殷勤的邀请周华瑞去自己的住处喝杯咖啡，被周华瑞婉拒了。 周华瑞心里明白，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越是难得到手的，心里越是跟猫爪似的，要是轻易的把自己送上门，反而不吃香。 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磨蹭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周华瑞才头一回上了田书记的床。 技巧高超的女人让田书记大开眼界，就像是沾染上了毒品一般，男人跟女人有了头一回后，立即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那一晚，田书记的住处，周华瑞像是一条美女蛇，紧紧的缠绕在男人的身上，丝袜早已褪去，扔在一旁的地上，内裤和胸罩都随意的搁置在床头柜上，男人正从一个极乐的巅峰慢慢回复过来。 在省城机关里工作的时候，男人虽然也有色心，却鲜少有几个女人主动送上门的，更别提有如此美貌且经验丰富的女人。 田书记在市里工作时间长了才慢慢领悟出来，“难怪大家都一窝蜂的想要走当官的独木桥，这就是当领导干部的隐形福利啊，这种福利可是比钱来的更加让人爽快不知道多少倍。” 怀里拥着比自家老婆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的美女滑腻身体，田书记心里满足感油然而生，正闭目享受女人瓷滑肌肤手感，听见女人柔弱的像是蚊子哼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给我推荐了商业会所的项目，你觉的我能接手吗？” 自从女人知道田书记喜欢小鸟依人感觉的女人后，说话一直保持低低的声调，尽量让自己的语音变的婉转动听，迎合男人的口味。 “商业会所？”田书记吃惊睁开眼。 自从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后，女人有什么大事小事总是自然而然的找田书记商量，这让田书记心里也感觉很是舒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觉的已经成了女人心目中的顶梁柱和靠山，难道不是吗？男人喜欢这种被女人依赖的感觉。 田书记皱眉认真想了一会，说：“这项目好像投资不小。” 周华瑞柔声道：“钱不是问题，我想着要是能把那块地拿到手，捂在手里升值也是可以的，毕竟现在地价上涨的挺快。” 生意上的事情田书记不太懂，但是他欣赏女人做生意的眼光，见女人话里的意思好像挺看好这项目，表态道：“你自己觉的合适就行。” “好，我听你的，那我就拿下那块地坐等升值。” 明明是女人自己心里打定的主意，到最后却像是男人敲定结果一样，这就是场面上混久了的女人深黯跟男人说话时言语技巧的妙处。 几天后，在周华瑞酒店的贵宾接待室里，江浩洋陪着孙承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瞧着眼前奢华的酒店，孙承纬的心里总算是安心了不少，现在只要是有人能出合适的价格把他手里的项目买下，他就算是了却了一块心病。 “不错，这女人的实力还行。”孙承纬脸上带着满意笑容对江浩洋说。 “咱们普安市出了名的富姐，要说别地我不清楚，咱们普安市里哪个大老板口袋里最鼓，没人比我更清楚，她要是没钱我会介绍你跟她见面？”江浩洋自吹自擂。 两人正闲聊，周华瑞满面春风的出现在贵宾接待室：“两位，随便吃点水果吧。” “这位就是周总，这位是孙总。”江浩洋赶紧从沙发上站起身，冲着两人相互介绍。 “居然还是个美女！”孙承纬眼前一亮，赶紧起身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这笔交易是江浩洋从中穿线，之前已经跟周华瑞简单介绍过情况，今天是让孙承纬和周华瑞亲自面对面的谈一下合作的具体事宜。 双方倒也省了不少口舌，面对面坐下后，周华瑞惯例问道：“孙总的商业会所项目位置挺好的，怎么想要放手？” 孙承纬一副轻松口气说：“嗨，最近手里投资的项目太多，资金链有些问题，实在是没法子，否则的话，这么好的地段，我又怎么舍得放手呢？这才真是煮熟的鸭子，快要上桌挣差价了，又得按照活鸭的价钱给卖了。” “哈哈……孙总说话可真逗。”周华瑞显然对项目有兴趣。 江浩洋在一旁适时插话说：“孙总不仅说话逗，为人也是很讲义气的，要不，我也不会把他介绍给周总合作。” 周华瑞冲着江浩洋微微点头，转脸看向孙承纬，问出最关键问题：“孙总心里想要以什么样的价位转让呢？” 孙承纬犹豫了一下，显然在心里又盘算了片刻，尽管之前他早已对今天的报价想了又想，可是什么合适的价格才不至于把周华瑞吓跑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沉默了片刻后，孙承纬开腔道：“土地的价格，当初拿到手的时候，就差不多两个亿了，底下的一些基建工程，我又投资上去几千万，现在土地的价格跟以前可是又涨了不少，尤其是那块地的地理位置算得上是普安市最繁华的地段，我想怎么着价格也不能低于三个亿吧？” 孙承纬小心翼翼的第一次报价。 还好，周华瑞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是很大。 江浩洋瞧着孙承纬吹牛皮的模样一本正经，心里暗暗好笑，“那块地拿到手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付了一些钱给政府，不到一个亿的地价居然被孙承纬吹嘘成两个亿，这家伙也太能瞎掰了。” 周华瑞听了孙承纬的报价后，微微皱眉道：“这样啊！那块地的位置的确算是黄金地段，只是孙总的价格有些过高了。” 孙承纬见状赶紧把话往回收，并想要探听周华瑞的心理底价究竟是多少，他冲着周华瑞友好微笑道：“没事，大家第一次合作，交个朋友也好，周总心里的底价是多少，不妨说出来听听。” 周华瑞稍稍思忖后，报出了自己细细思索后得出的最后报价：“2.5亿吧，再多我真是感觉不太合适了。” 孙承纬听到周华瑞的报价，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这可比余丹丹的报价整整高出了九千万呢？他尽力的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了一眼江浩洋。 江浩洋会意插话道：“孙总，你跟周总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又是头一回合作，能成为朋友就是缘分，你稍稍的退让一步，只当是给我一点面子嘛。” 孙承纬赶紧做出一副思忖的表情：“这个，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周华瑞也在一旁说：“哦，孙总要是为难的话，不妨先考虑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毕竟这么大的项目，总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江浩洋心里明白孙承纬在演戏，尽力的配合着，在一旁劝道：“孙总，周总开的价位虽然跟你预期有些不一样，可是周总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你合作，不过是几千万的小事，大不了以后你到周赵总的酒店来消费，免你几年的单就是了。” 周华瑞立即表态：“那肯定没问题，就算是孙总在我酒店里住几年，我也还供得起。” 孙承纬见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脸上假装为难道：“周总做生意果然爽快，既然这样，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吃点亏吧。” 瞧着生意总算是谈成了，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周华瑞更是高兴的积极邀请孙承纬中午在酒店吃饭。 …… 中午时分，孙承纬和江浩洋喝的脸红脖子粗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孙承纬高兴的重重一拳踹在江浩洋的身上，把江浩洋疼的龇牙咧齿。 江浩洋冲他抱怨道：“你可真够没良心的，我这么帮你，你不仅不感谢，还对我下毒手！” 孙承纬显然还没从刚才生意谈成的兴奋中出来，冲着江浩洋又是重重一拳捣在他胸口，带着几分高兴道：“你小子，可真是够能耐的，这次真是多亏你了，等到钱到账了，我一定亏待不了你，给你几百万，表示感谢。” 江浩洋听说有好处转，脸上也笑起来：“嗯，这话我爱听。” 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孙承纬突然像是卸下千斤重担似的骂了句：“妈的，等到合同签订后，我立即离开这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第1028章女老板（一） 瞧着孙承纬一副咬牙切齿的口气，江浩洋猛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孙承纬说：“就让余丹丹继续做美梦吧！居然想要趁人之危，那女人实在是太差劲了。” “谁说不是呢！幸亏有你介绍周华瑞，你可帮了兄弟大忙了。” “咱俩谁跟谁呀？” 江浩洋跟孙承纬各自分手离开后，心里越想越得意，他心里想象着，当余丹丹听说孙承纬已经把商业会所项目转卖给周华瑞的公司，不知那坏脾气的女人会气成什么样？ 仗着一股酒劲，江浩洋开车走到半道又回头，调转车头把车开到余丹丹的大酒店门前，径直下车上楼闯进了余丹丹的经理办公室。 余丹丹，这个一向对自己瞧不上眼的女人，一直是江浩洋心里的一块隐痛。 身为男人，尤其是在红粉堆里自由打滚的男人？余丹丹居然处处看不上自己，这让江浩洋心里一直不服气，如果不是顾忌很多，他早就打算找机会直接强干了这个女人。 他等不及看到孙承纬和周华瑞正式签约后余丹丹气的脸色发白的模样，反正现在两人之间合作基本谈妥了，他想要亲自来看看余丹丹听到“好消息”后的震惊反应。 江浩洋莽撞进门的时候，余丹丹正在办公室看报表，突然她闻见很大的酒味，抬头瞧见江浩洋正一脸坏笑的倚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余丹丹对江浩洋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瞧他这副德性就猜到他又来耍酒疯，冲他没好气道：“江浩洋，你猫尿灌多了吧？有事就说，无事情就赶紧走人啊，要不我让保安把你拖出去，你可别嫌难堪！” 江浩洋见女人不待见自己，心里一股火“蹭蹭蹭”往上蹿，他依在门口，满脸通红没好气冲着余丹丹说：“余丹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不懂人事的小女子，不就是开一个破酒店，搞一点商业地产工程，至于牛逼成这样吗？” 余丹丹冲他冷笑一声针锋相对，不给江浩洋留一分面子：“江浩洋，你说我是小人物，我牛逼，那你有种你也开个破酒店给我看看？或者弄个房地产项目给我瞧瞧？仗着自己是官二代就了不起了？口袋里能掏出一个亿来我就服你！” “你？”江浩洋原本因为喝酒变红的脸色愈加涨红起来，“余丹丹，算你狠！你厉害！？” 余丹丹见江浩洋被自己气的发怒，脸上露出几分洋洋得意：“知道我厉害还不赶紧夹着尾巴滚，非要等我找人过来撵你？作为男人整天不做正事如此的混日子，有什么意思？” 江浩洋却不走，他站在门口位置，冲着余丹丹不屑道：“余丹丹，不要有点钱就认为了不起，你也别得意，我今天过来，可是给你报告好消息的。” 瞧着江浩洋不怀好意的冲着自己笑，余丹丹估计他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冲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是吗？就你这样的，还能有好消息，要吹牛赶紧换个地方吧，我这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原本跟孙承纬说定了签正式合同之前保密的江浩洋借着一股酒劲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要商业会所那块地吗？告诉你，做梦去吧！” 余丹丹脸上一愣，瞧着江浩洋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一时不敢判断他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忍不住问道：“你到底醉没醉？商业会所那块地怎么了？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那块土地的？当时不是孙承纬主动联系我的吗！” 江浩洋索性竹筒倒豆子：“余丹丹，不管你要不要那块地，实话告诉你吧，商业会所那块地孙承纬已经跟周华瑞成交了，中间介绍人就是我。” 余丹丹见江浩洋不像是说假话，又见他醉醺醺模样，猛然想起那句“酒后如真言”的俗语，她赶紧追问道：“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着急了吧？”江浩洋哈哈大笑起来。 “你骗我？” 余丹丹瞧着江浩洋狂笑模样，担心他不过是信口开河。 江浩洋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就在刚才，意向协议已经签署，不信你可以找人打听一下，也就是我好心，跑过来告诉你一声。” 余丹丹眉头紧皱，孙承纬跟江浩洋之间的关系是她早就知晓的，他刚才说自己作为中间人促成了周华瑞跟孙承纬之间的合作，这件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余丹丹故意套话。 她假装不相信江浩洋，说道：“你就瞎掰吧，意向协议又不是正式协议，你凭什么说那快地已经是周华瑞的了？谁不知道那个土地有很多麻烦，周华瑞也不是傻子？她接手拿不下批文，还不是一堆垃圾，把钱投资在那边，不是傻子就是神经有问题。” 江浩洋听了这话，冷笑道：“怎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死心？” 余丹丹冲着江浩洋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好啊！那你告诉我，他们的意向协议转让价是多少？根本没有的事你倒是继续编啊。” 江浩洋扯着嗓子辩解道：“我没编，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说啊？成交价多少？你要是能把莫须有的价码说出来，我就承认你编的全乎。”余丹丹见江浩洋急了眼，赶紧又逼问一句。 “自然是比你之前的出价多的多，人家周华瑞可是大方的报价2.5亿，整整比你的报价多了接近一个亿，你说孙承纬会选择跟谁合作？女人啊！不能太心狠，否则只能是自断财路。” 江浩洋站在门口冲着余丹丹冷笑着把该说的话说完后，看也不看余丹丹一眼，转身满脸得意神情踉踉跄跄离开了。 余丹丹听出江浩洋刚才这番话绝不是空穴来风，她气的当场把手里的笔狠狠的往办公桌上一掼，嘴里气的骂了一句：“这帮混蛋！” 余丹丹是个理智的女人，她心里清楚，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赶紧想办法阻止孙承纬跟周华瑞签署正式转让协议，否则的话，自己好不容易谋篇布局至今，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冷静思考了一会，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余丹丹火烧火燎道：“陈书记，商业会所的那块地，听说孙承纬已经跟周华瑞签署了意向合作协议了！” “啊！消息可靠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也很吃惊。 余丹丹实话实说道：“江浩洋刚才亲自到我办公室来说的，就在刚才，他是中间人，以2.5亿元的价格，孙承纬跟周华瑞谈好了合作事宜。” “他妈的！”情急之下的陈大龙，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余丹丹着急问道：“陈书记，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你别着急，我来打听清楚，再想办法。”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挂断了余丹丹的电话。 为了能得到商业会所那块地，陈大龙也算是费尽了心机，眼看着就要拿鱼了，居然半道上冒出个周华瑞来？他心里暗骂，“这女人实在是太不识时务了，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陈大龙稍一琢磨后，抬手给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牛大根常委副市长打了个电话，毕竟他是直接的分管领导。 “牛副市长，商业会所的项目你得帮我看紧了，不能让孙承纬随便转让给其他人。”陈大龙开门见山提出要求。 牛大根犯难道：“陈书记，您指示我控制不让商业会所的项目上马，这倒是没什么难度的，找几个人整天盯着也就是了，如果项目上马，可以立即执法，可是关于土地转让的问题，只要转让双方同意，只怕我也没法干涉啊。” 陈大龙知道牛大根说的也是实话，冲着电话点头说：“话是这么说，这样吧，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商业会所这块地，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好的。”牛大根爽快应了一声。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坐立不安起来。 如果真像是余丹丹所说，等到孙承纬和周华瑞之间把正式的转让协议给签署了，再想动商业会所那块地的心思，不知道还要多费多少周折？ “不行！一定要尽快想办法阻止两人的合作！”陈大龙暗下决心。 晚上，余丹丹的酒店里，陈大龙，余局长，余丹丹三人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却全都没有任何胃口。 余局长没好气抱怨道：“这可真是邪门了，好端端的，她周华瑞出来插一杠子干什么？她这不是明摆着跟咱们作对吗？” “她哪里知道咱们一门心思想要这块地啊？” 余丹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余局长说话的口气像是吃了炸药似的。 “她怎么就不知道了？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商业会所那块地啊？否则孙承纬也不会头一个就来找你谈合作的事情了？” 余丹丹气哼哼道：“孙承纬最不是东西！跟我这边谈着呢，居然在背后又找了周华瑞，这样的人有什么诚信可言，这样的人就不敢做生意，只能如街头的混混一样？” 第1029章女老板（三） 余局长说：“妹妹，你这就不对了，买卖双方，自愿公平，你出的价格不合意，还不许人家卖给出高价的？” “三哥，你这是在帮谁说话呢？”余丹丹刺猬似的炸起来。 余局长瞧着余丹丹的脸上表情不痛快，赶紧赔笑说：“我就是说两句实话，算了，算了，大不了你再主动联系一下孙承纬，毕竟咱们是先谈的，周华瑞能出的价，咱们也能出。” 余丹丹一双杏仁眼瞪圆看向余局长，质问道：“你让我去求孙承纬？” 余局长两手一摊说：“那怎么办？王家新是铁了心想要这块地，咱们要是不把这块地给拿下来，怎么跟王家新交代啊？” 余丹丹有些不乐意地说：“那价格也太高的离谱了？” 现在孙承纬和周华瑞商量的成交价格跟之前的差价九千万，还得让她去主动求人，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瞧见陈大龙静坐一旁一言不发，余丹丹冲着陈大龙嚷嚷了起来：“陈大龙，你今天就是过来当听众的吗？你倒是说话啊？” 陈大龙皱眉看了余丹丹一眼，一字一顿道：“你们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问题的关键点上。” “你什么意思啊？有话就直说，再拖拖拉拉黄花菜都凉了。”余丹丹催促道。 陈大龙稍稍端正了一下坐姿，看了一眼满脸颓丧的余局长和余丹丹，分析的口气说：“你们仔细想想看，周华瑞凭什么在明知道这块地是你余丹丹看中的情况下，还敢大着胆子从中使坏？” 余丹丹快人快语贬损道：“这女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是有钱赚的项目，哪个生意人不抢？” 陈大龙冲着余丹丹轻轻的摆了两下手，说：“不对，周华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精明的很，她在普安市经商多年，资金实力的确雄厚，可她并不是那种只会赚钱的土豪，她也有她的精明之处。你们想想看，在周华瑞的周围，黑道有赖海涛，白道有她刚勾搭上的市纪委田书记，正是因为有这两人保驾护航，她才能放手从你余丹丹的手里夺生意。” 余丹丹嘴里轻蔑的哼了一声：“田书记算个什么东西？” 陈大龙见余丹丹一副瞧不上田书记的态度，就知道她这是在心里拿田书记跟她那当省委书记的姑父比，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争辩。 他就事论事道：“是，咱们的心里最清楚，就算是周华瑞拿到了那块地，她也不一定能把批文给拿下来，可是周华瑞不清楚具体情况啊？只要她跟孙承纬之间的合作协议签署了，咱们就要面临更多的麻烦，首先是周华瑞拿地的成本升高了，要是再想用一亿多的底价把那块地弄到手，只怕不可能了，那么我们是不愿意这样的结果。” 余丹丹冲着陈大龙不耐烦的口气嚷道：“陈大龙，你光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办法呢？现在我们要听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陈大龙依旧不紧不慢道：“办法其实是现成的，只是需要余局长鼎力配合。” 余局长和余丹丹一听陈大龙说有办法，赶紧脑袋全都凑过来，满怀期待眼神看向陈大龙催促道：“什么办法？你赶紧说来听听。” 陈大龙嘴里不紧不慢吐出四个字：“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余丹丹和余局长显然都没听明白陈大龙嘴里吐出这四个字的意思。 “周华瑞能够有今天，赖海涛功不可没，不过赖海涛是个有黑道背景的人，只要余局长想办法，一定可以收拾赖海涛；至于田书记更是不在话下，他那样的智商，我来应付他都有些大材小用。咱们砍断周华瑞的左膀右臂后，再把批文不可能批复下来的事实找机会泄露给她，你们认为周华瑞还敢签署这份合同，跟余丹丹抢这块地吗？” “这？” 余局长和余丹丹面面相觑起来，这办法听起来好像挺不错，可仔细想想，需要操作的东西可真是不少，时间来得及吗？ 余局长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陈大龙回答道：“又想赚便宜，又想不费力，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大家要是同意我的观点，咱们抓紧行动起来，否则，等孙承纬跟周华瑞之间的正式合作协议签署了，一切可就都来不及了，麻烦的事情就更多了。” 余局长立即起身：“好吧，我回局里后立即部署此事。” 余丹丹说：“在圈子里放消息的事情交给我。” 陈大龙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般，伸手拍了一下桌子一言九鼎：“好！那咱们就开始分头行事。” 从余丹丹的酒店出来后，陈大龙匆匆赶到市委办公大楼开会，下午通知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为了跟余局长和余丹丹商量如何应付突发情况耽误了一会，开会时间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 晚上八点整，陈大龙踩着准点进了会议室，好在刘国安也是刚刚走进会议室落座，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 陈大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冲着在座的周武和张市长用眼神刚打了个招呼，就听到刘国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首先发言。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主题是关于几个职务的人事任免问题，首先我们要讨论的是市委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问题。” 刘国安停顿了片刻，放眼看着坐在底下的一帮常委，嘴里说道：“自从刁一品同志被纪委双规后，市委宣传部长的职位就空下来，鸟无头不飞，这样重要的领导位置，长期空置就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而且，宣传工作是党的喉舌，必须高度重视，不能长期的空缺一把手。今天大家开会首先要讨论的就是关于市委组织部长推荐人选的问题，希望大家都能畅所欲言，把自己心里认为合适的人选推荐出来，供大家讨论研究。” 沉默！ 又是死一样的沉默！ 常委会开始之前，大部分的常委只知道这次开会主要议题是涉及人事调整提拔，却没想到刘国安会议一开始就让大家推荐适合当市委宣传部长的人选？ 市委宣传部长也是进市委领导班子的，这么重要的领导岗位，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一帮人哪里敢随便推荐。 刘国安自说自话道：“要是大家心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可以先推荐一个，市委秘书长兼研究室主任程宏，此人工作一向兢兢业业，对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执行力相当出色，我建议可以把他推荐到市委宣传部长这个更能发挥他工作能量的岗位上去。” 在座常委们心里立马领悟过来，“看来今晚刘国安是有备而来。” “我不同意！”刘国安话音刚落，底下有人反对。 刘国安几乎不需要看讲话的人是谁，就能猜到必定是陈大龙在跟自己唱对台戏，他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娘的！只要是自己想要办的事情，这孙子没有捣乱的。”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刘国安自然首先想要到维护一个市委书记的尊严，他慢慢转脸看着陈大龙，没好气地问道：“陈书记，你不同意程宏的提拔，想必是有缘由吧？”刘国安尽量想保持自己的说话语气平和。 陈大龙自从上次因为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人选问题跟刘国安撕破脸后，现在根本不在乎他用多么狠辣的眼光看向自己。 当着诸多市委常委的面，陈大龙不慌不忙侃侃而谈：“理由很多，程宏才当上市委副秘书长，研究室主任没超过半年时间，居然再次推荐提拔，他要当市委宣传部长，我看他首先资格就不够。再说，如果提拔他，那么一些县委书记什么的，会有什么感觉啊？在基层辛辛苦苦埋头苦干，还不如在领导身边混的脸熟进步快？” 刘国安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他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提出来的人选，居然被陈大龙当众否决？真要是程宏推荐失败，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说到程宏，刘国安对他的确相当照顾，上次原本想要推荐他到县里当县委书记，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刘国安原本心理计划着，索性这次想要让他一步到位，直接提拔当宣传部长算了，却没想到陈大龙会横加阻挠？ 陈大龙紧接着明确表态道：“浦和区的区委王书记，这些年进步速度很快，工作能力也相当出色，正好年龄也合适，如果说市委暂时没有推荐的人选，那么我推荐王书记出任市委宣传部长，一定比这个程宏要胜任。” 陈大龙话音刚落，刘国安迫不及待开口：“陈书记，王书记到浦和区当区委书记时间不长，如果提拔他，别的书记又如何想？还是让他在基层多历练几年再说吧。” 既然陈大龙不给他面子，刘国安自然也不会给他留情面。 不管他口中说的王书记的工作能力到底怎么样，只要是陈大龙推荐的人选，刘国安必定抢先否决，虽然王大鹏其实曾经也是刘国安的人。 第1030章针锋相对（一） 常委会上，陈大龙和刘国安不是第一次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刀枪齐上，但是每次结果却常常又是柳暗花明，其他的常委们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一个个老奸巨猾的常委们在风向没明确之前纷纷沉默不表态，两人的争论就只能停留在讨论的基础上，形不成任何有实质意义意见决定。 陈大龙对刘国安的那套嗤之以鼻，满脸不屑道：“如果说王书记的被提拔需要历练几年，那么这个程宏以后也就不要提拔了！” “你？” 市委常委会上局面随着刘国安和陈大龙在市委宣传部长推荐人选问题上意见相左分庭抗争陷入僵局，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下来，除了个别常委咳嗽喝水声，没有人再发出半点声响。 刘国安心里却清楚，陈大龙如此明目张胆在常委会上反对提拔自己推荐人选提拔，张市长等人一定会支持陈大龙的想法，瞧着眼前的局势，只怕硬是要推荐程宏当市委宣传部长，只怕是难度太大，他适时的转换话题说：“市委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问题，大家各自意见既然不统一，那就先放在旁边，咱们稍候再议，下面咱们讨论一下关于几个处级领导岗位的人事合理配置问题。” 研究到处级干部的时候，陈大龙再次提出调动魏局长和王大魁到经济开发区的建议，理由是现在开发区的治安和建设问题很需要这样的干部。 刘国安把这个烫山芋交到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娟的手里，他问贾娟：“贾部长，你作为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是全市负责干部的领导，对于这两人的调整，你怎么看？” 贾娟心里暗骂了刘国安一句“阴险”，存心想要把自己往他跟陈大龙明争暗斗的局面中扯，她抬眼冲着刘国安微微示意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关于魏局长和王大魁的调整问题，我们市委组织部的调查工作结束，实事求是的形成文字后，也送了一份给刘书记，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刘书记对此事到底有何指示了？” 贾娟不想得罪陈大龙，索性把刘国安踢过来的皮球又踢了回去。 贾娟公事公办口气说完后，刘国安的脸上稍显尴尬起来，他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说：“看来，陈书记的确是个念旧的领导啊，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老下属都给带过去，你要是真把这些人才都给挖到经济开发区了，其他单位的工作又该怎么办呢？” “呵呵呵……” 会议室里难得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 “既然陈书记已经提出来了，大家不妨讨论一下吧。”刘国安话音刚落，底下人全都叽叽咕咕交头接耳起来。 刘国安坐在中间的位置，看着张市长周围一圈人在小声商量着什么，而自己这边却显出几分冷清来，自从刁一品出事后，刘国安立马感觉到自己跟张市长两人对常委会风向控制的差别，大多数情况下，自己的优势并不明显。 这让刘国安的心里多少有几分悲凉的感觉。 一个市委书记在常委中威信降低到这种程度，的确跟自己个人在诸多事情上的处理上有很大关联的，若是可以重新来一回，他绝对不会轻易开罪陈大龙！ 就在刘国安走神的时候，底下常委们的议论声音慢慢小了，又轮到身为一把手的刘国安开口的时候了。 刘国安说：“经济开发区是全市发展的龙头区域，它的各方面影响力是不可小觑的，希望在座的各位仔细的考虑过后，对陈书记提出的调整方案说说自己的看法。” 刚才的讨论如此激烈，刘国安以为必定会有人跳出来发言，结果他说出这句话后，底下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瞧着大家都不说话，刘国安只得主动点将到了张市长头上：“张市长，既然大家都不太主动，不妨请你先谈谈对这两个人事调整的看法？” 刘国安心里想着，所有人都知道张市长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比较紧密，就算是出于避嫌的角度考虑，想必警张市长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一边倒的言论来。 毕竟身为市长，表面上的大公无私不偏袒总是要装装样子的。 出乎刘国安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猜测居然大错特错，张市长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支持陈大龙观点的态度。 张市长态度鲜明支持陈大龙的观点，他说：“开发区是全市经济发展的龙头，也是全市经济发展的示范点，很需要有干事的人和干事的班子，因为韦光荣的原因，姜海东和胡嘉伟两个副主任连续在经济上出事情，很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到干部队伍，所以对于此次调整方案我很支持！” 刘国安愣住了！其他常委们则各怀心事。 有的常委这会在心里窃笑刘国安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套子，有的则在心里鄙夷张市长偏袒心腹下属陈大龙，还有少数人则冷眼旁观看好戏一副置身事外的心态。 常委会进行到这里，接下来似乎局面一下子往有利于陈大龙的方向发展，即便是刘国安想要尽力阻碍也是无济于事。 刘国安闷声不说话的空，眼角余光瞧着周武和其他几个常委都相互交换眼色，心知若是这会议在这个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只怕关于魏局长和王大魁的任命要在常委会上当场出结果了。 心烦意乱之下，他只能表态说：“既然大家的看法都比较一致，这件事不妨请市委组织部考察一下再说吧。” 市委常委会议结束后，刘国安率先冷脸走出了会议室，市委秘书长贾达成紧随其后，跟在刘国安屁股后头进了书记办公室。 一进门，贾大草包愁眉苦脸对刘国安抱怨道：“刘书记，让程宏出任市委宣传部长好像阻力不小啊？”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刘国安原形毕露。 他重重的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办公桌上，回头看向跟屁虫似站在自己身后的贾达成，眼神里显出几分凌厉来，几乎是咬牙说出一句话：“我倒是想到程宏提拔的阻力会这么大！更没想到陈大龙那孙子居然敢在常委会上明目张胆跟我作对？还有张市长，这回当真是要为了陈大龙那狗日的跟我撕破脸不成？” 贾大草包这人纯粹天生的狗腿子，身为主人身边的一条狗，主人开心他便跟着一块咧嘴笑，主人要是不高兴，他也愁眉不展陪着主人一块痛苦纠结。 眼见刘国安这会子心情郁闷，贾达成小心翼翼凑过来小声问道：“刘书记，那咱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任由着那姓陈的猖狂？什么叫资历不够格啊？破格提拔的干部多的是，我看他推荐的魏局长年纪轻轻从普水带到浦和，又有什么资格可言？” 其实，程宏的事情不顺利，贾达成心里也是真心着急，前一阵子，程宏不时的请他吃吃喝喝，他心里有数，所以一直来者不拒。 就在常委会召开前不久，程宏还大手笔的送了一份重礼给贾达成，好听话说了一箩筐，目的自然还是想要请贾达成帮忙在常委会上多说好话，争取让自己顺利得到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 贾达成平常服侍刘国安的时候，心里明白刘国安对程宏的印象极好，而且刘国安不止一次的当他的面表态过，一定要争取这次让程宏顺利提拔，本来以为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在常委会上阻力这么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贾达成得了程宏的好处自然要尽力帮程宏说话，刚才整个会议过程中，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机会说，可是心里却比谁都着急。 如果程宏提拔的事情不成，意味着他必须要把已经收下程宏的好处给吐出来，到手的东西却又要退还给人家，贾达成的心里自然有些舍不得。 贾达成在刘国安面前费尽心思帮程宏游说：“刘书记，如果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不能及早定下来，只怕对您以后的诸多方面工作开展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刘国安已经一屁股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两眼直勾勾看向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两个眼珠子泄露他神游在外的心思。 他显然了解自己身边伺候的贾大草包脑子并不算灵光，这种下属除了忠心不二其实没什么其他优点，尤其是领导遇上烦心事的时候，根本一丁点的好主意都拿不出来。 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但是领导也是人，领导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只要是人就有情感发泄的需求，只要是人就不免有私心，往往领导人会比一般男人有更严重的掌控欲。 面对贾达成这种有忠心无大脑，能让领导人一眼就看穿底细的下属其实反而是领导身边最喜欢聊天说心思的对象。 领导的心思是什么？当然是涉及到机关里人事，财务，司法等等重要问题的头等机密？当领导们面对贾大草包这种类型的下属往往更放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第1031章针锋相对（二） 贾大草包是刘国安的老下属，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贾大草包这些年仕途生涯每一步都跟刘国安的一手提携密不可分，当着这样一位老下属的面，刘国安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现在，刘国安正不无气愤的向贾大草包倾述心思：“你说的我心里都有数，估摸上次因为不同意陈大龙推荐提拔的两个人，直到现在那家伙还在跟我斗着呢！所以他就坚决的勾结一些人反对我推荐的人。狗日的陈大龙！这家伙可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非要把那两个自己人给磨到经济开发区去才满意，你瞧见没有，今儿常委会上居然连张市长都被他动员起来了？这家伙简直是狼子野心太他娘猖狂了！” 贾大草包见刘国安气的一张脸铁青，站在一旁轻声劝道：“刘书记，其实那个陈大龙就是头犟驴，他吃软不吃硬，我跟他搭班子一年多也是受够了他驴脾气，不过，这件事我倒是认为，只要他能懂得相互妥协，两个中层干部换一个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咱们倒也不算吃亏。” 贾达成以往当着刘国安的面说话一向比较谨慎，今天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话多起来。 好在，刘国安此时的心思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的表现，他心里还在因为常委会上的事情，憋着一肚子的不快需要发泄。 听了贾大草包的话，刘国安气哼哼道：“你倒是想的美！只怕即便是我退步了，张市长那帮人却未必同时退步！要是让魏局长和王大魁顺利进了开发区，而程宏的事情没办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再说，如果真让他们过去，很快开发区就失去控制了！” “唉！常委中要是能再多几个自己人就好了！” 贾达成发出一声慨叹，这句话算是说到刘国安的心里去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常委中自己人的数量不够多，才会导致现在被动的局面？ 刘国安伸出一只手重重敲击桌面，对贾大草包和盘托出自己心底里的小九九，他说：“所以我才急着想要把程宏给推上去，只要他当了市委宣传部长，咱们这边的实力自然增强，说话也就能够管用。” 贾大草包则面露难色道：“您这大方向倒是很好，可从今天会议上的形势看，真要想把程宏的位置弄稳当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说可能机会很小。” 刘国安一只手握紧拳头在办公桌上捶了一下，一副发狠的口气说：“只要不是我推荐的人出任市委宣传部长，我宁可这位置一直空着，也绝对不便宜了外人，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只怕？”贾达成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直说。” 刘国安一副烦闷的口气冲着贾达成说道。 贾达成提醒刘国安：“刘书记，您忘了吗？上次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局长位置空着，结果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连省委的领导都给惊动了，要是这次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空缺时间太长，会不会……” “他敢！”刘国安怒目看向贾达成不自觉提高嗓门，“我就不信了，一个宣传部长，又不是什么实权的位置，充其量因为进常委，所以才会被看重些，要是陈大龙胆敢在这件事上跟我做文章，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两眼冒火的神情显然是真动了大怒，吓的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心里清楚刘国安心里对陈大龙的怨恨，也明白陈大龙一向没把刘国安放在眼里，而他作为墙头草，当着谁的面该说什么样的话，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涉及到利益相关的话题时，他并不想无端惹事上身。 同一片天空下往往发生的事情天差地别，远地说，当地球上有的国家在战乱的时候，更多的国家老百姓们在享受和平；近地说，中国的北京上海房价动辄几万块一平方，偏远地区的房价一两千块一平方比比皆是。 同样，即便是同在普安市当领导，领导和领导之间的日子也大不同。 当刘国安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和自己的心腹贾大草包发泄内心不满的时候，相隔市委书记办公室直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的市纪委书记办公室里，田书记却心情大好。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田书记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没想到办公室里居然有位佳人正坐等他？ 来的人正是最近让田书记神魂颠倒的美人周华瑞，这是周华瑞头一回主动到办公室来找他，这让田书记又惊又喜。 周华瑞今天打扮的那叫一个靓丽，粉蓝色的套裙把曲线玲珑的身材烘托的相当诱人，该凸出的部位丰满隆出，该凹进去的部位盈盈握缺。 尤其是那一张之前各种高档化妆品精心雕琢过俊俏脸蛋，侧面看上去有几分跟明星张雨绮有几分相似，正面看上去却又有几分像小清新的唐嫣。 秦人眼里出西施。 现在的周华瑞无论如何穿衣打扮都是田书记眼中独一无二的最美女人，男人当年对她是的确动了几分真心。 若干年后，曾经听人说起此事还提及到，当初田书记为了给心上人周华瑞一个正当身份，还曾经回省城跟结发妻子闹了一场相当轰动的离婚官司，最后离没离得成不知道，至少说明田书记对周华瑞这份心是的确够真诚。 眼下，心爱的美人就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脉脉含情看向自己，田书记赶紧亲自跑到办公室门后，伸手反锁了房门，这才回头走到周华瑞身旁，伸手揽住她的小蛮腰，笑眯眯的问她：“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女人也伸出一只胳膊揽住男人肩膀，嫩汪汪粉嘟嘟的樱在桃小口冲男人撅起撒娇道：“怎么？你不想见到我。” 田书记连忙否认：“怎么会呢？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在一起，我也不会厌烦，我倒是担心你会烦我呢？” 男人的情话逗的女人格格笑个不停，只是女人的心里却觉的，男人对自己说的话或许半真半假，她能感觉到，男人也许没有他嘴里说的对自己多么的痴情，但是对自己应该还是动了几分真感情的。 为什么这么说？周华瑞的判断是有根据的。 随着最近一段时间跟田书记亲密接触越来越多，在男女之事经验丰富的周华瑞发现，其实田书记在男女之事方面被开垦的并不算成熟。 依照她的经验判断，很有可能，自己是男人至今为止除了老婆之外为数不多的情人，否则的话，男人断不会在床事享乐上稍微给点甜头便乐不可支。 此时，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两个好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男人，那眼神简直让男人恨不得立马掉进去，见男人同样深情款款看向自己，女人才轻声细语开口道：“我找你有事商量。” 田书记的嘴唇轻轻的在女人的额头啄了一下：“你说。” “哎呀！人家跟你谈正经事呢？”周华瑞娇嗔着伸手推开了田书记紧贴过来的身体。 “好好好，我不动你，我认真听你说好不好？” 田书记美人在怀难免心猿意马，尽管这会子天还没黑，他脑子里早已想到适合在晚上干的好事，女人不乐意，他也不勉强，笑嘻嘻应和一声，等着听女人下文。 周华瑞故意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对田书记说：“亲爱的，商业会所的项目，孙承纬有意转让给我，你觉的怎么样？” “商业会所项目？”田书记一愣。 男人一只手揉捏女人小蛮腰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身为市纪委书记，他对于商业会所项目的复杂性倒也略有耳闻，现在自己的甜心小情人也要参入其中，他不得不多想了几分。 田书记问周华瑞：“怎么？孙承纬不准备继续做这个工程了？” 周华瑞点头：“是啊，他是外地人，商业会所的项目批文老是下不来，他说没时间耗在这里。” 田书记到底是个男人，考虑问题比女人更理智些，他当即问周华瑞：“孙承纬可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亲侄儿，商业会所项目用地批文连他都拿不下批文来，你就能行？” 周华瑞之前倒是没想到过着问题，听田书记问自己心里倒也“咯噔”了一下，但转念又想，“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再说，如果当真拿不到批文，大不了学孙承纬倒地皮卖，也还是能赚一笔的。” 听周华瑞这么一解释，田书记感觉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几年政府对土地供应开始慢慢往回收，尤其是像商业会所那样的黄金地块，升值空间应该很大。 田书记笑眯眯问周华瑞：“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干嘛还要过来问我？” 周华瑞撒娇道：“人家是女人嘛，遇到大事的时候，心里总是没底，总要有个值得信任的男人跟着参谋一下，男人是天，那是女人的依靠，所以人家就希望你能把最后的结果给拍板定下来？” 第1032章狡猾的女人（一） 听着赵周华瑞无比信赖口气跟自己说话，田书记心里甜丝丝的，他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有周华瑞这样不仅容貌出众，又有一身挣钱本事的女人对自己情有独钟？” 一切自然而然发生。 亲吻，从女人的额头慢慢往下，女人幸福的模样格格笑起来，假意一边推开男人一边欲拒还迎：“你弄痒我了！” “我要怎么疼你才行？”男人发自内心的低声附在女人的耳边说。 “你想要怎么疼，我都喜欢。”女人魅惑声音低低在男人耳边响起。 女人的话一下子让男人浑身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早已按捺不住的两腿之间物件像是听到了冲锋号角昂头恨不得立马一往直前。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的确是天生的尤、物，稍稍的娇声媚，就能让男人像是发、啊情的公猪无法自控…… 一番尽兴云雨过后，女人一副迷蒙的眼神看着田书记，相当随意口气问道：“如果我以后在生意上遇到麻烦，你会保护我吗？” 依旧沉浸在刚才疯狂中的男人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女人又说：“商业会所项目投资很大，万一这个项目有需要你的地方，你一定帮我？” “嗯。” 闭着眼睛，手里搂着女人散发诱人香味身体的男人，此刻刚从兴奋的巅峰慢慢回过神来，这样极乐过后的温馨氛围里，就算女人提出要他上天摘星星，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下来。 周华瑞的一只手轻轻的在男人的头上，心里想的却是，“走了洪书记，又来了一个田书记，田书记倒是比洪书记更加年轻，对自己也更加死心塌地，这也算是自己的运气好，轻易就重新在普安市里找到了合适的靠山。” 周华瑞正在心里一边窃喜一边想着心事，听见小坤包里手机铃声骤响，赶紧伸手拿了过来，原来是赖海涛的电话。 女人看了一眼赖在怀中不肯睁开眼睛的男人，轻声请示道：“我接个电话好不好？” 男人轻轻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答应。 周华瑞轻轻拨开男人放在自己凶前的一只手，内心有所戒备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披衣下来，往外走几步才摁下手机接听键，对着电话问道：“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赖海涛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汇报：“周总，公安局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到公司来调查。” “什么？”周华瑞立马变了脸色。 赖海涛在电话里急切口气问道：“周总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面聊一下。” 周华瑞心里不由发慌，这些年为了做生意她私下跟赖海涛来往，心里却一直心有余悸，毕竟赖海涛是有黑道背景的，真要是上纲上线起来，这种人很容易出现类似于小老鼠那样的结局，万一连累上自己怎么办？ 周华瑞心里顿时像是有十几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握着手机的一只手微微有些紧张颤抖，她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质问赖海涛：“最近你的手下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赖海涛相当坚定的声音回答：“我特意问了一遍，没有。” 周华瑞又问：“难道是为了你以前的一些案底？” “这？”赖海涛显然也是心里没底，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一时说不清楚。 周华瑞赶紧套上衣服准备离开：“警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到公司来找麻烦，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周华瑞挂断手机后，原本一张坚毅刚强的面容转过头去立马习惯变的线条柔和许多，她冲着田书记抱歉口气道：“公司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 田书记关心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周华瑞看出男人是真心关心自己，一边利索穿好衣服，一边在男人脸上又亲吻了一下，安慰道：“刚才赖海涛打了个电话，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 田书记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可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周华瑞心想，“真要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老娘不找你找谁？你以为老娘白白陪你睡了这么长时间？” 田书记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罩着这女人，哪里能想到在女人眼里，其实他不过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自古多情多余恨。 历史上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男人历来不少，首屈一指便是北齐后主高纬。 高纬是南北朝时期北齐第五位皇帝，据说高纬本是好色之徒，无能之辈，但认识了冯小怜之后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就是上朝时也把她抱在怀里。 周朝进攻齐国时，高纬竟说，“只要冯小怜无恙，战败又如何？”被虏后唯一个请求就是“乞还冯小怜”。 另外，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爱情故事可以说家喻户晓了。 杨贵妃22岁嫁给55岁的糟老头，李老头过于自卑，就把整个天下都给了杨玉环。一个是梨园始祖，一个能歌善舞，也算是天生一对，只可惜了当时的老百姓，李老头和杨玉环逍遥自在日夜难分，大部分百姓贫苦却是日日难熬。 还有一位不得不提的是，明孝宗朱佑樘，明朝第九位皇帝。 明孝宗朱佑樘（弘光）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张氏一人，恩爱如民间夫妇。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情节，面对无尽的诱惑，他能始终如一地爱自己的妻子，难能可贵。 最后一位是，清世祖顺治。 顺治皇帝，名爱新觉罗福临（1638年-1661年）满族，是清爱新觉罗皇太极太宗文皇帝的第九子，从爱贵妃董鄂氏死后，顺治帝万念俱空，出家为僧，他绝对是痴情种子一枚。 细数这些曾经在历史上留有名号的痴情种子皇帝最后命运如何？ 或被俘，或出家，或被迫拱手相让江山，大都没什么好下场，尽管历史上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历朝历代却还有依旧多少痴情难男人为了一个“情”字飞蛾扑火？ 经验丰富的周华瑞了解男人说的绝不是敷衍的客套话，临出门前回头冲着田书记妩媚一笑道：“放心吧，咱们两人什么关系？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跟你客套。” 周华瑞这句说的倒也是真心话，现在就凭着赖海涛一个电话，就跟田书记提及此事，显然是有些不妥的。 她心里想的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田书记这把刀，现在用，还不是最佳时机。” 三月中旬，春暖花开，天气一天比一天更热了。 一场春雨过后，满眼的花枝招展，大街上爱美的年轻姑娘小媳妇一个个迫不及待褪去厚重冬装，穿上五颜六色的春装，让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变的色彩明朗起来。 半个月前的常委会过后，关于浦和区的魏局长和王大魁经过市委组织部正常的考察程序后，接下来便是任前公示环节。 市委组织部长贾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反正把相关考察材料和建议往刘国安办公室桌上一放，刘国安看了一眼组织部的考察建议一栏里写着，“建议提拔”四个字，便再也没什么理由阻止此事。 刘国安捏着鼻子同意了此事，经过一套程序后，魏局长和王大魁提拔的事情总算是经历风雨见彩虹，两人从原先浦和区的副处级领导岗位顺利提拔为经济开发区正处级的领导岗位，在政治前途上无疑迈出关键性的一大步。 而帮助他们迈出这一关键性一步的大恩人无疑是老领导陈大龙，两人私下对陈大龙不止一次表达感恩之情，表示到经济开发区任职后，重新回到老领导手下一定好好干。 时间过的飞快，眼看魏局长和王大魁任前公示期满，浦和区委书记王大鹏亲自送两人到经济开发区来上任。毕竟，两人是从浦和区提拔起来的干部，对于王大鹏来说，自己手下人被提拔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喜事。 领导的到底有没有本事？他的下属的提拔频率和职务高低是很重要的考量标准，只有当领导人本身就很会来事，在上级面前说话有一定的作用的时候，才能给下属带来福音。 尽管魏局长和王大魁的提拔是陈大龙背后运作的结果，可是王书记作为区委书记，身为两人上司心里也为他俩的进步感到高兴。 惯例一套送两人上任的程序走完后，王大鹏紧跟在陈大龙身后进了经济开发区的书记办公室，一进门不见外冲着陈大龙调侃道：“陈书记，这经济开发区的戏台差不多搭好了，可就等着你接下来唱一出大戏了。” 陈大龙跟王大鹏从市发改委同事到如今差不多认识快十年了，王大鹏随便说句话他便能猜到这家伙到底揣的什么心眼。 见王大鹏调侃他，陈大龙随口应付道：“你就别消遣我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个性？在哪里做一把手，都恨不得争分夺秒为老百姓多干点实事。” 王大鹏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实话，要说我最佩服的也就是你陈书记这一点，你说你怎么就对工作那么认真呢？” 第1033章狡猾的女人（二） 陈大龙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真心道：“现在的官场大环境摆在这，从上到下政治气候都存在问题，你要真想干几件有利老百姓的大事，首先得把一系列的障碍扫除，然后还得弄一些自己人在身边撑场面，否则的话，底下一个可用的兵都没有，一个人的独角戏哪里能唱得起来？” 陈大龙当着王大鹏的面实话实说，这位王书记也是做了几年的领导位置，对于他说的话应该也是深有体会。 官场人心里都有数，更多的时候，官员们在官场行走时个人的得失心会更重些，拉帮结派也好，小团伙也罢，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陈大龙也会加入小团伙，也会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背地里玩一些权谋的游戏，但是他跟那些官员们最最不同的一点是。 当那些官员们心里只关心自己乌纱帽大小的时候，他心里真真切切的装着老百姓！贪官和清官最本质的区别就在这里。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能记起大邱庄禹作敏的名字？ 大邱庄属天津静海县，位于天津市西南30公里，1974年，禹作敏担任大邱庄大队党支部书记，由于他正确决策，1981年后，大邱庄的工业企业飞速发展，他带领大邱庄的村民们缔造了一段中国农村改革的“神话”。 1992年以前，大邱庄被誉为“中国第一村”、“华夏第一村”，当时大邱庄有四大集团：津美集团、万全集团、津海集团、尧舜集团。 1992年底，禹作敏还拍板决策投资10亿元，在村西北方建大邱庄百亿元工业区，每年生产能力达100亿元，年底，大邱庄共有工业企业200余家，从业人员12342人，固定资产总值150137万元；利润47344万元，比1981年增长300倍；工业总产值402761万元，比1981年增长835倍。 然而，随着1993年8月23日和24日，天津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对禹作敏以窝藏罪、妨碍公务罪处行贿罪等对其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后，大邱庄从此不复往日辉煌。 从1994年到2001年，按照官方说法，由于受金融风暴的影响，银行和融资单位大量抽回所投资金，再加上体制弊端的影响，导致大邱庄企业大量关停，生产严重为缩。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姑且不谈大邱庄的1992年以前的辉煌和之后的黯淡是否因为禹作敏的离开才会出现天差地别现象，但是禹作敏其人在大邱庄的经济发展过程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1999年10月3日，后人评判褒贬不一的禹作敏在天河医院去世，终年69岁。 这样一位曾经被法院审判身负行贿罪，妨碍公务罪的大邱庄党委书记到底是贪官还是清官？每个人心里或许都有自己的答案。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圣人尚且有过，何况乡野村夫一俗人？ 问心无愧就好！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王大鹏当着陈大龙的面一向也是有一说一，他心知这家伙精明，当着他的面说假话场面话被他当场揭穿倒显尴尬，还不如说实话自在些。 王大鹏不无称赞对陈大龙道：“我就说陈书记天生有一副忧国忧民的好心肠，现在大多数领导干部，整天最关心的就是跑官要官，哪里有人把老百姓的民生大计放在心头？” 陈大龙倒是抱着理解的态度发表看法：“这也不能怪那些官员，每年对官员考核也好，决定官员提拔也好，还不都是上级领导说了算？老百姓能有发言权？当官也不容易，首先要保住位置才能谈到干点实事吗？那些人不费功夫保位置，还能怎么样？” 王大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陪陈大龙聊天，说着说着，费着心思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扯，他小眼珠转了两圈，一脸讨好笑容对陈大龙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好好的感谢陈书记，上次常委会上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如果不是陈书记尽力帮忙，只怕现在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已经定为程宏了。” 陈大龙心里明白，说来说去，这件事恐怕才是王大鹏今天想要跟自己谈论的正题。 他索性对王大鹏交底：“有些事情，外力的辅助自然是要有的，可是本身的努力也要跟上才行，王书记也算是老官场了，既然是要竞争市委常委的位置，恐怕至少省里得有分量的人帮忙说话才行呢。” 王大鹏知道陈大龙说的也是实情，点头赞同道：“我明白，最近我心里也一直在筹划着，好在省里倒也有合适的关系，只是暂时没来得及联系。” 陈大龙坦率告诉王大鹏：“这件事要想操作成功原本不难，现在关键是刘国安心里也有市委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两虎相争必有一败，到底是你上还是程宏上，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王大鹏点头，满脸堆笑对陈大龙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请你和周副市长多多帮忙啊。” 陈大龙见王大鹏对此事颇有信心的模样，猜到背地里他那亲家周武副市长必定也为了他的事情费了些心思，想想周武平常的处事风格，估着王大鹏提拔当市委宣传部长一事希望应该还是很大的。 于是，他笑着冲王大鹏玩笑道：“好啊，等到事情办成了，你跟周武抽空好好请我喝一顿？” “必须的。”王大鹏爽快答应。 …… 王大鹏离开后，陈大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考虑了一下目前经济开发区的新局面，既然王大魁和魏局长都已经到任了，他觉的自己对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的控制能力足够了，这种情况下，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调整各位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想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当领导的也必须懂得排兵布阵的道理。 就在魏局长和王大魁上任后的周末，陈大龙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紧急开发区领导班子会议，那天晚上会议一开始，陈大龙就开始当着全体领导班子成员的面宣布自己心里早已计划好的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分工调整计划。 当天晚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无论是经济开发区的新老领导班子成员人人心里都清楚，此次领导班子集体会议意味着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历代官场不会改变的规律，随着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从韦光荣变成了陈大龙，预示着原先紧跟韦光荣的元老旧臣从此将会被打入冷宫。 果然，会议一开始，工委书记陈大龙面无表情宣布了几项关于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分工调整的重大决定，他坐在会议室正中位置，洪亮声音宣布：“咱们王区长原本就是浦和区的常务副区长，这次到了经济开发区后，分管经济和项目建设是最合适的，另外组织人事的工作也要兼任，正所谓能者多劳。” “贾副主任原先是分管经济工作，现在经济工作有王主任一把抓，调整分管农业工作。” “原先分管组织人事和内务工作的姜亚娟副主任，内务工作继续分管，组织人事工作交到王大魁副主任手里。” “魏局长是开发区副主任兼任公安分局长，分管区里的政法，公安，以及民政工作，负责公安局的党政工作……” 随着领导关于领导班子分工调整一项项公布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来，在这次的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权力洗牌过程中，陈大龙把最重要的一些分管工作全都毫不迟疑的分配到了自己人王大魁和魏局长手里。 而原先对自己态度不甚恭敬，甚至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对自己不严不逊的姜亚娟和贾茂成则被生生的剥夺了手里的权力。 陈大龙宣布完分工调整决定后，严厉的眼神在经济开发区一帮领导班子成员的脸上像是探照灯般晃悠了一圈道：“大家对这次的分工调整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如果事后再当诸葛亮，那可就于事无补了。” 这句话问完后，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大部分人都低头沉默，包括区长贾正春在内，他不是不想发言反对，而是根本没有那胆子跳出来孤军奋战。 作为区里的二把手，贾正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罩着的一帮手下被陈大龙做出如此不公的分工安排，贾正春的心里无疑是愤怒的，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因为现在的经济开发区早已不是他说话能算数的年代，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冒然出击，只会让自己更加威信扫地。 陈大龙见会议室里无人应声，自说自话拍板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不同意见，这次的分工调整就这样决定下来，办公室的人稍后整理一下，立即公布出来，散会！” 陈大龙办正事的时候，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绝不会拖泥带水，这次的调整领导班子分工也是一样，该说的说完了，底下关键看各位的执行力度。 第1034章狡猾的女人（三） 不过，他心里有数，眼下的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中，大半识相的领导已经开始承认并服从自己的霸权，当一把手就是要有一定的霸气，否则，怎么能压住手底下一帮人精？ 但是，贾正春之流心里绝对不是真心对自己臣服，他们现在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或许小范围的各种抱怨，但至少当着自己的面，他们一个个都没种跟自己面对面干起来！ 枪打出头鸟。 这帮官场的老狐狸都不傻，表面上团结一致，其实背地里各怀鬼胎。其实当领导的最怕就是底下人同心协力一致针对，毕竟人多力量大，领导没有了下属支撑纯粹光杆司令的时候其实心里也会怕。 但陈大龙心里有数，这种情况在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中根本不会发生，因为主任贾正春的德性他早已磨的清清楚楚，这家伙其实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绝不会为了下属的利益强出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用到哪都不错。 领导班子会议结束后，副主任姜亚娟神情有些黯淡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脑子里回想起，以往每次只要是领导班子会议一结束，自己和贾茂成一帮人必定会聚集贾正春办公室，长长短短的议论一番，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当然，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做出的任何决定，往往也是之前一帮人在贾正春的会议室里议论后的最终结果。 可是今天，眼瞅着陈大龙硬生生不公平的分工调整决定，贾正春主任在会议上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这让姜亚娟心里不由阵阵发凉。 靠山是什么？ 就是自己遇到不顺情况的时候，靠山能稍稍的站起腰杆，给自己一个放心的结果。 自从韦光荣出事后，贾正春原本是区里几个副职的靠山，姜亚娟也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把他当成自己的护身符。 可是今天的会议上，姜亚娟看的准准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连靠山自己都靠不住了，还怎么能指望靠山保护自己的应得利益？ “或许，是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姜亚娟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双眉紧蹙，之前为了保护胡老板的利益，自己居然得罪了陈大龙？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确是有些太冲动了。 她心里思忖着，以目前的形势看，胡老板现在是肯定要被踢出经济开发区了，就算是贾正春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最重要的是，陈大龙压根就没把贾正春这个主任放在眼里，今天的领导班子调整，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漏？否则的话，贾正春绝对不会不跟他们几个心腹沟通。 陈大龙已经在经济开发区基本上大事小事拍板做主一言堂了，自己难道还要跟在贾正春身边混着，继续跟陈大龙较劲吗？ 姜亚娟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担心的问题是：“自己这几年一直是贾正春利益集团的人，现在想要改投陈大龙的门下，他会对自己信任吗？就算他能信任自己，王大魁已经把区里一些重要的工作分管接手，他会为了自己，对领导班子调整做出一定的调节吗？” 到底要怎样才能重新进了能真正掌控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命运的利益集团中心，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还是稍安勿躁等待时机再说！”姜亚娟在心里默默的做出了决定。 一周后是3月12日植树节，就在植树节当天，周华瑞和孙承纬的合作协议很快正式签署了。 得到消息后的陈大龙心里不由一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居然发生了，这让他感到后悔不迭，如果不是自己得知消息后反应太慢，绝对不会出现如今的结果。 余丹丹听闻消息后立马打电话过来，一副急切的口气：“陈大龙，那臭女人马上就要开始动工了！” “放心吧，她开不了工，也要不到批文，到最后，还得把工程乖乖的吐出来。”陈大龙安慰道。 余丹丹无比郁闷冲着陈大龙抱怨：“唉！真是烦死了，二哥昨天还问我，商业会所的项目到底操作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老板又换了个女人？” “你就把实情告诉他，好事多磨，不是咱们不用心，而是这变化实在太快了。” “你放心吧，该说的话我会向二哥解释的，不过，这次商业会所的项目真不能再失手了，时间拖的越久，越麻烦。” “我明白。” 挂断余丹丹的电话后，陈大龙静静的一个人进了沉思状态。 商业会所项目的老板已经从孙承纬换成了周华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付周华瑞其实比对付孙承纬难道更大些。 毕竟孙承纬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太多的瓜葛，除了有一个省委组织部长的叔叔撑腰外，其他方方面面倒也不需要考虑太多。 周华瑞却不同，她在本地经商多年，黑白两道平常都很注意维持关系，想要把项目从她的手里硬生生夺过来，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男人一诺千金。 “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家新的事情，必定要兑现承诺，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必须要克服。”陈大龙在心里对自己承诺就算是再难也绝对不放弃，他坚信，只要用心经营，商业会所项目迟早还得回到余丹丹集团手中。 周华瑞和孙承纬签约成功后没几天，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商业会所项目工地现场再次重现一片繁忙景象。 一大早，周华瑞和赖海涛都来到了工地现场，施工用具和施工人员全都聚集到位，就等着老板一声令下，工地便会呈现出热火朝天忙碌景象。 赖海涛今天看起来相当精神，一套深色休闲西服笔直，上衣口袋位置还别了朵小红花，让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 眼见时间快到吉时，他站在同样打扮略显隆重，身穿礼服的周华瑞身边问道：“周总，咱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开工？不请个领导什么的过来剪个彩？” 周华瑞低声解释说：“闷声发财嘛，那些花架子又费钱，又没什么意义，只要咱们把会所的项目弄成了，再把批文办下来，这个项目必定要大赚一笔。” 赖海涛刚要点头称是，一个下属慌张的表情过来汇报说：“赖总，周总，来了一帮戴大盖帽的。” “哪个部门的？”周华瑞粉脸一愣，问道。 应付官场这帮人，一向是她主打，只有黑道上的人找麻烦，她才会指派赖海涛出面，所以一般政府部门人上门都是她出面应付。 下属回答说：“不知道，好像好几个部门联合执法。” “联合执法？” 周华瑞和赖海涛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感觉有些不正常起来。 他们不声不响的开工就是为了防止弄出动静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工程的批文还没下来，却没想到还是走夜路碰上了小鬼。 周华瑞对赖海涛吩咐道：“你去多叫些人过来撑场面，我过去看看。” “好的。” 赖海涛明白周华瑞话里的意思，多弄些人过来，从阵势上先吓唬住这帮狐假虎威的家伙再说，至于是不是真要跟这帮人动手，那就要看情况再定夺了。 周华瑞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来到商业会所项目工地大门口，此时的商业会所工地大门口人头攒动，执法人员要强行闯进工地，工地保安又坚持不准他们进来，双方推推搡搡嘴里都有些不客气，现场一片嘈杂声。 “周总来了！让一下让一下！”周华瑞身边有人抬高嗓门大声喊道。 正在对峙的两拨人立马把目光全都投向已经站在大门后的周华瑞，工地保安见大老板亲自出面解决问题，赶紧让开一条道让周华瑞从里面走到大门口位置。 周华瑞站在大门中间位置，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身穿好几种执法部门制服的工作人员，她尽量用一种平和的口气跟这帮人说话：“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为首刚才跟保安撕扯到一块的大个子执法人员显然是认识周华瑞的，主动回答道：“周总，你们这块地根本就没有审批手续，如果开工建设，就是非法建筑，这是国家法律不允许的，请周总配合我们的工作。” 抱着民不跟官斗，尽量大事化小的心理，周华瑞冲着大个子微微一笑，跟他好声商量道：“你是城建局执法大队的吧？我跟你们局长都是朋友，想必你们领导不知道你们带领一帮人来我的工地吧？要不这样，大家先到隔壁酒店喝杯茶，我跟你们领导联系过后，再过来招呼各位？” 周华瑞想要来一个缓兵之计，大个子却不肯上钩，冲她摆手道：“不用了，今天的执法任务就是我们局长亲自布置的，再说，我们工作时间有规定不准接受老百姓吃请，即便是周总跟我们领导……” 第1035章执法的来了（一） 大个子说话不卑不亢的语气，却让周华瑞心里阵阵冒火，心说，“这帮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一个小小的执法大队居然敢把自己不放在眼里？”她瞧了一眼身后着赖海涛已经跟上来，周围一帮撸袖子拿木棍的人也已经安排到位，不由恶边胆丛生。 她周华瑞在普安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居然这大个子当着众人的面给肯卖自己半分人情？这家伙实在是太没眼力劲了！ 周华瑞好不容易控制发火的冲动，又对大个子劝道：“这位兄弟可真是执法如山啊！恐怕你们局长也未必有你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只不过，我的工程今天是一定要开工的，还请各位给周某一个面子，改天我一定把批文直接送到你们办公室，行吗？” “没有批文，绝对不能开工！”大个子对周华瑞的软硬兼施都不放在眼里，嘴里死死的咬住没有批文就不准开工这句话。 站在周华瑞身后的赖海涛暴脾气有些憋不住了，从一旁冲过来，站到大个子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点着他的脑袋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你们领导的一条狗罢了？穿了这身狗皮，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我不妨告诉你，今天谁要是敢阻拦施工建设，谁就是跟我赖海涛过不去！” 赖海涛一脸凶狠模样，说话的时候口喷白沫，显得异常愤怒，大个子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正色对赖海涛警告道：“赖总，违规阻挠正常执法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赖海涛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当下不管不顾冲上前，嘴里大喊一声，“妈的，我看你是找打！”一个拳头冲着大个子的脸部踹过去。 没想到，大个子居然早有防备？只见他猛然低下脑袋，脚底下却同时一个扫堂腿，把毫无准备的赖海涛绊倒在地。 肥胖身形的赖海涛狠狠的摔倒在地，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周遭围观的工人居然不约而同发出笑声，当众出丑的赖海涛气急败坏，他早已忘记周华瑞刚才叮嘱尽量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话，挥手冲着一帮小弟大喊一声，“妈逼，给老子狠狠教训这小子！” 一帮小弟早已憋不住，听到老大一声令下，二话不说挥舞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棍棒跟这帮执法人员撕打在一处。 工地大门口瞬间乱成一团，赖海涛带来的人都是街头混混，每人手里都拎着长棍类武器，冲着这帮执法人员冲上来一顿猛尅。 执法人员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从来没遇到这么大的集体斗殴场面，一个个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就地抓起身边的施工用具跟这帮人血拼起来。 突然，有人听到“呜哇呜哇……”警笛声由远及近，两班人刚刚开打不到两分钟，大队警察乘警车赶过来。 “都不许动！把手里的武器全都放下！”警察的高音喇叭喊起来响彻四方，立即对混乱不堪打斗现场起到了足够的威慑作用。 在场参与斗殴的人全都乖乖的放下手里的武器，只是面对面站着的对手却依旧怒目圆睁看着对方，似乎只要警察撤离，接下来必定还要大战一场的心思。 “所有人都听着，商业会所工地的人和执法人员全都分成两排站好。”高音喇叭对参与打架斗殴的双方发号施令。 带着大盖帽的执法人员在大个子的统一指挥下，站到了警察的身旁，而那帮混混则站在工地大门里，一帮警察冲上去，把参与斗殴的一帮混混全都带上了警车，而执法人员的队伍里则只是带走了大个子前去了解情况。 赖海涛听到警笛声的时候，早已警觉脚底抹油，溜到了工地上刚刚搭建好的工程指挥中心里藏起来，周华瑞亲眼见到门口瞬间发生的情况心里不禁疑惑，“公安局的人居然把赖海涛的人全都抓了，却只抓了执法部门一个人了解砌块？这什么情况？” 这些年，不管是公安还是其他一些部门的领导，她都是逢年过节必送的，现在居然出现这种情况？周华瑞在心里嘀咕，“这帮警察怎么今天会做事如此没有分寸？” 商业会所项目开工头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周华瑞感觉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门口自己人都被警察带走了，执法人员伤的伤，逃的逃，大门口一下子空了许多。 她思忖片刻后，冲着工地保安吩咐道，“看好大门，不准任何人宿便进来”，说完，转身离开大门直奔工程指挥中心。 周华瑞刚走进工地指挥中心，一进门迎头撞见正慌慌张张往外看的赖海涛。 “周总，那帮警察走了吗？”赖海涛像是受了惊的老鼠问。 “早走了。”周华瑞见赖海涛这副怂样，心里不免鄙夷，心说，“你赖海涛刚才主动挑事的时候倒是牛逼哄哄，警察一来立马变成缩头乌龟了。” “周总，现在怎么办？”赖海涛对刚才的情况依旧心有余悸，围在周华瑞身边问道。 “还能怎么办？托熟人找关系问问情况再说呗，难不成还能再动手强行去公安局把人给抢回来？”周华瑞没好气冲着赖海涛白了一眼。 赖海涛有些心虚低头，若不是他刚才冲动出手打人，局面也不至于混乱不堪导致把警察给招来了，看来这件事闹大了。 周华瑞在一旁拿起手机一个个拨打电话给熟人，她头一个电话就是拨打给城建局的领导，可是拨通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拨打一些熟悉的部门领导想要了解情况，奇怪的是，那些领导们一个个要么关机，要么开会，足足大了半小时电话，居然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这让她有种抓狂的感觉。 “周总，你说那帮警察为什么只带走咱们的人？”赖海涛在一旁忧心忡忡问道。 周华瑞显然根本没把赖海涛的话听进耳朵里，她头脑中再次重现今天商业会所工地大门口发生状况的画面发现异常，心里琢磨着，“这帮警察来的也太快了！” 精明的周华瑞心里有种隐约不安的感觉，自己的工地开工建设，事前并没有放出任何风声，怎么会出现各部门联合执法的找上门来？ 赖海涛的人过来撑场面，双方刚刚动手，市公安局的大批警力立即赶到现场，现在还把一帮人全都带走？这件事从头至尾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周华瑞心里思量着，“一定有人在背后盯着商业会所的项目！一定有人趁着今天商业会所项目头一天开工的机会在背后故意想要拆我的台！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周总，现在怎么办？我那帮兄弟就这么被公安局抓走了？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赖海涛的话在一旁提醒了周华瑞。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东想西有什么用？最要紧是最快速度解决问题，此时的周华瑞顾不得多想，立即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田书记那里。 中午时分，周华瑞紧赶慢赶来到田书记的住处，人没进门便先叫唤起来，“田书记！田书记！”急匆匆推门进来的周华瑞一脸慌张，脸色因为着急而一片绯红。 女人这副模样倒是把正准备午休的田书记吓了一跳，他赶紧赶紧起身帮女人倒了一杯水，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出什么事情了？坐下来慢慢说。” “田书记，你快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了。”女人嘴里说这话涕泪连连，那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惹的男人一阵心疼。 “没事没事，天塌下来有我呢，别着急先喝口水慢慢喝。”田书记把一杯水放在女人手里。 “好。” 嘴唇触碰了一下水杯边缘意思喝了一口后，心急火燎的周华瑞把上午在工地现场发生的事情跟田书记简单说了一遍。 她着急的口气对田书记说：“公安局抓走了赖总不少人，人家可是为了帮我，现在却要受到牵连，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还有工地上开工的事情，现在多少工地都是先开工后拿批文，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却来了一大帮的人联合执法。依我看，他们就是瞧着我一个女人好欺负，想要过来捞点油水罢了，要是他们直接开口，我倒也不会舍不得几个小钱，毕竟小鬼难缠。可是现在，双方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即便是我想要掏钱解决问题，只怕也有些来不及了，你说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哪？” 面对眼前呜呜咽咽一副委屈模样的女人，田书记虽然不是什么官场的老狐狸，也算是比较清醒，及时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说，几个部门去你的工地上联合执法？” 田书记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最简单的常识总是清楚的，如果只是一个部门想要去商业会所项目工地上敲竹杠，捞油水，这件事倒也简单，大不了私下给部门一把手弄点好处也就了结了。 第1036章执法的来了（二） 可偏偏是几个部门的联合执法？这问题只怕就有些严重了，毕竟牵涉面比较广，牵涉的单位又多，局面恐怕不是自己一个市纪委书记能控制的了。 周华瑞见田书记脸上神色不对心里一凉，撒娇口气埋怨道：“怎么？一听说是几个部门联合执法你就心虚了？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帮我吗？我就知道，患难见真情，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要是为难我不找你帮忙行了吧？” 女人装腔作势抬脚要走，田书记赶紧伸出双手一把拦腰抱紧他，一边道歉一边跟周华瑞商量道：“这件事急不得，我打电话给市里分管城建这块工作的牛大根副市长先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好吗？” 周华瑞原本玩的就是一招欲擒故纵，眼见田书记答应帮忙，也就顺坡下驴撅着一张小嘴不乐意模样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田书记也是真心想要帮周华瑞的忙，不仅仅因为他心里的确喜欢这女人，而且最近女人承诺商业会所项目算他一份干股。 这样一来，这商业会所的项目只要是做起来，他自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分得一杯羹，从这个角度来说，帮周华瑞到的忙，实质上相当于帮自己的忙。 但是，这个忙到底要怎么帮？这是田书记感觉头疼的难题。 当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间点上，副市长牛大根接到了田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一向没什么交情的纪委田书记居然热情的请他吃饭？ 牛大根副市长接到电话后心里琢磨着，“田书记现在算不得是刘国安的铁杆，可也算不得是张市长和陈大龙的人，他属于无门无派的纪委书记，这样的中立派怎么会突然请自己吃饭？” 前面介绍过，田书记之所以能到普安市来当纪委书记，完全是因为前任纪委洪书记被刘国安意外整走后，省纪委实在是无将可用了，才会让他侥幸讨了个便宜，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砸到他头上。 但是牛大根副市长心里也清楚，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田书记请他吃饭，估计必定有事。 他接电话的时候，脑子里便在思考着，“田书记请客的这顿饭，去或者不去，都是一个问题。不去显得有些不给田书记面子，必定他现在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万一有个什么小麻烦需要他帮忙解决的，把他给得罪了，总是不方便。” 思来想去，牛大根心里终于拿定主意。 吃饭可以，谈事情的时候必须得多长几个心眼，不为难的情况下，可以适当照顾，反之，就算是田书记请他吃龙肉也不能乱了原则性的问题。 当天晚上，就在周华瑞的酒店里，所有的大灯都打开，把整个酒店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 下午周华瑞特意把酒店副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包括菜单中的饮品用哪几种，全都一一详细过问，搞的副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心里暗自猜疑，到底今晚要来怎样的贵客？居然让大老板如此费心？ 到了晚上天擦黑六点半左右，市纪委田书记的车先到了，副市长牛大根的专车几分钟的时间也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 远远的，田书记和周华瑞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似的同时从酒店大厅里热情迎出来，搞的牛大根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牛大根冲着两人开玩笑道：“周总亲自站在大厅门口迎接规格就算是够高了，田书记也往这里一站，叫我怎么好意思啊？” “哪里哪里！牛副市长肯大驾光临我这小酒店，蓬荜生辉啊！”周华瑞在一旁笑盈盈说着客套话。 牛大根先伸手跟田书记握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也冲着站在田书记身后的周华瑞笑笑，瞧着两人一副配合默契的表情，牛大根心里不由稀罕了一下，“看情形，好像田书记跟周华瑞之间关系有些特殊嘛。” 周华瑞保持住大家闺秀的风度，等到田书记和牛大根握手后才上前一步，轻轻抬起芊芊玉手，冲着牛大根微微弯腰问好。 牛大根和周华瑞也是老熟人了，以前洪书记和周华瑞之间的关系在圈内人当中几乎是半公开的，眼见周华瑞现在又和田书记混在一块，牛大根心里暗叹一声，“露水夫妻总归不长情啊。” 牛大根一边和周华瑞轻轻握手，一边客套道：“这阵子没见，咱们周总可是比以往更加美丽动人了！” “牛副市长过奖了，我这都人老珠黄了，哪里还敢用美丽二字。” 三人见面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在周华瑞的亲自引领下，上楼坐进了酒店最奢华的套间。 赖海涛和纪委田书记的一个心腹下属早早的等在包间里，听见门口脚步声，两人赶紧站到门两侧像是迎宾一样的迎接着贵客光临。 牛副市长见状，笑眯眯调侃道：“田书记，大家都是兄弟，吃顿饭而已，怎么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我哪里好意思吗？” 田书记笑道：“久闻牛副市长是个直脾气，这话还真是没说错，我原本跟周总交代了，牛副市长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就好。可是周总一听说牛副市长要过来，恨不得把酒店最好的东西都给拿出来，听说今晚的鱼翅是昨天夜里空运过来的，周总为了让牛副市长这顿饭吃的舒心，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牛大根听了这话心里不有暗暗叫苦，“没有无缘无故的便宜占啊，周华瑞如此费心张罗这顿饭，恐怕这顿饭好吃人情难还吧？” 心里这样想着，牛大根嘴上却笑眯眯应付道：“是嘛，周总对我这么好，我今天可是却之不恭了。” 周华瑞在一旁搭腔附和田书记：“呵呵，只要牛副市长肯光临我这小酒店，那就是给足了我的面子。” 周华瑞对于此类场面话自然也是轻车熟路，之前田书记就跟她交代过，饭桌上不谈正事，总之一定要先在酒桌上哄的牛副市长开心才行，只有人的心情高兴了，才能方便谈底下的正事。 周华瑞正是按照田书记的安排来做的，找了两个姿色不错的姑娘陪着牛副市长喝酒，整场酒席中，都是顺着牛副市长的意思说些恭维话，独独没提关于商业会所项目被执法机关联合查处的事情。 晚上八点多，热热闹闹的饭局结束后，田书记拉着牛大根做到包间一边的茶室里，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出实情：“有件小事想请牛副市长帮帮忙。” “什么事？”一听到田书记提及正事，牛大根赶紧竖起耳朵。 他刚才在酒桌上任凭陪酒的美女怎么劝都尽量控制饮酒量，就是因为心里没底，在不知道田书记到底找自己什么目的之前，他怎么敢畅快把自己灌醉呢？ 田书记先递了一根上好的香烟给牛大根，又亲自帮他点上，然后才自己含了一根在嘴里，点上吸了一口叹了口气说：“不瞒牛副市长，周总最近把商业会所的项目转到手里，可是今天刚开工就被市里几个部门联合执法阻碍了工程的正常施工，牛副市长是分管市里承建这块工作的领导，帮忙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尽快解决？” “哦？还有这事？”牛大根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听到田书记这番话，牛大根脑子里立马想起昨天晚上他准备上来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对于陈大龙的电话，牛大根一向不敢怠慢。 他当时赶紧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问：“这么晚了，陈书记有何贵干？” 陈大龙说话一向直接，开门见山对牛大根说：“牛副市长，明天有件事你帮我办一下。” 牛大根回答：“有用得上兄弟的，还请陈书记尽管吩咐。” 陈大龙把事情前因后果跟牛大根说明情况后，对他说道：“牛副市长，商业会所项目周华瑞已经跟孙承纬把合作协议签订了，有消息说，明天上午周老板集合的工程队会在商业会所项目工地上开始正式施工。” 牛大根听了这话，疑惑问道：“你的意思，商业会所项目换了老板还得像以前一样不让他们开工？” 陈大龙见他立马参透自己打电话的用意，顺口夸了他一句：“牛副市长果然脑筋转的快，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想请你想办法控制一下，绝对不能让他们施工队随便动了商业会所那块地的一寸土地。” 牛大根问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周华瑞杠上了？” 陈大龙只回答他一句话：“这件事办好了，兄弟绝不会亏待你。” 牛大根也是从基层爬滚打上来的老官场了，以他对陈大龙的性格脾气了解，这家伙绝不是那种无事生非之徒，而且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当听陈大龙说出那句，“兄弟绝不会亏待你”，牛大根一颗心情不自禁动了一下，他太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了，就冲这句话，他当时心里就做出决定，“这忙必须帮！” 第1037章执法的来了（三） 昨晚接完电话后，牛大根一晚没睡，连续找了好几个部门的领导单独谈话，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今天他倒是有心里准备，只怕周华瑞会托关系找到自己头上来，毕竟自己是市里分管城建的领导，却没想到，为周华瑞出面说话的人居然会是田书记？ 眼下，当着田书记的面，牛大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他问田书记：“田书记，你跟周总交情深厚？” 田书记敷衍回答道：“算是吧。” 牛大根抬眼看了一下周华瑞方向，压低嗓门对田书记说：“田书记，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忙我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 田书记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问，“为什么？”他心里不禁有些纠结，连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牛市长都说帮不上这个忙，这其中难道另有文章？ 牛大根解释说：“你想想看，商业会所的项目原本就没有批文，周总冒然施工肯定是不对的，我要是亲自出面对底下人施压，底下人会怎么议论？若是双方没有任何矛盾之前就出面解决，或许还能方便些，现在都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就算我有心帮忙，只怕底下人也不一定给我面子啊！” 瞧着牛大根一副诚恳的表情，说话又是句句在理，田书记不由眉头紧皱起来，他摆出一副虚心向牛大根请教的口气问道：“牛副市长，我听周总说，其实市里有很多大项目都是先动工，然后才有批文下来，怎么商业会所项目就不行呢？” 牛大根并不否认这种想现象的存在，冲着田书记两手一摊道：“周总说的情况肯定存在，说到底，这就是看项目负责人到底会不会做事了。” 田书记有些没听懂，问他：“什么意思？这里头的玄机还请牛副市长不吝赐教。” 牛大根跟他解释说：“比方说，商业会所项目正式动工之前，周总提前跟我招呼一声，我再把那些执法部门的一把手全都叫到一起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必底下人总得给我二分面子，可要是等到出事了，可就有些晚了。” 牛大根细细的冲着田书记解释自己的难处，田书记居然也就信了，不仅不怪牛大根没帮上忙，反而有些懊恼的口气说：“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周总做事乱了分寸，之前居然没跟牛副市长提前招呼。” 牛大根瞧着田书记不仅没有怨自己，反而听信了自己的说辞，心里不由阵阵好笑，心说，“就这样的智商，居然还想帮着女人搞工程？” 同一时间，牛大根在周华瑞酒店喝酒的时候，在不远处余丹丹的酒店里，陈大龙正对一盘于丹丹那亲自下厨做的清炒小菜赞不绝口。 吃到美味佳肴的男人脸上露出没有任何伪装的自然笑容，一边吃一边冲着坐在一旁的余丹丹连连夸赞：“不错！不错，余总的手艺看样子已经更上一层楼了，瞧瞧这茭白炒的那叫一个嫩，好好干啊！要是继续努力的话，说不准真能练成国宴级的大师。” 余丹丹显然没什么好心情，她瞧着陈大龙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愁眉苦脸的模样抱怨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陈大龙知道余丹丹在为商业会所那块地的事犯愁，冲她摇摇头调侃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没听说过吗？放心吧，那块地早晚还得回到你手上，你这副态度明明就是对我没信心吗？” 余丹丹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赶紧凑过来说道：“我对你倒是有信心，现在赖海涛那帮混混倒是被关进了公安局，可是周华瑞还不是把商业会所项目紧紧抓在手里，没听说她有放手的消息啊？” 陈大龙又夹了一块美味的小菜搁在嘴里，斜眼看向余丹丹问道：“你着急了？” 余丹丹撅嘴：“能不着急吗？多好的一块地，就这么白白的荒废在那里，早开发一天，早一天进账嘛。” 陈大龙安慰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块地弄到手？有个准确时间期限吗？”余丹丹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问。 随着最近一段时间，跟陈大龙接触的时间越长，余丹丹越加感觉到男人的骨子里那种与众不同来的气质，怎么形容他呢？ 他表面上风流倜傥，不拘小节，其实内心比谁都更主意细节，遇上问题的时候非常理智，清楚哪一步该怎么走？ “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真正让女人有安全感，可是……”余丹丹一想到心底里对男人那份深藏的感情，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 陈大龙压根没注意到眼前女人表情细微变化，冲着余丹丹解释说：“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既然周华瑞要趟这趟浑水，那就是她自找难堪，赖海涛被抓后，她现在唯一的额筹码只有纪委田书记了，你别心急，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有一个绝佳的结果摆在你面前。” 余丹丹质疑男人的话：“真的假的？” 陈大龙笑了：“呵呵！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余丹丹否认：“不会，我若是不相信你的话，早就忍不住自己动手了，那个周华瑞太过分了，她明知道我之前跟孙承纬商谈合作的事情，居然还敢从中插一杠子？就冲着这一点，我也要她好看！” 瞧着余丹丹一副发狠的表情，陈大龙伸手轻轻的挠了挠她的秀发，一脸坏笑道：“生气会让女人变老的。” “讨厌！” …… 人算不如天算。 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命运掌握在人手里”，所谓的人人都是菩萨说的无非就是这个理，有人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生死循环吗？ 佛家说，有。 一个苹果吃完了，扔掉了，种子扔在土地里等到发芽长成一棵小树，大树，几年后再重新结出苹果来，你能说这苹果没有经历生死循环吗？ 没错，世界是物质的。 千万年来，物质的循环无所不在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人和其他物质的区别在于，人可以掌握苹果的“生死循环”命运，以及猪羊马狗犬类飞鸟类等“生死循环”的命运等等等。 某种特定的条件下，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尽管人类本身也终将进了物质循环的行列。 事情的发展必定是有其因果的，往往实力够强的人才能真正掌控世界，让周华瑞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之前请田书记出面帮忙周旋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仅对局面改变没有半点益处，居然在第二天，跟着她身边工作有些年头的公司副总赖海涛也被公安局的人当着她的面逮捕了。 那天上午，赖海涛就坐在周华瑞的总经理办公室沙发上，他正在和周华瑞分析下面可能出面的情况，盘算着需要打点那些部门才能平安躲过此次麻烦。 两人正说话的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几位警察，拿出证件和相关证件后，二话不说让赖海涛跟他们去一趟公安局协助调查相关事情。 赖海涛以前是常和警察打交道，知道自己这样有过复杂黑社会背景的人如果进去了，到底能不能再平安出来，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于是他当场拒绝几个警察，并声明，“有什么事情请直接找自己的律师，真要是抓人就拿出自己犯法的证据来，否则肯定不会走。” 可是，来的几个警察根本不听他的，当着周华瑞的面冲他威胁道：“赖海涛，如果不走，那么后面是什么结果你是知道的，那就是抗拒执法，我们只能采取强制的措施。” 周华瑞当时很不高兴的帮腔赖海涛，质问警察，“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抓人？” 警察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几个人直接过来，就抓住赖海涛的胳膊，硬的拷上，直接带下楼，可以说，赖海涛被当着全体公司人的面被警察带走。 这样的结果，让周华瑞很害怕，这些年她和赖海涛合作做生意干下的那些事她心知肚明，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如果赖海涛在里面抗不住，那么自己也许被牵扯进去。” 赖海涛被抓后，周华瑞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思来想去，现在只能求田书记，只要他对自己的身体迷恋，那么一切就可以利用。 周华瑞当即又给田书记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对田书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担心赖海涛，他可是为了维护我的利益才会被公安局抓去的。” “赖海涛之前是混过黑社会的，我担心他在里面时间长了，公安别再帮以前的一些老底给揪出来，真到了那时候，只怕赖海涛更加不容易脱身出来了。” “公安局那边一点说法都没有就先把人给抓了，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知法犯法嘛！” …… 听着电话里周华瑞焦急不安的声音，尽管她没把话说的过于直白，田书记却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这是想要让自己早点把赖海涛给救出来。 第1038章执法的来了（四） 田书记当即表态：“你先别着急，我今天就跟余局长联系一下，看看他会不会给面子？” 周华瑞见田书记答应帮忙，赶紧给他打气：“你是市委常委，你亲自出面，余局长凭什么不给领导面子？” 周华瑞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却没根本没底。 她其实比谁都了解余局长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比较和好，之前洪书记在这里当纪委书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相当密切，有陈大龙在背后撑腰，余局长是不是会把常委田书记放在眼里？周华瑞根本没把握。 周华瑞的担心很快变成现实。 田书记答应周华瑞出面帮他调停此事后，立马亲自打电话给市公安局的于局长，田书记端着一副领导的架势，询问余局长关于赖海涛的情况。 余局长公事公办口气回答他：“田书记，赖海涛率众阻挠执法，性质比较严重，社会影响比较恶劣，所以我们公安机关正准备对其作出严肃处理。” 余局长早已从余丹丹口中得知田书记跟周华瑞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接到他的电话时，已然留了个心眼。 田书记在电话里为赖海涛说情：“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场误会，如果咱们执法部门的同志执法态度稍微好一些，双方怎么能动起手来，总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普通老百姓的头上？省得人家说官官相护之类的闲话，你说是不是？” 见田书记果然是偏向赖海涛说话，余局长听了，只是轻轻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田书记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余局长自然会对赖海涛从宽处理。 于是他张口问道：“余局长，赖海涛什么时候能出来？” 余局长回答：“在案件查清之前就把赖海涛放出来，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余局长说话的口气不卑不亢，完全跟田书记之前想象的那种识相下属形象天差地别，他尽量憋着一股火没显露出来，对余局长说话的口气却严厉了几分。 田书记一副教训口气对余局长说：“赖海涛原本就不是过于本分老实的普通人物，余局长要是坚持调查下去，总能在骨头里挑出刺来，依我看，阻挠执法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是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已，实在不行，让赖海涛多赔偿些钱就是了。” 余局长早已看透了田书记今天打电话的目的，无非是要帮赖海涛说情，最好能松口立即放人，才算是合了他田书记的心意，只可惜，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可能买田书记的帐。 他对田书记直言道：“田书记，我虽然是公安局长，可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赖海涛的案子调查过后，自然会有结论，到底是不是罚款就能放人，恐怕现在说还有些为时过早吧？” 余局长的说话口气显然让田书记心里相当不爽，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市委常委亲自打电话，余局长居然胆敢不给面子？ 田书记有种受到轻视的感觉，但是余局长死活不给面子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怏怏不乐说了句：“好吧，既然余局长这么说，那就按照余局长的意思办吧。” 说完后狠狠的挂断了电话，余局长手里拿着的电话听筒里立即传来急促的“滴滴”声。 “什么东西！居然跟老子蹬鼻子上脸！”田书记放下电话后，嘴里恨恨地骂道，心里却已经打起了报复的主意，作为市纪委的一把手，他自然有办法让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吃苦头。 红颜祸水。 自古多少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当情感冲动战胜理智的时候，男人将要面临的结局往往凄惨，偏偏此类男人如飞蛾扑火历朝历代从来都是层出不穷。 晚上，田书记在周华瑞的香闺，鬼魅晦暗的灯光下，美人在怀不亦乐乎，田书记强壮躯体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一对男女放纵过后，女人轻声问男人：“宝贝，赖海涛什么时候能出来？” 男人信心满满回答：“别着急，快了。” “快了？真的？” 女人说话的口气不由兴奋起来。 周华瑞原本以为余局长未必会给田书记面子，却没想到田书记居然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尽管她不是官场中人，可事到如今，她却早已了解此事多有棘手之处啊。 女人“感动”的涕泪连连，一只手轻轻抚男人结实膛一边感性深情对男人说：“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趁势机调情：“那你还不赶紧报答一下？” 女人撒娇轻柔力道拍打男人，嘴里打情骂俏：“讨厌，人家伺候你洗澡好不好？” “除非是鸳鸯浴。” “好了，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你，你想要怎么样都行。”周华瑞媚笑着，伸手挽起田书记的胳膊走进了洗漱室。 田书记并不是存心跟周华瑞说大话，而是他心里有自己的一盘棋，他寻思着，“既然余局长不肯放人，他自有妙招应付，等到自己出招后，余局长必定服软，而赖海涛必定会很快获得自由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到底谁是谁的猎物？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周一的清晨，余局长还没到单位，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秘书在电话里慌张口气汇报说：“余局长，刚才市纪委的人把办公室主任给带走了。” 余局长一愣，赶紧问：“什么？知道什么原因吗？” 秘书回答：“只是当场宣布双规的决定，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 余局长手里拿着电话，心里不由一沉，纪委田书记居然在这种时候动了自己身边的人？这家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次田书记亲自打电话给他过后，他原本瞧着表面上风平浪静以为没什么了，却没想到这孙子居然背地里攒足了劲对自己还以颜色？ 余局长放下电话后气的破口大骂：“妈的，狗日的田书记居然敢利用职权打击报复？” 刚张嘴骂完又想，“自己还不是一样利用职权对付周华瑞和赖海涛？”余局长心里明白，看来田书记这回倒是铁了心跟自己杠上了！ 他不由在心里琢磨，“这可怎么办才好呢？陈大龙之前没说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啊？” “不行，这事我得赶紧找陈大龙商量一下。”余局长自言自语道。 余局长已经习惯了遇到任何问题的时候头一个反应就是找陈大龙商量对策，这会子放下电话后马不停蹄立刻赶到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熟门熟路进了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 陈大龙正准备出门，今天他的工作安排是亲自去一线调研了解情况，新官上任三个月之内的爬滚打去基层了解情况是必须的，否则仅凭下属们汇报上来的明显经过修饰的数据材料根本很难对诸多工作作出最全面客观的判断。 余局长匆匆进门差点跟跟正要出门的陈大龙撞了个满怀，一进门他连忙冲着陈大龙连声道：“快坐下快坐下，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陈大龙见余局长进门，心知一时半会肯定是走不成了，索性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回转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包烟扔给余局长，陈大龙不经常抽烟，但是总会备几包烟应酬。 见余局长伸手接了烟，打开含在嘴里点上，陈大龙站在一旁开玩笑道：“你这公安局长一大早倒是很清闲的，居然这么早就过来串门，我告诉你，我今天的时间可是都排得慢满满的，没空陪你喝酒吃饭去。” 余局长刚才一路小跑过来，这会子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深深吸了一口烟平复一下后，赶紧张口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公安局出大事了。” “什么事？”陈大龙问。 余局长眉头皱起来，带着浓浓的不满抱怨道：“狗日的田书记，在没有和我联系的情况下，以他妈的什么腐败的理由把我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给抓了。” 陈大龙一愣，他倒是没料到田书记居然行动如此迅速？脑子里稍稍思忖片刻便明白过来，“田书记显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过于轻敌。 前两天晚上，牛大根副市长跟他提及纪委田书记亲自出面张罗了一顿饭为周华瑞说情，他当时仅是在心里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周华瑞这么快的功夫就跟田书记打的火热？田书记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一改平常处理问题保守中立态度亲自请牛大根吃饭？” 说实话，他当时并没有把牛大根跟他说的这一情况放在心上。 官场中领导和小青人的故事不胜罗列，哪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几个红颜知己？田书记一个人在普安市上班，为自己漫漫长夜找一个发泄渠道实在是太正常了。 第1039章为了红颜（一） 让陈大龙万万没想到的是，田书记居然学起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这明摆着是要为了帮周华瑞跟余局长死扛到底吗？ 余局长昨天刚刚安排下属抓了周华瑞公司的赖海涛杀鸡骇猴，他田书记今天就让安排下属带走了余局长的办公室主任调查，这家伙你来我往还很热闹？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而且也是陈大龙之前谋篇布局的时候并没有估算到的，因此他需要冷静的好好想一想。 余局长见陈大龙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知道他必定在脑子里思考着什么，一句话不敢吭声，坐在一旁吸着烟慢慢等着。 过了好大一会，陈大龙才又开口问道：“你的办公室主任被纪委的人带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余局长回答：“就在刚才，我一收到消息立马到你这来了。” 陈大龙脸上露出似笑非笑表情，对余局长道：“这个田书记可真是够损的，昨晚上不抓人，下班时间不抓人，单单要在一大早上班高峰期，当着众人的面把抓了你的办公室主任？” 余局长气哼哼掐灭手头的烟蒂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他这是为了赖海涛的案子，存心对我打击报复啊！” 陈大龙轻轻点头，见余局长一早着急上火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愧意。 余家兄妹俩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此次自己能到经济开发区出任工委书记，也多亏有余家兄妹从中周旋，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商业会所项目办了这么长时间也就罢了，居然中间还出这种让余局长塞心的幺蛾子？ 这件事办成这样，连他自己都不佩服！ 陈大龙带着几分歉意亲自帮余局长倒了杯水，递给他：“要不要喝点水？” 余局长这会子哪有喝水的心思？他的办公室主任被纪委带走了，万一此人在纪委工作人员的审讯下嘴巴不紧，底下肯定还有麻烦事，办公室主任是领导在单位的内当家呢，领导的吃喝玩乐猫腻哪样不清楚？ 他伸手接过陈大龙递过来的水杯，随便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着急道：“我现在不渴，你赶紧帮我想想，这道坎我该怎么过？” 陈大龙稍稍思忖片刻后，脸上满满自信对余局长道：“你放心，既然田书记不长眼，你也不必对他客气。” 余局长听出陈大龙心里似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赶紧凑过来问道：“那你说，我接下来到底要干点什么？我跟你说，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我那办公室主任在纪委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否则的话，我……” 陈大龙了解余局长内心在担心什么，冲他摆手道：“咱们废话就不说了，依我看，打蛇打七寸，既然田书记出其不意出歪招动了你的人，你也不必对他客气，我看，你不妨这样办……” 余局长听了陈大龙一番低声耳语后，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他在心里暗暗佩服霸王龙鬼点子就是多，真要是按照他的办法去做，担保狗日的田书记绝没有好果子吃。 余局长说干就干，得了主意后立马离开匆匆忙忙张罗去了，陈大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不是滋味。 自古贪官多内斗，刀刀见血戳人心。 近年来，媒体报道了多起官员内斗爆出官场腐败案件，其中不乏多起“狗咬狗”内斗扯出的腐败案件，为大众上演了一幕幕颇具看点的“狗血”官员之间内斗好戏。 其中最出名的官场内斗事件莫过于江西官员周建华与全国政协副主席苏荣之间的“交恶”。 2014年6月14日下午17时，多家媒体发布消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苏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苏荣成为党的十八大后落马最高级别官员，而举报他的人则是江西新余市人大主任周建华。 2014年1月23日，江西省新余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周建华受贿逾千万元，一审被宜春中院以受贿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入狱之后的周建华在狱中举报苏荣妻子重大经济问题，关于重大项目中存在严重腐败问题等等，最终导致苏荣落马。 苏荣的落马瞬间引起连环效应，导致当年的江西官场多名官员落马，其中包括省发改委主任李安泽、新余市委书记陈卫民、副省长姚木根、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安众、新余市长丛文景、江西地税局局长王平等，这些被查官员均与苏荣在江西任职时关系密切。 这些当年的高级官员虽然如今身陷囹圄，但是这一届官员们在江西执政的影响还遗留着，种在农田里的杨树已经长成、鄱阳湖没发展起来的经济特区、以及因其构陷而入狱的其他官员……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但是，官员之间的矛盾却往往影响甚广，这种争权夺利给党的事业、当地发展等带来的危害严重后果不需细说。 这里借用《南方日报》2011年12月7日第a21版摘录《朱閒基讲话实录》，此书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 朱閒基说：“县长买通杀手去杀县委书记，他好当书记；副县长买通杀手杀县长，他好当县长。这类案件不是一起，起码有五起之多。我们只听说过跑官、买官、要官的事情，没有听说过有杀人升官的事。居然腐败到这个程度！” 连总理都意识到当前官场中存在种种为了争权夺利，官员之间相互倾轧严重现象，并对此现象痛心疾首，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国家新闻出版总局明文规定，所有出版物必须主题积极向上，在这里想说，正能量也好，积极向上也好，不写不说不拍电视剧电影，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一味去堵，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凭良心说，吏治清明，明晰权力边界，努力营造山清水秀的政治生态不仅仅是每一位普通老百姓的愿望，也是每一位真正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官员们心里最最紧迫的愿望。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不得不说，当官员的思想一旦偏狭进了一个死胡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普安市纪委的田书记在官场行走近二十年，经历过不少单位，多年来的处世哲学一向秉承保持工作上无功无过，政治立场上不站队不攀结，低头做好本职工作的态度。 自从结交了美人周华瑞，瞬间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一般，那股“爱情”的烈火燃烧的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为了女人，他不仅亲手彻底打破自己秉承多年的处事原则，而且绝对心甘情愿。 田书记的心里早料到，一旦他动了公安局余局长的人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他早知道余局长和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好的穿一条裤子，余局长好应付，霸王龙却是个难缠的主，他料到霸王龙绝对不会对自己和余局长之间的争斗袖手旁观。 “防微杜渐是必须的”，田书记心想。 在决定动手调查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之前，他在脑子里琢磨了一番后，决定先主动去找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工作”，只要刘国安对此事不反对，自己的腰杆就更硬了。 田书记心里明白，自从他出任普安市纪委书记一来，刘国安一向对他态度友好，他看得出来，刘国安一直想要拉拢自己，让自己主动站到他的阵营里。 尽管如此，他心里当时还是有些不确定刘国安对此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毕竟霸王龙也不是好惹的主呢。 对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动手的前一天下午，田书记特意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他的冒然来访显然让刘国安颇感意外。 当听到余局长坐在刘国安办公桌前向他汇报说，“刘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举报信针对市公安局的相关领导干部，腐、败问题相当严重啊。”刘国安当场两眼发出异样光芒。 这个官场老狐狸心里立马猜到，“听田书记说话的口气，似乎有心要对市公安局的干部下手？” 刘国安一向对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印象很差，因为余局长从来不像其他一些下属那样，每次见了他都会主动卑躬屈膝，说些讨好卖乖的话。 起初，刘国安心里有过要调整余局长的计划，反正官位都摆在那里，谁来当部门一把手全都由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说了算？为什么要让一个对自己不够恭敬的下属占据市公安局长这么重要的位置呢？ 刘国安最近因为很多事情不顺利，自己想调整的人都没有调整到位，就说经济开发区那是最典型的，牛省长都点头了，却还没有如愿，所以这次做事相对谨慎些，计划动人之前倒是调查了一下余局长的背景。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初余局长到普安市公安局来上任的时候，居然是省委某领导直接给省公安厅的领导打招呼的？ 这样一来，刘国安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对于有背景的下属，领导心里自然也会忌惮三分。 第1040章为了红颜（二） 自己虽然没动余局长的位置，但是田书记提出要对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下手的时候，刘国安的心里显然是百分之百赞同的。 纪委查案子一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个往外拉，若是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身上不干净，那余局长肯定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如果纪委真能把余局长给查办了，岂不是公安局长位置立马空出来？ 刘国安心里越想越舒心，当场对田书记表态支持：“田书记，你也知道搞好反腐败的工作，原本就是纪委分内的工作，关键是不要冤枉一个好干部，但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存在违纪违规行为的腐败干部。” 刘国安这番话已经说的相当清楚了，隐含之意就是，“你田书记要动公安局的人，是你自己跟公安局领导之间的问题，我不支持，不反对，只要有证据，你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展调查工作，到时候老子早道义上是支持你的。” 田书记听了这话，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冲着刘国安笑道：“刘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按照刘书记的指示，让下属严格认真处理此案。” 回到市公安局后，田书记把刘国安的话稍稍转述了一下，立即把自己针对公安局相关领导彻查腐败问题的行为变成了自己对刘国安指示的执行。 说来说去，普安市就这么大点的地盘，官场上来来往往也都是些熟面孔，有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是存心想要隐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周华瑞在普安市黑白两道混了这些年总归有些着急的耳目，自从商业会所项目开工头一天便被叫停后，她私下费了不少功夫打听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瘟神？ 转来转去还真是让她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已经承揽了湖大广场工程的余丹丹居然之前也看中了这块地？不仅如此，陈大龙书记一直跟她统一战线想要帮她把商业会所这块地弄到手。 孙承纬当初开工建设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状况？原因也跟陈大龙故意从中作梗有很大关系，这块地到了自己手里后余丹丹依旧不肯罢休，而陈大龙为博美人心，无所不用其极坚决想要帮余丹丹夺得这块地。 周华瑞心里又气又恨，她心想，“还以为你陈大龙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上回当着你的面把一副脱光了也没见你动心，现在老娘总算是明白了，敢情你是看上了比老娘更年轻更漂亮的余丹丹？” 周华瑞听闻消息后，更加坚定了内心原本固存的信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凭着下半生思考的低级动物。” 气归气，现实问题总还得想办法解决？周华瑞在心里把所有的信息串成一条线后一切终于搞清楚此事从头至尾始末。 “难怪自己的工地偷偷的开工，居然会有几个部门联合执法的队伍过来阻挠？难怪自己公司的副总赖海涛突然被抓，直到现在也没能被放出来？狗日的陈大龙不是东西，尽帮着余丹丹对付自己？” 周华瑞立马把信息竹筒倒豆子全都说给老相好田书记听，当着田书记的面咬牙切齿痛骂陈大龙为了女人滥用职权，希望田书记能够帮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田书记听了周华瑞一番话后，脑子里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应周华瑞对付陈大龙的请求。 他的心里认为，既然陈大龙和余局长为了帮余丹丹夺得商业会所项目手段卑劣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不去，那就不能怪自己翻脸无情了！ 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多少男人怀里放荡过的女人，田书记当真是拼了！ 官场中的争斗一向是袖子里玩火，哪怕是心里恨不得把对方一刀子捅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表面上却依旧是笑眯眯你好我好大家好。 田书记答应周华瑞对付陈大龙后，脑子里思索一番，想起前几天在有人实名举报经济开发区中层干部下乡调研的时候再乡里搂着女同志跳舞一事。 得罪纪检委，随时等双规。 一个市纪委书记想要对付一个中层干部实在是太简单了，别说有些干部原本就存在问题，就算你两袖清风清清白白，都能随时想办法找出由头来收拾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田书记当即让下属把那份举报信找出来，因为这封信接下来将要派上大用场。 其实那封举报信之前摆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时候，他也大致看了一眼，举报信里把事情发生地点时间人物说的详细清楚。 起初他倒也没在意此事，毕竟现在这年头，搂着女人跳舞压根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哪怕是搂着女人做那事，只要是双方愿意，最多也就是作风问题罢了。 现在则不同了，既然陈大龙在背后积极支持余丹丹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不去，他的下属在乡里搂着女人跳舞的性质自然另当别论。 到底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那得看纪委人深挖事情真相的本事！ 这官员搂着女人跳舞也是为了工作？除了搂着女人跳舞，还干了些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涉及到色贿？…… 纪委和公安在调查案件上的本事基本雷同，没事都能捣鼓出一大堆事情来，何况原本就有些风吹草动？市纪委针对经济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洪涛的调查悄悄开始，陈大龙却丝毫未察。 说到底，陈大龙压根没把田书记放在眼里，即便是田书记明目张胆为周华瑞撑腰，已经派人对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下手，他也并未过分在意他。 在陈大龙眼里，田书记算是哪根葱？省里没靠山，市里没站队，光杆司令一条能折腾出多大风浪来？他就算是提防街上的一条狗也没必要提防他。 陈大龙最近的工作重心放在经济开发区工作开展上，韦光荣留下的烂摊子表面上看起来繁华，其实内里早已腐烂不堪，无论是对于工程项目管理规范，还是机关工作作风的改变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去做。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按照自己思虑良久的执政方案，大刀阔斧在经济开发区相当有力度的砍下了三斧头。 第一把斧头首先砍向经济开发区工程乱象。 市经济开发区建设过程中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工程多，投资大，盈利性也大，这样的局面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做工程老板想要在这块土地的建设项目上分一杯羹。 对工程项目猫腻比较了解的陈大龙心里清楚，政府工程项目中存在的多层委托代理关系，为项目业主、承包商和监理方的三方合谋提供了可能，项目建设中，业主，承包商和监理方三方沟壑一气合谋赚取政府财政支出的问题是导致腐败的根源。 他下定决心，必须在尽快短的时间内采取公平公正公开对经济开发区所有项目进行招投标制度，确保每一项工程的承揽方都是有资质有实力的公司来承揽，坚决杜绝豆腐渣工程的出现。 第二把斧头则砍向机关作风问题。 能上不能下的干部制度长期以来导致一些官员不思进取工作态度懒散，习惯于守摊子保位子，干工作得过且过毫无开拓创新精神。很多中层领导干部级别不高架子不小，头脑中官僚主义，形式主义顽疾相当严重，整天脱离实际空想空谈说空话，习惯于拍脑袋干事，好于主观主义和形式主义。 要消除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顽疾，树立求真务实、锐意进取、勤于思考、敢于创新的良好风气，必须首先强化内部纪律观念、法制观念，健全规章制度，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完善监督制约机制，要加强强监督管理，完善管理制度。 其中关键的是上级对下的从严管理，坚持工作上的高标准严要求，强抓监督，让偷懒耍滑者无法“生存”。 第三斧头意义重大，既然身为一方土地当家人，就一定要处处从百姓利益出发，尽量争取在任期内为老百姓建设几个实实在在的惠民工程。 在陈大龙列举的工作计划表中，有几件事迫在眉睫，城区内老房危房改造工作、饮水安全工程和城市内涝问题、加快城乡绿化工程改善人居环境、修建幼儿园改善老百姓反映强烈的孩子入园难的问题、城市地下管网错综复杂，加快集中铺设各类管网杜绝乱给马路开膛破肚…… 他坚信，只要这三斧头扎扎实实的砍下去，他定能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劈出一个政吏清明，干群关系和好，百姓安居乐业的良好社会生活环境。 梦想是抽象的，落实到地才是最重要的。 这三斧头中的第一个关于工程建设的斧头很快砍下来。 3.15当天，普安日报的醒目位置，刊登出了关于原本在市经济开发区承包诸多工程的胡老板，因为公司资质不够，所承包的工程质量太差被踢出经济开发区建筑市场的公告。 第1041章商人重利（一） 公告中明确规定：“凡是经济开发区地域范围内的所有大小项目一律不允许继续跟胡老板的建筑公司签署建筑合约，现在正在建设的一些半拉子工程立即停止建设，着相关建筑公司重新整改后，再恢复施工建设。” 这份公告刊登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有人说，陈大龙这是在作秀； 有人说，这位胡老板肯定是背地里没给陈大龙送礼； 还有人说，陈大龙这是在为自己以后对经济开发区项目工程上的控制扫清障碍。 人嘴两张皮，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对于公告中提及的胡老板来说，这样的一份通告出来无疑是晴天霹雳。 公告出来后的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胡老板早早的站在贾正春家的别墅门前候着。 这栋别墅还是他前几年送给开发区几个主要领导的福利，虽然说别墅的位置稍微偏了些，可他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这帮领导们本钱都不到的费用，目的不过是想要在经济开发区站稳脚跟多做些工程。 别墅建成后，胡老板亲自带人装潢，按照领导的意图一次次的修改装潢方案，几栋别墅的装潢费用又花了他不少钱，没想到现如今经济开发区换了一任工委书记后局面居然逆天起来。 原先收受过自己太多好处的韦光荣已经自杀了，现在他能攀上的开发区最高级别官员就是贾正春了，从一大早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后，他立即匆匆赶了过来，到了门口，脚步却有些迟疑起来。 因为他由于心情过于着急，来的实在是太早了，这种时间段打扰领导休息，胡老板担心惹领导心里不痛快。 七点十分，贾正春家的别墅大门总算是打开了，一眼瞧见胡老板居然站在门口晃悠，贾正春赶紧招呼道：“胡老板怎么不进来坐？快请进吧。” 胡老板脸上挂着卑微的笑容，冲着贾正春讨好问候道：“我这不是担心影响贾主任休息，在门口溜达老半天了。” 贾正春眉头微皱，问他：“有事？” 听胡老板这么一说，贾正春立马意识过来，胡老板也算是个大忙人，没事绝对不会一大早在自己门口溜达老半天。 胡老板早料到贾主任会跟自己玩不知情这一招，立马上前把自己手里的报纸翻到涉及自己公司公告的那一页递到了贾正春的手里。 “贾主任，这是今天的普安日报，您看一下。” 贾正春眼睛在公告上扫射了一遍后，脸色变的铁青起来，经济开发区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新闻，他这个区委主任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贾正春心里一股怒火熊熊燃烧，“这份通告太说明问题了，至少能说明陈大龙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经济开发区的二把手放在眼里！” 胡老板看着贾正春的脸上变了颜色，心里不由明白了几分，在一旁轻声问道：“贾主任，你看这件事？” 胡老板原本心里就有些嘀咕，贾正春收了自己这么多好处，没有理由不帮自己说话，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之前并不知情。 贾正春心情烦躁起来，官场混迹多年，他一向恪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胡老板送的别墅都已经住上了，自己没理由不出面为胡老板遮风挡雨。 他把手里的报纸还给胡老板，对他说：“胡老板，我一会就去上班，等我把情况弄清楚后，再跟你联系。” “好的，那就拜托贾区长了。” 此情此景，胡老板不敢多说一句，瞧着贾正春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再傻也能看出来他心里必定是重视这件事的。 一大早，贾正春憋着满腹怒火的进了经济开发区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后，冲着秘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通知贾成伟副区长立刻来见我！” 秘书瞧着贾正春今天脸色不对，吓的一句话也不敢问，赶紧执行领导指示去了。 几分钟后，副主任贾成伟的办公室里，他有些疑惑的口气冲着贾正春的秘书问道。 “你说，贾区长找我？” 秘书一副胆战心惊的神情对他说：“是啊！看起来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估计是因为什么事情正在气头上呢，还请贾副区长赶紧去吧。” 贾成伟应了一声：“行，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秘书听话弯身从贾成伟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却并没有离开，在贾成伟没有到贾正春的办公室之前，他即便是回去了也免不了挨骂，不如就这么等着，倒还好些。 贾成伟见状，也只得抓紧时间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跟着秘书一块去贾正春的主任办公室，两人到达后，主任办公室门是敞开着的，秘书把贾成伟领到办公室门口后，自己赶紧先退了。 贾成伟迈脚进门一副轻松口气问道：“贾区长，您找我？” 说起来，贾成伟跟贾正春在韦光荣时代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现在他巴结上一把手陈大龙后得到重用，心里对贾正春的畏惧自然又少了几分。 贾正春抬头看了贾成伟一眼，把手里的当天普安日报重重的甩到贾成伟面前，喝问道：“这份报纸上的公告是你弄出来的？” 贾成伟低头看了一眼贾正春手指点的内容，心里顿时明白贾正春一大早急着找自己过来究竟是何缘故？他对贾正春这副态度不以为然，冲他问道：“怎么？这份公告有什么问题吗？” 听着贾成伟明知故问的口气，贾正春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几年来，经济开发区的机关干部，包括各部委办局的领导，谁不知道自己跟胡老板之间的关系密切？他贾成伟也算是经济开发区工作多年的老资格了，难道会不了解？ 明明了解自己和胡老板之间的特殊关系，却还干出这样的事情？贾成伟分明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他这不是相当于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却还假装清白问自己为什么？ 贾正春气的两只手微微有些发抖指着贾成伟呵斥道：“李副区长，你是分管经济开发区的城建工作的，既然领导信任你，给你这么重要的分管任务，你就该把担子挑起来。胡老板在经济开发区承建过多少工程，你也是心知肚明的，怎么突然一晚之间就成了一文不值的臭狗屎了？” 贾成伟见贾正春冲自己理直气壮发飙，心里也不有阵阵来火。 他刊登这份公告之前是获得一把手陈书记点头同意的，这会子贾正春却以此为由头当着自己的面耍领导威风，这分明是不敢跟陈书记硬碰硬，故意挑自己当软柿子捏。 贾成伟冲着贾正春站直腰杆为自己辩解道：“贾主任，您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我也不过是个下属，这都是陈书记一把手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我难道敢违抗他的指示吗？” 贾正春猛的一拍桌面，声色俱厉：“那你就敢违抗我的指示？” 贾正春这句话一说出口，心里立即有些懊悔起来，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难堪的境地逼吗？贾成伟搞出来的这份公告，明摆着已经算是在违抗自己的意愿办事了。 沉默！ 贾正春的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死一样的沉默状态，贾正春和贾成伟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一个眼睛里火花四溅，另一个眼里却充满鄙夷。 面对暴怒的贾正春，贾成伟嘴上不再搭话，心里更多是不屑。 他心里不觉耻笑贾正春，“你一个主任，既然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又何必在下属面前充大头？要是真有胆量，他大可以去找一把手陈大龙交涉，何苦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典型的欺软怕硬。” 贾正春冲着贾成伟发了一通脾气后意识到，即便是说的再多，压根就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贾成伟现在已经成了陈大龙的走狗，当着自己的面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早有主意。 但是，这件事即便是去找陈大龙交涉，影响已经出来，只怕结果很难改变，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让贾正春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当他在区长办公室里指着贾成伟的鼻子训斥的时候，胡老板已经悄悄的上楼磨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胡老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今天早晨到贾正春区长家里绕了一圈后，瞧着贾正春看到报纸第一眼时的惊诧眼神，他心里立即明白过来。 居然连这么重要的通告，主任贾正春之前都是不知情的？这也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怕贾正春现在也就是挂着一个主任的头衔，手里的实权早就被新来的工委陈书记给架空了。 生意人看重的是实惠。 贾正春帮不上自己的忙，他自然要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因此尾随着贾正春的专车进了经济开发区的办公大楼后，径直去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走到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胡老板就被秘书给拦下了。 秘书问他：“请问您找谁？” 胡老板点头哈腰回答：“我找陈书记。” 第1042章商人重利（二） 秘书对胡老板其实是面熟的，以前韦光荣在这里当一把手的时候，胡老板是这里的常客，没事就过来到领导办公室转悠一圈，还顺带着送一些小礼物给领导身边的服务人员。 因此，每次胡老板来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到哪里都是通行无阻，可是这一回，秘书却并没像往常一样随便放他进去。 秘书伸手拦住胡老板抱歉道：“不好意思胡老板，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的话，恐怕不行。” 胡老板赶紧说：“那我现在预约行吗？” 秘书回答：“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要不明天您再来试试？” 眼前的这位秘书之前一直服务于一个不太受到重用的副区长，直到陈书记到任后，才被推荐到领导身边受到重用，之前从来都没收过胡老板的好处，因此说话的口气自然底气十足。 胡老板眼见出师不利，还没进门就被秘书给拦下了心里不甘心，好言好语跟秘书商量道：“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是真有急事要找陈书记，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只要五分钟的时间就行，我说完就走，绝对不会耽误陈书记办正事。” 胡老板满脸堆笑的冲着秘书说着好话，瞧着胡老板一副谦恭的态度，秘书总算是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帮他进去通报试试看。 过了一会，秘书瞧着陈书记的办公室空下来，推门进去向他汇报胡老板在门口要见他的事，陈大龙听说胡老板来了，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他心想，“按照常规来说，今天普安日报上的公告出来后，胡老板这时候应该坐在贾正春的办公室里，一个劲的苦苦哀求贾正春帮忙想办法才对，怎么反倒找到自己门上来了呢？” 事情就怕琢磨，一琢磨心里就更加明白过来。 陈大龙心里多少能猜到胡老板此时找自己用意何在？他了解生意人狗皮膏药粘人的功夫，知道今天要是不答应跟胡老板见面，这位胡老板以后肯定还得找机会黏糊他。 反正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大龙索性痛快对秘书吩咐道：“请胡老板进来吧。” 秘书没想到陈书记居然当真要给胡老板面子？心里也有几分诧异，心说，“胡老板原本可是韦光荣和贾正春的座上宾？陈书记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站在门口候着的胡老板清晰的听到办公室里陈大龙答应见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兴奋，只要陈书记肯见他，就是给了他扳回局面的机会。 秘书刚出门冲他点头微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胡老板急匆匆斜着身子从门缝里钻进办公室，一进门冲着陈大龙点头哈腰装孙子：“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就过来打搅您！” 瞧着满脸堆笑站在自己面前的胡老板，陈大龙愈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暗说，“看来，胡老板是个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他倒是想的通透。” 陈大龙随意的口气跟胡老板客套着：“请坐吧，要不要让秘书给你倒杯水？” 胡老板赶紧连连摆手，嘴上忙不迭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几句话的事，说完就走。” 陈大龙原本也没想对他多客气，见状顺势借坡下驴道：“不知道胡老板找我什么事？” 胡老板之前早有听说经济开发区新来的陈书记直率个性，看碟下菜冲他开门见山：“陈书记，今天的普安日报上刊登的公告，我也是刚刚看到，这不，一看完立即赶到您这里来了。” 陈大龙摆着领导的谱对胡老板说：“哦，公告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胡老板手下人干活可是不够用心啊，这么多工程哪怕是有一半是符合质量的，也不至于闹到上公告的地步。” 胡老板心里暗说，“你说的倒是轻巧，保证工程质量是需要用合格的建筑材料，送了这么多的好处给你们这些当官的，我要是再买好材料做工程，那我岂不是要亏本做生意？” 这样的话，胡老板自然不会当着陈大龙的面说出来，毕竟陈大龙是从来没得过他一分钱好处的。 胡老板装出一副坦诚表情道：“陈书记，你放心，公告上的内容说的全都是实情，这一点我倒也不想赖。” “哦？” 陈大龙没想到胡老板倒是爽快，丝毫不为自己的公司作出任何辩解，他不禁在心里揣测，“那他今天来找自己目的何在呢？难道不是为了想要请自己帮他的公司正名？” 胡老板掏心掏肺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可能不了解我这个人，我一向是最看重朋友之间情义的，我做工程这些年，手底下的项目也做过不少，到底质量是不是合格，心里跟明镜似的，说白了，我们这些生意人，心里也有自己的苦衷。” 听着胡老板冲着自己倒苦水，陈大龙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前面铺垫的话，而是了解胡老板来找自己的本意。 胡老板又说：“陈书记，您看现在这情况，我的公司也算是声名远播了，还请陈书记能帮忙指条活路才好。” 陈大龙听了这话，眼睛在胡老板脸上扫了一下，公事公办道：“胡老板，路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走出来的，说实在的，你我素不相识，我陈大龙没必要跟你胡老板过不去，正是因为这原因，你给胡嘉伟等一帮领导送礼的事情，我才吩咐底下人没有继续追究，做人嘛，知足常乐，你说呢？” 胡老板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孙子嘴里的话说的倒是漂亮，照他的意思，自己还得感激他不成？” 尽管心里腹诽，嘴上却还是应了一句：“陈书记说的是。” 话说到这，胡老板突然话锋一转，脸上装出一副神秘表情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我今天来拜访您，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一下。” 陈大龙一时磨不透这位胡老板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习惯冲他做了个手势：“请讲！” 胡老板像是电视剧里的汉奸，心虚前后左右看了看，又往前走两步靠近陈大龙一米远距离低声说了一段话。 “陈书记，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些情况想要向您举报……”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三月春暖花开，随着天气回暖人的心情也似乎随着天气渐好，过年后很长一段时间，整个普安市官场难得一片宁静，突然到了三月中旬的光景又传出重大新闻： 市经济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海涛被纪委调查！ 提到金海涛的名字，其实普安市官场从上到下没多少人认识，最起码，他一个中层干部的名声达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是，一旦有人在传说此事的时候，在金海涛的名字前面加上定语，“霸王龙在经济开发区用的党政办主任”这句话，所有人立马嘴里长长“哦”一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神情。 金海涛突然被市纪委带走调查后，这消息不仅成为经济开发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也成为全市诸多部委办局各办公室平常闲话的热点，一时间，诸多不利于陈大龙的传闻接踵而来。 人人都在说，现在纪委抓贪污腐败官员的时候，最常用的伎俩就是从领导身边的亲友和亲信下属先下手，金海涛是新任工委书记陈大龙身边的亲信，纪委调查他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调查矛头必定会直接对准领导本人。 陈大龙对于金海涛被抓也感到非常吃惊，他知道纪委的田书记对金海涛下手必定是有缘由的，可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他头一回感觉这事蹊跷的有些离谱。 金海涛被市纪委带走调查后的第二天下午，恰好余局长过来找陈大龙，跟他商量自己办公室主任被纪委双规后情况。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陈大龙的办公室朝南的窗户里有大片大片温暖的阳光直射进来，落在真皮座椅和地面上。 余局长进门后，不见外的一屁股往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冲着陈大龙抱怨道：“纪委姓田的太不是东西了！他打个电话就想要让我放了赖海涛，这可能吗？我不答应他，结果就给我来这么一招，随手就把我的办公室主任带走调查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孙子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陈大龙耳边听着余局长满腹牢骚，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他问余局长：“田书记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余局长回答：“上周一打来的。” 陈大龙若有所思点头：“难怪？” 瞧着陈大龙的表情好像是心里联想到什么，余局长问道：“怎么？你那里早就得到消息？” 陈大龙摇头否认：“那倒不是，今天上午我这里的也被纪委带走一个人。” 余局长听了这话也有些明白过来：“说来说去，这孙子看来是跟咱们俩杠上了，我瞧着他这是想要替那姓周的娘们出头啊？” 第1043章谁的本事大（一） 陈大龙听余局长说出自己心里所想，脸上冷笑一下道：“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本事？” 余局长关心问道：“陈书记，你那个党政办主任被纪委带走，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余局长，放心吧，我一向清正廉明，他田书记就算是多抓几个我身边的亲信，也休想连累到我身上，这点智商，也只有田书记这样的货色做。” 陈大龙笃定口气回答让余局长放心不少，现在湖大广场项目还没有建成，商业会所的项目也正在积极争取中，陈大龙可是这两个大项目上拿主意的主心骨，他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余局长对陈大龙的睿智相当自信，别说一个小小的田书记，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转的过他的心眼。 现在，田书记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主动招惹霸王龙？这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要闯进来，他断定田书记这回绝对是自寻死路。 余局长巴望着陈大龙动动脑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要那个田书记好看，陈大龙却说：“你听我的，暂时按兵不动，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我自有分寸。” 余局长不理解，问他：“姓田的都已经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咱们还假装没看见，那是不是有点太怂包了？” 陈大龙劝余局长：“田书记之所以抓了咱们的人，还不是为了威胁咱们跟他谈条件？你记住两条，赖海涛绝对不能放！商业会所的那块地也绝对不能撒手！双方和解的条件根本没法谈，唯今之计，只能先以静制动等待时机。” “我明白了。”原本进门时满脸郁闷的余局长此时理智了许多。 他刚才听陈大龙这么一分析，心里透亮起来，只是心里可惜了跟自己身边服务几年的办公室主任，原本此人还是有可能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这次从纪委里转了一圈，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领导之间争权夺利也好，阴谋算计也罢，往往最终损害的还是小官僚的利益，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在普安市，其他各地官场一样屡见不鲜。 “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清·钱彩《说岳全传》第四回。 金海涛被抓后的第二天下午，经济开发区副主任姜亚娟假装没事在陈大龙书记办公室门口转来转去来回好几次，看上去，她似乎想要推门进去，每次走到门口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的局面已经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自从王大魁和魏局长到任后，两人成了陈大龙书记的左膀右臂，再加上原本获得陈书记重用的副主任贾成伟，三股力量将经济开发区各项主要工作很快盘弄的风生水起。 副主任姜亚娟眼见自己身为副主任却每天屁事没有闲的骨头疼，像是进了冷宫根本没人待见，心里急的跟猫爪似的。 她在心里暗暗后悔，之前就因为自己帮姜东海说了几句话，陈大龙就看自己不顺眼，把他手里分管组织人事的权力拿下来给了王大魁。 这也就罢了，最近有消息说，陈大龙已经有了想要把自己调整的心思。 姜亚娟不得不在头脑中考虑关于站队的问题，她犹豫着，自己到底是还要继续选择站在贾正春区长那一队？还是要弃暗投明投靠陈大龙阵营？ 在一个月之前，贾区长的阵营实力还是相当雄厚的，可随着副主任胡嘉伟，姜海东相继出事，大家对贾正春的态度对变的有些微妙起来。 历来新任领导上任后，调整人员是必经阶段。 陈大龙慢慢在开发区站稳脚跟，对开发区领导班子的控制能力已经加强，上次胡老板公司被踢出经济开发区建筑市场的公告，居然根本就没有经过领导班子会议讨论，直接由陈大龙下达指示后，副区长贾成伟执行到位。 经济开发区的纪委副主任，包括姜亚娟自己在内的几名紧紧依附在贾正春身边的副主任，居然都是在报纸上公布出来后才得到消息。 这件事对姜亚娟的震撼很大！ 她意识到，陈大龙已经有足够的威信在经济开发区说一不二，而他跟贾正春之间的实力强弱之分已然相当明显了。 姜亚娟心里当时就有了想要重新站队的念头，毕竟她加入贾正春的利益集团时间并不算太长，诸多相关利益问题，她并没有沾染太多，这种时候抽身退出，应该还来得及。 那天，姜亚娟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又转悠了几圈后，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进去，一进门，她脸上立马堆满讨好的笑容，冲着陈大龙礼貌问好：“陈书记您好！” “姜副主任来了，请坐！” 陈大龙见姜亚娟招呼没打一声就进来，脸上并未露出过于意外表情，以他对姜亚娟副主任的个性了解，他心里也大概能猜出她来自己办公室的目的。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曾经跟自己唱过对台戏的副区长，陈大龙心里并不感冒，他礼貌招呼姜亚娟后，两眼看向她，等着看她今天到底想要唱哪一出。 姜亚娟被陈大龙那锐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她赶紧避开他的目光，嘴里嗫嚅着轻声说道：“陈书记，听说金海涛被纪委带走调查，我这心里感觉不是滋味，说起来，金海涛应该算是个好同志，不过是到乡下调研的时候稍微随便了些，就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的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陈大龙没想到姜亚娟一进门居然提及金海涛被带走调查一事？尤其听着她明摆着话里有话，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问道：“姜副主任，您刚才说金海涛到乡下调研的时候做出了什么随便的事情？所以才会被纪委的人带走调查是吗？” “应该是的。”姜亚娟回答。 女人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讲话方式，第一句话就吸引了领导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一番话打下了非常好的谈话氛围。 还没等陈大龙细问，姜亚娟竹筒倒豆子汇报道：“陈书记，情况是这样的，那天金主任和陆平到东湖乡调查，乡里的书记周小伟安排了几个年轻姑娘过来陪他们跳舞。其实，大庭广众这下，大家不过是饭后简单娱乐一下，在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却没想到会给金海涛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陈大龙听了这话，连忙追问一句：“他们只是跳舞吗？我是说金主任只是在大众场合跳了舞？” 陈大龙对姜亚娟的话起初心里有些不信，现在这年头，别说跳舞，就算是大庭广众之下随便轻薄了女人，只要没跟女人做那事，最多也就是一个作风不好的问题，犯不着被带到纪委调查吧？ 姜亚娟肯定口气回答：“的确只是跳舞，全程并不是只有金海涛一个人，在场的官员都可以证明。” 陈大龙明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觉的市纪委的田书记最近脑子真是长草了，居然因为金海涛跳舞这点小问题上纲上线带走调查？ 为了确定姜亚娟所言不虚，陈大龙定定看向她，严肃问道：“姜副主任，你怎么对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姜亚娟实话实说：“陈书记，其实我不仅知道金海涛在底下其实没犯什么严重的错误，我还知道金海涛这次之所以被纪委带走调查，完全是因为有人背后举报所致。” 姜亚娟的话像是又一颗炸弹扔在陈大龙面前，他脸上神情没变，心里却不禁阵阵冒火，冲着姜亚娟反问道：“有人举报的金海涛？是谁？” 姜亚娟回答：“金海涛从乡里调研回来后，当地乡长徐治文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贾正春区长，贾区长于是让自己的秘书写下了举报信。” 陈大龙憋不住爆了粗口：“贾正春这混蛋！” 陈大龙之前因为金海涛被带走调查便有些想不通，他一向自认为看人识人的眼光还算不错，怎么可能在任用金海涛的时候看走眼呢？ 现在听姜亚娟这么一说，他心里也为金海涛感觉冤枉，“不过是搂着女人跳个舞，居然被人害的弄一个纪委调查？”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金海涛这回出事完完全全是被自己所累，狗日的贾正春实在是太恶毒了！斗不过自己，就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泄愤，此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了解事情真相的陈大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保金海涛平安，他一向对下属维护有加，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下属被自己连累身陷囹圄不闻不问？ 脑子里稍稍思考片刻后，陈大龙瞧着期待眼神瞧着自己的姜亚娟，心里清楚姜亚娟来向自己告密的目的，心里暗说，“这女人总算是看清楚了经济开发区到底谁才是一言九鼎的角色，想要拿着这个秘密当成是投名状过来投靠自己了。” 第1044章谁的本事大（二） 陈大龙在心里盘算着，“既然她今天能背叛贾正春，以后就必定也能背叛我！”想到这里，他冲着姜亚娟笑道：“姜副主任提醒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以后有什么消息，你可以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向我汇报，要是咱们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有姜主任这样的大局眼光，只怕就不会出现金海涛被调查之类的意外情况了。” 陈大龙的赞扬让姜亚娟的心里一阵兴奋，她心里暗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陈大龙的阵营？” 姜亚娟嘴里立马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对自己身边的同事总得稍微包容些，这都什么年代了，楼着女人跳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贾主任要秘书整出这封举报信来？” 姜亚娟顺着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当着陈大龙的面给贾正春使劲抹眼药水，她又详细介绍道：“东湖乡长徐治文为什么会对金海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他是贾正春提携起来的官员？” “徐治文以前在经济开发区任经济发展局的局长职务，后来就是因为有人举报他有经济上的问题，才会被调整到东湖乡里当乡长。” “东湖乡的书记周小伟跟他虽然都是贾正春一手提携起来的领导，两个人却一直是面和心不合。” …… 姜亚娟一副想要掏心掏肺的把自己所了解的所有陈大龙有可能感兴趣的情况全都说出来的样子。 陈大龙听了姜亚娟的话后，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姜亚娟的话证明了陈大龙内心猜想，这让他内心更加下定决心，既然田书记不仁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义了。 此次向陈书记主动告密，姜亚娟以为自己从此进了陈大龙的视野，成了他圈内的自己人，却不料陈大龙听后却更加不敢信任她。 一个为了私心随便出卖主子的人，早已失去了被任何人信任的资格！ 只不过，陈大龙一向心机颇深，表面上对姜亚娟倒也客气，因为他心里有数，眼下，姜亚娟说不准还能用得着。 等到姜亚娟走后，陈大龙立即让人把经济开发区的纪检委书记叫到自己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谈话主题自然是关于以前有人举报东湖乡乡长徐治文的事情。 他责令纪检委书记一定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只要是证据确凿，区里纪工委可以立即对徐治问乡长采取措施。 报复别人的手段有很多，可以一报还一报，也可以嫁祸江东，陈大龙的个性原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出处三国蜀诸葛亮《将苑·将刚》。 三国时代的人便已然知晓一个道理：以弱制强的战役想要胜利必须具备一定前提条件才有可能，但以纪委田书记在普安市官场孤家寡人的局面，居然异想天开铁了心要跟陈大龙和余局长作对？ 什么叫鸡蛋往石头上碰？这就是了。 晚上，周华瑞酒店的套间里气氛暧昧，柔和黯淡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无比诱人的暖色里，千娇百媚的美人正在装腔作势哼哼唧唧，光溜溜的男人意乱情迷闭目享受在女人身上运动的快感。 最近一段时间，田书记早已把自己的住所搬到周华瑞的酒店房间，夜夜美人在怀让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人生美好。 人生得意须尽欢，英雄难过美人关。 此刻的田书记感觉自己像是被上天恩赐的幸福砸晕了脑袋，他的眼里，心里，除了一个女人之外再无其他，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道德仁义？只要有美人夜夜陪伴身边，他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女人极其擅长那个方面功夫，每每都能用最贴心的情话和最熟练的技巧让男人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快感，尽管假装闭着眼睛在男人身底下魅惑叫，其实女人的感官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男人的身体反应。 男人全身心投入的时候，正是女人最理智清醒的时候。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喷发的瞬间，女人赶紧象征性的提高音量娇喘了几声，嗯嗯唧唧扭动着光洁的身躯，尽力摆出一个会让男人最为舒服的体位。 都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一个女人能做到周华瑞这样“用心”伺候男人也着实不易，无论是之前的洪书记也好，还是现在的田书记也好，心甘情愿为她驱役总归也是有原因的。 “啊”的一声，田书记浑身一下子软绵绵趴在女人身上，两只眼睛依旧微微闭着，额头和后背上细密的汗水密密麻麻渗出。 女人贴心的拿起枕边早已准备好的柔软毛巾轻柔替男人擦拭脸上身上的汗珠，边擦边轻声问道：“最近，公安局的余局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你估计他什么时候能把赖海涛给放出来？” 女人心里明白的很，知道在什么时候察言观色问出心里最重视的正题，赖海涛一天不出来，她便寝食难安。 原本，她指望着市纪委的人带走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后，余局长能够识相的主动提出利益交换，只要他放了赖海涛，田书记自然也会找个由头放了他的办公室主任。 她却怎么也没料到，办公室主任被抓快三天了，余局长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的局面让周华瑞心里隐约感到不安，她总觉的似乎最近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她心里却没底。 刚刚从纵欲的狂欢中缓慢平复过来的田书记也有些奇怪道：“我也感到很奇怪，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余局长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按理说，他也是老官场了，应该知道纪委为什么会抓了他的办公室主任？” 周华瑞见田书记皱眉，在一旁帮他分析口气：“这种时候，就是考验彼此耐性的时候了，看来余局长是心里有谱，办公室主任的案子或许跟他没什么牵连吧？” 田书记脸上阴阴的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牵连，只怕还轮不到他余局长说了算。” 田书记这话说出来也是有根据的，凡是在纪委工作时间过的人都了解，到底什么样的案子办到什么样的地步，还是有一些窍门的，田书记要是存心指示下属有心把办公室主任的案子往余局长身上扯，有的是办法。 这世道，什么是清白？非黑即白公平公正只有在童话世界才能看到。 田书记心里有数，哪怕余局长就真是清白的，只要纪委的人对办公室主任屈打成招都能赖他一个政治污点出来，何况，傻子都明白一个道理，余局长既然能做到市公安局长位置，他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女人见田书记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心里也很欣慰，总之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帮她办事就好，嘴里立马恭维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田书记两眼看着女人粉面桃腮两眼深情款款看向自己，心里一股邪火情不自禁又往外冒，他伸手把女人抱紧，附在她耳边甜蜜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想不想再试试？” “试试”两个字刚出口，两人猛然听到有人在门口“咚咚咚”敲门。 周华瑞脸上愣了一下，她之前交代过酒店服务人员，这个房间没有她亲自发话，任何人不准随便打扰，这半夜三更竟然有人敲门？这让周华瑞心里感觉奇怪。 她像是问田书记，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都这么晚了，谁在门口敲门呢？” 田书记倒是无所谓，只是被打扰了好事心里有些不乐意，他从女人身上滑下来，答道：“肯定是底下人找你有事？” “不可能。”周华瑞断然否定。 她跟底下人交代的很清楚，只要是田书记来了，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得她跟田书记谈完正事后在找她汇报，实在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拨打房间座机。 两人猜疑的片刻，门口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田书记的眉头皱起，原本刚刚燃烧起来的欲望一下子变的荡然无存。 田书记说，“还是去开门看看吧。”顺手把放在前面的睡袍穿在身上。 周华瑞应了一声，“好吧”，也只好扯过睡衣披在身上，把内裤穿好后，上衣近乎半裸的模样，往门口方向走去。 周华瑞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几个着装普通的年轻人，全都是陌生面孔，她不由更加奇怪，问道：“你们找谁？”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你是周华瑞吗？” 周华瑞回答：“是！” 为首的年轻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严肃神情一字一句对周华瑞道：“周总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经济案件侦查支队的，这是我的证件。” 周华瑞伸手拿过对方递过来的证件仔细的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公安局？你们找我有事？” 第1045章谁的本事大（三） 她猛然想到前几天被公安局逮捕的公司副总赖海涛至今还被关在里面，心里有点害怕，心里暗说，“不争气的赖海涛不会在里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累到自己吧？” 此时，躺在里面听到动静的田书记稍稍束紧了一下腰带，穿着拖鞋从里面走出来，见到门口几个年轻人满脸不高兴。 年轻人的视线在田书记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又把眼神转移回来，两眼盯着周华瑞公事公办口气道：“周华瑞同志，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本人以及公司经营中存在涉黑行为，请你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周华瑞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田书记冲上前挡在她面前，冲着年轻人大喝一声：“不去！” 田书记一副趾高气昂的口气冲着对方说话，他刚才听门口站着的男子报明身份后，他心里立即火大起来，暗说，“难怪余局长的办公室主任被抓后，直到现在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这孙子在跟自己玩阴的？” 田书记此时摆出了市委常委领导的架子，对几名年轻警察说：“今天这人你们绝不能带走，你们现在立即给你们余局长打电话，让你们余局长亲自过来。” 田书记认为他心里有底，余局长这是对自己抓了他的办公室主任打击报复呢！ 他寻思，“大不了他放了余局长的办公室主任，余局长对周华瑞也不再追究，至于赖海涛的事情，自己不再继续给他余局长施压就是了”，田书记认为自己是有交换筹码的。 年轻警察的态度很坚定：“田书记，我们正是过来执行命令，如果您有什么想要跟局长说什么，您可以打他电话，但请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你！” 田书记气的说不出话来，连公安局一个小喽啰都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简直是反了天了！ 他冲着几名警察扯着大嗓门：“你们稍等会，我这就去给余局长打电话，真是有眼无珠的家伙！” 田书记转身回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余局长的电话号码，电话里立马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趁着这空隙，站在门口的公安局经济案件侦查支队的办案警察抬眼看了一下，这房间还很高档哈！ 从门口望进去，里面是套房，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一个很大的客厅，两边都是欧式的沙发，墙上挂着一些高仿的世界名画。 通过沙发后的一个敞开大门进去后，应该才是休息区域，即便是站在门口，也能瞧见屋内地上奢华地毯和水晶吊灯，看得出来，里面的装修一样显的相当豪华。 再看站在门后的女人，一身波如蝉翼的睡衣紧紧的裹在身上，因为上身没来得及穿胸罩，两颗紫葡萄若隐若现，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有种莫名的冲、动。 最养眼的是女人的那张美丽的面容，媚眼如花，樱桃小口不点自红，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了，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妈的，这帮当官的包二奶可真是够档次的。”门口的警察心里说不清羡慕嫉妒恨复杂心理。 门口的警察心想的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要一条路上华山，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更高的位置上爬，还不是为了享受种种当官的隐形福利？还是当官好啊！” 田书记的手机里传来女人职业声音回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妈的，这种时候居然关机！”田书记气呼呼骂道。 这句话刚骂出口，田书记猛然醒悟过来，此刻正是半夜时分，余局长这个点必定是正在熟睡，即便是开了手机，也未必听见声音。 “这可怎么是好呢？”田书记脑子里迅疾盘旋开来。 一会的功夫，神色黯然的田书记手里拿着手机走到门口，他冲着办案警察颐指气使的口气说：“你们余局长的手机关机了，这样吧，现在人你们不能带走，等我打通你们余局长电话后，这件事自会有安排。” 警察显然是见惯了这种伎俩，冲着田书记表态道：“不好意思，田书记，我们的任务是过来带人，如果没有上面的指示，谁出面都无用，这是纪律。” 警察嘴里说着话，身后闪出了两个女警，动手开始要把周华瑞往外拉。 周华瑞慌了，一副怕极其慌张的表情冲着田书记大声喊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想要干什么？田书记！田书记！” 田书记见此情形立马上前想要掰开女警拉住周华瑞的手，气的脸红脖子粗冲着这帮警察吼道：“我说了，等你们余局长电话打通后，自然另有说法，你们都没听见吗？赶紧给我放手，否则……” 为首的警察正色道：“田书记，你是市纪委的一把手，如果阻挠执法部门正常执法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就算您是领导也是一样，再说，你们纪委从我们公安局带走人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走吧！” 警察说话口气冰冷，听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有备而来。 田书记愣怔的功夫，周华瑞已经被两名女警硬拉到门外，两人分别紧紧拽住周华瑞的胳膊，押解着就要往电梯口方向走。 周华瑞一边用力想要挣脱女警的控制，一边不时回头梨花带雨冲着田书记大声喊道：“田书记，我冤枉！我冤枉啊！” 听着周华瑞的哀嚎，田书记心疼不已，他有种想要冲出去把周华瑞从这帮人手里夺下来的冲动，可是理智控制住了他。 他意识到，这里公开场合，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腾，周围必定已经有太多的眼睛盯着这里的动静，自己毕竟是市里的纪委书记，要是冲出去后被熟人瞧见，只怕明天普安市毕竟多了一则新闻，“纪委书记身穿睡衣阻止公安机关执法带走酒店女老总！” “妈的，这帮混蛋！” 无奈，田书记嘴里狠狠骂了一句后，转身重重的关上门，尽量让自己不听周华瑞那越传越远的叫声。 此刻，田书记心里难受至极，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尖尖上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才警察的话说的相当赤裸让他明白，余局长让底下人对周华瑞动手，肯定就是因为自己让人把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带走。 “这孙子摆明了报复老子！”田书记心里暗想。 官场博弈，手中有权的领导们，人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对付敌人。 不得不说，陈大龙为余局长出谋划策的这一招的确相当高明，打蛇打七寸，既然田书记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周华瑞这个女人，那就直捣黄龙想办法先把周华瑞拿下再说。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双方斗争的焦点早已从原先商业会所项目归属问题转为田书记和陈大龙和余局长阵营之间的生死较量。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道理人人都明白，当深陷迷局置身其中的时候，其实能保持清醒头脑的人少之又少。 周华瑞被抓，田书记就像是被抽了骨头的一条狗，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他慌了，人一旦处于惊慌失措状态很容易做出愚蠢的决定。 一大早，刘国安还没见办公室的门，就瞧见市纪委的田书记像是门神似的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一眼瞧见他从电梯口转弯过来，忙不迭迎上前道：“刘书记，我有急事向您汇报。” 刘国安一向沉稳，冲他点头道：“哦，进来再说吧。” 田书记尾随着刘国安进了书记办公室后，来不及把屁股安放在沙发上，直接冲着刘国安一副抱怨的口气汇报情况：“刘书记，市公安局的那个余局长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国安不由皱眉，瞧着田书记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他心里不由琢磨着，“看来余局长跟田书记之间的争斗又有新情况？” 抱着看戏的心理，刘国安问：“田书记，有什么事情别着急，慢慢说。” 田书记因为心爱的女人被抓早已心急火燎，根本没注意刘国安神情里明显透出置身事外看戏的意思，而是从心里把他当成自己支持者，甚至是同盟的口气实话实说道：“刘书记，您是不知道，就因为我之前抓了余局长的办公室主任，昨天晚上，我正跟某酒店周总谈事的时候，余局长居然派人过来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周总当着我的面带走了。” 老狐狸刘国安立马从田书记的话里听出异常来，“田书记和周总在酒店谈事？余局长派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人？”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另有文章啊？ 刘国安问道：“你说的周总是？” 田书记立马回答：“某酒店的周华瑞总经理。” “哦！”刘国安若有所思。 在普安市官场当一把手市委书记这几年，刘国安对普安市的一些机关单位大型企业里美女名字基本都比较熟悉，商场也有他一些平常关系紧密的红颜知己。 对于田书记口中某酒店老总周华瑞的大名，他早有耳闻，知道这女人美貌出众本事能干，可惜当初头回见到动心后，让人背地里一打听，她当时已经是前任市纪委洪书记的老青人，所以他才没动这美人的心思。 第1046章谁的本事大（四） 眼见一大早田书记为了一个周华瑞急匆匆跑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候着，又见他这副心急火燎的神情，刘国安心里大致猜到余局长跟这位周总关系必定不寻常。 他问田书记：“这事你跟余局长联系过了？公安局的人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抓了那位周总？” 田书记利落回答：“余局长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刘国安心里琢磨了一会，这一次田书记打头阵对付余局长，说到底也是在对付陈大龙利益集团的人，他心里也对陈大龙一向不对眼，所以才会明里暗里表态支持田书记。 如果能趁着这次的机会把田书记拉到自己身边那是再好不过了，最起码，常委会上，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票？ 想到这里，刘国安掂量着说：“田书记，如果那位周总的确没什么问题的话，余局长这件事显然是有些做的太出格了。” 听着刘国安站在自己立场说话，田书记的情绪愈加激动起来：“刘书记，余局长根本就是滥用职权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否则的话，他早不抓人，迟不抓人，偏偏在这时候把人给抓了，他这是故意没把我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故意在跟我叫板呢！” 刘国安瞧着田书记说话过于直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居然也脱口而出，心里对田书记的政治水平不禁有些想法。 他明白余局长这会子过来肯定是有搬救兵的意思，冲他表态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稍后，我会亲自跟市里分管政法这块工作的副市长说一下，如果确定是余局长错了，他必须向你道歉。” 田书记恶人先告状等的就是这句话，见刘国安应允下来，赶紧冲他表示感谢：“谢谢刘书记！” 田书记从刘国安办公室谈话出来的时候，感觉底气充足了不少，他觉的，既然刘书记对自己是支持的态度，跟余局长这种级别的官员斗，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国安却通过刚才田书记的一番表现，心里忍不住摇头。 此人说话做事像个二愣子，凭着自己的臆断猜测，居然就断周华瑞是绝对没问题的？真没问题公安局的人敢随便抓人吗？ 对于这女人的情况，他虽然不是了解的特别详细，但是在市里开了这些年的酒店，又跟市里一些主要领导关系密切，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必定是不可能的。 刘国安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脑袋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心里思虑着，自从他跟陈大龙上次在常委会上翻脸后，各种不顺利的事情接踵而来，他有时候真是从心底里佩服陈大龙那副折腾劲。 当年的愣小子经过了官场十多年的历练和摔打，整个变成了一头凶残成性的狼，只要是有谁动了他的利益，立即张口狠狠的咬对方一口。 “难道我真的老了？”刘国安心里概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刘国安正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田书记和余局长这档子事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听到动静的他轻轻的睁开闭上的双眼，瞧见秘书长贾达成手里捧着一沓文件进来。 贾达成那肥胖的快要成肉饼似的圆脸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他见刘国安一大早精神萎靡，一边把手头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一边关心问道：“刘书记，刚才那不是田书记吗？我怎么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呢？” 刘国安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连你都看出来了，田书记心里窝着火呢。” “是吗？” 刘国安简单把田书记刚才在自己办公室说的话说了一遍，贾达成听到，“周华瑞昨晚当着田书记的面被公安局的人带走”这段后，不无担忧的口气说：“刘书记，余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倒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对陈大龙是相当了解的，他做事从来都不会授人以柄。余局长最近跟他关系这么紧密，这件事他必定知情，我听说周华瑞跟田书记之间保持不正当关系也有段日子了，余局长冒然动了纪委书记的女人，要是手里没掌握些真凭实据的话，陈大龙也应该不会让他犯这种傻。” 刘国安点头表示同意贾达成的分析，表态说：“你说的我心里倒也想到了，只不过田书记的工作总是要支持的，对于咱们来说，常委成员中，张市长和陈大龙那边多一个仇人，咱们这边就多了一个朋友。” “刘书记果然高瞻远瞩。” 贾达成适时的拍着刘国安的马屁，刘国安却早已目光幽远的转向窗外。 作为普安市的市委一把手，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和高度自然是跟一般人不同的，他心里虽然希望田书记能利用纪委书记的身份，实实在在的打击一下对手的嚣张气焰，可他瞧着田书记那副定力，他心里却又有些担心。 一大早，田书记从市委送刘书记办公室回到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后，立刻把纪委几名副书记全都集中叫到最近办公室，关门密谋大事的气氛让在场的几位副书记感觉到一种莫名紧张。 田书记因为昨晚没休息好，两个大大的青色眼袋耷拉在眼底，但是他的精神却不错，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说话频率也比平常快了几分。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老板椅上，田书记问几位坐在面前的副书记：“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开口了没有？” 负责这个案子的副书记汇报道：“田书记，到底此人是干公安出身的，咱们那套攻心套路对他来说，好像是不起什么作用。” 田书记听了这话不悦皱眉，“都这个时候了，这帮饭桶居然还是半点情况都没掌握？”他心里阵阵来火，又想，“眼下还得指望这帮人卯足了精神办事”，脸上并未显出怒意，嘴里说道：“那就继续想办法，三十六计，不管是你们用哪一条，总之一定要他尽快开口！越快越好！” 副书记有些无奈汇报道：“田书记，我们该用的招数都已经用上了，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也就是一些吃吃喝喝的可以定罪为贪污公款的罪行，要是此人再不开口的话，只怕事情还真是有些不好办呢。” 旁边有另一位副书记插话道：“按照惯例，这种情况的处理一般是发回单位弄个处分也就差不多了。” 田书记听了这话像是突然被一根刺给扎到屁股，整个人忽的从座椅上立起身子，冲着这位插话的副书记吼道：“不行！办公室主任涉及贪污公款吃喝的问题，他整天服侍的那帮领导能没有责任？你们不要总想着困难有多大，一定要迎难而上，把藏在最里面的大角色给深挖出来。” 几个副书记再傻也听出了，田书记这是暗示大家，“一定要让办公室主任的案子牵扯到公安局的主要领导才能放手，否则的话，还得不眠不休的审讯下去。” 几位的副书记面面相觑读懂彼此眼神里的内容，尽管田书记是几人的上司，可是几人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个个都不傻。 那个余局长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能随便得罪的，再说，谁不知道余局长跟陈大龙副市长好的穿一条裤子。人家可是普安市官场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听说连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要客气三分，就凭市纪委这点权力想要跟人家作对？笑话嘛！ 见几位副书记坐在底下大眼瞪小眼不说话，田书记又问：“经济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海涛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负责此案的副书记回答：“已经准备放人了。” 田书记大骇，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喝问道：“这才几天啊，居然就泄气了？怎么就能断定，金海涛做了多年的办公室主任身上没有其他问题？给我查！深挖下去，一定要查出真相来！” 负责此案的副书记愣住了！ 他感觉到今天的田书记怎么看上去这么反常？听他话里的意思，哪怕金海涛浑身雪白如雪，他也非得逼着自己查出点问题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田书记见负责金海涛案件的副书记脸上露出为难神情，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抓金海涛的时候，他心里就没有底，为了一个跟女人跳舞的问题就把人给抓起来，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他认为金海涛这种级别的官员，只要是认真查处，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不是有传言说，“处级干部挨个枪毙没几个是冤枉的吗？”金海涛也是处级干部，怎么可能吃干抹净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说他当初对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动手纯粹就一心想要为周华瑞出口恶气，而后来对经济开发区的金海涛下手则是在心里盘旋了好久才下定决心。 金海涛好抓，他的主子霸王龙不好惹啊！ 田书记心里一阵凉飕飕，“万一这回真没查出金海涛什么问题却把霸王龙给得罪了，那可就麻烦了！不行，一定要彻查到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海涛就这么从纪委走出去”，他心里暗下决心。 负责金海涛案子的副书记实话实说向他汇报：“田书记，金洪涛这人以前韦光荣做开发区书记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被重用的人，所以和办事员差不多待遇，就算是想腐败没有机会腐败。最近陈大龙到了开发区，也就是几个月，说重用那也是刚刚重用，的确是没有能称得上腐败的行为！” 田书记却相当坚定的口吻指示道：“什么叫没有腐败，难道就没有多吃一顿饭，多抽一条烟，就算是把此人的所有腐败加起来，也一定要争取能达到警戒线，既然进来了，就不能随便放他出去！如果出去了，我们纪委还有什么威胁，还有什么权威可言。” “作为纪委的领导，就要从维护部门的权威出发，从我们本身的利益出发，只要我们把人带进来了，那么就要对事情本身负责。” “好的，坚决执行田书记指示！” 田书记如此说，下面的人只能执行。 田书记的领导班子碰头会一直开到了中午时分，在田书记的积极引导下，市纪委几个副书记想尽办法献计献策，希望能从被审讯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和经济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金海涛身上找到突破口，争取把案子做实，做大。 第1047章谁来审问（一） 田书记是新来刚到，就忘了陈大龙之前曾经担任过市纪委的班子领导，现如今虽说已经离开纪委换了新的领导岗位，但是之前的老下属肯定还有在市纪委工作，肯定还有老关系在市纪委，再说，陈大龙近几年仕途是非常的顺利，可以说是步步高升，这年头，没有本事的人无人巴结，向陈大龙这种所谓的官场精英，巴结的人那是太多了。 曾经的老下属们原来都是绞尽脑汁找由头贴近讨好巴结他，指望着老领导能提携一把，现在机遇来了，很多人那是争先恐后，都怕别人第一个透漏消息讨好了陈大龙，所以田书记在纪委内部秘密的一番动作自以为隐秘，其实稍后立即有人向陈大龙做了汇报。 陈大龙得到信息后，心里倒是“咯噔”一下，他没想到田书记这个人竟然不知道进退，不知道一个外地来的官员要想生存就必须和平的道理，居然屡教不改？为了一个女人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 既然对手已经把枪口瞄准自己，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自己那就和他斗上吧，该出手时就出手，霸王龙出招从来都是快、准、狠、绝对一招制敌！ 同时，陈大龙的个性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须让对方失败的很是彻底，就在田书记召开秘密会议后的当天晚上，陈大龙特意亲自去找了一趟余局长，重要的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尤其是在对手田书记疯狗一样失去理智的时候。 余局长上次因为别墅的原因和陈大龙闹了一次后，就不住在别墅里，住在距离市政府一公里左右的一栋三层小楼里，凡是在普安市工作，家又在外地的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干部大都住在这里，普安市老百姓称呼这栋从外观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楼叫“红楼”。 红楼一侧是普安市招待所，几栋高楼分别为宾馆的餐饮，住宿和洗浴区；另一侧是一片相当宽阔的绿化带，绿化带不仅修的小桥流水清雅宁静，还非常周到的配备了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等运动场地。 说白了，红楼的一边是方便随时供应小楼里的领导们吃喝的处所，另一边则方便领导们下班后散步休闲娱乐场所，总之设想周全设施完善。 这样一个市里主要领导聚居地，门口的武警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唯一进出红楼的大门口有一透明玻璃岗亭里，整天有一个武警腰杆笔直像是蜡像似的目不斜视站在不足三平方的玻璃屋里，从外面经过的时候能清楚的看见玻璃屋里装有一个格力空调，这是屋里唯一的物件。 陈大龙晚饭后来到红楼，进门后直接上楼来到余局长的住处，因为之前电话联系过，这会子余局长正在房间里坐等。 听见门口响起敲门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磨时间的余局长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快速打开门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陈大龙侧身进屋又把门关上。 红楼里住的人个个都是领导，余局长住处左右住的两人，一位是市委钱副书记，另一位则是副市长，隔墙有耳，行事谨慎些多多提防更稳妥。 陈大龙还是头一回来到余局长的住处，从外面看起来简单的一道墨绿色防盗门后面其实一个相当阔绰的大三居。 进门一眼看见客厅的面积足足三十平方，从客厅通往后面是一个狭长走廊，走廊两侧分别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是书房，另一个则是空的，里面放了张床，最里面的一间是余局长自己的卧室。 陈大龙简单扫了一眼后，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余局长赶紧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关掉，一屁股坐到陈大龙身边问道：“陈市长能够到此，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有什么指教，说吧？” 余局长了解陈大龙的个性，若不是遇到了情况紧急，他绝不会主动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说要见面聊，普普通通的事情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了，为了安排出时间来等陈大龙，余局长今晚特意推掉了两场饭局。 陈大龙身子微微下弯，右胳膊肘垫在右腿上，伸手像是猫洗脸似的摩挲了一把略显疲惫的脸庞后，冲着余局长问道：“周华瑞那边审讯情况怎么样？” 余局长不知道陈大龙为什么提到此事，有些懊丧的口气回答说：“这娘们嘴巴还真是很硬的，直到现在还没张口。” 陈大龙心里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两眼露出幽深来，身子微微后仰躺在沙发上，分析口气道：“这女人是个聪明人，什么都不说，估计心里指望着田书记救她呢，时间紧迫，周华瑞这里必须要抓紧出结果。” 余局长听出陈大龙话里有话，问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情况了？” 既然是一根绳上的，陈大龙当着余局长的面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招手示意余局长耳朵靠近些，低声把市纪委的老下属秘密向自己汇报的相关情况跟余局长说了一遍。 余局长听后气不打一出来，口中骂道：“狗日的田书记这是要屈打成招啊？金海涛在底下公众场合跳个舞，还非得扯出萝卜带出泥？简直就是狼子之心太他娘的可恶！” 陈大龙见余局长情绪激动，及时提醒：“不要激动，现在咱们没时间骂人，我们需要的是赶时间，如果纪委那边快了一步，真让他们折腾出什么东西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余局长听了这话，两眼习惯看向陈大龙讨主意：“现在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大龙微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做一个极其无奈的决定，脸上露出犹豫神情，足足过了近十分钟，才转脸问余局长：“清道夫的女儿听说过吗？” 余局长摇头。 陈大龙向余局长介绍：“清道夫的女儿诞生于16世纪，是曾在宗教裁判所风靡一时的禁锢装置的代表之作，其实就是通过挤压让犯人产生痛苦，而不是拉伸他们的身体，这种刑罚会让犯人痛苦至极，一般人很难承受这样的刑罚。”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清道夫”具体操作流程。 行刑时，犯人的头部被套进这个a型结构的顶端，双手被置于中部，双腿则被铐在底端。犯人的头部会被向下推，膝盖被迫抬高，让身体呈蜷缩姿势。快速挤压会让犯人的内脏出现急性肌肉抽筋，鼻子和耳朵向外喷血，一旦与“清道夫的女儿”亲密接触，犯人在饱受痛苦之后会彻底变成一个疯子。 余局长听完介绍后，脸上同样露出犹豫不决，他问陈大龙：“你的意思是，为了比田书记快一步，咱们把这招用在赖海涛和周华瑞身上？” 陈大龙摇头：“用在两人身上太浪费时间了，只要用在周华瑞一个人身上就可以了，女人的意志力相对比男人更薄弱些，何况赖海涛和田书记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周华瑞和田书记紧密，只要把周华瑞攻下，老海涛不过是顺手牵羊的事情。” 余局长心里默认了陈大龙的说法，只是一想到周华瑞那娇嫩如花一样的女人将要接受如此残酷的刑罚不免于心不忍，嘴里嗫嚅道：“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陈大龙冷静回答：“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措施，这种办法犯人受的是内伤，而且极其痛苦，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会很快崩溃，田书记那边追命无常似的逼的太紧，我们必须赶在他前头拿出有价值的审讯成果，否则，你我可能很是不安稳，要想不被人伤害，只能伤害别人。” “那，行吧。” 余局长嘴里应了一声，心里却感觉到坐在对面的陈大龙让自己看上去感到些许陌生，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种逼供办法会死人的，可是这个家伙的脸上的表情居然若无其事般？这家伙是不是忒狠了？” 陈大龙把余局长脸上的犹豫，纠结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他显然还认清眼下局面的紧迫性，冲他坦言道：“余局长，人在你公安局手里，用什么样的方法审讯我也只是建议，是否采用那是你决定的，但是，你要清楚，田书记昨天开会直到半夜，就是积极的想要利用你手下办公室主任的案子来抓住你这所谓的背后大鳄来。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为之，真要是田书记先对办公室主任下了狠手，哪怕明知道是背后对你栽赃陷害，他也有理由把你余局长关进纪委审讯，到那时，田书记证据确凿，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把黑的抹成白的！” 一听说田书记有可能把自己关起来审讯？余局长条件反射高嗓门喊了一声：“就他那个样子，他敢？” 陈大龙脸上冷笑一声：“那种疯狗，为了一个女人，你说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至于你也许仗义着你背后的关系，我要提醒你，你的关系有薄熙来周永康等人还要硬着，他们犯了事，被查处腐败，照样是严惩不贷，何况是你，只要被人弄到证据，一样是被处罚，不要有幻想。” 第1048章谁来审问（二） 瞧着陈大龙那幽幽的眼神看着自己，余局长心里不由打了个激灵，心里琢磨，“难道真就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沉默了片刻，余局长终于下定决心，他低声对陈大龙说：“你这审讯方法我没意见，问题是我手下的人没干过这种事，一时半会的，我还真担心……” 陈大龙似乎早料到余局长会这样说，冲他摆手道：“你来安排一下，恶人我来做，我找人亲自审讯周华瑞，我在社会上也认识一些人，我想这些人出面，周华瑞会说出来的。” 余局长听了这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意旁人动手和自己亲自动手此事似乎心里的那种罪孽感要轻一些，他立马应允道：“好吧，不过，你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陈大龙冲他似笑非笑：“你还信不过我？” 余局长赶紧摆手：“我不是这意思，要不你来安排？反正只要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 陈大龙冲着余局长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后，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回头冲着余局长嘱咐了一句：“这件事办的速度越快越好，等到安排妥当后，只要周华瑞招供出咱们想要的内容，你立即去一趟省城。” 余局长心领神会点头：“我明白。” 当天晚上午夜时分，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周华瑞一副憔悴模样坐在特制的椅子上。 一天一晚的审讯下来，已经让女人的意志力有些动摇，她看了一眼对准自己脸部的大功率大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我渴了，想要喝点水。”女人孱弱的声音说。 “不行！”审讯的年轻警察断然拒绝她的请求。 干渴难耐的周华瑞急了，冲着警察喊道：“为什么不行？就算是死刑犯也该有牢饭吃，为什么一杯水都不可以喝？” 警察不阴不阳调侃道：“现在是在审讯阶段，你还没到坐牢的级别呢，再说，你不交代的话，那就这样的耗着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周华瑞刚要张口跟两名年轻的警察据理力争，审讯室外响起了敲门声，门外有人冲着屋里喊了一句：“处长叫你们去一趟。” “知道了。” 两人应声站起来，手里拿起刚才的审讯笔录走出审讯室，紧接着审讯室里走进来另外两个年轻人，这两人居然是身穿便服？ 做酒店生意的周华瑞不知道见识多少各类三教九流的人物？只需冲着进门的两个年轻人看一眼，她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两人绝对不是警察的身份！ 因为刚刚进门穿着便服的两名年轻人，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显出太多的社会气息，尤其是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露出些许邪气。 周华瑞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审讯室墙角的监控装置，居然红灯灭了？她心里不由有些慌张起来，一连串问题从心里涌现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审讯室里？” “周总，好久不见！” 年轻人中皮肤较黑的冲着周华瑞招呼道，周华瑞努力在头脑中搜寻跟这张脸有关的相关信息，结果却是令她失望的。 她问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两名年轻人不答话，其中那个黑皮肤的年轻人坐下后自顾说道：“唉！周总在咱们普安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今天居然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惜啊！” 黑皮肤说完话，手里拿着一个a形的物件冲着周华瑞走过来，一直走到周华瑞身边，轻轻的蹲下身体，一手拿着物件，另一只手伸出轻轻的在周华瑞那娇嫩的面庞上划拉了一下。 周华瑞一时看不出这两人到底是敌是友，忍不住浑身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紧张起来，冲着两人喊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这里可是公安局！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喊救命！到时候你们会承担责任的。” 黑皮肤对周华瑞的虚张声势不以为然，冲她微微上扬右嘴角坏笑了一下，靠近她耳边低声警告：“周总，如果你聪明的话，就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你还能少受些苦，早点了事出去后照样从头再来，你要是一直这么硬撑着，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靠近说话时口中喷出的热气呼出，像是一团火苗灼热的周华瑞感觉那一块皮肤发烫，她心里隐约感觉今天的审讯非常不对劲，可是却又猜不透这里究竟隐藏怎样的文章？ 她心里琢磨，“这里是公安局的审讯室，按理说外面一溜圈办公室应该都有警察办公？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混混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们又怎么会大摇大摆进了审讯室却根本没人阻拦？难道……” 聪明的女人头脑中突然联想到什么，但是她却不敢确定，因为在她的观念里，纵然这个世界无奇不有总归也还是有底线的。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灵光一闪的念头，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公安局这样的执法机关审讯室会发生如此无厘头的怪事？ 周华瑞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冲着黑皮肤的年轻人回答道：“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黑皮肤显然早料到周华瑞会摆出这副态度，一股懒得跟她多废话的表情说：“周总，兄弟会尽量下手轻一些，不过，你毕竟是个女人，细皮嫩肉的，尝过了清道夫的女儿滋味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坏啊！” 黑皮一边嘴里哀叹着，一边把改装过的清道夫的女儿刑具慢悠悠的套到周华瑞身上。 周华瑞见黑皮肤的年轻人把看似奇怪形状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套，立马猜到他们肯定没什么好心眼，惊慌喊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安局，你们要是敢胡作非为，我可要喊人了。” 黑皮肤不以为然，一边继续动作一边对周华瑞说：“可以，使劲点喊，我怕你一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老子既然来了，就要完成任务回去，你也可以喊，你也可以弄出什么动静，不过在老子前面，你那些都是儿科。” 周华瑞眼睁睁看着黑皮肤年轻人把奇一个箱子样的东西套在身上，只见他手底下稍稍用力，她立马感觉浑身像是千万根针扎疼痛，女人根本来不及叫喊，已经被痛的晕了过去。 几分钟后，在一盆冷水刺激下，周华瑞总算是悠悠醒来，只是一张脸刷白像是白纸，浑身不自觉瑟瑟发抖，那情形显然人已经像是去掉了半条命，正像一条死狗一样苟延残喘着。 周华瑞这样娇弱的女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酷刑？她早已被吓的心胆俱裂。 眼前，黑皮肤的年轻人冲着周华瑞扬了扬手里的刑具，像是征询她的意见，客套语气问道：“周总，感觉如何，还要不要再试一次？” 周华瑞吓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摇头。 黑皮肤笑了，得意的笑容挂在脸上，回头冲着坐在背后的同伙扬声道：“准备录下来。” 同伙应了一声，黑皮转身回到审讯桌后坐下，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渐渐从恐惧中恢复理智的周华瑞，两眼滴溜溜在面前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怯怯口气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到底是谁？我跟你们无仇无怨，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黑皮肤的年轻人倒是直率，实话实说道：“其实周总你该认识我，以前我跟着赖海涛混过，不过赖海涛这个人很自私，自己吃肉，不给兄弟们喝汤，所以我后来到了个湖州，跟了湖州的老大混日子。” 周华瑞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难怪她之前看到这张脸就觉的在哪里见过？黑皮前些年曾经跟在赖海涛身边混事，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赖海涛，没想到几年不见，居然这样的场合碰见他？ 她问道：“你是黑皮？” 黑皮笑着回答：“周总的记忆力不错，因为我的皮黑，所以道上的朋友都叫我黑皮，我到这边为了什么，周总应该能猜出来，赶紧把我们需要的说出来，毕竟以前我们可是朋友。” 狡猾的周华瑞又冲着黑皮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是公安局，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皮笑了！ 那种笑声让人顿觉毛骨悚然，就像是在地底下的阎王殿里听到的诡诈笑声，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阴谋和令人恐惧的威胁。 黑皮并未理会周华瑞的问题，一字一句对她说：“周总，其实这些年你和赖海涛到底私下干了什么勾当我心里都清楚，但是道上的规矩我以前不会说，另外，你跟市纪委的田书记之间什么关系，我也很清楚，现在，我需要这些的证据，你只要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就好。” 周华瑞愣了。 她的脑子里迅疾盘旋开来，现在的情形显然不是她随便敷衍两句就能蒙混过关，对面坐着的黑皮虽然没有那帮警察审讯犯人的经验丰富，可他却比那帮警察更加了解黑白两道种种猫腻，尤其是对于自己和赖海涛之间多年交往内情。 第1049章谁来审问（三） 黑皮见周华瑞脸上露出犹豫神情，走进了一步，靠近周华瑞的脸，一脸无所谓道：“看来，周总还想再尝尝刚才那滋味？那好吧，我们不在乎多费点力气，希望周总这次能够多坚持一会儿，让我看看高高在上的周总是如何能够威武不屈的。” 周华瑞吓的赶紧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交代！你们不管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嘴里说出“我交代”三个字后，周华瑞痛苦的闭上双眼，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整夜的审讯过后，负责审讯的警察接手黑皮审讯材料，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了审讯周华瑞的相关材料，余局长坐等材料完成后，立即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赶往省城。 这种节骨眼上，一分一秒的迟误都有可能改变事态发展的方向，公安局这边必须要赶在纪委那边审讯结果没出来之前直接把底牌先亮出来。 只要收拾了田书记，一切难题才有可能迎刃而解。 第二天眼光照样升起，不过很多事情已经悄悄的发生变化，上午十点左右，刘国安正坐在办公室看书，最近一阵子，刘国安也学着陈大龙看上了三十六计，看到有所心得的地方还在边上做着注释，时间久了这本书几乎被他翻烂了，他却还是每天必定要忍不住翻一遍，看的津津有味。 这本书让他越看越感觉此书作者孙膑的智慧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些所谓的计策中，单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就像美人计，似乎只要找个美人去勾引对手，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其实不然，美人固然重要，了解对手喜好的美人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嗜好一样重要，否则的话很有可能造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刘国安最近经常在头脑中转悠的一句话。 “为什么自己在普安市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市长，市委书记，却一直没能很好的掌控局面？其实就差在这句知己知彼上。”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清楚自己的对立面张市长到底背后有什么样的背景撑腰？张市长和自己公开的不和为了什么？在信息泛滥的今天，自己居然愚钝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不处处落于下风？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刘国安的两只眼睛依旧盯着书上，直到瞟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才一下子紧张的坐直了身子，电话居然是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打来的？ 刘国安一边把手伸向手机，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孙承纬不是已经把那块地出手了吗？这种时候孙部长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刘国安放下手里的书，一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满脸堆笑的冲着电话问好：“孙部长，您好！” 电话里传来孙部长严肃声音：“嗯，刘书记，有件事提前跟你交代一声。” “您说。”刘国安应声道。心里却再想，难道是要提拔自己，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孙部长口齿清晰说道：“牛省长让我转告你，下午省委王书记跟牛省长研究工作的时候，提到了普安市的某些领导干部，说普安市的纪委田书记居然跟当地的开发商勾结一气，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要求省纪委严肃查处。” “啊！” 刘国安的嘴巴一下子张开老大。 他的确相当吃惊。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好端端的怎么田书记的事情已经闹到了省里？“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刘国安的头脑中立刻冒出了这句话。 电话里，孙部长继续说：“牛省长说了，田书记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王书记的人，当初能到普安市当纪委书记，完全是实在没人的情况下抽了壮丁，按理说，他还这么年轻，他没有背景，应该好好的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这样才能把位置做好，可是他太不懂官场了，太不知道什么是生存之道，既然他这么不低调，咱们也就只能……” 孙部长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着，刘国安却听明白了孙部长话里的意思，“牛省长的意见是，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田书记，惹的省委王书记不痛快，所以希望刘国安做事的时候注意分寸。” 刘国安手里拿着电话一言不发，静静听孙部长说着，听他最后说：“老刘，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你作为一把手坚决不能手软，一定要有政治方向感，那才是领导的素质，也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显示你作为一把手的才能，否则等到省纪委的人插手这件事，你这个市委书记可就显得有些后知后觉了。” “我明白了。” 刘国安最后应了一声，说完正题后，又跟孙部长扯了几句题外话才挂断电话。 刘国安放下手里的电话后，心里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在前两天，田书记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扬言要对付谁，当时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当时还以为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背景，原来不过是草根一个，不懂官场规矩的草根一个。 可是现在田书记是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和别人斗，简直是傻子，刘国安心里寻思，只怕田书记本人必定还蒙在鼓里。 这就是官场，稍不小心，瞬间有可能从高高在上跌入万劫不复！ 想到孙部长刚才的电话，刘国安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田书记这段时间因为周华瑞的事情很是张狂，一定要给陈大龙和余局长难堪，让他们知道自己可是纪委书记的厉害，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发展不是他能控制的，自己已经称为别人刀板上的肉。晚上还很是得意的参加一个聚会。 今天这个酒宴，是底下一个县的副县长为了答谢田书记而特意安排的，前一阵有人到市纪委举报这位副县长，副县长通过省里的一个关系找到了田书记，一番交往过后，也就不了了之。 当时这位副县长找的熟人其实是省里一位处级干部，人称周处长，这位周处长正好和田书记有点远房亲戚。 今晚的晚宴，周处长也从省城赶了过来，瞧着一桌子坐的满满当当，周处长摆出主人的架势邀请大家：“人到齐了，大家入座吧！” 周处长抬了抬手，示意田书记先坐，今天酒宴的主题是答谢，主角当然就是田书记了。 在国内，吃饭坐什么位子，那可是个很讲究的事，那可是身份和权威的象征，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因为争位子的事，而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其实这也是一种官场文化、等级文化，官场上的人，争来争去，所为不也正是一个位子吗。 田书记明白其中的道道，谦让道：“省里的领导先请！先请！” “今天没有外人，大家就随便坐吧！”说完，等到田书记坐下，周处长自己随着第一个入席，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大家看周处长这么坐了，就顺着他的左手边一溜坐了下去，一旁餐饮部的经理，此时拿出对讲机，小声通知厨房准备上菜。 酒宴一开始，周处长举着杯子，道：“很荣幸能够请到田书记，那就大家一起满饮此杯吧！” “干杯干杯！” 一桌人齐声应和，一个个满面春风冲着酒桌上级别最高的两位领导敬酒，然后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反正今晚来的大都是陪酒的，只要能陪的领导高兴，怎么喝都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田书记突然停了下来，坐在那里，竖起耳朵听着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周处长看他神色怪异，就问道：“老田，怎么不动筷子了？” 田书记眉角一抬，笑道：“没事，我好像听到一阵歌声，很熟悉！” “歌声？我怎么没听到！”周处长回头就问餐饮部的经理，“你听到歌声了吗？” 餐饮部经理弯腰回答道：“店里有人办生日酒、结婚酒的时候，会请歌手助兴，这歌声可能是从楼下传来的吧！” 那个副县长一听，当即嚷道：“坐在这里干吃饭有什么意思，你去把歌手叫来，让他们唱两首。”说着，他看了看田书记的脸色，看对方没有明确反对，这才又道：“快去，快去。” 餐饮部经理麻溜下楼去请人，不一会儿，一个美女抱着一个啤酒箱大的音箱正好从包间里走出来，就碰到了餐饮部的经理。 餐饮部经理对两人说：“你们俩跟我来一趟，有客人要点歌。” 两个年轻姑娘一愣，相互对看了一眼，脸上明显露出疑惑，心说，“这经理平时牛得不行，今天怎么客人点歌，他亲自跑了过来呢？” 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两个姑娘立马答应道：“好，我们马上过去，是哪个房间？” 经理很不耐烦，冲着两个姑娘嚷嚷：“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我就行了！” 第1050章卖唱（一） 两名姑娘只好跟在餐厅经理身后一言不发进了电梯，看经理按下顶楼的号码，那个女孩子和她的同伴都有些意外。 她们在这里唱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从没资格进了过顶层，据说能来顶层吃饭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一般人，难怪这经理如此殷勤地亲自下来呢？ 两个女孩一个是唱歌的，一个是帮忙搬音响的，唱歌的女孩子叫柳橙香，她并不是学音乐的，只是非常喜欢音乐。 她是学校里声乐团的成员，前段时间她母亲病了，同在声乐团的师姐，知道她母亲每天住院都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就带她过来一起唱歌。 五星级的酒店，客人素质一般都高，很少发生什么被骚扰的事，她俩专门在一些生日宴、结婚宴上唱贺喜的歌曲，一晚上忙下来，除掉交给酒店的份子钱外，每人大概能分两三百块。 三人来到顶楼包间门口，餐饮部经理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等了一会才推开包间的门，一进门，脸上立刻换上灿烂无比的笑容，对包间里的贵宾道：“歌手我请来了！” 说完，朝柳橙香两人招了招手：“你俩进来，今晚一定把最好的实力拿出来。” 柳橙香和师姐一起把手里的音箱放下，起身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刚才听着歌声，就觉得有点熟悉，没想到果然是你。” “是你？”柳橙香也认出了田书记，脸上出现一丝意外的惊喜。 “你们认识？”周处长问到，心里幻念顿时破灭，他也觉得柳橙香真是清纯无比呢。 “认识，我们是朋友！”田书记笑道。 说是朋友，其实田书记跟柳橙香也不过一面之缘，这话说来话长，还得追溯到一个多月前赖海涛没被公安局抓走的时候。 那段时间，正好是田书记和周华瑞刚刚打的火热，赖海涛经常晚上请田书记吃饭喝酒娱乐一番，上回也是在这家酒店，正好柳橙香也在这唱歌。 赖海涛一眼看中了这位长相清纯无比的姑娘，再加上那天多喝了几杯，柳橙香唱歌的时候便上前动手动脚，当时的情形可把柳橙香吓坏了，一个劲的把身体往包间角落里塞。 田书记瞧着小姑娘年纪不大，出来挣点钱也不容易，便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帮劝了赖海涛几句，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一回，帮柳橙香逃过了一次辣手摧花的命运。 再次见到年轻美貌的歌女，田书记自来熟上前问候：“一回生二回熟，就一起坐吧！” 餐饮部的经理见领导笑眯眯主动跟小歌女说话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歌手还和今晚的客人认识？要是她把自己私底下收份子钱的事讲出来，自己岂不是完了。 他立时换上笑颜：“客人邀请，两位就不要客气了，快坐，快坐！” 柳橙香却冷冷看了餐饮部经理一眼并未搭腔，经常在这种场合讨生活的女孩心理年龄比同龄的女孩成熟很多，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上次赖海涛缠着自己出手相助的男人，不过心里却清楚，此人和赖海涛经常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柳橙香假装没听见，面带微笑问其他人：“几位想听什么歌！” 柳橙香的师姐顿时捏了把汗，她偶尔会看电视新闻节目，一进门就已经认出来了，眼前就坐的，应该是市里的领导，她就伸手偷偷拽了柳橙香一把，那意思让她稍微收敛点。 周处长见小歌女没搭理田书记，心里窃笑了一声，冲她摆手道：“你随便唱一支吧。” 柳橙香点点头，接好话筒，站在那里想了片刻，唱了一首辛晓琪的《承诺》，原本低沉婉转的歌曲，在柳橙香那独有的清澈嗓音演绎下，又有另一种别样的味道。 一曲唱完，众人竟然都有些出神，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还沉浸于歌声之中，田书记带头鼓了两下掌，由衷赞道：“你唱得真不错！” 其他的人见田书记并未因为歌女刚才的冷淡而生气反而夸赞歌女，赶紧也一个个见风使舵跟着夸赞了几句：“好歌声！黄莺出谷，声动梁尘，比那么哼哼哈哈的歌星，我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今晚请客的副县长见状，从口袋里掏出现金，数上一千元，站起来走到柳橙香面前，笑道：“你很厉害！这是你的小费，拿着。” 柳橙香双手接过钱，冲着副县长礼貌说了声：“谢谢”，弯下腰，抱起自己的音箱和师姐一起前后径自走了。 副县长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看出田书记今晚听歌女唱歌的时候，两眼目不转睛盯着歌女那张俏丽的小脸，眼神里透出男人都能看懂内容，等到酒席结束的时候，副县长过来问：“田书记，是不是需要把那个小姑娘叫过来，陪你一会儿？” 田书记想了想，老相好周华瑞刚刚被抓，这会子就搂着新欢忘了旧爱好像不太合适，冲着摆手说：“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 田书记下楼的时候，正好又看到了站在路边等车的柳橙香，以及她的那个师姐，看着夜风中身材窈窕的姑娘，田书记心里不由一动，于是笑呵呵主动走了上去：“要回家了？” 柳橙香看了看田书记，以为这家伙故意跟来，没好气道：“怎么在哪都能看到你？” “没办法，或许这就是缘分！”田书记不仅不恼，反而笑眯眯。 “拿公款吃喝，有什么好得意的？” 柳橙香瞪了田书记一眼，她不是体制中人，上次见赖海涛和一帮企业的老板围着田书记，这次又见很多当官的陪着田书记吃饭，早猜到田书记八成是市里有实权的领导干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老百姓们最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整天鱼肉百姓的贪官，仗着手里有点权力胡吃海喝，花的全都是纳锐人的钱，吃饱喝完还贪污腐败不干正事，凡是有点正义感的老百姓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啐一口！ 田书记却笑道：“这里的菜虽然精致，不过不怎么能吃饱，两位还没宵夜吧，要不一起？” 柳橙香不搭理他，另外一个女孩倒是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啊，好啊，唱了一晚上歌，正有点口渴呢，我们去喝啤酒吧。”说完，在柳橙香的腰上捅了两下。 “除非我请！”柳橙香盯着田书记的眼睛，一副较真口气。 “好。”田书记无奈举手投降，“你请，你请！”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很奇怪，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却往往能凑到一起。 在田书记的交往圈中，从来没见过像柳橙香这种喜怒哀乐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的女孩，他觉得柳橙香的这个性子有点可爱，在现在这个物质社会，已经很难得了。 当男人对女人先入为主有了好感，就算女人耍点小脾气，对某些男人来说更像是一种享受，就像现在，明明田书记刚在大酒店吃饱喝足，为了讨好一个年轻小姑娘，愣是大半夜陪着两女孩一块再去吃夜宵。 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肯定的，难得柳橙香从来都是宁屈不弯的个性居然还真答应让他跟着一块去宵夜，这叫眼缘吧。 三人拦了个车，去了距离最近的夜市，点了扎啤，还有一些烤肉，田书记又叫了一份炒面。 三人吃烧烤的时候，田书记对两位姑娘调侃道：“在酒店里吃饭，吃的根本就不是饭，而是吃罪，处处拘束，想笑不敢笑，想吃菜不敢转桌子，对方不管说不说话，你都得时刻支着耳朵在那里应着，以防答不上来。” 两个姑娘听了这话，忍不住捂嘴笑，柳橙香一笑起来樱桃小口张开像是一朵小花，那笑容说不出的勾人，看的田书记忍不住走神。 柳橙香师姐今晚特别高兴，她像是宣布一个特别重大的喜讯口气对田书记说：“你知道吗？刚才那个清江打饭店的经理，知道我们跟你认识，说以后不收我们的份子钱了，我们是占了你的光，看来你一定是什么大官。” 柳橙香的师姐显然为这事非常高兴，刚才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过，“如果不收份子钱的话，那么每晚的收入，能比以前多两三倍。” 听师姐这么一说，柳橙香脸上也露出喜悦神情，她对田书记的态度比之前明显亲近了许多，偶尔他说话还会接上话茬聊几句。 田书记问两人：“你们为什么不去专业的音乐经纪公司试试，说不定可以出唱片的！” “我们又不想走这条路，等毕业找到工作，就不用晚上出来唱歌了。”柳橙香听了这话叹气道：“每次唱完歌，看别人把钱拿在手里甩，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我就觉得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心里不舒服！” 柳橙香师姐也说：“音乐圈多没趣，全是乌七八糟的鸡毛蒜皮的肮脏事！我的理想，是以后能找个好老公，然后自己做个全职太太！” 第1051章卖唱（二） 田书记倒觉得有点可惜了，柳橙香的嗓音不是一般出色，而是很有特色，如果能够有机会一定会有成就，他又问：“那你们白天上课，晚上出来唱歌，不觉得辛苦吗？是因为缺钱，还是体验生活。” “大哥，我们老百姓没有那个精神来体验生活，要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愿意出来唱歌？一晚上唱十几首，一通大喊大叫下来，嗓子都冒烟了！” 师姐指着自己，“我父母都下岗了，每天也是晚上出去摆摊赚点零花钱，还要被城管敲诈，我不想他们那么辛苦，所以能自食其力最好了。至于柳橙香，她情况也差不多，她父亲很早就工伤去世了，跟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最近又……” “说那些不开心的干什么！”柳橙香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泄露太多私人信息，打断了师姐的话，道：“我觉得现在很好！” 田书记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天真笑容的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真心道：“我很佩服你俩的，来，我敬你们俩一杯！” “好！干杯！”三人酒杯“咣当”碰到一块，各自痛快喝了个底朝天。 放下杯子，田书记又道：“以后真要是遇着有什么难处，也不要死扛，如果你们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向我开口。” “听你这大包大揽的口气，就知道是个大官！”师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田书记，“不过你人不错，跟别的干部不同。” 三人在夜市上喝了一会，看时间不早，田书记就拦了辆车，把柳橙香两人送走了，回头自己又拦一辆车，回住处去了。 回到自己住处的当晚，田书记躺在那边翻来覆去烙烧饼似的睡不着，眼前总会不时浮现长相清纯的小歌女柳橙香的容貌。 他心里寻思着，“现在已经有了女孩的电话号码，如果周末请她看电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瞧小姑娘那身形，那脾气，应该还是个雏吧？” 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费心接触后，有可能弄一个清纯无比的十八岁出女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弄一下，田树立愣是兴奋的睡不着。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正做着大好春梦的田书记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官运已然快到头了，他的好日子也已经为数不多了，当他对余局长和陈大龙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已经注定了他后来悲惨的结局。 第二天一早，市委书记刘国安紧急召开了市委常委会议，田书记准时参加了此次会议。 会议一开始，刘国安简单的说了几句关于省里相关会议精神的传达后，直接把话题扯到了关于腐败干部查处的问题上。 刘国安发言道：“最近一段时间，市纪委的工作节奏很快，这说明了什么呢？官员腐败工作是一项需要长期敲响警钟的工作，不管在什么样的形势下，都不能放松，领导对反腐败工作的重视程度，决定了工作效率……” 听到刘国安坐在会议室中间位置上大谈特谈关于反腐败工作，纪委田书记心里不由一阵雀跃，他认为，这是刘国安在给相关干部敲边鼓呢，同时也是对于他这个市纪委书记工作的一种肯定。 趁着刘国安讲话的空隙，田书记张口插话：“刘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纪委接到一些关于市里高级干部存在问题的举报信，我已经……” 眼瞅着田书记就要提到关键问题，却被刘国安突然打断：“田书记，我这里还没说完，你要发言，等会再说。” 被刘国安当着众多常委的面如此驳斥，这让田书记感觉脸上有些臊热，好在，他心里认为刘国安也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所以才会说话随便，心里倒也并没有对刘国安产生怨恨。 刘国安继续说：“最近某酒店的女经理传说跟市里某位领导干部有密切关系，已经被公安局的人带走审讯，我在这里要提醒大家的是，做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把人带走后，一定要尽快有个说法出来，否则，对市委市政府影响很是不好……” 田书记听着刘国安这番话的意思，似乎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说话，心里又有些兴奋起来，好不容易等着刘国安说完后，冲着刘国安一副委屈无比的口气说：“刘书记，我作为纪委书记，也是全市抓廉政建设的主要负责人，正想向您反映一下，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做事太没谱了，无缘无故居然就动手抓人，我强烈要求公安局的余局长必须对酒店抓人这件事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瞧着田书记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刘国安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啊狗日的，简直就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上面的情况，说明此人真的是傻子草根。刘国安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转脸凌厉的口气冲着田书记说：“田书记，你这个纪委书记是不是管的有些过宽了，怎么市公安局抓人，还得向你这个纪委书记详细说明情况？每个人都有自己工作的范围，每个人有自己的履职责任，公安局如何做事那是人家余局长的事情，出了问题省公安厅会纠错的，你也不是人家领导，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的事情？” 刘国安这句话一说出口，田书记瞬间木头人似的呆愣。 底下的常委纷纷忍不住窃笑起来，尽管大家都尽量的控制不发出声音，会议室里却还是响起了一片低低的笑声。 田书记以为自己刚才两次插嘴抢话惹刘书记不痛快，赶紧解释：“刘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国安却一反常态板着一张脸，紧紧揪住话题不放，当众质问田书记：“那你是什么意思？听说周华瑞当时被抓的时候，你也在场？还冲着人家办案的警察发了一通大大的脾气？你作为纪委书记，就该尊重公安的工作，尊重别人的劳动，可是你却知法犯法，强行阻挠公安局抓人，你知道自己的行为错的多严重吗？” “我？” 田书记这下彻底傻了眼。 他做梦也没想到刘国安今天会在常委会上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的给自己难堪？他感觉自己真是有些被刘国安给弄糊涂了，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位上司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要知道自己可是你一伙的，这样对待老子，你有什么好处？ 刘国安见田书记脸色刷的变成了纸一般白，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一想到上午孙部长打来的电话，也只好硬着心肠继续当着众人的面质问道：“田书记，既然你对公安局办理的关于周华瑞的案子有些看法，我们不妨今天就把这个问题好好的探讨一下，让在座的各位领导都也知道此事情，根据相关举报，我听说你田书记跟周华瑞之间的关系暧昧，有这种事情吗？” “绝对是诬陷！” 田书记本能断然否认。 田书记已经敏感的觉察到不幸的事情很有可能要降临，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形势的发展将会让他从此落入无底深渊。 刘国安今天之所以主动召开常委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众表示自己和田书记划清界限，向在座的常委们证明，他田书记干下的事情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眼见自己已经把田书记逼的相当难堪，他索性坏人做到底，再次冲他提出尖锐问题：“田书记，如果周华瑞跟你田书记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她的案子，你田书记却会如此紧张？你作为市纪委书记，不顾自己的国家干部身份，居然跟一个存在违法行为的女人有不正当关系，从这一点来说，你这个纪委书记就是严重不称职的。” 刘国安这番话说的极其顺溜，而且是一副义正言辞，掷地有声的表情，这让包括陈大龙在内的所有常委们都大开眼界。 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疑问，“刘国安这是发疯了吗？最近一阶段，田书记可是跟他非常紧，好端端的怎么又翻脸不认了？” 刘国安戏码相当足，他两眼扫视了一圈在座常委们，痛定思痛道：“对于这种不能节身自律的领导干部，我等人要坚决打击，所以我的建议是立即向省委提出免去职务，再让这种素质的领导干部混迹在咱们普安市的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成员中，必将成为我们领导班子的集体耻辱。” “啊！？”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发出一个字，常委们一个个嘴巴惊讶长大，瞪圆了眼睛呆呆的看向刘国安，同一个问题在众常委心中几乎同时升腾出来，“刘国安居然突然在常委会上对田书记痛下杀手？今儿这事怎么看起来那么蹊跷呢？” 大家原本以为刘国安不过是因为周华瑞的事情对田书记有些腹诽，在常委会上给他点难堪罢了，现在见他居然闹到要把此事汇报到省里，免除田书记纪委书记职务的地步？ 看来这件事可真是要闹大了！ 第1052章不常规的出牌 刘国安早已对众人有可能出现的反应了然于心，他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继续加上了猛药，开口道：“今天，我们开会的重要议题之一，就是针对田书记个人的问题大家一起探讨一下，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大家的声誉，影响整个普安的形象，我刚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大家要是同意我的建议，就按照我的去办。” 刘国安这句话说完后，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头接耳议论，包括田书记自己也像是云里雾里没睡醒的神情，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市委常委会后会形成报告，建议免去田书记纪委书记的职务，散会！” 刘国安少有的果断说话口气结束了常委会，留下一帮依旧在皱眉不知所谓的常委们呆呆的坐在那里。 这次的常委会，别说田书记看不透，就连陈大龙也是稍稍思忖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刘国安表面上是主动提出要对田书记免职，其实暗地里对他却还是百般照顾的。 陈大龙心里最清楚此事来龙去脉，就冲着省里领导对于田书记的处理意见，只怕田书记迟早要到省纪委走一圈。 真要从那里面转一圈，只怕田书记的命运就不会是被免职这么简单了，少说也要有几年的牢狱之灾，可是刘国安提出的免职建议，至少可以保全田书记的平安。 “刘国安做事倒也还有几分良心。”陈大龙在心里倒是暗赞了一句。 陈大龙是继刘国安后第二个从会议室里起身离开的人，而其他人左右瞧瞧后，再看看一脸惊诧坐在位子上还没醒过神来的田书记，也不声不响相继离开。 常委会议结束后，田书记思来想去，临了还是忍不住冲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里，满脸的委屈，满腹的冤枉，看着刘国安的眼神里充满着愤怒和哀伤。 一进门，眼泪差点掉下来，冲着刘国安质问道：“刘书记，刚才在常委会上……” 不等田书记把话说完，刘国安伸手打断说：“田书记，该说的话，我刚才在常委会上已经说过了，我马上要到底下调研，你好自为之吧。” “刘书记，您不能这么对我！” 田书记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刘国安从座椅上起身，正准备抬脚往门外走，听见田书记这句话，忍不住又停住脚，回头冲着田书记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凡事多想想深层次的原因，我又何尝想要给你这样严重的处分？你说你到了普安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底线，竟然和人明目张胆的斗，斗争是手段，不是最终的结果，相互妥协才是关键，可是你看看你和人斗到最后是什么结果？” 说完这句话后，刘国安冲着田书记摇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两眼，一句话没说还是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田书记一个人站在原地。 此时的田书记似乎听得出来刘书记好像话里有话，可他却不明白，刘书记刚才那话里究竟暗藏什么样的玄机？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人斗，为什么老子就不能有女人，你刘国安也不是一个女人，难道老子就不能？ 苦笑！ 田书记脸上凄惨的苦笑了一下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今天一早，他还在心里壮志酬酬，希望利用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的案子，先逼着余局长把周华瑞给放出来，不长眼的余局长连自己罩着的女人都敢动手？这余局长可当真是胆子太大了！ 却没想到两个小时后，局面居然发生如此惊天逆转？ 现在这种情况下，刘国安突然过河拆桥，自己在上头又没有什么能帮忙说话的人，自己的命运就像是随波逐流的野草，根本就无法自控，还谈什么去要挟余局长，救出周华瑞？ 田书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在暗斗的官场自己根本就没有本钱和余局长等人斗，因为出事情了自己没有后援，只能是倒霉的孩子。 懊悔是无用的，只能接受。 陈大龙从市里回来后，立刻也召集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在会议上，陈大龙简单把上午市委常委会议的内容向大家做了传达。 当说到市纪委的田书记因为涉嫌官商勾结，已经被市委领导向省委建议免除职务的时候，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立即让底下领导班子成员个个都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说：“田书记才当市纪委书记不到半年时间吧？怎么这么快就挂了？” 也有人说：“田书记本来就没什么背景，说不准是有人想要他的纪委书记位置了？” 还有人猜测说：“田书记这次出事，跟他本人的性格有关系，听说他一向很喜欢在各种场合摆领导的派头，毕竟算是个年轻干部，做事不低调，怎么可能不出事？” …… 官场的风气就是这样，不出事，千般好，一出事，坏透了。 只要是某个官员出事了，接下来的所有言论一定是一边倒的，各种评论说的那人满身都是缺点，完全忽略了此人身上哪怕是一丁点的优点存在。 凭良心说，刚从省里下来任职的时候，田书记其实还算是比较谨慎的领导干部，至少他清醒的选择了在市里的两个利益集团之间保持中立。 怪只怪他在作风问题上的那根弦没绷紧，抵制不住诱惑，扛不住女人的勾引，跟周华瑞之间的暧昧关系，让他昏了头脑，一步步错下去，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这里说句题外话，当年刘国安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玩弄了多少良家妇女，还不是稳稳当当坐在领导位置上？ 为什么田书记上任几个月的光景就因为一个周华瑞就把自己的大好仕途前景给葬送了呢？从某种角度来说，当官也是高危职业，情商太低的人真心不适合。 搞定了市纪委的田书记后，陈大龙一颗心总算落地，解决了心腹大患，再回头来对付那些不老实的小鱼小虾显然就简单多了。 陈大龙在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会议上当着众多领导班子成员的面问区里的纪工委书记：“徐治文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聚集在了纪工委书记身上，尤其是区长贾正春，他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料到，陈大龙什么时候又开始盯上徐治文了？ 纪工委书记汇报道：“陈书记，根据前一段段时间的紧张调查，徐治文在经济发展局任职期间，在经济上存在很多严重问题，现在我们正在逐一查实。” 陈大龙点头：“好，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咱们开发区工纪委一定要狠狠打击，绝对不能手软，调查清楚后，立即采取措施。” “好的。” 贾正春坐在旁边，嘴巴动了动，心里想着这种时候自己是不是该站出来帮徐治文谁两句公道话？毕竟徐治文是他的人，现在既然出事了，自己表面上的维护都没有，岂不是要伤了一帮跟在自己后面混的人心？ 贾正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从哪个角度帮徐治文说话，资格老？工作实绩还是有一点的？能不能请陈书记再给徐治文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贾正春正准备开口，陈大龙的开会节奏已经到了下一层，他双目炯炯有神看向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再次发言：“前几天，金海涛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关于这件事，我想要跟大家声明一下，咱们开发区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到处去胡乱举报。金海涛主任去乡里调研，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女人跳舞居然也被举报？难不成官员八小时之外跳个舞都不行？男人跳舞的时候不跟女人跳，难道还找个男人跳？这压根就不符合逻辑吗？” 陈大龙的一连串反问句引起底下一帮人低低的笑了几声。 陈大龙气咻咻继续说：“自己本身就不干净，居然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在背后干一些龌龊的事情，妄图把水搅混？金海涛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清者自清，就算再怎么举报，纪委也查不出金海涛什么大问题来。” 贾正春坐在陈大龙身边，听着陈大龙说话的口气似乎是知道了金海涛被举报的内幕，心里不由颤了一下。 他心里不由庆幸，“幸亏刚才自己想要帮徐治文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被陈大龙逮住机会顺便嘲讽几句。” 陈大龙说：“开发区的干部，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同心同德，以后再碰到类似于这种，不经过领导班子研究在背后胡乱举报的情况，徐治文的处置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你的职位多高，纪工委的同志都要严格查处，不弄进去做几年，那就是不能服人心。” 陈大龙越说越气愤起来，说着说着，转脸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主任贾正春。 第1053章发飙（一） “贾主任的秘书朱爱军，这个人素质实在是太差，居然私自干出了举报金海涛的行为？大家不妨磨着良心问问自己，金海涛跳舞这点小事也值得某些人向市纪委举报一回？这都安的是什么心？” 陈大龙顺手把手里的水杯重重的掼了一下，会议室里响起惊堂木一样“啪”的声音，这突然发出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抬眼看着陈大龙，却全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领导的威严并不是好口才就能拥有的，关键还是看这个领导到底有多大能力干出多大的事情来，平时在底下人面前的说话底气。 陈大龙一挥手道：“对于朱爱军这个人，我已经让纪工委带走调查了，这种人贼喊做贼，问题很多，心态相当不好，必须要查，严惩不贷。” 贾正春的脸上再次露出惊诧的神情！ 他有些不信，心里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刚才开会之前，朱爱军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自己聊起最近开发区的形势，还指望如果开发区推荐干部希望自己能够帮助推荐，难道现在已经被纪工委的人带走调查？” 陈大龙已经点名到了自己身边亲信的身上，贾正春要是再冒出来说几句话，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过不去了。 贾正春适时插话道：“陈书记，对于腐败行为的举报，我认为是普通公民人人都应该自觉遵守的职责，对于积极举报腐败的人，难道不应该是采取鼓励的态度吗？为什么陈书记反而要重重的打击下属举报腐败的积极性呢？” 陈大龙冷眼看着贾正春，他刚才算是一拳正好击中了贾正春的七寸，连自己身边服务的朱爱军都出事了，他必定忍不住跳出来，这也是正是陈大龙想看到的。 既然贾正春已经憋不住跳出来，陈大龙顺水推舟，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贾正春道：“贾主任，朱爱军可是你的秘书？跟在你身边服务也有好几年了吧？我今天只问你一句，你了解朱爱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官员吗？他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能够打包票？” 贾正春瞠目结舌。 他想起上次常委会上，他尽力帮姜海东说话，说自己是了解姜海东的，此人绝对没什么问题，更加用不着多事调查！结果话音未落，姜海东就被市纪委的人给带走了，让自己在班子成员前面丢脸，而且姜海东后来因为贪污受贿的罪行被判了十年。 现在，自己的秘书已经被调查，即便是自己存心想要保全他，恐怕也为时已晚，朱爱军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了自己包庇，那就是让自己给别人抓住口舌，他只能瞠目结舌看着陈大龙沉默了好大一会，愣是没再发出声音。 陈大龙却并不像轻易放过这次让贾正春难堪的机会，冲他呵斥道：“贾主任，你也算是经济开发区的主要领导干部，如果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不要随便发表意见，如果如他妈的街头老妇女、或者说买菜的老大妈一样，想什么就说什么，那就是不称职，就不适合现在的位置。现在的经济开发区是我陈大龙当一把手，大事小事的我要只负责，你一个主任不能做事，也没有能力做事，我可以容忍，毕竟各人的能力不一样，但是别尽是拖后腿就行了，我陈大龙做出的决定我会负责，可是你贾正春做出的决定，你自己能负得了责任吗？” 陈大龙对贾正春说话的口气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而贾正春却一时词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张脸因为心里冒火憋的通红。 陈大龙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贾正春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脸在各位领导班子成员脸上扫视了一圈后，郑重其事的口气说：“朱爱军和徐治文这两人本身有一定的问题，还喜欢去捣鼓别人？尤其是朱爱军，仗着自己是领导身边工作人员的身份，扛着领导的旗号，在底下吃拿卡要，胡作非为！这样的官员，简直就是老百姓的祸害，不处罚简直就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各位，所以一定认真调查违纪违规事实，要毫不留情重重的惩罚，绝不给不做事爱捣乱的人任何想法，我不能容忍，在做的也不能容忍。” 陈大龙一锤定音，在会议上丝毫不给贾正春留面子。 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心里都有一种相当明确的感觉，“陈书记才是经济开发区一言九鼎说话有用的主，而贾正春这个主任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说完了关于官员腐败查处相关问题后，陈大龙又跟领导班子谈起关于安置房小区建设问题，无论如何，官场所有的尔虞我诈，到头来，陈大龙的最终目的只是想要把服务老百姓的工作做好。 谈及关乎民生的大事，陈大龙严肃道：“关于安置房小区的建设问题，胡老板既然抛下了烂摊子，咱们总要收拾好，请贾成伟副主任尽快的对外进行招标，争取让资历最好的建筑企业招标进来……” 陈大龙说话的时候，贾成伟手里拿着笔记飞快记录，不时还冲着领导连连点头，显然把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放在心上。 接下来关于经济开发区具体工作的讨论，完全是陈大龙一言堂的阵势，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贾正春作为二把手，俨然像个木头人，坐在那里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感觉。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的秘书都被人弄进去了？自己还有什么脸再说话？陈大龙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此次开发区领导班子会议上，贾正春被陈大龙弄了个下马威后，再也憋不住了，当晚拎着礼物来到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住处。 劳力士恒动系列的一款男表，花了贾正春八万多块，现在这块手表正静静的摆放在市委书记刘国安住处的茶几上。 刘国安是识货的，他手里收过的劳力士不止一块，心里对劳力士的价格也有谱，这种牌子的男款手表，最低价格也要五六万。 瞧着贾正春出手大方，刘国安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柔和起来，他问贾正春：“最近经济开发区情况怎么样？” 贾正春赶紧回答：“刘书记，我正是为了向您汇报情况过来的。” “哦？” 刘国安瞧着贾正春脸色灰暗，一副惆怅神情，心里大致猜到了他的来意，心说，“只怕贾正春这个经济开发区的区长在陈大龙的淫威下，日子并不好过。” 果然，贾正春一打开话匣子满腹苦水，冲着刘国安怨气冲天抱怨道：“刘书记，那个陈大龙简直就是个流氓，平白无故的查处乡里的干部也就罢了，居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把我身边的秘书给带走调查了？你说这事？” 贾正春愤怒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悲凉，刘国安看得出来，他也是实在被逼的无计可施了，才会找到自己面前来诉苦。 他公事公办口气对贾正春说：“贾主任，这件事我之前也听说了，记得在陈大龙刚刚宣布到经济开发区出任工委书记的时候，我就跟你交代过，做事一定要稳稳当当的，千万把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的事情掌控好，不能控制的事情千万不要随意的出手。当初为了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拉拢人心，陈大龙几次三番的要往经济开发区进人，我都极力阻拦，现在虽然经济开发区干部进行了小范围的调整，但是大多数的官员还是你以前的老部下，怎么情况就会一下子糟糕到这种地步呢？” 刘国安原本是责备的口气，看在眼前的劳力士手表份上，稍稍放缓了说话的声调。 贾正春没想到刘国安会是这种态度？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 贾正春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刘国安说，有太多的委屈想要对刘国安倾诉，可是听刘国安这么一说，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明明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上任之前，局面的确一直是在自己控制之下的，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局面就变成今天这样一边倒的地步呢？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怨恨，“这孙子实在是太狡诈了！不知不觉中居然让自己早已处于权力被动的边缘境界？” 贾正春不服气，当着刘国安的面一个劲给陈大龙上眼药水，他说：“刘书记，陈大龙的工作作风实在是太流氓了，好像是老虎屁股不能碰，好端端的突然就让开发区的纪工委抓了几个干部？之前居然连我这个主任都是不知情的？此人做事没有任何规矩，简直就是想要哪里就做到哪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这样的人留在开发区那是大家的晦气，还真的没有遇到这样流氓作风的领导干部。” 刘国安见不得贾正春这副责任全都在别人身上，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态度，陈大龙是什么的人，刘国安太清楚了，没有证据绝不会轻易的出手，于是反问贾正春：“那你倒是想想看，陈大龙下手对付的几个人是不是都有问题？” “这？” 贾正春被这句话问住了，是啊，这几个人谁是干净的，谁是没有问题的，自己也无法知道。 第1054章发飙（二） 瞧着贾正春迟疑的神情，刘国安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语重心长对贾正春说：“贾主任，一个地方的一二把手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可你这个主任原本算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按照常规的方法，陈大龙必须要和你沟通，才能开展工作，怎么现在居然变成这样的被动局面？你自己仔细的想过深层次的原因没有？” 说实话，刘国安原本对贾正春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经济开发区占据诸多优势，给脚跟未稳的陈大龙迎头痛击，却没想到，现在被迎头痛击的人显然换了对象。 他不得不费心多多提点贾正春：“金海涛不过是一个办公室主任，而且又是刚刚服侍陈大龙，你让人举报他，就算他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来，对陈大龙又有多大的影响？” 贾正春还想为自己辩解：“您不了解，那金海涛仗着有陈大龙撑腰，实在是太嚣张了！” 刘国安说：“好，即便是金海涛嚣张，你们也不该这么快就对陈大龙身边的人下手？什么把柄都没有，就敢去打草惊蛇？你们这样凭什么让陈大龙对你没意见？” 贾正春当着刘国安的面实话实说：“我们当时这么做，也是为了帮纪委的田书记一把，希望田书记能通过这个线索，找到打击陈大龙的办法。” 提到田书记，刘国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他对贾正春道：“田书记这个狗东西，原本在省里没什么背景，还他妈的看不清形势，和余局长都，和陈大龙斗，简直就是傻子，还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就被人给收拾了，出事后，连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指望他对付陈大龙？” 贾正春不服气：“关键是田书记当时手里有证据。” 刘国安问：“证据，什么证据，证据在哪里？如果有证据看，为什么陈大龙和余局长还是很安慰的坐着自己的位置。田书记那点证据，就是真的有，也不敢作为，对付这样的人，除非是手里有了不可逆转的铁证，否则的话，证据哪里是权势的对手？” 贾正春彻底懵了！ 他有些茫然的神情看着刘国安，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诸多行为有多愚蠢，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连自己都不了解的田书记身上？ 这种斗争方法原本就是一个策略性的错误，而错误一旦形成，挽回就相当不容易了。 刘国安见贾正春若有所悟表情，苦口婆心教导道：“陈大龙算是官场的老狐狸了，从基层一步步上来，就是一个猪现在也变为狼了，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现在的陈大龙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上上下下早已联成了一个相当厚实的关系网。你要想跟他斗，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还得挖空心思的琢磨清楚后才能动手，否则的话，只怕还没把陈大龙给斗趴下，你自己倒是要先出局了。” 刘国安的话说的贾正春有些不寒而栗，如果陈大龙的背景当真像刘书记说的这么厚重，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刘国安敏感察觉贾正春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又给他及时吃下定心丸道：“贾主任，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是个人，必定有缺点，陈大龙十个人，不是神，他也要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没有弱点，你现在被动，那是没有找到他的七寸，做事又有些急于求成，所以才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只要你能耐下性子，好好的琢磨，想一个一招致命的绝招，一定能有办法扳回局面。” “可是我？” 瞧着贾正春一脸的不自信，刘国安继续为他打气说：“做事注意方式方法，他现在以为你贾正春已经没什么底牌继续跟他斗下去，你不妨就做出一副高高挂起免战牌的模样，迷惑一下陈大龙，表面的示弱不是示弱，那才是做大事的人该做的事情。但是你记住一句话，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紧紧的盯着陈大龙，只要发现他的鞋子湿了一点点，立即动手绝地反击，一定可以出奇制胜。” 刘国安跟贾正春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闪出幽幽的光芒，最近这几年，他对陈大龙也算是受够了，心里的腹诽几乎要随时爆裂出来。狗日的，以前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更是不可能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心里巴望着陈大龙出点什么事情，最好能被纪委抓了，或者是得罪了什么有权势的人，仕途从此一蹶不振，最好永世不得翻身。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他心里的希望，有些事情，他作为市委书记的身份无法亲自动手，但是他却可以利用贾正春这样的棋子，满足自己内心想要达到的某种阴暗目的，再说，到时候就是贾正春被陈大龙斗的出事了，自己也可以找个理由不和自己车上联系。 有人在前面拼命，那才是最称职的统帅。 “记住了，谁手里证据确凿，谁才能笑到最后！” “明白。” 从刘国安办公室出来后，贾正春感觉自己的步履轻盈了不少，他看得出来，刘国安书记跟他一样痛恨陈大龙，甚至比他还要更加痛恨几分，这让他心里多了几分自信。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被陈大龙攻击的溃不成军，但是慢慢来，就像是刘书记刚才提醒的，陈大龙常在岸边走总有湿脚的时候，只要抓住机会奋起反击，局面或许有可能立即改观。 “陈大龙，咱们走着瞧！”贾正春心里恨恨道。 市纪委田书记的处境在此次市委常委会过后瞬间一落千丈，被关在看守所里他的老青人周华瑞日子也不好过，一向高高在上的气质女老板在看守所里呆了一周时间，整个人神情憔悴发丝凌乱。 这位平常衣着考究，穿戴名牌，举手投足透出一股贵气的女人此刻身穿囚衣形容槁枯，哪怕是随便从街上拉一个姿色中等的姑娘过来都比她要耐看许多。 精明人心思多。 周华瑞人被关在看守所，头脑中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却实在是太多太多，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整夜头脑中满是心思，短短一周的时间一下子瘦了好几斤。 自从她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后，公安局的人通知她可以有约律师见面的权力，周华瑞赶紧忙不迭让人通知自己的熟悉的律师见面。 此时，坐在周华瑞对面的正是她公司里御用多年的律师，律师跟她见面后，尽职尽责的从法律角度跟周华瑞详细的解释案情。 周华瑞看着西装笔直的律师坐在对面眼神有些迷离，她能清晰闻到律师身上衬衫洒了古龙香水味道，那味道平时若是闻到了多少感觉心旷神怡，今天在灯光昏暗的看守所闻到这种熟悉的香水味，让她有种置身于原始部落时间久了的人突然碰见文明社会人类的感觉。 她有些贪心的使劲伸长了鼻子，想要多闻几下那好闻的香水味，在看守所几天里，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成为这昏暗潮湿发霉建筑物的一部分，以前每天都享受花浴按摩等享受的臭皮囊身体已经破纪录一周时间没机会洗澡了。 律师喋喋不休跟她说了什么，她好像根本没认真听入耳，但是律师说的相关重要的话她却并未漏听，当听见律师说，“周总，因为受到赖海涛案件的牵连，你可能也要坐几年的班房”，她的一颗心像是彗星急速下坠。 “坐牢？太可怕了！看守所里这样的生活真是一天也不能再过下去了，否则的话，用不了几个月，我肯定会憋疯。”周华瑞心想。 她神情紧张两手用力扒住面前的桌面，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木缝里，冲着律师着急喊道：“不行！我绝不能再这里继续呆下去！你是律师，难道不能想办法改变吗？我有钱，需要花多少钱，你直接去找我的酒店经理。” 律师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笑容，伸手惯性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对周华瑞说：“周总，您还不知道吧？你下属的那些餐饮和其他一些项目，因为涉及到涉黑经营的调查，已经全部停工了，底下那些人大部分也是一窝蜂散了，现在是群龙无首，您公司的酒店经理在您出事后第二天就不见踪影，所以情况乱的很哪。” “什么？” 周华瑞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因为一块地皮的争夺，毁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 她不甘心啊！ 突然之间一股热血上涌堵的她心脏位置闷难受，呼吸急促导致一张脸由原先的惨白色变成了紫红色，过了好大一会，她才缓过劲来，问律师：“公司的财物总监呢？” 律师回答：“总公司的财务帐号已经被公安局从银行给封了，财务总监连自己的工资都拿不到，自然是已经离开了。” 周华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好！走的好！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第1055章我要出去 事情已然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周华瑞脸上的神情反倒平静下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这次的劫难已经发生，大不了从头再来？她原本就是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丫头发家的，只当这些年的辛苦是买了个教训？” 尽管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眼睛却有种冲动的想要流泪的感觉，人从低处往高处走容易，可是从高处走下来，却要难的多。 周华瑞尽力控制自己情绪冷静下来，冲着律师说道：“律师，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我要出去，我总不能在这里面浪费时间？金钱没有了，我可以再去赚，但是时间没有了，我什么就没有了。” 律师实事求是回答她：“周总，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是现在你的账户被封了，连上下打点关系的钱都没有，真是难度太大了。” 周华瑞听了律师的话，忍不住蹙眉思考了一会后，轻声对律师交代：“拜托你稍后去找一下湖州市的常委副市长，他原本是咱们普安市的纪委洪书记，把我的事情跟他说一下，就说我请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我弄出去，只要我出去了，什么都会有的，也绝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律师听了周华瑞的话，眼神倒是一亮，爽快应了声：“好的。” 律师在法律界混了这些年，不知道经手多少大案小案，他深深知道在某些地方到底是人大还是法大？原本他认为周华瑞的案子肯定是已经板上钉钉要坐牢了，现在听她说还有湖州市的洪副市长这条线可以利用，心里顿时对这个案子的翻盘多了些信心。 律师走了，周华瑞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手孙承纬手里的商业会所项目，直到两方签约后，江浩洋才得意洋洋的口气告诉她，“余丹丹其实是一心想要这块地的，只不过却被她周华瑞给抢先签下了合同。” 当时周华瑞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妥当，她之前从洪书记的口中，多次听他提及余丹丹的大名，此人不仅官场背景雄厚，貌似还有涉黑背景。 最要命的是，普安市现任的公安局长是她的堂哥，而普安市的市委常委陈大龙又一直跟她关系紧密，自己居然不小心抢了这女人面前的肥肉，她能轻易让自己的工程建成？ 周华瑞现在终于明白，心里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尽管她小心翼翼的想要避开麻烦，可麻烦去主动找上门来，还把她直接害惨到如此不堪境地。 周华瑞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现在只求洪书记能看在以前的老交情上，救自己出去。”她心里清楚，自己如今只剩下洪书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洪书记出面帮她说话，就冲着将洪书记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这件事还是有缓和机会的，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商业会所那块地？大不了自己答应双手奉还就是。 周华瑞在心里暗暗发誓，“等着急平安度过这一劫后，一定要想办法狠狠对付江浩洋这个家伙，现在想来，当初他让自己和孙承纬的项目就是一个套子，否则，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周华瑞恨江浩洋牙痒痒，此刻，江浩洋却是很安逸，这会，他刚刚接到一名下属的电话，说中午接待一个老板，希望江浩洋中午到酒店接待。 江浩洋准点赶到酒店大厅，凑巧一进门迎面碰上了竟老熟人冯久阳，他赶紧热情迎上去：“冯总经理，真是巧啊！我最近听说你那边很忙，准备想和你谈谈生意上的事情，让人到你公司跑了好几趟，都没等到你。” 冯久阳最近踏踏实实踏做生意，所以赚的盆满钵满，他也是从心底里不想和江浩洋这种没什么真本事的官二代混混有什么牵扯，冲他拱手敷衍：“抱歉，最近有些忙，有什么事情改天再约吧！” 江浩洋点了点头，不再提这茬，一眼看着冯久阳后面的赵王道，忙又笑着招呼：“赵总，幸会。” 江浩洋最近发现赵王道这几年生意做的也很好，这家伙好像背景很深，在普安市做一些擦边球的暴利生意却一直是平安无事。 只要是有钱的生意人，都是江浩洋喜好交结的对象，尤其是赵王道这种大老板，可惜一直和对方无法有什么交情，今天遇到了，他就赶紧主动打着招呼。 赵王道也认识江浩洋，冲他微微颔首，淡淡道了一声：“江总，幸会！” 看对方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江浩洋便主动讲道：“冯总，赵总，我在牡丹亭订了位子，今晚宴请几位商界上的朋友，一会冯总赵总有空的话，还请赏脸过来喝两杯，商界的朋友，对你可是非常仰慕。” 赵王道“嗯”了一声，道：“下次吧，我今天要陪一位贵客。” “行，那就下次吧！” 江浩洋说得很痛快，不过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这几年，他的公司搞得也不错，可跟赵王道比起来，就差了很远，人家靠着谁的关系在做房产生意，又低调又暴利，哪像自己，钱没赚到几个，却到处惹了一身骚。 “走，我们上楼！” 冯久阳很厌烦地瞪了一眼啰里八嗦的江浩洋，领着赵王道向电梯走去。 看着三人走进电梯，江浩洋一招手，把南江饭店的经理叫了过来，问：“嗨！刚才上楼的冯总和赵总，他们订了哪个包间？” 饭店经理回答：“涌泉厅！” “知道今晚宴请谁吗？”江浩洋又问，他心里想的是，既然能让冯久阳和赵王道称之为贵客，肯定来头很大。 经理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江浩洋摆了摆手，把经理打发走，心里考虑自己一会要不要去涌泉厅敬杯酒，他一直都想和赵王道搭上关系，好将自己的生意范围拓展一下。 这世上，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圈子无处不在，就算他是市委领导江建峰的公子，想要进了赵王道这些商场大鳄的圈子，也是非常地困难。 他站在酒店大厅，扭头看向刚才赵王道和冯久阳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思忖：“或许今天是个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可就不知道又要等到哪天了？” 涌泉厅的包间里，阵阵哗声四起，酒桌上气氛相当热烈，冯久阳端起酒杯冲着以为衣冠楚楚的老板敬酒道：“胡总，以后你就是我赵王道的亲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是不长眼，敢对你呲牙，我赵王道一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赵王道也喝得满脸红光，一手举着酒杯，一手还搂着那个胡总的肩膀，也主动向这位胡总敬酒。 冯久阳满脸堆笑说道：“胡总，我和赵总都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就喊你小胡，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好啊！求之不得呢！”胡总笑得非常开心，“我也是普水长大的，到了普安就能够有你们这样得力的朋友撑场子，以后我也可以把公司总部转移过来嘛！” “好！爽快！”赵王道一拍桌子，拿起酒瓶，就给胡总倒满三杯，“我就喜欢你这喝酒的脾气！” 胡总对两人的态度相当看重，见赵王道一次次主动向他敬酒，便也双手举起酒杯，端到了赵王道面前，道：“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三杯喝完，赵王道也举起酒杯，爽快道：“有你这么一位小兄弟，是我的福气，我也陪你三个！” 胡总又道了一声“痛快”，亲自过来给赵王道倒满三杯。 酒桌上几人你来我往正“感情深一口闷”，推杯换盏好不痛快，突然听见包间的门被敲了两下。 赵王道和冯久阳闻声回头望去，只见江浩洋那张熟悉的面孔正端着酒杯，笑吟地从门缝里挤进来，背后跟着一位服务员，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瓶皇家礼炮。 “这里好热闹啊！”江浩洋自说自话走上前来，“我这是不请自到，过来敬赵总和贵客两杯酒，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冯久阳斜眼瞥了江浩洋一眼，心里有些不爽，心说，“我们喝得正高兴呢，你这推门就进？怎么可能不打搅到呢？” 他最讨厌这些嘴上假惺惺的公子哥，只是碍于对方口中说是冲赵王道来的，才没有发作。 江浩洋此时也有些纳闷，心说，“刚才不是说招待贵客的吗？怎么看眼前的情形，倒有点像是小型聚会啊？根本就没看到贵客在哪啊？” 既然人已经进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他故作礼貌把酒杯端到了坐在首席的胡总面前，转脸问冯久阳：“冯总，这位是……” 冯久阳微微皱了皱眉头，回答：“是我小时候的朋友胡总，现在在省城发展！” “哦……”江浩洋拖了个长音，脸上现出无比热情的笑容，“原来是胡总啊！”江浩洋拖了那么长的一个音，就是为了想起胡总自己是不是认识过？脑子里飞快思索一番，还真没见过。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江浩洋装着对胡总客套。 第1056章贵客 “不敢啊，不敢！”胡总不知道这是谁，出于礼貌，他也客气着。 江浩洋却直接把酒一饮而尽，又让服务员倒了一杯，大有一股后来者居上的气势道：“这杯酒我敬在座的诸位。” 赵王道看出冯久阳脸色不好看，赶紧举起酒杯冲着江浩洋道：“江总太客气了，一会我到牡丹厅去！” 赵王道心里其实对江浩洋没什么好感，他身为本地人，对江浩洋的那些破事了解的一清二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主动上门敬酒，该有的礼数，自己还是要有的。 众人只好跟着赵王道，一起陪江浩洋喝了一杯。 放下杯子，江浩洋故意演戏，诧异神情问道：“怎么没见到贵客呢？” 冯久阳忍不住了，冲他横眉道：“这不就在你眼前吗，你看不到？” 江浩洋顺着冯久阳示意的方向看去，不就是那个胡总吗？心说，“这也能叫贵客？这么年轻一小伙子实力能强到哪去？”江浩洋心里有点失望，脸上却笑道：“胡总当然算是贵客了。” 江浩洋得知贵客是胡总就没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致，冲着几人拱手道：“那诸位继续，我就不打搅了，今天能跟胡总认识，我非常荣幸，这瓶酒，算我的一点小心意。” 让服务员放下那瓶酒，江浩洋就离开了。 江浩洋离开后，心里倒是多了个心眼，特意对着自己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声，“最近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个胡总是什么人物？” 他脑子里寻思，“既然冯久阳和赵王道都很是重视，那么就要看看究竟此人到底何方神圣？是不是自己要巴结的对象。” 时光流水，转眼之间一年一度的3.15又到了。 每逢这一天，全国人民翘首以盼央视3.15晚会又会爆出什么样的热门话题，今年的晚会虽然比原先预告的时间延迟了45分钟开场，但是晚会爆料效果非常好。 印象最深的是某4s店修车陷阱，明明一个插头掉下来只要插上就好了，竟然要维修费400元到上万元？还有一位令人啼笑皆非的七十多岁大码，平常省吃俭用借债买了近四十万元保健品吃了一身病，买的保健品还大都是没有任何批文来历不明的药物。 自从1991年3月15日中央电视台经济部首先推出现场直播3·15国际消费者权益日消费者之友专题晚会以来，晚会上曾经揭穿了无数的骗局、陷阱和黑幕，维护了公平公正，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和人生，每年的3·15晚会都将为保护消费者权益发出强烈呼声。 1993年一家报纸有这样一句评论：“老百姓最爱看的是春节晚会，老百姓最想看的是‘3·15晚会’”。 可是有什么用呢？ 轰轰烈烈的晚会上，媒体对假药，假牛奶，假名牌等等产经销一条龙渠道揭露的淋漓尽致，生活中，老百姓的生活周围依旧假货充斥耳目，指望一个晚会改变目前国内相对诚信度极低的消费环境显然是白日做梦。 三月中下旬温度忽高忽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儿就变成了凄风苦雨陡然降温十多度。 这天是阴雨天，陈大龙正坐在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随着一股风扑鼻而来。 就算是没抬头看，闻到这股熟悉的香味那一刹那，陈大龙心里早已猜到进门的人到底是谁？这种香味是电视台美女主持人小冰平常最喜欢用的香水味道。 小冰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进门后一蹦一跳走到陈大龙办公桌前，冲着假装两眼盯在文件上的帅哥挑逗道：“猜猜我是谁？” 陈大龙从心底里厌烦年轻女孩子这种无聊的游戏，一天要问男人十八遍，“你爱我吗？你爱我什么地方？”；没事出门逛街买了件新衣服，男人正开会办正事的时候发来一个视频，非得问一句，“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男人通常有种想要骂人摔手机的冲动，摔完了还得再泄愤似的骂一句，“神经病！”才能泄火。 整天把爱不爱这种肉麻的词挂在嘴上的男人还算真正的男人吗？尤其是男人处理正经事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 陈大龙没想到小冰居然没经过他允许自作主张跑到办公室来找他？心里不悦挂在脸上，抬头先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冷冷质问小冰道：“不是让你没有紧急情况不要找到办公室来，这样会给我带来多少负面影响，你不知道吗？” 小冰却一脸不在乎，撒娇道：“你可以跟人家解释嘛，表妹，堂妹，老同学之类的，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 陈大龙瞧着小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尽管生气却也拿她没辙，只能快刀斩乱麻想要尽快让她离开就好，冲她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小冰见男人如此冷漠态度对自己，不免心里觉的委屈，抱怨道：“陈大龙，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见了我一句温存的话都没有，恨不得立即就赶我走是吧？” 见小冰居然耍起小姐脾气来？陈大龙不由头大，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办公时间，他担心小冰闹出什么动静来，他真是恨不得冲上去煽她两下。 她的父亲因为自己跟她之间的关系，恨不得要了自己的命，要是再让赵王道知道自己跟小冰之间继续往来，只怕依赵王道的性格，必定还会有狠毒的招数对付自己。 现在的自己新官上任，刚刚坐稳位置，正是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真是没什么太多的精力去应付赵王道的骚扰。 陈大龙尽量让自己态度好点，对小冰解释说：“小冰，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父亲强烈反对咱们在一起，毕竟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你总不能不考虑父母的感受？” 小冰固执问道：“我现在只想问你内心的真实感受，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哦？至于说说其他的人什么感受，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说呢？” 聪明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正面回答女人这类问题。 小冰从男人的回答里听出了希望来，靠近些习惯挽住男人胳膊深情表白道：“陈大龙，上次听说你的住处发生了爆炸，我当时差点懵了，等我赶到你的住处，看到满眼都是消防车在灭火，还有一大帮围观的人都在议论，说你八成是活不成了，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陈大龙心里倒也明白小冰对自己也是真心，从以往两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能够感受到，本想用力甩掉小冰那只胳膊以示决绝的念头在脑子里动了动却最终又放弃了。 小冰深情款款看向男人，“我当时心里就想，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小冰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来。 陈大龙见小冰一副伤心模样，哭的梨花带雨不禁有些不忍心，抬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泪，劝道：“你别这样！” 小冰趁势轻轻抓住男人一只手，继续说道：“我后来又去你的住处看了，听说你没事，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可是后来打你的手机，你却一直都不接听，又不知道你最近住在哪里？你说，我不到你的办公室来，我到哪里去找到你？” 陈大龙听了小冰一番话后，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男人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往往理智的让人可怕。 作为过来人，陈大龙深深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他心里清楚，就冲赵王道上回背地里对自己下的那狠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小冰纠缠不清了。 人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事业爱情家庭，谈什么对国家为人民做贡献？自己作为过来人，知道爱情不是自己追求的，自己追求的就是仕途的发展，能够在一个高的位置上坐着自己从小就有着为老百姓做点事的梦想。 也许，很多人会说自己是作秀，自己不再会，只要不影响自己做事，不影响自己的仕途发展，都和自己无法关系，但是要是有人影响自己的仕途和做事，那么是决定不允许的。 既然小冰主动找上门来，陈大龙索性实话实说：“其实，我是故意想要避开你。” 小冰像是早料到男人会这么说，脸上并未露出过分惊愕神情，只是质问他：“为什么？” 陈大龙瞧着小冰一副无辜的表情看向自己，心里寻思着，估计小冰并不了解赵王道对自己下手的事情，否则的话，也不会有此一问了。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小冰和赵王道之间父女不和，随便周了个托辞道：“我只是觉的，你我分开，对大家都好。” 小冰听了这话反应却很强烈，她冲着男人喊道：“不！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分开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真是非常不好，相当不好，我不要跟你分手，这辈子，你也休想甩了我。” 第1057章痴情（一） “你？” 面对痴情女子，陈大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又不想贪图你的地位和权力，又不痴心妄想跟你结婚，甚至连你跟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我都能容忍，我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陈大龙不禁哑然。 是啊！小冰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女主持人，在电视台风风光光整天出镜头，电视机前不知道多少帅哥对她青睐有加，可她却偏偏对自己情有独钟？ 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智慧，有美貌，又有很好工作单位好女孩，对自己爱的无怨无悔，面对父母强烈反对却坚持对自己痴情一片，再看看自己却如此伤她的心，真是于心何忍？ …… 晚上十点整，赵亚楠的酒店灯火通明，稀稀落落还不时有客人在大厅或走廊上走动。 做酒店生意最烦的就是有客人吃饱喝足了还赖在包间里天南地北的胡吹乱侃，但是顾客就是上帝，客人不走，服务员不能拿冷脸哄人家走。 就算客人要一直坐那吹牛到一两点，服务员也就只能站在一边伺候着，酒店只要没有关门，作为酒店的老板，赵亚楠正常情况下都会盯着酒店内的经营情况。 晚上十一点左右，一辆深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的停在酒店停车场上，因为时间已经很晚的缘故，停车场上几乎没有几辆车，一下车，陈大龙浑身感到冷飕飕的凉风顺着脖子灌进来。 白天在办公室都是恒温的空调，到了晚上温度猛然降低，又来到室外，的确有种寒冷刺骨的感觉，陈大龙忍不住加快脚步上楼。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门前的两个漂亮迎宾小姐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聊天去了，对于陈大龙来说，这样也好，越少人瞧见他到赵亚楠的酒店来自然是越好。 今晚，陈大龙来找赵亚楠，主要是想跟她好好的谈谈关于小冰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赵亚楠现在和小冰关系很好，在这件事上，只有赵亚楠是最合适商量的人选。 酒店楼上的经理室里，几乎昏昏欲睡的赵亚楠，一眼瞧见推门进来的男人，兴奋的几乎要叫起来：“你怎么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任职后异常忙碌起来，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到赵亚楠的酒店来了，偶尔赵亚楠会收到陈大龙的问候短信，可短信只能暂时的安慰女人的情绪罢了，哪里能让芳心寂寞的女人解决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呢？ 赵亚楠瞬间像是中彩似的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立马愉悦生动，主动迎上前先帮男人褪下厚外套，又忙着给男人沏茶。 赵亚楠把手里的茶杯递给男人，自己顺势一只胳膊耷拉在男人肩膀上，冲他媚笑道：“我就知道，你最近一定会过来，我好想你！” 女人嘴里说这话，樱桃红小嘴撅起来要亲吻男人面颊，却被男人躲开，手里端着茶杯先坐下来，对女人带着歉意解释说：“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赵亚楠也在男人身边坐下，上半身轻轻依偎在男人身上，理解笑道：“我知道。” 陈大龙轻轻啜了一口水，轻声对女人说：“我一直在心里惦记你。” “唔。” 原本黏糊在身上的女人索性伸出手环抱住男人，一张俏脸在男人肩膀上小猫似的蹭来蹭去，脸上的笑容满满幸福味道。 陈大龙把女人揽在怀里，轻声道：“今晚好不容易腾出空来，所以自己开车跑过来了。” “我什么都明白，不管你来或不来，我心里都清楚你对我的牵挂，对了，晚饭吃了吗？”女人关心问道，“整天在外头应酬，哪里能调养好身体呢，我一会到楼上帮你熬点营养粥，帮你好好补补。” “嗯，我听你的。” 此时的赵亚楠顾不上酒店还没正式关门，径直拉着陈大龙的手上了酒店上楼最高一层，那里是有一套房子是她的香闺。 赵亚楠的闺房原本设计成居家套间模样，只不过在这几百平方的房间里，却经常只有女主人孤独的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今晚，因为心爱人的回来，整个房间也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动人生气来。 “你坐着，让我好好的伺候你。” 赵亚楠帮男人拿到拖鞋后，拖着男人的手坐到沙发上，在男人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又去帮男人拿睡衣。 陈大龙看着忙来忙去的女人，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说：“你先坐下，我还有点事要找你商量。” “好，反正今晚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是吗？” 赵亚楠想要首先确定男人今晚会不会留下来陪自己，陈大龙低头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从赵亚楠瞧见自己那种惊喜的眼神中，他又怎么能不明了女人对自己的相思之苦？ 这些日子，她辛苦一个人撑着酒店，自己独善其身却白白的享受酒店的利润，瞅着银行卡上的金额越来越多，他对赵亚楠的感激也愈加深厚。 感激和爱情显然是两码事，但是往往对女人来说这两种感情却很难分清，就像赵亚楠，自从陈大龙把酒店交给她全权打理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便确认，男人对自己才是真爱！ 想想也是，如果男人不是真心爱一个女人，怎么会把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亿万家产交给女人打理？但是女人却忘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大多数时候，男人通常把公事和私人感情能够清晰分开，更多的时候，是女人自己积极主动模糊两者之间的界线。 陈大龙看着赵亚楠渴望的眼神，心一软松口答应道：“是的，今晚好好陪陪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赵亚楠欢天喜地的跑开了，她这是去准备营养粥了，现在她也是腰缠万贯的女老板，平常很少下厨，只有为了心爱的男人，才会重新变成贤妻良母的模样。 “别对我这么好，这样我心里会更加内疚的。”陈大龙跟在女人身后走进厨房，站在正在忙碌的赵亚楠身后，伸手轻轻的揽住她的细腰。 “跟我还说这些煽情的话吗？”女人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浑身洋溢着难掩的幸福。 “可是我？” 陈大龙本想说，“可是我原本不是一个能够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的男人”，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 赵亚楠也好，张晓芳也好，还有已经跟自己离婚的前妻王佳媛，她们都是性格不同的女人，可她们同时也都是敢爱敢恨的女人。 偏偏自己早已过了那种可以对某个人全身心托付的年纪和状态，否则的话，无论跟赵亚楠还是张晓芳在一起组成家庭，必定会是幸福的一对。 陈大龙颇为感慨问赵亚楠：“你当真心里一点都不怨恨我？” “怎么会？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我早已就想开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哪能就一个女人，不过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你能接受我，就够了，想那么多干嘛。” 赵亚楠转过身去，在陈大龙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她眼里闪动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就好像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她最心爱的儿子，而不是她的老青人。 赵亚楠认真表情对男人说：“女人一旦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后，绝对不会想要对男人提出任何让男人为难的要求来，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心爱的男人快乐就好。哪怕他在外头风流，哪怕他经常不回来，只要他心里想着她，念着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听着赵亚楠温柔动听的说话声音，陈大龙的鼻子不由一酸。 他心里想的是，“要是能早些认识赵亚楠该多好？要是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可以从来该多好？他愿意跟赵亚楠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 没有太高的地位，没有过多的钱财，只是平平安安的像是一对普通的小夫妻，尽情的享受每一天的生活，可是他却再也回不了头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不可能有后悔的机会。 一滴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顺着男人的面颊一直往下流，久违流泪的感觉让男人有种说不出的释放感，连男人自己都想不通，怎么今晚突然变的如此多愁善感？ “怎么哭了？”赵亚楠心里猛然一慌，她从未见过男人流泪，今天男人居然伏在她的身上掉了眼泪？她赶忙问，“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有些尴尬伸手抹掉那一滴还带着热量的泪水，冲着赵亚楠挤出笑容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小冰。” “小冰怎么了？”赵亚楠张大眼睛问。 “小冰这两天一直缠着我。” 陈大龙趁机把话题转到小冰的话题上，他极其诚恳的口气对赵亚楠说：“你该知道，我和她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赵亚楠点头，却又强调口气说：“但是我知道，她也没有指望你给她什么，男女之间，两者相互珍重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干嘛？” 第1058章痴情（二）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小冰的父亲不是那么想的，为了小冰的事情，赵王道曾经找过我也对我威胁过，我已经跟小冰把道理说的很清楚了，可是小冰什么都不听，所以赵王道就认为我害了小冰，把我当成是仇人！” 赵亚楠说：“人家是父亲关心自己女儿也是对的，谁让你这么不注意个人的生活，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有想法！” 陈大龙听了这话，口中叹了口气道：“男人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否则，长那根东西是摆设？不是，那是要经常进出一个地方的，否则，就不是男人。” “一套外理论？” “我是实事求是，但是赵王道此人我现在是很无奈，不知道如何把事情彻底解决好，下手重了，别人说我无情，睡了别人的女儿还对付她的父亲，下手不重，迟早有一天老子被他害了，你知道上次我住处发生的爆炸案吗？” 赵亚楠回答：“知道，我差点没吓晕过去。” “我现在已经能够肯定，那就是赵王道背后阴谋搞出来的。”陈大龙低声说。 赵亚楠脸上顿时愣怔：“怎么可能？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陈大龙摇头：“我开始也怀疑，不过已经真相大白了，他的同伙都招了，是我跟公安局的余局长打了招呼，暂时放他一马，就是希望赵王道能够做事情有度，不要一错再错，当然我也希望自己和小冰不要有什么来往了，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听了陈大龙这番话，赵亚楠的脸色有些严肃起来，她心里明白，如果赵王道当真对陈大龙背后下这样的狠手，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小冰！ 陈大龙恳请赵亚楠帮忙，对她说：“你想办法帮我跟小冰好好说说，她爸爸坚决阻止她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耽误她，如果她再继续跟我来往，迟早赵王道还会对我下手，如果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天，一切可就都晚了。” “真会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瞧着陈大龙慎重的点点头，赵亚楠轻轻的咬了一下下嘴唇，冲着陈大龙点头答应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大龙趁黑到赵亚楠的酒店原本以为保密工做的非常好，深更半夜，又是自己开车，他却没想到，居然还是被赵亚楠酒店所在地的父母官刘家辉获知消息。 陈大龙的车牌是一些所谓熟知市委主要领导人情况必须记住的内容之一，陈大龙的越野车停在酒店停车场，本身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告示，只要是有心人瞧见了，必定心里明白。 一大早，陈大龙还在赵亚楠的地方赖着，普水县委书记刘家辉的电话居然就到了？ “陈书记，忙呢？” 这个时间段，这样的地点接到刘家辉的电话，陈大龙心里立即明白过来，毕竟这里是刘家辉的地盘，他的耳目众多，自己的行踪哪里能瞒得过他？ “没什么大事。”陈大龙敷衍道。 “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中午想要请您好好的喝两杯，难得您有时间到咱们普水县的地盘上来转转，老领导可一定要给机会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陈大龙瞧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赵亚楠，赵亚楠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自己。 赵亚楠在刘家辉的地盘上开酒店，刘家辉一向对她的酒店很是照顾，这些赵亚楠平常都会跟他提及，既然刘家辉主动邀请，陈大龙就算是心里不乐意应酬，也只得点头答应。 “好吧，中午见！” 放下电话后，赵亚楠凑过来问道：“谁的电话？怎么会打到这来？” 陈大龙郁闷口气回答：“普水县委书记刘家辉。” 赵亚楠立马心里跟镜似的，她理解男人心里在担心什么，劝道：“其实刘家辉想跟你套近关系无非就是想升官提拔罢了，不过是吃顿饭的小事，去应酬一下好了，又不是什么鸿门宴。” 陈大龙看了赵亚楠一眼，脸上苦笑一下，这种情形下，别说刘家辉请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一往无前闯过去，谁让自己不小心泄露了隐私底细呢？ 赵亚楠猜的忒准，刘家辉请陈大龙吃饭，还真是为了“升官提拔”四个字。 中午的饭局上，刘家辉带了几个懂得见风使舵的接待方面高手，人人出口成章把酒桌上的领导逗的笑呵呵后，他立即趁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陈书记，听王书记说，市里很快又要动人了？我这人没多大本事，可我也想离你们老领导稍微近一些，随时请教，学点真本事，您看，要是王书记提拔了，能不能把我给调整到浦和区去当领导，我也就算是进了市区了。” 陈大龙眉梢动了一下，刘家辉这才当上县委书记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又动了想要调整的心思？不行！这样的节奏太快，很容易招人眼热。 再说，刘家辉怎么能跟王大鹏书记的背景相提并论？王书记背后有常务副市长周武撑着，想要提拔，上头有人帮忙说话就先有了一定的胜算，而刘家辉眼下最大的靠山，莫过于王书记和自己了。 他真心实意对刘家辉交底道：“刘书记，其实你要是真心想要获得提拔机会，总得让想要帮忙的人说出点理由来，说白了，干点实在事还是很重要的。你在普水县工作这些年，对普水县的情况可是比一般的领导干部要了解的更加深切，不妨着眼普水县，做出一两件让领导们瞧着都点头的政绩出来，只有这样，真要到了提拔时候，自然要顺畅的多。” 刘家辉求人办事，态度相当不错，赶紧顺着陈大龙的话意思说道：“陈书记说的话，倒是跟王书记说的差不多，我心里也正是想要照着这个思维去做的，只是普水县在地域上的优势并不是很明显，无论在哪块工作上都难得找到亮点，要是能进市区，一些交通和规划方面的问题可就变的简单多了。” 陈大龙听的出来，刘家辉的意思还是想要去浦和区，对于这样的要求，他心里并不感冒，甚至感觉刘家辉说话做事有些过于武断。 他这个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要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都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真到了浦和区就能干出大作为来？ 作为领导干部，整天耍嘴皮子功夫固然要得，但是一点实实在在的政绩都没有，肯定也是说不过去的。 陈大龙在普水县无奈应付刘家辉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小冰的父亲赵王道此刻正在想办法对付他，此刻赵王道就在湖州市的某黑道老大住处门口。 黑老大的住处从外观看起来便颇有声势，大门口的两辆石狮子似乎表明了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一进门幽幽长长的一条通道直接通到了整个大宅的主屋。 为了寻觅到这条线，赵王道背后下了不少功夫。 他知道陈大龙跟普安市黑道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没敢在普安市找门路，而是直接来到湖州市的地盘上，四处打听一番后，确定了自己要找的黑道老大目标。 就在昨天，手下负责跟踪小冰的人汇报说，“小冰跟陈大龙又在一块了，两人在一起呆了好几个小时”，这个消息让赵王道一下子暴怒起来，心里的一股狠劲上来，无论如何想要狠狠收拾陈大龙。 赵王道的心里认为，自己上次跟秦老板合作利用爆炸谋夺陈大龙性命的事情，陈大龙肯定是并不知情的，否则依照陈大龙的个性，如果他当真已经了解到这起爆炸案有自己的一份，他怎么可能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年，赵王道的生意越做越大，手里挣的钱也越来越多，他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叫人上人的日子？只有手里有钱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上人日子。 当官的虽然有敛财的便利条件，可是平常吃一顿好的，都要避讳着记者之类的闲人，而自己这样的公司老总则不同，只要是按章交税，哪怕是天天吃鱼翅，也不怕任何人说三道四。 相反，甚至反而会有些人觉的你的财力雄厚，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钱天天吃鱼翅呢？当总经理时间长了，赵王道现在感觉哪怕来个市委书记的职位他也未必稀罕。 首先，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当官的表面上看起来比生意人要高一些，利用手中的行政手段，对生意人的经营状况产生各种影响。 可一旦生意做大的时候，那些大老板哪个没有自己的一些人脉资源？尤其是官场的一些高官，利用各种手段巴结附庸后，立即成为生意人一颗合适的棋子，大家其实是相互利用各得其所。 说到底，现在对于赵王道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偏偏现在那帮官场的领导干部，没有几个是花钱摆不平的，就说最近联系上的那个胡总，他的叔叔可是省里的副省长，最近也要和自己合作做生意，还不是看好自己现在的财力？ 第1059章毒招 赵王道在一个小弟的带领下抬脚进入宅子大门，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光头中年男子接待了他。 光头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想要把人弄到什么地步？我的意思是，一条腿或者是一条胳膊的价格都是不同的。” 赵王道冷冷“哼”一声回答：“我要他从此变成太监，并且腿脚不便。” 光头脸上犹豫了一秒，冲着赵王道说：“这可是重伤，价格可能要高一些。” 赵王道潇洒一摆手，对光头表态：“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帮我把事情办妥当了。” 光头听了这话，也爽快说道：“先生既然痛快，那就一口价两百万。” 赵王道根本不还价，立马满口应允下来：“好！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光头说：“我们这行的规矩是，先交一半的定金，交完定金就安排动手。” “这？” 赵王道有些迟疑起来，他心里寻思，“这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一百万万一打了水漂，自己怎么有实力跟这帮黑道上的人较真？” 光头看出赵王道心里担心什么，拍着脯保证道：“我们在道上混，靠的就是声誉，如果您对我们不信任，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成不成的，我们不强求，这种事情真要做成了。再说了，我手下的兄弟少说也有几年的牢狱之灾，一家老小的总要过日子，如果先生不预付定金的话，兄弟们心里也没底不是。” 赵王道听光头这么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之前中间人也介绍过，眼下找的这位道上出了名的讲信用，于是点头答应：“好吧，明天一百万到账。” “爽快！那就恕不远送了。” 光头中年男子伸手冲着赵王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有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的小厮走到赵王道身边递给他一个写在白纸上的银行卡号。 赵王道伸手接过那张白纸，冲着幽深寂静的宅院左右看了一眼，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一副冷脸，就像是活在地狱里的幽灵，不管是目光触及到哪里，都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赵王道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颤，慢慢的退出主宅，顺着原先进来的青石板小路又退了回去。 宅子的二楼，落地窗前站着刚才出面接待赵王道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大些的老男人正在远远看着赵王道爬山门口的轿车，绝尘而去。 中年男子对老男人说：“老大，这笔生意又不是要命的生意，不过是重伤罢了，两百万的价格主家连还价都没有，可算是一个爽快。” 老男人问他：“你应下了？” 中年男子回答：“是啊，这么好的生意，我没有理由往外推啊？” 老男人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唉！你了解那个陈大龙的背景吗？既然是已经当到了一个市的市委常委位置，我担心他的触角必定延伸比较广。” 中年男子无所谓道：“老大，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咱们做这行的，原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要是瞻前顾后，哪里又有更好的赚钱机会呢？” 老男人两眼盯着渐渐远去的赵王道轿车黑影，口中叹息一声说道：“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记住了，办事的时候简单利索些，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到时候即便是真惹了什么马蜂窝，也别让人给找到老窝来。” “您放心，我又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这次主家出了价这么高，我们自然也要派出经验最丰富的人去干这件事，都不是头一回了，都懂得把握分寸。” 老人不再说话，摇摇头转身离开，中年男人看向老人背影的眼里却明显露出一丝瞧不起的神情。 中年男子觉的，最近这两年，他心目中曾经崇拜的老大，已经表现的越来越怕事了，有很多在他看来很好的生意，都被老大给推脱了。 只要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老大一味的只知道往后退，结果导致生意倒是被一些新出道的愣头青抢去了不少。 中年男子觉的，这世界原本现实，手里有钱才有实力跟其他一些黑道竞争对象抗衡，反正你不做，别人也会做，为什么要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别人的口袋呢？ 其实中年男子并不了解，他的老大以前跟着蒋耀东混过，所以也算是湖州有名的见过世面的黑社会头目，当人的物质财富积累到一定地步，钱早已不再具有太强的吸引力。 有人要问了，既然他跟过蒋耀东当然知道蒋耀东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可为什么老男人并未阻止光头中年男子对陈大龙下手呢？ 这里头还有一层意思先提前透露一下。 光头中年男子叫牛强，是老男人身边呆了多年的左右手，最近两年随着老男人年纪渐长，慢慢管的事越来越少，这个牛强大有遇阻代庖的意思，私下干了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 老男人是老江湖了，怎么可能对牛强心里巴不得取而代之的野心没有察觉？“忍”字头上一把刀，老男人为了等一个绝佳借刀杀人顺理成章除掉牛强这个眼中钉的机会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这次牛强执意接下这档要对付陈大龙的生意，自己却没有阻碍，老男人心里打的算盘其实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把这个牛强给灭了。” 牛强在帮派里的实力不可小觑，这家伙兄弟三人，这几年仗着人多势众混的风生水起，有点人脉后就不把老大放在眼里。 老大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个牛强给收拾了，现在他要对付陈大龙，对于老大来说正好是最合适的机会来了！只要陈大龙能知道这事是牛强做的，蒋耀东必定出面摆平，到那时，牛强兄弟三个哪还可能有活路？ 很多时候，表面上的妥协并不代表输赢最终结果，真正的老江湖才懂得收敛锋芒，一招制敌！ 这天晚上，陈大龙在司机的陪同下在开发区的地盘上随便转悠，今晚他没有让任何一个副区长陪同，也没让秘书透露任何消息，他知道，一旦被底下那些下属知道自己的行踪，只怕一切自然又是被安排的妥妥帖帖。 他现在想要看到的是经济开发区老百姓生活的最原始状态，而不是被一帮地方官员拔高修饰过的景象，只有真正的深切基层，才能掌握最真实的百姓生活情况。 司机跟在他身边边走边介绍道：“陈书记，这里是经济开发区最热闹的一条街了。” “是吗？” 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街面上各种霓虹灯闪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倒是比市区的一些主要商业地带更显出几分热闹和现代气息来，心里不禁欣慰，这一栋栋高楼最起码证明前任领导班子城市建设工作做的不错。 司机指着街道两旁的建筑继续介绍道：“这条街上的宾馆饭店是最多的，咱们这条街上的宾馆可是比市区一些五星级的宾馆数目还要多，对面就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生态园，一年四季树木常青。本地的老百姓到了节假日的时候，都会到那里去休闲一番，算得上是最近比较热门的老百姓休闲好去处。” 陈大龙发现前面有个店铺的霓虹相当耀眼，伸手一指问司机：“前面几个灯光特别亮的地方也是酒店？” “不是，那里是桑拿洗浴中心。”司机回答问题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领导的表情。 在大多数人眼里，桑拿中心几乎就成了夜总会的代名词，而作为本地人，司机心里清楚，前面的几家桑拿中心一直是在半公开的做皮肉生意。 司机瞧着陈大龙迈步往前走去，心里不由有些打鼓，要是陈书记一会提出进去桑拿中心看看，自己到底要不要劝他几句呢？ “救命啊！” 突然，就在司机犹豫要不要想办法阻止领导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男子冲着陈大龙的方向跑过来，身后一个描龙画虎的年轻人正高举大砍刀跟在后头紧追不舍。 “啊！” 被追的男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立即趴在地上痛苦叫起来，拿刀的男人正好追上来，一刀砍下去正中年轻男子后背，鲜红的血流出来很快浸染后背衬衣，吓的路上来来往往男女一个个大声尖叫跑开。 拿刀男子跟没事人似的，见对方后背流血汩汩却不罢休，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地上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道：“你小子跑啊！跑啊！敢跟老子抢女人，看我今天不把你给废了！” 拿刀的年轻人当真要举起砍刀又冲着地上男人砍下去。 “不要！” 刀口快要触碰地上男人后背的那一刻，从人群里斜冲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从她那黑丝短裙的打扮看出来，这女人的身份似乎不够正经，她站在拿刀男子身边苦苦哀求道：“大哥，我也是为你好，为了一个废物害了您自己受苦，真是不值当，您说是不是？” 第1060章治安问题（一） 拿刀男子见女人死死拽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砍下去，气急败坏冲她骂道：“你个臭婊子，我的事情也轮到你来管？” “大哥，我求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我保证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年轻女子居然“噗通”一声当众跪倒在拿刀男子的身边，而地上的男人明显是失血过多，脸色已经显出几分苍白来。 陈大龙有种想要冲上前的冲动，却被司机一把拉住说：“陈书记，您千万别冒险。” “冒险？” 司机解释说：“陈书记，拿刀的那男人是附近几家洗浴中心的鸡头，这里所有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都要对他唯命是从，此人一向性格凶残，听说有女人不听话的，居然被他活活打死过。” 陈大龙震惊！ 他问司机：“连你都对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会没人管？” “唉！这可就说来话长。” 司机趁机把陈大龙拉到附近一处人少的地方找个椅子坐下详细的汇报起来。 原来，这里居然是前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在任的时候，特意搞出一片所谓的特殊区域，负责这块特殊区域经营管理的人居然是没有任何职务的韦光荣亲弟弟韦光辉。 韦光辉以前仗着自己的哥哥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从来不把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局放在眼里，每天都派出一些耳目混迹在人群中为这片区域放暗哨。 只要是发现公安上有任何动静，所有涉嫌违法酒店洗浴中心立即清场收手，因此市公安局在行动了几次无果后，也只能对这里的藏污纳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条街的娱乐场所繁荣是整个普安市里最出名的，甚至相邻的一些省市登徒浪子都会闻声而来，导致这条街的生意愈加红火，也算是黄赌毒一应俱全，而且安全系数也很高。 后来，韦光辉出事后，这里便由他成立帮派的二把交椅接手，此人气焰相当嚣张，一向不把公安放在眼里，而公安也因为一直没抓到任何证据，只能对此处诸多违法行为听之任之。 “太不像话了！” 陈大龙听了司机的介绍后，心里不由感觉有些堵，自己到经济开发区好几个月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向自己汇报过此处还有这么一个明目张胆涉及黄赌毒的区域？ “呜哇呜哇……” 不知道是谁打电话叫来了120的急救车，把那受伤的男人抬上了救护车后，瞬即离开了，却一直没见到警车出现。 陈大龙气的胃疼，他当即拿过司机的手机，亲自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你好，是110吗？” “是，请讲。” “经济开发区某某路上，发现有人持刀杀人，现在受伤的人已经被120送往医院，持刀的行凶者还留在现场。” “哦，好的，稍后会有片警去处理。”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静静的站在路边，足足等了有半小时，也没瞧见有一个警察出现，他犯了倔脾气，直愣愣站在原地一直等着。 司机见陈大龙固执站在原地，心知就算是陈书记等到明天也不会有警察过来，上前劝道：“陈书记，您还是别等了，这地方哪个警察都不敢来的。” “警察为什么不敢来？” 陈大龙心里肯定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警察管理的范围，竟然说不敢来，难道谁还敢得罪警察。 “陈书记，警察也有妻儿老小，也都是本地人，大家知根知底，以前有个警察性子耿直，看不惯这里的一些违法行为，出面执法的结果是导致家里老人孩子受伤的受伤，被打的被打，从此再也不敢过问这里的情况了。” “荒唐！这样的法制社会，怎么能允许存在如此严重的毒瘤！” 火冒三丈的陈大龙看也不看司机一眼，心里感觉说不出的憋闷滋味，他再也没有半点继续逛下去的兴趣，转身离开现场。 往回走的路上，陈大龙问司机：“据你所知，这里类似的涉及黄赌毒场所有多少家？” “至少十几家吧。”司机揣摩着回答。 “我就不信了，邪能压正？我也在官场多年，做过县里的领导，还没有遇到警察都不敢处理的事情，对于这样的行为，如果不严肃处理，以后谁还敢到这边来投资，谁还敢来发展，市纪委整天说什么搞软环境建设，搞到最后就是这样的效果，简直是胡闹。” 陈大龙坐在车的后排座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领导的表情。 看得出来，陈书记心里似乎对刚才看到的情况相当不舒服，或许他心里正计划着要想办法如何改变状况，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凭着陈书记一个人的力量，能撼动存在经济开发区多年的这帮匪徒们的老窝吗？ 陈大龙回到住处后，想起晚上看到的情形坐卧不安，他没想到在自己的辖区范围内，还有这样一个三不管的地带？居然连公安局的人都不愿意染指这里的恶势力？ 这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按照今晚他亲眼看到的情形，很有可能当地的黑恶势力已经浸透到那条街的每一个角落，这样说起来，真要彻底铲除那帮恶势力，只怕也并非一件难事。 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陈大龙绝对不能容忍还有一小块自留地是属于自己不能控制的范围。 他当初把魏局长调到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来当分局长，主要也是出于治安和对付黑势力方面的考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魏局长就派上了用场。 当晚，陈大龙把魏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跟他慎重的讨论关于休闲步行街上，娱乐场所藏污纳垢的问题。 魏局长对陈大龙坦诚汇报道：“陈书记，其实这个问题我上任后也发现，最近也正在了解那条街的相关情况呢，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那几家洗浴中心，以及周边的其他一些娱乐场所老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有黑蛇会和官场相勾结，这也是一直猖狂的原因。” 陈大龙皱眉问魏局长：“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有雄厚的黑社会背景？” 魏局长脸上露出苦笑道：“恐怕还不止这一点，勾结官场之外，很有可能当地的一些片警，已经被他们收买。” 陈大龙大怒：“荒唐！既然身上穿了警服，那就得为老百姓办事，就为了几个好处，不顾一个警察该有的职业道德，对于这样的落后分子，你这个局长可千万不能手软。” 瞧着陈大龙一副愤怒的表情，魏局长赶紧说：“陈书记，你的要求我会坚决的落实，可是我这个局长说起来是一把手，可是因为初来乍到，对本地的详细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现在还不是下狠手的时候，我总得把几个副局长的工作积极性调动起来再说。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想必真要想办法把那条街上几家店给收拾了，也并不是过份困难的事情，毕竟我们的身后还有强大的组织作为后盾嘛。” 陈大龙口气严厉问魏局长：“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对那块地方整治出一个全新的面貌来。” 魏局长思索了片刻回答：“从方案制定到实施，少说也得半个月吧，我的意思是，必须先把这些娱乐场所和洗浴中心的老板背景都搞清楚了，然后再动手一网打尽，省得再有漏网鱼虾，二次翻腾。” “行，那就半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步行街。” “好！” 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魏局长跟陈大龙做出承诺后，顾不得跟领导客套几句，转身离开。 魏局长走到楼下上车的时候，司机问了一句：“局长，现在去哪里？” “回办公室。” 司机听了回答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心里直抱怨，“新来的这位公安分局长实在是太不懂体恤下属的辛苦了？白天连轴转也就罢了，到了夜里居然也不给司机休息？” 还有，这位魏局长简直跟铁人似的，到了饭点上，随便吩咐底下人端过来吃一点也就成了，可是自己哪能像他这样过日子？ 司机家里有个正要参加中考的孩子，每天晚上回家太晚的话，孩子刚睡下就听到动静，司机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每次回家太迟的时候就直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魏局长才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司机已经睡了二十多天的沙发了，这让他真是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通知所有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半小时后到局里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还没等司机消化掉内心的不满，魏局长的新指示又来了，他只能无奈钻进车里，先开始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汇报让他发开会通知，然后又启动车辆直奔公安局大院驶去。 魏局长根本没顾虑到，他的辛苦努力加班加点工作其实已经干扰了一部分人的正常生活节奏，不管是局里的几个副局长，包括几个副局长的司机在内，大家当着他的面的确表现顺从。 第1061章治安问题（二） 其实一个个背地里说话做事根本都把他当成领导一样的尊重，暗地里却没少说他的坏话，甚至有个别副局长在酒桌上当众诅咒说，“希望他早点下台！” 几个副局长原本在局里相当吃得开，开发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是一些做生意的老板，特别会来事的，没事总会找理由送点好处给当官的，这帮领导小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现在倒好，魏局长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折磨他们，现在居然发展到下班回家了？半夜三更的也要过来开会？ 眼前的日子跟以前舒服日子之间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几个副局长心里都是腹诽连连，只不过顾忌魏局长是一把手的颜面，一直不敢随便说出口。 半小时后，几个副局长全都踩着点赶到了会议室，魏局长当众把今天陈书记跟自己下达的指示说了一遍后，对几位副局长道：“今天请大家一起来开会，就是要请在座的各位献计献策，怎么才能把步行街上一些痼疾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掉？” 几个副局长一听这话，当场就傻了眼，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魏局长居然半夜三更过来跟他们讨论清除步行街的问题？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普安市的居民，谁不知道步行街的诸多暗箱生意做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市公安局的领导都从来没有问及此事，他魏局长这是抽的什么疯啊？ 真要听了他的话，弄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来，恐怕几个副局长齐心协力弄几个通宵都没什么把握，毕竟虾有虾路蟹有蟹路，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若是身后没有足够的实力撑腰，也不敢如此嚣张。 公安分局的丁副局长是退伍军人出身，一向说话比较直接，他是几个副局长里头，唯一一个从心底里赞成魏局长的确应该好好的整治一下那段地块的副局长之一。 丁副局长率先开口发言道：“魏局长，咱们经济开发区步行街的那几个娱乐场所问题，应该算是上任公安局长遗留下来的顽症，情况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绝对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成的，真要动手整治那一块地盘只怕要费不少周章，咱们之前没有任何准备匆忙行动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丁副局长话音未落，坐在他身边的文副局长幽幽开口插话：“丁副局长，你主抓的是局里的党政工作，不了解步行街的情况可别随便的说话，当心误导了咱们局长。” 丁副局长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文副局长，见他冰寒眼神射向自己，那眼神像是冰刀明显带有杀伤力心里不禁一颤。 丁副局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而是把眼光重新转回到坐在会议桌正中位置的一把手魏局长身上。 魏局长听出文副局长话里貌似了解步行街那些娱乐会所的详情，问道：“不知道文副局长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建议？咱们现在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咱们经济开发区的治安工作建设的不仅要让领导满意，更要让老百姓满意，文副局长有任何想法不妨有话直说。” 魏局长对文副局长说话中带着满满的信任和坦诚，文副局长有些不自然的冲他笑笑，坐在底下的其他几位副局长眼神在魏局长和文副局长脸上左右摇摆后，其中两位副局长表情假装咳嗽了一声，低下头来。魏局长期待眼神看向文副局长，摆出很想听听他下文，文副局长见一把手点名要自己讲话，不客气道：“好，既然魏局长让我直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文副局长说话之前低头稍稍思忖了一秒，像是心里在盘算什么，再抬起头来，笑眯眯表情看向魏局长，他轻描淡写口气冲着魏局长说：“魏局长，您可能不知道，这几个娱乐场所和几个洗浴中心原本都是经济开发区的领导招商引资过来的项目。” “招商引资项目？” 魏局长一愣，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前几年，全国各级政府招商引资任务颇为艰巨，各级地方政府为了各级地方政府为抢占发展先机，吸引外来投资，竞相出台、实施各种名目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 通行的做法有：一是低价出让土地。二是违规使用优惠税费政策或者税费返还。三是采用变相的补贴或优惠方式。 但是上述不规范招商引资行为，已给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极大隐患，并产生负面影响：一是造成各地恶性竞争。二是损害企业间的公平经营。三是易产生权力寻租和暗箱操作行为。四是影响产业结构调整和国家宏观调控。五是导致资源提前过度开发。 此外，部分优惠政策的不能或未能兑现，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政府的公信力。 为此，2014年12月9日，国务院发布《国务院关于清理规范税收等优惠政策的通知》试图解决泛滥的优惠政策扰乱了市场秩序，影响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效果，引发国际贸易摩擦的严重负面影响。 但是，放任经济开发区步行街上十多家娱乐会所明目张胆涉嫌违规违法经营难道也是当初经济开发区前任领导班子为了完成当年的招商引资任务附带优惠政策？ 魏局长心里暗暗思忖道，“那怎么行？总不能为了搞好地方经济发展，不管不顾到连国家法律法规都置之不顾？” 文副局长不无遗憾的口气说：“前几年，区里的主要领导想要完成每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就必定要想出各种办法来才行，现在国内一些有钱的企业家，本身没多大本事，就因为能吃苦，会钻研，于是成了家财万贯的知名企业家。这些企业家口袋里虽然有钱，可是脑子里却并没有多少文化，更别提什么涵养，他们在接待方面的需求非常简单，你只要给他找一个漂亮合意的女孩陪着，招商项目，十有八九都会成功。” 魏局长听了文副局长汇报的情况，皱眉不悦道：“那也不至于公开黄赌毒是什么都往里招？这样的情形若是让一些原本规矩本分做生意的老板瞧见了，岂不是会对咱们经济开发区的投资环境有误会？” 文副局长听了这话，脸上又是轻轻一笑，他对魏局长说：“魏局长，你是领导，新来刚到也许不了解情况，跟你说句实在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老板自然是洁身自好的，可也不否认，其实达到一个很高比率的老板其实本身素质就很差，你要是不用这样的接待方式，他根本就懒得跟你谈合作的事情。” 魏局长笃定口气说：“以前的经济开发区领导怎么招商引资，咱们管不着，不过，现在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是陈书记，他对咱们公安机关提出的要求是，‘保老百姓一个温馨和好健康安全的生活环境，保证每一个来投资的老板有个安全的自由’。在这种主题口号下，步行街那种特殊区域的存在，显然是跟陈书记提出来的发展精神相违背的，我们公安局作为执法部门必须严肃查处影响地方文明建设的丑陋现象，这样才能对百姓负责，对投资人负责，对纳税人负责。” 文副局长听了这话，不自觉眉毛一挑，问：“魏局长的意思是要动手查处几家娱乐场所？” 瞧着魏局长轻轻的点点头，文副局长忍不住朝着其他几个副局长多看了几下，底下几个人跟他的眼神交流让他感觉到在座的其他几位副局长跟他心里所想其实是一样的。傻子来了一个傻子局长，以后这边肯定不安稳了。 文副局长沉默不语，其他几位副局长除了丁副局长之外，个个也都是低头看着会议桌，神色无一例外显出几分淡漠表情。 早已被白天的种种繁琐工作累的心力交瘁的魏局长并未察觉会议室里几位副局长居然同时三缄其口神情异常？他公事公办口气冲着在座的副职发号施令道：“咱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做好的行动方案来彻底铲除步行街的毒瘤！我们一定要严格遵守区委陈书记的只是，还开发区老百姓一个和好安全的环境。” 接下来，魏局长又总结性的说了几句后，把制定详细行动方案的事情交给了文副局长负责，尽管文副局长表现的有些抗拒，毕竟是一把手当众分配任务，他也只好捏着鼻子把这个任务给接了下来。 会议结束后，魏局长匆匆回去休息，文副局长的办公室里却像是炸了锅似的热闹起来，几位刚才在会议室里一言不发的副局长纷纷簇拥在他办公室义愤填膺。 一位年轻副局长说：“这魏局长八成是疯了吧！居然要动步行街的娱乐城？” 旁边另一位则副局长阴阳怪气说了句：“人家是局长嘛，官大嘴大，他提出要对娱乐城进行进行清查，你能不听？” 第1062章治安问题（三） 年轻副局长冲说话的人斜了一眼，转脸问文副局长：“文副局长，你说魏局长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他是真心想要能办了娱乐城的事情，还是跟咱们耍花枪呢？” 文副局长一直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一言不发的听着几个副局长絮絮叨叨的议论着，他脑子里思索的却是，如何应付一把手局长今晚布置的差事？ 他心里是最清楚的，让他带人去把步行街上几个娱乐城给铲除了绝对不可能！谁没事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娱乐城几个老板每年的供奉一向丰厚，一个月的好处费抵得上一年的工资收入。 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 自己绞尽脑汁往上爬好不容易混了个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能让一家老小跟着一块鸡犬升天过上好日子吗？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发财的宝藏，每年源源不断有巨额的收入进了腰包，狗日的魏局长去存心要断了自己的财路？ 怎么可能？ 文副局长身子微微斜靠在老板椅上，右手伸出一根手指不自觉轻轻在鼻翼一侧摩擦，脑子里飞速运转的同时，耳朵仔细听其他几位副局长说些什么。 听着几人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泄愤的话，并没有太多有助于解决目前难题的建议，他冲着几人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哜哜嘈嘈说什么呢？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就都闭嘴先听我说。” “行行行，您说您说。”其他几位副局长显然把文副局长当成几人小团伙中的主心骨，赶紧应承道。 文副局长神情微露难色对几人说：“依我看，这次魏局长应该是想要动真格的了。” 年轻副局长插话问：“那可怎么办了？真要是把步行街上的店都给收拾了，一年得少收入好几百万呢？” 有胆小的副局长在一旁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进账的事情？还是赶紧想想，是不是要掏点钱出来，为自己消灾解难啊，如果真的查查，到时候就不是损失收入的问题，而是谁能安全的问题。” 年轻副局长见自己人里头先有人怂包了，一副瞧不起的口气对那人说：“你也别说的这么玄乎，到底他魏局长这一炮能不能打响还不一定呢？实在不行，我就把我的那份转到外地去，我就不信，离了张屠夫还非得吃带毛猪了？” 文副局长冲着年轻的副局长摆手反对：“你这办法肯定行不通，首先外地肯定对于黄赌毒比咱们这边查的更严，你要是糊里糊涂转走了，只怕到了外地反而要有太多的拦路虎，让你没法赚钱。” 年轻副局长一听这话，急了，冲着文副局长让讨主意：“那您说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任由魏局长制定行动计划？当真要对那几家娱乐场所动手？这不是让咱们兄弟几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一位老资格副局长决断语气道：“不行！我们绝对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文副局长，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咱们兄弟都听您的。” “对对对，咱们都别说了，文副局长平常最有主意，他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处理这件事，咱们大家都听他的。” “文副局长你就说说呗？你到底怎么打算？” 文副局长见几名副局长全都把希望的眼神集中到自己身上，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冲着几人做了个招手的手势，然后低声跟众人交代了一番。 文副局长一番话说完后，几位副局长表情各异，有人点头微笑，有人面露疑惑，还有人则撇嘴怀疑神情。 年轻副局长头一个质疑文副局长的方法，他问：“文副局长，要是这样办的话，难免魏局长会起疑心啊！” 文副局长信心十足口气回答：“你放心，既然领导要查，那么我们就要去做，只要找好了替罪羊，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你我的头上来。” 众人心里觉的文副局长刚才说的方法肯定是有瑕疵的，但是目前情况下，一把手魏局长逼的太紧，实在没什么其他好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办了。 于是，众人统一意见，齐声道：“好吧，那就按照文副局长说的办。” 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在魏局长的亲自督促下，文副局长很快拿出一份针对经济开发区步行街上存在问题拿出行动方案。 从方案上来看，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准备集中力量，由公安分局一把手魏局长亲自牵头实施一个号称“响雷计划”的行动。 此次行动主要目标就是针对经济开发区步行街上的十几家生意兴隆的洗浴中心，出动大量警力在规定时间内进行清剿排查，以达到肃清娱乐会所内违法经营活动的存在。 第二天晚上凌晨时分，响雷计划正式实施，当经过详细部署的各队警察身着便衣走进各家店面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以前整天在大门口都能瞧见的那帮小姐们，居然全都不翼而飞了？各家娱乐会所表面上像以前一样正常营业，里面的客人却三三两两，而且全都是正常做些足浴，洗浴之类的休闲活动，绝对的正规守法经营，合理标价公平交易。 原本计划进行一个多小时的行动方案，十分钟不到的功夫，所有的信息回馈到魏局长这里，全都成了，没发现任何违法的蛛丝马迹的正规经营场所。 如临大敌坐在总指挥办公室里的魏局长呆愣住了！就算是再傻的领导这会子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整个行动计划早已泄密，这趟算是白跑了！ 听到底下各行动小组汇报后，魏局长心里顿时一股邪火乱窜，却又不知道该冲谁发泄这股子怒火，他几乎是气急败坏亲自发布了收队的指令，并且当即召集所有副局长召开紧急会议。 当晚凌晨两点左右，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局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十几盏白炽灯把整个会议室照耀的亮如白昼。 偌大的会议室里，魏局长神情略带疲惫坐在椭圆形会议桌重要位置，几名副局长神色各异分坐两旁，负责会议记录的办公室主任坐在最偏角落位置上，不时紧张推一下鼻尖上架着的眼镜。 魏局长一张脸早已气成了铁青色，他一言不发两眼扫视在座几位副局长，那眼神犀利像是尖刀，恨不得当场把几位副局长的腔破开来看看。 此次响雷行动，经济开发区公安局的领导班子成员们集中讨论，在二十四小时内紧急拿出的行动方案，然后在方案确定后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内开始行动，行动不可谓不迅速。 让魏局长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大批公安干警警车开道大动干戈来到步行街，居然是人去楼空的场面？这表明今晚响雷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从确定响雷计划开始到公安干警们整装待发赶往步行街这短短的两小时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不言自明。 不仅仅是魏局长心里跟镜似的，今晚参加响雷行动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个事实，“一定是有人提前向步行街上那几家娱乐会所老板通风报信！” 那可恨的内奸到底是谁？ 头脑这带着大大的问号，魏局长坐在那里，心里的感觉却跟昨晚上召开领导班子紧急会议时的心态天差地别。 他一双眼睛在领导班子成员脸上扫描一圈后，冷冷道：“这次的活动现场，大家也都看见了，说说各位的高见吧。” 魏局长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明显的怀疑，响雷计划执行前，真正的知情者只有领导班子几个成员心里有数，就算是有底下人掌握了些许蛛丝马迹的消息，也绝对不可能知道这次计划涉及到十几家娱乐场所同时展开行动。 在清查行动现场的时候，魏局长心里就已经确定一个事实，“泄密事件跟领导班子成员中几个副局长脱不了干系。” 魏局长话音刚落，文副局长一副义愤填膺表情，头一个站出来发言：“魏局长，今晚的行动，肯定是提前有人泄密了。” 其他几位副局长不由一愣，心里暗笑，“这厮演技也忒绝了，反应还挺快？”文副局长此言一出，让人感觉好像泄密行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魏局长深有同感冲着文副局长点头，接着问道：“照文副局长的意思，泄密的人到底是谁？” 文副局长装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冲着魏局长撇嘴道：“这我可就说不好了，现在那些混黑道的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公安分局搞了这么大动静的行动，他们总有办法探听一二，到底从哪个方面泄露消息，我真是有些猜不准呢。” 魏局长听了这话，眼神里露出失望来，他还以为文副局长能说出什么关于泄密者有价值的线索？没想到他心里也没底，于是又问道：“是吗？其他几位副局长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第1063章治安问题（四） 魏局长此刻的一双眼睛像是死鱼一样，紧紧的盯着在座的其他几位副局长，似乎想要从各位的表情变化中看出几人有什么异常来。 丁副局长在一旁插言道：“魏局长，这种情况以前倒是从来没有过，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底下其他几位副局长也低声议论起来，一个个表情淡定，好像都跟此事没有任何关联，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的想要查明泄密事件的真相一样。 魏局长眼见众人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来，冲着文副局长指示道：“好！文副局长，泄密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个关节就交给你来调查，最迟三天后，我要知道结果。” “魏局长，这？” 文副局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没想到魏局长最后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要是把这个任务接下来，那岂不是成了贼喊做贼？ “怎么？文副局长不情愿？”魏局长见文副局长有推脱之一，眼神里露出几分威严。 文副局长不由在心里转了个圈，纵观在座几位副局长中，除了丁副局长懵懵懂懂不了解此事内情，其他各位都是知晓内情的人，无论是指派谁来调查泄密者到底是谁，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文副局长冲着魏局长点头应承下来。 领导班子会议在凌晨三点左右结束，魏局长气呼呼的走了，丁副局长等领导走后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也走了，剩下几个副局长却稳坐钓鱼台，依旧坐在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一位副局长对文副局长说：“瞧着姓魏的今晚好像气很大。” 旁边有人幸灾乐祸：“那是，这家伙新官上任后准备了半天搞了次大行动，结果是无功而返，换了谁心里都不高兴。” 文副局长见这帮人只顾着逞口头之利，说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没好气道：“你们就别管那姓魏的到底是不是高兴了，还是赶紧帮我想想怎么收了这个局吧？三天后，我可得有个说法汇报到姓魏的面前呢。” 一位副局长提醒道：“文副局长，您着什么急啊？之前说好的那套方案不是很好吗？就想办法栽赃到魏局长身边的司机头上，谁让他贪杯好酒呢？” 文副局长苦恼道：“计划不如变化快，你是不知道，前几天魏局长老是忙，司机根本就没时间去赴宴。” 其他几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还有这事？瞧着魏局长整天都干的这叫什么事？居然把司机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文副局长发凑道：“现在你们说，替罪羊到底找谁才合适？” “嗯，那可真得好好想想了，否则，此事情闹大了可不是闹玩的。上面不认真什么都好，如果上面认真，那就是下面有人倒霉的时候，希望我们大家都不是那个倒霉的人，所以必须针对魏局长的意图拿出让他满意的答复。” “他满意了，我们就不满意。”一个副局长很是不高兴地说。 “你不高兴那就不高兴，可是如果魏局长不高兴，可能让你滚蛋，要知道如果你离开这个地方，到了其他的地方，那么收入也就减少很多，毕竟开发区的工资福利都是很高的。” “也是，看来不想出好的办法，这次是很难平安了。” …… 一帮副局长在办公室里七嘴八舌，魏局长却一个人坐在局长办公室里生闷气。 他心里是多么想要把陈书记交代的任务执行好，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现在心里发愁的是，明天自己见到陈书记，到底该怎么汇报才好啊？ 办公室里只有一盏灯亮着，整个屋里有种说不出的空旷，疲惫不堪的魏局长两眼直勾勾看向办公桌前一块空地面，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欲速则不达啊！ 他伸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根烟放在嘴边，却又心烦的把手里的打火机不停点火，熄火，就是没有把烟点着的意思。 魏局长心里迫切的想要解开一个疑问，“内奸到底是谁呢？此人居然能在一晚之间让十几家店铺全都听话的做出一副安分守己模样，看来此人必定跟所有店的老板都很熟悉。” 魏局长半夜三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理不出头绪，猛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本能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这个时间点到底是谁还留守在公安局大楼没下班呢？ 魏局长以为门外站着的是刚才一起开会的哪位副局长，于是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居然是局里的档案管理员小张？小张一进门便首先转身关好门，冲着魏局长说出头一句话便是：“魏局长，我有件事想要向您汇报一下。” 瞧着小张一副神秘表情，魏局长心知必定有事，再联想到今晚行动中出现的奇怪情况，他有些警觉起来，客气的招呼小张坐下说话。 小张稍显拘谨在魏局长对面坐下后，急切口气说：“魏局长，您现在要是派人再去那条步行街调查，必定一抓一个准。” 魏局长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张口齿利落回答：“文副局长他们刚才在会议室里给几个老板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魏局长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不自觉弓腰大虾样朝前，两眼盯着小张问道：“你说的而是文副局长？咱们公安局的文副局长？” 小张显然早料到魏局长会有如此强烈反应，他不紧不慢解释道：“魏局长，其实咱们公安局上上下下的干警们性能力都清楚，今天要行动的步行街上那十几家店里，有好几家都有文副局长的干股。” “什么？他还有干股？” 魏局长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今晚让他感到惊奇的事情不少，可是从小张嘴里爆料出来的信息却还是让他相当的震撼了一把。 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魏局长脑子里迅疾转了几圈，怀疑的口气问小张：“小张，你知道你刚才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身为警务人员知法犯法可是要从严处置的，我再问你一次，你没有搞错吧？文副局长居然在那样的店里有干股？” 小张神情镇定斩钉截铁回答：“魏局长，我绝对不会撒谎，不信您现在就派人去步行街，现在的街上不知道有多热闹，跟刚才行动时的场景完全不同。” 魏局长听了小张再次肯定的回答后，一屁股跌坐在老板椅上，心里有种被人当猴耍愚弄的感觉。 他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文副局长居然还做出一副门清的模样？自己还把调查此事真相的任务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今天不是小张及时提醒自己，自己岂不是要继续出糗？ “妈逼，这混蛋！” 气急败坏的魏局长顾不得顾忌自己一把手的形象，当着下属的面居然爆出了粗口？ 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万马奔腾般狂怒感觉，魏局长微微僵硬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点了几下后，一字一句对小张说：“小张，把你了解的情况全都说出来。” “是。” 通过小张的一番叙述，魏局长才知道，原来一直在公安局档案室工作了几年的小张之前居然曾经是获奖无数的优秀刑警队员？ 几年前，小张因为看不惯文副局长等人和一些开设酒店娱乐场所的老板称兄道弟互惠互利，曾经在一次工作中当众出言顶撞了文副局长，从那以后，就被文副局长利用职权打击报复从刑警大队调整到公安局的档案室工作。 小张极其真诚对魏局长道：“魏局长，我虽然人在档案室工作，可我心里却一直巴望着有一个机会，能让我把文副局长的伪面具给揭穿出来。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瞧着您是真心想要开发区的老百姓办事，我才有胆子过来向您汇报实情。” 魏局长听了小张的话心里明白过来。 爱恨终究是有缘由的，要说之前自己还对小张半夜三更主动跑到自己办公室揭发文副局长严重违纪违规行为的动机是什么有些怀疑，现在总算是知晓其中缘故。 小张这分明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 静静听小张说完后，魏局长冲着小张微微点头说：“好！你今晚汇报的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这件事能处理的好，这里头就有你小张的一份大功劳，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小张见魏局长态度积极，心里也很高兴，赶紧补充说明道：“有件事我必须要跟魏局长说清楚，咱们局里的几个副局长有几个全都跟文副局长是一丘之貉，他们也都是在那些娱乐场所拿好处的。所以遇到事情当然是出工不出力，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坏人。” “啊！？” 小张口中再次说出重磅炸弹，让魏局长感觉自己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他心里寻思，“按照小张的说法，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领导班子居然集体腐败？” 第1064章内鬼（一） 魏局长心里明白这件事要是闹出来后，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所以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小张，你确定吗？你确定其他几位副局长都在那些娱乐场所拿了好处？你要知道，这件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过的，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张一副无所谓表情冲着魏局长回答说：“这些事几乎局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知道的事实，这几年，哪怕是步行街那些娱乐场所出了一些状况，警察们都不会去出警，由着那帮人胡作非为，敲诈勒索。这里头原因个个心里都明白，反正就算是警察出动后，把违法的人给抓回来，也还是会在几个副局长的干涉下放回去，次数多了，大家也就都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魏局长怎么也没想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局领导班子集体腐败居然严重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他问小张：“难道这种情况存在期间，就没有人把这么严重的情况向上级领导汇报吗？” 小张回答：“有啊，我就是因为跟领导有了二心，所以被调整到档案室工作，还有一个兄弟比我更惨，因为威胁文副局长要向省公安厅举报，居然被……” 小张的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局长心里一颤，脑子里意识到什么，小声问道：“死了？” 小张眼里噙着泪轻轻摇头：“没有，不过，比死更残忍，被车祸撞成了植物人，什么都不懂的躺在那边呢，家里老婆孩子都没人养活，日子过的真是……” 魏局长沉默起来。 他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这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水这么深，自己到这里当了一个多月的局长，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小张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对魏局长掏心掏肺道：“魏局长，我知道您是陈书记亲自点将过来的，我也知道您以前破过几个响当当的案子，我是从心底里佩服您。我知道您跟那帮人不是一样的，所以才敢把心底里藏着实话给吐出来，魏局长，您可一定要帮我那位受尽迫害的兄弟报仇啊！” 小张边说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大颗的滚落下来。 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当着魏局长的面委屈的无声痛哭，这种情景让魏局长心里除了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也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情况紧急。 凌晨五点左右，魏局长出现在陈大龙住处门口，他马不停蹄连夜向自己的老领导，经济开发去一把手工委书记陈大龙汇报情况。 眼下的情形要想彻底铲除经济开发区步行街那一段路上娱乐会所不法经营活动，已经不仅仅是一次本地公安机关扫黑扫黄活动这么简单。 这件案子很可能要涉及要动用市公安局的警力，甚至是要抽调相邻市的警力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样重大的问题早已超出魏局长一个小小的开发区公安分局长职能范围。 当魏局长向陈大龙汇报了最新了解到的相关情况后，陈大龙也感觉此事有些挠头。 就在昨天，有个老朋友打电话向他求助，说是自己的女儿被人拐骗到了经济开发区，基本差不多知道在哪家娱乐场所逼着做小姐，却没办法救出来，心里急的跟火燎似的，哭着求陈大龙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一定要帮自己一个忙。 陈大龙原本想着，这件事只要跟魏局长交代一声，自然好办，却没想到情况居然如何复杂？很显然，眼下经济开发区的治安局面根本不是魏局长能控制得了的。 就在刚才，老同学冲动的要进娱乐城找自己的闺女，却被一帮打手给打成了重伤，直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这件事让陈大龙感觉到，本地的这些娱乐场所已经相当嚣张，真是到了不得不打击的地步了。 陈大龙听魏局长汇报后，指示他，“稍安勿躁等候指令”。 魏局长心里明白，即便是老领导面对眼下局面肯定也感觉到相当棘手，要想彻底解决开发区步行街的问题，恐怕陈书记要费心劳神了。 “响雷行动”后的第二天晚上，在经济开发区步行街最热闹的一家娱乐中心里，文副局长正身穿便装在一间为他专供的豪华包间里“验货”。 曾经在涉黄场所玩过的男人心里都清楚，小姐头一回开苞，价格一向都要高很多，而对于做这行的人来说，想要找到一个色相很好的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正的处就像是恐龙一样，在这一行里几乎绝迹。 偏巧今晚，文副局长的手下打了电话过来，居然有个长相很好的雏主动找上门来要干这行。 文副局长听了这话，心情也很激动，多长时间没遇上真正的雏了？他心急火燎的想要自己头一个试试味。 文副局长身体放松坐在沙发上，晦暗的灯光下有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女孩一袭白裙显出几分说不出的清新动人，一张脸没化妆却更显娇嫩可人，尤其是那一对大眼睛，看人一眼说不出的一股无辜单纯。 有些美女的气质是天生的，文副局长这些年见过的女人何止千百个，或是妖媚动人，或是清纯可爱，或是气质非凡，或是高贵大方，却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女子。 明明这里是风月场所，女孩身上却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清纯无比味道，宛若一朵白莲花落入污泥中，无论周围环境如何嘈杂却无法影响她身体自带悠悠散发清淡芳香。 文副局长见到女孩的头一眼就动了心，他心里暗暗决定，“这女孩的头一晚多高价钱也不卖，必须自己头一个上去试试。” 文副局长此时更像是一个娱乐会所当家大老板的感觉，他左右揽着美女在怀，身边还有娱乐会所的老板在一旁伺候着，验货的程序正式开始。 文副局长问女孩：“你今年多大了？” 女孩怯怯声音回答：“二十。” 文副局长又问：“怎么想起要干这行？” 女孩回答：“缺钱。” “你把脸抬起来。” 文副局长冲着女孩发号施令的口气，女孩听话的抬起脸。 只看了一眼，文副局长心里不由惊艳！心说，“今晚果然是没白来，这姑娘长的实在是太水嫩了，皮肤白嫩也就算了，居然还长了一双小燕子那样的大眼睛，看上去水灵灵的，太符合自己的口味了。” 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的女孩绝对是个能勾男人的魂的货色，笔直的小鼻梁看上去让眼前的女孩比小燕子更加显出几分气质来，樱桃小口不点自红，尽管没有化妆，这女孩的天生丽质却是无法遮掩。 跟眼前的女孩比起来，文副局长瞬间感觉自己怀里搂着的两个就是残花败柳，他随手推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凑近姑娘问道：“你的身份证上显示，你是湖州人？” “嗯，我总不能在家门口做这行？” 文副局长忍不住点头，这女孩顾虑的对的，一般干这行的小姐很少在自己家附近做生意的，毕竟熟人多，大家也都想要个脸面。 文局长冲着左右看了一眼，色迷迷把眼光定在女孩身上，靠近她，轻轻的一边用鼻子嗅女孩身上好闻的芳香气息，一边低声问她：“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女孩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文副局长，轻轻的摇摇头。 文副局长笑道：“你说你还是个处，我得验货，明白吗？” “您是老板？”女孩疑惑的眼神看着文副局长。 娱乐场的老板站在一边冲着女孩介绍说：“他是咱们的大老板，今晚你要是把他给伺候好了，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 女孩居然对着文副局长羞涩的笑了一下，说：“您看上去真不像，很和蔼可亲的。” “哈哈哈……” 文副局长跟娱乐场所的老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像觉的女孩说出的话相当有趣。 女孩又问道：“听说，你们这是最安全的，就算是公开做生意，也不会被警察抓？” 娱乐会所老板听了这话，洋洋得意道：“那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负责这块治安工作的领导，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抓人，那才真是反了天了，只要你好好干，绝对没有警察敢到咱们这地盘上来抓人。” “哦，原来是这样。”女孩若有所思神情。 娱乐会所老板瞧着文副局长一副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女孩，那副神情分明有些急不可待，于是赶紧点头哈腰冲他请示口气：“老板，要不，您先验货？” 文副局长点头：“好，看上去很好，不知道内部是如何，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我一定要亲自来检验一番，实践才是硬道理。” “那就请老板验货吧！” 娱乐场老板领着一干闲杂人等开门出去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文副局长和女孩两人，瞧着眼前似乎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小绵羊，文副局长的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他冲着女孩好脾气招招手：“过来，帮我脱衣服。” “为什么要我帮你脱衣服？”女孩问。 第1065章内鬼（二） 文副局长听到这样的弱智回答几乎又要笑出来，冲着女孩“悉心教导”：“你是干哪一行的？这本来就是伺候男人的买卖，你居然连脱衣服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做，还怎么赚大钱？” 女孩听了这话低头思忖了片刻，有些不情愿道：“老板，我现在后悔了，这地方看起来还不错，里面的装潢设施都有些旧了，我感觉档次有些低，我想再到别家店里看看。” 文副局长听女孩说要走，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冲她变脸道：“在这普安市里，没有比我这家店档次更高的。” 女孩说：“那我就去上海北京那样的大城市看看再说，反正是铁下心要干这行了，要做就挑个最好的地方做。” 文副局长这下真的生气了，冲着女孩呵斥道：“你以为我这里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女孩见文副局长一副恶狠狠的神情跟自己说话，眼里露出惊恐神情，冲着文副局长哀求道：“老板，我并没有跟你签约啊？你不会强迫我吧？”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见女孩不肯轻易就范还异想天开要离开？此时的文副局长凶相毕露，脸上淫笑着冲着女孩老鹰捉小鸡似的扑过来…… 话说两头。 自从陈大龙听完魏局长的汇报后，心里也感觉有些纠结。 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复杂，这帮开发区的警察们监守自盗，而且还涉及到一个领导班子集体腐败的问题，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给经济开发区的声誉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陈大龙特意去了余丹丹酒店，约余局长在那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此事，在餐桌上，陈大龙征询余局长的意见，问他：“余局长，你在公安这行干的时间比较长，经验也丰富，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余局长实话实说道：“公安内部反水的情况倒是有过，只不过一个地方的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集体腐败，倒是闻所未闻，之前皇家一号案子闹出那么大动静，算是比较突出的一例。” 皇家一号夜总会，于2012年在河南郑州开业，号称中原地区第一大会所，开业三年敛财无数。2015年11月1日晚，河南省公安厅组织警力，依法对涉嫌色情违法行为的郑州“皇家一号”夜总会进行查处。 此案处理过程中，啊共查处152名违纪违法公安民警和3名检察官，涉嫌会所幕后保护伞官员中包括原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周廷欣、原河南省公安厅治安总队副处级干部姚天立、原郑州市公安局金水分局局长黄柏仁等。 行内人对此案的评价就一句话：枪打出头鸟！ 余局长此时提及皇家一号案件，让陈大龙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他担心此事若是真要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对地方政府的声誉受到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陈大龙忍不住叹气道：“连你都这么说，真不知道事情闹出来之后，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呢，要是能快刀斩乱麻，盆不动锅不响的把问题悄悄解决才是上策。” 余局长冲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说：“这种情况，最好从外头调拨警力来处理，不过，这就需要省厅的统一安排，因为本地警察必定已经被渗透了，调拨一兵一将都有可能走漏了风声，只能从省厅打主意。” 陈大龙赶紧说：“这样啊，要不省厅那边你亲自过去联系一下，毕竟你在公安系统工作时间长，熟人多，办事也更方便些。” 余局长爽快答应：“没问题，这原本就是我这个公安局长分内的工作嘛。” “好的，这件事就拜托余局长了。” “你我兄弟之间还客套干嘛？” 两人正谈话的时候，酒店的保安突然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汇报道：“陈书记，有两个人来找你，我看他们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就没放他们进来，现在正在门口呢。” 陈大龙抬脚走到窗口，低头看去，酒店的门口两个精壮的青年男子正在吞云吐雾，两人都是满脸厉色，不时用目光挑衅着门内的保安，怪不得保安说这两个不像是正经人，陈大龙觉得也不像。 陈大龙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对方既然指名道姓找自己，肯定是有缘由的，他冲着保安吩咐一句：“让他们上来吧！” 保安得了信，赶紧下楼去传消息，不一会的功夫，那两个年轻便大摇大摆的推开包间门走了进来，老远呼喝道：“谁是陈大龙？” 餐桌上的余局长和余丹丹顿时齐齐皱眉，“谁这么大胆！竟然在这里大声呼喝？还直呼陈大龙的名字？” “放肆！陈大龙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保安跟上来，手里拿着警棍，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他总觉得这两人不是什么好货，心里不放心，又叫上几个兄弟一块跟上来。 “呸！”其中一个额头带疤的家伙，一口把烟头啐到地上，狠狠地踩灭，蛮横道：“陈大龙，你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咱们兄弟俩连续等了你好几天，也没见到你的面，你比我们胡总还忙啊！” 陈大龙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胡文杰派来的。 胡文杰是谁？就是这一阵跟冯久阳和赵王道打的火热那位副省长家的亲戚，就在两天前，冯久阳带着胡总到过陈大龙的办公室，说有点事情和陈大龙联系。 见面后，这位胡总底气十足拿出来的就是相关帮助开发区融资的什么协议，说是有兴趣要开发开发区的房地产什么的。 陈大龙当时敷衍道，“最近很忙，这两天我看看材料，过几天就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反馈给你，咱们再谈工程的事情。” 想不到第二天，胡总就给陈大龙打电话，问他，“陈书记，协议修改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签署正式合同啊？”那说话的口气，当陈大龙是他们家马仔似的。 陈大龙从心底里不想和这种人来往，胡老板主动找上门来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做工程，这种人要资历没资历，要实力没实力，就仗着背后有权势来要挟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再说，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做大事的料子，也就是到那边吃吃喝喝，顺便发点政策的财。 陈大龙对这位胡总实在是不感冒，起初还搭理他几句，后来见他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被他一天几个电话骚扰不厌其烦，索性后来对胡总的电话也就不接了。 看着眼前两个趾高气扬的家伙，陈大龙心里暗说一句，“这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这两个混混跟那胡老板一眼就是一个窝里的货色。” 他带着几分不悦问两人：“你们是胡总派来的，还是冯总派来的？” 疤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说道：“你小子很狂啊！你知不知道，在江南省，还没有人敢这么耍我们胡总呢！” 旁边黑瘦的同伙在一旁补充道：“以前有人就朝我们胡总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那小子最后什么下场吗？眼睛当场给扣下来！”这家伙说话的时候阴阴笑着，目露威胁看向陈大龙。 余局长见这两人对陈大龙态度傲慢无礼，忍无可忍在一旁大喝一声，“放肆！”，他伸手指着这两个嚣张的家伙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威胁国家干部？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嘿嘿！”疤脸根本不以为然，冲着余局长笑着，“国家干部？你吓唬谁呢？实话告诉你，哥儿们揍过的国家干部，比你们这堆人加起来还多！” 余局长气的脑袋发晕，心说，“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对国家公务人员明目张胆威胁，混账至极！” 一旁的余丹丹也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保安！把这两个家伙赶走，他们要是不走立马报警！” “报警？请便！” 黑瘦的矮个子站在那里依旧是无所谓神情，优哉游哉地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道，“要是耽误了我们胡总的事情，别说是你，怕是你们的刘国安书记都承担不起。” 余局长气极，冲着两人冷笑道：“好，我倒要知道知道，你们的胡总，到底是哪路神仙！” 陈大龙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赶紧上前按住余局长劝道：“余局长余局长，您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劝完余局长后，陈大龙又转脸看着那两个人，道：“你们是准备继续站在这里讲废话呢，还是有什么指示？” “呦呵！”疤脸冲着陈大龙瞪起了眼，“老子们白等了你好几天，还没发火呢？你小子倒先横上了，怎么着，你还想比划比划？” 陈大龙一听，直接扭头就要走。 惹不起躲得起。 他不想在于丹丹那的酒店里闹出什么不太好的动静来，冲着余丹丹和余局长道：“不用理会这种人！要不我还是先走一步。” 第1066章横习惯了（一） 看陈大龙要走，那两人竟然怒了？这两人平时仗着胡文杰的威风，横行霸道惯了，这几天按照胡总的指示，过来拿什么修改的材料，却连续被陈大龙放鸽子，心里早窝着火。 可他们没想到，陈大龙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胡文杰都没被陈大龙放在眼里，就更别提他的跟班了？两人用这种威胁的口气跟陈大龙讲话，对方根本不鸟。 疤脸很生气，竟然敢有人无视自己？他伸手就去抓陈大龙的肩膀：“小子，我看你他娘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手还没碰到陈大龙的肩膀，疤脸就觉得眼前一花，“啪！”一声重重响起，他只觉自己一边脸像是突然被火灼般火辣辣疼。 跟着陈大龙过来的司机小蒋见疤脸两人太过骄横，居然敢对领导动手？气的口中大喝一声“滚！”，一步上前一巴掌抽在了疤脸的脸上。 疤脸被打懵了！ 自从跟了胡文杰混后，向来只有他打人的份，哪有被打的？今天被人突然给打了，他一时半会，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找死！” 旁边黑瘦的矮个子更像一只不会叫的狗，话不多，出手却相当狠辣，眼见同伙被打，直接一拳就朝小蒋的面门砸了过去，速度很快，一看就是练过的。 小蒋也不是吃素的，脚下动也不动一下，伸手一抓一扭，就听“咔”的一声，黑瘦矮个子的肩膀就掉在那里。 “给脸不要脸！”小蒋一伸腿，将黑瘦的矮个子踹出去好几米，“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保安很兴奋，早看这俩家伙不顺眼了，这会子顺道过去落井下石，踢了一脚摔倒在地的黑瘦矮个子，心里洋洋得意痛快，“什么东西？刚才还敢冲老子呲牙咧嘴，看老子不踢死你！” 疤脸回过神来，还要再动手，却被几个保安上来几根乱棍打翻在地，直接给摁住了。 余丹丹见状，冲着保安喊道：“把人按住，不要让他们跑了，打电话让派出所的人过来！” 这两人居然敢在自己的酒店里嚣张？就算是陈大龙有心放过这俩家伙，自己也绝对容不下！余丹丹仗着有当公安局长的三哥在场，哪里把这两个混混放在眼里？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警察开着警车冲了进来，下车后摘出手铐，恶狠狠地道：“哪个王八蛋吃了豹子胆，敢在这里闹事！都给我抓起来！” 这帮警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谁不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市公安局长的表妹？平常安排执勤的时候都会故意多安排几个岗哨在附近，为的不就是等一个出手巴结领导表妹的机会？今天机会好不容易等来了，岂能随便错过。 几个警察一起冲过来，相当神武的三下两下，就把那两个倒霉蛋铐了起来，带队的大手一挥，道：“带回去，给我好好地审！” 疤脸被警察按低下头，却明显不服气，两眼盯着陈大龙，厉声发狠道：“小子，你等着，胡总是不会放过你的！” “胡总？”警察小头目大嘴一咧上前就“咔嚓”一声，把那手铐又紧了紧，疼得疤脸顿时脸色煞白，他嘿嘿笑道，“别说是胡的，你就是黄的总来了，老子也照抓不误！” 手底下的警察把人带走后，酒店里安静了不少，警察小头目笑哈哈地走到余局长跟前，请示道：“局长，我就收队了！” 余局长指示他：“你先回去好好处理一下这起案件，这俩家伙有点来头，先拘留一晚上，明天再审！” 小头目哈哈大笑，故作豪气，道：“管他是谁，敢在这里闹事，坚决要从重从严处理！” 余局长知道下属这是为了当着自己的面表达某种心照不宣的敬意，公众场合他不想多言，冲着小头目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一帮人走后，余丹丹才问：“陈书记，刚才两人说的那个胡总是谁？” 陈大龙苦笑道：“是胡副省长的侄儿，此人想到开发区做生意，前两天直接把协议给我，希望我按照他的要求同意，简直就是上级指挥下级，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他的叔叔来这边我也不一定当回事，何况是不懂事的毛孩子，我没有理他，所以就派人来跟着我非要逼我同意签协议。” 余局长听了这话，皱眉道：“陈书记，如果是这样，恐怕这件事不简单，我倒是听说这个胡副省长是定城的市委书记提拔起来的，有点实力，主要是他的老婆家里有实力。但是你也不用怕，反正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要看看那个副省长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这番话，心里却连连摇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己一个市里的领导得罪了省里的副省长这可是件大事，不放在心上恐怕很容易犯大意失荆州的错误。 事有轻重缓急，陈大龙忙完手头有些紧急事务后，急匆匆赶到了省城，去之前特意招呼了老朋友省纪委的朱副书记一声。 省纪委的朱副书记最近被提拔为省政府秘书长了，出行的派头自然跟以前又有不同，听说好兄弟陈大龙要来，早早的就安排好了酒席候着。 朱秘书长和陈大龙一席人正在酒店包间里准备入席就座，忽然听到门口有人高声招呼道：“听说秘书长也在这里，我要是不过来敬杯酒，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大龙循声望去，进来的是个看起来精瘦的五十多岁男人，手里端着一个酒杯，满脸堆笑的正往包间里走着。 “哦，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公安厅的金成贵副厅长。”朱秘书长主动起身为陈大龙介绍刚进门这位。 瞧着朱秘书长居然对自己直呼其名，金成贵心里不由一阵高兴。 最近这阵子，他听到风声说，省政府的秘书长那肯定是要提拔的，这里不过是跳板，所以才会对朱秘书长高看几分。 朱秘书长介绍完金成贵的身份后，又向金成贵介绍陈大龙：“这位是普安市委常委，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 得知陈大龙不过是一个副市长，金成贵望着陈大龙的眼神立即变的有些随意起来，这种级别的干部，在他的眼里自然是无足轻重的，若不是因为秘书长的缘由，他压根懒得搭理他。 朱秘书长热情招呼金成贵：“金副厅长，既然来了，坐下陪我的贵客喝两杯再走吧。” “好啊。”金成贵挨着朱秘书长的位置坐下来。 朱秘书长见金成贵落座后，转脸跟陈大龙闲聊口气问：“陈书记，听说省委王书记原本准备让你去省委办公厅服务领导人的，你怎么没来呢？” 听了这话，金成贵的脸上不由一愣。 让他感到相当诧异的是，坐在对面那位看起来年轻的陈书记，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扯上了关系？居然还曾被王书记亲自点将要调到省委办公厅？ 金成贵再次瞧向陈大龙的眼神有些复杂起来，他心里立即提醒自己，“可不能再对眼前这年轻人低看一眼，他可是省委王书记看中的人，这么年纪轻轻就能入得了王书记的眼，看来必定有两把刷子，以后的发展肯定不可限量。” 陈大龙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谈私人问题，冲着朱秘书长打哈哈敷衍道：“哪里？那不过是传言而已，王书记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可用之才，他怎么可能看上我？再说，我就是从基层上来的小官僚，不懂得省城机关的实际情况，只能给领导添乱。” 陈大龙矢口否认了这件事，让朱秘书长也没有理由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陈大龙心里明白，对于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张狂的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拒绝了王书记的邀请，岂不是对王书记的一种变相的不尊重？拿着这样的资历去炫耀，这不是陈大龙干得出来的事情。 朱秘书长了解陈大龙一向抵低调，冲他笑道：“无风不起浪，不管如何，看来王书记还是很看好老弟的。” 朱秘书长这句话一出口，金成贵又是一惊，秘书长居然称呼这年轻人“老弟”？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在朱秘书长心里的分量，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不由自主多了几分刻意奉迎的意思。 酒桌上好的酒菜，精致可口，朱秘书长热情的招呼着陈大龙，不时说几句笑话调节酒桌上气氛，又让金成贵陪着陈大龙多喝两杯。 金成贵虽然跟陈大龙头一次见面，心里却已经有些明白了眼前这年轻人的分量，赶紧依照秘书长的吩咐，端起酒杯来到陈大龙身边跟他推杯换盏起来。 瞧着眼前这位省公安厅的金副厅长，陈大龙头脑中却想起今天下午跟余局长说的话题。 余局长当时对自己说，“要想彻底清除经济开发区的黄赌毒毒瘤，还需要省公安厅的极力配合才行。”他心里琢磨，“眼前这个金厅长就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说不准在以后的工作中，还有可能有请他帮忙的地方。” 第1067章横习惯了（二） 这样想着，陈大龙对金厅长的态度也格外热情起来，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已经相互称兄道弟，一副老熟人模样。 金副厅长一副老朋友的口气对陈大龙说：“兄弟，你要是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陈大龙赶紧应承：“放心吧，老哥，你以后去普安市，一定要私下联系我，咱们那地方的风景可不少，回头我单独陪你转转。” “放心，普安市倒是经常去，现在有了自己兄弟在那，自然要去的更勤些。” “呵呵！欢迎欢迎啊！” …… 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饭结束后，陈大龙又抽身去了老朋友王长安的住处。 陈大龙心想，最近一年多，自己和王长安仕途上发展顺利，属于私人时间越来越少，算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机会跟王长安面对面的好好侃侃了。 毕竟王长安现在在省城，有些信息还是比自己稍微灵通些，有些重大决定作出之前，他想找王长安好好商量一下。 晚上近十二点，陈大龙来到王长安的家里，他的老婆孩子都已经休息了，只有王长安一人静静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兄弟见面一番寒暄后，王长安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陈大龙将身体在沙发上放松舒展开，冲着王长安解释道：“今晚省政府的朱秘书长在酒店里盛情接待，中途又来了个省公安厅的金副厅长，初次见面，以后说不定要求者人家，所以多喝了几杯。” 王长安点头：“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拉拢关系，这也是你为什么能够进步很快的原因，喝多了，我给你弄点解酒茶？” “好。” 王长安转身去泡茶，陈大龙则有些疲倦的坐到王长安家客厅的沙发上，不一会儿，王长安端着解酒茶出来，陈大龙把茶轻轻的放在唇边吹了几下，慢慢的喝了几口。 喝完解酒茶，陈大龙轻声问王长安：“知道谁要去咱们普安市接任纪委书记的职务吗？” 王长安回答：“现在还没最后确定下来，目前有两个人选比较靠谱，一个是省纪委一个室主任，另一个就是定城的县委书记。” 陈大龙不由皱眉：“定城的县委书记？以前好像没听说这号黑马？” 王长安说：“是啊，此人最近为了位置基本上定在省城了，眼睛就盯着这个位置，正想方设法的下功夫呢。” 陈大龙又问：“要想成功，你是省纪委的领导，你也肯定是他们下功夫的对象，你妈你觉的，这两人谁的成功率大一些？” 王长安咂了咂嘴巴：“不好说，各有所长，定城的县委书记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财力雄厚，可是帮忙说话的人力度不足，省纪委的室主任倒是有合适的关系人帮忙说话，可惜财力不足，导致人家领导并没有加足马力尽全力帮忙，这样的情况现在妄断结论，还有些为时过早。” “我明白了，最后的结果就看每个人的活动能力和背后的老板了，谁的老板实力强，谁就最有希望。”陈大龙点头。 王长安瞧着陈大龙看上去有些疲倦，忍不住劝道：“看你似乎很累，我说你也别太逞强了，实在不行到上面来，跟我一道平常喝酒聊天也方便些。” 陈大龙摇头：“唉！有失有得嘛，下面虽然复杂，但是我心里总想真正为老百姓干点实事，所以下面的平台很适合我，至于上面，那些虚职不适合我，做事程序太多，我也不适应，到最后很可能被人赶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干部，可你中国官场的实际就是这样，做事先要做人，做人关键就是跟对人，对着说跟对政治。政治斗争那是最残酷的，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在政治斗争前面那是鸟用都没有，古今之外，数不胜数。”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基层的干部，能上来的做事那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说关系和背景、机遇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遇到了就可以上来，遇不到也有可能一辈子就是干事的料。虽然如此，大部分的基层干部还是积极干事的，我土生土长，真的不适合上面。” 陈大龙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长相，到了上面，就等于无水之鱼。 “我也就是说说，至于怎么决定那是你个人的意见，不过，自从离婚后似乎一直是空着，难道到现在就没有有缘的。” “怎么？想要给我介绍对象？”陈大龙冲着王长安一副说笑话的口气。 王长安不屑斜了他一眼：“你这样的，用得着我介绍吗？不知道多少姑娘等着你的那个家伙进呢。不过最近我一直不能理解，就是普安市的纪委田书记，一个还能干事的人说出事就出事了，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才几天啊？当领导的滋味还没过瘾呢，就成了现在这副惨样，可真是有些不值当。” 陈大龙无所谓道：“那是他自己笨，没背景，没后台，到了普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整天上蹿下跳，能不出事？”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田书记没有基层的经验，不知道下面的人都是猴子，狡猾的很，他如果和人发生矛盾，成为打击对象也很正常，何况他没有任何背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傻子都明白，我只是在纪委工作的时间长了，最近一阵子又接连办了几个高级干部，心里真是有些感触。”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了，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说明这些人不适应官场，只能被淘汰，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人生难测，谁知道老天爷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听着王长安幽幽的说出这句话，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警觉。 “怎么？你今天说话似乎不是以前的踌躇满志，更不像以前的动力十足，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已经确认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有时候，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当你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各种应酬和官场的明争暗斗上，实在是太累了！” 陈大龙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王长安一眼，在客厅的明亮吊灯下，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王长安的眼角居然已经露出了几根明显的细纹？岁月的痕迹在王长安的脸上已经明显显露出来。 跟老朋友之间的聊天才是真正能让人感觉放松的一件事，彼此都知根知底，一路相伴着走过悠悠岁月，酸甜苦辣，各种风波，大家一起面对，共同经历磨砺出来的兄弟情义，比诸多感情更显几分浓厚的味道。 人生能得一相互了解透彻，并一直相知相惜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些人，活了一辈子，心灵都是孤寂的，没有人能让他信任到可以说点真心话。 这是缘分，强求不来。 “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不过你有机会也可以下去锻炼一下，否则，在纪委副书记的位置，看似高高在上，如果没有经层经验，想更上一层楼就很困难了。” “我也正在向这个方法努力，上次和纪委一把手书记谈了自己的想法，也和老领导曹书记汇报了自己的情况，他们回答说要等机会，说白了就是等着赏赐！” “等着别人的赏赐那要到猴年马月，我看你还是主动出击吧，把该送的送到位，把能决定你的前途的人喂饱了，也就不哼唧了，也就不说等机会了，因为有机会他们会主动帮助你争取的。” “事在人为，我想会有结果的。” 从王长安家里出来后，已经是半夜时分，陈大龙赶回省城的家中，却没想到前妻王佳媛竟然也在自己家里？可能是没想到陈大龙会半夜时分回家，身穿睡衣开门的王佳媛打开门的瞬间一脸惊愕神情。 陈大龙心里也愣了一下，勉强冲她笑着招呼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王佳媛立马扮演起了贤妻，主动弯腰要帮陈大龙换拖鞋，却被陈大龙随手推开，自己挂衣服换鞋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好马不吃回头草。 一个已经离婚的前妻居然又回头住进自己家里？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就没有女人，就等着这一个女人？再想起王佳媛离婚后还收受贿赂导致自己差点面临牢狱之灾，他从心底里不想跟前妻有过多瓜葛。 父母听见房门动静，赶紧从卧室走出来，母亲一见到儿子习惯问了句：“晚饭吃了吗？” “吃了。” 陈大龙闷闷不乐应了一声，两眼看向父母的眼神里多了几份责备，父母住在省城带孙子上学不愁吃不愁穿高高兴兴不是很好？老两口六十出头岁数不大也没必要请人帮忙，干嘛同意王佳媛住在家里？ 知子莫若母。 母亲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出他心里不痛快，冲着站在陈大龙身后的王佳媛尴尬笑了一下，转脸对儿子解释说：“儿子，你成天工作忙也不着家，孩子学习上的问题我们老两口一窍不通，这不，幸亏了佳媛每天下班过来陪孩子做作业，老师说了，孩子最近学习成绩可是有显著进步。” 第1068章前妻（一） 听了母亲这番话，王佳媛倒是成了助人为乐的活雷锋了？ 陈大龙心里不屑，“如果不是她当初明目张胆给自己戴绿帽子，死活非要铁了心跟自己离婚，这个家庭能散吗？现在她那小青人不待见她了，又想回头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子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不会收购喜欢给男人带绿油油帽子的女人。” 陈大龙知道母亲的心里，不过是看在孙子的分子上，认为可以复婚，根本就没有想到儿子的利益，于是对母亲说：“妈，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这大半夜的别再把您给冻感冒了，您孙子谁管呀？” 母亲还想说几句什么，被陈大龙硬推着回了卧室又把老两口卧室的门给关严实了，这才心里叹了口气冲着一直站在客厅当中位置一言不发的王佳媛招呼了一声：“你坐吧。” 王佳媛顺从的坐到沙发上，两只眼睛滴溜溜盯着陈大龙脸上，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内心的蛛丝马迹。 最近这段时间，王佳媛几乎常住回了当初这个她曾经迫不及待彻底抛弃的家庭，女人二十一枝花，三十一过豆腐渣，现在这年头外头没结过婚的剩女黄花大闺女多不胜数，她一个离婚女人想要重找第二春实在是太难了。 自从小青人原形毕露跟她分手后，至今为止王佳媛没少参加网站相亲交友之类的活动，每看一个相亲对象她心里的失望便加深一次。 人最怕就是比较。 前夫陈大龙的英俊帅气，善解人意，事业有成，以及他对家庭的责任心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相亲对象能及得上十分之一。 很多相亲的人听说她是离婚的，根本就不想和他交往。 王佳媛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叫自作自受？她现在总算是有深彻领悟，经过一次次相亲失败经历后，她也算是明白了，哪怕再用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去重新打动前夫陈大龙的心，只要能跟他复婚那都是值得的。 王佳媛现在心里最大的筹码就是当初离婚时坚决不要的，她和陈大龙亲生的儿子，就算她以前曾经犯过那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她终究是儿子的亲妈。 她寻思着，只要先把儿子的亲妈这个角色扮演好，把前公公婆婆哄的开心，从外围包围中央，时间长了还怕男人不心软看在孩子和老人的份上缴械投降？ 女人心里的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只不过她却忘了，陈大龙不是一般男人，这男人算得上人中龙凤，官场精粹，难得奇才，岂是她那点小算盘就能拨弄摆布的？ 尽管今晚已经非常疲惫，陈大龙却还是不得不费点时间跟王佳媛谈几句。 从一进门看到王佳媛，他心里便嘀咕开了，“身为母亲你关心孩子，来照顾孩子陪他学习这都可以，但是得有个最起码底线，你王佳媛绝不能还像是家庭女主人似的住在家里。” 面对眼前曾经背叛自己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前妻，陈大龙尽力压抑内心不快，礼貌的声音对王佳媛先客气道谢。 “真是谢谢你，最近经常过来照顾孩子，我也是工作忙，对孩子生活学习上的确是有所亏欠，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他。” 王佳媛听前夫跟自己说话的口气透着一股刻意的见外，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但是她也无所谓，反正是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态度冷淡点又算什么呢？ 王佳媛笑道：“陈大龙，你别这么说，孩子是我亲生的，我自然比任何人都关心他的成长，他的学习，不过说良心话，孩子身边没有父母照应着，全都指望老人还真是不行。” 王佳媛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烘托出自己在这个家里对孩子的重要性，这是她之前心里就想好重新杀回马枪最最重要的一个筹码。 以陈大龙如今看人看事的眼光，分分钟把王佳媛心底里那点小伎俩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心里暗笑一声，“当初离婚的时候死活不要孩子，恨不得立马跟小青人结婚享受幸福二人世界，这会子倒是想起自己是儿子亲妈来了？” 陈大龙并不点破，只是冲她严肃口气道：“佳媛，你是孩子的母亲，关系孩子我不会说任何见外的话，只能对你的行为表示非常的感谢，毕竟孩子跟了我，你没有整天服侍孩子的义务，所以你以后生活上工作上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随时跟我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只要我陈大龙力所能及自然不会推脱，不过……” 王佳媛听前夫显然话里有话，接下话茬问道：“不过什么？” 陈大龙脸上轻轻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口吻道：“不过，我这个人的个性你是清楚的，做决定的事情无论对错都从不后悔，尤其是在一些大事上，我知道离婚对孩子的伤害肯定是有的，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是再怎么弥补也是徒劳无功。再说，我相信我陈大龙的儿子绝对是天立地的汉子，这点伤害对他来说会过去的，倒是你？” 陈大龙说到这里，两眼盯在王佳媛脸上一字一句道：“倒是你，整天花时间照顾儿子，万一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佳媛从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出一丝冰冷，那冷漠的眼神像是冰刀刺的她浑身忍不住一哆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就像是寒夜里护崽的公狼，幽深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杀气，仿佛随时为了保护狼崽要冲上来咬人一口。 王佳媛之前心里的如意算盘就在那一刹那突然变的那么不值一提，她甚至在心里嘲笑自己，“王佳媛啊王佳媛，你可真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太低估了眼前这男人的铁石心肠。虽然他没有冲着你大喊大叫让你立马滚出家门，可是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表达内心对你的厌恶和憎恨，你居然还痴心妄想打动男人的心一切重新开始？” 王佳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两只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她内心一股失望像是潮水般涌来，前夫陈大龙的刚才刀刻般眼神看向她，让她脑子里瞬间联想到两个成语，“自取其辱，痴心妄想”。 王佳媛嘴唇动了动，掩饰尴尬似的冲着陈大龙笑了一下，道：“我差点忘了，陈副市长最近官运亨通，官场得意情场必定也不差吧？怎么？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排队等着你，见了我这个黄脸婆心情不大好？无所谓，你就是把小女人带回来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你的家。” 一旦卸下伪装的王佳媛恢复之前说话刻薄口气，倒是让陈大龙愈加坚定了自己原本坚持的信念，“看来当初的离婚真是离对了！” 陈大龙瞧着前妻几分钟的时间从原先一进门的殷勤变成现在的阴阳怪气嘲讽口气，心里其实并不想跟她一般计较。 人这一生，一路上会遭遇太多的风景，每一处曾经过往的风景或许无法留下，但是当初拥有的时候必定有值得留恋停留的地方。 前妻纵然有千般不是，她总也有过对自己真心，对家庭用心的时刻，造成最终离婚的结果自己一心只顾工作忽视家庭也有一定的责任。 陈大龙依旧是礼貌客套的口气对王佳媛道：“佳媛，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你，还是你家人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明天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休息了。” “你？” 王佳媛本以为自己说话刻薄必定会惹的男人动怒，却没想到这一年多没跟男人在一块相处，男人的涵养倒是比以前强了许多，根本对自己的言语挑衅充耳不闻？ 看着男人自顾洗漱后进房间休息，根本懒得在多看自己一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王佳媛心里像是有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 造成今天这样的被动局面能怪谁？ 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躺在那边，王佳媛无法入睡，到底能有什么办法，能让陈大龙接纳自己？ 第二天起来后，王佳媛早已借口上班匆匆离开，陈大龙亲自开车送孩子上学后，又回家跟父母聊了一会，这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让他赶到省城来。 陈大龙的意思，最好两人能一块去找一下省公安厅的金副厅长，看看能不能把经济开发区步行街上那些娱乐中心的问题解决好。 余局长一向对陈大龙言听计从，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放下电话后，立马让司机开车送自己来到省城跟陈大龙会合。 普安市到省城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上午打电话约定后，中午余局长已经跟陈大龙碰头见面，两人简单的吃饭休息后，赶在下午上班时间来到了金副厅长的办公室。 第1069章前妻（二） 省公安厅位于省城康西路的中间地带，这里算得上是一个交通比较繁忙的地段，上班时间尤其人来车往，道路相当不好走，在中等城市里经常开车的司机到了这里都有些挠头。 好不容易到了省公安厅的办公大楼，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陈大龙和余局长不敢耽搁，赶紧快步上楼。 因为之前已经提前招呼过，金成贵副厅长倒是在办公室里等着，一见到余局长和陈大龙先后进门，金副厅长的脸上立即笑的跟朵花似的。 金副厅长在省城官场混了多年，既然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也是有几分悟性的。 余局长当初到普安市当公安局长的时候，他也听说过此人的一些背景，据说余局长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有些亲戚关系？ 金副厅长心里明白，这样的角色虽然是自己的下属，说不定自己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麻烦他帮忙说话，自然是要小心应付，不能得罪。 而陈大龙也是省委王书记看好的人，上次酒桌上朱秘书长都跟他称兄道弟？这么年轻的领导干部，尽管现在位置级别还不如自己，以后却必定前途无量，自然也需要和好相处。 接到余局长的电话后，金副厅长特意让办公室的人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和水果，倒是一副把两人当成贵客对待的意思。 “不好意思，打扰金副厅长了。”余局长一进门便抱歉的口气说。 “余局长太客气了，我又不是日理万机的重要领导，哪里谈得上什么打扰呢，你们能够到我这边，说明把我当成是朋友。” 金副厅长对余局长说话的口气，压根就不像是上司对下属说话，显出几分平等和尊重的意思，毕竟对于余局长的来历，他是清楚的，余局长是王书记的亲戚，自己现在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是顶端了，要想继续进步，必须有进了王书记圈子的机会。 可是，官场上的人谁都知道，进了领导的圈子无非也就是几种情况，一是同一地域而形成的，二是同学关系形成的，三是亲属关系形成。自己斗不具备，只能通过其他的人带入圈子，余局长就是最好的对象。 “金副厅长，咱们今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大龙看出金副厅长对余局长的态度不同于正常的上级领导对下级说话口气，心里估着他应该是知道余局长在省里的一些背景关系，因此说话倒也省了绕几个弯弯道。 金副厅长从朱秘书长口中得知这位年轻的副市长性格相当直爽，因此跟他说话也相当爽快，道：“陈书记，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为了公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有条件的上，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上。” 陈大龙和余局长对了个眼色后，余局长欠了欠身子，把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涉及到内部严重腐败的情况跟金副厅长汇报了一遍后，提出要省厅统一安排行动铲除毒瘤的行动计划向金副厅长和盘托出。 金副厅长听了余局长的工作汇报，又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材料后表态：“两位兄弟，这件事可能还得厅长点头才行，毕竟涉及到异地调集警力问题，没有省里同意调配部署，肯定是不行的。” 余局长赶忙说：“我们也正是这个意思，能不能请金副厅长帮我们过问一下此事，希望这个整体行动计划不要拖延太久，否则，对地方的经济发展很是不利。” 金副厅长办事雷厉风行，当即手里拿着那份材料对陈大龙和余局长说：“你们在我办公室先坐会，正好厅长现在就在办公室，我把这件事当成是紧急工作向他汇报一下，先听听厅长对这件事的指示后，咱们再讨论具体该怎么操作。” 机关人办事一向是进门看脸色，一件小事拖半天的工作作风今天在金副厅长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改善，金副厅长如此积极主动配合的态度倒是令陈大龙没想到的。 金副厅长转身出门去厅长办公室汇报的空隙，陈大龙忍不住冲着余局长轻轻的笑了一下，余局长见他笑的有些奇怪，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陈大龙笑眯眯看向他说：“我笑你这个余局长的待遇差不多赶上冯厅长了。” 余局长也笑了，伸手指他一下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损我呢。” 陈大龙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正求余局长办事的时候，哪敢随便得罪？我是觉的，金副厅长对你这个基层领导态度可真是难得的客气，一点官架子都不摆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热心的帮忙办事？这领导当的，可真是一片公心，为人民服务啊！” 余局长忍不住张口大笑：“哈哈哈！明明是好话从你嘴里过一遍，怎么味就变了？” 陈大龙调侃：“那是因为你聪明，能听出味来。” …… 陈大龙和余局长在金副厅长办公室里闲聊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只见金副厅长匆匆忙忙推门进来，一进门就面露喜色的冲着两人说：“成了，厅长的态度对你们的方案是支持的。” 余局长听了这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陈大龙听说事情办妥了，心里也是一阵轻松，他真诚对金副厅长说：“这次的事可得好好谢谢金副厅长鼎力相助，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咱们可不能忘了金副厅长大功一件啊。” 余局长赶紧在一旁连连点头，边鸡啄米边附和：“是啊是啊。” 金副厅长客套道：“两位都别客气了，这都是正常的工作范围，说什么谢不谢的？余局长回去以后拿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出来，需要调人的，我来亲自负责帮你们安排。” “具体的行动方案早就准备好了，请金副厅长过目。”余局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计划书放到了金副厅长的办公桌上。 金副厅长立即接过看了几眼后，冲着余局长一副赞扬的口气说：“余局长这两年在基层锻炼，工作能力等各方面的确进步很快，刚才我跟厅长还谈起你们普安市的公安工作，那真是一年比一年好啊。” 金副厅长明显在给余局长套近乎，好在余局长对他的示好也并不抗拒，毕竟还指望着人家帮忙办事呢？于是两人一唱一搭的相互吹捧起来。 等到公事办完，正好到了下班时间，从省公安厅大楼出来的时候，陈大龙的手机不断发出鸣叫声，他每次都是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立即任由它叫唤就是不接听电话。 一旁的余局长见状，实在是憋不住问：“谁的电话？这么不屈不挠的打？你干嘛不接啊？” 陈大龙无奈口气回答：“咱们普安市前任的市纪委洪书记，现任湖州市常务副市长的电话，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也会知道是为了和事情？” “哦！” 听陈大龙这忙一说余局长明白过来，周华瑞现在被关在公安局，洪书记作为她的老相好，这种时候不断的打电话给陈大龙，用意不言自明。 余局长征询陈大龙意见，问道：“陈书记，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今晚请省厅的几个领导吃顿饭什么的？让他们对咱们的事情上心点？” 陈大龙摇头：“不用，咱们就算是什么都不说，金副厅长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办的漂亮，很多时候能不能把事情办成，主要的是看对方是不是有和我们相处下去的心里，如果没有，就是整天坐在一起吃什么鸟饭也是没用的，饭局饭局，饭不过是一个局，局外的东西那才是关键。” 余局长点头：“那倒也是，不过金副厅长态度倒真是不错。” 陈大龙笑道：“他能有这样好的合作态度，那纯粹是冲你去的，跟我没多大关系，现在的人大都实用主义，人家是看出你余局长身上的含金量比较足。” 余局长见陈大龙又调侃自己，没好气道：“拉倒吧，你没事总损我干嘛？” 陈大龙冲他笑笑，快出门的时候提醒余局长：“对了，说句正经的，既然来了一趟省城，王书记那里，你怎么着也得去冒个泡？去向领导汇报一下工作，顺道也套点口风。” 余局长立马冲他摆手：“不去不去！我那姑父从来都是把党章古训挂在嘴边上，我去了也是挨训，整天说些什么在底下做人要低调之类的话，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 陈大龙笑道：“难怪你跟余丹丹整天宁可窝在普安市也不来省城，敢情是害怕耳朵出茧子？” “呵呵……” 当天晚上，陈大龙和余局长赶回普安市后，余局长回公安局连夜布置行动方案，陈大龙则回住处休息，第二天一早赶紧上班处理这几天拖延下来的公务。 到了住处，却接到张晓芳的电话，说是有事情商量，请陈大龙去一趟。 对于其他的女人，陈大龙可以找很多理由，但是对于张晓芳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陈大龙是很包容，对于他的话是认真当回事情的。到了那儿，看到张晓芳在哭，一看到陈大龙进来，就上前来抱住，让陈大龙有些错愕。 “怎么啦？” 第1070章前妻（三） 可是张晓芳也不说话，只是哭。 弄得陈大龙莫名其妙，张晓芳哭了一会儿，又不哭了，陈大龙来了，她可能也有点依靠的感觉。 “出什么事啦？” “我丈夫不要我了。” “啊？他不是还在坐牢，怎么不要你了，这话从何而言？” “他写信说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要跟我分手，说坚决不会让自己的老婆给仇人生儿子，所以要求和我离婚。” “真的？” “你看嘛。” “不要就不要吧。你还哭什么，这是好事啊，那个混蛋即使出来了，也不是什么好男人，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一件事，人家看起来是坏事，你看起来可能就是好事。就说张晓芳跟丈夫分手吧，陈大龙听到之后居然十分开心，因为陈大龙的心里一直有个阴影，那就是蒋家兄弟如果出来一定不会和自己善感罢休，而到时候张晓芳夹在其中，反而让她很被动，现在那个无用的丈夫要求离婚，正好让陈大龙失去了这样的担心，对于自己，不过是到时候多多的关心他们母子。 张晓芳看到出来笑，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难过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是好事啊，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哭？这样以后跟我在一起也不算出轨了吧？毕竟大家都是离婚的人，合伙过日子，那是天经地义。” “没安好心。” “哈哈，算了，为这种男人哭，一点也不值得，不要也罢。”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根本不顾及老婆或者爱他女人的好，如果有一个地方不如意了，就要抛弃从前的女友？” “大多数吧。” “你是不是这种人。” “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骗谁，如果不是，你能离婚？” 陈大龙想了想，自己和女人离婚，也辜负过女人，不过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女人给自己戴了绿油油的帽子，后来想到张晓芳的丈夫提出离婚，那也是自己给他戴了一个绿油油的帽子，看来男人都是这样，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好了，离婚就离婚，以后有我在，你就别哭了。” “可是我还是难过，想到自己嫁给那样的男人，男人还是不要我，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许难过，你也不失败，做人你很好，如果不要你这样好的女人说明这个男人没有福气，以后只许爱我一个人。” “你现在对我和儿子很好，会不会也像他那样负我？” “不会。” “我相信你。” 说着张晓芳又倒在陈大龙怀里，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没想到会是余丹丹打电话过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找自己何事？于是推开张晓芳站了起来，去阳台上接电话。 “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问，陈大龙，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打电话，姑奶奶给你电话那是因为有事情要你去协调，你以为为了什么？” “好，好，是我不对，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做的一定全力以赴，不折不扣的完成，坚决完成余总的吩咐！” “我现在没有心情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余丹丹就挂了电话，让陈大龙很是忧闷，一时有些发呆，不知道余丹丹到底是什么意思？真让人费心思去猜。后来想到，余丹丹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不高兴就可能给自己脸色，习惯了，这样一想，心里又轻松了一些。 张晓芳看到陈大龙接电话，而且还跑到阳台上接电话，也有些不高兴了。出来进了室内，就看到张晓芳乜着眼睛看他。 “又怎么啦？” “谁打电话给你？” “余丹丹，你是认识的，谈工作的事。” “工作的事？什么工作这么重要？还要这个时候谈，都十点了。” 陈大龙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可不，已经是十点过六分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不过，张晓芳的生气完全没有必要啦。上前去抱着她，她说她还没吃饭，刚才哭得厉害，也没心情吃，这会也有些饿了。 “我帮你煮鸡蛋面吧。” “好啊。最好快点，真饿了。” “你稍等。” 后来陈大龙煮了面，张晓芳吃了，两人有些跟往常不同的情绪，两个人的表情也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也说不上来，张晓芳吃面的时候也会抬起头来看我一下，时不时还笑一下。陈大龙就想，今天晚上大约可以发生一点性事，这可是陈大龙来的时候一直期待的啊。 自从离婚后，现在陈大龙也比以前控制很多，除了和赵亚楠偶尔在一起，基本就很少和其他女人来往了，如小冰的事情陈大龙不想发生。 终于，她吃完了，洗澡的时候，陈大龙问她：“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吧，我还没吃完，一会吃完了还要洗碗。” “那我先进去了啊。” 陈大龙进了卫生间，一边冲着热水，一边想着一会儿肯定会跟张晓芳发生关系，一想到这些，简直让人心情激动，就难于抑制的坚了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浴室的门没有碰上，如果照平常的习惯，肯定会碰上，可能那天陈大龙心里也有些期待吧，就虚掩着，也许也在想着，会不会张晓芳也进来呢？如果进来，两个玩个鸳鸯浴，那才叫不亦乐乎。 哈哈，越想越快乐，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还真会变成现实，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外面站着的张晓芳，她居然什么也没穿，全身赤裸地站在面前。 “我要进来一起洗。” “进来，进来。”陈大龙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有点傻了。 虽然张晓芳生育了孩子，还是有一个让人嫉妒的漂亮的女人身体，她的房高高起，十分丰满，身体的曲线也让人冲动，最要命的是小腹下面一个倒三角的黑色地带，仿佛是一个指示标，xx由此进。 进了浴室，陈大龙抱住她，她自然不会反抗，不但不会反抗，而且还有一种投怀送抱的意思。出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在这里做好吗？” 她点了点头。 一晚很快活的陈大龙想要尽量避开洪书记，毕竟周华瑞的事情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没料到却还是没避成。 第二天一大早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出电梯口，秘书就过来汇报说，“陈书记，湖州的洪副市长来了，在办公室里等了老半天了。” 陈大龙当即质问秘书：“洪副市长怎么知道我昨天下午回来？” “这？他？” 就算秘书不解释，陈大龙心里也清楚，这普安市的机关里，少有几个人不知道他跟洪书记之间的交情，洪书记找上门来，这帮下属必定热情接待，生怕慢待了陈书记的好兄弟。 陈大龙狠狠瞪了秘书一眼，硬着头皮往办公室走去，刚进门，瞧见洪副市长满脸堆笑迎上来，冲他笑道：“陈书记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可是在你办公室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陈大龙跟洪书记握手后，转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椅背上，然后坐下来端起水杯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对洪副市长抱歉道：“到了开发区，那是新地盘，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最近特别忙，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我等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帮我的忙就成。” 洪副市长倒也开门见山，跟陈大龙说话一点铺垫都没有，直奔主题过来，他之前一直打电话陈大龙却不接，心里便明白兄弟心里肯定有难处。 “到底帮不帮周华瑞？”这个问题足足在洪副市长心里盘旋了一两天才最终做出决定。 洪副市长原本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算是身边的工作人员遇上什么难处，他也会尽力而为帮忙解决，更别说周华瑞之前跟他露水夫妻好几年，陈大龙苦着一张脸对洪副市长，劝他：“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呢？” 洪副市长实话实说道：“人总是感情动物吗？在一起好几年了，她现在落难，我要是不帮一把，良心上总有些过不去。” 陈大龙反问他：“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就宁可为了一件衣裳为难兄弟我？” 洪副市长赶紧否认：“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一大早跑到我办公室来堵着，究竟什么意思？”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显出几份不客气，按理说，两位老朋友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虽然不至于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但也不至于见面就跟斗鸡似的各自毫不退让针锋相对？但是，洪副市长今天既然堵上门非要为周华瑞的案子求情，陈大龙便只能给他一张黑脸。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周华瑞的案子已经开始走法律程勋，洪副市长却还要找上门来为他求情为难自己？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故意让自己为难吗？ 第1071章说情的人来了（一） 洪书记求人办事说话底气明显不足，他满脸堆笑商量口吻对陈大龙说：“陈书记，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我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案子没办过？真要想帮忙，办法还是有的。” 陈大龙没好气冲他抱怨：“兄弟，你都调离普安市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再说，那女人做事多出格，你知道吗？还有，那女人早已抱上新大腿了，你又何苦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卖面子呢？” 洪副市长知道老朋友说的句句实情，可他就是不忍心曾经的红颜知己落一个凄惨下场，只能尽力当着陈大龙的面为她求情道：“其实她本性不坏，只不过在名利方面的欲望要比一般女人要强一些，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生活，兄弟你何苦要为难一个女人呢？” 陈大龙瞧着自己跟洪副市长是横竖说不通了，心里不由有些心烦，这家伙为了一个女人不停打电话也就算了，还堵上门来跟自己较真，看来自己要是不松口，只怕以后跟洪副市长之间多年的老交情就算是完了。 思前想后琢磨此事得失后，陈大龙无奈冲着洪副市长来了一句：“老洪。你真的让我很为难，兄弟之间帮助是必须的，可是也要有个底线，不能什么忙都帮助，你要知道跑我帮了你，不一定是真的帮了你，那个女人出来，说不定就会害了你，你还是仔细的考虑考虑下，成吗？” 洪副市长见陈大龙总算松口大喜过望，赶紧道：“兄弟，我考虑清楚了，我人虽然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但是女人跟了我，我就要对她负责，有一线希望我就会百分之百的争取！” “靠，看不出来你人长的粗粗大大，原来还是个情种，既然如此，下不为例，仅此一次！” “没问题没问题。” 陈大龙冲着洪副市长没好气斜了一眼，说道：“看你老哥的面子上，还要提醒的就是周华瑞的案子我可以想办法帮忙，但是你必须按照我的主意去办，否则的话，一旦稍有差池上纲上线，我也没办法挽回局面，只能让周华瑞更加的被动，也让帮助的人被动。” 洪副市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那意思，“兄弟，你赶紧说，我听着呢。” 陈大龙把心里早已盘算好的一番谋划坦诚告知洪副市长：“周华瑞这次被抓完全是因为赖海涛的案子牵扯进来的，你要是真想让周华瑞全身而退，只有一个办法是最合适的，那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赖海涛头上。这样一来就可以洗清周华瑞了，但是之前的口供必须改掉，还有必须抓紧时间在公安机关没把案子转交到检察院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 洪副市长皱眉想了一会，知道事情能操作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陈大龙尽最大努力了，他连忙答应：“好，尽管这事听起来有难度，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陈大龙又说：“附加一个条件，周华瑞出来后，必须离开普安，不能在当地做任何生意了，否则的话，一旦事后再有任何流言蜚语，将会弄的帮忙包庇她的公安机关很被动，我们救了一个人，不能再把其他的人弄进去，那也就没有了意义。” “这？” 洪副市长听了这话，脸上有些迟疑起来。 他心里最清楚，周华瑞在普安市有酒店和洗浴中心生意，最近又刚刚花了两亿多转包了一个商业会所项目，要是出来后不让她继续出现在普安市，那她的那些固定资产该怎么处理？这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 洪副市长为难神情道：“我跟她见面的时候，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行吗？” 陈大龙表态道：“你想要怎么商量都行，只不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原本按照周华瑞做下的事情，她至少应该蹲几年的班房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洪副市长的面子上，她根本就一线机会都没有。” 洪副市长立马点头：“我明白，这件事的确是让老弟有些为难了，改天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陈大龙无所谓冲他挥手：“喝酒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时间紧急，你赶紧忙去吧。” “行行行，那咱们再联系。” 洪副市长从陈大龙这里终于讨要到这份重大人情后，赶紧出门离开，他一走出办公室的门，陈大龙忍不住伸出手掌重重的拍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暗暗在心里责怪自己，“明明心里是明白的，这件事最好别有任何松动的机会，周华瑞就是一头狼，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关在笼子里了，千万不能随便放出来，没想到最终却还是因为顾及跟洪副市长之间的交情心软了。” 陈大龙之前心里的如意算盘是，“反正只要周华瑞人在里面，外面的项目肯定全都管不了，最终还得把商业会所的项目转让出来，自己的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可是刚才，瞧着洪副市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苦苦哀求自己，他心里又有些纠结。 他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这种官员包养小三也能弄出几分真感情来？不是纯粹的相互利用吗？洪副市长怎么可以为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陈大龙觉的自己无法理解洪副市长的选择，也许这个家伙真是一个情种，却还是得答应洪副市长提出帮忙的请求，因为大家交情一场，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洪副市长，只怕以后官场中诸多人脉会对自己改变看法。 有时候，哪怕是为了装义气，也必须做出一点牺牲来。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谁愿意跟不讲义气和不讲交情的人做朋友呢？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看重“情义”二字，不知道多少人两眼盯着周华瑞的案子在等着看结果呢？难道自己真要为了一个周华瑞落一个不重情义的声誉？ 从某种角度来说，官员好名声在外有时比政绩更重要！ 当天下午，洪副市长特意去看守所看望周华瑞，坐在看守所的接待室里，洪副市长看着对面坐着的周华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风去骚迷人风情万种眉目传情的周华瑞早已消失无踪，坐在面前面容枯槁的女人，明明就跟街头普通的妇人没有多少差别。 周华瑞两眼看到洪副市长出现在面前，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周华瑞百感交集对洪副市长说：“老洪，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让律师找你的时候，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如果你不来看我，只怕我是再也没有别的指望了。” 洪副市长心里哀叹一声，对她正色道：“你先别哭，我跟你说点正事。” 周华瑞赶紧轻轻点头。 洪书记把陈大龙一早跟自己见面时候支的招简单的跟周华瑞说了一遍后，跟洪副市长之前猜想的一样，前面把事情全都往来赖海涛身上推，她倒是情愿的；可一听说出去后的条件居然是要从此退出普安市，女人的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 周华瑞低声抗议道：“不！洪副市长，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的公司在这里起步，一步步壮大到几天这种地步，所有的资源和通道都是多少年沉淀下来的结果，我要是真的离开了普安市，意味着一起都要从头再来。我周华瑞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了，我很难在另一个陌生城市打拼到现在这份产业，离开普安市，对于我手里的企业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洪副市长为难神情劝道：“你说的，我心里都明白，可是现在总得先把人弄出来再说？你的案子要是判个十年八年的，你舍不得那些资产也早已因为无人过问成了废墟，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是第一位，有了人没有财产还可以继续重来，没有了人，少都是空中楼阁。” 周华瑞愣了一下，转瞬又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刚刚接手了商业会所项目，这么大的投资下去，转瞬就要撒手，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洪副市长没好气的冲着周华瑞道：“快别提商业会所项目了，你要是不招惹这件事，又怎么能惹上现在这风波？” 周华瑞听出洪副市长话里有话，追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瞧着周华瑞一副疑惑的眼神，洪副市长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跟周华瑞说了一遍。 当得知江浩洋当初为自己和孙承纬牵线搭桥，摆明了就是因为跟余丹丹过不去，原本心里猜疑的事情居然确定是事实？周华瑞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呆滞起来。 她心里暗笑自己，枉费自己商场打拼多年，在道上混了十多年，什么样的三教九流没见识过？居然这次在江浩洋这条小沟上翻了船？按照洪副市长的说法，自己岂不是成了江浩洋跟余丹丹治气的棋子？ 周华瑞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混蛋江浩洋，敢耍老娘！” 洪副市长劝她：“你先别顾着骂谁了，一切的一切，在你没有恢复自由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你就算是把喉咙都骂哑了，人家照旧在外头花天酒地享受呢，有什么用？” 第1072章说情的人来了（二） 经过洪书记的一番点拨，周华瑞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行，洪副市长，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晚上，余丹丹突然接到陈大龙的电话，说是晚上要请她吃饭，接完电话后，余丹丹的小心脏就有些剧烈跳动起来。 陈大龙最近一段时间甚少跟她联系，她也理解他新官上任的忙碌，一直没敢主动骚扰他，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希望陈大龙能够给他电话，可是一直是杳无信息，那天晚上听余局长说陈大龙刚从省里回来，就想请陈大龙吃顿饭。 可是，听到陈大龙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同狂，就挂了电话，但是心里一直有个期待，现在接到陈大龙打来的邀约电话心里自然是相当高兴的。 晚上，余丹丹盛装打扮了一番后，准时赶到陈大龙约定的见面地点，一进门就有些傻了眼，居然余局长和王家新已经坐在里面？ 王家新见余丹丹那副呆愣模样，冲她打趣道：“妞儿，你今天可够早的，怎么每次我叫你吃饭，都要拖半天才过来？人家陈书记一个电话，你就准时到了呢？” 余局长在一旁搭腔道：“这不是很简单，这说明咱们的陈书记魅力大呗。” 余局长和王家新一唱一和的逗弄余丹丹，搞的她不禁满脸羞红，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在王家新身边一屁股坐下后，抱怨口气说：“二哥最喜欢笑话我，我看这普安市的几个工程，都交给你做得了，我一个女人整天在外头撑场面，别人欺负我也就罢了，连自家人都这么消遣我。我是没有心情继续做事了。” 陈大龙倒也难得瞧见余丹丹这副小女人模样，心里不禁有些荡漾起来，好在他的控制能力比较好，当即转换话题方向说：“今天咱们一起聚聚，主要还是为了商业会所那块地。”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王家新和余局长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来，就连正假装生气的余丹丹都瞪大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陈大龙。毕竟现在那块地还在周华瑞手里，只要周华瑞一天不出来，商业会所的地一直就和余丹丹等人无缘。 陈大龙对三人说：“周华瑞很快要出来，等她出来后，会把商业会所那块地转让出来，余经理要做好接手的准备，另外，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安置小区建设也操作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始进行一些筹备工作，最迟下周，就可以经常动工。” “真的！” 余丹丹头一个跳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商业会所那可是自己想很多办法都没有到手的项目，现在说马快就到自己手里了，能不高兴？ 王家新从嘴里发出真诚的赞扬：“咱们陈书记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这回的事情办的真是漂亮！” 余局长也在一旁赞扬道：“陈书记是做大事的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必然是一言九鼎，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城府，的确是你我值得学习的。” 陈大龙赶紧冲几人摆摆手，谦虚道：“别！兄弟们，你们可别耍我，如此吹捧，那是绝对的捧杀，呆会从天上掉下来，我担心自己没摔死成了残废，后半辈子就算是拜拜了。” 王家新玩笑道：“你放心，咱们哥俩要是残废了，说不准还真的没什么依靠，你要是残废了，我们家的妞儿一准把你给抬家里养着。” 听王家新又调侃自己，余丹丹脸上羞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冲他假装发怒道：“王家新！你要是再胡说，以后别到我酒店吃饭，更不要指望我跟你盯着什么项目，要做事你自己做，我没有兴趣。” 王家新却不依不饶，又补了一刀，嬉皮笑脸问道：“无所谓，你不关照我，我这的无所谓，只要喝喜酒的时候，你请我去就可以了。” “你还说！” 余丹丹冲着王家新一轮粉拳，逗的余局长和陈大龙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瞧着余丹丹那副娇羞模样，陈大龙心里也有些迷糊，自己这么拼力的帮余丹丹，难道仅仅是为了跟王家新拉近关系吗？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决定不是，如果说巴结公子哥，自己能巴结的太多了，孙承玩、季军等，那么心里当真对余丹丹动了感情？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的掐灭了。 他已经有了红颜知己，依余丹丹的个性，怎么可能像赵亚楠、政府那样一声不吭的躲在自己的背后？不求任何回报的做自己的女人？ 男女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当真动心了，也得控制好情感的泛滥，到了自己这个年纪，每天都要做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心里想要做的事情，这其中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成熟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对情绪和心智的把控能力一定要相当到位！ 几天后，周华瑞终于从看守所里出来了，这个曾经在普安商场叱咤风云，把诸多权贵玩弄于手掌之上的女人，经过这一劫后整个人变的低调起来。 她出来后便回到公司看看情况，当她站在公司办公室的窗口，透过敞开的窗户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一滴泪轻轻的从眼里缓缓的流出来。 她人虽然出来了，可是外面看到的情形让她倍感寒心。 酒店已经关门歇业，所有的人都走了，包括自己最信任的酒店财务总监，临走的时候，这帮人把能拿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电脑，电话，空调，甚至包括办公室的座椅和沙发，一个不留，全都搬的干干净净。 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张缺了一条腿的破椅子横行霸道的躺在办公室中间位置，似乎在可怜巴巴的倾诉着曾经遭遇到的凄惨待遇。 自从自己被关进看守所后，的确有一个多月没给员工发工资了，可是那帮平时看起来听话顺从的员工居然干出了趁火打劫的事情？这是周华瑞做梦也没想到的。 “这世道，当真是人心不古。”空旷的办公室里，周华瑞在心里忍不住哀叹。 她明白，这次的劫难如果不是洪副市长尽力帮忙周旋，只怕自己现在还被关在牢里，老天爷待自己也还算不薄，总算是给了自己一条生路。 周华瑞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在，酒店的大楼是别人偷不走的，商业会所的那块地也是别人抢不走了，既然自己出来了，把这些固定资产处理后，手里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就在今天一早，洪副市长的电话又打来了，他嘱咐周华瑞，“赶紧把手里的资产全都变卖，因为这是当初放她出来的条件之一。” 周华瑞有些凄凄的对着电话笑了一下说：“放心吧洪副市长，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放下电话后，她的头脑中不由想起这些年自己在普安市混的顺风顺水的种种场面，她曾经一度以为，那样的美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现在看来，自己当真是太幼稚了，天有不测风云，当自己跟孙承纬签署下商业会所转让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从看守所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她就去探望了赖海涛，没有赖海涛的成全，她周华瑞绝这次绝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赖海涛的状态倒还凑合，到底是在道上混的，牢里牢外对他来说都不生疏，甚至以前跟他一道坐过牢的兄弟还有至今没出来的，按照赖海涛的话说，这或许是他的劫数。 经历了这次的沉重打击后，周华瑞感觉自己和赖海涛都变的有些信命起来，两人见面的时候，说话语气跟以前也有所不同。 周华瑞非常诚恳的对他道歉说：“我对不起你！” 赖海涛却一脸无所谓，对她说：“别这么说，你先出去一个，总比两个人一起耗在牢里要强。” 周华瑞应允他：“你的家人我会尽力照顾，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你把生意上的处理好，另外，千万别放过江浩洋那个混蛋。”赖海涛咬牙切齿道。 周华瑞轻轻点头，她心里明白，这回赖海涛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揽下来，至少要在牢房里多呆十年，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无以详尽的折磨，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周华瑞安慰赖海涛：“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在外面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活动，在里面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同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尽量让你早些出来。” 赖海涛对于周华瑞的心口承诺并不抱多大希望，他说：“田书记那怂包现在是自身难保，你一个女流之辈官场没有靠山，哪里还有什么法子帮我？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多说无益。” 周华瑞坦言：“这次我能顺利出来，多亏了洪副市长上下帮忙周旋，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实在不行，我还得从他身上下手。” 赖海涛听了这话，低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冲着周华瑞说：“我赖海涛玩了一辈子的鹰，居然被江浩洋这只雏鹰给啄伤了眼睛，他为了巴结孙承纬，极力的游说咱们把商业会所的项目弄下来，害的我这么惨，这个仇不能不报。” 第1073章说情的人来了（三） “一切等你出来再说，好不好？” 赖海涛的眼里闪出凶狠的目光，这让一向了解赖海涛个性的周华瑞心里不由有些慌张起来，她预感到赖海涛绝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 果然，赖海涛嘱咐她：“你按照我的吩咐，去找一个人，把我的意思跟他说一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至于你，现在公司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打起精神重整旗鼓，这年头，办什么事请离了钱都不行。你如果当真心里对我有所愧疚，到外地重起炉灶后，把生意先做起来，然后找合适的机会，看看能不能从外面帮我疏通一下。” 此情此景，周华瑞对赖海涛言听计从，耳边听着赖海涛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后，认真点头道：“好的，你说的话，我全都记下了。” 此次跟赖海涛见面后，周华瑞的心里有了些底。 赖海涛说的对，眼下是他们最凄惨的时候，人人都想要看他们的笑话，这种时候，即便是明知江浩洋背后整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华瑞有信心，就凭着手里固定资产贱卖后至少一两个亿的家产还是有的，去掉银行贷款和坏账之类的，手里至少还有近一个亿的家产，这样的财力跟她当面白手起家开酒店，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她没有理由不重新站起来。 周华瑞出来后的第二天下午，余丹丹酒店的茶室内，周华瑞和余丹丹对面坐着。 方方正正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壶茶和几个小茶杯，古色古香的装潢风格，让整个茶室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宁静。 余丹丹见周华瑞主动上门，便猜到她的来意，只是周华瑞还没亲口说出来，她并不敢轻易断言确定，于是问她：“周总找我有事？” 周华瑞以为余丹丹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淡淡对她说：“余总不是一直都在惦记着商业会所那块地吗？” 余丹丹笑了，说：“是啊，可惜孙承纬还是选择跟你签署了转让协议，我想了也是空想啊。” 周华瑞冷冷道：“都这种时候了，余总何必再说这样的风凉话？我是花了两亿五的价格从孙承纬的手里转让那块地的，余总应该知道价格。” 周华瑞并不准备跟余丹丹浪费时间闲聊，她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合同标价说了出来后，伸手拉开小坤包，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文本来，递给余丹丹。 果然，余丹丹看到合同上的转让价格跟周华瑞刚才说的分毫不差。 余丹丹对着合同摇头吐槽道：“孙承纬可真是太黑了！他拿那块地的时候，市委市政府根本就没跟他要几个钱，几乎是半卖半送，他那工地上，也就是把土方工程弄的差不多了，压根连两千万的工程造价都没有，居然黑心跟你要了两亿多？” 周华瑞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承纬当初得到这块地的时候居然如此便宜？简直跟政府白送他一块地似的。 生意人的精明立马让周华瑞收敛心神，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正在跟余丹丹谈合同的事，于是神情淡定对余丹丹说：“当时只是瞧着那块地的地势好，想想时下的价格倒也相差无几，所以才会签下了合作协议，我今天来找余经理，一方面也是为了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把这块地转让给你，另外也是想要过来跟余经理把正式合同签署一下。” 余丹丹见周华瑞爽快，索性也痛快表示：“签署正式合同我没意见，但是成交价格只能是一亿六，这是我之前给孙承纬开出的最高价，即便是这样的价格，他也是大赚了一笔呢。” “什么？一亿六？”周华瑞脸上不由露出万分诧异的神情，她心里倒是猜到了余丹丹必定会讨价还价一番，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价到离谱的地步？ 周华瑞立马表示强烈反对：“不可能，我总不能自己赔了那九千万？” 余丹丹笑了，冲着周华瑞扬起下巴不屑道：“周总，大家都是生意人，正所谓愿赌服输，你跟孙承纬之间的合作，我管不着，可是你要跟我合作的话，我的价格只能出这么多。” 周华瑞立马表示：“那我不卖了，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普安市就没人把这块地接手？” 余丹丹听了这话，说话的声音变的有些严肃起来：“周总想要反悔？” 周华瑞脑中立马想起什么，否认道：“我没有反悔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亏了老本。” 余丹丹据理力争道：“你亏钱的原因是你太大意，上了孙承纬和江浩洋的当，可你不能让你的错误叫别人买单啊？” 周华瑞不得不承认，余丹丹说的确实有道理，想想之前洪副市长跟她提及过，这块地只能卖给余丹丹，这也是救她出来的条件之一。 周华瑞心里琢磨着，“如果余丹丹出价一千万呢？难道我也要卖给她？”尽管周华瑞心里极其不情愿，但是冲着余丹丹在普安商场这股霸气，只怕别人知道这块地是她看中的，必定宁可不买也不愿惹事。 这原本就是一桩没第二选择的交易！ “我考虑一下行吗？”周华瑞低声说。 周华瑞感觉自己的确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名声，地位，金钱……商业会所项目的转让费是自己手里份量最重的筹码，这个筹码到底能卖多少钱，决定了自己日后打拼的底气。 “再加上两千万，凑个吉利数？”周华瑞跟余丹丹友好协商口气。 余丹丹断然否决：“一分钱都不会再加，成交就签署合同，不成交的话，也不会有人强迫你，我当时和孙承纬谈的时候就是这个价。” 余丹丹看出周华瑞脸上的迟疑，见这女人都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这让她心里非常不痛快。 “好吧，一亿六！成交！”周华瑞沉默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拍板。 交易谈成，两个女人都冲对方笑笑，各自心知肚明，这次的转让协议不仅仅是商场的正常交易，其中的内幕内容，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商业会所的那块地转让给余丹丹后，周华瑞紧接着低价处理掉了自己的酒店资产，包括自己的公司名称，也从普安市的工商管理部门注销了商户名。 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周华瑞总算是感觉轻松了一些。 离开普安市的那一天，天空下着小雨，周华瑞自己开着车，行进在高速路上，两只眼睛却慢慢模糊起来，她的车里的cd正在播放那首许美静的《铁窗》：“我的心早已一片黑暗，再没有什么星可以点燃，我只剩眼角的一滴泪光，怎能把这世界照亮。 在原谅和绝望间游荡，唯一的感觉是，伤，伤，伤，我以为你给了我一线希望，伸出手却是冰冷铁窗。 若现实它总叫人悲伤，就让我在回忆里继续梦幻，若现实能叫人更加勇敢，就让我在地狱里等待天堂。 我的心早已一片黑暗，再没有什么是可以点燃……” 聪明的周华瑞，经过了这次的风波后，才明白真正对自己好的人，洪副市长算是一个，而自己一心伺候巴结的田书记，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真遇到大事的时候，连自保都成问题，何况是要保护跟他交情并不算深厚的青人？ 想到这里，周华瑞忍不住轻轻的转动手里的方向盘，轿车冲着洪副市长工作的湖州市里方向开去。 …… 经历了一番曲折后，商业会所那块地总算说落到了余丹丹的手中，合同签署后，余丹丹立即给陈大龙打电话报喜。 余丹丹难掩兴奋心情对陈大龙说：“我真是不佩服你都不行了，你知道吗？周华瑞居然真的以一亿六的价格把地转让给我了。” 陈大龙听了也为她高兴，说道：“是吗？那你可以跟你二哥说一声，这件事总算是办成了，虽然其中的曲折多了些。” “放心吧，我二哥早知道了，他正催我赶紧开工呢。” “不行！” 陈大龙突然大声说出的两个字，倒是让余丹丹差点吓一跳。 她问：“什么不行？” 陈大龙解释说：“我说，商业会所那块地，在省里的批文下来之前，坚决不能开工。” 余丹丹皱眉问：“为什么？” 陈大龙见余丹丹脑筋一时转不过往来，冲她解释道：“你动动脑筋就该知道，这个项目从孙承纬的手里到周华瑞的手里，现在又落到你的手里，一直是不缺少新闻点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没有批文就动工的话，一旦有人坏心眼站出来挑刺，你怎么应付？” 余丹丹有些不乐意的口气说：“那不是还有你这个陈书记罩着吗？” 陈大龙感觉跟女人说话真是太累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居然还没听明白？他耐心解释道：“就算我是市委常委，是开发区的一把手，可我也不能代表法律啊？要是人家从法律的角度攻击你，你还真是无话可说，这可是硬伤，到时候就算是闹到王书记面前，都是哑巴吃黄连明白吗？” 第1074章好的结果会来的（一） 余丹丹听陈大龙说话有道理，连连点头：“我明白了，这些手续我马上就去办。” 陈大龙不放心叮嘱：“好，一定要等到批文到手后再开工，这一点切记。” “知道了，你可真是够烦人的。” 余丹丹满脸不高兴的把电话挂断后，仔细想想陈大龙刚才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于是在心里打算，看来，抓紧时间把省里的批文给弄下来才是正题。 办手续需要时间，在普安市里一家家部门跑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把该盖的章全都盖齐了。 就在这几天里，关于商业会所那块地易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普安市各相关单位，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大都是看西洋景的心情。 很多人猜测余丹丹拿了这块地，必定也是要捂在手里，最后恐怕还得走转让这条路，毕竟孙承纬作为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亲侄子都没把省里的批文办下来，余丹丹一个丫头片子，有本事把批文弄到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众人议论的时候，仿佛已经看见了余丹丹在商业会所这块地上栽了一个大跟头，不仅损失了时间精力，还耗费了钱财。 余丹丹并没有亲自跑到省城去弄批文的事情，王家新反正在省城开着酒店，时间上倒也充足，这件事交给他办是最合适的。 王书记家的二公子亲自出马，省城哪家部委办局里有领导敢不买账？ 于是乎，孙承纬绞尽脑汁没办成的批文，王家新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让分管批文这块工作的领导主动把相关信息填写妥当后，恭敬请王家新签字确认。 王家新瞧着商业会所项目名称已经被改称为高档小区建设项目，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去年的湖大广场项目赚了不少钱。 湖大广场附近的高档住宅小区也是一块相当好的黄金地段，再把这个项目做好后，他的收获可就真要盆满钵满了。 王家新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财源广进其中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好兄弟陈大龙两肋插刀鼎力相助啊！ 人生总是如此，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余丹丹从赵亚楠的手里顺利转让了商业会所那块地后，余丹丹心情自然是相当高兴的，可是江浩洋却心里不痛快起来。 当初，他之所以要尽力的为周华瑞和孙承纬牵线搭桥，一方面是为了巴结孙承纬，另一方面的主要原因也是听说了余丹丹也很想要那块地。 江浩洋不希望余丹丹能得到那块地，因为他自始至终心里没有消除对余丹丹的那股恨意。 这女人不接受自己的追求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止一次的当众羞辱自己？只要自己有机会，又岂能随便放过她？ 眼瞅着这块地最后还是落到了余丹丹的手里，江浩洋一直在等机会，他要等余丹丹的工地动工，在他的心理认为，孙承纬费劲心思都没能办下来的批文，余丹丹肯定也办不下来。 至今为止，他所了解到的余丹丹官场背景，只有普安市的公安局余局长跟她是亲戚关系，以及一直跟她私交不错的开发区一把手陈大龙。 江浩洋心里认为，凭着这两人的实力，自然是不能跟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相提并论？因此孙部长办不成的事情，这两人一样办不了。 隔了几天后，听说商业会所那块地居然开工了？江浩洋得到这个消息后，激动的差点蹦起来，赶紧去工地现场核实情况属实后，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江浩洋绝对有理由认为，余丹丹这也是违规开工！ 江浩洋觉的，孙承纬那样的后台关系，愣是跑断了腿也没办下来的批文，她余丹丹就能很快办下来？鬼才相信！ 心怀叵测的江浩洋在心里琢磨了半晌，脑子里生出坏主意，“既然你余丹丹不把我江浩洋当根葱，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在普安市的这块地盘上，到底谁说了算？” 江浩洋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亲在市政府当领导这些年，官场和商场及三教九流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心里既然对余丹丹因爱生恨想要报复，立马从头脑中挑选出合适帮忙人选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市委办现在服务于市委秘书长贾达成的杨秘书，这位杨秘书跟江浩洋称兄道弟不是一两天了，他寻思请杨秘书帮点小忙问题不大。 又到了轻松休闲的周末时光，江浩洋早早邀请了一帮狐朋狗友共度周末时光，其中重点邀请对象便是市委办的杨秘书。 晚上，一帮狐朋狗友三五成群来到之前定好的酒店，大家心里都门清，江大公子嘴上说是晚上请大家吃饭，其实他请客一向都是一条龙服务，见有人请客不花钱吃喝漂堵一条龙享受，狐朋狗友们一个个苍蝇见了屎似的争前恐后蜂拥而至。 香江大酒店的偌大包间里，美酒佳肴摆放满桌，亭亭玉立的二八姑娘面露微笑轻声慢语伺候各位贵客，杨秘书嘴里喝着茅台酒，手里拿着中华烟不无羡慕口气对江浩洋等人说：“还是你们这些官二代聪明，不学你们老爹，一头扎进官场里是对的，你想想看，就今晚这吃喝标准，真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拍下来往网络上一放，又是一个表哥杨达才啊？” 2012年8月26日凌晨，包茂高速陕西延安安塞段发生一场造成36人遇难的特大交通事故。 一张新闻图片拍摄到了时任陕西省安监局局长的杨达才面带微笑出现在事故现场，这遭到了公众的广泛质疑。 在公众质疑杨达才为何在事故现场“傻笑”的同时，杨达才被网友爆料，称其拥有多块名表，其“在不同场合佩戴不同名牌手表”的图片也被晒到网上。这让杨达成为舆论焦点，被网友戏称为“表哥”。 随后，2012年9月21日，陕西省纪委调查表明，杨达才存在严重违纪问题，依据有关纪律规定，撤销杨达才陕西省第十二届纪委委员、省安监局党组书记、局长职务，同年表哥杨达才被法院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获刑14年。 有人说，表哥杨达才算得上运气背到家才会天降横祸；也有人说，反腐败原本就是隔墙砸砖头，砸到谁谁倒霉。 当全国上下舆论千夫所指杨达才的时候，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位1975年即入党，1982年参加工作的老党员，为党的事业奉献了三十年青春岁月的领导干部，他也曾经一步步从基层累死累活干工作才在三十年的时间里爬到陕西省安监局局长的位置。 杨达才1982年参加工作后，从镇坪县委办公室秘书做起，历任镇坪县委常委、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宁陕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宁陕县委书记、安康地区工业经济局局长、党委书记、安康市委常委、汉滨区委书记、汉中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汉中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汉中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党组副书记、陕西省安监局局长。 看着这份长长的工作履历，几乎是当代大多数部省级官员的通用升职表缩影，类似杨达才这样一步步从基层上来的领导有多少？他们之间的异同之处又有多少？ 当杨达才之流在官场当孙子一步步爬了三十年才混到的高位，朝夕之间因为一张图片，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声名狼藉人人喊打最终落一个牢狱之灾，有多少杨达才们看到这样的情形不胆战心惊唇亡齿寒？ 领导高高在上的时候，便是不好也是千般好，领导犯错误被判刑，便是身上原本有的那点好处也会轻易被人忽视不提。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又岂是小说中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话不多说言归正传。 江浩洋今晚请客原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哄的杨秘书开开心心不知不觉中为己所用才是他的目的，见杨秘书神情轻松调侃，随口应和道：“哈哈！杨秘书可真是幽默，您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说句实在话，要是没有一个当官的老爹在背后撑着，就我这样的，还想在普安市开公司做生意，早被那帮仗势欺人的东西把牌子给拆了。” 旁边几位官二代公子哥纷纷点头赞同：“江总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上次新闻上不是报道一个身家几千万的年轻人，主动报考公务员？依我看，他要是哥俩分工，一个去经商，一个去当官，那也还凑合，他一个人想要兼顾两边绝对是不可能的。” 江浩洋点头道：“绝对有道理，我平常最喜欢跟有内涵的人打交道，跟你说句实在话吧，现在这年头，有钱的确还算是威风，可有钱人绝对比不上手里有权的人说话硬气。你想想看，马云那支付宝弄的多热闹啊，还弄一个余额宝在那圈钱，比银行的利息还高，多少人把钱放在里面，结果呢？国有银行一纸文件下来，立马歇菜！” 杨祖江听着江浩洋说的有理，点头附和道：“江总这话有道理，这世道原本就不公平，谁后台硬，谁的嘴巴就大，谁说话就管用，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马云就是再有钱，他能斗得过政府公权？” 第1075章好的结果会来的（二） 江浩洋见众人话题热热闹闹，一边陪着杨秘书推杯换盏，一边假装颇为感慨道：“不说那些远的，就说咱们市里的商业会所项目，投资商原本是省委组织部的侄儿孙承纬，在这里折腾了大半年，愣是没把省里的批文给弄下来吗，到最后，只能把那块地给转手了。可是现在接手的投资商，就是那个某某酒店的余丹丹，手里攥着一个湖大广场项目，现在商业会所项目居然又开始动工建设了？您说她的胆子有多大？” 旁边有人诧异问道：“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开工建设了，手里也还是没有批文？” 江浩洋回答问题之前先瞥了杨秘书一眼，见他正聚精会神听着，这才开口道：“这话您算是一针见血了，孙承纬多厚的背景，大半年愣是没把批文给办下来，她一个整天在普安市混的有钱人而已，凭什么就能把批文给办下来？依我看，她就是仗着市委常委中有个老相好的，斗胆先把项目上马呗，这件事要是让市委的贾秘书长知道了，不知道心里多郁闷呢？” 听江浩洋口中提及自己服侍领导的名号，杨秘书立马关心起来，主动凑过来问道：“江总，您说这项目跟我们贾秘书长有关？” 官场这帮伺候人的孙子平常一听到上司名号的时候，浑身所有细胞立马激动紧张一回，伸长耳朵把所有相关信息全都记在心里，杨秘书也是一样。 现在官场奉行孝顺领导比亲爹亲娘还要更加看重，这都是人人心知肚明的理。 江浩洋见杨秘书主动问询，假装诧异道：“怎么杨哥你还不知道？” 杨秘书一头雾水问：“知道什么？” 江浩洋冲他一撇嘴，假装没好气道：“嗨！余丹丹的后台可就是跟你们贾秘书长不太对路子的那位，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向你们贾秘书长一汇报，那就算是帮了贾秘书长的大忙了。” 杨秘书眉头不由紧皱起来，江浩洋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深深的打动了他，自己要是有机会帮上司的大忙，那可是功德一件啊！ 可他心里却又有些犹豫，怎么听了半天，他也没听懂商业会所项目私自开工跟自己的上司有半毛钱关系呢？ 杨秘书不耻下问道：“江总，你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没听明白？” 江浩洋赶紧把这事掰开揉碎了慢慢向他解释：“你想想看，贾秘书长要是知道跟他一直不对眼的那位居然在背地里支持投资商违规经营，这算不算是抓住了对方一个不小的把柄？秘书长要是把这件事随便到领导面前这么一说，你说那位能有好果子吃？” 杨祖江总算是被江浩洋一番点拨后，心里感觉透亮起来，嘴里应声：“哦，我明白了！” 官场上的人背后插刀这种伎俩屡见不鲜，杨秘书贴身伺候贾达成有些日子了，他自然了解主子心里对霸王龙的那份深藏心底的恨意。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是自己到领导面前告密此事，不知道贾秘书长事后会如犒赏自己呢？杨秘书心里越想越高兴，再跟江浩洋举杯喝酒的时候，说话的口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江浩洋看得出来，杨秘书对今晚获得的信息心里还是比较欣喜的，他瞧着杨秘书一副笑脸，心里明白，底下的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杨秘书少不得会主动跑到贾达成面前讨好卖乖去。 江浩洋猜的没错，第二天一早，趁着给贾秘书长端茶倒水的空隙，杨秘书果然把昨晚获知的消息向贾达秘书长做了汇报。 贾达成听了下属的汇报，心里倒也动了一下，当即问道：“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江浩洋昨晚在酒桌上亲口跟我说的，我当时还质疑呢，人家投资商要是没有批文，她敢随便开工？可是江浩洋解释说，这女人其实就是瞒天过海，仗着市委常委中有陈书记帮她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似的。” 杨秘书拍着胸脯说的一番话让贾达成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只有他最了解市委书记刘国安早已恨不得对陈大龙喝其血啖其肉，却一直找不到任何由头来收拾他，当然他本人对霸王龙的腹诽也是一点也不比刘国安少。 贾达成到底是一步步从基层爬到如今的位置，好歹也沉淀了一些政治智慧，低头思忖片刻后，他对杨秘书说：“做事情不能仅凭道听途说，还是得亲自去问一下发改委批文到底有没有下来再说吧。” “那也好，我这就亲自去发改委跑一趟？”杨秘书站在一旁请示道。 贾达成冲他摆摆手，对他说：“这事你别管了，我亲自打电话来问一下发改委和住建局的一把手。” 杨秘书见领导对此事相当看重，非得亲自求证才放心的样子，心里不有窃喜自己这回的马屁总算是拍的不错，心里暗说，“看来此事过后，贾秘书长必定心里记着自己今天提供信息的这份功劳啊。” 说完这句话后，贾达成急不可待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住建局的主任朱爱江。 说到这位住建局的主任朱爱江，这里不得不赘言几句，此人原本跟市里分管住建工作的牛大根副市长全都是市委组织部出来的干部。 起初，朱爱江的进步速度比牛大根快的多，当牛大根还在市委组织部晃悠的时候，他已经在下面县里先后任职组织部长和县委副书记的职务。 原本他的仕途之路一直比牛大根要顺畅，却没想到牛大根这两年突然官运亨通起来，提拔为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时间不长，就到底下又当了一阵子县委书记，结果现在后来者居上，居然成了市里分管住建工作的副市长。 眼睁睁原先混的不如自己的同事一朝成了自己的分管领导，朱爱江的心里一直感觉有些憋屈，以前陈大龙分管这项工作的时候，他经常去陈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拉近上下级关系，可自从牛大根上任后，他从来没主动跟牛大根联系过。 说白了，牛大根在他的眼里，不管是从工作能力，还是从公关能力都比他差多了，居然还成了自己的分管领导？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 自从牛大根提拔当了副市长后，朱爱江的工作热情骤减，每天不思进取革命小酒天天醉，上班围着盘着转，下班搂着小蜜睡，反正是老子怎么舒服怎么来，才不管你分管领导牛大根怎么折腾。 接到贾达朱秘书长打来电话的时候，朱爱江正搂着小秘睡着回笼觉。 昨晚上应酬喝多了，到了包养的小青人住处又是一阵意乱情迷，新鲜水嫩的二十出头小姑娘把他撩拨的不能自已，趁着一股酒劲，愣是在小秦人身上折腾了半宿，这才刚睡着时间不长，手机就响了。 原本朱爱江以为是单位司机打来的，估计是想要接自己上班，找不着人在哪了？所以朱爱江伸手拿手机的时候，满脸的不耐烦。 可一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市委秘书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浑身不由打了个激灵，赶紧冲着身边的小蜜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才慎重摁下接听键，恭敬问好：“您好！秘书长！” 贾达成洪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哦，朱局长，有件事问你一下，商业会所那块地省里的批文下来没有？” “商业会所？” 朱爱江伸手揉揉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仔细的搜索着大脑中储存的关于商业会所项目的信息。 “对了，这个项目当初好像刘书记亲自打过招呼？听说是省里有人罩着，可是省里的批文却一直没下来，拖了很长时间后，投资商现在已经把土地给转让了。”朱爱江脑子里很快反应出系列相关信息。 突然贾秘书长打来电话问商业会所那块地的批文有没有下来，身为住建局长的朱爱江还真是不了解这个项目相关具体情况。 不过，他脑子里思忖了片刻，想到之前的投资商原本是省委组织部长的亲侄儿都没能批文给办下来，这才转让时间不长，就算新的投资商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那么快就把批文给办好吧？ 想到这里，朱爱江冲着电话肯定口气回答道：“秘书长，这个项目的省里批文一直没下来。” 电话那头的贾达成听了朱局长的回答后，心里一阵狂跳，赶紧又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朱爱江回答：“反正现在肯定是还没下来，至于说以后能不能办下来，那就要看现在转让后的投资商本事了。” 贾达成当即对朱爱江说：“好的朱局长，照这样的说法，在批文没下来之前，商业会所工地就开工建设，必定是属于违规建设吧？” 贾达成说话的口气轻描淡写，朱爱江心里却有些明白过来。 他赶紧回答：“是的秘书长，没有批文的建筑，肯定违规。” 第1076章捣乱（一） 贾达成立马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对朱爱江说：“朱局长，这市区这么大动静的违规建设，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朱爱江也是老官场了，眼力劲活络的很，见贾达成一早亲自打来电话说了这么一番话，心里已经领会了领导这番电话的意图，赶紧表态道：“秘书长请放心，我今天就去办这件事，马上去现场检查，确定是违规建设后，立即禁止施工。” 贾达成对朱局长的反应灵敏去感到很满意，换了稍稍和善的语气对他说：“好，这件事就交给朱局长处理，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您放心，我稍候向您汇报处理情况。” 贾达成放下电话后，头脑中不由思忖起来，“现在虽然已经确定了商业会所的项目是违规建设，陈大龙就是幕后撑腰的人，可是住建局的朱爱江一个人冲锋上阵跟陈大龙叫板，明显是分量不够的，真要到关键时刻，即便是自己亲自出面，陈大龙也未必买自己的帐，这件事恐怕还得刘国安出面处理才行。” 想到这里，贾达成脚底下步子动起来，他冲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对面木桩似的杨秘书吩咐道：“这件事暂时情况下，别对外泄露消息，我马上去一趟刘书记办公室，你也忙去吧。” “好的。” 瞧着秘书长对自己说话口气似乎缓和了不少，杨秘书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这才叫真正的拍马屁！正好拍到了领导的马屁股上，拍中了领导的心思，让领导感觉你做事顺心，那自己离被提拔重用的日子还会远吗？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一大早刘国安一副心情郁闷的模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搞的几个服务他的秘书连办公室的门都有些不敢进，瞧着贾达朱秘书长过来，秘书们纷纷围过来诉苦。 “贾秘书长，您知道刘书记为什么情绪不好吗？一大早的过来就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坐在那，进去倒杯水都能被骂上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吗？是不是你们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贾达成见状也有些奇怪问道。 “怎么会？”秘书们连忙喊冤，“咱们这些人都不是头一年进市委办的生手，做事哪能没有个度？今儿刘书记一来心情就不好，真不赖咱们。” 听着几个秘书诉苦，身为秘书长的贾达成只能笑着劝诫道：“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各种烦心事，你总不能指望他每天都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对你们？既然是生气了，暂时躲远点也就行了。” 秘书们苦着一张脸道：“我们不是正躲着吗？可是不行啊，还有工作上的事情，上赶着要去向他汇报呢？就那副表情，我们都担心自己进去后，别在弄一个有去无回啊。” 几个秘书当中，有的是文采较好负责市委书记刘国安一些讲话稿之类工作，有得是酒量大负责刘书记外交累工作，这些人跟在刘国安身边的工作时间显然都没有贾达成秘书长的时间长，因此对领导的心思揣摩显然都不如贾达成。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稍后再进去汇报。”贾达成笑眯眯对几位秘书说。 “行行行，那您快点进去吧。”秘书们巴不得催促。 贾达成属于笑脸型的领导干部，在机关混的时间长了，表面功夫做的早已炉火纯青，在这帮资格比较浅的年轻秘书面前，他一向表现的比较有亲和力。 他心里有数，这帮年轻人，既然能在市委书记身边服务，多少都是有些说道的，尽管现在是他们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多，谁又能担保以后自己用不着这些人？ 行走官场，平时说话做事为自己多留点余地总是没错的。 贾达成推门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果然瞧见他黑着一张脸，而且连自己进来也只是浅浅的瞄了一眼，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贾达成赶紧凑上前，笑眯眯汇报道：“刘书记，您家里的新房子最近装潢的差不多了，听说，搬进新房的时候，还得有些讲究，您看是不是需要找个稍微靠谱些的人算一下日子？” 贾达成太了解刘国安的秉性了，这老家伙脾气上来还是很难应付的，他今天采取的是循循善诱法，先从刘国安找不着理由发脾气的话题谈起，慢慢把他的情绪给稳定下来再说。 刘国安听了这话，随口搭腔道：“这次的装潢公司水平还不错。” 贾达成注意观察，尽管刚才刘书记嘴里说话依旧显得有些生硬，可脸上的肌肉渐渐开始松弛起来。 还没等贾达成继续汇报，刘国安又说：“尤其是楼下院子里弄的很精致，我母亲对那个养鱼池倒是很中意。” 贾达成心说，“这么贵的装修费出去了，哪能不中意？” “后院的树弄的倒也不错，可惜差了几根竹子，老人家喜欢图个吉庆，想要弄几根竹子放在后院边角，你稍后跟那些人交代一声。” “行，没问题。” 刘国安到普安市当市委书记之前，一直住在省城某小区的单元楼里，前两年有个在普安市投资的开发商买了栋别墅送给他，出于谨慎小心的个性，刘国安一直没敢动那房子。 直到今年，瞧着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一直没什么动静，才悄悄的嘱咐贾达成，找省城最好的装潢公司，把那栋别墅好好的收拾一下，估计心里是准备在那栋别墅养老了。 贾达成当着主子的面做好奴才的本分，垂首在一旁应声道：“行，老太太要是还有什么想法，您让她直接打我电话也成，这两天我也正准备去一趟省城，一些细节上的装潢，我还得跟那经理好好的琢磨一下，争取弄的尽量完美一些。” “这事你费心了，对了，你一早过来，有什么事吗？”刘国安总算是想起问一句贾达成来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瞧着刘国安此时的情绪总算是慢慢恢复正常，贾达成这才把陈大龙撑腰的商业会所项目居然在没有批文的情况下一句擅自动工的事情向刘国安汇报了一遍。 这件事一说出口，可算是戳到了刘国安的痛处。 今儿一早，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就是因为一大早接到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电话。 在电话里，孙部长毫不留情的批评他，“在普安市当了几年的市长，又干了两年的市委书记，居然不能完全的控制局面？好端端的一个商业会所项目，到最后还被转让了，连孙承纬这样的角色想要在普安市投资都这么困难，还有哪个投资商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普安市投资？” 孙部长因为侄儿投资失败的事情，心里一直不痛快，偏巧刘国安一大早为了公事跟他通电话，他便趁机在电话里狠狠的教训了刘国安一通。 刘国安自知理亏，只能一边听着，还得一边陪着笑脸，等到电话一撂下，正好司机接他上班，黑着一张脸到了单位后立即就把气撒到了身边工作人员的身上。 眼见贾达成又重提相关事宜，刘国安首先问他：“你确定省里的批文没下来？” 贾达成见刘国安听了自己汇报后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反而显出几分明显的兴趣，赶紧上前一步低声汇报道：“刘书记您放心，我办事有谱，一早我就跟住建局局长朱爱江确认过了，他亲口说没有批文。” 刘国安听了肯定回答后，却还有些不放心，他皱眉对贾达成道：“这有些不对劲啊，陈大龙做事一向稳妥，这次怎么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贾达成无所谓道：“马有失蹄嘛，或许他也是心里着急赶工期，估计以他的活动能力，批文迟早还是能弄下来的，因此心里有底气，就放心开工了呗。” “你的意思是……” 刘国安质询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贾达成，心里早已猜到了贾达成的用意。 贾达成当着主子的面实话实说：“我想打一个时间差，不管他什么时候能把批文办下来，最起码现在他还没办成，您说是不是？” 刘国安其实早听懂了贾大草包向自己汇报此事的意图，见他已经把话说的相当明了，心里先盘算了一番，“这件事既然贾达成有心要给陈大龙一个难堪那就随他去吧，说不准小鬼也能把戏唱的精彩呢？” 刘国安冲着贾达成轻轻点头：“好吧，这件事你跟住建局的朱爱江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贾达成喜形于色，赶紧点头哈腰：“那好，我这就去办。” 贾达成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步履轻松了不少，他认为，只要刘国安也点头支持了这件事，自己就算是拿到尚方宝剑，他倒是要看看，陈大龙在这件事上，凭什么敢跟自己挺直了腰杆说话？ 此时，湖大广场和商业会所工地已经连成一片，超大面积的施工现场，到处机器轰鸣，工人一片繁忙景象，看起来甚是壮观。 第1077章捣乱（二） 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王家新和余丹丹都头戴安全帽在工地上左右督促，这次能把商业会所项目顺利拿下来，两人心里都非常高兴。 一寸光阴一寸金，两人都巴不得工期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抓紧时间把房子建好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 王家新知道余丹丹这两天一头忙着酒店生意，一头还要到工地上来帮忙非常辛苦，他心疼表妹身体是否吃得消，靠近她耳边大声喊道：“妞，我今天守在工地上，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余丹丹回头看了二哥一眼，有些犹豫：“你一个人，能行吗？这工地上的学问可不少。” 王家新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强行要把她往路边拽，边拽边劝她说：“你放心，这工地上的事情有我看着，万一有什么问题，我给你打电话，你瞧你这两天累的人都憔悴了，赶紧趁着大白天回去睡会，否则晚上又得到酒店忙乎，身体哪能受得了？” 余丹丹这两天也确实累的够呛，听王家新这么说，勉强答应道：“那行，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宁可让底下人加班，多发点加班费，商业会所那块地要抓紧工期。” 王家新假装不耐烦：“你放心吧，你都说了一百遍了。” 余丹丹转身离开了工地现场，这两块地到底能赚多少钱，她心里暂时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从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看，几个亿的毛利是小意思的。 这年头，房地产市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尽管有些资金比较短缺的小公司泡沫了，可是真正有实力的大公司却在继续积极买地，还不是因为这行有暴利？ 眼下，她拿到手的处于普安市中心地块的这两块地，现在还处于施工阶段，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价格，有想要购买的意向。 余丹丹有信心，这个项目做成后，整个家族参与投资的亲友，必定全都能赚一个盆满钵满，这开发房地产，可真是比开酒店赚钱多了。 余丹丹的车刚刚驶离工地不久，有个负责安全的经理过来向王家新汇报说：“王总，住建局的人来了。” “住建局？”王家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住建局的人来干什么？” 经理汇报说：“他们来了一帮人，非说咱们这工地是违规建设，要逼着咱们停工呢！” “什么？” 王家新一下子有些情绪激动起来，这帮人可真是反了天了！明明是已经有批文了，居然还过来捣乱？这帮人想要仗势欺人巧取豪夺，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王家新立刻在经理的陪同下来到工地大门口。 工地大门口正处于胶着状态，工地负责安全的工人不让住建局一帮人进，而住建局的一个胖子看样子像是个领头的，正指手画脚的教训着几个拦门的工人。 胖子一副恶狠狠的口气吓唬几个工人：“知道阻碍执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你们要是再敢挡住门，一会我就打110，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王家新身为省委书记家的二公子哪会把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他瞧着胖子态度相当恶劣，心里一股怒气控制不住从心里要喷薄而出，他上前几步走到那胖子面前，冲他冷笑道：“吆！这谁呀！人倒是不怎样？说话口气还不小？” 胖子见突然从人群里冒出个年轻人，瞧着穿衣打扮还很讲究，可就是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于是冲他没好气道：“你是谁？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王家新回答：“我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 胖子记得领导说过，这个工地的投资商是个年轻女人，见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自称是工地老板，心里琢磨此人估计是个副职，于是冲他没好气道：“叫你们大老板过来说话。” 王家新又上前一步，声音比之前提高了八度大声对胖子说：“我就是大老板！” 胖子不由有些疑惑起来，冲着王家新瞪了一眼，呵斥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大老板，既然你站出来扛事，你就得听从我们住建局的指令，立即停工。” 王家新不屑：“凭什么？就凭你一张嘴就想让工地停工？你可真是会开玩笑！” 胖子立马反唇相讥：“就凭你们没有省里的审批文件。” 王家新气不打一出来，冲着胖子反驳道：“审批文件是我亲手办下来的，你凭什么说没有？” 胖子不甘示弱，冲着王家新一伸手：“是吗？那就拿出来看看。” 胖子显然以为王家新在吹牛，眼里满是瞧不起的神情。 王家新见胖子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话，气的冲他伸手一指教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要我把文件捧到你面前？就算是你们局长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回去告诉你们领导，别没事总想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这里的竹杠可不是他够资格敲的！” 王家新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胖子一样转身要走，听见胖子在背后喊道：“你他妈别不识抬举！老子现在跟你说话，是给你二分颜面，没有批文还想要装英雄，跟我说大话有什么用？今天老子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把批文拿出来，立即停工，否则……” “否则怎样？”已经拔脚准备往回走的王家新又转身回头问道。 胖子斩钉截铁回答：“否则，就别怪咱们这帮兄弟不客气。” 王家新听了这话，不由一阵怒火中烧，知道底下这帮混蛋欺软怕硬，无法无天，却没想到还真是让自己给遇上了。 他原本已经准备抬脚离开，这会子又心里憋着一股快要膨胀爆炸出来的火慢慢的走到门口，站到胖子对面，冲着胖子冷冷的问了一句：“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滚不滚？” 胖子见眼前的年轻人出言不逊，伸手一指他呵斥道：“你敢骂人？真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 胖子话音未落，脸上已经被王家新抡起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二百多斤重一下子被砸倒在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队长？队长！” 站在胖子身后的几个下属赶紧过来搀扶胖子。 胖子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一个“国家干部”动手？这一拳打的显然有些分量，胖子半边脸瞬间肿胀起来，再因为跌倒在地的缘故，半边身子和脸上全都沾上了工地上的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胖子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后，气急败坏伸手一指王家新道：“混蛋！居然敢跟我动粗？兄弟们，赶紧给我召集人马，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这小子！” 胖子嘴里说着话，身体已经冲着王家新扑过来，王家新来一个躲闪，从后背又是狠狠的一脚，踹的胖子一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 工地上的一帮守门工人瞧着这帮平时耀武扬威的家伙被老板打的满地找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胖子两次受辱恼羞成怒，心里几乎要爆炸般，顺手操起下属手里一根木棍，冲着王家新的脑袋砸了下来。 “妈逼，老子跟你拼了！” 王家新到底是部队出身，身手自然比胖子不知道矫健灵活了多少倍，眼见胖子手里的木棍“呼呼”带着风声往自己脑门上砸下来，赶紧纵身躲开，胖子紧追不舍，毫不犹豫再次抡起棍子又要砸下去。 工地经理瞧着胖子已经失去了理智般举着棍子往大老板脑袋上砸，一个个赶紧大喊：“不好了，要出人命了，赶紧打电话报警！” 工地经理见原本该坐镇指挥的大老板王家新只顾着跟执法部门的这帮人狠斗起来，心里不由一阵着急，他慌忙掏出手机来，拨通了110的电话号码。 此时，王家新已经躲过了好几下胖子轮过来的木棍，这一回胖子以为有十成把握的攻击却在棍子将要砸到他头上的瞬间被王家新稍稍借力用力，连手里的木棍都被人缴械了，而他那肥胖的身躯也再次随着惯性趴到在地。 胖子被打趴在地上怒不可遏，冲着手下一帮人大呼小叫：“这帮混蛋阻碍执法，还敢打人，立即向市委领导汇报，还有向公安局报警，我要把这帮人全都抓起来！！！” 就在接连出丑的胖子咆哮的口气喊出了一连串的话后不久，住建局局长朱爱江的电话立刻跟贾达成秘书通话。 朱爱江无比愤怒语气向贾达成汇报道：“秘书长，商业会所那块地的施工方可真是了不得了！居然出来一个自称老板的年轻人，把我们的执法队长给打伤了？对方还扬言，谁要是敢进工地大门一步，立即就打断他的腿！这都是从哪里来的施工方啊？居然在光天白日之下，对执法队员下手？这件事要是没有一个从重从快的处理结果，我这个住建局局长可真是没法跟底下人交代啊！” 第1078章捣乱（三） 贾达成听了这话，问道：“事情都属实？” 听着贾达成居然还有些怀疑的口气，朱爱江就差要赌咒发誓了。 “贾秘书长，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啊！就在一分钟之前，下属打电话向我汇报，说是商业会所工地上的工人在老板的带领下暴力抗法，现在场面打的一片混乱，这帮人实在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啊！”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他寻思着，“一般情况下，施工方要是见了这帮穿制服的执法人员上门，就算是不拿好烟好酒招待着，也不至于主动动手打人啊？何况还是打的领头的队长，难不成这里头另有文章？” 贾达成心里不由多想了几分，冲着朱爱江问道：“知道打人者的身份吗？” 朱爱江回答：“就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居然还声称自己就是大老板？这个项目的大老板余丹丹明明就是个女人，此人居然连这样的假话都能说出口，瞧着也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 贾达成思忖片刻后，回答道：“好！既然他们主动惹事，这件事就交给公安局去处理吧。” “公安局？”朱爱江有些疑惑的口气说，“贾秘书长，我可是听说，余丹丹跟公安局的余局长有些亲戚关系。” 贾达成不置可否道：“就算是再怎么亲戚关系，打人的事情总是事实吧？这么多眼睛看着呢，他余局长就敢随便偏私？” 朱爱江赞成：“那倒也是，对于那种打人的混蛋，交给公安局治治，倒也合适。” 贾达成又问：“对了，你手下的人还在工地门口吗？” 朱爱江回答：“双方僵持着呢，正因为情况紧急，我才打电话向您汇报情况。” 贾达成道：“放心吧，我一会亲自给余局长打电话。” 一个小时不到的光景，余丹丹刚回到家洗漱过后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从昨晚到现在，她跟工程队的一帮人研究了半天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搞的疲惫不堪，好不容易今儿一早王家新来了，主动提出坐镇工地上，她也就放心回来了。 躺在那边，刚闭上眼睛，手机剧烈震动起来，电话是余局长打来的，她顺手摁下手机接听键闭着眼睛问道：“三哥，你有事吗？” “你在哪呢？”余局长说话的口气像是吃了火药。 “我在家里休息呢，怎么了？” 余局长急吼吼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够牛的！这时间段还有空在家里休息？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那商业会所的工地上，怎么就有人把住建局执法大队的队长给打伤了？” 余丹丹忽的一下坐起来，那口气比余局长还要讶异问道：“住建局执法大队？我刚从工地上回来，没见着什么执法大队的人啊？你等着，二哥在工地上呢，我打电话问问。” 余局长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既然这样，我先联系王家新看看什么情况吧。” 余局长一副心急火燎的口气匆忙挂断了电话，余丹丹哪里还有心思睡觉？赶紧一翻身起来，重新穿好外套，准备再回工地。 余局长那头已经拨通了王家新的电话，问道：“家新吗？你在工地上？” 王家新回答：“是啊，三哥，我正要找你呢？妈的，这帮住建局的兔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了！非要说咱们的商业会所这块地没有批文，愣是强行要让咱们工地停工。我刚才已经狠狠的教训了那领头的胖子一顿，我倒是要他们看看，咱们这工地是不是这帮小鬼能横行霸道的？” 余局长心里一慌，赶紧问道：“刚才是你打了人？严重吗？” 王家新据实回答：“掉了几颗牙，嘴巴正流血呢，但是不严重，最多算是轻伤。” 余局长又问：“谁先动手的？” “我！” 王家新回答的倒是爽快。 余局长担心问道：“还有别人动手吗？有人动武器吗？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没有，这帮人刚到不超过十分钟，被我吓的站在门口发抖呢，估计是要报警到110，然后找帮手再过来，三哥，你赶紧给我弄几个人过来，我今天跟这帮混蛋死磕上了。” “行了，你稍安勿躁，尽量保持现场别再出现更严重的状况，底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行。” 等到余丹丹车开的像是风火轮赶到工地现场的时候，正好几辆警车呼啸而至，瞧着警察们从车上下来，那帮住建局的执法队员像是瞧见了亲妈一样，立即围拥了过去。 住建局的执法队员哭丧着脸对警察喊冤：“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秉公执法，为咱们做主啊！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啊！阻拦国家执法部门正常执法也就罢了，居然还动手打人？这要是不给点厉害给他们瞧瞧，这帮人可就真变成无视法纪的刁民了。” 胖子也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站在警察身边一副控诉的口气：“警察同志，就是那个穿西装的先动手打人的！我们刚报出了身份，他明知道咱们是过来执法的，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啊，这种人要是不给点厉害瞧瞧，简直就成了作恶一方的土匪恶霸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我们队长还没说几句话呢，就是那小子动手打人的，让他赔偿医药费！” “赔偿医药费算是便宜他了，把他抓进去判刑，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手软！” “警察同志，你瞧见没有，你们都站在这里了，他居然还敢笑呢？他这就是目无法纪，他真是连你们这些警察也没放在眼里啊！” 围绕在警察身边的住建局执法队员一个个七嘴八舌，警察一声不吭的听着大家说话，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捂着嘴巴的胖子，冷冷的眼神扫视了一下现场，抬脚往工地大门方向走去。 警察走到王家新面前，冲他严肃口气问道：“你就是工地的负责人？” “是。” 警察又问：“你叫王家新？” “不错。” “你能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一下吗？” 王家新回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帮人可不都诬赖到我头上了吗？好端端的想要到我们工地上来耍威风，被我们给赶在门外了，就这么简单。” “你动手打人了？” “我那是自卫。” “我明白了。” 警察回头喊了一声：“把闹事的几个人给我先拷上，带回警察局。” 就在住建局一帮人龇着牙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站在身边的警察拿出来的手铐居然铐住了住建局执法大队的几个人？ 胖子比窦娥还冤的神情差点哭出来：“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挨打的使我们，打人的是他们，我们才是执法大队的工作人员，他们可都是一帮混混啊？” 警察义正言辞道：“没错，你们住建局的执法大队，无故骚扰工地正常施工，而且还跟对方有了冲突，必须要带回去接受调查。” 胖子不服气，伸手一指王家新：“那他呢？他们作为肇事方，也得带回去调查吧？” 警察冲着胖子冷冷道：“怎么？我们公安局的人办事，还需要你们来指挥？你以为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知法犯法还他妈的嘴硬？” 胖子愣住了，明摆着这警察存心偏袒对方，居然还对自己出言不逊？这警察怎么看也不像是秉公执法的主啊？难不成打了110却喊来了假警察？ 胖子不肯跟警察上警车回公安局做调查笔录，他撅着屁股耍赖道：“不是，关键我们是受害者，你们不能这样黑白不分混淆是非啊！” 几个警察齐心协力一起把胖子推上车，没好气冲他道：“有什么冤屈回公安局再说，走吧！” 突然之间，商业会所工地大门口的局面一下子来了一个惊天逆转，这是住建局一帮人做梦也没想到的。 到底是副队长反应快，立即指挥手下，“立刻给局长打电话，给一把手朱局长打电话，现在立即马上打过去汇报情况！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公安局抓走了咱们的人？” 公安局里余局长的办公桌上电话此起彼伏，住建局的朱爱江刚刚打过电话，市委秘书长贾达成的电话又到了。 贾达成一副教训的口气：“余局长，你是怎么办事的？” 余局长假装听不懂，问道：“秘书长，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贾达成说：“我刚才特意跟你交代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执法机关在老百姓面前该有的威严，你的手下人去把住建局的执法队员给铐住了，你就是这么执行我的指示？” 余局长不紧不慢回答道：“秘书长，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国家是个法纪社会，我们公安局的人既然出动了，自然是要抓违法乱纪的人，怎么能只顾着维护什么机关威严呢？” 贾达成听了这话差点气晕过去，他质问余局长：“那我问你，为什么打人的没被抓起来，被打的却被抓了？” 余局长坦然回答：“秘书长，我相信我的手下办事情自然有分寸，绝对不会乱抓人，是不是您根本就没了解具体情况？” 第1079章捣乱（四） 贾达成暴怒，冲着电话骂开了：“胡说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工地的老板跟你余局长有些亲戚关系，是不是？” 余局长无所谓：“这跟这件案子有关吗？” 贾达成彻底憋不住发飙，在电话里冲着余局长厉声吼道：“你装，继续装，余局长，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能秉公执法，后果自负。” 余局长像是不把贾达成气出毛病来决不罢休的神情，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冲贾达成不屈不挠为自己“辩解”道：“秘书长，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要是抓了工地方的人，才能算是秉公执法？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指示我抓谁，到底我是要听你的，还是要执行法律相关规定啊？” “你？”贾达成被余局长逼的说不出话来。 余局长又理直气壮道：“贾秘书长，我是普安市的公安局长，我有独立的执法办案权力，还轮不到你这个市委秘书长过来指手画脚！” 贾达成气的一个头两个大，冲着余局长没好气道：“好！余局长既然一味包庇，我也无话可说，咱们走着瞧！” 贾达成气哼哼要挂电话，余局长却不依不饶：“贾秘书长一味的偏袒那帮非法执法的住建局执法人员，我倒是想要问一句，凭什么市委领导居然会背后支持这种违法执法行为？” “滴滴滴……” 余局长还想说些什么，贾达成那头已经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尽管不知道贾达成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但是从贾达成刚才的话中，余局长听的出来，贾达成这次可真是要火山爆发了。 这事还没完！ 余局长站起身来，来回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后，转身又回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余丹丹的电话号码。 “妞，在哪呢？” “三哥，在工地呢，有事？” 余局长对余丹丹说：“妞，今天家新打人的事情可能要闹大。” 余丹丹嘴里不自觉“哦”了一声，听余局长又说：“刚才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亲自打电话过来，差点跟我吵起来。” 余丹丹奇怪：“贾达成想干什么呀？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余局长冷静分析道：“我估着，这帮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听贾达成那说话的口气，这事情还有得折腾呢。” 余丹丹无所谓：“三哥，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去，咱们反正是有批文，各种手续齐全的合法施工，他们这帮人到底想要闹腾什么呀？真是够烦人的。” 余局长却不放心：“既然贾达成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咱们心里总得有点数，要不你把这件事跟陈大龙说一声，听听他有什么意见。” “那行，我回头就去找他，跟他当面谈谈。”余丹丹利索答应下来。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贾达成一副气急的口气向刘国安添油加醋的讲完了工地事情的前后经过后，他不无发狠的口气说：“那个余局长，仗着自己有几分背景，说话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市委秘书长放在眼里，跟我居然玩起了阴阳？这家伙可真是欠收拾！” 刘国安问他：“余局长？你刚才说余局长跟工地负责人余丹丹是亲戚关系？” 贾达成回答：“没错，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大胆偏私，住建局的执法大队也是正常执法，这种没有批文的工程，原本就是违建，那帮人先动手打了执法队员后，居然余局长还派人把受委屈的执法队员给抓走了？这件事也实在是办的太差劲！太离谱了！就没见过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徇私的领导？我看那个余局长的眼里根本就连我这个市委秘书长都没放在眼里！” 刘国安不屑道：“你这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不过是一个公安局长而已，难不成还能翻天？” 贾达成现在不想纠结余局长是不是能翻天的问题，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泄呢，这会子来找刘国安就是讨主意来了。 “刘书记，您看这件事接下来这样办怎么样？” “你说说看。” 贾达成赶紧靠近刘国安，一番耳语后，只见刘国安冲他轻轻的点头，看样子是对贾达成的建议表示完全赞同。 贾达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大进谗言的时候，余丹丹正稳稳当当的坐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当余丹丹把上午工地发生冲突一事跟陈大龙说完后，陈大龙有些惊讶的口气问道：“你说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也掺合进了这件事？” 余丹丹没好气道：“何止是掺合？我看他表现的积极的很呢，似乎这个事情就是他在幕后操着！” 陈大龙听了这话也有些韫怒，冲着余丹丹说：“贾大草包这孙子可真是皮痒了，有段时间没被人收拾，又有些不老实了，难怪人说对于不知道进退的人不能够有仁慈心。” 听着陈大龙一副说话稳稳的口气，余丹丹忍不住问道：“你有办法对付贾达成？” 陈大龙满满信心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最近一段时间，贾达成仗着刘国安对他的信任，的确是干了不少出格的事情，这混蛋整天在领导耳边出点坏点子，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余丹丹见陈大龙说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正题来，着急打断道：“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没用的，我三哥担心贾达成不会善罢甘休，让我找你商量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应付才好？” 陈大龙回答：“没事，你回去跟你三哥说，这件事我有分寸，让他不用担心。” 余丹丹心里一喜，问：“你有办法？” “……” 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话后，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嘴里却调侃道：“贾达成碰到你，那才真是狐狸碰到猎手了，怎么也逃不出啊！” 陈大龙假装谦虚：“过奖！都是余经理教导有方啊！” 余丹丹笑道：“呸！我跟你什么关系，整天教导你这些不着边的主意。” “那行，我口误，咱们两人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你干嘛有事老是来找我啊？” 余丹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冲着陈大龙娇叱了一句：“最讨厌你这样的！” 女人害羞的样子是最迷人的，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害羞红脸瞬间让人想起那句“一低头水莲花的温柔。” 尽管余丹丹口头上对陈大龙的办法不甚放心，事实却证明了陈大龙的看人眼光一向是相当之精准。 还真是让陈大龙猜到了，依照贾达成那种不能吃亏的脾气，就在出事后的第二天一早，重新张罗着派出几乎住建局执法大队所有队员又来商业会所项目工地大门口挑事。 一大早几辆商务车载着五六十米执法队员，黑压压的挤在了商业会所工地门口，如果不是一道大铁门挡着，估计趁着清早工人没上班就闯进去了。 “开门！开门！开门！” 这帮人里头就有昨天没被抓的队员，今天算是成了主力军，站在大门口伸手不停的拍门叫喊着，似乎要把昨天受的冤枉气给彻底发泄出来。 人群里有人大声说：“估计这帮孙子是不敢出来开门了，咱们还是找个梯子爬进去，然后从里面把锁给撬开。” “好！” 立即有人响应这个建议，站在后排几个年轻人开始四处想办法找梯子。 “嗨！你们要是再闹腾，我们可要报警了！” 看守工地的几个人站在大门里冲着门口一大群人威胁的口气。 “有种你们把门打开！老是窝在里头当缩头乌龟算是没本事？” 住建局的一帮人今天是雪耻来了！原本就是有了上级领导的暗示后，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扛着检查的名义过来闹事。 工地里看门的保安见了这帮人毫不示弱反击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工地还没到开工时间呢，大门自然不开，呆会工人们都来了，有本事你们继续嚣张！” “瞧瞧，这帮乌龟王八蛋，就剩下一张嘴了，我告诉你，要是你们敢开门，我头一个冲进去打的你满地找牙！” 被阻隔在大门口不能进去的一帮住建局执法大队的队员像是一帮着急上火的猴子，有人居然来不及等梯子过来，直接用手准备攀爬进大门。 梯子总算是找来了，一帮人架起梯子正准备爬门，突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警车停稳后，还是昨天的警察走下警车，大跨步走到这帮人面前问道：“又是住建局的人闹事？” 住建局的执法队员现在对警察也带有仇恨心理，看见警察也没什么好脸色，冲着警察叫嚣道：“你会不会说人话？我们这是闹事吗？我们这是秉公执法，大家都是兄弟单位，都是为了公事，你们公安局的凭什么跟咱们过不去啊？” 今天一见到公安局的人，住建局的这帮人算是有经验了，没敢表现的过于亲热和信任，因为这些人和自己不是一伙的，这次首先得弄清楚对方的来意来说。 警察说：“我们接到报警，有人涉嫌非法进了他人场所，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我们作为人民警察，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服务好人民，维护好治安，打击坏人。” 第1080章捣乱（五） 住建局那帮人大方承认：“是！我们的确准备强行进了入这工地，我们也的确威胁看门的几个人要是不开门就怎么地，你又能怎么样？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啊？昨天抓了咱们头不说，今天一大早就累巴巴的赶来了。我都替你们臊的慌，你们还是人民警察吗？你们是不是已经成了这工地老板的狗腿子了？这家老板给了你们多少钱？收受贿赂犯法你知道吗？” 警察见对方态度极其恶劣，冲着领头那人呵斥道：“请你说话注意言辞，否则我可以控告你侮辱执法机关工作人员。” “嗨！你们倒是有理了，我就侮辱你们怎么了？你们昨天都动手抓人了，今天被侮辱几下又能怎么样？别以为穿一身警服就比别人神气，咱们也是穿制服的，有种今天你再动手试试。” 住建局的几十口人把警车团团围住，那意思，要是警察敢对他们今天的所谓执法行为进行干扰的话，就别怪他们不给面子了。 双方僵持的功夫，又是几辆警车呼啸而来，还没等警车听稳，高音喇叭声音响起，“把这些闹事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从车上下来的十多个警察簇拥着魏局长，手里正握着高音喇叭，大声发出命令。 住建局的执法队员见公安又要抓人，愈加愤怒，冲着警察吼道：“你们敢动手？我们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人？” 工地上的门此时已经打开，刚刚赶来上班的工地上工人，像是看戏似的围堵在大门口，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这种情形显然激怒了住建局执法大队的一干人等。 “妈逼，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有几个爆脾气的执法队员，抡起手里原本准备对付工人的长棍，冲着执法警察的脑袋就轮过来。 “不要！” “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住建局执法大队的现场指挥领导高声制止声和警察被攻击后应声倒地声，几乎同时响起。 魏局长见状瞬间急红了眼，冲着执法队员厉声喊道：“妈的，这小子敢公然袭警！把这小子给我铐起来！” 用木棍打人的执法队员也有些愣住了，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下手居然这么狠？一下子把警察的脑门给开了瓢。 要是这棍子打在了工地工人的身上，好歹也还能往执法不慎上赖，可这棍子可是砸在了人民警察的脑袋上，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瞧着警察队伍里有人冲向了打人者，还有人立即扶起受伤的警察上车准备去医院，却没有一个人再做出任何动作。 魏局长拿着高音喇叭站到了大门口，像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挥手下达命令：“把前面几个闹的最凶的几个人都给我带走，剩下的人要是不想走，也一并给我带到公安局去。” 早已准备好的警察一拥而上，控制住了几个领头的闹事者，而其他人听了这话，早已一哄而散，工地大门口重又恢复平静，围观的工人们在工头的招呼下陆续进场准备开工。 住建局的执法队员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长梯子，还被孤独的扔在地上，似乎想要向所有人诉说，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商业会所工地门口情况立即反馈到住建局局长朱爱江面前，这让他不由火冒三丈，明明是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亲自指派的任务，怎么执行起来的时候，自己的人居然还会被公安带走？ 最重要的是，那个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竟然亲自出面？他立马意识到，看来此事闹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住建局长能控制的。 住建局长朱爱江分秒不落的转手打电话给贾达成，一副质疑的口气问道：“贾秘书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昨天公安抓了我们的人是因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那么今天呢？人家工地的工人还没出面呢，怎么公安倒是先跟咱们住建局执法大队的人给杠上了？” “什么？” 贾达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荒唐了！ 他昨晚上下指示给住建局局长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正常来说，就算是公安局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抓了住建局执法大队的人，而不是抓那帮工人？ 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自己也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其中猫腻的贾达成此时只能先安慰朱爱江说：“朱局长，你先稍安勿躁，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马上跟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联系，命令他立即放人。” 朱爱江身为住建局长，手下人接连被抓让他颜面尽失不说，在那些因为执行他的指示被抓的下属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原本是执行上级领导指示才会派人去商业会所工地执法？现如今这副局面，他心里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市委秘书长贾达成身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朱爱江不敢对领导大呼小叫指着鼻子骂娘，但是他从心底里对贾达成此次处理事情相当有腹诽，他不无抱怨对贾达成说：“贾秘书长，我们住建局的执法大队可是在坚决执行市委的领导的部署才会对商业会所项目进行重点查处，要是每次一出去执行公务，公安局的人就站出来跟咱们作对，这工作可真是没法干了！” 也难怪朱爱江会抱怨，要说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巧合的话，怎么今天这事又跟昨天结果一模一样？这实在是太邪门了！ 昨晚上，朱爱江为了严格执行领导指示，还特意开了半天的领导班子会议，把今天的行动部署给具体责任到人了，结果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件事要是不能处理妥当了，他这个住建局局长的威望肯定在下属面前也就立马荡然无存了。 贾达成接完朱爱江的电话后，伸手拿起电话想要拨通公安局余局长的电话，想想在电话里有些说不清楚，头脑里思忖片刻，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反正市委办公大楼离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也就几分钟的车程。 贾达成赶到市公安局的时候，余局长居然出去了？ 办公室主任瞧着市委秘书长亲自过来，一张脸绷的像是有人欠了他一百万，态度有些紧张起来，殷勤请贾秘书长进门坐下后，倒水沏茶小心边伺候着边小声请示：“贾秘书长，要不，我现在就给余局长打电话？” 贾达成一路上想了诸多跟余局长见面后有可能出现的两人争执不下场面，偏偏就是没想到余局长居然会没在办公室？他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懊丧郁闷纠结于心，对接待自己的主任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贾达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冲着满脸堆笑对自己的主任语带不耐烦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我？” 办公室主任脸上愣了一下，显然一下子不能断定这位市委领导到底话里藏着什么样的玄机？这电话打还是不打？领导总得给个明示才能让自己好办事啊。 贾达成见主任还呆愣站在自己面前，没好气冲他发飙：“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告诉你们余局长，我这个秘书长今天在他办公室坐等！” 办公室主任看出贾达成今天来者不善，赶紧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自己先抽身退出，安排了一个后勤女同志进去端茶倒水伺候着。 办公室主任转身出门拿起电话拨通了余局长的手机号码，对着电话汇报道：“余局长，秘书长来了，说是找您有事。” 余局长说话口气显然早料到贾达成会找到自己办公室来，冲着办公室主任问道：“哦？他一个人过来的？” 办公室主任回答：“还带着一个秘书，正在贵宾室喝茶了，看起来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余局长点头应声道：“我明白了，你告诉他，我一会就到。” 余局长接完电话后，心里不由有些郁闷，这贾达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昨天抓了住建局执法大队一个人，他今天居然找上门来了？ 余局长接到电话后，也在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提出要自己放人的要求？如果他当真提出了，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十几分钟后，余局长的专车停在了市公安局停车场，早已在楼下候着的办公室主任立即迎过来，伸手先把余局长手里的公文包接下后，弯腰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汇报的口气说：“余局长，贾秘书长已经在贵宾室等了一会了，那脸色可真是越来越难看，估计是找您有什么急事，反正是来者不善啊。” “我知道了。” 办公室主任快走两步赶在领导前面伸手按下电梯门，为了保证余局长一回到公安局就能乘坐电梯直接上楼，办公室主任特意让一个手下站在门口候着，直到现在为止，电梯一直停在一楼没能上下运转。 有人说这不是耍特权吗？笑话！当领导这点特权算个毛？很多地方都备有领导专用的特别通道早就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 第1081章要说法（一） 进了电梯后，余局长问办公室主任：“贾秘书长说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办公室主任趁机抱怨了几句：“我们这些人哪敢说话啊？还没开口呢，冷脸冲着咱们就教训过来了，吓的咱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呢。” 余局长听了这话，冲着办公室主任看了一眼，心里跟镜似的。 楼上贵宾室的门敞开着，余局长经过门口的时候已经瞧见贾达成坐在里面，只是他的脚步却还是先迈步进了自己的局长办公室。 “去把秘书长请过来吧。”坐下稍稍休息一会后，余局长这才吩咐办公室主任请人。 “好的。” 分分钟的功夫，贾达成大踏步进来了，一进门随便往沙发上一坐，立即质问的口气对余局长说：“余局长，你们为什么出动大量警力干扰住建局执法大队的执法？” 余局长心里不由有些疑惑，昨天出动的警力不算很多啊？怎么贾达成还是为了这件事亲自找上门来？难不成这家伙还想要以权压人逼自己放人？ 余局长虽然官职没有贾达成高，可他心里却并不畏惧他，别说是贾达成，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站在面前，余局长也未必太过忌讳。 眼下见贾达成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稳稳坐在老板椅上，对贾达成公事公办口气说：“贾秘书长，这是我们公安内部的工作，您作为秘书长的身份，强行插手好像有些不妥吧？是不是我的副市长和公安局长的位置让你来做？” “你？” 贾达成没想到余局长利用职权妨碍公务居然还敢振振有词跟自己狡辩，心里一股怒火憋不住窜上来，他冲着余局长质问道：“余局长，敢做就要敢当！你余局长利用特权包庇自己的亲戚也就罢了，何苦要把事情闹到这么大动静？今天一早，住建局的局长跟我汇报说，你们公安局再次对他们的执法行为进行了严重干扰，居然还把人给抓了？我现在就命令你，立即放人！” 贾达成一副没把余局长放在眼里的口气。 他心里是认准了，不管眼前的这位余局长背后有多大的后台，反正他贾达成有市委书记刘国安撑腰呢，难不成余局长的后台比刘国安还硬？ 呵呵！余局长的后台是谁诸位心里都清楚，偏偏贾大草包并不了解。 瞧着贾大草包威风凛凛一大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号施令，余局长根本不以为然，他甚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玩味反问一句：“我要是不放人呢？” 余局长对今天一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根本不知情，偏偏贾达成心里早已认定了昨天和今天公安局抓人的行为都是余局长一手造成，两人的心态根本截然不同。 贾达成内心的愤怒甚至比余局长想象的更加强烈不知道多少倍，他见余局长那意思好像不买自己的账，恼羞成怒发狠道：“你要是敢不放人，我就敢跟你到刘书记面前讲理去！” 贾达成是当真有些暴躁了，他一手安排的行动，居然被公安局的人给搅合了？这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他觉的余局长存心要跟自己扯破了面子斗到底啊！ 余局长依旧稳坐钓鱼台，冲着贾达成淡定道：“好啊！那你就尽管去刘书记面前告状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秘书长有什么资格指挥我们公安系统的工作？住建局的执法队员打人在先，那就必须受到法律制裁！原本我还准备看在你贾秘书长的薄面上，对人从轻发落，现在看来，还是免了！” 余局长毫不示弱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贾达成，把他气的猛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一指余局长厉声叫嚣道：“余局长，你敢把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指示当成是耳旁风？” 余局长说话的口气一样的刻薄难听，他当即对贾达成反唇相讥：“你贾达成不过是领导身边的一条狗，你凭什么对我这个公安局长指手画脚？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也算是领导干部，我会立即让人把你赶出去！” 贾达成入仕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公安局长居然敢不把市委秘书长放在眼里？ 放肆！简直太他娘的放肆至极！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从白色转为铁青，伸长的一只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足足过了十五秒甚至更长时间，贾达成才气急败坏冲着余局长下达指示：“我现在是代表刘书记过来宣布指示，让公安局立即放了住建局执法大队被抓的人，否则，后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 余局长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冲他不屑回了一句：“那你就回去告诉刘书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谁都不能有特权！不要说你一个秘书长，就是刘国安书记也是一样！” “你？！” 贾达成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是来错了！ 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居然敢对自己用这副口气说话？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冲着余局长恶狠狠来了一句：“好！余局长果然是有骨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奉陪到底！” 贾达成已经开始抬脚往外走了，余局长还要撂蹄子似的追一句，这可把贾达成气的，就差要头上冒烟了。 当贾达成从公安局回到市委后，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当着刘国安的面添油加醋的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后。 贾达成不无怨恨的口气说：“刘书记，我早听说公安局的余局长跟那个陈大龙关系一向紧密，却没想到他居然嚣张到如此地步？他刚才可是当着我的面说，就算是刘书记亲自过来，也还是一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这分明就是没把刘书记您当成领导，没把您放在眼里嘛？” 刘国安原本一早心情还算是不错，昨晚上姚晓霞带他去了一个地方，让他直到现在还感觉有些心清气爽。 昨晚上还没到下班时间，姚晓霞就主动打来电话，娇滴滴的声音说：“刘书记，今晚是我生日，我想要跟最爱的人在一起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好吗？” 原本刘国安昨晚还有个可去可不去的应酬，被姚晓霞在电话里这么一撒娇，立即骨头已经有些酥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应酬，赶紧答应下来。 下班后，刘国安自己开车去跟姚晓霞会合，原本以为姚晓霞又会提出去哪个大酒店大吃一顿，然后包个房间痛痛快快的伺候自己，却没想到，姚晓霞当晚把自己带到了市区郊外一个荒郊野岭处。 当车辆停稳后，刘国安首先考虑到的是安全问题，催促姚晓霞离开，姚晓霞却摆出一股勾人的媚态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在梦里跟美女在野外做过？” 刘国安一下子心动起来，好像他读中学的时候，的确曾经做过类似的春梦。 中的女人躺在郊外的草地上，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穿过女人那薄薄的衣裳，显出躺在地上女人的前面隆起轮廓来，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磨的感觉，直到现在还留存记忆中。 姚晓霞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帐篷，又拿出一些其他物品来，等到帐篷支好后，像个娇俏的小媳妇样，伸手拉着刘国安进了帐篷里。 盈盈的小灯在帐篷的一角散发着幽幽光芒，姚晓霞那张俏脸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出几分不一样的娇媚，幽暗的灯光下，美人依偎在他怀里柔声说：“我以前老是做梦，梦见自己和心爱的男人在郊外的草坪上干那种事，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只当是满足我一个生日愿望好不好？” “你们年轻人，脑子里想法可真是多。” 刘国安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的刮在姚晓霞高直的小鼻梁上，一副怜爱的口气对姚晓霞说。 “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女人说着话，樱桃小口轻轻的凑上来，一股幽幽的成熟女人的体香轻轻飘进男人的鼻翼。 “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男人的嘴里嘟囔着配合说着情话。 …… 姚晓霞之流想要从领导身边一大帮排队候着的红颜知己中脱颖而出获得领导特别青睐，若是没有半点过人的手段怎么能行？ 昨晚的疯狂，让刘国安感觉新鲜又刺激。 他好像也重温了一下少年时的某个梦境，在荒郊野外跟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疯狂的做了一次，想必这种体验，是很多男人想过却从来没做过的，他感觉自己心里真是越来越喜欢姚晓霞的伺候了。 “过一段时间，是该给姚晓霞动动了”，对于这个女人，刘国安心里计划着，“至少在自己离开普安市之前，有机会帮她争取一个副厅级的岗位，虽然有困难，但是女干部吗，提拔是有很有理由的，操着空间很大。” 因为被姚晓霞的服务，今儿一早，原本心情不错的刘国安一眼瞧着贾达成一副气的几乎变形的脸，心情稍稍受到影响，问道：“贾秘书长，你的意思是，余局长敢这样干是陈大龙在背后挑唆的缘故？” 第1082章要说法（二） 贾达成倒是实诚，据实回答道：“那倒也不一定，不过余局长不过是一个公安局长，他能有多大的胆子？居然连市委领导的调配都不放在眼里？你都没瞧见他跟我说话那态度，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依我看，他这就是整天跟陈大龙在一起，耳濡目染给带坏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他心里想的是，只要是巴结好陈大龙一个人，就算是您刘书记也休想动得了他分毫。” 刘国安听了这极其刺耳的一番话，心里的一把火也被贾达成给撩拨起来。 打狗看主人！ 贾达成是他刘国安身边服务的秘书长，就算是普安市街上的一条狗也知道，贾达成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下属，余局长胆敢对贾达成放肆，那就是公然在他刘国安脸上扇巴掌啊？ “不行！这种事要是不彻底镇压一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还有半点领导威信吗？”刘国安心里思忖片刻后立即作出了相关决定。 “你去通知一下，马上召开常委会，一个公安局长嚣张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是，我这就去通知。” 贾达成自然明白这种节骨眼上刘国安紧急召开常委会目的何在，主人这是要为自己撑腰做主，为自己好好出一口心里的恶气了。 贾达成迈腿走出市委书记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心里不由阴笑了一声，“狗日的余局长，你他娘的等着瞧！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晚上，陈大龙到了张晓芳那边，看到她可爱的样子，想到他诱人的身体，上前去脱她的衣服。她说：“先吃饭吧，一会再做。” “不要，先做。” “你每次都说饮食男女，先吃饭再作的？” “不行，今天我想把顺序改一下。” “真烦人。” 虽然政府嘴里说着烦人，可是行动上还是配合着陈大龙的动作，很顺利地把她的衣服脱去了，接着出来就抚着她美丽的身体，哎，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很快，两人动作起来。 后来，完事了，陈大龙得意洋洋，同时也有些疲惫，问：“怎么样？” “真不错。” “呵呵，是不错啊，不过，我也有点累了。” “起来吃饭吧。” “不想动。” 后来还是起来吃了饭，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坐在饭桌前商量事。没想到政府对陈大龙还很上心的，她居然怀疑余丹丹一定是喜欢上陈大龙，这让陈大龙心里很是害怕，装着笑了半天。就算明明知梅余丹丹喜欢自己，也得装出一付不可能的样子。 “怎么可能？” “你是男人，你不能女人，余丹丹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懂。” “不会，人家是大老板，资产过亿，我不过是一个小官僚，人家看上我什么，向她那样的人要什么男人都有，不可能看上我这个离婚的人。” “正因为她是老板，你是管理，才会跟你不清不白的。” “别胡说啊，我跟余总真没什么。” “现在是没什么，可是难保以后不发生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 “完全有可能。” 看着政府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不敢笑。最后，张晓芳说完这话之后，又认真地看着陈大龙，说：“答应我，不许跟余丹丹好。” “我答应你，就算他脱掉衣服，钻进我的被子里，我也把她推开。” 这个时候，电话竟然响了，是市委办公室的电话，通知说一个小时后开常委会议，希望陈大龙能准时参加。 靠，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急着开常委会议。 一个小时后，紧急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午十一点准时在市委办公大楼的三楼会议室举行，一帮常委从不同的地方匆匆赶来，一个个坐在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怎么突然要召开常委会啊？” “好像也没见有人上访把市委大门给堵上啊？” “不会是又有人堵了省委大门吧？” “不会，要是省委大门堵上了，至少也该有点风声吧？”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哎呀，不会是谁又被纪委给盯上了？” “别瞎猜了，刘国安来了。” 众人眼瞧着市委书记刘国安端着水杯漫步进入会议室，底下一帮常委的窃窃私语立即静止下来。 刘国安今天开会显然是有备而来，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关于商业会所项目违规施工，以及住建局执法大队正常查处却被公安机关阻碍的情况。 刘国安朗声发言说：“各位，今天我们召开一个市委常委会紧急会议，具体会议内容，一会请贾秘书长跟大家详细汇报一下。” 刘国安说完这句话后，冲着贾达成使了个眼色，贾达成立即义愤填凶神情开始汇报起来。 他从头一天执法大队的队员被余局长派出的人给抓走，到第二天执法大队的人正常执法中，又被余局长扣押了几个人，直到最后他亲自找余局长进行交涉时，余局长那副傲慢的态度，贾达成越说越激动起来。 贾达成神情激动坐在位子上慷慨激昂道：“各位，我个人的荣辱是次要的，我想要说的是，住建局的执法队员，秉公执法，却遭到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这全都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一手造成的！最关键的一点是，余局长根本就没有任何认错的表示，咱们普安市有这样一个公安局长，我心里真是感觉相当的丢脸。明明是执法部门的领导，却公然违背法律相关规定？公然抵抗领导的指示？这样的公安局长，怎么能保证普安市几百万老百姓的安全问题？” 贾达成极其流畅的语速说完以上一番话后，刘国安紧接着摆出一副总结的口气说：“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的，我想今天召开常委会后，向省委领导建议，立即免去公安局余局长的职务，通过这件事的处理过程，显然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继续干下去。” 刘国安底气十足的话音刚落，陈大龙举手示意了一下，嘴里蹦出三个字来：“我反对！” 见陈大龙这种节骨眼上跳出来跟自己唱对台戏，刘国安心里不由一阵窝火。 他想起刚才贾达成在办公室里向自己汇报说，陈大龙跟余局长关系一向紧密，心里暗说一句“看来，这孙子是想要帮余局长出头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百害不侵的霸王龙？想要保谁就保谁？这次余局长犯下的严重违纪违法行为有目共睹，倒是要看看霸王龙怎么信口雌黄替他开脱？” 自以为有理的刘国安当即决定亲自上阵跟陈大龙唇枪舌战起来，冲他瞥了一眼不屑道：“陈书记，你反对什么？这样滥用职权的公安局长难道不该被免职吗？” 会议室里在座众人眼光“刷”聚光灯似的全都聚焦到副市长陈大龙身上，坐在刘国安身边的张市长心里更是替自己的下属捏了一把冷汗。 张市长的心里已经在琢磨着，“万一霸王龙的倔脾气今天在常委会上跟刘国安公然拍桌子对抗起来，自己又该作何处置？”在外人眼里，陈大龙是他的人，他总不能面对亲信涉险半点表示都没有？ 这种时候容不得旁人多思量，陈大龙那边义正言辞冲着刘国安叫板：“刘书记，我就是想问问，你了解得事情的经过吗？不懂就不要乱表态。”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天哪！霸王龙眼里还有刘国安这个市委书记吗？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不了解情况乱表态？完了完了！看来今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刘国安顿时气的整张脸成了紫红色，自从他出任市委书记以来，还从未有过下属用这样桀骜不驯的口气跟他说话。 此时，刘国安心底里的一股火像是火山爆发要喷薄而出，若不是身为官场老妖多年的道行强迫他冷静下来，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叫人把眼前嚣张的霸王龙赶出会议室。 陈大龙却不管不顾，倒不是他不想顾忌一把手市委书记的颜面，而是事情闹到市委常委会讨论对余局长罢免的份上，他就算拼了命也要站出来跟刘国安斗一回。 这不仅仅是因为和余局长之间私人交情，以及考虑到余局长到底是省委王书记的侄儿这两个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法制社会，即便是身为市委书记也绝不能干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情吧？ 陈大龙语速极快在常委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余局长据理力争：“刘书记，首先有件事请您搞清楚，今天上午警察在工地门口逮捕了一些住建局执法大队的队员，那些警察是我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警察，这次的行动是我亲自部署的，跟余局长半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仅是刘国安，在座的常委们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包括周武副市长，武达副市长，张市长，组织部长贾娟等人一个个神情大骇，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83章要说法（三） “陈书记一向不是那种做事没谱的人？今天为什么弄错了？” “继续听听看吧，这里头必定还有文章。” “陈大龙不是傻子，能主动把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那是不可能的，此人那才是他妈的人精，一定有内容，那就认真的听听！” “安静！” 刘国安见今天的常委会局面失控场面，气的伸手拍了一下会议桌面，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待到众人声音明显变小，他伸手一指陈大龙怒斥道：“陈书记，既然今天上午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那么开发区的公安局阻碍市住建部门执法，这个责任就该你来负责！” 刘国安以为自己总算是抓住了能对付陈大龙让他难堪的把柄，他心里甚至突然窃喜了一下，“这可是他自动送上门来的，老子要是不利用好，那就是老子无能了。” 陈大龙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刘书记，我还是那句话，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就妄断要让我背负责任，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武断了？不要认为你是市委书记，就可以不加调查乱给人加帽子，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要说市委书记，就是省长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说，我也不会被人随意的扣帽子，我不是那种喜欢被人蹂躏的人，也不是那种不敢扛事的人！” 陈大龙早已把刘国安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不就是想要找准机会对付自己一泄心头之恨吗？就这点智商，他也配？” 他冲着贾达成和刘国安冷笑了一声后，说道：“今天一早，开发区的警方接到企业报警，说是他们的工地受到了不法之徒的冲击，要求保护，我们市委、市政府一直是积极提倡保护好投资商的利益，这样才能为以后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好最坚实的基础，我接到汇报后，派出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领导亲自去处理此事，难道有错吗？” 贾达成坐在一边，忍不住插嘴反问：“陈书记，那你也不能让公安局的人出手就把住建局执法大队的队员给逮捕了？他们可都是国家机关正式工作人员，正在正常执法，你凭什么让手下的公安抓人？” 陈大龙见贾达成这会子不识时务跳出来，遂把枪口转向他，理直气壮道：“贾秘书长，投资商合法经营，证照齐全，你告诉我这帮人去执的哪门子法？要我说，住建局的一帮人为什么老是盯着商业会所那块地上的项目不放呢？作为国家机关执法人员，无故干扰人家投资商的正常施工，他们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对于这样人的行为，我倒是建议纪委好好的调查一下，是不是以前的工作中也存在如此欺人太甚的行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大龙说话掷地有声，倒是把贾达成弄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国安反应倒是比贾达成快些，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再次冲着陈大龙质问：“陈书记，商业会所那块地原本就是违法建设，执法大队的人有权去查处，怎么就成了无故干扰正常施工呢？你陈书记这偏私也有些过于明显了吧？” 陈大龙早料到事情闹到最后会有人有此一问，他心里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要是官场上这帮沾了猴毛的家伙把精明放在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上，共产主义社会至少也得早到来十年二十年吧？” 既然刘国安主动提出问题，早已熟知情况的陈大龙坦然应答，他冲着刘国安不屑反问了一句：“是吗？商业会所的工地上明明所有证件齐全，刘书记又凭什么说他们是违法建设？刘书记，今天在座的都是市委的领导，您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不能脖子下面挂铃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刘国安瞠目结舌！ 他倒是真的没想过商业会所项目证件齐全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他记得之前秘书长贾达成可是一直都汇报说，那家工地是没有批文的。 刘国安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贾达成，这家伙收到领导眼神传来的信息后，立马炸毛鸡似的跳起来，冲着陈大龙反问道：“陈书记，你又怎么能确定工地不是违法建设？不管是不是违法建设，住建局的执法大队都有权对工地进行调查，这是他们的正常权限，你凭什么要派出警察干扰他们的正常执法？居然还动手抓人？难道陈书记就不该对此事承担责任？” 陈大龙一秒不落接下话茬问他：“贾秘书长这是一定要把责任往我身上赖吗？很好，如果执法的问题我有责任，那么一定敢负责，你贾达成你也是一个秘书长，也是市委常委，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有责任，敢负责吗？” 贾达成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正聚精会神听陈大龙等人发言的常委不约而同的把眼光全都聚集到推门进来的人身上。 推门进来的是刘国安的秘书，这让常委们心里不由感到有些惊奇，里面正紧张的开着常委会呢？这秘书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大胆就闯进来了。 秘书有些尴尬的冲着众位常委微微点头招呼后，径直走到刘国安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刘国安立即脸色发生变化，轻轻点头后，抬脸对各位常委说：“我先出去一下，稍后就来。” 刘国安一走，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一般，一向对陈大龙沉稳个性较为了解的周武和武达不阴不阳在一旁调侃道：“嗨！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刘书记居然常委会都不开了，直接出去了？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件事可真是够有意思的，都不知道商业会所的项目到底有没有批文呢？就开始闹出这么多矛盾了。” “听说那批文不好办，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亲自出面都没办下来，一时半会的，商业会所的投资商估计也难办吧？” “陈书记刚才不是说，证照齐全？” “可贾达朱秘书长明明说违规建设？” “这事情闹的，都不知道孰是孰非了？” “今天常委会原本是要讨论对公安局余局长的处理问题，怎么又歪到这块来了？” “事出有因呗，不是因为工地上抓人的事情，刘书记也不会动了要对余局长免职的心思，谁知道根本和余局长无关系，看来领导也会处错误啊。” “工地上抓人，明明是陈书记安排的。” “也是，陈书记做事一向都比较谨慎，按理说，不该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 …… 很快，更多的常委们加入周武和武达之间的话题，整个会议室里叽叽呱呱声音不绝于耳，倒是今天会议的主角陈大龙和贾达成，像是两尊菩萨似的，左右看看面无表情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大约十分钟左右，刘国安推门进来，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后，脸色倒是看不出太大异常，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后，开口说道：“鉴于刚才讨论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常委会暂停讨论，等到情况调查清楚后，再做出决定，现在散会！” “散会！？” 在座的常委个个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他们都没料到，刘国安二次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话居然就宣布散会？ 这常委会开的，也有些太不严肃了吧？ 当着刘国安的面，众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刘国安一离开，众人忍不住摇头的摇头，议论的议论，嘲笑的嘲笑，各种玩笑话真是说什么都有。 刘国安虽然知道今天的会议造成对自己很是不利的局面，可是也只能接受，一声不吭头一个径直走出会议室。 贾达成瞧着刘国安头一个走出会议室，赶紧紧跟其后，一直跟着刘国安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一进门迫不及待冲着主子问道：“刘书记，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贾达成从刘国安刚才的举动中判断出，刚才刘国安出门那十多分钟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的话，刘国安刚才在会议室里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复。 刘国安气不打一出来冲着贾达成咆哮道：“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屁事？人家商业会所那块地的投资商余丹丹已经把举报信送到省委常委们的办公桌上了，人家可是真材实料的举报住建局的执法队员多次非法阻碍正常建设，还打伤了人。” 贾达成无比气愤的口气反驳：“这臭女人简直是颠倒黑白！” 刘国安激动伸出几根手指重重敲击桌面，冲着贾达成没好气道：“什么颠倒黑白？既然投资商敢把事情往省里捅，说明她心里是有底的，你到底探听清楚没有，商业会所项目的批文到底下来下来？” 贾达成板上钉钉口气回答：“刘书记，我已经亲自问过市住建局和发展改革委的领导，他们都说市里的相关手续都办完了，可是省里的手续怎么也不可能下来这么快，要知道孙承纬也是很有实力的人，弄了那么久没有下文，他们就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完成，那是不可能的。” 第1084章要说法（四） 刘国安皱眉：“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如果对方没有批文的话，怎么敢这么嚣张呢？” 贾达成相当有底气地说：“就算有批文，一定是个假的，我就不信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亲自出面没弄到手的批文，对方一个小姑娘那么快就能弄下来？说不准先弄个假的出来好办事？” 瞧着贾达成冒出新说法，刘国安当即否定：“不可能不可能！批文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投资商根本就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再牛的投资商应该也没有伪造批文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还是把这事闹到省里去？” 刘国安立即否定了贾达成的臆断。 “那您认为是怎么回事？”贾达成疑惑的眼神看着刘国安。 刘国安冲他一挥手说：“行了，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刚才省里的电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个项目在省里的批文早在一周前就已经下来了，现在咱们应该考虑的是眼下这情况到底该怎么收摊子的问题。贾达成啊，贾达成，你提供的信息不准确，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你可真是？” 刘国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贾达成的小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孙部长的侄儿孙承纬大半年都没办下来的批文，余丹丹居然神速就给办下来了？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是不是说明，余丹丹的背景…… 贾达成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现在也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非要在这件事上跟对方弄一个头破血流呢？ “刘书记，你说怎么办，我照做就是了。” 贾达成已经没有刚才在会议室里表现出的丝毫斗志，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等着主人清蒸还是红烧的命运。 刘国安明白贾达成身为自己的前锋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罢了，眼下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他也有些无奈，只能对贾达成指示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很被动，特别是今天的会议，简直就是让我给人看笑话，事情既然出来了，必须有人要承担责任。你赶紧跟余丹丹沟通一下吧，该道歉的道歉，最好能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只怕没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是不行的。” “我明白了。” 贾达成轻声应承着，他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好在刘国安并没有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身上，要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原本就是他一手挑起来的啊！ 若是有人以为贾达成就此偃旗息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家伙属驴的，一旦跟谁犟上了还真有几分耐力，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算是彻底跟陈大龙翻了脸。 陈大龙是谁？在全省官场都赫赫有名的霸王龙啊！这家伙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他就能轻易放过自己？贾达成再怎么愚笨心里也清楚一个事实。 眼下只有华山一条道了，他和霸王龙之间，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共赴黄泉，总之他们俩从此是水火不容绝不可能在普安市官场平安共处。 当晚常委会过后，贾达成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避过危机，思来想去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就寻思着，找个替罪羊出来或许能暂时扰乱霸王龙的视线，让霸王龙心里对自己的腹诽轻点？ 贾达成的脑子里立马冒出住建局副局长蔡旭东的名字，这家伙有把柄在他手里撰着，要是这位住建局的副局长能听话受自己摆布，或许这替罪羊能很快找到。 说到这位住建局副局长蔡旭东和贾达成的交情，不得不提到一个地下拍卖会。 在普安市，有一个地下文物转让场所，那就是地下文物拍卖会，他们的存在为一些盗墓者手里见不得光的文物买卖提供了平台，一般每个月有一次。 几年前，秋季珠宝展示会开始，那也是像模像样的，当然能够进去的人，那都是非官及贵。那天，一个个美丽的模特儿先后登场，将当天准备转让的文物展示给现场的嘉宾名流。 那天，贾达成也带着姚晓霞到场。 一开场先是宋代的一个玉佩拍出了三十五万的价格，到一款唐代的宫廷瓷窑出品的陶勇，拍卖价格以五万起步。 拍卖师叫价之后，贾达成觉的那玉佩卖相不错，想要拍下来送给当时的秦人姚晓霞，于是很是高兴地喊道：“五万！” 拍卖师大声道：“这位先生出价五万！” “六万！”一个声音从角落中响起。 贾达成看了身边姚晓霞一眼，姚晓霞一双媚眼正看向他，那眼神里的鼓励不言而喻，贾达成可不管那一套，举起手来：“七万！” 那段时间，姚晓霞刚刚上了刘国安的身体，她和贾达成两人在刘国安的一手提携下，仕途上手挽手共同进步了一大步，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好，贾达成更是对姚晓霞枕边风的功劳铭记在心，所以今天说好了送一个文物给他。 角落里那人直接将价格喊到了“十万”，试图一举将贾达成吓退。 贾达成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他愣都不打：“二十万！” 这下轮到对手愣了，心里按说，“这厮有毛病啊？这文物值这个价吗？”这个在角落里喊价的就是蔡旭东，边上的小秦人也劝他说，“算了，别斗气，不值得。” 蔡旭东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接通电话，却是一个熟悉的老板打来的，老板在电话里低声道：“蔡哥，你只管跟他竞价，多少钱我来付！今儿就得把他的脸面给砸下去！” 原来，这个陈老板以前在普水做生意的时候和贾达成有过过节，今天也到场，自己不方便出面，那么就让蔡旭东出面。 蔡旭东一边接电话，一边四处搜寻着陈老板，果然在大厅东北角看到了他。 陈老板和一位小有名气的电视台的主持人坐在一起。这样的场合往往都是他们容易碰面的地方，有了陈老板的话，蔡旭东乐得奉陪，直接把价格要到了三十万。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开始被这两人的离谱叫价吸引了过来。 贾达成花别人钱从来都不知道心疼，蔡旭东也一样，但他也不是钱多人傻的主儿，凡事都有个度，他就是想给贾达成制造点麻烦，可杀敌一万自损五千的事儿他不会干，反正背后有陈老板扛着呢。 贾达成很是看好这个东西，真在想把这个好东西买下来，见有人跟自己斗上了，索性继续喊价道：“三十五万！” 全场哗然！ 这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不是想要那件拍品，两人在挣面子！后来，贾达成已经喊出了八十万的天价，全场都被震住了，一个个纷纷打听，“这厮谁啊？” 蔡旭东也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小子哪来的怎么足的底气？”蔡旭东向贾达成那边望去，可巧贾达成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彼此都冲对方笑了笑，这笑容里面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友善的意思。 说实在话，蔡旭东看到是贾达成的时候也准备放手，毕竟贾达成那个时候是县委书记，普安官场谁不知道这家伙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身边亲信？他一个市住建局副局长没有必要得罪。 可是陈老板又打来了电话，他的态度很坚决，让蔡旭东不要犹豫，一定要将贾达成击败。 贾达成看出了蔡旭东的犹豫，也看出蔡旭东在接过电话之后，马上又喊出了高价。 贾达成大声道：“一百万！” 蔡旭东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开始觉着这次的竞拍一点都不好玩，虽然出钱的是陈老板，可露脸的是他，如果他放弃，今天这面子就算栽掉了，如果他继续跟下去，别人就会把他当成一个傻瓜，钱多人傻的那种货色。 反正他在这次的竞拍中捞不到任何的便宜，对蔡旭东来说这一百万算不了什么，陈老板应该也没问题，他是要通过这件事打击贾达成，蔡旭东不打算玩下去了，即使不用他出一分钱，他也不想玩了，这样的竞争毫无意义。 贾达成看出了蔡旭东的犹豫，心说，“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老子不信你一个住建局的小领导比老子家底还丰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套钻饰非贾达成莫属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两百万！” 所有人都愣了，“这又是谁？” 旁人都不认识，但是贾达成认出了竞价的这一位，竟然是以前和自己有过矛盾的陈老板？ 陈老板亲自出手，蔡旭东打心底松了口气，心里说，“我正准备放弃，你自己出马了，很好。”他乐得退出。 有了坐山观虎斗的机会，谁也不愿意亲自上阵血拼肉搏。 贾达成当时感觉到很奇怪，“陈老板怎么会到这里来，他这时候站出来竞拍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争强好胜？” 第1085章竞价（一） 贾达成不吭声了，“两百万，真金白银啊！自己的钱也不是白来的，不能这么糟蹋”，对陈老板这个人，贾达成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小子阴险狡诈，表面上长得像个乖孩子，可心底狠着呢！ 一旁的姚晓霞见贾达成不再出价皱了皱眉头，贾达成低声道：“不玩了，不好玩！” 姚晓霞扭脖子冲着陈老板坐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道：“我记得这个人，那就是陈嘉桦陈老板，看来今天就是过来打你的脸啊！” 陈老板隔着人群，微笑望着贾达成，似乎在等待着贾达成的下一轮竞价，那阴险的微笑让贾达成打消了继续玩下去的念头，心说，“你钱多烧得慌，随你便，想出风头就让你出个够。” 贾达成道：“算了，别争了！” 姚晓霞却笑：“我倒要掂量一下他的份量”，她居然举起手来，喊了声，“三百万！” 当晚的拍卖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斗争是在蔡旭东和贾达成之间进行，两人的幕后分别由陈老板和姚晓霞推动，现在主角都出场了。 又过了一会，陈老板举起手：“五百万！” 现场一片哗然，谁都能看出只个文物不可能值这么高的天价，陈老板在干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搅局？ 姚晓霞举起手来：“六百万！”既然玩，索性大家就一起玩。 陈老板如果识趣的话，他此时就应该知难而退，可他却淡淡笑了一声，叫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一千万！” 现场鸦雀无声，究竟是谁给他这样的底气？ 姚晓霞还想叫价，贾达成低声阻止了她：“你叫到二千万，他也会陪你玩下去，这小子根本就是个疯子。” 姚晓霞微微一怔。 贾达成说：“我们弄不清他的底细，跟他玩下去太盲目。” 姚晓霞终于打消了继续竞拍下去的念头，她的双手合拢抵在下颌之上：“操！居然被那家伙出了风头，真他娘的败兴！” 最终，陈老板以一千万的价格拍得了文物。 过后，贾达成和姚晓霞一直没有忘记此事情，等到贾达成做了秘书长之后，有了一定特权位置就开始暗地里准备报复陈老板一雪前耻。 当时了解到陈老板和蔡旭东是生意上的合伙人，还了解到蔡旭东当住建局副局长期间腐败的证据，于是就要挟蔡旭东帮助他做事，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伎俩，在一年之内把陈老板的公司弄的损失很大，总算是报了那日在拍卖会上的仇。 报复完陈老板，出了心里这口恶气后，贾达成和蔡旭东之间也就没有了联系。 这会子，贾达成碰到大麻烦的时候，脑子里再次想到蔡旭东这枚棋子，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蔡旭东还在住建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呆着；幸亏这家伙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幸亏上回自己没有对他顺道赶尽杀绝啊。” 有时候，留给别人一条活路，意味着留给自己一条活路。 住建局的副局长蔡旭东没想到贾达成会再度找上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和贾达成的事情已经结束，可平静了几年后，贾达成竟然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蔡旭东感到有些害怕，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阴魂不散”，电影电视剧中蔡旭东已经见过了无数次这种桥段，一旦让别人抓住小辫子，人家是不会轻易松手的，除非将对方灭口。 他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秘书长贾达成的目光充满了戒心和仇恨，因为不加掩饰，贾达成很容易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贾达成看出蔡旭东心里的抵触，就笑道：“你用不着这么警惕的看着我，蔡副局长，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跟你叙叙旧，交流一下感情，没别的意思！” 蔡旭东才不会相信贾达成找他这么简单，双臂交叉抱在一起，冷冷看着贾达成道：“贾秘书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以前的事情你不是说一笔勾销吗？今天找我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贾达成不慌不忙，坐在沙发上喝点水，又掏出一包烟来，冲着蔡旭东示意一下，见他摇头，自顾点上香烟幽幽吐出一口烟圈来，冲着蔡副局长笑道：“蔡局长这是怕我吗？” 蔡旭东冷哼一声，心说，“老子要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怕你个屁！” 贾达成见蔡旭东心神不宁面露慌张，知道他这会子见到自己心里没底，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是想你帮我了解一个人！” 蔡旭东立马充满警惕道：“我对搞阴谋没有任何兴趣！” 贾达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顾顺着思路往下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朱爱江，他的方方面面，他所从事的生意，他在局长期间负责的工程，或者他一些有据可查的事情？” 蔡旭东明白了，贾达成肯定是想对付朱爱江，他想找朱爱江的毛病。 蔡旭东心里一向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局长朱爱江跟他之间一向关系和好，他没必要在背后对不相干的人落井下石。 他冲着贾达成摇了摇头道：“这个人虽然是我的上司，但是我不是很了解！” 贾达成笑道：“可你跟陈老板很熟！” 蔡旭东老脸发热，这句话威胁的含义实在太明显了，他抿了抿嘴唇道：“秘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和朱爱江无怨无仇，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恩怨中去。” 贾达成目光炯炯盯着他，问道：“假如，我非要你在我和朱爱江之间选择一个呢？” 蔡旭东望向贾达成道：“你以为可以吗？” 贾达成点点头：“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是被逼无奈，这样的合作虽然可以维持，但是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还有一种就是两厢情愿，如果你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也许我们还能保持很好的关系。” “有分别吗？”蔡旭东苦笑着问道，对他而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被逼无奈，贾达成分明就是要逼他就范。 蔡旭东考虑了一下，低声道：“我可以关注一下他最近在单位负责的几项工程，如果有发现，我会和你联系。” 贾达成见蔡旭东总算松口，冲他微笑道：“蔡副局长是个痛快人，如果我们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见面，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蔡旭东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真是纠结无比，暗叹，“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当时就是为了对付保全自己帮贾达成对付陈老板，现如今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一步错步步错，悔不当初啊！” 其实，贾达成和住建局长朱爱江之间原本关系很好，否则朱爱江也不会对贾达成唯命是从，现在事情出来了，需要找个人扛罪，贾达成却毫不犹豫把朱爱江推出去。 贾达成跟陈大龙明争暗斗多年，他了解霸王龙的狠辣心肠，这会子为了自保，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就算搭上了朱爱江能不能让霸王龙泄愤还很难说呢。 就在市委常委会召开的当晚，普安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是包括刘国安在内诸多常委们始料不及的。 就在当天晚上，省公安厅的领导亲自带队，带着普安市相邻定城的警方在普安市的地面上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扫黄打非活动。 此次扫黄打非结果导致普安市的26家涉黄场所被查封，带走了相关人员126名，这次的活动规模大，影响广，在普安市地盘上发生了进行重大的行动。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重大行动，身为市委书记的刘国安事前居然是一无所知的？ 爆炸性的新闻出来后，刘国安的第一反应是内心凄惶不安。 在普安市的地盘上，省公安厅的领导组织了一次联合市的大规模扫黄行动，他作为市委书记却是在行动之后才得到消息，这已经相当严重的说明问题了。 至少，在省公安厅的一些领导眼里，并没有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官场混了多年，他心里清楚，这必将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省里的一些高级官员之间平常都是经常联络的，省公安厅的人遇上重大事件的时候没跟刘国安通气，其他省里部门的领导有样学样，到头来，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岂不是成了外人眼里的空架子？ 刘国安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要尽快加强跟省里相关领导的联系，否则的话，只怕头上的乌纱帽当真难保了！ 这次大规模的扫黄行动，不仅让刘国安如坐针毡，也让普安市公安内部的一些领导干部寝食难安。 为什么一些黄赌毒的娱乐场所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公安清查行动后还能继续存在？这里头的原因，公安局内部的一些领导也算是心知肚明。 每年从这些娱乐场所抽了多少好处费，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正因为事前了解到普安市公安局的内部有内奸，省公安厅领导才会动用外市的警力来查处本地这些娱乐场所。 对本地治安问题进行处理，却避开了本地的治安管理部门各级领导和下属，这说明什么？严重的不信任几乎就要挂在嘴上喊出来了。 第1086章打黑（一） 此次行动过后，身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陈大龙心里不是一般的高兴，终于如愿以偿拔掉经济开发区步行街上这颗有碍风化的毒瘤，还老百姓一个平安的生活环境，他觉的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行动结束当晚，他特意在余丹丹的酒店里请余局长喝酒，对余局长近段日子以来为经济开发区治安问题付出的辛苦表示诚挚感谢。 酒桌上，余局长一边跟陈大龙随意推杯换盏，一边笑眯眯道：“陈书记现在可以放心了，总算是把你经济开发区的那颗眼中钉给彻底拔掉了。” 陈大龙掏心掏肺对余局长表示感谢：“这回真是要多谢余局长鼎力相助，否则，我也是独木难支啊。” 余局长冲他一摆手：“咱们兄弟之间，哪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喝酒！” 坐在一旁不吭声吃菜的余丹丹瞧着余局长跟陈大龙亲热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呢。” 余局长听了这话，脑子里顿时想起曾经跟陈大龙相互不对眼，甚至成为敌人的过往，有些不乐意神情冲着余丹丹说：“妞儿，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大龙倒是一脸不在乎：“余局长，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做人嘛，就该往前看，对了余局长，这次的省厅大规模行动，一定会有部分普安市公安局内部的干部会被牵扯进来，对于这帮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说到正事，余局长严肃神情回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四个字就够了，依法办事。”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陈大龙笑道。 余局长问：“怎么？你这是想要为谁说情？” 陈大龙一杯酒下肚后，冲着余局长否认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要提醒余局长一声，真要是依法办事了，只怕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余局长有些不理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陈大龙替他出主意道：“很简单，处理几个小角色充充门面，至于那些根深叶茂的，单独谈话，以后不要再犯就成了。” 余局长不乐意了：“我干嘛要为这帮混蛋扛着？” 陈大龙好笑：“嘿！我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呢。” 陈大龙没想到余局长的脑袋瓜还真够迷糊的，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居然还没跟他说通，幸好余丹丹倒是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一旁替他解释说明道：“三哥，人家陈书记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不处理那帮人，以后那帮人自然会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你想啊，原本是一定要丢掉官帽子的，结果在您这位英明领导的庇护下，居然平安无事？人家心里得多感激你啊。” 陈大龙适时补充一句：“多少钱也买不来下属那种真心诚意的感激，让下属听话容易，让下属归心难哪。” “哦，我明白了！” 余局长总算是明白了陈大龙话里的用意，现在官场风气不太好，就算是抓了一批人，再任用一批人就全都是清清白白的？要是底下这帮人能够吸取教训为己所用，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余局长冲着陈大龙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高啊！陈书记用人之道的确值得我多学习，深谋远虑啊。” 陈大龙谦虚道：“别，你可别夸我，这种控制下属的招数，不知道被领导用过多少回了，我也是栽了多少跟头才学来的这一招。” 余丹丹一旁总结道：“我三哥是员猛将，不像你跟诸葛亮似的，喜欢琢磨。” 余局长赶紧插话：“陈书记可是刘备的潜质，让他做诸葛亮，有些委屈了。” 随着跟陈大龙交往越深，余局长对陈大龙的膜拜也加深起来，在余局长眼里，这家伙有朝一日定能一飞冲天，说不准比自己省城的靠山还要出息呢。 三人边喝边聊，余丹丹提及，“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亲自过来像一条狗似的当众向自己道歉”，当着陈大龙的面，余丹丹替他说情道：“看来这个贾达成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一个市委常委秘书长，能放低姿态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不容易，我反正是答应他了，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大龙不说话。 对贾达成的为人他可是太了解了，这点苦肉计也就蒙混一下余丹丹还行，他要是敢到自己面前来装孙子讨饶，自己一准让他头顶大高帽，身背乌龟壳出去溜一圈。 都是千年的老妖，谁不了解谁的道行？ 贾达成的善后工作做的不仅方向正确而且及时，不得不说这家伙应急反应能力还真是很有经验的，估着是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也掌握了一些避险自救的经验。 接下来的一次常委会上，刘国安再次提及关于商业会所那块地引起的诸多争端时，态度明显改变。 常委会上，刘国安原话发言道：“经过了详细的调查后，确定商业会所那块地的批文在开工之前已经下来了，而住建局的局长朱爱江，不经过任何调查研究，拍着脑袋做决定，为了部门利益和颜面，几次强行干扰投资商的正常工程进度，群众反应很大。为了保护普安市的投资环境，保护投资商的合法权利，打造全市最好的投资环境，针对目前其公开，市委决定对住建局局长朱爱江做出免职职务，交由纪委调查处理，如果查出有什么腐败问题，严肃查处！” 领导两片嘴，怎么说都对。 擅于见风使舵的刘国安眼见此事苗头不对立马掉转船头顺着风向把所有的矛盾焦点全都推卸到住建局长朱爱江的身上。 贾达成更是四下蹦踧，一会请周武和武达等人吃饭，请他们帮自己到陈大龙面前说情；一会有主动找余丹丹恨不得磕头认罪；最奇葩的是，有一天还主动带了个很漂亮的“表妹”，非要请余局长一块喝酒。那股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耍弄的，看的周围人都有些不忍心。 好歹也是市委秘书长一个，怎么就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呢？ 此事到最后，最倒霉的就是原本跟此事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住建局长朱爱江，愣是被刘国安和贾达成各种制造声势说成是，“滥用职权造成极其恶劣影响和严重后果，必须受到惩处”。 此事最终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普安市官场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有人说：“商业会所的批文这么快就弄下来了，这投资商还真是实力不浅啊。” 也有人在背后揣测：“听说上次那可是孙部长的侄儿，孙部长亲自出面，国土厅愣是没给面子，这投资商的背景难道比孙部长还强？” 还有人落井下石在背后骂道：“住建局的朱爱江做事也忒没谱了，连人家批文有没有都不知道，就主动上门找事，简直是不知道体天高地厚，这样的干部留着也是给干部丢脸，给大家抹黑！” 有了解内情的人从心底里悲悯可怜朱爱江的处境，低声叹息道：“现在，连刘书记都不帮他说话，他可真是惨了。” …… 此事到最后的结果是，“住建局长朱爱江经过市委常委会委员们表决，全票通过，免去住建局长职务，保留党籍，降级留用。” 贾达成还算有点良心，据说那天市委常委会结束后，贾达成紧随刘国安进了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口气问道：“刘书记，这样的处分对朱爱江来说，是不是有些重了？” 刘国安回头看了贾达成一眼，心里琢磨着，“这家伙八成是收了朱爱江的好处，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刘国安神情严肃道：“贾秘书长，你说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不处分朱爱江，谁来把责任承担起来。” “可朱爱江也是在执行……” 贾达成把话说了一半，没敢再说下去。 当初这件事他也是对刘国安备案过的，刘国安当时的态度是积极支持的，现在却要把责任让朱爱江一个人承担？贾达成感觉心里的确有些过意不去。 就算要找个替罪羊出来让这件事有个说法，就算非得挑软柿子捏，也犯不着把软柿子捏的汁飞肉溅吧？下手轻点不行吗？ 刘国安太了解贾大草包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明白很多事情原本就是有得有失，如今这种情形下，也只能怪住建局长朱爱江运气太背了！ 他语重心长对贾达成道：“行了，这件事已经过了，你是秘书长，也是我的耳目，很多时候我的决策是否正确和你有很大关系，就说这个事情，你说我是多被动？开始你说没有批文，那个项目是非法建设，现在我要改口，你说，我的威信就依靠你这样的消息能够竖立起来？” 贾达成领导话里有几分责怪的意思，满脸尴尬解释：“刘书记，我之前也是问过下面的部门领导，谁知道他们……” 刘国安没好气冲他一摆手：“不管怎样，以后消息不准确之前，别没事就上蹿下跳的让大家都被动，朱爱江现在被处分，说到底，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第1087章打黑（二） 刘国安一副懒得搭理贾达成的表情，让贾达成心里有些凄惶起来。 这领导人翻脸可是比翻书还快，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让刘国安很不高兴了，要是再继续说下去，难堪的还得是自己。 无奈之下，贾达成只能识相从刘国安办公室里退出来，可是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感觉七上八下。 他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瞧着朱爱江被处分，自己却像刘国安一样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来？毕竟从头至尾都是他在背后挑唆朱爱江干下了那些事情，他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啊？ 现如今，既然住建局长朱爱江的处分已经板上钉钉，那些至今还被关在公安局看守所的住建局执法大队队员们呢？ 那批人少说几十个，朱爱江如今自身难保肯定不会替他们出头说话，刘国安更是别指望，唯一知晓内情理解他们有多冤枉的领导就只有自己了。 贾达成一个人细细思量一番后做出决定，他要亲自拜访一次陈大龙，跟他商量一下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执法队员放出来，这件事哪怕还有一丝争取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这也是贾达成的可爱之处，公平地说，这家伙良心还没全黑透。 陈大龙倒是没想到贾达成会主动联系他，虽然两人以前曾经在普水县共事过一阵子，可是两人搭班子配合工作并不和好。 自从两人都到了市里领导位置上工作，两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多也就是见面点头虚伪招呼一声聊几句“天气不错”之类的场面话。 贾达成主动打电话给他，说话口气还非常热情，他相当热情口气冲着陈大龙发出邀请：“陈书记，今晚请胡长俊一帮以前的老朋友聚聚，你可一定要给面子。” 陈大龙料到贾达成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种时候请他吃饭，用意自然不会单纯，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微笑回绝道：“贾秘书长，你是最清楚的，最近我手头事多，还真是抽不出时间来应酬，要不，你们聚你们的，改天我有空的时候，再好好请兄弟们吃一顿。” 贾达成听陈大龙一口拒绝，心里一下有些着急起来，差点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那哪行呢？你可是主角，主角不去，咱们这些人坐到酒店里，哪有喝酒的气氛呢？” 陈大龙敷衍道：“秘书长这是给我戴高帽子呢，什么主角配角的？这年头，离了谁地球都照转，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你可别把我架的那么高。” 话说到这份上，贾达成不得不把实话秃噜出来：“可我还想趁着晚上见面跟你谈点事。” 陈大龙心里一乐，“贾大草包果然是名不虚传哪，几句话立马露出老底”，他冲着电话笑笑，对贾达成说：“呵呵，我现在办公室，你要是有事直接过来吧。” 贾达成嘴里客套着，脸上却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把电话放下后，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不识抬举的东西！当时在县里做办事员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子帮助，能有今天！” 贾达成原本计划在一帮老朋友聚会的其乐融融气氛下，说服陈大龙对商业会所相关处理问题放一马的构想彻底宣告失败。 他只能耷头耷脑的乘坐专车赶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当他推门进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陈大龙一副拎包要走的样子。 贾达成赶紧靠近过去，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你这是要出去？” 陈大龙笑眯眯回答：“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不过，既然你贾秘书长来了，稍等十分钟再去，也是可以的。” 贾达成心里愈加不高兴起来，自己一个市委秘书长亲自跑到他陈大龙的办公室来，居然这孙子还指定了谈话时间？遭到这种待遇，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贱。 贾达成心想，“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是求人办事呢，这口气也就只能忍了”，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摆出一副笑脸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我想亲自跟你谈一下关于住建局跟商业会所那块地工人发生冲突的事情。” 陈大龙心知贾达成来找自己的目的，拿现成话堵他：“这件事再常委会上，刘国安书记不是已经给出了结果？怎么？贾秘书长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贾达成赶紧上前求情：“是这样的，常委会上对局长朱爱江已经做出了处分决定，可我觉的，不管怎么说，底下那帮执法队员其实是相当无辜的。你想想看，他们可都是执行领导的指示，却被公安局给抓起来了，尤其是其中有几个还是受伤的，为了工作受伤？原本应该被表彰的，现在却被关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受苦？这种事情说到哪里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陈大龙听了他这番话，脑子里不由多想了几分，他想要尽快弄清楚贾达成的底牌，冲他问道：“那贾秘书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达成回答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常委会上已经给了朱爱江一个处分，那也是无法更改的，有一个局长被处分也就够了，何必还要把那帮底下人连累着呢？” 陈大龙心说，“看来，贾达成这些年的官场混下来，良心倒也还没完全黑透，为了住建局一帮不相干的执法队员找自己求情来了，倒也算是难得。” 陈大龙冲他微微点头，表态说：“贾秘书长宅心仁厚，我倒也佩服，只不过这个案子是公安局办的，你要么找政法委书记，要么找市委刘书记，或者是公安局的局长，怎么找到我这个经济开发的工委书记头上来了？” 贾达成被陈大龙说的有些愣怔起来！ 是啊？他凭什么找陈大龙帮忙啊？这件事明面上跟他好像没多大关系啊？可是明明背后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要是他不发话，找了谁也不敢轻易放人啊？ “我……” 贾达成嘴里打着哆嗦，就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让陈大龙看了，心里忍不住发笑。 陈大龙顺势对他说：“贾秘书长，公安局的事情，我作为开发区的领导，是做不了主的，但是我跟余局长有几分私交，既然贾秘书长找上门来，我总要给些面子。稍后我会跟余局长说几句好话，看看能不能把大部分的执法队员先放回去，至于那些在工地上动手导致工人受伤的执法队员，既然触犯了法律，恐怕不能随便逍遥法外，一定要严肃惩处。” 贾达成不死心的哀求：“陈书记，你就好人做到底，既然放了，又何苦要关那几个呢？” 陈大龙见贾大草包顺着杆子往上爬，把脸一沉，对他说：“行了，贾秘书长，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你要是还有别的想法，倒是可以自己亲自去跟余局长说说看，他要是能答应你的请求，我自然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是外人，不是执法者，另外，针对这件事，我其实也有两句话要跟你说。” “请讲！” 贾达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陈大龙郑重其事道：“贾秘书长，咱们认识快十年了，公事也很多年，你贾达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然清楚，你能混到如今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也不容易，以后做事情靠谱些，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利，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样对你的前程有好处，毕竟普水那边很多事情你似乎处理的不是很到位，就说当时精诚化工的那块土地，听说你为了巴结领导，无偿的给了开发商？” “啊？” 贾达成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脑子里不由飞快盘算，“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心里早已知晓这件事跟自己的紧密关系？还是他原本就是在警告自己？再说，普水的土地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贾达成还在犹豫的空，陈大龙已经冲他下了逐客令：“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再请贾秘书长吃饭。” 陈大龙态度不冷不热，贾达成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他有些愣愣的瞧着陈大龙跟他握手后，跟在他身后一道出门下楼，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涌上心头。 贾达成从陈大龙那回来后，一回到市委大楼自己的办公室，却瞧见刚挨了处罚的住建局长朱爱江正站在门口张望着。 见到朱爱江神情黯然站在那，他心里不由一沉，暗说了一句，“该来的总是会来，尽管自己已经尽力了，还是没能保住朱爱江，眼下也只能尽力安抚再说”。 贾达成对朱爱江相当客气，笑着迎上前招呼他：“朱局长来了，赶紧到里面坐吧。” 朱爱江进门后，他又立刻吩咐秘书上了好茶和好烟，不待朱爱江开口诉说冤屈，摆出一副笑脸对朱爱江说：“不瞒朱局长，刚才我接连跑了几个领导的办公室，都是为了你们住建局的事情，包括你这次被处分的问题，倒是让你久等了。” 朱爱江听了这话，那死鱼般绝望的眼神里一下子露出些许希望来，他问贾达成：“贾秘书长，领导们都怎么说？我的事情还有希望吗？” 第1088章牺牲的卒子（一） 心里有数的贾达成有些懊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唉！刘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亲自决定的事情，只怕就算是有所松动，也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说了，所以你的位置暂时肯定是免除了。” 朱爱江的眼神再次落寞下来，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他要是连贾达成这几句套话都听不出来，那才真是白混了。 朱爱江心灰意冷，想想这件事自己根本就是执行领导指示罢了，怎么临了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他不甘心面对面质问贾达成：“贾秘书长，当初您是怎么说的？您说那工地是没有批文的，还责令我们住建局的执法大队一定要从严从快处理，所以我们才会冲动执法大队去处理这件事，我们可都是按照市委领导的指示在办事，怎么结果就成了这样呢？” 朱爱江可真是比窦娥还要冤！贾达成心里也跟镜似的。 可是眼下局势已经很明朗，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真要是出事的时候，必须有小鱼小虾在前面当牺牲品，否则的话，难道让贾达成这个秘书长到一线冲锋陷阵？ 贾达成理亏辩解道：“朱局长，你是执行我的指示不假，可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粗暴执法啊？把公安局的人都给打伤了，你说你是怎么管理下属的？如果你们能做到文明执法的话，事情又怎么会闹到惊动了公安局，把这件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瞧着到了这种时候了，贾达成居然还一味的推卸责任？朱爱江心里不由一股悲愤，他绝望眼神看向贾达成道：“贾秘书长，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之前您在电话里是怎么交代我的，虽然我没把对话录音下来，可您那意思难道不是要咱们住建局的执法大队强行阻止工地施工吗？既然是强行阻止，又怎么可能不跟工地方产生肢体冲突？您现在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您不觉的有些可笑吗？” 已经被处分的朱爱江显然是破罐子破摔起来，跟领导说话，居然丝毫不留余地。 贾达成恼羞成怒，冲他呵斥道：“朱爱江，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知道这件事上，你这个住建局长有委屈，所以常委会后，我到刘书记面前帮你求情，又四处找人把你的那帮下属争取早些放出来，你倒好，在这跟我讲道理是吧？” 朱爱江心里冤比天大，这会子也是情绪激动昏了头脑，竟然不管不顾冲着领导反问：“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贾秘书长，凭什么出事了，就要我一个人倒霉？我明明就是执行了你贾达成的指示，现在你倒是高枕无忧，我呢？我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就要因为这件事从此断了仕途，你们这些做领导的拍脑袋做出来的决定，凭什么要下属承担后果？” 朱爱江越说越有些激动起来，他显然是狗急跳墙了，反正是一无所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凭什么还忍着憋着继续装孙子？ 贾达成气的脸上变成了猪肝色，伸手一指朱爱江：“你！给我滚出去！” 朱爱江毫无惧色：“等我把话说完，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朱爱江对贾达成这种过河拆桥的态度算是愤怒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在贾达成的办公室跟他打声吵闹起来。 当天两人相互争执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一层楼的办公室里几乎都能听见朱爱江在贾达成办公室肆无忌惮咆哮的声音。 “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你贾达成该承担的责任，你也跑不了。” 临走的时候，朱爱江站在门口冲着贾达成恶狠狠的口气叫嚣道，把贾达成气的，恨不得抬起一脚把他踢到看不见的地方。 不作死不会死。 朱爱江心里的冤屈只要是知晓此事前因后果的人心里都能理解，偏偏这世道从来都是强者为王，官场上尤其如此。 朱爱江这么一闹腾，瞬间让秘书长贾达成对他心里残存的歉疚消失无影无踪，不仅是半点歉疚都没有了，心里反而对他腹诽颇深。 一个下属的本分是什么？ 听话！ 朱爱江不仅不听话还要跑到领导办公室说了一大通不该说的话，显然已经严重违反了一个做下属的本分，这种情况下，领导的处理态度只有两个字： 弃子！ 朱爱江一走，贾达成立马拿起电话拨给住建局副局长蔡旭东，让他把之前提供的朱爱江涉嫌工程中腐败的证据全都拿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这便是官场中贾达成之流的领导们最最典型的一种自保心态，无论面对的是任何人，无论发生何种突发状况，自己头上乌纱帽才是最最重要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 朱爱江能混到市住建局长的位置也不是吃素的，眼瞅着贾达成卸磨杀驴要自己一人背黑锅，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找了进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 那天，朱爱江当着陈大龙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陈大龙详细讲述了一遍，他对陈大龙掏心掏肺说：“陈书记，我们住建局这样的单位，平常对市委的领导巴结都来不及呢？贾秘书长既然亲自发话了，咱们能不遵从？” 早已对整件事心知肚明的陈大龙，慢悠悠的口气跟朱爱江说：“是吗？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背地里出卖主子的人到哪都换不来别人的过多同情，中国人讲究忠君报国，到了官场则成了一个单纯的“忠”字，大有一朝为奴，一生一世唯主子是从的意思，哪怕主子是错的，也得认命。 朱爱江喋喋不休祥林嫂似的骂着：“贾达成这个人太不是东西！要是早知道他原本是个缩头乌龟，我宁可当初得罪他，也不会任他摆布，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朱爱江嘴里狠狠的骂着贾达成，陈大龙心里不由摇头，这件事的真相经过朱爱江这么一闹腾，只怕市委市政府有太多人知道了其中内情，贾达成这个秘书长的威信的确会降低，那么他朱爱江呢？又能落下什么好？ 陈大龙对朱爱江说：“朱局长，你也知道，既然事情出来总要有人背黑锅，你说的话，我全相信，可是贾达成和刘国安这样身份的领导肯定不可能站出来因为这件事承担后果，权衡之下，你的位置最低，所以只好牺牲你了。” 朱爱江听了陈大龙这么体己的贴心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就知道陈书记英明，您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陈大龙见朱爱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泪光盈盈，心里多少有些感触，“这年头，人人都过的不容易，尤其是官场行走之人，这位朱爱江的确运气太背了！” 朱爱江一副找到知音的口气向陈大龙低声告密道：“陈书记，贾达成这孙子平常有用得着底下人的地方，可是从来都不客气，就说去年八月节，他说要给谁准备点冬虫夏草，既然领导说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能不心知肚明，那冬虫夏草贵啊，好几万块就买这么一点点，买好了送给他，他表面上推让了几句，可最后还是收下了……” 借着内心对贾达成的那股怨恨，朱爱江那天在陈大龙办公室里，把心里对贾达成的诸多不为人知秘密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倒给了陈大龙。 陈大龙只是颔首笑着，仔细听朱爱江嘴里说的那些关于贾达成很多不为人知的吃拿卡要，收受下属贿赂事件，朱爱江根本没注意到，陈书记听他说话时眼神露出几分明显的狡诈和得意。 什么叫天降横祸躲不过？其实全都是因果！ 朱爱江当天从陈大龙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一个人开车在路上逛着，心里感觉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些年，他朱爱江的仕途之路也算是顺畅，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栽了这么大一个大跟头？ 顾虑到家里孩子今年要中考，他担心自己回去忍不住情绪爆发影响了孩子学习，在马路上开车逛了一圈后，他决定今晚不回家了，直接去小青人王小琴家。 王小琴是个剩女，起初在住建局当普通的办事员，后来主动上了朱爱江的身体，一路提拔起来，现在是某个处室的处长，原本是准备今年推荐提拔当副局长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要泡汤了。 当朱爱江满脸颓废的表情出现在王小琴家门口时，王小琴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很显然，她没想到朱爱江居然会在这时候到她这里来。 女人是相当现实的，当初找对象的时候，奔着有房有车标准去找男朋友，结果有房有车的男人大多因为自身条件好，对女方也很挑剔，往往是高不成低不就。 后来女人的年纪渐渐奔三了，考虑到过了最佳年龄，准备适当的放宽条件，只要是有房的男士，没车也能将就着。 可她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大多结过婚连孩子都有了，她的选择范围显得相当有限，即便是有几个单身有房的，多少存在一些不理想的因素，于是又耽搁下来。 第1089章牺牲的卒子（二） 过了三十五后，女人不得不接受成为剩女的事实，反正是快要成没人要的豆腐渣了，索性自己靠自己，这辈子别指望再靠男人过日子了，于是女人反而放开了心情，在仕途上“奋发图强”起来。 一个没钱又没背景，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想要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办法是现成的，前辈们已经把路踩出来了，就看你能不能跟着学了。 前任的住建局长小秦人现在已经是单位的副局长了，前一阵又被借用到了市委接待办，伺候更高级领导去了，在王小琴的心里，前任局长小秦人正是她学习的榜样。 原本，她主动勾引朱爱江也是为了赤裸裸的升官目的，现在朱爱江这个局长已经被免职了，她自然没必要继续奉承巴结他。 “有事吗？” 王琴居然堵在门口问出了这句话，这让朱爱江心里愈加狂躁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我现在不当局长了，你连门都不让我进了是吧？” 朱爱江一天之内已经承受太多的打击，原本想要到小秦人这里寻求些安慰，却没想到小秦人表现的如此现实。 “不是，朱局长，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 王小琴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 朱爱江不听她的解释，伸手推开拦在门口的女人，径直闯进屋去。 这套房子是去年他出钱给王小琴买的，尽管房产证上写的是王小琴的名字，可是打款的时候，每一分都是从他朱爱江的私人小金库账户上出去的，他要进这套房子里坐会天经地义。 王小琴瞧着朱爱江居然强行进了屋子，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这疯子！” 想要拿手机报警，想想又放弃了，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反正他是已经被免职的局长，自己以后可还得在机关里混呢？ “我去给你煮一杯咖啡？” 既然人已经进门了，王小琴想的更多是怎么想办法让他自动离开，她心里打定主意，过一段时间赶紧把这套房子给卖了，重新换一个住处，省得这混蛋老是找上门来骚扰自己。 听着王小琴说话的口气稍微柔和了些，朱爱江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冲她说：“你坐下，我问你几句话。” “也好。” 王小琴心想，倒也省得自己费力去煮咖啡了，反正两人之间的关系总要做一个了断，早说开了早好。 朱爱江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王小琴，问她：“你现在是不是忒不想见到我？” 王小琴敷衍道：“怎么会呢？听说你出事了，我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这倒是真的，只不过王小琴的难过是因为自己今年准备推荐当副局长的事情可能要泡汤了，而不是因为朱爱江的境遇难过。 “是吗？” 朱爱江走过去，坐在王小琴身边位置，伸手把老秦人王小琴搂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算是看透了，官场这帮领导，全都他妈的各人自扫门前雪，遇到事情的时候，个个都想着保自己，我就因为过于相信这帮家伙了，所以这次才会受这样的打击。” “嗯。” 王小琴对于一个即将被踢出官场的落魄领导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心里想的是，“找什么理由，才能让朱爱江快点主动离开”。 朱爱江还在发表人生感慨：“还是陈书记说的对，事情出来了，总得有人要背黑锅，我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居然摊上了这种事，真他妈的报应啊！”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王小琴这会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话题往能让朱爱江主动离开上引。 以前的王小琴从来都不会跟朱爱江在一起的时候，提及他的家人，毕竟自己的角色不光彩，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提及对方家人，对男人的思想来说，绝对还是有刺激的。 可是今晚，她却主动提及了，不仅主动提及，而且相当热心于这个话题，王小琴颇带感性的声音对朱爱江道：“孩子今年正好要中考，也不知道你被免职这件事会不会对他的情绪有影响，还有你老婆，我估着，她现在已经得到消息了，你今晚回去后，可得好好的安慰安慰她。” 王小琴尽量让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含蓄些，朱爱江哪里能看不透她的那点伎俩？ “你就这么急着要赶我走？” 王小琴赶紧辩解：“不是，我主要是担心嫂子和孩子。” 朱爱江冷笑：“以前可从来没见你担心过？” 王小琴脸上露出微微尴尬：“这不是今天出事了吗？” 朱爱江见王小琴一个劲跟自己想演戏，憋了一天的心里怒火一下子发泄出来，把女人往旁边猛的一推，冲她咆哮道：“我可真没想到，你这臭女人居然跟那帮人一样的货色？瞧着我被免职了，没什么用处了是吧？想要赶我走是吧？我警告你，你这房子可是我给你买的，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去！” 说到关键问题，王小琴毫不退让，站直了腰杆跟朱爱江对着干：“凭什么呀？房产证上可是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让我滚！” “你个婊子养的，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朱爱江顺手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打在了王小琴的脸上。 “你？你敢打我！你给我立即滚出去！” 王小琴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只手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一只手指着门的方向，冲着朱爱江恼羞成怒吼叫。 “臭婊子，这几年，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还给你买了那么多的首饰和高档衣服，现在老子不当官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你把老子以前给你买的全都还给我！” 朱爱江径直往卧室里冲去，他知道这女人值钱的东西都放在柜里，他要把那些值钱的珠宝都拿走，哪怕是卖给收旧货的，也比留给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强。 “朱爱江，你想干什么？” 女人瞧着朱爱江疯了一样往卧室里冲，担心他拿走自己的贵重物品，一下子从背后拦腰抱住了男人。 “放手！” “不放！” “臭婊子，你放不放！”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 王小琴终于忍无可忍。 “他妈的臭婊子，你还想报警？” 朱爱江仗着自己长的牛高马大，伸手把瘦弱的王小琴用力甩到了卧室的地上，女人此刻像是一条疯了的母狼，凶狠的目光充满敌意的对着眼前的男人。 “你想要报警是吗？好，赶紧打电话，我倒是要让那帮警察都过来瞧瞧，你这个臭女人臭不要脸的模样。” 朱爱江嘴里说着狠话，伸手扯下了王小琴的睡衣。 “你这疯子！你想干什么？” 王小琴刚把手机拿到手里准备拨打110，被吓的双手护住了只穿胸罩和内裤的半裸身体。 “我要干什么？我要干死你这个狗日的臭女人！” 怒气爆发的朱爱江伸手把王小琴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扔到休息地方，二百多斤的重量一下子压了上去，身体下的这个女人原本就不需他珍惜，他今天就是要狠狠的报复这贱货，狗眼看人的东西！ “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的哀鸣声越来越小，可能是感觉到再怎么求也逃不过今晚这一劫，女人索性摊开身体，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随便作孽。 …… 午夜时分，淡淡的月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投射到卧室上，男人体力耗尽早已累的呼呼大睡，一旁的女人却发丝凌乱满脸屈辱，一双泪眼哗啦啦无声淌落晶莹物质。 王小琴心里的恨意像是火山爆发烧的她心口疼的厉害，那种无法言喻的切骨恨意逼的她整个人要发疯的感觉。 当男人刚才在她身上肆无忌惮一番折腾后，王小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刚刚遭受了刑罚，从前到两腿中间位置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 男人哪里是在干她？分明就是在折磨她！报复她！让她生不如死！ “狗日的朱爱江，你敢对老娘下狠手？”泪花泛在脸上的王小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母狼般野性凶残，她王小琴从小到大还从没被男人如此不当人手段孽待过！ “畜生！我要你这辈子休想再做男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月色照拂下的女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 此时的王小琴像极了午夜的夜叉，脸上带着奇怪的恶毒笑容，两眼紧盯着男人熟睡的脸庞，轻手轻脚揭开男人身上的薄被，在男人原本赤裸的下身中间部位张开嘴巴狠狠一口咬下去！ “啊！” 朱爱江无比凄惨的叫喊声瞬间惊醒了楼上下几户人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是，就在这看起来平淡如常的晚上，发生了一件让整个普安市老百姓闻之色变的特大桃色新闻： 原普安市住建局长朱爱江的阳具居然被王小琴一口咬断！！！ 第1090章牺牲的卒子（三）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此事引起的轰动效应是可想而知的，据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普安市的一些领导家属会在老公耳边叮嘱几句，“玩玩可以，但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再怎么热闹的新闻总会变成旧闻，依朱爱江和王小琴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闹出一些花边新闻来，也只能是街头巷尾随便传说而已，至于新闻版面的头条，永远被一些极具政治权威性质的新闻稿占领着。 普安市的政法委姚书记最近心情一直相当不畅快，作为市里分管政法工作的领导，省公安厅在普安市的大规模扫黄行动，他居然一无所知？ 他跟市委书记刘国安一样，都是在事后看新闻才了解到事情的详情，这种事情对于一个领导人来说，是对他手里权力的极大蔑视和亵渎，这是令一些领导人坚决无法容忍的。 一大早，刚走进办公室，政法委姚书记就指示办公室主任亲自打电话给公安局的余局长，他有事要跟余局长面谈。 原本通知说让余局长九点之前到政法委书记办公室来，为了这次会见，政法委书记特意一大早的啥事都不干，坐等余局长大驾光临。 余局长却是九点过三分进的书记办公室，这让政法委书记原本阴冷的一张脸愈加难看起来，一进门，余局长只当是没瞧见政法委姚书记那张铁青的脸，主动冲着姚书记打招呼：“姚书记，您找我？” 从那日决定同省公安厅合作，调用定城市的警力来进行对普安市的扫黄打黑行动，余局长心里对今天的局面就有所准备，再说，就是刘国安他也是不怕的，何况是小小的政法委姚书记，惹恼了自己，屁股一拍，根本就不鸟。 “余局长请坐！”嘴里说着“请”字，姚书记说话的口气里却听不出一丝的欢迎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余局长很忙？”姚书记问道。 余局长听出姚书记的意思，无非是暗指，你余局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过来向我汇报工作了，包括上次的省公安厅联合行动，你也没在事前事后向我汇报半分，难道你就忙到这种地步？ “毕竟负责上千人的队伍，不忙是不可能的，不过还好。” 余局长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对姚书记的哑谜根本就不接招，你想干嘛就干嘛，和老子没有任何关系，老子可不想和你打什么哑谜。 姚书记见余局长当着自己的面装傻充愣，心里很是不爽，于是索性直奔主题问道：“上次全市扫黄打黑的行动，省厅参与的大规模行动展开之前，余局长知情吗？” 姚书记这句几乎是废话，既然是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开展行动，余局长这个公安局长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余局长早就预料这样的结果，很是淡定回答：“哦，上次的行动，我们普安市公安局配合的很好，尽管当时省厅决定是从定城抽的警力作为主要执行任务，但是没有普安当地熟悉情况的警察配合，也很难把上次的行动完成的那么好，所以如果说成绩我们普安也有份。” 余局长心里明白姚书记想要表达的意思跟自己原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他故意把话题往别处扯。 姚书记瞧着余局长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只能把话题继续挑明了说：“余局长，这么重大的活动，事前，为什么不向上级领导汇报？” “向谁汇报？谁是领导？”余局长反问道。 见余局长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装傻？这让姚书记心里一下子火冒三丈起来，他冲着余局长发飙道：“余局长做事可真是有些糊涂了，省公安厅领导直接参与指挥的扫黄打黑行动，既然是在普安市进行，怎么着，余局长之前也该向上级领导汇报一下。” 姚书记终于憋不住把心底里最想说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余局长冲他点点头，心里窃笑了一下，对姚书记说：“姚书记的意思是，行动之前应该向刘国安书记汇报一下是吗？可我们公安内部的工作，尤其是涉及一些地方保护主义的行动，似乎没有向所有领导都汇报的必要，否则的话，还怎么称之为保密行动呢？” 余局长居然还振振有词？这是姚书记没想到的。 按照常规来说，自己作为领导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怎么着余局长也该顾忌自己几分面子，说些软话让自己这个领导有台阶可下。 他是真的怒了！冲着余局长不客气质问道：“余局长，你可别忘了，我是市里分管政法的书记，既然是政法系统的重大行动，我这个主管领导至少也该有个知情权吧。” 余局长不紧不慢回答：“姚书记，我刚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这次出警是由省公安厅的领导出面协调，由定城市警方跟咱们普安警方相互配合的行动，类似的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保密工作的前提下，快准狠的对既定目标出击，如果事前就闹的满城风雨，任务还怎么执行？我们只是按照省厅的要求做事，至于说其他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姚书记没想到余局长居然还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口气？他强忍住内心火山爆发的节奏，冲着余局长喝问道：“余局长，要是每个下级都向你这样的想法，那还要领导干什么？” 余局长据理力争：“姚书记，具体事情具体对待，如果事前我需要向一大堆的领导汇报行动方案，那公安的很多工作就没法干了！再说，这次的行动我们也要严格按照省厅的要求做事，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和省厅的领导去交涉，我想他们会给你解释的。” “你？” 姚书记原本想要把余局长叫过来狠狠的教训一顿，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面对如此油盐不进的下属，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余局长见话不投机，并不想在姚书记的办公室多呆，冲他道：“姚书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公务要办，就不打扰了。” “余局长这么忙，我哪能耽搁你的时间，请便吧！” 姚书记也不愿意再拿正眼瞧余局长，冲他摆手，意思看着眼烦，赶紧滚蛋！ 余局长倒也无所谓，官场的诸多道道，他早已看的明明白白，姚书记要是知道省委王书记跟自己的亲戚关系，估计立马会对自己换另一副嘴脸。 居然想要在自己面前耍官威？他这是自找没趣。 从姚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余局长并未打道回府，而是顺道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办公室，把政法委姚书记找自己谈话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 陈大龙听后，倒是沉思了片刻，对他说：“真是县官不如现管，既然姚书记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总得对他有个交代，否则，面子上也过不去。” 余局长没好气道：“这还有什么好交代的？扫黄打黑行动已经结束了，该处理的问题都处理完了，难不成还要他姚书记过来指挥坐镇重来一回？对于这样的货色还是少理为好，否则，就是惹麻烦上身。再说，给他面子那么谁给我面子？” 陈大龙摇头，对余局长说：“不能小看此事情，神仙好应付，小鬼却难缠，无论如何要让姚书记从心底里消了这怨气，把心里对你余局长的腹诽完全放下，这样才能对你以后发展有利，怎么着人家也是你的分管领导？虽然级别和你一样，他可是市委常委？” 余局长坦然道：“就他那样还是领导，狗屁，给面子那是瞧得起他，不给面子在我这边说任何话等于放屁，再说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 陈大龙早已成竹，冲着余局长招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低声叽叽咕咕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后，余局长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此事过后差不多一周时间，省公安厅的金成贵副厅长突然来到了普安市考察调研。 之所以说是突然，因为金成贵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按照常规跟普安市的市委、市政府相关部门招呼一声，就这么悄没声的居然就到了？ 市委书记刘国安听到汇报，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立即对出现在普安的金成贵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态度。 前一阵子，针对普安市的扫黄打黑行动就是这位省公安厅的副厅长牵头组织的，毕竟是省里来的领导，不管心里对此人有怎么样的看法，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好的，否则，惹恼了，以后对普安的很多工作不支持，那么自己也就很被动。 金副厅长眼见普安市委市政府的一干领导在刘国安的带领下排场隆重对自己表示欢迎，满面春风握着刘国安的手道：“刘书记，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金副厅长工作繁忙，能抽空到咱们普安市来视察工作，那是我们普安的光荣，荣幸之至！” 第1091章争权（一）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进了市委办贵宾接待室，双方分宾主坐下后，金副厅长笑眯眯的冲着刘国安说：“刘书记，上次针对普安市区的扫黄打黑行动，是按照省委、省政府的要求，是省厅做出的统一安排，之所以之前没跟当地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提前沟通，也是为了保密，从而把工作做的更好，以后这样的活动还会经常组织，还请刘书记能理解。” 刘国安这样的老狐狸心机之深自然不能跟一般人相提并论，金副厅长短短一句话，他已然从中听出几层意思，那就是我们的行动省委、省政府是支持的，我们不会向你们汇报，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当下顾不得多想赶紧应承道：“金副厅长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尤其是你们干公安这行的，要是抓人之前哪里都通知到位了，只怕犯人早全跑光了。” 刘国安一副开玩笑的口气把这一页给翻了过去，虽然说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可这件事的责任怪不到人家金副厅长的头上。 怪只怪普安市的公安局长不会做人，不能把情况及时向本地市委市政府领导汇报，说起来跟金副厅长关系不大。 金副厅长坦言道：“刘书记这么说，我这心里可是放心多了，这次我过来，就是因为在上次的出警后，根据对一些人的审讯，得到了诸多关于普安市本地官员跟什么黑社会，以及商场一些老板之间存在官商勾结和官员涉黑的问题。在请示了省里的相关领导后，省委、省政府相关领导做出指示，希望普安市委、市政府能针对这次的情况，在普安市的干部中展开一次相关主题的教育，另外根据不同干部存在的问题大小，做出一些不同的处理措施。” “哦？原来是这样。” 刘国安听到这里，才明白金副厅长突然造访普安市的用意，赶紧笑道：“让金副厅长见笑了，虽说现在各地都会存在一些官商勾结现象，但是咱们普安市的一些问题居然还需要金副厅长亲自关心过问，我这个市委书记可真是感到难辞其咎啊。” 金副厅长冲他大度摆摆手：“刘书记不必客气，我这次下来也是为了传达省厅领导的意见，至于普安市针对情况作出怎样的处理方案来，就是普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范围，具体情况我们就不好参与了，当然等到市里的工作有结果的时候，顺带着抄送一份给咱们省公安厅，等到向省委领导总结汇报此项工作的时候，能做到首尾兼顾，我们省厅的领导也就算是尽责了。” 刘国安听金副厅长这么说，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敢情金副厅长这次是要普安市委市政府为他们省公安厅的某些工作服务？既然是他们审讯出来的案子，就该由他们省厅的警力追查到底，偏偏又要把事情强行加诸到普安市委市政府的头上。然后到省里领导面前汇报的时候，还得是他们省公安厅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要普安市委市政府这边替他人做嫁衣？” 刘国安虽然心里不乐意，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嘴里说道：“金副厅长，要不，您刚才说的工作，我看就由市公安局牵头，在全市展开一次彻底的扫黄打非整风活动吧？” 金副厅长听了这话，左右看看，突然低八度声音靠近刘国安说道：“刘书记，我之所以要亲自过来跟您详谈此事，就是因为这次行动中，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涉案的公安系统内部干部也不少，政府官员自然更多。省厅领导的意见是，这明显已经是普安市整个官场作风不正的问题，所以必须要普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全力配合整治才行。” 刘国安一愣，他提出的建议被金副厅长立即否决心里很不痛快，可是金副厅长说的句句有理，他也没什么好理由推拒，只能装出一副配合的模样，冲着金副厅长轻轻点头。说，行，就按照省厅的要求去部署。 刘国安原本准备好好的招待金副厅长一行，却被金副厅长婉言拒绝了。 按照金副厅长的话说，他这次来也算是公私兼顾，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麻烦和普安市委市政府接待了。 一次大规模的扫黄打黑行动就真能把地方娱乐会所的毒瘤全都铲除干净？呵呵！这年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凡是存在的必定是有由头的。 经济开发区步行街娱乐会所被铲除后，位于市区西郊偏僻位置的据说很有背景的帝豪娱乐那段日子生意一下子红火了不少。 若说帝豪娱乐会所的生意是场场爆满或许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帝豪娱乐整栋大楼宛若不夜城不分白天黑夜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倒是真的。 就在帝豪娱乐会所老板贾文豪为生意红火沾沾自喜的时候，一晚之间，市开发区公安局的魏局长一纸令下居然把他的娱乐会所也给查处了。 此次查处力度空前绝后，一帮警察连续近一个月天天在里外转悠，搅合的帝豪娱乐瞬间从笙歌燕舞人来人往变成门可罗雀寂静无声。 帝豪娱乐的老板贾文豪慌了！红红火火的生意突然被搅黄了，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这天晚上，城市西郊某别墅客厅里，帝豪娱乐会所老板贾文豪对坐在对面带着耳钉的年轻男子千叮万嘱道：“文定，一定让那些女孩子不要胡乱说话，不要说跟我们有关系！” “大哥，上次咱们酒店被抓了十五个小姐……” “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来搞定！” 年轻男子的听到大哥这样说，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起身告辞离去，他关门离开后，身穿粉色睡衣的小冰袅袅的扭着水蛇腰从卧室中走出来，来到那个大哥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娇滴滴道：“文豪，你让不让人家睡觉，整个晚上，不是打电话就是跟人见面，讨厌死了！” 贾文豪拉着她的手，让她绕过沙发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小冰搂住他的臂膀娇滴滴道：“出事了？” 贾文豪点了点头道：“上次省里的扫黄之后，昨天魏局长突然带人去帝豪盛世突击行动，抓了不少小姐，给我下了停业整顿通知书。” 小冰向茶几上的停业整顿通知书瞥了一眼，有些不解道：“平时你跟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这次怎么回事，是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贾文豪摇了摇头：“主要是我的人前几天得罪了魏局长的侄子小魏，我也没有当回事，所以我估着，他这是要说法来了。” 小冰伏在他怀中，柔声道：“要不要我去找领导帮你打听问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明天再说！” 对，诸位猜的没错，此小冰正是电视台主持人小冰，曾经对副市长陈大龙爱的如痴如狂不管不顾父母反对也要跟陈大龙在一起的小冰。 怎么转眼之间小冰成了本地富商贾文豪的小蜜？此话还得从头说起。 年轻貌美的小冰一直以来只有别的男人蜜蜂似的追着她这朵盛开的花，她却从未把那些追求者放在眼里，直到碰到了陈大龙。 陈大龙的帅气，阳刚，政治地位，成熟稳重的言行，男人的一切在小冰的眼里满满都是优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认定了副市长陈大龙便是她命里的真龙天子白马王子，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最心爱男人。 偏偏造化弄人，她好不容易跟陈大龙在一起后，父亲一次次威逼她跟陈大龙分手，特备是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更是对她避而不见，打电话逼的急了，男人还会反问她一句，“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回忆？”小冰现在一想到这两个字心里便恨透了！ 曾经的痴心一片到头来便只换了“回忆”两个字吗？在男人的心里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一个得到手便不再珍惜的玩物？还是男人心底里原本从一开始就打算跟自己游戏一场？ 当女人对爱情绝望，或是对男人绝望的时候，破罐子破摔的作贱心理一旦爆发是极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美貌的女人，一旦受到情伤累累，负能量满满的时候威力堪比炸弹，在炸的自己粉身碎骨同时还会殃及无辜。 小冰现在心里除了恨还是恨，她恨透了男人耍弄自己的感情，辜负自己的真心，恨透了男人对自己不管不问擅自跟自己断了联系。 当小冰一而再找陈大龙被拒绝后，愤怒绝望恨之入骨诸多负责心情让她发誓，“自己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她一个电视台主持人想要“活的精彩”少不得背后有财力雄厚的人捧着才行，因为陈大龙的事情和父亲闹的很是不好，虽然父亲很有钱，但是也不想利用赵王道的一份钱，基于种种原因考虑，小冰最近已经接受了本地富商贾文豪的“追求”。 贾文豪这两天心情很差，自从帝豪娱乐会所被查处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心里暗暗懊悔当初怎么就没拦着手下人得罪了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魏局长的侄儿小魏。 第1092章争权（二） 要说那晚也真是晦气，上半夜贾文豪在会所楼上的包间里打牌输了不少钱，心情便有些郁闷，下楼的时候，正好跟来帝豪娱乐休闲找乐子的小魏在楼道口转弯的时候撞了个满怀。 要是平常，碰到这种事贾文豪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上门就是客，客人来到帝豪娱乐会所休闲那就相当于给他送白花花的银子来了，顾客是上帝嘛，对上帝的服务态度当然应该好点。 那天贾文豪心情本来就不好，偏偏小魏有眼不识泰山，压根不知道他撞的人便是帝豪娱乐的老板，可能是怀里正搂着女人，年轻人要面子，脱口而出冲贾文豪骂了句：“眼睛瞎了！” 贾文豪当时火冒三丈，气的抬起一脚把这不长眼的家伙踹到地上，身边几个小弟更是狐假虎威冲上去把这年轻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贾文豪倒是当场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后悔不迭，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位被打受伤不起眼的小伙子居然有个当公安局长的叔叔？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公安局的人合理合法查处娱乐会所经营项目，你贾文豪就算再怎么财大气粗，你能斗得过法律？斗得过这些身穿老虎皮的执法人员？ 事后，贾文豪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冲动是魔鬼啊”，他现在面临的处境是，帝豪娱乐已经无法正常经营，被打伤的小魏还躺在医院里存心耍赖，他真是头疼至极。 事发后第二天上午，贾文豪一早就驱车来到市医院看望正“受伤住院”的小魏，作为本市成功商人的典范，他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可今天走入医院，他心中第一次有了毫无底气的感觉。 他已经预感到小魏没有那么好对付，这种有后台的人往往本事没有多少，可是胃口却大的惊人，他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贾文豪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么你从此别想在开发区的地盘上做生意，要么就低头装孙子，对小魏的叔叔魏局长来说，利用职权打击报复一个没有任何政治地位的土豪贾文豪小菜一碟。 发财发财，求爷告奶！ 哪个有钱人表面风光背后不是一把辛酸泪，泣诉到天明？ 贾文豪今天给小魏带来了一个果篮表示慰问，进了病房后，贾文豪首先对小魏表示了歉意，然后解释道：“魏先生，我对昨晚在帝豪盛世发生的事件深表遗憾，身为帝豪盛世的老板，我没能保护客人的安全，这全都是我的责任，你放心，你所有的财产损失都由我们帝豪盛世负责赔付！” 他的道歉态度极其诚恳。 小魏却不买账，冲他冷笑道：“你是说，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贾文豪仍然带着礼貌的笑容：“魏先生，现在情况已经调查清楚，那些打你的人也是当晚来帝豪盛世消费的顾客，他们已经全部投案自首，我们帝豪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撒谎？推卸责任？小魏马上意识到贾文豪在跟自己玩太极，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贾总既然这么说，咱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尊重法律，尊重警方的调查，这件事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 贾文豪明白这小子故意想要从言辞上让自己难堪，微笑道：“你到了医院，医药费方面还请魏先生给个大约的数目。” 小魏却不接他的话茬，冲叹了口气道：“听说帝豪停业了？像你们这样的娱乐会所，里面藏污纳垢，尽是搞些非法经营，停业都算便宜你们了，贾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看这帝豪还是趁早转手吧，不然这么一天天亏损下去，您得掏多少钱来维持？” 贾文豪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顿时意识到此事可能比自己原先想的还要复杂的多，他怎么从小魏的话里听出他对酒店的觊觎？不过他仍然不敢断定，这小子的确是看中了自己的产业。 贾文豪正要继续说什么，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到了，他手里还拿着当天的一份晨报，一进门就乐呵呵道：“小魏，好事啊，帝豪昨晚的事情上报了，那啥，已经勒令停业整顿了！” 贾文豪听了这话，冷冷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年轻人，他已经把小魏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眼前刚进门的年轻人是小魏姐姐的男朋友。 贾文豪过去并没有听说过小蒋的名字，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虽然很关心官场上的事情，可是目光多数时间聚焦在上层，对于小蒋这个服务领导的司机并没有留意过。 可是当他真真正正静下心来去了解的时候，才发现这厮绝对不同凡响，听说他居然是伺候副市长霸王龙多年的老司机？ 霸王龙的名号本地官场商场只要提及没有人敢不忌讳三分，特别是小老鼠的事情让很多生意人很是恐惧，贾文豪先入为主在心里断定，他身边的小蒋自然也有两把刷子。 偏巧，那晚发生在帝豪娱乐的事小蒋全都在场，贾文豪心里怀疑，这应当不是巧合，他甚至大胆的推测到小魏被打事件原本就是一场精心筹谋的计划。 贾文豪冷眼观察小蒋的时候，小蒋也在打量着贾文豪，他早就认识贾文豪，普安市商场名流的个人资料都在他脑子里装着。 贾文豪，本市商会会长，身兼帝豪娱乐老板同时也是帝豪房地产集团总经理，在普安市经商多年，一向顺风顺水名利双收，现任普安市政协委员。 这位本市成功商人的代表人物此刻的表情平静自若，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焦急和愤怒，的确，一个人若是没有良好的心态绝对无法走向成功。 贾文豪今天前来的目的显然谈条件只是借口，刺探敌情才是真正的用意所在，见到小蒋上下打量他，便笑着站起身来，主动向小蒋伸出手去：“这位是蒋师傅吧，久闻大名，真是相见恨晚！” 小蒋也笑着和贾文豪握了握手道：“贾总不会听说过我这个小人物的，贾总的大名我却是经常在电视报纸上看到。” 贾文豪道：“不打不成交，很多好朋友都是从误会开始，误会也是一种缘分。” 小蒋笑道：“我去你们帝豪盛世一次，人被人打了一次，看来我跟帝豪的确很有缘分。” 贾文豪微微一怔，“小蒋什么时候在帝豪也被打过？”刚想问个清楚，这时候前来换药的医生推门进来了。 小蒋和贾文豪顺势到病房外面回避，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有话要说，沿着通道走向平台，贾文豪从怀中拿出雪茄，抽出一支递给小蒋。 小蒋摇了摇头：“谢了，我不抽烟！” 贾文豪点燃雪茄，抽了一口道：“蒋师傅，小魏被打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可既然发生了，还是让不好的事情尽快结束，让一切向好的方面发展。” 小蒋问他：“贾总可否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贾文豪看了小蒋一眼，虽然是初次相见，他已经能够断定小蒋绝对是个超级聪明的年轻人，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贾文豪道：“大家各让一步，你帮我劝劝小魏！” 小蒋笑道：“我好像当不了他的家！” “蒋师傅，他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如果有了麻烦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即使是我们的经营有问题，我们也会整改，不过你们后来借机会打砸，如果我追究下去，他们也会有麻烦。” 贾文豪接着道：“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用此威胁你，我是个商人，我习惯于讨价还价，我做出让步，想你也做出同样的让步，你可以让步比我少，但是我希望希望大家都能够表现出诚意。” 小蒋才不相信贾文豪会有什么诚意，这厮的嚣张和狂妄可见一斑，今天他之所以愿意低头，处处表现出诚意，那是因为他认清自己根本不是小魏的对手。 跟小魏斗，无异于跟魏局长斗，他一个商人若是跟魏局长真刀真枪干起来，他连一分取胜的把握都没有。 因为魏局长身后可是有着枪支弹药的公安队伍，找个理由说不定就把他给收拾了，还不是小菜一碟。看到了情况对自己不利，赶紧示弱。 这就是生意人，这也是贾文豪的精明之处。 贾文豪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让步，是因为他对当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一纸停业整顿书会让他蒙受很大的损失，在沟通不够的前提下，限期整顿极有可能会变成无期。 小魏刚才脱口说出让他转手酒店的话让他警觉，帝豪盛世并不是他唯一的产业，甚至在他诸多的产业链条上算不上最重要的一环。 可是帝豪娱乐对于他的意义却非同凡响，他的经营从餐饮起步，逐步发展到今日的规模，帝豪盛世是他整个集团企业的一张名片，一个牌匾，一个招牌，贾文豪绝不想放弃。 第1093章争权（三） 和贾文豪不过匆匆一晤，小蒋已经察觉到此人的精明非同凡响，这样的人很难一棍子把他打死，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虽然明明知道贾文豪表现出的诚意是权宜之计，小蒋也没有紧逼不放的意思。 他微笑道：“这样吧，小魏那里我去说说，希望他能够接受你的条件。” 贾文豪道：“我会赔五十万的医药费给他，再给他一定的精神赔偿费，另外帝豪娱乐可以从此以后对他五折消费，这件事就此了结，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做个朋友。”贾文豪开出的条件相当具有诱惑力，小蒋对此人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贾文豪离去以后，小蒋回到小魏的房间，将刚才两人谈话的结果告诉了小魏，小魏换好了药，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冷笑道：“马哥逼的，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小蒋，你昨晚的话我反复考虑过了，这次就要让他的帝豪盛世无限期的整顿下去，让他乖乖走人。” 这件事小魏是在小蒋的启发下想起的，不过这厮被启发之后，占有帝豪盛世的野心宛如雨后春笋般冒升起来。 小魏不但有野心，而且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被别人改变。他的年龄虽然比小蒋大上三岁，可心理上却要比小蒋幼稚得多。 小蒋低声劝道：“小魏，贾文豪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物，我那随便给你开玩笑说说罢了，你可千万别当真，要不，这事儿缓缓再说，逼得太急了反而不好！” 小魏有些不满的看了小蒋一眼：“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昨晚还鼓动我拿下帝豪盛世，怎么出去跟他溜了一弯儿，马上就改了主意？他究竟给你多少好处？” 小蒋没好气道：“去，我是这么容易收买的吗？我只是觉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既然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就证明他还是有诚意的，咱们不至于一棒子把他给打死吧？” 小魏张牙虎爪道：“我就是要一棒子把他打死，他让步是为什么？那是他害怕，赔我五十万就想把这事了结？靠，没门，我他妈的这次还就跟他较上劲了，我就让他永远停业整顿下去。” 看着意气风发的小魏，小蒋忽然感到有些后悔，这家伙就像个被从坏的孩子，生活上稀里糊涂，事业上也是稀里糊涂，做人上也不清不楚，自己只是小小的启发了他一下，想不到这厮就一条胡同走到底。 小蒋心想，“妈逼的，要不是看在你是魏局长侄儿也是我小舅子的份上，老子才懒得管你”，想到这里小蒋不由得想起了魏文娟，那是小魏的姐姐，最近和小蒋正热恋中。 小蒋无奈叹息一声，提醒小魏：“我看，这事儿你还是征求一下魏局长的意见，他在社会上上打拼了多年，经验和眼光都很丰富，如果他觉着可行你就做下去，如果他觉着不行……” 小蒋话没说完，就被小魏打断道：“你别动不动就拿我的叔出来压我，好像我离开他就做不成事情似的，我告诉你小蒋，没他的帮助我一样能够拿下帝豪。” 小魏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小蒋再劝下去也没有意思，在这种不快的气氛中他和小魏告别，走出医院望着灰色天空中白乎乎的太阳，小蒋禁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魏的那句话倒也没有夸大，有他叔叔魏局长那块金字招牌在身后撑着，小魏想找帝豪娱乐的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小蒋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应该及时告诉小魏的姐姐，自己的女朋友魏文娟，否则以后一定会惹来她的埋怨。 魏文娟在电话里听到弟弟挨打的消息很紧张，听小蒋说没什么事情这才放下心来，当小蒋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之后，魏文娟马上就把抓住其中的几件问题。 第一，小蒋没事跟他弟弟一起跑到那儿干什么去？第二点，以小蒋的身手，为什么保护不了小魏，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小蒋以“小魏任性拦不住，对方人多”为理由搪塞了女朋友，虽然小蒋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可魏文娟还是觉着有些不对。 她不无威胁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再也不理你！” “天地良心，我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骗你！”小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魏文娟道：“贾文豪那个人我见过，虽然没打过交道，不过我听说他在商界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既然人家拿出了诚意，还是放一放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 小蒋赶紧说：“我是劝不了小魏了，而且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的脾气你最清楚，还是由你这个当姐姐的劝好一点。” 魏文娟轻声叮嘱道：“你帮我看着我弟弟一点，他虽然不小了，可做事情仍然意气用事，就像一个被从坏的小孩子。” 小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魏文娟也跟他有着同样的感觉。 小蒋打完电话站在医院大门口伸手准备拦车，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缓缓停在他的面前，后车窗落下，露出贾文豪那张熟悉的笑脸，他透过车窗盛情相邀道：“蒋师傅，上车，我送你！” 小蒋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贾文豪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很美的女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小冰？ 瞧着小冰装着不认识自己的表情，小蒋也淡定将目光移至别处，他亲眼见过的匪夷所思场面实在是太多了，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他动声色。 小蒋还是第一次坐这种房车，和贾文豪对面而坐。 贾文豪微笑指着小冰介绍道：“这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小冰小姐！” 小冰像是头一回见到小蒋，主动伸出白嫩的小手和小蒋握了握，她的皮肤很好，柔和温润，握在手中像一块暖玉，小蒋已经猜到两人的关系，敷衍微笑道：“幸会，幸会！” 贾文豪问道：“小魏气消了吗？” 小蒋意味深长：“我看没这么快！” 贾文豪点了点头，从小蒋的这句话中他已经推测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他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蒋师傅去哪里？” 小蒋说了地点，贾文豪嘱咐司机开车过去，一直将小蒋送到大门前。 看着小蒋下车离去，小冰充满不解转脸问贾文豪：“他只不过是陈大龙书记以前的司机，听说现在就是无事可做，司机也不做了，值得你这么看重吗？” 贾文豪微笑道：“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多半要拜这个小小的司机所赐。” 小冰更诧异：“那你还对他这么好？” 贾文豪瞟了小冰一眼回答：“一个司机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此人能够得上陈大龙，而且整天能够随便进出余丹丹的公司，这种人你觉着不特别吗？” 小冰睁大了眼睛，贾文豪的这番话让她禁不住又向小蒋的背影追看了一眼。 贾文豪道：“一个拥有这样能力的青年人，你是希望他成为你的敌人呢还是成为你的朋友？” 小冰抿起嘴唇儿，附在贾文豪的耳边道：“你真阴险！” 贾文豪笑道：“不是阴险，是现实，如果我不学会去积极地适应社会的变化，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再说我是生意人，和平相处，客气生财，整天和人打打斗斗，做什么生意，发生财？屁都不是。”小冰听得出来，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感言。 小冰轻声问：“小魏看上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孩子脾气要闹下去怎么办？” 贾文豪低声道：“随便他吧，回头你跟老刘联系一下，这件事应该让他知道了，否则，都是他在后面吃香喝辣，我等在前面冲锋。” 贾文豪口中的老刘就是市委书记刘国安，早在刘国安来普安之前，贾文豪就和刘国安结缘于贾文豪在省城的投资，所以他们也算得上老朋友。 刘国安来到普安市出任市委书记一职后，他们的这段交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正是贾文豪的精明之处，而小冰和刘国安的相识却是得缘于他特意安排的一次私人聚会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 普安市就这么大，随便转转人与人之间都是七拐八绕能搭上关系，关键是层次，无论是商人还是官员，混到了一定的层次上，那就是朋友圈。 小冰听了贾文豪的话，撅起樱唇，附在男人耳边小声道：“又让我去找他，你知道他的德行，你不吃醋？” 贾文豪揉了揉她的卷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我相信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贾文豪的目光却飘向车窗外，他向来把女人和金钱的功能等同起来，对两者都不会倾注太多的感情。 小冰的丹凤眼掠过一丝难言的失落，她太了解这个男人，贾文豪的确对她不错，可如果说他爱自己，那根本不可能。 金钱和女人对他而言只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方式，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不介意付出大把的金钱，以及身边的女人。 小冰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只是贾文豪的一个工具。 第1094章争权（四） 不过，她相信自己比普通女人要精明一些，表面上她是贾文豪的附庸，可她在被男人利用被玩弄的同时也要完善自己，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终有一天可以战旗要对贾文豪说“不！”。 悠闲的周末时光，刘国安坐在湖心岛的别墅内，小冰手中握着一杯红酒，阳光透过窗纱投射进来，在红酒杯中折射出让人赏心悦目的柔光。 小冰白嫩的小手微微倾斜了一下酒杯，一滴红酒，滴落在刘国安的膛上，她慢慢俯下身去，伸出鲜红色的舌尖，轻轻舔弄着那滴琥珀色的液体。 刘国安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仰，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眼前的女人真是一个尤物，她懂得怎样取悦男人，总能够让自己轻易达到兴奋的巅峰。 小冰极其投入的亲吻着刘国安的身体，刘国安虽然人到中老年，可是保养的很好，他的皮肤仍然像年轻人一般保持着紧绷和弹性，他的腹部平坦而没有赘肉，这是他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 想要在仕途上长期的走下去，高级领导们不但要求拥有一个清晰睿智的头脑，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小冰很会调动男人的情绪，在她的撩拨下，刘国安很快就有了反应，在小冰用樱唇包容他的刹那，刘国安忽然用手压住她的头，他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冰不得不暂时中断她的动作，她很讨厌刘国安在这种时候谈事情，这让她感觉到刘国安的可怕，一个在这种时候仍然能够保持头脑清醒的男人，其心机不是她能够揣摩到的。 换句话而言，只要刘国安想，他随时都能够一把把她推开，小冰对他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小冰说不出话，只能继续用舌头撩拨着刘国安的敏感地带。 而刘国安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表情，虽然他的内心很享受，可他仍然保持着相当的控制力，轻轻拍了拍小冰的头，小冰风情万种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放开了他，站起身，撩起长裙，分开雪白诱人的美腿坐在他的身上。 刘国安感到那分温暖和密实的时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小冰敏锐的把握住，她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玉臀不断加快着动作。 “怎么回事？”刘国安低声问，声音却有些颤抖。 小冰想去亲吻他，刘国安把脸偏向一边，这让小冰感到有些屈辱，她把脸埋在刘国安的肩头，用力抱紧了他，在他耳边发出凄艳哀婉的叫，身体的动作越发激烈了。 她在用身体无声的报复。 刘国安终于承受不住小冰如此剧烈的动作，猛然抱紧了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小冰感到一股热流冲入自己的体内，她装腔作势的在刘国安耳边叫着，此刻她觉着自己很假，她也搞不清自己跟刘国安之间到底算什么？ 自己在刘国安的眼中也许只是一件工具，每次她都很主动，可每次她都想让这件事尽快的过去，她对刘国安没有任何的感情，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从刘国安那里得到回报。 小冰为刘国安清理的时候，刘国安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轻声道：“说吧！” 刘国安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很透彻，无论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还是男人和女人之间都是一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小冰之所以甘心被他所用，是因为小冰想利用他，或者说，是帝豪娱乐的老板贾文豪想通过小冰达到利用他的目的。 帝豪娱乐会所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一早就听秘书长贾达成汇报了，刘国安心知肚明，小冰来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 刘国安忽然想起有“糖衣炮弹”这个词，他看着眼前千娇百媚极力讨好自己的女人，心里琢磨着，眼下“糖衣”自己己经扒下来了，这“炮弹”要不要给她无情的打回去？ 小冰用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去唇边的那一点白色，冲着刘国安娇滴滴道：“刘书记，你应该知道在帝豪娱乐发生的事情吧？” 刘国安点了点头，把茶杯交给小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和气生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为什么要打人？为什么要做违法的事情。” 小冰显得有些委屈道：“打小魏的是一帮客人，跟帝豪没有关系，昨晚魏局长有些借题发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是公报私仇。魏老板的帝豪集团一直都是普安城的商业明星，这次的事情极大地影响了集团的声誉，在经济上的损失根本就无法估量，而且他们没有调查清楚情况，就很武断的给帝豪下了停业整顿通知书。” 刘国安笑起来：“公报私仇？你说给我听听，魏局长和贾文豪有什么私仇？”小冰一时语塞，她忽然意识到在刘国安的面前玩心眼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必要。 刘国安直截了当表态道：“这件事我不好介入，你们把魏局长的侄儿打了，且昨晚警方的行动查有实据，让你们停业整顿的确无话可说。” 小冰来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好话：“刘书记，贾总己经去给小魏道歉了，除了送他一辆全新的奔驰车给他，还多给五十万的医药费，可小魏还是不依不饶的，他真的好过分！” 刘国安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小冰，不是我不帮你，可感情和公事是两码事，我身为一个园家干部，我要对党负责，要对人民负责。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督促他们尽快处理，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不会让帝豪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当然你们也应该反思一下自身的问题，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不改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小冰看着刘国安道貌岸然的模样，心中这个怒啊！“狗日的刘国安，你刚才爽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讲党性原则？爽完了马上就端起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得这番话全都是模梭两可的官话，看来这个老家伙真的是不好对付的。” 小冰忽然有种被人白嫖了一场拒付嫖资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到自己很不幸，怎么遇到的尽是这种卑鄙无耻的男人？ 其实刘国安也有自己的苦衷，贾文豪这次惹得麻烦的确不小，现在普安政局正处于最敏感的时候，短短时间内市委宣传部长刁一品，市纪委书记田书记接连出事。 就在前两天，省公安厅突如其来的扫黄打黑行动，商业会所的被动……如果自己插手这件事，那么很可能卷入是非被人利用。 情况不明的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作壁上观。 毕竟，魏局长的背后是陈大龙，陈大龙的背后是张市长，陈大龙的同盟还有市委常委周武和武达以及钱副书记和那个余丹丹，听说那个余丹丹是王书记的亲戚…… 小冰显然无法了解刘国安这么复杂的想法，在她看来，刘国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吃饱了不付帐，是个无赖，是个道貌岸然的流氓！ 刘国安不松口，小冰也无可奈何，她反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按照贾文豪的计划去做了，效果怎么样，并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控制的。 这边贾文豪费尽心机想要利用刘国安的力量扳回局面，那边，以公务繁忙为理由拒绝刘国安宴请的省公安厅金副厅长却在当晚出现在普安市区余丹丹开的五星级大酒店里。 在这条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上，近三十层高的五星级大酒店招牌在诸多的流光溢彩中显得尤其夺目，酒店外围装潢那股说不出的豪气和霸气瞬间让人感觉到酒店老板不可忽视的雄厚实力。 金副厅长在余局长和陈大龙的陪同下，从酒店停车场漫步走进大厅，边走边问余局长：“这就是你妹妹开的酒店？” 余局长不无自豪回答：“是啊，我这个妹妹可是个能干人，王书记可是说过，咱们余家最出息的就是这位妹妹了。” 提到省委王书记，金副厅长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尽管是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背景，之前的靠山因为年纪大，已经退了二线，现在倒是常找他帮忙办事，而对于他本人的升官提拔，以前的靠山早已帮不上忙了。 官场如战场。 只要稍稍的懈怠，就有可能被人当了下酒菜，因此金副厅长最近一直在不断寻找合适的目标，偏巧，偶然的酒桌应酬居然让他结交了陈大龙，他像是紧紧抓住某物件的螃蟹，几个大钳子一起上，再也不肯撒手。 金副厅长能主动放下身架跟余局长和陈大龙称兄道弟打的火热，这在外人看来，似乎金副厅长明显是有些低就了，其实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谁低就了谁，还说不定呢？ 金副厅长顺着余局长的话头，颇有兴趣道：“那你可得介绍我好好的认识一下。” 第1095章争权（五）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余局长伸手指着前方一个漫步走过来的年轻女子对金副厅长介绍说：“前面，穿白色套装的，就是我妹妹，也是酒店的余经理了？” 尽管还没走近，金副厅长却已经感觉到对面女子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他情不自禁睁大眼睛，讶异：“你妹妹这么年轻！” “那是，才二十六，生意场上倒是混了近十年了。” 金副厅长这会压根没心思听余局长得意洋洋夸耀，两眼直勾勾盯在不远处的年轻女子身上，女人的身材是一流的，从金厅长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一个女人最优美的s体型。 明明身材高挑显出几分瘦弱，女人却偏偏又长了一对呼之欲出的翘乳，规模不算是很大，正好能让一个成年男子满手盈握的样子，小蛮腰又比较细，臀部的很翘更能烘托出小蛮腰的好看来。 女人慢慢走近，那张美丽的脸庞更让金副厅长感到惊艳，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美女，可眼前这女人给他最深刻印象是她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超乎她年龄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女人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象两把小刷子，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的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似乎一下子能看透人的心底去。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金厅长的脑袋里猛然冒出这句古语。 “金副厅长！金副厅长！” 余局长伸手推了一下眼神有些呆滞的金厅长，瞧着余丹丹早已微笑冲着自己伸出芊芊玉手，金厅长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来，今晚他的表现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子，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 陈大龙站在一边说些让金副厅长下台的话：“这也难怪咱们金副厅长发了呆，就余经理这样的美女，哪个男人头一回见到都得表现失常，金副厅长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我是金成贵！很高兴认识你，余经理！” 金副厅长赶紧伸出手去，轻轻的把女人的芊芊玉手握在手心里，嫩滑的手指从手心里快速滑过，让金副厅长有种心动的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失控？”金副厅长在心里暗暗的教训了自己几句后，在余丹丹的亲自引领下，跟陈大龙和余局长一道进了酒店的包间。 余丹丹对金副厅长的表现见怪不怪，初次跟她见面的男人大都这副色迷迷反应，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色？这只能说明自己的美貌的确是不可方物。 余丹丹假装没看见金副厅长看向自己时眼神中燃烧小火苗，落落大方对金副厅长笑道：“金副厅长是贵客，来之前我三哥就说了，一定要把酒店的看家菜给拿出来，只是不知道金副厅长到底是哪种口味，南方的？北方的？粤菜还是川菜？又或者地道的老北京口味？” 金副厅长心里不由愣了一下，看来他们早已了解过自己的背景，否则不可能知晓自己从小在北京跟外婆生活在一起的经历。 金副厅长的脑子在余丹丹说话的一瞬间清醒过来，赶紧随口道：“余经理费心了，平日里各式菜肴倒也吃腻了，今天都是兄弟们在一起随便聚聚，弄几个适合各位兄弟口味的家常菜也就行了，我反正是南北兼宜，两位想要点什么，随意就好。” 余局长听了，在一旁插话：“看来金副厅长是不忍心让我这妹子过于忙碌，那还是我来点吧，金副厅长要是不中意，咱们再调，反正是自家酒店，倒也没什么讲究的。” 余局长说话一向不过脑子，这话一说出口，余丹丹的脸上忍不住有些恼羞，当着陈大龙的面，三哥居然开她跟金副厅长的玩笑？他可真是猪脑子！ 几人上楼进了包间落座后，金副厅长转脸对陈大龙道：“陈书记，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您请讲。”陈大龙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 金副厅长皱眉低声说：“这次的扫黄打黑行动中，抓住了一些有黑社会背景的人，居然有件事跟你陈书记有关系？”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凉，他弄不清金副厅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头脑中立即快速的思索起来，“按理说，自己跟蒋耀东和海涛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彼此又是利益相关，他们断然不该背后对自己下狠手才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还能是因为什么缘由呢？” 陈大龙三缄其口，等着听金副厅长继续往下说。 金副厅长问他：“陈书记认识一个叫赵王道的吗？” “赵王道？”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安定下来，只要不是他心里最担心的那件事，其他都是有能力可以控制的。 金副厅长继续向他介绍：“我们这次行动中，抓住了湖州市的一个黑社会小头目，据他本人交代，有个叫赵王道的人找了他们，花了重金想要陈书记的一只胳膊一条腿，还有……” 金副厅长有些迟疑起来。 “还有什么？” 一直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的余局长忍不住在一旁催促。 “还有，赵王道提出要他们把陈书记男人的家伙给废了。” 金副厅长总算是憋着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秃噜出来。 “哈哈哈……！” 余局长早已笑的前俯后仰，金副厅长这话一说完，傻子都能听出来，陈大龙这肯定是犯了桃花劫，被人找上门来报复了。 余局长一副嘲笑的口气冲着陈大龙讥笑道：“陈大龙，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整天在脂粉堆里混，现在被人盯上了吧？如果真是那个家伙被人下了，男人也坐不成了，哈哈哈，那才是报应。” 陈大龙短暂的难堪过后，暂不理会余局长的讥讽，冲着金副厅长商量的口气说：“金副厅长，您看跟这件事相关的案犯，能不能转交到普安市公安局？让余局长的人来处理这个案子？” 金副厅长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转脸看了余局长一眼，见他笑眯眯不说话便猜到余局长心里肯定是赞同的，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说：“好吧，尽管这事办的有些不合程序，但既然陈书记提出来了，我总得给面子。” “那就多谢金副厅长了。” 听金副厅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大龙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是在普安市的这方地盘上，他就不怕赵王道跟自己对着干。 余局长在一旁开玩笑的口气冲着陈大龙说：“陈大龙，你干嘛又把事情往我身上揽呀？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行了，一会陪你多喝两杯，这样总成了吧？” “请人办事，就这种态度？金副厅长，你给评评理，这小子平常可都是这么欺负我的，你说是不是不够哥们义气的。” “呵呵！内部矛盾概不参与！” “哈哈哈……” 金副厅长倒是早已把余局长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看的透彻，从彼此的交情深厚来说，金副厅长还只能算是初交的朋友，而余局长和陈大龙虽然表面上斗斗，其实明眼人可以看出来却是早已一道经历太多的难兄难弟了。 一番热热闹闹的推杯换盏后，陈大龙和余局长送金副厅长到酒店房间里休息，瞧着余局长从金副厅长的房间出来后，准备下楼离开，陈大龙赶紧跟过去。 陈大龙不放心叮嘱余局长：“酒桌上金副厅长说的事，你可得帮我多关心，不要让老子睡觉都不安稳。” 余局长冲他笑道：“放心吧，咱们俩谁跟谁呀？你是我未来妹夫吗？真要是那个家伙没有了，我们就无法成为亲戚了，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有些心虚左右看了一眼，没瞧见余丹丹在周围，松了一口气，冲着余局长没好气道：“你可别信口胡诌，当心你妹妹听见了，过来收拾你。” 余局长却不以为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就算是我妹妹听见了，她也只会感谢我帮她说出了心里话，我说，你对我妹妹到底有没有意思啊？怎么好端端的弄了个赵王道出来？这好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吧？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他怎么对你这么恨之入骨？” 瞧着余局长像是连珠炮似的提问，陈大龙不耐烦口气说：“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聊，有你这样的吗？在楼梯口专门讲人家隐私？” “呵呵！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 余局长嘴里说着，脚底上却还是跟着陈大龙的步子，去了楼下茶室。 一杯清茗，两张藤椅，一张藤制的小圆桌，陈大龙和余局长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事到如今，陈大龙不得不把他和小冰之间的始末一一说给余局长听。 “赵王道是小冰的父亲，我以前帮助过小冰的忙，后拉一次醉酒后，也是一时糊涂犯了点男人不可避免的错，你是男人，你知道的，但是我和他的女儿已经断了来往很久了，虽然那个小冰一定要嫁给我，我还是拒绝了，有一个不喜欢的老岳父，说什么我都不会娶那个女人。” 第1096章对付（一） “赵王道这家伙却看不到我对他女儿已经失去了兴趣，一直对我不依不饶，上次的爆炸案你记得吗？也是他干的，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以前是看在小冰的面子上我一次次放过他，没想到这个家伙阴魂不散，他竟然变本加厉，这次我是不会放过此人的！” 余局长见陈大龙痛定思痛，赞同道：“也对，他都花钱雇佣黑社会对付你了，只怕你很难再解开他的心结，再说，你玩了人家的女儿，人家这样对你也是应该的。” 陈大龙看向余局长，眼神略显游离，显然脑子里再思索什么，他对余局长说：“不要胡扯，我们现在说实在的东西，想要解决这件事也不难，关键是需要你余局长的配合。” 余局长一脸不情愿道：“陈大龙，我现在就跟你马前卒似的，整天被你呼来喝去，还有什么不配合的？说吧，需要我去做什么？” 陈大龙反对他的说法：“至于吗？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也不知道那的地方欠了你妹妹的，这整天的还不是被你妹妹呼来喝去？” 余局长恍然大悟：“敢情咱们两都是下人，人家才是正主！” “哈哈哈……” 开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后，陈大龙低声对余局长讲了自己心里对付赵王道的计划，余局长听后伸手挠了挠脑袋，神情犹豫问道：“这样搞也行？” 陈大龙眼里闪出凛冽寒光：“要么就不下手，要么就下狠手，让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 “也是，这种人不处理好的确是个祸害。” “那就这么定了。” “成，我听你的。” …… 话说两头。 赵王道此刻正在湖州某酒店等消息，他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狠狠的收拾陈大龙，对方答应一周后会有结果出来，现在已经三天了。 “再过三天，我倒是要看看陈大龙还怎么继续张狂！”赵王道在心里想着陈大龙已经成为一个废物男人的形象，心里感觉特别痛快。 “叮铃铃！” 赵王道的手机铃声跟自家的门铃声相同，他心里想着，凡是给他打电话的，或者是站在他家门口按下门铃的，都是主动送财气过来的，这两年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对金钱的渴望倒是比以往更强烈。 人只有在经济实力上升到某个层次后，才会发现自己以前的眼光有多狭窄，一旦贪欲的大门被打开后，往前不断努力的过程其实是无止境的。 赵王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赶紧摁下接听键问道：“什么事？” “赵总，工地出事了！” “什么？” 听到公司办公室主任慌张的说话口气，赵王道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扯着大嗓门喊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办公室主任慌张口气汇报道：“今天一早，工地上突然来了一批人，七口八舌的说了好几个部门的名称，那意思就是要看看咱们工地的相关手续，我已经亲自去现场，跟他们解释了，一切等赵总您回来再说，可他们就是不听啊。” 赵王道不由眉头紧皱，当初接下项目是因为请相关领导主动帮忙协调的缘故，所以才会子在没有手续的情况下，依旧可以开工建设，只是这个工程都已经做了一半，怎么又会被相关部门给盯上了呢？ “你先别着急，把那帮人稳住了，我马上跟赵区长打电话。” 赵王道心里明白，工期是一天都不能耽误的，否则的话，损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不敢耽搁，立即拨通了一个领导的电话电话号码。 “是赵区长吗？我是赵王道啊！” “赵总啊，你好！” “赵区长，刚才我公司的下属汇报说，有相关部门到了公司的下属工地上要求查看相关手续，赵区长，咱们一向是合作愉快，不知道这次检查到底是……？” “哦，赵总的工地也是手续不全？” “是啊，当初咱们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不是口头约定好了吗？稍后一定把手续给补上，现在我人在外地，实在是没时间，这次回去后，我肯定把手续的事情给办妥当，您看行吗？” “这？” 对方一副为难的口气。 赵区长心里跟镜似的，赵王道公司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就在昨天晚上，赵区长接到了老领导陈大龙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陈大龙交代了一项任务到他的头上，尤其是针对赵王道承揽的工程，陈书记特意多交代了几句，言外之意赵区长早已领会。 赵区长早猜到赵王道必定会打电话向自己求助，权衡利弊之后已经做了相应安排，这会子心安理得公事公办口气对赵王道说：“赵总，这次的大规模清理活动，并不是一家的行动，是市委市政府有组织的一次大规模拉网检查行动，我恐怕……” 赵王道听赵区长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着慌起来。 去年他同时承揽了好几个工程，一下子资金链丰满起来，为了能赚取更大的利润，他索性把去年赚的钱全都铺到了新的一些工地上。 眼下这块工地还有两个月就能完工收钱了，他急等着这笔资金周转，要是当真停工下来，必将影响公司所有投资计划的正常运行。 他赶紧哀求赵区长：“赵区长，我这情况特殊，咱们公司跟区领导关系一向不错，请您稍微给我一些时间，只要一个月就行，一个月后，我一定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了，拿到您面前。” “赵总，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当真是帮不上忙。” “那您总不能见死不救！” 赵王道听对方一味的推诿，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当初他的公司招标成功的时候，对方对他还算是礼遇有加，怎么出事了，立即变了副嘴脸？ 赵区长明确表态：“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赶紧把手续全都补办齐全，否则只能接受整改。” 赵王道当即反对：“不行，一旦整改，少说也得个把月，一个月不开工，我得损失多少钱？”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切只能是按照规定办事，还请赵总多谅解。” 对方一副遗憾的口气挂断了赵王道的电话，这让赵王道有些抓狂起来，不行！工地绝对不能停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王道赶紧翻阅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名单，一个个的名字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官场的，却又是最不想见到的陈大龙。 再往后翻，居然看到了刘红的名字？刘红是陈大龙的老领导万大松副市长的人，也曾经做过陈大龙的下属，赵王道和刘红认识，也是因为做生意和刘红的老公有来往，但是没有那份深厚的交情。 赵王道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立即拨通了刘红的电话号码。 “刘书记，我是赵王道！” “哦，是赵总啊！好长时间没听说你消息了，在哪里发财呢？” 刘红心知赵王道绝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联系，嘴里一边敷衍着，一边留了个心眼。 “刘书记，看在以前的老交情上，我请你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刘红也是老官油子了，说话之道早已掌握精髓，反正不管事情办不办，总之话要说的好听。 赵王道急切口气对刘红说：“我有个工地在浦和区的地盘上，突然被勒令要求整改，虽说的确有些手续还没办下来，可这也是普遍现象，现在有几个工地是手续全都办全了之后，才开工的？那根本就不可能吗？” 刘红听赵王道嘴里说出“浦和区”三个字，心里暗自思忖起来。 浦和区一向是陈大龙罩着的地盘，赵王道之前跟陈大龙之间的种种纠葛，刘红是心知肚明的，她心里盘算着，难道是陈大龙故意要跟赵王道过不去？ 刘红现在跟万大松关系很是融洽，而万大松是陈大龙的老领导，在普安市的一帮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成员中算是联系的特别紧密。 如果赵王道当真跟陈大龙之间发生了矛盾，刘红的选择方向自然是明显的。 刘红当即找了合适托辞应付赵王道：“赵总，这不是我分管范围内的工作，我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赵王道听刘红居然也推辞起来？心里暗骂了一句，“骚婊子，谁不知道你跟万大松副市长整天勾搭成奸，只需一句话就能帮忙解决的事情，你居然也不肯？” 求人办事低声下气是必须的，赵王道不想轻易放过刘红这棵救命稻草，几乎哀求口气冲她说：“刘书记，我和你老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现在是离开官场时间太久了，没什么太好的门道，可你还在官场混着，地位也不错，需要打点的地方，我自然会让人递过去，还请一定尽力帮忙。” 依照赵王道的倔强脾气，能对刘红说出这番话来，已经算是相当不易了。 可是今非昔比，刘红也有自己固守的原则，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帮一个不相干的赵王道去侵犯任何人的利益，何况是有可能得罪陈大龙？ 刘红嘴里没有半点松口，她对赵王道说：“赵总多虑了，我是当真帮不上忙，如果有一点能使上劲的，我又怎么会推辞？” 第1097章对付（二） 刘红说的一副情真意切的口气，赵王道的心里却不住冒火，眼看这女人口风太紧，他也只好作罢，放下电话后，赵王道忍不住恨恨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浦和区是谁的地盘？答案是肯定的，陈大龙啊！ “唉！” 赵王道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要自己现在去求陈大龙？如果他真的帮了自己的忙，自己还怎么对他背后下狠手？” 赵王道在心里反复掂量着，总是得不出一个最终答案出来。 当天下午，赵王道急匆匆的赶回普安市，回来后，他顾不上休息，直接冲到了工地上，工地已经停工，一群又一群工人正席地而坐三三两两或聊天，或打牌。 赵王道一见此情景，不由火冒三丈：“人呢？哪个王八蛋让你们不干活了？” 工程部的经理正坐在大门口一侧愁闷烟，瞧着老总回来了，赶紧迎上来：“赵总，您可回来了！” “工地为什么停工？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停工了？知道停工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吗？”赵王道冲着工程经理教训道。 “赵总，不是咱们想要停工，是那帮执法的人硬要咱们停工，说要是不停工的话，就封了咱们的场子。” “他们敢！” “给我马上开工，记住了，一天都不能耽误，有人找来，立即通知我。” 赵王道正对工程部经理吼着，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赵总？” 赵王道转过身，瞧见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圆脸男子，心里立马猜出此人必定是某个执法部门的小头目，由于心里一股火，没好气冲他问道：“你哪位？” 中年男子道：“你别管我是哪位？这工地是我负责看守，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谁要是违规动工，后果自负！” “二十四小时值班？谁让你这么干的？你们领导是谁？”赵王道火大冲着中年男子吼道。 瞧着赵王道一副张狂模样，男人冲他轻蔑的笑笑说：“赵总，这次涉及整改的几个工地中，你这里是领导重点要求检查的，我是哪个单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我在这里守着，你这工地休想开工，不信，咱们走着瞧！” 男子说完后，不屑撇了赵王道一眼转身离开，上了工地大门口不远处一辆白色公车，看来，这帮人是真下了决心守在这里，想要偷偷的开工是不可能了。 赵王道见此情景，心里像是生出一堆乱草，他怎么也没想到，突然之间工地上会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 他心里清楚，只要陈大龙肯帮忙，自然可以解决问题，但是自己跟陈大龙之间上次在酒庄门口已经撕破了脸，这个时候再去求他帮忙，岂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打嘴巴子？ 接下来的几天，眼瞅着自己的工地停工一天意味着一天的损失，赵王道心急如焚。 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普水县去找赵亚楠帮忙，他了解赵亚楠和陈大龙之间的特殊关系，女人和自己以前有过生意上有来往，以前聊起来的时候，也算是远方的亲戚，彼此算的上能说话的人。 赵王道心急如火赶到赵亚楠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顾不上跟赵亚楠礼貌客套几句，迫不及待恳求语气对她说：“赵总，我这次可是遇上大麻烦了，你可一定要帮我一把。” 赵亚楠瞧着赵王道神情窘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你赵王道遇上麻烦关我什么事？” 场面上的人起码的大面子总是要顾的，既然赵王道找上门来，赵亚楠总不能不闻不问就把他轰走？ 赵亚楠随口问他：“您这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赵王道当着赵亚楠的面叹了口气，说：“前一阵子急功近利，把去年做工程赚的钱全都投资到了几个大项目上，现在几个大项目运转，全都等米下锅，尤其是盐化工园区的项目，再有两个月就要完工了。可我没想到，我手底下的项目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被停工了，我知道你跟陈大龙私交比较好，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帮我一把，行吗？” 赵王道说完这番话后，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赵亚楠。 赵亚楠听赵王道把话说完后，心里顿时明白其中猫腻，那个地方是陈大龙的地盘，肯定和陈大龙有关系，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赵王道说：“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算是比较了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次对你下这样的狠手吗？” 赵王道冷笑道：“报复呗！这孙子原本就是小肚鸡肠，上次我在一家酒庄门口瞧见他跟一个女人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教训了他几句，他这心里就记仇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赵亚楠眼里显露出明显不爽神情。 赵王道心里暗说，“难不成陈大龙会把他和别的女人之间关系毫无保留告诉赵亚楠？这不可能啊？根本就不合情理嘛，女人吃醋撒泼的场面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他一时揣摩不透赵亚楠言下之意到底有几层，装糊涂反问她：“你不信？” 赵亚楠见赵王道不肯跟自己说实话，显然他根本没明白此事其中利害关系，以她跟陈大龙这些年的老交情，她实在是太了解陈大龙的个性，他岂是那种随便对人出手的角色？ 赵亚楠对赵王道坦言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既然你不说，那我问你，上次陈大龙住房爆炸，差点被炸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赵王道惊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满脸惊愕神情问赵亚楠：“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你可千万别瞎说啊，这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是随便往我身上扯，你知道严重后果吗？如果被公安知道，我可是要坐牢的。” 赵亚楠见到了这时候，赵王道还跟自己玩捉迷藏，没好气对他说：“赵总，你遇到困难来找我，说明你把我当朋友，咱们现在是关起门来说话，我怎么会把这样的秘密随便往外说呢？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今天能够在外面逍遥自在，陈大龙对你其实算是很不错了。” 赵王道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陈大龙早就了解事情跟我有关？” 赵亚楠理所应当口气回答：“当然。” “绝对不可能！”赵王道坚决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 赵王道成足口气解释：“陈大龙的个性，我比你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要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跟我有关，早对我动手了。” 赵亚楠冲他两手一摊，轻微耸肩道：“所以，我说，他对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 赵王道心里明白，赵亚楠没必要对自己撒谎，可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陈大龙难道当真心里早已对自己放过一马？ 这种想法让他感觉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就像是原本身上披着的虚伪外衣被揭穿一样，让他一下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出原形。 赵王道脑子里突然想到陈大龙占女儿小冰便宜的事情，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迅疾淹没心中那点愧疚，他恨恨口气道：“那孙子该死！小冰才多大？他也下得了手？” 赵亚楠冲他叹了口气，没好气道：“小冰是自己主动追求陈大龙好不好？一味的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却根本不顾后果，女儿是你自己的，难道她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吗？她是真心喜欢陈大龙。” 赵王道生气道：“荒唐！她这样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真心喜欢？就算是真心喜欢了，你呢？你这个做好朋友的，难道不会教导她？那个男人就这么好？” 赵亚楠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向男人，淡淡回答道：“有些男人的确值得女人去付出，我跟陈大龙认识这些年，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最起码他对身边的人有情有义，如果不是因为小冰，你以为上次你差点炸死他的事情，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好啊！现在他倒是成了条汉子，倒是成了一无是处？” 赵王道原本是来求赵亚楠帮忙的，一言不合犟脾气上来，气的当场甩手走人。 赵王道一只脚迈出赵亚楠办公室其实心里就后悔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工地上停工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工地停工了，公司里那些人的工资却还要按月发放，不挣钱还得整天往里头扔钱，这样下去，公司的正常经营还能维持多久？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朝夕之间有可能宣布破产，赵王道心里像是上千只蚂蚁在爬，眼下再回头求赵亚楠帮忙肯定是不行了，无论如何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除了求赵亚楠帮忙从中间说话，求陈大龙放自己一马，还能请谁帮忙呢？赵王道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女儿小冰的名字，只是这名字一出现立马被他自己掐灭了。 第1098章对付（三） 他一再的教训小冰从此跟陈大龙断绝来往，甚至以断绝父女关系来胁迫，现在却要小冰去找陈大龙帮忙？这话他感觉有些说不出口。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筋疲力倦的赵王道回到家里，瞧见女儿小冰正一个人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问道：“小冰，看电视呢？” “嗯，咱们的赵总一向工作繁忙，怎么今天有空子在家里溜达啊？”小冰有些奇怪的瞧着父亲。 赵王道脸上苦笑一下绕到沙发前坐下，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说：“还有什么好忙的？工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小冰听父亲这么一说，赶紧关了电视，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父亲。 “工地被勒令停工整改。” “我以为什么大事，那就整改呗。” 小冰不懂工地整改意味着什么，转身拿起遥控器，准备继续看自己的电视。 赵王道两眼看着女儿正聚精会神看电视的侧脸，鬼使神差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小冰，如果再整改一个月，你爸爸就要破产了。” “破产？没那么严重吧？”小冰刚刚拿到手的电视遥控器又放下，一副关心的口气。 赵王道有些无奈道：“也怪你爸爸太心急，去年的工程款全都投资到新的项目上去了，现在新项目的投资需要花钱，就等着盐化工园区工地上这笔工程款及时到位补充公司的财务，现在工地停工了，也不知道要整改到几时。这边拿不到钱，意味着新投资的项目就要被逼停下来，公司的资金链断了，银行的贷款还在每月还着，我不申请破产的话，还能有什么路子呢？” 小冰伸手摇着父亲的一只胳膊道：“爸爸，你不是跟领导关系还不错吗？你跟他好好说说呗，大不了，咱们多送点礼给他？这个世道，有钱就能办成任何事。” 最近小冰跟着贾文豪，就把钱看成是万能的钥匙。 赵王道冲着女儿摇摇头：“钱不是万能的，因为那边的领导是陈大龙一手提携起来的，尽管陈大龙现在是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一帮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的控制之下，一定会听陈大龙的话。” 小冰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微笑来：“爸，你跟我说话还拐弯抹角？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陈大龙。” “不是，小冰……” 赵王道有些纠结的想要喊停自己的女儿，可一想到工地上的损失，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小冰换好衣服出门，居然没拦着？ 当天晚上，小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门口，这让陈大龙心里极其不痛快。 小冰这样一个年轻姑娘，频繁的出现在自己住处，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只怕底下早已传的流言蜚语，毕竟自己的身份不同，哪里能做事这么随便？再说，自己和他的关系，导致自己好险别炸死，自己现在想一想都怕，而且听小蒋汇报说，看到小冰和贾文豪在一起，贾文豪是什么的货色，陈大龙太知道了，那是根本不把女人当成人，为什么小冰和他在一起，如果是为了钱，赵王道也有钱，那么为什么？ 陈大龙冷冷对进门的小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随便到我这来。” 小冰对他的冷漠态度习惯了，她压根不在乎神情，随便把名牌小坤包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放，自顾翘起二郎腿，冲着陈大龙说道：“我不是随便过来的，我找你有事。”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陈大龙说话口气里听不出一丝温度，他心里想的是，“既然人已经来了，也只能速战速决，赶紧打发她走人拉倒。” 小冰早已习惯了男人对自己的冷漠，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指望他心里对自己有半点的怜香惜玉？她今天是来请他帮忙办事的，只要把正事说完，她也懒得留下来看他摆的这副臭脸。 小冰开门见山对陈大龙道：“我爸爸工地被勒令整改停工了，我想请你打声招呼。” 陈大龙听了这话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小冰，他有时候真是很难理解，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年纪相差又不大，余丹丹就比小冰更加聪慧，看懂很多东西。 他公事公办口气回答道：“小冰，我现在是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你让我怎么帮他？你要是真心想要帮你爸爸，你该去找那边的领导，而不是找我？” 小冰实话实说：“可我爸爸说，那边的人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说的话，他肯定听。” 陈大龙不由蹙眉，问她：“人走茶凉，这个道理我想你爸爸比你清楚，你爸爸让你来找我的？” 小冰摇头：“不是，是我听他说了情况后，自己过来找你的。” 陈大龙又问：“你爸爸知道你过来？” 小冰点头：“知道。” 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不要脸的赵王道！居然在这种时候，派出小冰来求情？他可真是做得出来！” 陈大龙对小冰目前的情况了如指掌，起初他主动提出分手还担心以小冰的脾气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大闹一场，后来听说她很快跟帝豪娱乐的老板贾文豪成双入对，心里感慨之余也算是放下此事心结。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狗日的赵王道居然会主动让小冰掺合进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来？他在心里暗骂赵王道，虎毒不食子，他却亲生女儿都能拿来当棋子使用？ 要说之前陈大龙对赵王道内心有仇恨，现如今愈加多了几分瞧不上，这种人也配做男人？也配为人父？典型的有奶就是娘，能挣钱便什么亲情道义都不顾了。 陈大龙看向小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他对小冰说：“小冰，工作上的事情，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记住一条，你爸爸的工地只要是涉嫌违规，谁也不好帮忙，好好整改，如果按照要求整改好了，也就可以开工了，到时候谁也无法阻碍。” 小冰见自己好说歹说，陈大龙就是不肯给面子，恼羞成怒冲他不悦道：“陈大龙，你跟我也说套话？什么不好帮忙？我看你压根就是不想帮忙？” 陈大龙被小冰一下子说穿了心思，他倒也无所谓，索性承认道：“你爸爸对我什么态度，你也是心知肚明的，他的事情，我的确没什么兴趣插手，再说，我要是帮助了，他又会多疑，所以……” “难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行？” 陈大龙见小冰不依不饶，实话实说道：“小冰，你听我说，工地的手续一定要办齐了，该有的一些工地管理制度也要尽量遵守，基本的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尤其是一些涉及法律法规的硬杠杠。你还记得周华瑞吗？人家多大的后台？最后还不是因为没有合法经营，被踢出了普安市的市场，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劝劝你爸爸，别尽想着歪门邪道，赶紧按照整改措施办事，整改完了，自然也就没人敢随便勒令他的工地停工。” 小冰听着听着，感觉陈大龙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心里的气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她有些犹豫的口气对陈大龙说：“可是我爸爸说，如果再过一个月，他的公司资金链就断裂了，到时候，他的公司就要宣布破产。” “哦？” 陈大龙听了这话倒是感觉有些诧异，他的确想要从经济上先把赵王道打垮，一个人要是没有了金钱撑腰，底气可就没那么足了，办事也不会那么方便，最起码没钱找黑道上的人来对付自己了。 只是，陈大龙没想到赵王道的公司经营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自己这次想办法勒令他工地的停工，倒是正好赶巧了。 恶有恶报。 既然如此，陈大龙自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狠狠打击赵王道的好机会！ 陈大龙一副哄小孩的口气，急着打发小冰离开，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没必要把小冰拖进来，他真诚口气对小冰说：“小冰，你还是先回去吧，跟你爸爸说，他的忙，我的确是帮不上，跟他说声抱歉。” 小冰乞求眼神看向他问：“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会是你存心不肯帮忙吧？” 陈大龙坦言道：“怎么会呢？我要是真有实力帮忙的话，怎么会不帮呢？就算你父亲跟我以前有过再大的恩怨，毕竟他还是你父亲吗？” “那倒也是。” 小冰稀里糊涂的被陈大龙给请了出来，她一个人走出经济开发区的办公大楼后，稍稍停留了一会，心情感觉有些郁闷，父亲还在家里长吁短叹，要是他知道陈大龙也帮不上忙，不知道有多失望呢？ 果然，小冰回到家的时候，赵王道忙不迭迎上来，一副急切的口气问她：“陈大龙怎么说？” 小冰实话实说道：“爸爸，陈大龙让我对你说抱歉，还说让你一切按章办事，工地整改是因为违背了一些规章制度，恐怕没人能通融。” 第1099章对付（四） “这混账王八蛋！” 赵王道气的一拳捣在自家的沙发上，红木的沙发原本就比较硬实，这一拳下去，让赵王道整个拳头火辣辣的生疼。 小冰瞧着父亲一副着急的模样，心里不由心疼，赶紧伸手抓住父亲受伤的拳头说道：“爸爸，您别着急，我再去求他。” “不用了，我自有分寸。” 赵王道疾步离开家门，他现在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快要把自己燃烧的感觉，这个狗日的陈大龙，居然逼自己到这种地步？ 赵王道现在真是狗急跳墙了，他心里寻思，“既然陈大龙要害他破产，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陪葬的。” 赵王道从家里出去后，匆匆回到公司，立即把一个贴心的副总叫到自己办公室，他问副总：“上次联系的湖州市黑道上人，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副总回答说：“哦，原本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不小心碰上了普安市的扫黄打黑，两个派出来打前站的兄弟被扫黄打黑的公安给抓了。不过，现在湖州那边已经派了新人过来，庄家说了，既然收下了定金，就一定把事情办的利落，这是道上的规矩。” 赵王道当机立断表态：“你立即把剩余的一百万款项也打过去，告诉湖州那边的人，我要他们尽快动手，我等不及一周后了，要尽快，马上！” 副总听了这话，有些迟疑的口气说：“赵总，咱们公司账务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难道一百万也拿不出来？”赵王道龇红了双眼问。 副总答道：“一百万倒是能拿得出来，只是这个月的办公经费，工人工资，所有的开支原本就紧张，要是现在支出一百万，只怕财务上会出问题。” 赵王道决断语气：“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你先把这一百万打过去，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尽管赵王道心里清楚，他这次原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理，当着副总的面，却不愿表现出丝毫怯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王道下定了跟陈大龙一拍两散的决心时，他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系列反应早已在陈大龙预料之中。 左营有佛。 出自《史记·楚世家》之“若夫泗上十二诸侯，左萦而右拂之，可一旦而尽也”，意思本身武艺精湛，对付别人轻而易举。 赵王道那点伎俩真跟陈大龙硬碰硬干起来，纯粹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寻死路！ 这天，赵王道公司的副总按照他的指示，开着车子准备去弄钱，到了离银行不远处的时候，突然车子前挡风玻璃被人用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砸上来。 副总当时心里气大，“狗日的！这可是奔驰车，是老板赵王道的宝贝！”副总当即下车，指着一旁吓傻呆愣站在原地的扔东西小孩骂道：“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啊？居然砸我车？你家大人呢？” 原来是一个孩子闲着无聊，磨石头去砸小鸟，结果小鸟没砸着，石块崩到人家的汽车上，那辆奔驰车受损也不严重，只不过被砸出了一个小白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小孩吓坏了，低头认罪似的连声对副总说，“对不起！” 副总不依不饶，一根手指点着小孩额头教训道：“对不起就完了？啊？妈逼的，你砸我车，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奔驰？你他妈赔得起吗？” 小孩看起来十多岁左右，也算是半大小子，当众被人指着鼻子羞辱多少有点逆反心理，涨红了面庞冲着副总说：“你说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你妈逼！你家大人呢，电话多少？”副总平常以高人一等的有钱人自居，上下打量着孩子穿着一般，根本不屑跟他谈，冲他要他家大人的联系方式。 小孩听副总飚脏话骂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骂谁？” “骂你！我他妈还打你呢！” 副总上去照着孩子的头上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把孩子的火气给激了起来，他豁出去了，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可没等他冲到那副总身边，副总车上下来一牛高马大的司机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 本来小事一桩，经过这么一闹腾不一会儿周围涌来一大帮闲着无聊的看客。 有年纪大的在一旁低声责备，“无论任何理由，大人当街欺负小孩就是不对”；也有年轻人在一旁路见不平心里蹭蹭蹭冒火，可又见对方财大气粗人高马大不敢轻易站出来替小孩说句公道话。 副总见围观群众挡住了去路，冲着一帮人挥手赶小鸡似的大声呵斥：“去去去，没什么热闹可看的，赶紧都走开。” 人群往后退的功夫，一位站在人群头排穿着西装的男人脚底下纹丝不动，大家一起往后退，他一个人瞬间从一圈人中排到了最前沿凸出位置。 他左右看看，心里估着围观群众大多也是敢怒不敢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笑容，站起来冲着副总和司机质问道：“干什么这是？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害臊不害臊？” 副总没想到半道杀个程咬金出来，跟司机两人都愣了一下，半大不小的孩子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就像找到了救星，叫了声“哥”，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司机的束缚，赶紧向他跑了过去。 副总听男孩叫这穿西服的年轻男子是“哥”，心说，“赔钱的人来了”，冲他笑道：“哟！来救星了？你是他哥哥？” 周围的人瞧着男孩子家来了大人，一个个心里为男孩子庆幸，总算是有个能为男孩撑腰做主的人来了，这下，那两人绝不敢再当着大人的面打孩子了。 穿西装的男人眯起双目，冲着副总冷冷道：“有事说事，欺负小孩子干什么？” 副总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奔驰车道：“看到没有，他砸我车，你说怎么办吧？” 孩子在一旁小声插话：“哥，我不小心的！” 副总当即露出凶相：“不小心，你将来要是杀了人，你不小心就行了？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伸手拍拍男孩后背，轻轻把男孩楼在怀里，脸上笑了笑，冲副总问道：“你说怎么办？” 副总看了看穿西装的男人，从穿着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条件不错，对他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两万！你拿出两万块，咱们两清！” 他这句话一说，围观的人群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哇”的讶异惊叹，谁都看出这副总显然在讹人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白点居然要人赔偿两万块？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穿西装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明显轻蔑，他冲着副总不无嘲讽道：“两万？不多啊！” 副总道：“当然不多，我这可是新买的奔驰车！” 穿西服的男子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情冲副总斜了一眼，转向孩子问道：“你刚才怎么砸的？” 孩子指了指地上那颗葡萄大小的石块道：“我是砸小鸟，结果掉在他车上了。” 穿西装的男人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问孩子道：“是这颗吗？” 孩子不明白他的意思，穿着西装的男人将石头交到他的手中，笑道：“这么大的石头怎么可能砸出这么小的痕迹？你再砸一遍给我看！” 孩子有了大人撑腰，他想都不想就把石块扔了出去，拳头大小的石块“咣”地一声砸在了奔驰车引擎盖上，这下留下了一个相当明显的凹坑。 副总急了：“小畜生你干什么？” 穿西装的男人霍然转过脸来，双目冷冷盯住那男子道：“你他妈不是爹妈生的？怎么出口伤人呢？” 副总心里惦记着老板交代的事情，心里想要尽快了结眼面前这档子，见男子出言不逊，他冲着男子说话的口也带着特别不耐烦：“你他妈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赔钱，否则今天要你好看。” 穿西装的男人早看出此人仗势欺人，冲他冷笑道：“我可不想动手，你们识相的就自己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副总半道上车子被砸原本窝心，眼见对方不仅不赔钱还威胁上了，气的冲着小孩骂道：“小杂种，找死！” 副总骂人的功夫，一旁身材魁梧的司机狗仗人势冲着孩子一拳头砸下去，却没想到穿西服的男人突然一抬手，司机一拳砸到男人手臂上竟像是碰到了硬邦邦的石头，自己倒是疼的抱着拳头“呜哇哇”惨叫起来。 副总见司机出师不利，气急败坏掏出手机，冲着西服男子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报警！砸坏车不赔钱还打人？你们就等着被警察抓吧，我的车那可是豪车，你这样的瘪三赔得起吗。” 旁边一圈看热闹的人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一个个嘴边不由自主露出笑意，站在外层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瞧瞧那男的，刚才还耀武扬威欺负小孩呢？现在呢？遇上强手怂包了吧？” 第1100章对付（五） 几分钟的光景，一辆110警察呼啸而来，当地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四名警察一起赶到，所长下车后径直来到副总面前，笑道：“程总，怎么回事儿？” 副总跟所长是老熟人，眼见有警察给自己撑腰，程副总拉着所长走到奔驰车前，指了指自己的奔驰车前挡风玻璃道：“所长你看，我门赵老板刚买的车被人给砸了，损害他人财物是不是要坐牢呢？” “谁砸的？抓住人没有？”所长问道。 副总气咻咻伸手一指站在一旁的穿西服男子和小孩：“就是他们！” 派出所长顺着副总所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突然一变，他游脸堆笑的来到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前礼貌问道：“蒋师傅，您怎么在这儿？” 原来穿西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陈大龙的司机小蒋，派出所长早就认识小蒋，知道此人就是他们的领导魏局长也是不敢随便得罪的，领导司机是二号首长呢？ 小蒋冷冷看着所长，不阴不阳道：“人家让你抓我呢，来，你把我铐走吧！” “蒋师傅，别开玩笑了！”所长赶紧冲着小蒋连连摆手，“多大点事？哪能犯得着抓人呢？” 小蒋见派出所长眼力劲活络，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两眼撇了站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副总，对派出所长道：“所长，那个人说我这弟弟砸了他的汽车，让孩子赔他两万！” “两万？”派出所长听了也是一愣，赶紧低声道：“蒋师傅，没事没事，程副总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帮您说说。” 小蒋冲他一摆手道：“没必要说，他说我砸他的车，我就真砸给他看！” 所长见小蒋怒气冲冲，不由面露为难之色，程副总和他有些交情，可小蒋这边更得罪不起，他心里暗暗抱怨，“这程副总真是没有眼色，专挑了一个有后台的人欺负，这不是故意让自己为难吗？” 小蒋看到所长迟疑原地不说话，冲他淡然道：“所长，你既然来了，就帮个忙吧！” 所长连连点头，爽快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小蒋接下来一句话把派出所长惊的目瞪口呆，小蒋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你帮我把那辆车砸了！” 派出所长原本还想劝两句，可他一看小蒋那张脸气的变了色，马上就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开玩笑，是真生气了！他是真要在大庭广众下砸车，而且是让自己一个穿警服的派出所长帮忙动手。 派出所长心里这个后悔啊！心说，“我他妈不是犯贱吗？好好在所里吹空调就是，管这种闲事干嘛？可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 他了解小蒋可不是一个轻易开玩笑的人，让自己砸车，那是让自己表明态度，如果自己因为态度不明确而得罪了他，恐怕这次倒霉的不仅仅是程副总了。 派出所长终于在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抽出警根走了过去，一下砸在那辆奔驰车上。 副总愣了！ 他现在明白自己肯定是得罪大人物了，望着奔驰车引擎姜上突然瘪下去的一块，他不但是心疼而且害怕。 派出所长一动手，四名跟着他过来的警察一起上去动手了，他们都带着警根，这玩意儿平时很少派上用场，今天发现砸车还真衬手，尤其是砸大奔的时候。 五名警察率先砸车，围观的老百姓都乐了！他们早就看着程总和司机两个大老爷们欺负小孩子不顺眼，而且咱们老百姓对开大奔的原本就没多少好感。 现在社会上都流行那叫啥……仇富！对仇富心理，终于人群中有勇敢者，抄起砖头砸了一下，有先行者就有后来者，这就叫从众心理。 马上就用不着五名警察动手了，围观的老百姓纷纷抄起砖头石块扔了过去，眼看着奔驰车成了标靶各种被人砸，副总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忙跑到派出所长面前：“所长……所长……别砸，别砸！” 派出所长反正已经表明了态度，也不在乎继续在小蒋面前表忠心，遂指着副总的鼻子骂道：“你不就是才几个臭钱吗？有钱人多了，谁像你这么得瑟啊？欺负小孩子，你还算人吗？” 副总气得脸色铁青，他叫嚣道：“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公理可言了，我要告你们！” 小蒋见他气的要哭出来，站直腰杆走到他面前火上浇油挑衅道：“我等着你。” 风水轮流转。 半小时的功夫，原本被程副总欺负的有冤没处说，眼里含泪的孩子此刻早已绽放灿烂笑容，刚才围观一圈又一圈敢怒不敢言的老百姓像是找到了乐子，一个个捡起地上的东西往奔驰车上一下下扔过去，跟丢沙包似的。 派出所长站在小蒋身边，无比正义口气对孩子说：“孩子，以后记住了，只要遇到有人欺负你，立马打电话找警察。” 孩子高兴冲他点点头：“好！” 程副总被这么一折腾，足足耽误了两个小时才有机会去了一趟银行，一百万转账过后，刚出银行门，却又被两个男人盯上了。 副总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两个人对自己如影随形，心里不由有些慌张，脚底下赶紧加快了步伐，奔驰车刚才被砸坏了，副总只好让司机先去修车，自己一人到银行来办事。 现在事情办完了，他准备到马路边拦出租车，眼瞅着副总要伸手拦车，背后跟踪的两人却不着急，眼睁睁瞧着副总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后，疾驰而去。 副总坐在出租车上，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因为紧张渗出的汗珠，心有余悸的回头望着，突然，副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还没说目的地是哪里？出租车怎么就行驶上了？ “师傅，我去广达路一号。” 这里是赵王道公司的办公地点。 “好的。” “师傅，您这路是反方向的。” “我知道，那边出了交通事故，我们必须绕行。” “这样啊。” 副总有些纳闷的抬手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师傅，要不在前面的地铁站，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急着回公司有事呢。” “好的。” 出租车很快要到地铁站的位置，副总准备下车，出租车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师傅，停车了。” “这里没有合适的停车位，还是到前面再说吧。” 师傅两眼看着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副总的心里有些嘀咕起来，他感觉到这个出租车司机说话似乎有些不正常。 “师傅是哪家出租车公司的？” “老候。” “师傅开了不少年出租车了吧？” “嗯。” “这生意还好做吗？” “凑合。” 简单的几句交谈下来，副总心情越来越差，他头脑中有种强烈不祥预感，他估自己很有可能是倒霉上了黑车了。 大家都知道，出租车司机基本是都是话唠，因为每天开车在路上实在是无聊，看见什么人都喜欢跟人家多说两句话，也算是解闷，可是眼前的出租车司机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此人怎么可能是出租车司机？ 副总有些着急了，他刚才已经悄悄的动了一下后排一侧的车门，已经被锁紧了，很显然，车门被驾驶座位旁的中控给锁住了。 “师傅，我要下车。” “先生，你别着急，一会就到了。”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慢慢的拐进了一条看起来比较荒凉的小道上，副总急的脸上变了色，冲着司机后脑勺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机不理睬，只是脚底下加大了油门，把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大厂院中停稳下来，空旷的院子里几个正蹲在院子里抽烟的年轻男子冲着出租车走过来。 副总一下子傻了眼，“完了！自己今天真是遇见歹人了！”他以为自己是遇上打劫了，态度良好主动配合对几人说：“各位兄弟，我口袋里没多少钱，但是我这手表还算是贵重，要不就送给各位吧。” “谁稀罕你的破表，走吧，先进去，我们老大问一句，你答一句。” 刚才的出租车司机已经率先进了院子里的屋里，副总这时才看清楚，出租车司机是个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一件黑夹克，望人的眼神却是幽幽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副总不敢违拗对方指令，一边听话往前走，一边声音有些发抖问道：“各位兄弟，我一向安分守己，老实做人，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你们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副总抬脚跟在司机身后进了屋里，瞧见有个跟司机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坐在里面正抽烟，他还没从屋外明亮的光线中适应屋内的昏暗光线，感觉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刚才去银行干什么？” “我？” “我们老大问你话呢？去银行干什么？快说，想要挨打是不是？” 副总怕皮肉再受苦，急忙往前走一步，快速回答：“汇款。” 第1101章交代（一） 那人又问：“汇款给谁？” 副总回答：“一个朋友。” 旁边有人怒喊了一声：“还不说实话！给我打！” “啊！” 一根大棍拦腰狠狠的砸到了副总身上，他猛然往前倒下去，嘴上早已沾满泥土。 “说实话。” 眼见对方人多下手又重，副总此时早已吓的心惊肉跳，赶紧实话实说回答：“汇款给湖州市黑道上一个有名的组织。” 对方问：“刀神？” “是。” 副总见对方居然准确的说出来对方组织的名号？心里不由一惊，看来对方似乎已经掌握了很多，自己要是再不配合的话，就刚才那棍子再弄一下，八成得残废。 “汇款多少钱？” “一百万。” “谁指使你汇款的？为什么要汇款给他们？” 副总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老板赵王道找黑社会的人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说完后冲着对方哀求道：“各位大哥，我也不过是个打杂的，在人家手下干活，做些跑腿的事情，我这辈子除了这件事，真是没干过什么坏事。” 旁边有人冲他喝道：“你助纣为劣，简直是找死！” 副总惊恐的瞪着一双眼睛，吓的浑身哆嗦起来：“不要！各位大哥，我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年纪都大了需要我孝敬，你们要是杀了我，那可是一死三命啊！” “那行，既然他还有这份孝心，那就换个法子，给他弄个裸照吧。” “不！” 由不得副总挣扎，几个年轻男子冲上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立即有人拿起相机，各个角度拍摄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让副总无地自容之余，心里充满了恨意，可是自己势单力薄，也只能任人摆布。好不容易拍好裸照后，被这帮人勒令穿上衣服，夹克男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 “这手机二十四小时随时接听。” “我？” 瞧着副总的脸上居然有几分犹豫，旁边那个拿着大棍的小弟，示威的冲他晃动了一下棍子。 “好，我一定二十四小时保证接听。” “你回去以后，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跟赵王道就说，事情办成了，至于底下有任何事情，你必须及时用这个电话跟我联系。” “好的。” 副总听穿夹克男口中说出赵王道的名字，心里也就大概猜出了此人的来路，只是出于自保，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说。 月黑风高的夜晚，陈大龙忙碌了一天后，乘车准备回住处，最近一段时间，他把新家安置在距离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不远的一个高层里。 那栋高层住宅当初开发商档次定位比较高端，楼价算是普安市内房地产开发项目中价格比较高的，整个小区的安保做的比较好，陈大龙是被上次的爆炸案给弄的有些心有余悸了，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高端楼盘居住。 晚上九点三十分，陈大龙的专车驶出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大院，领导司机开车速度一向把握的比较均匀，因为坐在车上的时候，领导习惯闭目养神。 距离管委会大门五十米远一辆面包车里，有人见陈大龙的专车出来，立马精神一振通知同伙：“注意！目标已经出了管委会大门，正在往和平路上驶去。” “收到。” 夜晚的和平路上此刻正是一片繁忙景象，车水马龙，路两侧的人行道上，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老人和孩子络绎不绝，当车辆从和平路上快要拐弯的时候，陈大龙的专车猛然被前面一辆白色越野车拦住了去路。 “啪啪！”两声枪响，等到路边的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前面有辆车的后车窗玻璃被人用枪打出了两个大洞。 “不好了！有人打枪了！” “快跑啊！” 和平年代过的时间久了，人们早已对枪支弹药不甚敏感，当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哪个淘气的孩子随便玩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了起来，一瞬间功夫，嘈杂声四处响起，周遭不停有闲人在交头接耳打听：“刚才有人喊什么？” “有人开枪！” “在哪呢？” “别看了，赶紧逃吧，枪子可不长眼睛！” “真的假的？不会是小孩放炮仗吧？” “人都死了！还能有假？” “那快跑！” “跑啊！” …… 和平路口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中。 白色的越野车上跳下来几个带着头套的持枪男子，对准陈大龙的座驾又是狠狠的两枪后，似乎才解恨，凑近一看，车的后排座上居然空无一人？只有吓的浑身发抖的司机坐在驾驶位置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呆愣一般。 持枪男子气急败坏：“妈地，目标没在车里。” “不可能！刚才收到的情报，还说目标已经上车。” “不信，你自己看！” 站在后面一些的持枪男子正准备凑上前仔细看，四周围突然响起一片警笛声，传出二里地远的高音喇叭声在这帮人耳边响起：“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里的枪缴械投降，还能获得宽大处理的机会，我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时间，三分钟后，如果再不主动缴械，我们就要开枪了。” 几人中个子最小的一个两条腿不自觉颤抖起来，冲着老大道：“老大，我们被警察包围了。”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经常干这种勾当的黑社会老大立即意识到问题症结所在，他们之前已经经过了详细周全的准备工作，现在居然不仅没能枪杀到目标，还陷入了警察的包围圈？ 就算是再怎么精干的警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案发现场！ 作案之前，他们早已经过了认真的准备，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距离此处大约两公里，而市公安局则距离更远。 再加上路上的红灯，就算是最近的警察至少要三分钟到五分钟后才能赶到事发地，而那时候，他们早已顺利开溜了。 高音喇叭声音越来越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里的枪，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分钟，计时开始，如果在计时内还没有放下手中的枪，我们就要当成持枪拒捕来处置了，58，57……” “老大，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这次算是栽了！！” 老大有些恶狠狠的口气，重重的首先带头甩掉了手里的枪，否则，肯定会被警察当场打成筛子，黑色的枪支撞击水泥地面发出重重“咣当”声，老大扔掉枪后立马高举双手喊道：“警察同志，我们已经放下枪了。” “好，把两只手高高聚过头上，慢慢往警车方向走过来。” “好，千万不开枪！” 几个亡命之徒听从警察的指挥，把手掌举过头上，慢慢一步步向警车方向踱去，快到警车面前的时候，早有几个准备好的年轻警察掏出手铐把几人全都铐上。 在阳光前面，黑暗不可能猖狂。 同时，赵王道的公司里，总经理办公室的灯彻夜长明，副总神情黯然在一旁小心翼翼劝道：“赵总，要不，您还是先回去一边休息一边等吧。” 赵王道冲他摆手：“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确定下来成功后，才能放心，否则，那有什么心思睡觉。” 副总瞧着赵王道皱眉坐在那里，心里不由有些心虚，尽量保持平常口气问老板：“赵总，要是他们这次行动失败了，咱们的两百万是不是就泡汤了？” 赵王道冲他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乌鸦嘴！闭上你的臭嘴，老子这次找的可是湖州市最有名的黑社会，这帮人只要是收了钱，必定会对买方负责，再说了，类似的事情，他们又不是头一回做，怎么会失败？” “那倒也是！” 副总感觉自己的后背黏糊糊一片，汗水不断的流，已经让衬衣彻底湿透了。 “噔噔噔……” 公司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显得尤其突出。 赵王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此刻已经是也十点三十分，距离那帮人说好的动手时间已经过了，到底是谁这个时间会到自己的公司来？ 副总在一旁问道：“赵总，不会是他们办完事过来了吧？” 赵王道恼怒瞪了他一眼：“你脑袋今天是被驴踢了吗？具体办事的人又不知道买家的情况，就算是办成了，也该先逃回湖州去躲避风险，怎么会到咱们这里来？” 赵王道感觉副总今天表现实在是太差了，这小伙子平常看着很机灵的，今晚怎么说话老是不经过大脑的样子，瞧着心里就有些添堵。 “你出去看看吧，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人来公司？那些门卫保安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一些人放进来，好好的管管那些人，拿钱不干事，不称职就滚蛋，能做保安的人太多了。” “好的。” 副总应承了一声，转身开门准备出去，门一开，不由得吃了一惊，瞧见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已经站在门口，想到赵王道做的勾当，那可是犯法的，心里很是胆怯的问。 “几位找谁？” 第1102章交代（二） “找赵王道，也找你。” 警察说话干脆利落，副总心里却明白过来，吓的两腿不由有些发软，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现在心里那个悔啊，狗日的，别人的事情老子参合干什么？ “谁呀？谁在门口？”赵王道不耐烦的冲着门口喊道。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几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头队长模样的警察当着赵王道的面拿出了逮捕令。 赵王道大惊失色，尽管对自己干下的事情心知肚明，事到临头却还是免不了困兽犹斗，冲着找上门的警察喊冤道：“你们想干什么呀？我又没犯法，凭什么逮捕我？” “你是赵王道？” “是。” “那就没抓错。” “你们？” 由不得赵王道多说什么，两个警察左右上前架起他就走，副总则紧跟其后。 “我要告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楼道里响起赵王道嘶喊的声音，尽管他心里已经意会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意承认对自己不利的事实，他的情绪几乎完全失去控制般，用力的扭动的自己的身体，想要摆脱两名警察的控制。 半小时后，押着赵王道的警车顺利回到公安局办公大楼，在一号审讯室里，警察正在对赵王道进行第一次审讯工作。 “你叫赵王道？” “是！” “你今晚上为什么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没回去？” “这是我的自由，关你们警察什么事？” 赵王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没有见到真凭实据之前，态度依旧嚣张狂妄。 警察问：“赵王道，有人举报你跟一起持枪伤害罪有关。” 赵王道立马恨不得跳起来喊冤：“诬陷！绝对的诬陷，警察办案子重要是证据，你们这样随便诬赖我，我不服！” 警察说：“证据是现成的，人证物证都有，我们之所以现在还不拿出来，是为了给你一次坦白交代的机会，坦白从宽的道理，你该明白吧？” 赵王道听了这番话，心里思索着，“对方的人曾经说过，事情不管是成功失败，他们都不会连累买家，这是道上的规矩，一旦要是坏了规矩，以后再也没法在道上混了。” 琢磨了几分钟后，赵王道一副底气十足的口气对警察说：“你们也不用诈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过，我以前又不是没蹲过班房，你们的这一套，我都明白，你们骗不了我的。” “赵王道，机会要是失去了，可就再也没有了，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警察也是好意，上头有领导交代说，“有可能的话，尽量对赵王道从宽处理”，买凶伤人罪大恶极，但是只要坦白从宽，认罪态度比较好，总是能轻判一些的。 赵王道显然并不了解警察的一番苦心，轻蔑冲着审讯他的两名警察说：“你们别白费心机了，除非你们有证据，否则别想诈我。” 做人做事总有个度，显然赵王道这番死不交代的表现让人实在是想帮他都帮不了，两名警察相互对了眼色，对赵王道说：“好！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既然你不交代，自然有人交代，走吧，看看另一组的人审讯的怎么样了？” 几个负责对赵王道审讯的警察居然真的起身离开了，而就在隔壁的审讯室里，赵王道的副总正一五一十的交代事情的前后经过。 副总还年轻，不想被赵王道的事情连累，他交代完所有情况后，冲着警察哀求道：“警察同志，我只是个跑腿的，应该不会被判刑吧？” 警察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你早干什么去了？明知道坏事你也帮着干，怎么着也算是个帮凶，怎么可能不判刑？” 副总慌了，赶紧为自己辩解：“不，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没想帮赵王道干这种事情，是他逼我的。” “行了，反正你该说的都交代清楚了，谅在你知错能改，举报有功，并且在办案过程中一直极力配合公安的份上，我们会要求法院轻判的。” “谢谢警察同志了。” 副总感恩戴德，冲着审讯自己的警察恭敬的弯腰点头。 公安局审讯室的楼上，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里，陈大龙正跟魏局长对面坐着，一人手里一根烟，袅袅烟雾从两人面前淡淡升起，化开，消失不见。 魏局长不无佩服的口吻对老领导陈大龙道：“陈书记，您可真是神了！还真是跟您说的一模一样，赵王道死硬到底，他那副总倒是吓的跟软面条似的，一进审讯室就从头至尾全都招供了。” 陈大龙神色淡然道：“没什么稀奇的，说起来，我在官场这些年，从基层一步步上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恶劣情况没碰到过？如果连一个小小的赵王道都应付不来，我又哪里能有资格坐稳现如今的位置？” 赵王道被抓，陈大龙的心里喜忧参半。 如果不是赵王道逼他太狠，他是真不忍心对他下这样的狠手，毕竟在陈大龙心里，赵王道算是个腰杆站直的男人。 何况从现实上来说，自己虽然跟小冰没有婚约，却也算是事实夫妻，从这个角度来说，赵王道算是自己半个老丈人呢。 魏局长看出陈大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他是担惊受怕的缘故，讨好的口气说：“陈书记，事情已经办妥了，您也累了大半夜了，我让人送您先回去休息吧。” 陈大龙点头，对魏局长交代道：“赵王道这次出事，他的公司也算是彻底毁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来办了，记住一条，尽量照顾些，勾结黑社会故意买凶伤人，这罪名可够他受的，唉！” 听老领导唉声叹气，魏局长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当初诱捕赵王道的计划也是老领导亲自定下的，怎么现在计划圆满成功，老领导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呢？” 他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尽管赵王道矢口否认自己买凶害人的罪行，可瞧见副总耷拉着脑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所有的防线立即崩溃，人证物证俱在，他已赖无可赖！ 赵王道出事后不久，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贾成伟按照陈书记的指示，跟余丹丹名下的公司签署开发区安置小区建设协议，协议的签署意味着余丹丹的建筑公司正式进驻开发区。 得到消息后的开发区贾正春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一直跟他关系密切的胡老板被陈大龙整出局了，进来的却是另一家新成立不到两年的不知名建筑公司？ 贾正春心里断定，“这里面必定有猫腻”，他觉的，陈大龙要是没收人好处，能把肥肉白白送给别人？ 只不过，经过了前几次吃亏的经历后，贾正春学乖了，他不声不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表面上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规规矩矩，暗地里不停的伸出触角去打听消息。 他觉的刘国安书记之前教训自己的几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在一些小事上斗气，无异于隔靴搔痒，真想要扳倒对手，最重要的是在最合适的时机内，出重拳，一招致命才能打的对手没有还手之力。 高手之间的角逐，最终比的是各自的耐性和恒心。 时光如梭，眼看快三月底了，自从年后机关事业单位恢复正常上班差不多快两个月了，普安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却还一直空着，相关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趁着又一次召开市委常委会的机会，刘国安再次把推荐合适干部出任市委宣传部长一职的事情提上了案头。 刘国安说：“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空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还是议议吧，争取早点把人选定下来，总不能让市里的文化宣传工作受到影响。” 刘国安话音刚落，市委秘书长贾达成在一旁配合着他唱双簧：“刘书记，我认为市委副秘书长兼研究室主任程宏的确很适合市委宣传部长的职位。” “是啊，程宏最近的工作表现相当好，又有当领导的工作经历，目前来看，的确是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了。” 刘国安自说自话，瞧着在座的常委中似乎没有人跳出来提出任何不同意见，正准备做出一锤定音的决定。 这回又是陈大龙关键时刻提出反对意见，他朗声道：“刘书记，上次的常委会上，我就提出过，程宏的资格不够，王书记是比程宏更加合适的推荐人选。” 刘国安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神情，冲他反唇相讥道：“陈书记，王书记到底是不是比程宏更加合适，我看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陈大龙正准备张口反驳，却被张市长给拦住了，张市长笑眯眯道：“刘书记，你看这样吧？既然出现了两个推荐人选，咱们还是采取老办法，民主投票，两位被推荐人选，谁获得的支持票数多，就推荐提拔谁当市委宣传部长。” “张市长的建议，我赞同，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民主集中是最合适的。” 第1103章交代（三） 副市长周武坐在一边轻轻点头说出自己的意见。 刘国安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慌起来，现在的市委常委中，支持自己的票数少的可怜，真要是采取投票的方式，只怕结果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眼看着王书记已经有了陈大龙，张市长和周武三票，而自己却对程宏能否胜出一点把握都没有，刘国安心里乱糟糟一时无法应付不利场面。 瞧着刘国安一脸尴尬的坐在那里，贾达成赶紧站出来救场，他说：“其实，推荐干部的方式有很多种，也不一定要采取投票方式嘛，大家集思广益讨论一下，或者说说各自推荐干部的优点和长处，把话题摊开了说，自然就各自优势明显，能比较出到底谁才是更适合推荐提拔的人选。” 贾达成这时候站出来和稀泥，刘国安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陈大龙却不痛快起来，冲他没什么好脸色教训道：“贾书记这是什么主意？一个市委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上了两次常委会都没定下来，居然还要继续讨论下去？” 陈大龙的两只眼睛逼视贾达成，吓的贾达成心里不由一哆嗦，他心里清楚，真要是惹的陈大龙生气了，自己也就没好日子过了，他赶紧又把话往回收：“陈书记，其实我的意思也就是提出一个建议，要是陈书记感觉不可行，倒也不必当真。” 瞧着贾达成被陈大龙吓的一副往后躲的模样，刘国安忍不住一股怒火中烧，心里暗骂道，“陈大龙这孙子把常委会当成什么地方了，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市委秘书长说话？” 刘国安主动把目标对准了陈大龙：“陈书记，这是召开常委会，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说话的时候，不要口气这么咄咄逼人。” 陈大龙冷冷一笑，冲着刘国安质问道：“刘书记，推荐干部提拔原本是常有的事情，为什么一个市委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反复的讨论就是不见有结果出来呢？是不是违背了领导人心意的结果，即便是公平公正的，也一定会被压制？现在的情形，在座的常委们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刘书记你心目中并没有适合宣传部长位置的适合人选，可是提出票决你有不同意，难道刘书记的心里没有最合适人选之前，这位置就这么一直拖着定不下来？” 陈大龙冷笑着把这番话说完，刘国安的脸色瞬间铁青。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听出来，陈大龙这是明目张胆的在谴责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在宣传部长的推荐人选上搞一言堂啊！ 刘国安气急之下为了保住市委书记的颜面几乎不管不顾，冲着陈大龙呵斥道：“陈书记，等你坐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后再做主吧！作为市委书记，考虑问题的高度和角度自然不同，你心里有自己的建议，可以畅所欲言，我们常委会上一向是鼓励大家积极发言的嘛。” 刘国安的话里已经有了几分叫板的意思，“你陈大龙居然想要做主，还是等你当上了市委书记再说吧！就算你不服老子又能怎样？老子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陈大龙对刘国安的仗势欺人不屑一顾，冲他义正言辞道：“刘书记，您是市委书记，可您也是人民的公仆，是为老百姓办事的父母官，你要是认为坐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就可以不顾原则，我倒也无话可说。” 刘国安不由愣住了！ 他没想到陈大龙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市委宣传部长的人选跟自己撕开了脸面在斗？这种情形下，自己要是稍有退步，只怕以后这混蛋更加嚣张了。 刘国安被逼忍无可忍，气的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伸手一指陈大龙教训道：“陈大龙，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的态度跟领导说话？” 陈大龙得理不让人，索性也站直了身板，冲着刘国安利落还击道：“领导也是人，也会犯错误，一个犯错后能接受批评的领导是值得下属佩服的，否则的话，下属为什么不能说几句真心话，良心话！” 陈大龙说话的口气斩钉截铁，铿将有力，局面似乎一下子失去控制，刘国安脸上红白黑转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关键时刻，张市长站出来和稀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好了，依我看，倒是可以把两个人推荐人的名单全都报送到省委，同样都是比较优秀的干部，想必省委的领导会给出最合适的结果。” “好，就按照张市长说的办，散会！” 刘国安借坡下驴，气急败坏匆匆忙忙结束会议，居然连一句结束语都没说，转身自顾离开了会议室。 刘国安已经被他气跑了，陈大龙居然还坐在那里喋喋不休：“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不妨直接让组织部送到省里去就是了，何苦这样辛苦开会，大家都是分管一块工作的领导，平常工作都很忙，哪里有时间浪费。” 常务副市长周武起身经过他的位置，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晚上一块喝酒去。” “你请客我就去。” “周副市长可真是够偏心的，有好酒只请陈书记一个人喝？” 旁边几个常委凑过来笑道。 “好，我今天大方一回，大家一块去。” “好！” 周武一挥手，会议室里的常委们一下子走了一大半，一个个紧跟在张市长，周武，陈大龙身边，叽叽喳喳边走边聊好不热闹。 依旧坐在原位的秘书长贾达成瞧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不由涌出阵阵寒意。 他这会子心里想的是，“今天的常委会上，陈大龙已经跳出来跟刘国安赤裸裸的对阵，两人的矛盾已经激化，优劣也很明显，处于自己的位置，到底该如何抉择？” 贾达成最终还是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只是这次他几乎像是做贼似的，瞧着众多常委各自散去后，才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刘国安办公室门口。 刘国安见他推门进来，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显然他的情绪依旧处于气愤不已的状态。 “这个陈大龙现在简直就是一混蛋加流氓，常委会上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你倒是说说看，他这是不是主动挑起战争，非要找我的难堪？” 贾达成听老领导一番抱怨，联想到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到的情形，心里苦笑了一下劝道：“那个霸王龙一贯如此，您犯不着跟他制气。” 刘国安不依不饶：“我算是看透了，这小子的确不好对付，要真想要收服他，也的确需要有本事的高人。” 贾达成却并不看好刘国安继续跟陈大龙斗下去，在一旁低声劝道：“收服他？这样的人才，哪个领导敢用？我看还是算了吧。” 刘国安在办公室里自己转圈，又跟贾达成说了几句泄愤的话后，总算是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走几步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后，顺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示意贾达成坐下说话。 贾达成也是好心，趁着刘国安情绪好些赶紧劝道：“刘书记，陈大龙当初可是从省纪委朱阎[800-txt-小说网-800txt.com]王手里唯一逃脱的人，据说朱阎王因为这件事还受到了不公的待遇，这样一个从刀尖上滚过的人，已经相当懂得官场之道了，想要对付他，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国安显然咽不下这口气，阴冷眼神看向贾达成，冷冷说道：“你别忘了，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内讧，尤其是官场更是如此，关键还是得利用好陈大龙的身边人。” “身边人？”贾达成有些疑惑道，“陈大龙已经离婚了，身边倒也有几个女人，可是个个都个性鲜明，对他忠心的很，就算是我们想要从这些女人身上打开缺口，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国安一副痛恨至极的表情：“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我就不信抓不到这混蛋的七寸，稍后你跟开发区的贾正春联系一下，一定要想办法弄到这混蛋的把柄才行，我算是受够了！” “好的，我稍后立即跟贾正春联系。” 贾达成在刘国安的指使下准备去找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好好谋划一番，而此时贾正春的办公室里，刁一品的堂弟刁一忠也正坐在他对面发泄不满。 刁一忠特别不满意的口气对贾正春抱怨道：“贾区长，原本韦书记在的时候，就已经拟定提拔我当开发区的办公室主任了，后来韦书记出事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贾区长您只要帮忙说句话，我这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还是有希望的。” 贾正春却对他的满腔腹诽不以为然，冲他微微笑道：“这种时候，还说这些陈年烂账有什么用？韦书记在位的时候，有一大批拟定提拔的干部都泡汤了，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贾正春现在按照刘国安的要求，在单位里表现的相当低调，他整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陈大龙感觉自己已经举起了白旗认命。 第1104章交代（四） 当年，拿破仑率领缪拉、拉纳和苏尔特三个军进驻奥斯特里茨和俄奥联军对战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中，他采取了一系列迷惑手段。 先是在谈判中故意示弱，接着让部队做出准备撤退的假象，最后又走出大胆的一步，主动放弃位于战场中央的战略要地普拉钦高地，将自己的右翼彻底暴露在联军面前。 拿破仑一连串示弱举动后，如愿以偿把俄奥联军引进他亲自选定的战场，得以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打败实力强大的俄奥联军。 奥斯特里茨战役以法军的辉煌胜利告终，导致第三次反法同盟瓦解，神圣罗马帝国的历史也告终结，拿破仑成为欧洲的霸主。 贾正春在心里把自己想象成了拿破仑，把风头正盛的工委书记陈大龙当成当年的俄奥联军来对付，他坚信，只要他像当年的拿破仑一样沉住气，总有一天，他贾正春会有机会等登上经济开发区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宝座。 贾正春现在就像是装睡的猎豹样不时眯须双眼密切观察局势变化，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最佳出手时机，他心里非常清楚类似于刁一忠这一批干部们心里的怨言，但是他绝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影响了整体计划的实施。 刁一忠之流哪能理解贾主任此刻心中的“深远谋略”？就事论事冲着领导抱怨：“贾主任，我不只是担心我自己，我也是担心咱们经济开发区的局势啊？您看看现在，自从陈大龙来了经济开发区之后，贾茂成，姜亚娟，程一枝，这帮副主任似乎全都改旗易帜了，贾区长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我这是心里为你抱不平呢？” 刁一忠一直是贾正春这条线上的人，贾正春阳痿意味着他的提拔希望泡汤。 他不管贾正春以后的仕途发展会怎样，只要贾正春能帮他得到想要的位置，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可是瞧着贾正春这副说话无力的表情，他心里也很是失望。 贾正春理解刁一忠的急躁心理，冲他解释道：“刁一忠，你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上次金海涛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向陈书记推荐你顶替他的位置，可错了对你似乎并不感冒，你想想看，你的堂哥刁一品在市委工作的时候，原本跟陈大龙就不是一路人，他怎么会重用你呢？” 刁一忠听了这话，脸上神情黯淡下来：“唉！我就知道，这个陈大龙来到经济开发区后，我就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要是能有办法让这孙子早些滚蛋就好了。” 贾正春听了这话，眼神不由一亮，脑子里灵光一闪生出坏主意，他故意好心劝道：“刁一忠，事情做不做另说，有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嚷嚷，否则，你就是没有做，被人也认为你已经做了。” 刁一忠提拔无望原本心情不佳，见贾正春一副怕事胆小神情越发感到心塞，气呼呼冲着贾正春不管不顾大声说：“我嚷嚷又能怎么样？他陈大龙难道一手遮天不成？不提拔、不器重也就罢了，难道还不准下属发两句牢骚话？” 贾正春看出刁一忠也是真心痛恨陈大龙，话带玄机道：“我理解，关键是别人不理解，其实你要真心相当办公室主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俗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 刁一忠立马听出贾正春这是话里有话，赶紧凑过来问：“贾区长的意思是？” 贾正春故意压低声音神秘道：“你看过新闻上地下组织部长的新闻吗？那人不过是个没什么文化，没什么头脑的工人罢了，你刁一忠要是动起心思来，难道还不如他？” 刁一忠若有所思起来：“你的意思是？” 他其实已经听明白了贾正春话里的含义，贾主任这是要自己效仿那位轰动全国的地下组织部长，悄悄的在背后跟踪陈大龙，争取抓到他腐败的证据？ 虽说媒体上报道过的事例人人都了解，可真要是同样的事情自己去做，好像总觉的有些不对味，刁一忠疑惑口气问贾正春：“贾区长，这办法能行吗？” 贾正春反正是巴不得多几个人跟陈大龙作对，多下注才能有多获利的机会嘛，说不准刁一忠真能像是报纸上登载的那位底下组织部长一样抓到陈大龙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呢？ 他鼓励口气对刁一忠说：“事在人为吧，我只能说，总比你在这里干着急要好些吧？做了说不定有一点希望，如果没有做，那么是任何希望都没有。” 刁一忠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点点头，他感觉今天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贾区长的办公室，幸亏贾区长提点一二。 他心里琢磨着，“真要是能抓到陈大龙腐败的证据，他的目标可就不止是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这么简单了？” 刁一忠满怀心事从贾正春办公室走后，贾正春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办公室副主任程一枝。 程一枝其实是贾正春最信任的亲信之一，最近一段时间，贾正春特意嘱咐他主动靠近陈大龙，让他做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角色，对方有任何消息立即向自己通报。 贾正春低声对着电话问道：“程副主任，你最近跟在陈大龙身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程一枝回答：“老领导，有件事倒是的确让我有些奇怪，只是不知道算不算能用得上的事情。” 贾正春心头一喜，赶忙问：“什么事？你说。” 贾正春最近一段时间跟程一枝之间的联络全都通过电话，而且是各自新办的一个手机号码，只有两人相互知道的专用号码。 为了对付陈大龙，他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程一枝在电话里汇报道：“前一阵子，经常有个长相很出众的姑娘来陈大龙的办公室，每次一进屋就是很长时间才出来，我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特意通过一个熟人打听了这姑娘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 贾正春立即来了兴趣，赶紧问道：“哦？还有这种事？查清楚了吗？是不是陈大龙在外头包养的二奶？两人有孩子吗？” 贾正春心里明白，官员作风问题，只要炒作得当，也可以给他当头一棒，何况自己上头还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鼎力支持。 程一枝汇报说：“我跟老朋友冯久阳打听了，他跟我说，那女孩是赵王道的女儿，名叫小冰，跟陈大龙之间暧昧关系不是一两天了。就在不久前，赵王道被警察给抓了，就是因为心里气不过陈大龙老牛吃嫩草，占了他女儿的便宜，所以才会买凶对付他。” 贾正春头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精明生意人的形象，嘴里嘀咕道：“赵王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做工程的老板，你说他买凶对付陈大龙？” 程一枝回答：“是啊！可惜上次的行动被公安提前察觉了，所以才会害的赵王道坐牢，陈大龙倒是侥幸逃脱了。” “没天理，总是让恶人得不到恶报。” 贾正春说话的口气有些咬牙切齿。 程一枝又说：“贾区长，陈大龙跟赵王道的女儿保持不正当关系不是一两天了，要不，赵王道也不会气的背后对他下手，依我看，小冰现在父亲被抓，心情肯定相当不好。咱们要是能把这颗棋子利用好了，说不准也能掏出有用的信息来，毕竟她是陈大龙的枕边人，对于陈大龙平常行贿受贿的事情必定都了解。” 贾正春听了这话，激动拍板道：“好！这个主意好！你赶紧私下找机会跟小冰联系一下，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也不白请她配合帮忙，事成之后，一定会有好处，至于她想要什么样的好处，任由她自己提。” “好的。” 贾正春放下电话后，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扒拉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手指，手指的关节立即“吱嘎”响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听在贾正春的耳朵里却舒服极了。 这是他的习惯，每每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拔动一下自己的手指。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看他陈大龙还怎么嚣张？”贾正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里发狠口气。 贾正春表面平静坐在那里，头脑中却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他想，“现在暗地里有刁一忠和程一枝两人分别为自己当马前卒去找寻陈大龙的腐败证据，自己只要每天继续静静的呆在办公室耐心等待好戏上演就行了，只要用心去琢磨，还怕对付不了年纪轻轻的陈大龙？” 办公室副主任程一枝得了贾正春的指示后，当即匆匆出经济开发区大门准备去找小冰，刚出门看见老朋友冯久阳的车子已经停在大门口。 冯久阳摇下车窗冲他喊道：“程副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呀？” “哦，是冯总啊。”程一枝赶紧让司机停车，自己也摇下车窗搭腔道，“冯总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找你喝酒啊！” 冯久阳开门从车上下来，一贯的开玩笑口气，两人正招呼着，从冯久阳车后排又出来一位看起来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冲着程一枝疑惑的口气问道：“这位是？” 第1105章幸会（一） 冯久阳也开门下车，站在两车中间彼此介绍道：“这位是经济开发区的程一枝副主任，胡总以后要是想在经济开发区投资，有他帮忙倒是可以省不少力，对了，这位是胡副省长的侄儿，大名胡文杰，程副主任就叫他胡总好了。” “幸会幸会！” 程一枝听冯久阳介绍了中年男子的身份后，迅速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位是难得一见的贵客呀？此人既然是胡副省长的侄儿，自然是要尽力巴结才行，类似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想要被提拔重用，就是胡副省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立马抬脚从车上下来，脸上的表情立即变的生动起来，跟胡总礼貌握手后，主动招呼道：“两位既然来了，先到我楼上办公室喝杯水吧。” 事有轻重缓急。 程一枝把贾正春主任指示他原本要办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巴结好胡副省长的侄儿，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 冯久阳把程一枝那点小心思看的通透，冲他笑了一下，代表胡总一块表态道：“好啊，那咱们就却之不恭了。” 冯久阳和胡文杰尾随程一枝上楼，三人坐定后，程一枝少不得一阵端茶倒水敬烟相当热情，几人客套了几句后，冯久阳开口说道：“程副主任，咱们刚才在门口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胡总这次过来，准备在经济开发区弄个长期的工程做做，以后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程副主任可要多费心了。” 程一枝热情表示欢迎之余，实话实说道：“胡总过来做工程，我自然是双手拍巴掌欢迎的，只不过，咱们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最近刚刚招标了一家建筑公司，那意思好像开发区的大多数重点工程都要交给一家公司做，我是担心胡总来了之后，没有合适的工程做，这可不是我一个副主任能帮得上忙的。” 这种时候提到陈大龙，冯久阳和胡总也是一肚子火大，胡总没好气道：“陈大龙这家伙，上次抓了我两个人还没放出来呢，我今天就是过来跟他当面谈清楚的。” “陈书记之前跟您有过节？” 程一枝的一颗心差点激动的跳出来，如果能拉上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同盟军，那么老领导贾区长的阵营实力可就大多了。 程一枝乘机在一旁煽风点火：“胡总，按照您的背景关系，想要进了经济开发区的建筑市场，恐怕陈大龙也不敢不给面子，再说了，胡总的公司原本实力就强，肯定比现在进驻开发区的那家公司强多了，工程给实力最强的公司去做，也是应该的。” 冯久阳也劝这胡文杰说：“是啊，胡总，一会你见了陈大龙，跟他说话客气点，只要他这次合作态度好，以前的事情咱们可要既往不咎嘛。” 胡总却满脸难色：“那小子压根就不是那种识相的人，你想想看，工程上的事情，大家的心里都清楚，提成多少？回扣多少？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不管是谁帮了忙，肯定不会被老板亏待。可是这个陈大龙就像是攻不下的堡垒，听我几个兄弟说，之前有好几家规模不错的公司使尽了各种公关手段，都没能把陈大龙这碉堡给拿下。” 程一枝见胡总信心不足，在一旁帮他打气道：“嗨！胡总倒也不必把陈书记想的这么难对付，依我看，他虽然精明，却未必不贪财，估计是你那兄弟送出去的东西，还没到他的心理价位。” “或许吧。”胡总随口应了一声。 三人聊了一会，冯久低头阳看了一眼时间，冲着胡文杰说：“胡总，咱们程副主任是自己人，今天过来的主要目标可是那位陈书记，要不，先过去瞧瞧？” 胡文杰当即起身，冲着冯久阳嘱咐道：“行，我一人进去，你一会在外等着。” 冯久阳也是从心底里不想看见陈大龙那张脸，索性顺水推舟：“那我就不出去了，就在程副主任办公室等你，我跟他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正好跟他好好聊聊。” “也行。” 几分钟后，胡文杰站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敲门，刚敲了两下，门里传来陈大龙那熟悉的浑厚男中音：“请进！” 门开了，瞧见胡文杰站在门口，陈大龙一脸的惊诧：“胡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来了？” 陈大龙脸上瞬间晴朗，对于这些整天扛着旗号在外头做生意的官二代或者是高官的亲戚，他是最为头疼的，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却又狂妄自大，应付起来实在是很累。 胡文杰对陈大龙说话口气不冷不热，一进门开门见山道：“陈书记，我上次让你给你送过来的规划图纸，直到现在你连一个回音都没有，要是我不亲自来一趟，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看来这位胡总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为难了，得罪他无异于得罪胡副省长，这事可真是难办了。” 他脑子里风车似的转个不停，想要琢磨出一个不得罪人的办法解决难题，嘴里心不在焉随口敷衍一句：“胡总，对于那些规划图纸，我原本就是外行，哪里敢随便说出什么意见来？” 胡文杰此次显然是来者不善，见陈大龙推三阻四，追问道：“陈书记倒是谦逊，那上次我的两个被打的手下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呆着呢，陈书记是指望一直把他们关下去吗？” 胡文杰咄咄逼人的说话口气让陈大龙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他尽力控制内心不快，公事公办口气回应他：“胡总，这件事自有法律规定，你的手下先动手挑衅肯定不对，至于公安怎么处理，那就是公安的事情了。” 胡文杰眉毛一挑，脸上露出明显不高兴，冲着陈大龙上级教训下级的口气道：“好！陈书记果然是踢皮球的高手，那我再问你一句，现在你这个开发区这么多的工程，我有心过来参加一份，该给的好处自然是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你又是什么态度？” 陈大龙简直有些无语！ 碰上这样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官二代，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很远，可心里却又清楚，偏偏不能这么干，这世上有多少人对这种嚣张狂妄的官二代内心厌恶至极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呢？ 陈大龙心想，“既然胡文杰说话做事一概不上路子，就算是自己想要给他面子恐怕也给不了了”，他索性盯着胡文杰问他：“胡总这次过来到底想要重点问的是哪一件事呢？” 胡文杰麻溜回答：“自然是工程上的事情。” “哦，这样啊。” 陈大龙轻轻点头，抬眼看着胡文杰，轻声慢语的口气说：“胡总，说到做工程的问题，开发区这块香馍馍自然是人人都想要过来咬一口，可是我们经济开发区区委区政府最重要的是要看建筑公司的资质。另外，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侄儿孙承纬，想必你也是认识的，他前一阵子在普安市投资了一个大项目，却因为水土不服自己主动选择抛售土地后离开了。” 胡文杰从陈大龙的话里听出几层意思来，他觉的这厮无非是想要恐吓自己，“开发区的水不算浅，你可别像孙承纬一样来的时候风风光光，走的时候却是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胡文杰冲着陈大龙充满自信笑了一下，对他说：“陈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孙承纬的事情，我倒也听说了一些，依我看，他不是不服水土，而是不懂实际，是没拜对码头，你说跟着那些不懂官场的人玩什么玩，玩到自己肯定是自己吃亏，我不是孙承纬，自然不会向他一样的行事作风。我这不是刚跟陈书记说过嘛，我认为只要大家合作愉快，一些合作条件，陈书记随便提，我胡文杰一向是最对得起朋友的，只要是条件不过分，我一定满足，赚钱是业务的，交朋友那次才是关键。” 陈大龙听胡文杰这么说，心里自然明白他话里所指，心里暗暗好笑这孙子说话做事不过脑子，他跟自己有多大交情？自己会傻到跟他提什么要求？ 面对这位阅历浅薄的官二代，陈大龙不想有什么多交往，低头思忖了片刻，对他说：“胡总，经济开发区的建筑这块工作是贾成伟副区长负责的，要不，我现在跟他联系一下，让他跟你把具体情况好好谈谈？” 胡文杰听出陈大龙这是想要踢皮球，立马反对道：“陈书记，我们又不是头一回打交道，只要是你一把手点头的事情，难道一个副主任有胆反对？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陈大龙故作耐心向他解释：“胡总，你既然想要来我们经济开发区投资，就要懂经济开发区的一些招投标规矩和细则，贾区长是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你不跟他谈一下，如何能够知道开发区的具体情况，如果能够适应开发区，所以不和贾主任见面恐怕不妥吧？” 胡文杰听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稍稍思索了片刻后，勉强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先跟贾副主任聊聊。” 第1106章幸会（二） 把胡文杰这个瘟神顺利转交到贾成伟手里，陈大龙顿感轻松，他心知肚明，想必贾成伟副主任必定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会把这年轻人拖住。 胡文杰从陈大龙办公室出去后并未按照他的建议直接去找贾成伟主任，而是回到程一枝的办公室关起门来跟冯久阳三人商量此事下一步该怎么办。 冯久阳听说陈大龙居然让胡文杰去找贾成伟副主任，当即冲他摇头讥讽道：“这开发区里，谁不知道贾成伟副主任现在就是对他陈大龙言听计从的一条狗？他让你去找贾成伟，这分明就是不想搭理你的由头罢了。” 程一枝也在一旁赞同冯久阳的观点：“陈大龙这是摆明了不想帮忙，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消遣胡总，您就算是跑去找了贾成伟，恐怕那家伙一句话就把您给回了。” “对对对！经济开发区里现在是陈大龙一手遮天，你找谁都是浪费时间。”冯久阳在一旁替胡总出谋划策：“胡总，陈大龙这家伙原本是又臭又硬，官不大，满身的臭脾气，胡总如果真想要做工程的话，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他了，最好另想办法。” 胡文杰听两人这么一说也有些郁闷，他原本想要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建筑市场硬邦邦的挤进去，堂而皇之的分一杯羹，却没想到陈大龙对他态度很是冷淡，这是胡文杰之前没料到的。 一般情况下，底下这帮领导干部，只要是听说了自己是胡副省长侄儿的身份后，大都立即主动对自己讨好卖乖，现在居然碰上陈大龙这样的另类？倒是让他感觉特别惊讶。 胡文杰听冯久阳一番话后，有些发愁的口气说：“经济开发区原本是陈大龙的地盘，想要在他的地盘上搞工程，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冯久阳脑子灵活点子又多，他见胡文杰犯难，当即建议道：“胡总，人常说县官不如现管，就算陈大龙敢不买您叔叔的账，是因为山高皇帝远，我猜想他肯定不敢不买上司刘国安的账，要不，您不妨直接去找市委书记刘国安，看在胡副省长的面子上，还怕他不帮忙？” 胡文杰听着冯久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两人跟程一枝握手告别后，在冯久阳的陪同下，胡文杰当即去了一趟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 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刘国安对于胡文杰这位带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态度还是比较热情的，一听说了胡文杰的来意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有些暧昧起来。 刘国安公事公办口气对胡文杰说：“胡总愿意到咱们普安市来搞建设，我们自然也是双手欢迎的，尤其是经济开发区这两年有很多工程正在上马，的确是个发展的好机会，不过具体的工作可能还得联系具体的负责领导。” 刘国安置身事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你胡文杰要来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具体项目怎么谈，你自己跟经济开发区的领导们谈，我不会插手”。 胡文杰之前已经在陈大龙那碰了钉子，这回也只能硬着头皮对刘国安实话实说：“刘书记，如果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是个好说话的领导，我又何须要从您这里叨扰一趟呢？”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敢情陈大龙那家伙居然没给胡副省长侄儿面子？到底是年轻人，做事如此不为自己留后路？” 他瞬即和蔼口气对胡文杰道：“胡总，你要是在咱们普安市的地盘上，遇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直接反应到我这里来，我自然是会亲自过问。至于一些具体的工作事宜，我一个市委书记如果过问的过于详细，不仅仅是对基层领导干部有不信任之嫌，也会被人评论，手伸的过长了。”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胡文杰算是弄清楚了刘国安的底牌，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亲自出面帮自己争取承揽工程的机会的，要是继续强逼下去，只会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认清了形势的胡文杰心里失望至极，却也只能跟刘国安客套几句体面离场。 “那好吧，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麻烦刘书记的地方，还请刘书记多帮忙。” “好说，好说。” 从刘国安的办公室一出来，胡文杰抱怨的口气对冯久阳说：“我就说，事情没有把握之前，最好别开口，现在倒好，事情没办成，惹的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冯久阳没想到胡文杰今天一再出师不利，见他心情不好，只能在一旁劝道：“胡总，您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刘国安再怎么没眼力，也不敢跟你心里有什么生分，除非他是不想混了。” 胡文杰瞥了他一眼，一边匆匆下楼一边没好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年头的官场，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谁知道刘国安在省里上的是哪条船？说不准比我叔叔的级别还要高些，有了更好的靠山，他又何必要在乎我叔叔对他什么态度？” 冯久阳帮他分析道：“这你就不懂了，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和好，大家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总是要的，哪怕是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表面上的功夫还得做好，我估着，刘国安是真心不愿意去招惹陈大龙，所以才会不肯帮你的忙。” 胡文杰听了这话不有眉头紧皱，停下脚步认真问冯久阳：“真是奇了怪了，那陈大龙是三只眼啊？还是四条腿？怎么连市委书记都不随便招惹他？” 冯久阳听了这话，笑了，冲着胡文杰摇摇头道：“呵呵！跟兄弟说句实话吧，这孙子可是比那三只眼，四条腿的妖怪难对付对了，自打我认识他那天起，我就没见他吃过多少亏。” 胡文杰泄气道：“照你这么说，这经济开发区的一大块肥肉，我那建筑公司是吃不上了？” 冯久阳却鼓励他：“那倒也不一定，就像副胡总刚才说的，虾有虾路，咱们只要尽力想办法，面包总会有的。” 胡文杰听出冯久阳话里有话，赶紧问他：“怎么？你还有其他好办法能拿到工程？” 冯久阳冲他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胡总已经来到普安市了，不妨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信那陈大龙是水泼不进。” 胡文杰猜到冯久阳是想要背地里再用各种糖衣炮弹轰炸陈大龙试试看，心里没底问道：“万一那陈大龙真就水泼不进呢？” 冯久阳看了他一眼，眼神露出几分凶狠低声道：“那就想办法把他推到河里，让他从里到外全身湿透透！” 胡文杰有些没听明白他这句话隐含意思，愣愣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瞧着冯久阳已经往前走了好步，赶紧追上去问：“你的意思是……” “你放心吧，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冯久阳斩钉截铁。 晚上，普安市夜江南的酒店包间里，冯久阳，胡文杰，江浩洋正围坐一桌举杯共饮，桌上各种珍馐佳肴，地方特色菜应有尽有。 江浩洋下午接到冯久阳邀约电话的时候，原本是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可是冯久阳强调了胡文杰的身份后，江浩洋思来想去还是来了。 他心里寻思，毕竟此人是胡副省长的侄儿，既然已经找到头上了，不见一面总是有些不妥当，就算是不为自己生意考虑，为了父亲官场上混的颜面也得跟人家见一面，副省长的侄儿呢？ 夜江南酒店是当地出了名的民俗味极浓的酒店，酒店包间里装饰的倒是有几分古典韵味，墙上是小桥流水的壁画，柳枝轻垂，一副随风摇曳的造型，让人一进门立即有种春风拂面的清爽感觉。 尽管包间里的诸多装饰物多有几分古典感觉，可是一些古物却是用的现代明亮色彩，紫砂壶造型的茶壶，却是用水蓝色和白色格子制作而成的，往餐厅的圆桌上一摆放，立即给人一种新奇感。 还有藤制的椅子，一般都是姜黄色，可这里的椅子却是纯白色，还夹杂着带上了紫色的花边，仔细近看才发现，原来是其他材质的椅子做成了藤椅的效果。 胡文杰一进门便夸上了：“这地方不错，倒也不比省城的五星级大酒店差，冯总选酒店的眼光还真不赖。” 冯久阳见胡文杰夸自己，在一旁打哈哈道：“嗨！酒店这类地方，只要装潢够档次，服务够档次，吃什么其实都差不多，就算是再高档的酒店，跑不过那几味鱼翅海鲜的，只不过是南方菜为主打，还是北方菜为主打的风格差异！” 胡文杰听了这话点头道：“有道理！哪家酒店都做不出许多地方特有风味的特色菜来，很多才原本就是讲究时效和地域差别的，你把澳洲的海鲜空运到国内来，无论如何那本味还是有差别的。” 江浩洋跟胡文杰年纪相仿，再有冯久阳从中搭桥，两人混熟起来也很快，这会见冯久阳和胡文杰聊的热闹，他也插话道：“还是胡总比咱们见过的世面多，连这些吃的都是一套一套地说，我们在普安市呆的时间长了，多少都有些木讷了。” 第1107章幸会（三） 冯久阳顺势说：“江总要是愿意，改天咱们一道澳洲游，我领着你去尝尝正宗的澳门菜。” 江浩洋看了他一眼，见胡文杰没开口，识相道：“有空再说吧，这两年只要是出门，哪哪都是挤满了人，去哪里玩都挤的跟虾米似的。” “哈哈，那倒也是。” 三人一边闲扯一边吃喝，胡文杰冲着冯久阳使了个眼色后，冯久阳笑眯眯的端起酒杯跟江浩洋一边推杯换盏，一边把胡文杰这次到普安市的来意给说了出来。 江浩洋原本倒也想过，胡文杰没事不会请自己吃饭，可没想到他要请自己帮忙居然又是要跟经济开发区的陈大龙打交道，有了上次孙承纬合作的前车之鉴，这次他是死活也不肯踏上这贼船了。 江浩洋冲着冯久阳苦笑道：“冯总可别开玩笑了，普安市里别的任何地方，我或许都能稍微通上点关系，可是经济开发区有陈大龙一手遮天，我可不敢随便招惹那瘟神。” 胡文杰听了这话愈加惊讶：“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一提到陈大龙跟见了鬼似的？” 江浩洋听了胡文杰的话，心知他是没见识过陈大龙的厉害，冲他摆手说：“算了，既然还没进了经济开发区做生意，我劝胡总还是赶紧换地盘吧，那种家伙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跟他做生意，你占不了便宜的。” 胡文杰年轻气盛，这些年在江南省的地盘上做生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还从没遇见过这次这样的情况，江浩洋这么一说，倒是调起了他内心深处想要跟陈大龙过过招的兴趣。 他自信自己做生意这些年，全省各地一向通行无阻，什么样的官员没打过交道？他就不信那个陈大龙难道是三头六臂不成？ 胡文杰按照之前冯久阳商量好的，一副信心满满的说话口气对江浩洋道：“江总，你是土生土长的普安市人，家族威望也是响当当的，我们两人如果合作的话，在这普安市的地盘上，又有谁不给咱们二分面子。” 冯久阳在一旁为胡文杰及时帮腔：“是啊！胡总之前就跟我说好了，你只要出干股就行，赚了钱却是一定要分给你的，只要你能帮他一起把普安市的一些关系网给理顺了。” 江浩洋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胡文杰提出的合作条件的确相当诱人，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钱，只是协调一下各方关系，就能有钱赚。 可是他心里却更明白，胡文杰要做的是经济开发区的工程，这明摆着不可能成的事情，自己即便是答应下来也是白搭。 江浩洋冲着胡文杰举杯致谢：“多谢胡总的美意了，我自己的斤两心里有数，要是胡总只是想要做一些小工程，别的区县倒也还有可能，经济开发区我是当真一点门路都没有的。” 胡文杰见江浩洋不肯，冲他激将道：“嗳！江总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长他人志气了，这生意还没谈呢，就先打了退堂鼓了，我就不信陈大龙真就刀枪不入？” 冯久阳也在一旁劝道：“是啊江总！在道上混，兄弟道义总是要讲一些的，说到底胡总的叔叔也是副省长，真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不让你江总出来挡着就是了。” 冯久阳和胡文杰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如果江浩洋再不答应对方的要求，就显得有些过于不识抬举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无语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当天晚上，江浩洋从酒店喝的醉醺醺出来后，步履阑珊的开了车门坐进去，把脑袋往车后座上一靠，想要长长的舒一口气，却猛然发现车的后视镜里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难道有人跟踪我？” 江浩洋的酒立即被吓醒了大半，他仔细的盯着后视镜又看了几秒钟，赶紧启动车辆离开，两只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汽车的后视镜。 果然，他的车辆启动后不久，有一辆面包车立即尾随而出，他转弯的时候，面包车也在转弯，他故意在闹市区的中心地带随便的转了几个圈圈，这辆面包车居然一直跟着？ 江浩洋吓出一身冷汗，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这辆面包车里的人目标的确是自己。 仗着熟悉地形，在接连闯了几个红灯后，江浩洋的车总算是甩掉了面包车，他的脑袋却有些头痛欲裂起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跟踪江浩洋的人是周华瑞派来的，周华瑞变卖了家财离开普安市后，一边忙着另起炉灶，一边心里惦记着要对江浩洋进行报复。 江浩洋当初推荐孙承纬跟她合作的时候，明明知道这个项目是个大陷阱，不管是谁进去了，全都是有去无回，除非是先过了陈大龙那一关。 可他却还是隐瞒实情，把这项目吹的天花乱坠，诱骗的周华瑞和赖海涛在这次的合作中损失惨重，他自己倒是得了一笔丰厚的好处费。 被关在看守所的赖海涛嘱咐周华瑞出去后，找一个自己的朋友，只要这位朋友肯帮忙，一定能让江浩洋这小子好看。 周华瑞依照赖海涛的话去做了，对方答应说，“看在自己跟赖海涛患难兄弟一场的份上，一定想尽办法对付江浩洋，不仅要把他那公司给弄倒闭了，连他的父亲都不会放过”。 赖海涛原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主，他的患难兄弟也是一路货色，道上混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对于正在坐牢的赖海涛寻求帮忙的事情，兄弟表现的相当尽心尽力。 起初，周华瑞跟赖海涛见面的时候也聊过，是不是要连带着一起把陈大龙给收拾了？ 赖海涛沉默良久后，对周华瑞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恐怕还是得自己出去后再来办，陈大龙可不比江浩洋，一个是狡猾的小狐狸，另一个却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回头再说经济开发的副主任程一枝巴结完了胡副省长的侄儿，这才想起办正事，贾主任指示他一定要找到小冰实施商量好的计策。 这天晚上，小冰一个人在街边公园溜达，她最近几天一直处于精神游离状态，父亲的事情，让她倍感焦心却又无计可施。 以前往往有心事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去找陈大龙商量对策，可这次却不行，因为她已经清楚，对父亲下手的人正是陈大龙。 “小冰！” 小冰猛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赶紧抬头望去，发现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的男人正微笑凝视自己。 “小冰，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程叔叔啊。”男人主动自我介绍。 “哦，您是经济开发区的程副主任？” 小冰脑子里想起跟眼前男人相关的几个片段，前一阵子，父亲晚上喝醉了酒回来，有好几回都是这位程一枝副主任送回来的。 “小冰，咱们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有事想要跟你说。”程一枝一脸纯良笑容对着小冰说。 “好吧。” 小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茶室坐下后，程一枝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小冰：“小冰，你爸爸这次为什么会出事吗？” “稍稍了解一些。”小冰黯然回答。 小冰现在最烦的就是跟人说起这个话题，这个心结让她的心里堵的发慌，可眼前的这位自称父亲老朋友的程副主任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副主任一脸善意对她说：“小冰啊！程叔叔跟你说实话吧，你被人给骗了！” 小兵诧异：“我被人给骗了？” “是啊！”程一枝重重的点点头。 小冰本能问：“程副区长，我被谁骗了？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唉！”程一枝假装深深的叹了口气，冲着小冰解释说，“我跟你爸爸是老朋友了，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在一起聚聚，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事？说到底，他这次坐牢，也是被人设计陷害。” “你是说陈大龙？”小冰问。 程一枝的眼神亮了一下，问道：“你已经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小冰皱眉看着程一枝，实在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程一枝见小冰显然已经被引入需要设定的谈话氛围，脸上装出一副哀痛表情对小冰说：“小冰，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有些难听，你可千万别介意，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爸爸现在已经进去了，有些话我觉的自己有责任跟你戳穿了说。” 小冰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程一枝，听他说。 “陈大龙从一开始跟你在一起，就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小冰显然对程一枝的这句话并不苟同，她也是参加工作好几年的大人了，并不是谁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她信任的。 程一枝问小冰：“你知道咱们经济开发区的这些干部把陈大龙背后都称为什么吗？千年老妖啊！他的心机之深真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更别提你一个年轻姑娘了。” 第1108章美女（一） 小冰理智道：“程副区长，我知道爸爸出事后，你们这帮老朋友心里也不好受，陈大龙跟我爸爸之间的恩怨，我心里清楚，至于其他的，是不是您多想了。” 程一枝冲着小冰连连摇头，说道：“你爸爸为什么会跟陈大龙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可全都是为了你呀？闺女呀，你现在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爸爸要是听见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啊？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倒也情有可原，可你不能不信自己的父亲，反正你是有机会探望你爸爸的，改天你自己当面问他吧。” 程一枝说完这句话后，摇头叹气自己先离开了茶室。 跟程一枝这番谈话后，小冰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一直旋转往下，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暗，似乎没有一个尽头。 她却不知道，程一枝这次过来找她谈话，只是一个开始。 贾正春和程一枝等一帮想要利用小冰来对付陈大龙的人心里清楚，首先必须要让小冰的心里彻头彻尾的恨透了陈大龙才行，现在正好赵王道出事了，而且的确跟陈大龙有莫大关联，这个机会要是不利用好了，还待何时？ 心理学上，对于小冰目前的心理状态有详细的表述，她现在的心理原本对陈大龙就已经有了几分仇恨，程一枝说的话虽然是半真半假，只要小冰确认了其中真的部分，对于假的那部分内容，内心也会默认为真实，这种连带效应正是程一枝等人想要达到的。 官场混的人还得熟知心理学？智者见智吧，混到一定层次多少懂点没坏处。 程一枝临走的时候建议小冰不信自己的话，可以直接问她父亲赵王道，这话算是给小冰原本迟疑的内心指引了一个寻找正确答案的地方。 傻子都知道，这会子赵王道嘴里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有利于陈大龙，因此程一枝想要达到的效果是百分百有把握的。 清华大学的朱令案是典型利用物理学原理害人，生活中不乏利用饮食相克的、制造假象逼人发疯、嫁祸于人等案例，利用心理学暗示而杀人的案件参考《沙希》。 果然，小冰跟程一枝谈话后，心结难解，当真跟母亲一道去看望父亲的时候，提出了关于他跟陈大龙之间恩怨的诸多问题。 小冰问赵王道：“老爸，你跟陈大龙之间这些年一直不合，是吗？” “小冰，有些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你听爸爸的话，以后别跟这个畜生之间有任何关联，好吗？” 赵王道入狱，全都拜陈大龙所赐，他岂能说出陈大龙半句好来？ 小冰又问：“老爸，经济开发区的程一枝副区长告诉我，其实陈大龙一直是在利用我，欺骗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一直暗地里在跟你斗着，他之所以应付我，完全是为了更好的牵制你，是这样吗？” 瞧着女儿眼里含着泪，赵王道心里明白女儿对陈大龙其实还有牵挂，为了彻底的让小冰断了这样的念头，赵王道忍不住冲着女儿叹气说：“现在你也该清醒了，你知道吗？上次陈大龙差点被炸死，就是爸爸找人做的。” 小冰诧异：“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他死？” 赵王道对女儿苦笑道：“如果他不死的话，你也看见了，我就是现在这副下场。” “可是？” 小冰对父亲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为什么父亲跟陈大龙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死？难道就不能彼此后退一步，和平相处？哪怕是为了她。 小冰的母亲坐在一边有着急的淌眼泪说：“小冰，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爸爸被陈大龙害成这样，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 小冰转脸对母亲说：“妈，我只想知道事情的原本真相，我不相信从一开始，陈大龙从来都没有对我真心过。” 赵王道见小冰直到此时还执迷不悟，流泪劝道：“孩子，你可实在是太傻了，这种男人原本心狠手辣，心里最爱的人只有自己，哪里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小冰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是实情，她心里现在也不得不怀疑，难道陈大龙真像父母和程副主任说的那样，阴险狡诈，无情无义？ 小冰不想让坐牢的父亲还为自己担心，转换话题道：“爸，你一定要好好改造，我在外面会想办法打通关系，尽量让你早些出来。” “你如果是去求那个陈大龙，我宁可在这里做一辈子牢房！” “不会的，爸爸，我答应你，从此以后跟陈大龙一刀两断！” 小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感觉刀割般的痛了一下，等到她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小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的心里只有恨，无边无际的恨！ 最近几天，公安局的魏局长正按照老领导陈大龙的指示，处理上次扫黄打黑行动中凸显来的公安局内部存在问题。 魏局长的办公室里，文副局长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局长办公室中央位置，魏局长面无表情问他：“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文副局长规规矩矩的回答：“不知道。” 文副局长现在心里对魏局长算是恨透了，上次省公安厅联络的扫黄打黑行动，一下子彻底捣毁了他在经济开发区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几个娱乐场所，原本日进斗金的日子成了泡影，以后要是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最重要的是，文副局长的心里认为，既然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搞行动，局长魏局长必定是知情的，哪怕是他稍微泄露一点点信息，自己的几家娱乐场所也不会损失惨重。 魏局长对文副局长语重心长道：“文副局长，你在公安系统干了快二十年了吧？” “是。” “你知道公安这行，最忌讳哪几条吗？” “您说的是？” “好吧，既然文副局长不清楚，我不妨提醒你一句，上次我们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针对性的扫黄打黑行动中，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不知道文副局长对这件事怎么看？” 文副局长原本心里对魏局长的意见更添了一层，心说，“狗日的魏局长断了老子的财路也就罢了，还想要把泄露消息的责任往老子头上推？简直是岂有此理。” 文副局长不客气回应道：“魏局长，凡事总要有个证据，只要魏局长有证据证明到底是谁泄密，自然要依法查办。” “好！” 魏局长一拍桌子从座椅上站起来，踱着步子走到文副局长身旁，换了严肃态度教训道：“文副局长，你要是不相干，倒是可以趁早提出辞职，这公安分局长副局长的位置，底下多少人排队候着呢？我让你查清楚上次泄密事件的元凶是谁，这事情过去快一个月了吧？现在你居然开口跟我要证据？” 文副局长仗着自己作为副局长的调整权限并不是魏局长能控制的，跟魏局长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恭敬：“魏局长，办案子总要有个过程，你以为查泄密者的信息就这么容易？我到底是不是想要继续干，只怕你魏局长说了也不算。” 魏局长见文副局长显然压根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站到悬崖边上，到底是会转危为安还是会立马摔一个粉身碎骨，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随手拿起手边一沓材料甩在他面前，冲他说：“好！既然文副局长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妨今天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几分材料是市公安局余局长那里获得的部分公安系统领导干部跟一些老板勾结的证据，有一些是涉及到咱们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领导的，文局长不妨仔细过目一下。” 文副局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迟疑的神情，他上前一步，伸手拿起魏局长办公桌上的资料，只翻看了几页，脸色立即变的惨白起来。 文副局长在公安上干了这些年，心里清楚魏局长手里的这些资料会对自己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他脑子转得快，立马反应过来，魏局长没把这份材料上报却主动找自己谈话，就明白事情说不准还有转机。 一边看材料，一边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番后，文副局长把资料轻轻的放回到魏局长的办公桌上后，一言不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的口气再也没有原先的张狂嚣张。 他声泪俱下哀求领导：“魏局长，我错了！请魏局长给我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 魏局长见状，心里很满意自己抛出“炸弹”的效果，嘴里却装着没好气道：“你作为一个公安局分局的副局长，以自己老婆的名义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开设了两家娱乐会所？不仅大肆容留卖淫嫖娼涉及提供毒品交易场所？你是一名老公安了，毒品交易达到一定的量后，是要被枪毙的。” 文副局长脑袋对准地面，“咚咚咚”磕着响头，他不想吃枪子，魏局长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请魏局长看在同事一场，给我指一条生路！” 第1109章收服（一） 魏局长见文副局长被吓的七魂掉了六魄，见好就收伸手搀他起来，道：“文副局长，你先起来说话，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是。” 文副局长像是一条听话的老狗，没有了之前的任何狂玩，听了魏局长的话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亦步亦趋的尾随魏局长身后。 魏局长说：“你坐吧，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希望此事就过去了，只要文副局长以后努力工作，我倒也可以网开一面，只不过，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文副局长以后要多费心了。另外，其他几个涉案的副局长，希望文副局长做好思想工作，我到经济开发区当公安分局副局长时间不长，很多工作还得仰仗各位才行。” 文副局长鸡啄米点头：“一定，一定，魏局长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文某没齿难忘，以后只要是魏局长交代的任务，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魏局长手下留情保住了他一生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保住他一条有可能被枪毙的狗命，这样的恩情比天还大呢。 瞧着文副局长一副听话模样，魏局长心里不由一阵得意。 当初从余局长手里拿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当时立即作出要逮捕这帮混蛋的决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花枪，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可是余局长劝他说，“经济开发区的局面经过了这次扫黄打黑的重创后，相当混乱，何况文副局长等人之前跟当地的黑社会都有勾结，狗急了还跳墙呢？而魏局长到了经济开发区并未站稳脚跟，现在就跟一帮人翻脸，只怕局面会难以控制。” 魏局长感觉余局长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按照余局长的意思来处理此事，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魏局长对文副局长交代：“文副局长，这份资料我这里有一份，市局的余局长那里也有一份，不过，我已经跟余局长求过情了，看在大家都是一个系统，尤其是你们这些资格老一些的警官，这些年的风餐露宿各种工作做下来也不容易，会尽量稳妥处理好这件事的。” 文副局长心里忍不住暗骂魏局长老狐狸，他这是明摆着告诉自己，别动这些资料的心思，资料好几份呢，就算是偷走这份，也还是无济于事。 把柄握在别人手里，文副局长不敢不低头，赶紧冲着魏局长承诺：“魏局长请放心，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协助魏局长的工作，尽量将功补过。” 魏局长继续指示道：“哦，那样自然是最好的，最近有人举报，开发区的地盘上一些开门做生意的奢华娱乐会所虽然被查处了，但是还有几家是隐秘会员制的会所，存在严重的卖淫嫖娼交易。举报人透露，那几个会所的小姐都是有钱又寂寞的阔太太，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因为经营方式比较隐秘，生意一直火爆却并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察觉。” 文副局长问：“魏局长的意思是，要我负责这个案子？” “嗯，最好想办法弄清楚情况后，一网打尽，咱们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不允许存在这种地下交易的行为。” “是。” 文副局长出去后，魏局长又把关于会所的案子向工委书记陈大龙进行汇报，陈大龙听后，指示他，“一定要尽快想办法一网打尽，还经济开发区老百姓一个安全，干净的氛围和环境”。 安居乐业。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四个字足矣，可是放眼当今世界，又有多少国家能给老百姓提供一个衣食无忧，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 雾霾！病无所依！留守儿童！诚信缺失！……当然，说的再多也不如从自己做起，可是当真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信守美德？ 有人说，大多数人之所以愤恨特权是因为自己无法享受特权带来的便利？这种说法有道理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标准答案。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为了能让自己的亲信程宏顺利提拔为市委宣传部长，刘国安带着一班人亲自去了一趟省委组织部拜访孙部长，他对孙部长抱怨说：“孙部长，现在普安市的组织工作可真是不好做，自己想要提拔人，居然无法以市委的名义推荐上来。” “哦？” 孙部长倒是没想到普安市的情况居然已经变成这副光景，心里不免对刘国安多了几分瞧不上眼。 前任市委书记胡亚平在那里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一言堂，至少在一些大项目，或者是重要人事的调整问题上，方向把握的还是很不错的。 他心里暗觉可惜，“刘国安倒是比胡亚平年轻一些，也有省里的工作经验，怎么反倒不如年纪大的老领导了会混事？” 孙部长以为刘国安是想要从省委组织部下功夫，来一个先斩后奏，他自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做出不合规矩的决定来，于是回答刘国安道：“不管怎么说，提拔干部的一系列组织程序总是要走的。” 刘国安明白孙部长言下之意，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把具体情况向孙部长汇报一下，孙部长在组织部门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不知道您有没有更好的解决问题办法。” 孙部长听了这话，幽幽的看了一眼刘国安，低声说：“刘书记既然信任我，我也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自从省委王书记到任后，这江南省的局势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牛省长在这里坐镇一方多年，底下各个枝角都有他的人，所以一向做事都比较的顺利。最近一段时间，王书记渐渐强势了不少，有很多事情，跟牛省长似乎也是在暗中较劲，听牛省长意思，估着王书记最近会有大动作。” “哦，原来是这样。” 刘国安微微点头，他心里倒是明白，省委书记和省长之间的面和心不合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牛省长和王书记之间的矛盾冲突这么快就显露出来。 孙部长又说：“咱们这些人，都是做下属的，上头的领导没发话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保持安静，谁也不知道上级领导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成了哪一个人利用的棋子对自身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作为普安市委书记，一直以来牛省长待你不薄，实在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不妨亲自去找一下牛省长，或许能从领导的话里听出几分意思来。” 刘国安听了孙部长的话，心里明白了几分，孙部长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敢表态，处于他的位置，不管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心里还是器重的，到底他站在哪一边，各自心里必定也都想要尽力争取。 虽然说以前孙部长一直跟牛省长走的比较近，但是面对省里权势的重新分割局面，他现在的态度明摆着是要静观局面后，再做出抉择。 刘国安觉的孙部长说的有道理，冲他表态道：“行，那我这就去牛省长那里汇报一下，听听牛省长的指示。” 孙部长点头，对他而言，只要刘国安不死缠着他帮忙就行了，他才不管他找谁去汇报，至于说谁提拔，也不是自己的人，和自己那是鸟关系都没有。 再说，刘国安出了孙部长办公室，到了楼下对等着自己的程宏说：“牛牛省长刚好在家，你带上资料跟我去一趟。” 程宏没想到刘国安记会带着他去见这么大的省领导，动作就有些迟缓，贾达成轻轻地碰了下他的胳膊，小声说：“你的好运来了，还愣着干嘛？快点跟上去呀，只要牛省长答应了，你的什么宣传部长那是炙手可得。” 贾达成拉开车门，刘国安书记坐进了专车的后座，程宏也不等贾达成指点，直接坐到了刘国安书记的身旁。 贾达成暗暗点头，这小子是个明白人，不点就通，前面的那个副驾驶位置是秘书的专座，有些老习惯是不好轻易地去打破的。从听说了程宏是刘国安推荐的宣传部长人选，贾达成就存了个心思，此人可以深交，以后就是一条线上的人。 人在官场难免会遇见一些不可预测的危险，多一个朋友，也就意味着多了一分过关的机会。 自从上车后，刘国安书记微合着双眼，靠在后座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程宏这个人本身就是干秘书的，自然懂规矩，领导没说话之前，车内严禁喧哗。 “程宏，待会儿牛省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对于你的情况既不夸大，也不缩小，实事求是，让领导真是的了解你，也可能推荐你。”忽然，刘国安书记睁开了眼睛，开始叮嘱程宏。 “好的，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绝不在省领导面前多嘴多舌，也不会隐瞒。”程宏何等聪明，一听刘国安书记这话，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在大领导面前卖弄聪明，出现失仪的举动。 “嗯。”刘国安书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第1110章收服（二） 建国大道，是解放后江南省首任省委第一书记取的名字，并一直保留至今。因为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于是，这条大街自然而然地就成为江南省内，令人敬畏的政治和权力中心。 小车驶上建国大道后，程宏敏锐地发现，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路边的一辆警车旁，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腰间佩枪的民警，瞪大了眼睛张望过来，也许是看清楚了这辆蓝车是普安市一号车，那位民警又转过了头去。 在这条不足一公里的大街上，来往巡逻的民警倒比行人还要多。高大的梧桐树荫下面，几乎每座小院门口，都站着至少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院内则是一栋栋揉和了中西经典建筑风格的小洋楼。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着人们，院内主人们的不凡，他们现在是，或者曾经是，能够主宰全省八千万人民命运的大人物。 小车驶到一座两侧站了四名持枪武警战士的大院门前，稳稳地停了下来。一名腰间别着手枪的武警少尉快步走过来，扫了眼车牌，又盯着贴在挡风玻璃上的特别通行证，认真地看了好几眼。 “啪！”那位武警少尉走到车前，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小车司机十分配合地按下了车窗，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车内的情况。 那少尉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把手一挥，大门前的栏杆很快提了起来，小车随之驶进了院内。 专车在大院内七弯八拐，直到程宏差点迷路的当口，才滑进了一座雅致的小院内。程宏眼尖，发现一队腰间别着手枪，手里牵着黑背大狼犬的武警战士，恰好从小院门口经过。 下车后，刘国安书记见一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小洋楼门前等他。刘国安书记快步上前，抓住了那人的手，亲热地说：“老弟，又给你添麻烦了。” 后来，程宏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叫冯忠友，是牛省长的秘书，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处的处长。 “刘书记，你这是说的那里话来，走吧，省长正在书房等你。”冯忠友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国安书记迈步跟着冯忠友在前面走，贾达成和程宏很自觉地放慢脚步，并排跟在两人身后，大约相距两步左右。 四个人先后进了客厅，冯忠友停下脚步，一点头，说：“刘书记，请跟我来。” 走出几步后，冯忠友象是刚想起来一般，扭头对贾达成和程宏说：“你们随便坐，等需要的话我来通知你们！”然后头也不回地领着刘国安上了楼。 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位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女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说：“两位先生，请喝茶！” 贾达成冲程宏使了个眼色，他抢先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谢谢！” 这位女郎怎么看都不象是家里的女主人，程宏有些不太适应，心想，这位牛省长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规矩，他一时间也琢磨不清楚。 毕竟身在客中，程宏也学着贾达成的样子，起身说：“谢谢。” “不客气，请慢用！”那位女郎转身走了。 贾达成见程宏一脸不解的样子，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就小声解释说：“这种人家，规矩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你别怕，跟着我做，保证不会出错。” 捧起飘香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程宏不经意间发现客厅的墙上挂了一幅油画。 油画的正面是一位身穿唐装，精神矍铄，不怒而威的老者。画相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算程宏再孤陋寡闻，也绝对不可能不认识这位威震华夏的老者。 他就是党国的元老之一，自从建国之后，一直处于党国权力核心圈的不倒翁。 至于站在元老身边的那位儒雅青年男子，自不必说了，相貌如此接近，一定是位大名鼎鼎的三公子，牛省长。 贾达成见他埋下头，以为他是担心牛省长不肯出手相助，一时也没啥好说词，只得故作不见。 程宏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面已经开始翻江倒海，波涛汹涌，难以抑止。程宏忽然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盯着公子的画相，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呐喊道：“千载难逢的机遇就在眼前，一定不能放过！” 刘国安跟着冯忠友匆匆忙忙到了前面的一个厅，看到了牛省长。 牛省长对下属的态度似乎也亲和力增强了几分，以往一些老下属过来拜访或者汇报工作的时候，表面上倒也客套，只是少了几分热情，今天见了刘国安，脸上居然笑容还挺开。 “来了，赶紧坐吧。” 刘国安见领导笑脸相迎，赶紧也满脸绽放笑容对牛省长说：“牛省长，我是过来汇报工作的。” 牛省长冲他微微点头：“哦，你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不管是不是有工作需要，经常到省里来走走，总是有必要的。” 牛省长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边的人气在慢慢降低，平常经常以汇报工作名义向自己讨好卖乖的一些重要部门一把手，最近一段时间好像真空消失一样，经常十天半个月的看不见人影。 这种时候，身为底下市里一方大员的刘国安过来，对他的心理来说，是一种抚慰。 刘国安简单把普安市的一些情况向牛省长汇报后，牛省长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变化，只是闲聊的口气说：“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于普安市的诸多工作印象并不是很满意，就说上次你们市纪委田书记的事情，看上去田书记是因为背后没有什么得力的人帮忙说话，所以只上任了不到两个月市纪委书记就出事了。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说明了普安市的官场风气相当的不正，你作为市委书记，做事情一定要往前看，要看到大方向，而不是把眼光拘泥在一件小事，或者是一个人的任用上。” 刘国安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牛省长，现在普安市的张市长做事相当圆滑，本人不出面，却一直让手下人不停的跟我捣乱，有时候工作的确是相当难做啊。” 当着牛省长的面，刘国安也是毫无隐瞒，实话实说。 牛省长对下属此类抱怨显然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他保持领导在下属面前该有的从容和淡定，对刘国安说：“这很正常，从基层到高层，党和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领导，不管是在哪个单位里，各方面工作上都有可能存在摩擦，存在矛盾，毕竟人跟人是不同的，你不能指望着那些搭班子当市长所有的理念都盲从于你这个书记嘛。” 刘国安感觉牛省长在开导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有几分含沙射影他本人的意思，嘴里立即附和道：“其实，有时候领导之间的矛盾也不过是为了把工作做的更好，市长作为政府这边工作压力比较大的领导，负责的具体事务比较多，按理说，书记平常更应该多体谅些才对。” 牛省长听了这话，眼神里颇有内容的看了刘国安一眼后，冲他轻轻的摇头说：“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到了领导人的位置上，心里就必须对一些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有些心理准备，我倒是认为，枪打出头鸟，只要你有本事把出头的人给压下去，别的人自然没胆子再跳出来。” 刘国安若有所思，对牛省长掏心掏肺：“牛省长，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当真有所悟，只不过现在市委想要推荐提拔人选，常委会上总是过不了，这样的局面对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威信多少有些影响。” 牛省长听了这话，冲他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我跟你说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关键问题不在于一件事能不能办成，一个人能不能顺利提拔。一把手最重要的是对局面的控制，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的圈子内的人不是很重要，关键是他必须听你的话，执行你的指示，这就够了。” 刘国安恍然大悟。 他当即心里对牛省长多了几分膜拜，暗说，“到底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牛省长身为省政府的一把手，政治眼光和政治格局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他连声对牛省长道谢：“多谢牛省长点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刘国安正午时分从牛省长家里出来，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省城的春天已经初具规模，中午近二十度的气温已经让大街上红男绿女大半甩掉冬衣，露出五颜六色春装。 路上的梧桐树高高耸立，展现新绿的枝叶随处可见，俏皮的不时随风摇摆，那份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惬意和自由画面让刘国安心里有种轻松的感觉。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程宏和贾达成看到刘国安轻松的样子，认为事情基本成了，而程宏却在想，虽然牛省长没有接见自己，但是只要能够把自己提起来，自己就可以有机会有理由巴结这个大人物了。 第1111章出头鸟（一） 刘国安回到普安市后，头一件事就是让人把贾正春找来，他决定认认真真和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深谈一次，牛省长的那句，“枪打出头鸟”算是给他指明了方向。 他心里琢磨，“既然陈大龙是张市长阵营里的那只出头鸟，自然应该先把他给打下来，挖掉自己心头刺的同时也能杀鸡骇猴，提高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威望。” 领导召见，快马加鞭。 对于贾正春来说，他现在卧薪尝胆处心积虑要对付陈大龙，大半因为内心依仗着背后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鼎力支持而让他更加信心十足。 刘国安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上级领导，更是将会有一天救他于苦难中的大救星，因此当他接到通知后，来的速度很快。 进了市委办公大楼后，贾正春先联络了服侍刘国安的秘书长贾达成，问他，“贾兄弟，知不知道刘书记找自己这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情？” 贾达成摇头说：“刘书记刚刚从省城回来，一进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要见你，至于具体什么事情，还真是不清楚。” 贾正春又问：“刘书记脸色怎样？心情如何？” 贾达成回答说：“还行，正常。” 秘书长贾达成的回答贾正春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只要领导没生气就好，他又跟贾达成客套了几句后，才走到刘国安的办公室门口伸手敲门，“咚咚咚”几声响后，里面传来刘国安平和声音：“进来吧！” 贾正春放心大胆的推门进去后，一进门冲着刘国安点头哈腰：“刘书记，您找我？” 刘国安面带微笑冲着贾正春看了一眼，随意口气：“是啊，这两天我一直忙，你也没过来，经济开发区现在究竟什么情况？” 贾正春听了刘书记的问话后，立即明白他话里所指。 上次也是在刘国安的书记办公室里，刘国安亲口跟自己交代，一定要沉住气，想办法找到陈大龙的把柄，这样才能有把握改变局面。 贾正春心里暗猜，“想必这次刘书记是想要问清楚自己最近是否在这方面有所动作”，他据实回答道：“刘书记，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的整体局势倒也还算是稳定，只不过有个小道消息传说，陈大龙书记跟自己秦人的父亲闹的不可开交，结果把小秦人的父亲都给斗到班房里去了。” “陈大龙有秦人？” 刘国安喜欢听到这些有实质内容的话，颇有兴趣神情对贾正春说：“身为国家干部，包养情人肯定是不合适的，只不过，流言蜚语总不能当成证据，根本就不会对当事人造成任何的伤害。” 贾正春从刘书记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赶紧表功道：“刘书记，我已经安排了人正跟陈书记的秦人密切接触，这女人的父亲栽在陈大龙手里，心里必定会记恨男人薄情寡义，毕竟这小秦人跟陈大龙之间保持关系时间比较长了，只要她开口，说不准能挖出爆炸性的材料来。” “哦？” 刘国安嘴里情不自禁发出声音，看向贾正春的两只眼睛顿时放出异样光彩，他心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那陈大龙再怎么狡猾，少不得要因为这件事惹的一身骚了。” 刘国安有些担心口气提醒道：“贾主任，有些事情如果确定是好机会，就要抓紧时间，所有的事情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关键还是看结果。” 贾正春赶紧回答：“我明白。” 贾正春感觉，刘书记心里似乎比自己更加急切的要尽快置陈大龙于不利，瞧着刘国安听了自己的话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贾正春忍不住心想，“刘书记心里既然这么记恨陈大龙，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动手收拾了那混蛋？难道他是有所忌惮？” 贾正春若有所思的空，刘国安慎重其事叮嘱道：“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尤其是对于一些敏感的人，现在这世道，大多数人都是势利的，今天瞧着跟你还是一条心，明天说不准就换了阵营。” 贾正春点头应承：“谢谢刘书记提醒，我会小心的。” ……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既然市委书记刘国安特别找自己谈话，贾正春心里对此事也比往日更加重视起来，他从市委回来后，立即找了副主任程一枝过来，问他最近跟小冰的接触中，有什么进展？ 程一枝回答说：“贾主任，赵王道的事情刚刚发生，那小冰现在的思想波动还比较大，我已经尽力在游说她，希望她能尽快醒悟过来，跟咱们合作。” 贾正春轻声对他建议道：“这种时候，你不用心疼钱，只要是能把事情办成了，那小冰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 程一枝应声点头，当着贾正春的面说出自己心里对此事担忧，他说：“贾主任，其实我心里倒是有些担心，这个小冰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心机，即便她跟陈大龙之间的确存在秦人关系，毕竟陈大龙现在也是离婚的单身汉，咱们把这件事搅合起来，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贾正春见程一枝脑子不开窍，冲他斜了一眼没好气道：“说你傻，你还真是没脑子！小冰既然跟陈大龙好了几年，难道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那些贪污腐败的事情，只要小冰能说出一件来，咱们就算是有了人证，然后再根据小冰提供的线索去调查取证，包管让他陈大龙到最后赖无可赖！” 程一枝这才转过弯来，冲着贾正春竖起大拇指赞道：“到底还是贾主任高明，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贾正春叮嘱说：“你只是明白了还不够，一定要加快速度。” “行。”程一枝爽快应承。 程一枝在贾正春办公室悄悄密谋商量怎么利用小冰来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小冰其实当时就在隔着几个办公室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里。 小冰一早就过来找陈大龙，她今天来找陈大龙的目的很简单，她想请陈大龙看在跟自己往日的交情份上，跟余局长招呼一声，再利用他在省城的一些关系，帮帮自己的父亲。 从看到小冰进门到现在，陈大龙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小冰心里更是冰寒刺骨。 她坐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心里不停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吗？在他心里，又何尝有自己一丁点位置？说白了，他跟那些庸俗的好色之徒其实没什么差别，跟女人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贪图一时痛快泄欲罢了！” 小冰却忘了，当初若不是她趁着男人醉酒后主动勾引，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一些事？ 女人啊！当她们被爱情蒙蔽双眼的时候，其实比男人更加不择手段，真到了破镜难圆，却又习惯把所有责任一股脑全都推在男人身上？ 情感问题上若想要真正做到男女平等？难于上青天！ 小冰今天身穿一套乳白色休闲套装，原本看上去充满青春动感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却显出几分肥大来，就像是一个发育不全的小孩穿错了大人衣服。 她的脸色是憔悴的，可能是最近心思太多影响了休息，也可能是此次“失恋”的确让她心灵遭受严重伤害，曾经单纯开朗见人咧嘴笑呵呵的姑娘，此刻脸色阴郁的让人感觉像是有人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小冰一进门便是一副兴师问罪口气冲着陈大龙道：“陈书记，我爸爸做事的确有欠考虑的地方，上次的爆炸案，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再说了，他之所以做出这些违背常规的行为，还不是因为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说白了，他完全是为了我，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拜托你别把我犯下的错，却要让我的父亲来承担后果行不行？” 陈大龙也拿小冰没办法，这姑娘执拗起来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就像当初她非要跟自己在一起，尽管想尽尽办法拒绝，却还是让她顺了心。 他真诚口气劝小冰说：“小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是成年人，他自己做错事当然应该承担后果，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应该向前看，别再想太多了，好吗？” “向前看？”小冰冷笑一声，“不管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我小冰没有对不起你陈大龙的地方吧？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爸爸下这样的狠手？现在坐牢的是我爸爸，你居然只是要我向前看？” 瞧着小冰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陈大龙心里也很郁闷，他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小冰已经含泪坐在他面前快半小时了，搅的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小冰，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你爸爸触犯了法律，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小冰听了这话，眼里满是轻蔑看向他，质问道：“是吗？你现在想用国法来敷衍我？你陈大龙干的事情就全都是遵循了国法家规？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的话，你就赶紧帮我父亲办理保外就医，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1112章出头鸟（二） 小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陈大龙的眼神里透出一股陌生的凶狠，陈大龙的心里不由一沉，他最担心看到的情况居然当真发生了，他现在心里要考虑的是，“难道自己真要为了自保，向自己曾经关系亲密的女人下手？” 头脑单纯的小冰三句话的功夫泄露了自己的底牌，陈大龙的心情却愈加沉重，他之前倒是料想到，一旦赵王道出事，依小冰的个性少不得一番折腾，可他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半点不讲道理。 陈大龙苦口婆心劝她：“小冰，保外就医是要有条件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你父亲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凭什么办理保外就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为难你？”小冰激动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盯着陈大龙，恨恨的语气说：“我父亲是你害的进了牢房吧？我说过你一句不是吗？没有吧？事情总有是是非非，我念及咱们这些年的感情，明明知道你对我父亲干下的那些龌龊事，我都忍了，我对你算不算仁至义尽？可是你呢？” 小冰一副忍无可忍终于爆发的口气，冲着陈大龙大嗓门一阵噼里啪啦控诉：“陈大龙，我请你帮忙给我父亲减刑，你说判决已经下来了，只能等机会再说了，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什么叫有机会再说？这就是你拖延不帮忙的借口罢了，你以为我什么都听不出来！现在，我请你帮忙把父亲办保外就医，你又跟我摆什么国法家规？好啊！你陈大龙为官清廉！你陈大龙国法家规处处都是遵守模范！你陈大龙说的句句都是真理！” 陈大龙见小冰一副情绪失控的表情，担心她声音太大造成不好影响，韫怒冲她吼道：“小冰，这里是办公场所！” “办公场所又怎样？我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你的假面具，你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利用我，是吗？” 瞧着眼前几乎歇斯底里般狂喊的小冰，陈大龙也忍不住心里一股怒火往上涌：“放屁！这些都是谁跟你灌输的思想，简直是胡说八道！” “怎么？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你自己也不敢承认了？我以为你是个男人，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 小冰转身要开门离开，却被陈大龙一把拦住了，他不能让小冰这样的状态离开办公室。 “你放开我！” 小冰使劲的挣扎着，想要从陈大龙的臂弯中挣脱出去。 “小冰，你听我说，你先回家去，你父亲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小冰以为陈大龙不过是缓兵之计，气急败坏冲他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骗我？” 陈大龙担心小冰眼下这种状态很有可能出事，他也有些发急，只能耐着性子劝道：“小冰，你现在是被恨冲昏了头脑，你仔细想想，咱们两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主动过吗？我跟你提出分手的目的，跟你父亲的事情半点关系都没有，在我的心里，你是你，他是他，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所以才会害了父亲，现在你居然还想骗我相信你？你做梦！” 小冰低头冲着陈大龙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毫无防备的男人忍不住疼的叫出声来，趁着男人的手臂松开一些，小冰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陈大龙本想追出去，稍稍犹豫了片刻，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跟在年轻女孩身后追哪怕就十步的距离，不知道整栋经济开发区的办公大楼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来。 说来也巧，程一枝从贾正春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小冰那熟悉的身影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冲出来，箭一般的向楼下冲过去。 程一枝瞧着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门打开又关上，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他转瞬从电梯下楼准备追赶小冰，因为坐电梯速度快，肯定能赶得及在小冰跑到一楼大厅之前堵住她。 也许是天意吧！程一枝从贾正春办公室出来后正想打电话联系小冰，却没想到一眼正好瞧见了，哪能放过机会？ “小冰，你站住。” 小冰气喘吁吁的跑到一楼，发现大厅的电梯门口站着程一枝正冲自己招手，她迟疑走过去：“程副主任？” 程一枝冲她做了个手势：“小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分头走，我到大门右边不远处的街心公园等你。” 说完这句话，程一枝转身往回走，他要从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的另一侧小门出去，然后拐弯到街心公园。 程一枝心里明白，此时此刻，楼上陈大龙的窗前，他必定站在窗口往下凝望，如果瞧见自己跟小冰一道走，心里必定会有疑心。 细节决定成败。 要知道，自己现在要对付的角色可是跺跺脚就能令整个普安市官场抖几下的霸王龙？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奈何不了他，何况自己？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一条街相邻的街心公园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有两个孩子正在草地上追逐着踢球打闹，孩子的母亲站在一边瞧着，一边聊天，一边闲散的做几个健身的动作，不远处有一对小秦人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低头正卿卿我我，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街心公园里只有这么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俨然是一个适合安静谈话的地方，程一枝早一步到了街心公园，远远的瞧见小冰走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程一枝瞧见小冰脸上有泪痕，立即装出一副关心的口气问道：“你刚才受委屈了？” 小冰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冲着程一枝问道：“程副主任，你找我有事？” 程一枝无比关心口气冲小冰说：“我刚才看见你从陈大龙的办公室哭着跑出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陈大龙这个人相当的卑鄙，就算你心里念着跟他之间的旧情，只怕他却是绝情的很。你爸爸眼下被他害的坐牢了，难道你还对他抱有希望？” “我？” 程一枝这番话算是说进了小冰心底里的痛处，她忍不住又伤心流泪，豆大眼泪哗啦啦从白皙光洁的两边脸颊上滚落下来。 要说今天她来找陈大龙之前的确是心里对陈大龙还保存一丝幻想，只是今天见面后，陈大龙的态度却让她所有的幻想一下子都破灭了。 小冰有种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当着程一枝的面，却不得不拼命的控制着。 程一枝瞧着小冰上下嘴唇紧紧的咬在一起，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姑娘其实很单纯的，透明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稍稍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看穿她的心思，长的又那么漂亮，本该是快乐无忧的年纪，如今却不知不觉成为别人的棋子。” 想起自己追上来也是任务在身，程一枝赶紧收敛内心对姑娘的怜香惜玉，脑子里转了一圈找了点合适的言语后，开口说道：“小冰，作为你爸爸的老朋友，看到你爸爸现在遭罪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既然陈大龙绝情不肯帮忙，你为什么不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救你爸爸呢？” 小冰泪眼朦胧的瞧着程一枝，她听出来程一枝是话里有话，却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程一枝接着说：“你也知道，现在陈大龙在普安市里一手遮天，他要是不点头对你父亲放一马，就算是咱们这些人想要帮忙，也是白费力气。依我看，咱们不妨先想个办法让陈大龙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变成无权无势之辈，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实力再阻碍咱们救你父亲。” 小冰脸上愣了一下，她虽然心里恨透了陈大龙的绝情，却从未想到过要对他有什么不利举动，听程一枝这么一说，心里好像突然开窍一样。 既然陈大龙对她无情，她又何必对他有义？眼下只要能顺利把父亲救出火坑，让她干什么都行。 她不无发愁对程一枝说：“程副主任，就凭着咱们两人想要把陈大龙从领导位置上拉下来？怎么可能？” 程一枝眼神里满是坚定对小冰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是真心想要救你爸爸，我们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程一枝的说法让小冰的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线希望，父亲是因为她才会这么悲惨的被关在牢里，只要能把父亲救出来，她愿意一试。 程一枝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经过了街心公园的谈话后，他感觉到小冰楠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很明显的动摇。 他心里琢磨着，“看来那天在陈大龙办公室里两人之间的谈话对她伤害很深，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自己见缝插针的机会。” 为了能够乘胜追击尽快让小冰这颗棋子发挥重要作用，程一枝向贾正春主任汇报后，两人商量决定，趁热打铁，程一枝亲自去牢里看一趟赵王道。 那天是周末，程一枝坐着专车来到关押赵王道的监狱，监狱地处省城西郊偏远位置，一路过来，道路崎岖不平，周遭连绵不断小山，一看就是荒无人烟之地。 第1113章出头鸟（三） 程一枝一大早从市里出发赶到监狱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简单和司机在道路两边的流动摊点买了点水和食物充饥后，片刻没敢耽立马去探望赵王道。 经过一道道繁琐程序后，监狱里一扇扇的铁门打开后，程一枝被狱警带到了一个挂着接待室的牌子里坐等跟赵王道见面。 程一枝透过接待室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小门，此刻小门是关着的，带程一枝进来的警察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了句：“先等着。” 说完后，警察转身离开，偌大的接待室里就只有程一枝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程一枝今天原本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做通赵王道的思想工作，却没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警察已经跟他交代清楚，这牢房里所有犯人的接待时间都是一样长的，任何人都不能搞特殊。 坐着等待的功夫，程一枝便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跟赵王道见面了，必须捡最重要的话说，务必要说动他做女儿小冰的思想工作，让自己顺利完成领导交代艰巨任务。 耐心又等了一会，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程一枝总算是见到赵王道在狱警的看守下，慢慢的踱着步子来坐在了玻璃窗前。 赵王道看到程一枝来探监，心里很奇怪，他以前虽然一块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杯小酒，可两人之间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没想到他居然到狱中来看望自己？ “程副主任，你怎么过来了？”赵王道问。 程一枝赶紧回答：“我是来找你商量，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你出去。” “哦？” 赵王道听了这话，立即头脑中绷起了一根弦，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有些猜不透，程一枝今天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程一枝抓紧时间对赵王道游说道：“赵总，虽说您现在是虎落平阳，可是市里的一些情况，您心里也是清楚的。这次害你坐牢的是陈大龙，可陈大龙不仅仅害了你，还害了其他不少人，说到底，这家伙早就该遭到报应了，却一直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怎么？程副主任想要主持这公道？” 赵王道说话的口气有几分调侃的意味，明摆着的，程副主任的那点实力怎么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他要是真要那份心思，那也绝对是鸡蛋碰石头。 程一枝从赵王道那带着明显轻蔑的话里听出味来，冲他笑道：“赵总，我人微力薄，但是有实力背景的人又怎么方便亲自出面呢？” 赵王道听了这话，冲着程一枝问道：“你来找我，也是听了别人的指示？” 程一枝默认：“嘿嘿！什么都逃不过赵总的眼睛，实话跟你说了吧，陈大龙在普安市里横行霸道，你以为跟他有过节的人就只有赵总你一个？市委的主要领导是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否则的话，他还能这么嚣张？” “市委领导？”精明的赵王道在程一枝的话里找出了重点，“谁？” 程一枝却不回答他的问话，冲着赵王道说道：“赵总，我今天来找你，是求你帮个忙。” 赵王道疑惑：“程副主任玩笑开大了吧？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帮得上你的忙？” 程一枝神秘表情说：“这忙除了你，别人还真是帮不了，陈大龙害你这么惨，我相信你心里不会不想报复，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就欠缺一股东风了，只要你赵总点头，这东风就算是有了。” 赵王道疑惑的眼神瞧着程一枝，心说，“这孙子可真是越讲越邪乎了，怎么可能呢？居然就天时地利人和了？陈大龙的根底他也了解几分，想要对付他，没那么容易。” 由于时间紧急，程一枝没法跟赵王道铺开来说的太多，只能快刀斩乱麻挑重点说：“我不跟赵总拐弯抹角，之前我跟你女儿小冰也谈过了，希望她能出面指证陈大龙，把了解到的关于陈大龙违纪违规的证据全都说出来。剩下的文章就交给其他人来做，请赵总尽管放心，咱们要是没有点本事，也不敢惹那难缠的主，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请赵总亲自给你闺女做通思想工作。” 赵王道一听对方居然是要打自己女儿的主意？本能反应坚决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程一枝倒是没想到赵王道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居然一口拒绝了自己提出的要求，他有些不理解的口气问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报仇？不想出一口心里的恶气？” 赵王道回答：“我想，我做梦都想！可是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能再害了我闺女，你们不是陈大龙的对手。” 程一枝劝道：“这怎么叫害了你闺女呢？纪委也好，公安上也好，证人证言证据多的是，也没见谁被害成什么样啊？再说，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陈大龙的对手？” 赵王道严肃表明态度：“程副主任，我不管你是听了谁的指示在这里安排想要对付陈大龙的事情，请你别跟我女儿扯上联系，她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她因为这些是是非非以后难做人，更不想她因为此事情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原来你是顾虑这个呀？” 程一枝心里明白过来，笑着从赵王道摆摆手说：“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首先，证人证词证据的保密都是有规定的，这不仅仅是国家的法律条款有规定，我还可以在这里跟你保证一回。另外，上头的人早已安排好了，事情一结束，立即帮你老婆和女儿调动工作去省城，单位还都很不错的，从此以后远离普安市这个是非之地。” “调动工作去省城？” 赵王道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能轻而易举做出这样的承诺，并且又在市委工作的领导，具备这种实力的没有几人，难道派程一枝出面找自己商量一块对付陈大龙的人是他？ 可是从没听说过程一枝跟他之间有任何瓜葛啊？否则的话，程一枝怎么可能在经济开发区当了这些年的副区长还没被提拔？ 赵王道毕竟是老江湖了，当初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后来的商场混的一样红火，若不是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跟陈大龙作对，此刻怎么着也是普安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名人。 脑子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赵王道心里也明白，程一枝犯不着跑大老远特意到监狱里来跟他开玩笑，八成他嘴里说的话是真的，若是真有大人物在背后要对陈大龙下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赵王道疑惑口气问程一枝：“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 程一枝实话实说：“跟你说实话吧，这次过来是贾正春主主任指派我过来的，贾主任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你如果想要直接通话，我可以帮忙安排。” 程一枝这么一说，赵王道立即明白过来。 贾正春这些年跟市委书记刘国安走的近乎，开发区的好处刘国安没少拿，两人也算是坐在一条船上，现在陈大龙到了经济开发区后，必定是容不下贾正春的势力，所以他才会背后准备下黑手。 而刘国安跟陈大龙一向不和是普安官场众所周知的事情，陈大龙身为张市长的马前卒不知道在公开场合给了刘国安多少难堪，刘国安心里必定恨透了这家伙，这样一来，事情合情合理好像串联起来。 赵王道想明白其中猫腻，说话口气缓和了不少，他对程一枝松口道：“好吧，这件事你容我稍稍考虑一下，事后自会给你答复。” 程一枝瞧着赵王道的态度总算是稍有松动，总算是放心下来，他不敢过分逼迫，担心弄巧成拙，听了这话，赶紧满脸堆笑说：“好的，好的，说到底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赵总好好考虑就是了，我会静候佳音。”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从监狱回来的路上，程一枝心里暗暗佩服老领导贾正春老谋深算，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让对手毫无提防之心，背地里却早已磨刀霍霍，他坚信，自己紧跟睿智老领导的步伐，必将收获一个满意的结果。 回来的路上，程一枝接到冯久阳的电话，说是今晚要请他吃饭，胡文杰也在，问他有没有空？程一枝一听说胡文杰的名字，赶紧忙不迭点头同意。 尽管奔波忙碌了一天，程一枝有种筋疲力倦的感觉，可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你一个副处级的领导干部能有机会巴结上胡副省长的侄儿，这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官员最敏感的神经无外乎“升官”二字，对于程一枝来说，无论是走贾正春那条道，还是走胡文杰这条道，只要有升官机遇，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当天晚上，流光溢彩的酒店大厅里，程一枝从大厅门口的转门走进去，远远瞧见冯久阳和胡文杰正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聊着什么。 第1114章等到好消息（一） 冯久阳坐的位置正对酒店大门口，一眼瞧见程一枝进门，赶紧从沙发上站起身，满脸堆笑冲他迎上来，胡文杰见状也从沙发上起身，跟在冯久阳身后一道往前走。 程一枝见状，赶紧快走几步，远远伸出一只手跟两人握了握，表示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出了趟远门，回来有点晚，让两位久等了。” 冯久阳笑道：“咱们是老朋友了，还讲究这些俗礼干什么？快快快，楼上请。” 三人一路寒暄上楼，进了楼上包间后，程一枝先客套谦让了一番，见冯久阳和胡文杰非跟自己推让，把自己当贵宾似的对待，也只好由着他们。 几人落座后，程一枝主动对两人解释道：“两位不知道，今儿特意去监牢探望赵王道，所以回来的有些晚。” 冯久阳听到赵王道的名字脸上不由愣怔了一下，装作无意问道：“程副主任可是个大忙人，居然还有心抽空去探望赵王道？真没想到程副主任居然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佩服佩服！” 程一枝听了冯久阳这番话，脸上笑了笑没搭腔，端起酒杯冲着胡文杰套交情道：“程某能有机会结识胡总这样的朋友也是高攀了，喝了这杯酒，以后胡总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程某的千万别客气。” 胡文杰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笑容，爽快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后，立马冲着坐在一旁的冯久阳使了个眼色。 冯久阳会意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程一枝面前，笑眯眯对他说：“程副主任，咱们胡总最近有心要到经济开发区发展，这领路人的工作，你可是当仁不让啊。” 见冯久阳提及敏感问题，程一枝狡猾岔开了，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冲着两人故意打岔：“呵呵！今天的酒真不错！我再敬两位一杯。” 胡文杰见状，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之前冯久阳跟他吹嘘说，经济开发区里，贾正春是在这里当了多年的主任了，也算是根深蒂固。既然陈大龙不肯给面子让胡文杰的公司进了经济开发区，通过程一枝走贾正春那里开一条口子，也还是有希望的。 没想到，今天原本想要从程一枝副主任这里讨些口风，表面上很热情的程一枝一听说整体立马一口挡在门外，这让胡文杰心里不痛快起来。 冯久阳看出胡文杰情绪不佳，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则手里端着酒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往程一枝的身边靠过去，一边说着话：“程副主任，咱们胡总可是重情义的人，这年头都是一个好汉三个帮，程副主任要是帮了胡总一把，想必胡总自然不会亏待兄弟。” 程一枝原本想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冯久阳却把话挑明了说，他只能苦笑了一下，对两人掏心掏肺口气解释：“冯总，胡总，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经济开发区现在的局面是工委书记陈大龙一言堂，就连区长贾正春都靠边站了，你们说，我一个副主任，就算是想要帮胡总的忙，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冯久阳冲他摇头，话里有话道：“程副主任是不是言过其实了？那陈大龙单枪匹马闯进开发区，肯定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呀，您和贾主任在经济开发区工作了多年，陈大龙总不能屁股没坐热就一手遮天？” 程一枝见冯久阳言外之意不相信自己的话，索性对他实话实说：“冯总，我这人说话做事都比较实在，这不，上午我刚去看过赵王道，坐在牢里还一个劲的骂陈大龙不是东西，我这人从来都不说假话。那陈大龙的确不是东西，他之前做过多少缺德事，却还能高正无忧的坐在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挡了贾主任的官路不说，也挡了胡总的财路，这可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听着程一枝一连串的抱怨，冯久阳的心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程一枝当着自己和胡文杰的面提及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 冯久阳若有所思问程一枝：“程副主任今天去看赵王道了？” 程一枝回答：“嗯，精神状态倒是不错，就是心里有冤申不得啊。” 冯久阳又问：“程副主任怎么好心想起去看他？” 程一枝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冲着自己看的胡文杰，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冯久阳，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低声说：“是贾主任让我去的，主要是希望赵王道能说服他女儿提供证据，争取把陈大龙给……” 程一枝做了一个切菜的动作。 冯久阳听了这话，赶紧问道：“赵王道答应了？” 程一枝脸上露出失望神情：“本来承诺他事成之后，把他老婆孩子调动工作，他心里似乎有些松动，口头上说还要考虑一下。” “啪！” 冯久阳猛然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倒是把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就听见冯久阳口中恨恨道：“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一枝见冯久阳突然情绪大变，提及陈大龙的时候口气比自己还要痛恨三分，不解问他：“冯总这话什么意思？” 冯久阳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就像你程副主任刚才说的，这陈大龙不仅挡了贾主任的官路，也挡了咱们胡总的财路，如果真能趁着这次的机会把陈大龙给扳倒了，不管是官路还是财路，可都自然畅通了啊！” 程一枝听了这话，有些无奈道：“冯总说的简单，关键现在赵王道不肯配合。” 冯久阳当即问程一枝：“程副主任，我问你，如果赵王道肯配合的话，是不是您能跟贾主任敲定一下，以后经济开发区的所有工程交给胡总做？” 程一枝愣住了，他没想到冯久阳对于扳倒陈大龙的事情如此热心？更没想到冯久阳提出这种让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嘴里嗫嚅了几下，犹豫道：“这？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请示领导。” 冯久阳斩钉截铁道：“现在就请示。” “这？” 程一枝面露难色，见酒桌上冯久阳和胡文杰眼巴巴的盯着他，心里琢磨起来。 “眼下，贾主任为了能够扳倒陈大龙费尽心机，都说三个臭皮匠抵上一个诸葛亮，听冯久阳那口气似乎有信心能够劝服赵王道松口帮忙一块对付陈大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估计贾主任心里肯定也是乐意的。” 他当即对冯久阳点头道：“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给贾主任打电话商量一下，这事情我一人可做不了主。” 冯久阳当即表示同意，程一枝遂从桌上拿起手机出了包间门，找个僻静地方给自己的主子贾正春打电话商量去了。 程一枝一出门，坐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胡文杰疑惑口气问冯久阳：“冯久阳，你这唱的哪一出啊？” 冯久阳冲他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贾主任和程副主任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对付陈大龙上了，哪里还有心思跟咱们，谈生意上的事情？” 胡文杰继续问道：“那又怎么样？他们的事情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冯久阳解释道：“你刚才没听明白吗？我让他们答应，只要扳倒陈大龙，他们以后把经济开发区的工程全都交给你的公司做。” 胡文杰听了这话不以为然道：“可你不说陈大龙很难对付？这种事就算他们答应下来，跟空头支票有什么差别？” 冯久阳劝胡文杰：“刚才程一枝副主任不是说了吗？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找赵王道开出了条件，赵王道也动心了。” 胡文杰还是没听懂冯久阳话里玄机，追问道：“赵王道自己都进去了，找他有什么用？” 胡文杰一副不开窍的嘴脸，让冯久阳看着真有些着急上火，他耐心解释：“我的胡总，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呢？程一枝和贾正春再加上你我的力量，只要能让赵王道做通他女儿的思想工作，就能顺利的扳倒陈大龙。到了那时，这经济开发区说话做主的就是贾正春了，咱们也能包揽下所有开发区的工程，难道这不是一个大好消息吗？” 胡文杰总算是脑子转过弯来，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事情要是真成了倒是不错，关键是赵王道不知道肯不肯配合？” 冯久阳信心满满保证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有办法。” 胡文杰意外神情看向他：“你有办法？你跟赵王道有多大交情？他就能听你的？” 冯久阳索性掰开揉碎跟胡文杰讲清楚，他说：“你想想看，程副主任答应帮赵王道的老婆孩子调动工作，赵王道还是没答应跟他们合作，可是咱们要是再去承诺给点钱给赵王道，他还能不点头？反正他是已经这样了，心里最挂念的就是老婆和女儿，有了新的工作单位安家落户，又有现成的票子过上好日子，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胡文杰总算是明白了冯久阳话里的意思，敢情他是要去牢房里给赵王道送礼？ 第1115章等到好消息（二） 他心想，“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没人信，一位官场中的领导和一位生意场上的老板为了求一个在押囚犯办事，居然还要送他重礼？” 胡文杰问道：“那冯总准备要送多少？” 冯久阳回答：“一百万足够了。” “一百万？”胡文杰忍不住皱眉，反对道，“事情要是不成，这钱不是就打了水漂？” 冯久阳信心满满道：“怎么可能不成？赵王道的女儿小冰跟陈大龙在一起同居了好几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到这种地步，你说她对陈大龙的什么违规违纪，贪污腐败事情不知道？你忘了成克杰是栽在谁的身上？你忘了那些高官的二奶一旦站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打蛇必须打到七寸上，如果程副主任说的是别的什么办法对付陈大龙，我倒是没把握，这次把赌注放到赵王道的女儿小冰身上，一定能成！” 瞧着冯久阳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胡文杰也有些激动起来，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真要是能像兄弟你说的这样，这一百万由我来出。” 冯久阳理所当然道：“当然得你来出钱，要是经济开发区的项目全都落到你的手里，你一年得赚多少钱啊？一个亿总是有的吧？一百万换一个亿，你胡总可算是赚大发了！” 冯久阳哈哈笑着，伸手在胡文杰的身上轻轻的捣了一下，两人说到开心处，胡文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正开玩笑，程一枝推门进来了。 冯久阳赶忙问他：“程副主任，贾主任怎么说？” 程一枝面露喜色回答：“贾主任说了，只要能把陈大龙扳倒，不惜一切代价！” 胡文杰在一旁问道：“那他就是答应了？” 冯久阳高兴道：“好！咱们明天就去找赵王道。” 三人坐在桌上又热热闹闹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了一番后，饭局要结束的时候，冯久阳再次确认口气冲着程一枝问道：“程副主任，事情办成后，你们不会反悔吧？” 程一枝大手一挥：“冯总真是会开玩笑，就算咱们贾主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胡副省长的亲侄儿吧？” 冯久阳听程一枝这么一说，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来，其实他掺合此事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扳倒陈大龙一雪前耻，至于事成之后贾正春和胡文杰之间的那笔账怎么算，他并不太关心，见程一枝说的信誓旦旦，也并未过多纠结。 第二天一早，冯久阳和胡文杰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早早坐车来到赵王道服刑的监狱，尽管一路道路颠簸，两人的心情却是愉快的。 赵王道对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冯久阳和胡文杰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没想到冯久阳居然也会过来看望他？ 他见到冯久阳的时候，心里冒出的头一句话便是，“都说这世道人情薄如纸，自己之前跟冯久阳并不算关系过于亲近，他为什么要跑那么老远过来看望自己？” 三人见面后，冯久阳首先冲着赵王道介绍胡文杰的身份：“赵总，这位可是胡副省长的侄儿，这次能方便跟你见面，可都是他出面帮忙安排的。” 赵王道看了站在冯久阳身边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一眼，嘴里客套道：“是吗？胡总看起来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冯久阳并不想跟赵王道拐弯抹角，开场白过后直奔主题道：“赵总，胡总是做生意的，跟你也算是同行，这些年一直搞建筑，最近正有心要到普安市来发展呢。” 赵王道冲着冯久阳点头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对他现在的情形来说，到底眼前的这位胡总想要到哪里发展，跟他没有半点关联，如果胡总能找他叔叔帮忙减刑什么的，他倒是有兴趣跟他聊几句。 冯久阳见赵王道一副兴趣不大的神情，又说：“赵总，胡总这次可是过来给你送礼的。” 冯久阳说的话倒是让赵王道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偷眼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警卫的狱警，低声对冯久阳道：“你小子，尽开这种没边没沿的玩笑？好端端的，胡总送礼给我干什么？我又帮不上人家什么忙？” 冯久阳赶紧说：“谁说你帮不上忙，有些忙还非要你亲自出马不行。” “什么事？”赵王道忍不住皱眉问道。 他觉的今天这事情也忒奇怪了！一个副省长的侄儿居然有事找自己帮忙？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还是冯久阳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冯久阳从底下用力扯了一下胡文杰，他赶紧会意对赵王道说：“赵总，我的确有心请你帮忙。” 赵王道冲他轻轻点头，耐人寻味眼神看向他，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有话直说。 胡文杰说：“赵总以前是做工程的，也知道这两年工程这行的难处，最近听说普安市的经济开发区正在大搞建设，我原本想要过来分一杯羹，却没想到经济开发区的陈大龙书记不肯帮忙？我这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陈大龙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给他面子，我知道赵总也是受了此人的迫害，所以才会过来找赵总。” 赵王道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你想进经济开发区承揽工程，既然地方官员不开窍，以你的人脉不妨从上头想想办法？找我一个失去自由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胡文杰解释说：“赵总，陈大龙的脾气秉性想必您心里也是清楚的，他连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话都不听，就算是我叔叔亲自出面，只怕也未必能成。按照程一枝副主任的说法，他现在在经济开发区任职不仅耽误了贾区长等人的官路，也挡住了一些人的财路，所以……” 赵王道这下总算彻底弄明白冯久阳和胡文杰的来意，敢情两人跟昨天来的程一枝一个心思，都想要利用自己来对付陈大龙？ 他问道：“是程一枝让你们来的？” 胡文杰答道：“不是，使我们自己主动过来的，胡总的意思是，要是赵总担心事情出来后，妻女的生活有问题，胡我可以打一百万到你妻女的账户上。” 赵王道的神情有些严肃起来，很显然，他的头脑中正在思索问题，他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终于对胡文杰开口道：“胡总，你回去后打个电话给我女儿，告我她，我想要见她。” “好，我一会就打。” 冯久阳和胡文杰从赵王道的话里听出了希望，两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赵王道见状心知他们窃喜缘由，提醒道：“不过，一百万必须尽快到账。” 冯久阳赶紧在一旁担保：“请赵总放心，这点小钱，胡总哪里会在乎呢？” 赵王道顺势又提出一个条件：“还有，必须有人给我一个保证，这牢房我可不想真要做足二十年。” “这？” 冯久阳听赵王道又提出新要求来，回头看了一眼胡文杰，胡文杰倒是半点没迟疑，当即表态说：“赵总请放心，我叔叔这点能力应该是有的，我一定会帮你张罗。” 赵王道到底是老江湖了，岂能被小伙子几句话蒙混过关？他反问胡文杰：“我凭什么信任你？” 冯久阳赶紧帮胡文杰做担保：“赵总，这件事我做担保人，胡总要是违背今天的承诺，我冯久阳头一个不饶他。” “你？” 赵王道显然对冯久阳的保证有些嗤之以鼻。 胡文杰见状，主动建议道：“要不，赵总说个办法，让大家都放心。” 赵王道冥思苦想了一会，对胡文杰说：“你写个欠条给我女儿，如果此事办不成，自愿赔偿一千万。” “一千万？这么多？”胡文杰忍不住叫起来。 赵王道冷眼看向胡文杰，说道：“这不过是个虚设条件，难道胡总不信任你叔叔的实力？” 胡文杰犹豫了片刻，嘴里嘟囔道：“我？这也太？” 胡文杰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尽管他心里对帮赵王道减刑出来的事情是有信心的，只是要写下这样的东西，他心里总有些被逼的感觉。 冯久阳见快要谈成的一件事眼看就要出意外，赶紧在一旁缓和气氛道：“这样吧，改成五百万？胡总就写一张交给赵总女儿就是了，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凭证而已，事情办成了，自然归还。” 冯久阳是真心想要尽快促成这件事，因为他心里对陈大龙的恨意并不比贾正春和赵王道少。 赵王道原本也不过是随口说个数字，见胡文杰犹豫他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狮子大开口，见冯久阳及时递过来梯子赶紧顺着梯子往下走，松口道：“行吧，既然冯总都这么说了，就这么着吧。” 胡文杰看了冯久阳一眼，见他用力冲自己点点头，想想此事若是成了，经济开发区工程许多的油水，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勉强点头应承下来。 经济开发区内部，贾正春和程一枝等人私下忙的热火朝天，市委书记刘国安从省城回来后，对于普安市整个政局掌控的斗争策略也有了明显变化。 第1116章合作（一） 他心里琢磨，“擒贼先擒王固然不错，在擒王没什么把握的时候，先切掉对方首领的左膀右臂无异于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下，陈大龙便是张市长最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采取无懈可击的办法名正言顺扳倒霸王龙！” 刘国安在一次市委常委会上，突然提出要对最近省公安厅组织在本地的扫黄打黑行动做一番总结，并提出接下来市公安系统必须把这项工作坚持下去，以防一些原本受到处理的娱乐场所涉黄涉黑行为卷土重来，并在会议上郑重提出这项工作将由市政法委姚书记亲自来抓。 起初，此次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在座常委少有几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常委们习惯了明哲保身，只要是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一般不会多嘴插言。 没想到，此次常委会议一结束，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就接到市政法委姚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姚书记在电话里郑重对余局长说：“余局长，今天市委召开了常委会，刘书记在会议上重点谈了一下关于全市扫黄打黑方面的工作问题，要求我们政法系统要保持好工作成果，并且杜绝黄毒黑现象的死灰复燃。为了便于建议个长期有效的管理机制，我决定成立领导小组，让政法委这边出一个副书记参与你们那边的工作，同时，对于上次扫黄打黑的成果资料，实行共享。” 余局长不喜欢姚书记趾高气昂的摆出一副官架子说话口气，也不乐意政法委的人插手公安局的内部事务，因此说话的口气有些不乐意，在电话里回答说：“姚书记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姚书记听出余局长话里明显不爽，上级教训下级的口气对他说：“余局长，大家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好，希望你们公安局能配合全市政法系统的这次大动作。” 余局长公事公办口气回答：“姚书记放心吧，领导的指示，我们公安局一向都会照办的，也一向是按照规矩办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 姚书记挂断了电话，余局长却对着电话摇头叹气起来，很显然，姚书记这个电话让他心里相当不痛快，首先是对于政法委的人插手公安上的事情，他心里是有排斥的。 另外，说到上次扫黄打黑资料分享的事情，他心里是万万不肯的，那份资料里涉及不少关于公安内部领导的涉黑秘密。 为了能够让这些下属们听话，余局长已经把这些案卷都保存完好，那可是比奖励下属多少荣誉或者是金钱凑效多了，只要手里抓着他们的把柄，包管他们什么要求也不敢提，尽心尽力干工作。 余局长想来想去，姚书记若是利用领导身份硬压他把资料拿出来共享，他还真一时找不到应付办法，遇到难题的时候，余局长习惯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手机号码。 余局长冲着电话对陈大龙说：“你在哪呢？我找你有事。” 陈大龙这两天忙着经济开发区的居民安置小区工程，整天忙的屁颠屁颠，余局长打电话的功夫，他正亲自在工地上查看情况。 “为人民服务”要想不成为一句空话，那就要求领导一定要把涉及老百姓切身利益的每一件小事当成大事来抓。关乎百姓民生最重要的居住问题可算是大事中的大事，对于拆迁安置小区工程质量问题，陈大龙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余局长打电话的时候正好饭点，陈大龙以为他要请自己吃饭，在电话里笑着拒绝道：“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喝酒。” 余局长没好气道：“你想得美！你请我还要看我是不是乐意呢？我问你，昨天是不是开市委常委会了？”余局长不是市委常委，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陈大龙头脑中立马思索开来，回答道：“是啊！常委会倒是开了，可常委会上没听人提你余局长什么事啊？” 余局长断然否定：“不可能？那为什么一大早的政法委姚书记就给我来电话，说要成立什么工作组？还要我分享上次的扫黄打黑资料？” “哦，这事啊！” 陈大龙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他说他的，你干你的，有什么问题吗？再说，这个姚书记是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这样的人应付就可以了，何必当真。” 余局长诉苦道：“关键这个家伙把自己当回事，他现在弄了个工作领导小组，安插了一个副书记在我公安局这边，还要跟我分享上次的资料，你说有没有问题？” 陈大龙心里明白了余局长纠结的重点，他无非是担心政法委的人插手他公安内部事务，至于上次扫黄打黑涉及的资料，那就更不能为外人知晓了。 他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对余局长说：“他想要派人来就让他过来好了，反正公安局是你的地盘，人来了之后是不是让他坐冷板凳，还不是你说了算。” 余局长听陈大龙说的有道理，又问：“那资料的事情呢？” 陈大龙帮他出主意道：“你直接跟姚书记说清楚了，上次的扫黄打黑目标主要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所有的资料都在经济开发区分局，让他有本事自己来开发区公安局拿，在老子的地盘上不要说姚书记，就是刘国安我也不会当回事。” 余局长听陈大龙出的馊主意实在不怎么样，冲他发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这个市公安局长都抗不住姚书记那座大山压下来，你那经济开发区的魏局长能抗得住这么大压力？”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无得意吹嘘道：“那你可就小看我的人了，不是跟你吹，从忠诚度来说，我调教出来的人，可是比你那些手下强多了，任何时候不会背叛。” 余局长对陈大龙的智力过人一向信任，听他说的有道理，心情不由顺畅了不少，两件烦心事一解决，说话口气也轻松起来。 “你就吹吧？反正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真这么干了，到时候魏局长那边要是出什么事篓子，我可找你算账。” “你放心，我毕竟也是市委常委，姚书记可以压你，却没本钱来压我，他的常委排名还在我后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陈大龙的确很忙，还没等余局长多说两句，随手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余局长倒也不怪罪，反正是烦心事有了着落，心情也好了不少，手里拿着电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家伙脑子转的倒快，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样的处理办法呢？”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别，从某种角度来说，人与人之间肯定是不平等的。 你让一个瘸腿的人跟正常人赛跑，肯定不公平；你让一个智商低的人跟一个聪明人比较，也是不公平；时间，空气，这些大众共有物分享或许还有几分公平可言，但是要说人人平等，这里头有太多地说道。 市政法委的姚书记执行领导指示速度很快，就在他打电话给余局长的第二天，政法委吴副书记就在他亲自安排下，就来到市公安局报道了。 余局长的办公室里，吴副书记满脸笑容的坐在沙发上，此人看起来四十岁所有的年纪，因为长期在机关工作的缘故，皮肤很白，白的让人感觉有些不自然，就像是婊子在脸上搽了太多的粉，多了几分厚厚的虚伪堆在脸上。 吴副书记见了余局长尽管心里并不是相当恭敬，表面上的虚套却表现的还不错，他主动跟余局长攀谈起来：“余局长，我是过来协助公安局做好下一步扫黄打黑工作的，不知道公安局这边具体准备怎么安排？我们相互如何沟通合作？” 早已对此事处理凶有成足的余局长不慌不忙回答他：“哦，这项工作是这样的，具体工作一直是经济开发区的魏局长在负责，我这边也只是派人去协助，毕竟主战场还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具体怎么安排？你不妨直接跟魏局长联系吧。我虽然是领导，但谁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具体。” 吴副书记听了这话，脸上倒是愣了一下。 他来之前，姚书记是跟他交代过的，“到了公安局之后，不管余局长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都要忍”，明摆着的，到别人的水塘里捞鱼，还想要别人给你好脸色？压根不可能。 现在听余局长说，让他到经济开发区去找魏局长，吴副书记的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他心里想的是，面对余局长的时候，他还得稍微端着点，毕竟人家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可是面对魏局长一个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长，他说话可就要轻松多了。 吴副书记掩饰住内心窃喜，回答道：“也好，只不过相关资料是不是……” 吴副书记的话没说完，就被余局长打断：“资料全都在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手里，毕竟上次的行动是异地执法，省公安厅的领导亲自带队，我也不好过多过问，都是魏局长直接联系这件事，所以资料也全都在他手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 第1117章合作（二） 余局长这番话让吴副书记心里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怎么觉的余局长好像把所有事情都往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身上推呢？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这里头难道有什么文章？” 吴副书记发愣的功夫就听余局长说：“吴副书记，咱们公安局整天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比较多，不像你们政法委是领导部门，坐在上面动动嘴皮，打打电话也就行了。咱们这些人要是出了什么大案子的时候，还得去现场，追踪，排查，犯罪嫌疑人到哪里，咱们就得跟到哪里，我真是没时间跟你在这聊了，我要出门有些公干。” 吴副书记听明白了人家这是对自己下逐客令呢？只好红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不自在客套道：“那行，余局长您忙。” 从余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吴副书记立即给魏局长打了个电话。 “是魏局长吗？” “是我，您哪位？” “我是市政法委的吴副书记，按照政法委姚书记的要求，现在成立了扫黄打黑领导小组，你马上让人把上次扫黄打黑的材料送到市公安局来吧，我在这里坐等。” 魏局长在电话里回答：“市政法委的吴副书记？哎呀吴副书记，您说的上次的扫黄打黑材料那是公安系统的秘密卷宗，就算是哪位领导要看，可能也要先请示一下领导吧？所以你说送过去给你看，那是不符合规矩的，所以你要看还是把手续弄好再说吧。” 魏局长此时早已从陈大龙那里得到消息，接到吴副书记的电话后，沉着应付。 当官不为民做主，只为领导做家仆。 官场人尽皆知，“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大会小会上说说也就得了，真正到了具体事务处理的时候，哪一个官员不是唯领导意见马首是瞻？ 领导是谁？领导是下级官员们的衣食父母，领导是下级官员们升官发财的希望，没有领导的提携，凭什么下属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魏局长是陈大龙一手提携起来的下属，他能不对自己有大恩大德的老领导言听计从？别说一个小小的政法委副书记，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出面冲他要资料，估计魏局长也未必痛快答应。 吴副书记哪晓得这里头的道道？他公事公办口气对魏局长说：“魏局长，我刚才跟你们市局的余局长已经说好了，就是他告诉我，资料全都在你们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手里，你马上送过来吧。” 魏局长听了这话，笑道：“吴书记，您是不是误会了，我说的必须经过领导同意，可不是说市局的余局长。” “那你指的是谁？” 吴副书记有些不耐烦起来，一个小小的分局长，居然跟自己瞎掰似的说话口气？明显带着几分不尊重，这让他感觉心里相当不舒服。 魏局长直言道：“我说的是咱们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陈书记交代过，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的扫黄打黑工作效果显著，一定要保持住战斗成果，对于工作中的有些资料也要妥善保管，没有他的指示，任何人都不能借阅。” “借阅？” 吴副书记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明明是上级领导指导工作，怎么倒是成了“借阅”？他当即对魏局长发号施令口气：“那你就跟你们陈书记汇报一下，告诉他，政法委成立的扫黄打非领导小组要调资料，必须按照要求送过来。” 魏局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自然不可能按照吴副书记的指示再去向陈书记汇报情况，冲着电话敷衍道：“吴副书记，你就别为难咱们这些底下人了，要是你想要资料，必须要过陈书记那一关，我这样一个下属人卑言轻，说了也是找斥，还是你自己跟陈书记联系吧。” 魏局长说完这句话后，居然抢先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可把吴副书记给气的，差点当场翻白眼，自己受了余局长的气也就罢了，这小小的魏局长分局长居然也敢给自己耍脸色？ 吴副书记站在公安局办公大楼地底下有些犯愁起来，来之前，姚书记倒是给他上了一堂心理课，他对这次工作任务艰难程度也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情况会困难到这种地步。 眼下，余局长和魏局长摆明了是在玩踢球游戏，余局长把他推给了魏局长，魏局长又把他推给了陈大龙，总之，这帮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在踢皮球，就是不肯把相关资料落到自己的手里。 吴副书记站在那里思忖了片刻后，原本拨出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的电话又没敢拨通出去。 他在官场也不是混了一两日了，对自己的分量心知肚明，他一个政法委的副书记，万一跟市委常委陈大龙联系后，陈大龙不理睬他，这工作接下来会更加难做。 思来想去，吴副书记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决定打道回府，先向自己的上司姚书记汇报情况再说。 吴副书记一大早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政法委办公大楼出来，半天功夫又蔫头耷脑回到政法委办公大楼，进门问秘书，“姚书记在吗？” 秘书回答：“姚书记在办公室。” 吴副书记不敢耽搁，赶紧大步流星来到姚书记办公室门口，听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伸手在书记办公室的门上“咚咚”敲了两下。 姚书记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请进！” 吴副书记满脸懊丧推门进去，姚书记一抬头见他此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不由诧异，脱口问道：“你不是今天去了公安局那边？怎么又回来了？” 吴副书记无奈冲着姚书记摇头，一屁股坐到靠近姚书记办公桌的沙发上位置，向姚书记满是抱怨口气汇报道：“姚书记，快别提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公安局的余局长压根就不想跟咱们政法委配合工作，跟我说话谈工作跟防贼似的防着我，我看他们公安局根本就没把市委领导的指示放在心上。” 姚书记听了这话，眉头微皱，他不吭声，侧耳听着吴副书记把今天上午的系列遭遇一一讲述。 吴副书记竹筒倒豆子一番话说完后，姚书记心里一团团火控制不住往外冒。 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安局的余局长和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居然会如此不把政法委派出的副书记放在眼里？他们居然敢踢皮球耍弄吴副书记？在姚书记眼里看来，这两人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太猖狂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 吴副书记去公安局执行公务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政法委系统的颜面，这两人如此耍弄吴副书记，分明就是没把自己这个市政法委书记放在眼里！ 吴副书记说到最后，总结性的口气向姚书记汇报道：“姚书记，我算是看明白了，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根本就没指望要跟咱们政法委联合开展工作，那个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更是没把咱们政法委的领导放在眼里，以他们这种极其不配合的工作态度，恐怕接下来的工作很难开展哪。” “岂有此理！” 姚书记勃然大怒，气不平甩手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面发飙道：“就凭余局长和那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这次对经济开发区扫黄打黑的联合执法任务是市委刘书记亲自下达指示要市政法委牵头办理，他们两人联合使绊子就能阻止联合执法？做梦！你先别着急，我马上给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打电话，我倒要看看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书记是不是也如翠纵容下属胡作非为！” 吴副书记听姚书记说要给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陈大龙打电话，瘪瘪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领导层面彼此之间对于工作问题的交流，压根就不是他作为下属该操心的事，他又何必废话啰嗦？ 两年学说话，八年学闭嘴。 这句话是官场老油子才能领悟生存之道，吴副书记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姚书记怒气冲冲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一只手架在桌上，另一只手习惯掐腰，一副兴师问罪表情等着电话接通。 姚书记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吴副书记坐在沙发上清晰听到电话里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大约铃声响了七八下后，电话总算是接通了。 姚书记当即对着电话客套道：“你好陈书记，我是市政法委的老姚啊！” “哦！是姚书记啊！”陈大龙爽朗笑着，打着哈哈诧异口气，“姚书记工作繁忙，今儿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会坚决地执行！” 不管能不能做，嘴上的客气是必须的，也没有人当回事。 姚书记开门见山道：“陈书记，上次市委常委会上刘书记亲自下达要求市政法委牵头对经济开发区的扫黄打黑工作进行整治，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说过话的怎么能忘记，怎么了？”陈大龙假装一无所知问。 “陈书记能记得，那是最好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1118章合作（三） 姚书记一五一十把刚才吴副书记汇报的相关情况跟陈大龙又说了一遍，说完后，带着几分怒意对陈大龙告状道：“陈书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工作态度实在是太敷衍了！吴副书记亲自给他打电话要资料，他居然一口推辞了？这样不负责任的官员简直是在给整个经济开发区公安局脸上抹黑啊。” 姚书记这句话说完后，只听电话那头安静下来，足足安静了一分钟没人发出任何声响，让人感觉电话那头的陈大龙是不是还在接听？ 最后，还是姚书记先憋不住冲着电话喊道：“陈书记，陈书记？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陈大龙冷冷回答。 姚书记总算听见电话里又传出声音，正准备问他，“陈书记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陈大龙在电话里冷若冰霜口气说：“姚书记，我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干部到底工作干的怎么样，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魏局长一向工作认真负责，上次还被省公安厅通报表彰，怎么到了你这边就是工作态度是太敷衍了，姚书记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无异于在姚书记脑袋上当头一棒，他当时第一反应便是，“狗日的陈大龙居然如此护短？难不成就因为魏局长是他的下属便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考虑到双方工作上必须的配合，姚书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没好气对陈大龙道：“陈书记，市委刘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 电话那头的陈大龙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姚书记接下来的话里必定是要抬出刘国安来压自己就范，他心里对这种狗仗人势的货色不以为然，不待姚书记把话说完，在电话里斩钉截铁道：“姚书记，上次的市委常委会我也参加了，刘国安的确说让你政法委参与公安局的扫黄打黑工作，但是如果你以此为借口滥用职权恐怕不现实。” 姚书记一愣，硬生生咽下后半截话脱口而出问道：“陈书记这话什么意思？” 陈大龙不屑笑道：“姚书记，说到市委常委排名，你应该还在我陈大龙后面吧？坐在办公室打个电话来对我发号施令，你这位政法委书记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姚书记刚要解释，听到电话里传来急促“滴滴滴”声音，陈大龙居然把电话挂断了？ 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两人通话的吴副书记此刻脸上神情呆若木鸡，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居然敢挂市政法委一把手姚书记的电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陈大龙根本就没把自己的上司姚书记放在眼里？他当时脑子里不由想起那句在普安市井流传甚广的谚语：“霸王龙真牛逼，谁敢惹他被雷劈！” 姚书记手里拿着电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整个人瞬间陷入无法形容复杂状态，他既然能混到市政法委书记的位置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行走官场这些年，还从没见过像陈大龙这种连最起码的表面文章都不肯委屈自己的领导干部。 他讶异陈大龙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长，轻而易举跟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彻底翻脸？姚书记脑子里想的是，“真他娘邪门了？陈大龙这家伙脑袋没进水吧？” 当着下属的面，姚书记死撑着说了句：“吴副书记，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咱们市政法委是全市政法系统指挥部门，这次的扫黄打行动市委领导指示咱们政法委牵头，咱们就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好。” 吴副书记多少有些理解上司当下难堪心理，理解冲他点点头，生怕再多说什么引起领导不快，一言不发起身抬脚先走为上策。 吴副书记走后，姚书记心里怒火攻心，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市委书记刘国安，向他添油加醋汇报陈大龙故意在此次市政法委牵头的扫黄打黑行动中人为设置障碍。 老狐狸刘国安早料到姚书记会打来这个电话。 他太了解陈大龙的个性，这家伙无论在哪个区县当领导，从来最讨厌别人插手内部事务，别说是政法委的姚书记，就算是他的主子张市长亲自插手，估计他心里也会不爽。 既然明知道陈大龙绝不会同意别人插手他管理区域范围内的内部事务，刘国安为什么又要在市委常委会上给政法委的姚书记下达这样的任务呢？ 刘国安从之前一次次政治斗争的挫败中学精了，他心里想的是，既然张市长利用陈大龙大刀阔斧抢“阵地”，自己不妨以毒攻毒借力用力。 只要陈大龙多一个敌人，张市长便同时多了一个敌对，而自己却多了一个同盟军，若是市委常委成员中大多数都成了陈大龙的敌人，那么自己将不战而胜！ “铸剑十年不露光芒”才是真正官场高手该有的状态。 刘国安装模作样安慰了姚书记几句后，冲他表态道：“这样吧姚书记，我一会亲自给陈大龙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手配合市政法委的工作，都是为了工作，怎么能有私人的想法，那是不对的，也是不称职的。” 姚书记之所以向刘国安汇报情况的目的也就是指望着领导为自己撑腰，亲自出面协调问题，见刘国安说了这话也就放下心来，态度良好对刘国安说：“好的，我们政法委这边坚决执行刘书记指示。”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如此简单的道理聪明人了然于心，偏偏官场中诸多“姚书记”之流，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靠山”身上，在此类官员心里默认一条，听领导的话总是对的，毕竟领导说你行你就行，升官提拔还不都指望领导？ 这样的想法真就对吗？ 从某种层次的官员来说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当官员进步到相对高的政治地位，这样的想法是否正确值得商榷。 笔者最欣赏陈大龙的一点是，他表面的上在官场经营了一条条人脉当做靠山，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强大的自信才是其一步步走向成功的最大靠山。 一般人想要理解透彻这句话不容易，聪明人自己琢磨才能有所得。 刘国安事后果然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明确对陈大龙表示，“陈书记，政法委的姚书记对于经济开发区的某些领导干部不配合工作非常不满意，希望你能站在大局出发，配合政法委此次牵头的扫黄打非工作的开展。”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刘国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岂能瞒得过聪慧过人的陈大龙？ 此事进行到现在，眼看着姚书记把靠山刘国安搬出来镇场面，再想想此事原本就是刘国安在市委常委会上主动挑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理，陈大龙不卑不亢回复刘国安：“刘书记请放心，市委常委会议研究的事情，说明我也是同意的，我一定会亲自安排人手配合政法委同志的工作。” 既然陈大龙态度积极，刘国安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便把陈大龙的回复原封不动又转回给说给姚书记听。 那边坐等回音的姚书记听了领导回话后，当即再次派出吴副书记去了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找魏局长，商量双方合作事宜。 吴副书记按照领导的指示去找魏局长，却没想到，魏局长却给他吃了个闭门羹！ 打电话找魏局长，他倒是接听了他的电话，只不过在电话里强调说，“最近比较忙，有什么事情等有时间见面再说。” 魏局长的冷漠避而远之态度让政法委的吴副书记心里明白，兜来兜去转了一大圈，其实人家经济开发区的领导根本就没把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指示放在眼里，更别提自己的上司姚书记了，也就更不提姚书记的下属自己这个货色了。 吴副书记站在魏局长的办公室门口进退两难，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里外不是人。 县官不如现管。 在魏局长心里，提拔他，给他领导岗位的人是老领导陈大龙，教他利用把柄控制住文副局长等人，利于很快控制开发区局面的人是余局长，他吴副书记算哪根葱？ 现在经济开发区的治安状况刚刚经历了一次重大行动后一切渐渐走上正轨，这种情形下，别的部门居然想要进来插一脚，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魏局长原本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再加上背地里有老领导陈书记耳提面命，心里更加底气十足，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把政法委派过来的这位吴副书记放在眼里。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纵横交错的蜘蛛网，生活在同一区域下的人多少会有或多或少的交错机会。 自从胡文杰和冯久阳一道去监狱探望赵王道，并跟他谈妥相关合作条件后，他通过当副省长的叔叔一些老关系，让赵王道在监狱里的待遇得到明显改善。 第1119章合作（四） 起初，赵王道刚被关进牢房的时候，因为年纪偏大，常常被同监的犯人欺负，这些人对付他这种新进来的犯人都很有经验。 打他的时候从来不打脸和肋骨，不打脸以免留下证据，不打软肋以免造成肋骨骨折进而血气凶，老犯人都知道，把人打的伤势严重者是会加刑的。 监狱里往往是一个中队6至10名管教民警负责管理80到120名服刑人员，日常实施犯人治犯人，有些资格比较老的犯人便利用“特权”对新来的个性老实犯人呼来喝去当狗一样使唤，让他们服侍洗脚洗衣服。 赵王道刚进来的时候没少受到各种孽待，自从胡文杰从外围帮他疏通关系后，瞬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一帮犯人中深受管教民警偏袒的犯人中小头目。 监狱里那点事，真要是细细说起来还得再开一本书，总之赵王道得了胡文杰的恩惠后，对他从心底里感恩戴德。 不过，赵王道心里也清楚，他之所以能在监狱里享受一定待遇是有条件的，既然已经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遵照之前谈好的条件履行义务。 趁着女儿小冰周末来监狱里探监的机会，赵王道苦口婆心劝女儿：“小冰，陈大龙已经把你老爸害的坐了牢，难道你还对他旧情难忘？你只当是为了老爸，想想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证据落在你手里？你只要把这些证据交给老爸的朋友，他们自然会为老爸出这口心里的恶气，小冰你一定要记住，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保守任何秘密。” 坐在赵王道对面的女儿憔悴的容颜令他感到心疼，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孩子受到丁点委屈。 怎么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女儿长大了却遇到陈大龙这种害人精？耽误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不说，还给女儿的心灵上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 “陈大龙，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赵王道在心里不止一次发狠。 小冰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今天是监狱里正常开放的家属探望日，整个大厅里包括犯人，管教民警和探望家属在内足足上百人之多，嘈杂的环境让她无法清晰听懂父亲蠕动的嘴唇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是，她从父亲嘴里听到了“陈大龙”三个字，再看着父亲提及此人时充满仇恨的眼神，心里多少猜到父亲对她说的话。 小冰最近总觉的周遭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陈大龙怎么就跟自己分手了？父亲怎么就坐牢了？自己怎么就跟贾老板好上了？想什么法子才能让父亲早日脱离苦海？为什么从前有情有义的陈大龙如今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 所有的问号累积在一起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的年轻的小冰有些痛苦不堪，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多好？早知道父亲为了报复陈大龙会走极端，自己宁可跟此人不要有任何瓜葛。” 世上没有后悔药。 所有的“如果”都只是一种假设，小冰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能够早日脱离开苦海，为了这个目标，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要她的命也可以。 赵王道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该对女儿实话实说了。 他今天对着女儿把所有跟陈大龙之间的恩恩怨怨和盘托出，他从第一次知晓小冰和陈大龙之间有了特殊关系后的情形说起。 说到当初为了灭了小冰的念头，特意高价请了黑道上的人利用爆炸对付陈大龙，结果却被陈大龙侥幸逃脱；又说到在某酒店门口撞见陈大龙和其他姑娘卿卿我我后，下定决心要对陈大龙这个耍弄自己女儿感情的负心汉斩草除根，结果却是对方技高一筹，害的自己进了监牢。 小冰两眼呆呆看向父亲，静静听着父亲讲述曾经的过往，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悲伤还是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和陈大龙之间居然早已有过不止一次的生死较量？ 小冰欲哭无泪，父亲的话让她有种感觉，原来自己才是一切祸事的根源，是害的父亲进牢房的罪魁祸首。 她痛苦口气问父亲：“老爸，您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跟陈大龙之间的感情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呢？您为什么要背着我对陈大龙下那样的手段？您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吗？” 赵王道则对女儿不理解自己一番苦心痛心疾首，他对女儿掏心掏肺：“女儿，陈大龙那臭王八蛋在欺负你呀！你年纪轻轻被他洗脑，容易被他欺骗，可是老爸是过来人，老爸的心里明白他不是个好东西，老爸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欺负你？” 懂了！ 听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小冰的心里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陈大龙突然坚决跟自己提出分手？为什么父亲一而再的对陈大龙下黑手？两虎相争结果害的父亲落入如此惨境？” 一切全都明白了！ 这是两个都认为真爱自己的男人之间的厮杀，却从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相爱却不能相守，真爱却无法理解彼此内心，这才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悲哀！ 小冰当着父亲的面泪如雨下。 在赵王道眼里看来，女儿这番雷宇是因为听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终于彻悟了，她终于能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 他却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跟他猜测的相距甚远。 赵王道伸手轻柔抚着女儿的发丝，带着浓浓的疼爱口气安慰女儿几句后，温和声音问她：“女儿，现在有机会能让老爸早点从监狱里出来，你觉的好吗？” 小冰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期待神情，挂着泪对父亲道：“当然好当然好，老爸，不管拿多少钱找关系，只要能把您从这里面弄出来，您要我怎么做都行。” 赵王道听了这话，眼里含着感动的莹光，心说，“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遇到事情懂得心疼自己”，他轻声对女儿说：“老爸就知道，我女儿一定有这份孝心。” 小冰着急催促道：“老爸，您倒是说呀，到底什么办法能让您早点从里面放出来？” 赵王道伸出右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一字一句叮嘱：“想办法找到陈大龙贪污受贿的证据，交到老爸朋友的手里，只要扳倒了陈大龙，老爸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小冰一愣，为难道：“可是，我手里根本就没有陈大龙贪污受贿的证据，我？” 赵王道伸手冲女儿做了个暂停手势，意味深长道：“小冰，不管陈大龙之前有没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以你的特殊身份，完全可以做到让所有人都相信，他陈大龙是个贪官！” 小冰讶然！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向父亲，她显然听懂了父亲话里的含义，可这不是存心要利用自己跟陈大龙之间曾经的一段情陷害他不清不白吗？ 小冰于心不忍。 可当她瞧着父亲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心里想，“父亲沦落到今天坐牢的地步，都是被自己害的呀！” 小冰终于冲着父亲用力点点头，保证口气对父亲说：“老爸你放心，只要能让你尽快从牢里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爸知道，你是个孝顺闺女！” 赵王道瞧着女儿点头，一颗心总算放下。 赵王道现在虽然人在监狱服刑，有了胡文杰上下疏通后，可以享受特殊待遇，有事的时候申请打个电话也是很方便的。 跟女儿见面后的当晚，他特意给胡文杰打了个电话通报消息，胡文杰听后相当高兴，立马把消息告知冯久阳和程一枝。 此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程一枝，他听说计划终于成功，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向幕后谋划这一切的主子贾正春汇报。 贾正春听到好消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极其慎重对程一枝下达指示：“趁热打铁从小冰那里拿到陈大龙涉嫌贪污腐败作风问题等证据，这一回一定要打蛇打七寸，只要出手就让他再无翻身机会！” 程一枝满口答应：“放心吧，我会紧盯着小冰，争取早点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尽管经济开发区最近扫黄打非的风声很紧，却还是有胆大妄为的老板存在侥幸心理，其中一家名为后宫天下的娱乐会所违法经营，被魏局长带人查封。 初到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任职的魏局长却不知道，他此次查封的后宫天下老板背景不同寻常！ 后宫天下的老板在道上有个响当当的绰号“金玫瑰”，此人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地盘上总共有三家娱乐会所，除了已经被查封的后宫天下，还有两家娱乐会所分别是皇家会所和五月花。 金玫瑰在本地经营娱乐会所多年一向生意兴隆背后自然也是有靠山的，她的靠山便是所谓干爹，此干爹身份可不同一般，他便是——普安市委政协主席江建锋。 第1120章模范背后（一） 这年头，年轻漂亮的风尘女子跟位高权重的干爹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人人心知肚明，而金玫瑰跟干爹江建锋之间的关系却又比一般干女儿和干爹的关系更进一层。 江建锋其实是金玫瑰经营三家娱乐会所幕后最大股东！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曾经是普安市光荣的“反腐先锋”，“廉政标兵”，他出任某地一把手职务时，最喜欢带领干部参观监狱。 他曾在大会小会上一次次老生常谈，“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要多看那些正在狱中服刑的职务罪犯的境况，想想自由的宝贵；想一想任何自以为隐秘的伎俩随时都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思考一下假如走上违法犯罪道路，前途何在？” 当若干年后，即将面临安全着陆的江建锋被纪委调查因肆无忌惮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而落马，不禁让周遭看客们大跌眼镜，惊呼现实中原版“伪装者”不过如此。 后宫娱乐被查封后，金玫瑰头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干爹求援。 这天晚上，江浩洋正坐在家里客厅看片子，瞧见金玫瑰扭着腰肢进门，冲他礼貌打了个招呼后，立即冲着一楼父亲的书房走过去。 江浩洋对父亲和这位干女儿之间的暧昧关系心知肚明，瞧着金玫瑰扭着紧实的臀部一步三摇进了书房，心里一阵猫爪似的痒痒，哪还有心思盯着屏幕？蹑手蹑脚从沙发上起身，绕到书房后窗往里看。 金玫瑰今天打扮的倒是清纯，一件稍显肥大的白色女款t恤扎在a4小蛮腰里，水蓝色的牛仔裤把一条修长笔直的美腿包裹的相当诱人，外套一件跟牛仔裤同色的水蓝色薄呢外套。 此刻，进了书房的金玫瑰已经顺手把外套脱下，一屁股坐在父亲的腿上撒娇说着什么？ 很显然，父亲对干女儿的到来是满心欢喜的，脸上冲着金玫瑰绽放笑容，使得一张老脸皱纹加深，显出一种年纪不饶人的老态来。 江浩洋一动不动趴在窗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却又从内心抱着一线希望，最好父亲和金玫瑰不要在家里明目张胆做出什么突破底线的事情来，虽然母亲去了欧洲旅游，自己不是还在家吗？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江浩洋听到金玫瑰和父亲在说话，女人柔媚的声音撒娇道：“干爹，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把咱们的后宫天下给查封了，您看怎么办呢？” 老男人一只手搂着女人的小蛮腰，一只手早已探进女人白衬衣里面用力揉捏，或许是女人的蜜蜜手感的确非常不错，江建锋的脸上露出几分陶醉神情。 “放心吧，这阵子市委常委会上刘书记重点提出要扫黄打非，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吧，你也知道，枪打出头鸟，是不是？”江建锋一副对局面了然如心的口气安慰女人。 “可是？” 金玫瑰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就为了搬救兵，如今见救兵对自己视为头等大事的娱乐会所被查封一事不放在心上，不乐意撅起樱桃小口。 “怎么了？不高兴了？” 老男人说话的功夫，手上已经麻利的褪下女人的白衬衫，女人内衣是一件极为柔软的丝质紧身衣，瞬间完全将女人的丰满身材暴露无遗。 从侧面看上去，女人高高隆起的山包就像是一个已经熟透的瓜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伸手想要把那瓜摘下来拿在手里细细把玩。 瞧着父亲的老手筋脉暴起用力揉捏女人的山包，躲在后窗口的江浩洋猛觉的自己两腿之间有东西耸动了一下，整个儿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一股憋不住的难受从腹腔一直往上涌，让他顿感口干舌燥。 要想马儿跑，就得喂它草。 金玫瑰想要请干爹帮忙，不给点好处哪能行？眼瞅着干爹色迷迷眼神上下打量自己，一双手不老实在自己身体上下游动，女人索性利索自己主动褪下全身武装。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江浩洋清清楚楚看见女人雪白如粉的两条大腿露出来，丰满性感的臀部主动往老男人身上撞击，一对馒头山主动凑上前，任由老男人张大嘴巴含在嘴里舔允。 躲在窗外的江浩洋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前的情景刺激的他几乎要流下鼻血，看着眼前一副真人版的肉蒲团，顿时让他浑身火烧火燎般难受的龇牙咧嘴。 窗外江浩洋一愣神的功夫，书房里的两人早已各自剥去所有武装转战到了沙发上，老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有节奏传进窗外年轻人的耳朵里。 金玫瑰那从喉咙里发出的诱人辗转低吟像是一阵阵冲锋号角，刺激的老男人整个人浑身肌肉绷紧进了某种玄幻状态…… 江浩洋憋不住了！ 他现在恨不得随便拖个女人过来发泄一通，不管长的是不是漂亮，总之只要是个有女性特征的年轻姑娘就行。 夜幕中，江家公子像是一头发情的公狗张着一双涨红的双眼出门寻找“猎物”…… “咚”的一声别墅外面大门重重关紧声同时，书房里的老男人弹尽粮绝浑身一软惯性趴在女人身上，身底下的女人也不再假模假样哼哼唧唧，而是贴心拿过衣物为老男人轻柔打扫“战场”。 给马儿喂完了草，金玫瑰再次提及今天来找干爹帮忙的事。 “干爹，那帮警察居然连我的地盘都敢查封，摆明了不给您老面子吗？” 怀里抱着跟自己儿子年龄一般大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干女儿”，江建锋这位“廉政先锋”心软下来，口中应承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尽快想办法。” 金玫瑰见干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主动了许多，她不敢逼的太紧，担心别再惹恼了干爹物极必反，赶紧满脸讨好笑容在干爹脸上“吧唧”响亮亲了一口，赞扬口气道：“我就知道，干爹出马，一个抗俩，看那些开发区的警察敢不给面子？” 老奸巨猾的江建锋焉能看不穿金玫瑰在对自己用激将法？冲她笑笑，不死心又把女人摁倒在身底下，恨不得再来个梅花三弄才过瘾！ 江浩洋从家里出来后，心急火燎进了某娱乐会所，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对于普安市内到底哪里有涉及违规经营项目的娱乐会所心知肚明。 进了会所后，他轻车熟路挑了个长的像某明星的头牌痛痛快快日弄了一通后，总算是把浑身的邪火发泄出来。 他却不敢久留，最近市里公安系统正在扫黄打非的风口浪尖上，万一要是被抓了个正着，虽然有父亲罩着不至于坐牢，总得花时间应付麻烦。 刚走出娱乐会所大厅，突然听到身后有个人喊自己的名字，“江浩洋！江总！” 江浩洋回头看，却是冯久阳和胡文杰正站在不远处望向自己，瞧着这两人出现在此处，同样身为男人的江浩洋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江浩洋心里暗说，“这位胡副省长的侄儿居然跟冯久阳一道来这种地方，这说明冯久阳跟他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都说世上男人关系有三铁：一起同过窗；一块扛过枪；结伴嫖过娼。 现在，胡文杰神情放松跟冯久阳一道在这里消遣，明摆着不是头一回，这说明，在胡文杰的心里，冯久阳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好兄弟，好朋友。 江浩洋却对冯久阳巴结讨好胡文杰的目的心知肚明，若胡文杰没有个当副省长的叔叔，恐怕冯久阳眼角都不会瞅他一眼。 既然在这里碰上了，总得上前客套几句，江浩洋只得转身回头，冲着胡文杰和冯久阳招呼道：“缘分嘿！今儿在这碰见两位？” “相逢不如偶遇，正好一块去喝点小酒乐呵乐呵？”冯久阳在一旁热情发出邀请，胡文杰听了这话也在一旁轻轻点头，“是是是！今晚还真是难得，一块玩会？” 江浩洋了解冯久阳和胡文杰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友好？说白了，还不是想要利用自己在普安市这些年做生意积攒下来的人脉资源？ 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胡文杰的眼里，俨然把自己当成是普安市实力强劲的地头蛇了，生意人嘛，总归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挣钱，只有把黑白两道的障碍全都清扫干净了，才敢放心大胆下大本钱做工程。 “嘿嘿！你们玩吧，我这来的早，弄的腰酸背痛了已经，要不咱们改日再约，我请两位。” 江浩洋知道胡文杰此次来到普安主要目标是争取经济开发区的一些大项目，可他心里更清楚，经济开发区是霸王龙的地盘，别人不了解霸王龙的为人秉性，他可是太了解了。 想当年，小老鼠多牛逼的人物？跟陈大龙斗到最后还不是一命呜呼？还有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侄儿孙承纬，起初来到普安投资的时候比胡文杰更加高调牛逼哄哄，结果呢？被陈大龙修理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落荒而逃，吓的再也不敢来了。 第1121章模范背后（二） 另外，普安市生意场上号称“铁女人”的周华瑞，那么聪明厉害的一个女人，跟陈大龙斗到最后，凄凄惨惨赔了不少家当还被弄进牢里呆了好一阵子。 做人贵有自知之明。 尽管江浩洋心里恨不得对陈大龙啖其肉喝其血，但是他知道自己这点道行根本就不可能是陈大龙的对手，如今再见到胡文杰和冯久阳上蹿下跳处心积虑要到陈大龙的经济开发区抢好处，他本能的反应便是避之不及。 自己要是跟两人一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问题，真要是两人想要把他拉下水一块合作做生意，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冯久阳和胡文杰见江浩洋不给面子，也不好强逼，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却也只能冲他假装不在意笑笑：“那行，咱们有空再约！” “你们玩，我先走一步，再见哈！” 江浩洋大步流星出了会所大门，一出门一股残存寒意顺着凛冽夜风冲着他空荡荡的脖颈灌进来，他惯性缩了缩脖子，径直一个人往会所停车场方向走过去。 夜幕下，娱乐会所一楼后面足足有七八百平方的停车场内空无一人，会所高楼一角的高瓦度大灯泡直直照向停车场，让开车人能在模糊光线中看清自己的车牌。 江浩洋找到自己的座驾后，带着一股轻松打开车门坐上主驾位置，绑好安全带后，嘴里自在哼着小调慢慢启动车辆。 车子缓慢往前快要驶出停车场大门的时候，江浩洋无意中瞅了一眼倒车镜，突然发现停车场里另一辆轿车不知什么时候亮灯加速也冲着大门方向开过来。 江浩洋心里不自觉一凛，“刚才明明整个停车场鬼影子都没有，那辆车的主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江浩洋突然想起了小老鼠。 人的第六感官有时候的确很神奇，往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大脑像是突然着了魔似的瞬间把主人带入一种略带偏执的思维模式。 江浩洋不自觉在心底里认定了那辆车一定是另有阴谋，他脚底下立马用力踩油门，想要赶紧甩掉身后正冲着大门驶过来距离他越来越近的那辆车。 江浩洋的车突然加速，后面紧跟的那辆车也立马加速，这让江浩洋更慌了，他断定那辆车里的人目标一定不单纯，说不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了摆脱这辆车，江浩洋以最快速度开车上了城市主干道一次次闯红灯急速往前，没想到那辆车像是发了疯一样同样不管不顾穿红灯紧追不舍？ 江浩洋慌了神！ 当车子驶离娱乐会所几公里远，身后那辆车咬住自己不放紧追不舍的时候，他已经心里确认，这辆跟踪自己的轿车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在心里暗暗懊悔，“刚才要是答应胡文杰和冯久阳的邀请就好了，最起码三个人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现在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后面车上根本不知道坐了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到底该怎么办呢？ 江浩洋极度紧张开车一路加速，只觉道路两旁的路灯像是一个个急速后退的光影，因为车速很快的缘故，慌慌张张的江浩洋根本就顾不得看清自己到底把车开到什么位置？ 深夜的普安市，即便是最繁华的街道上也看不见几个人，眼瞅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那辆车，不时车大灯闪耀几下像是调侃自己今夜注定无处可逃。 江浩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脑子里风车似的快速运转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 耳边除了汽车马达轰鸣声没有任何回应，江浩洋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渗出汗来，后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牙齿不受控制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个雪亮灯箱，上面硕大蓝色警徽标志像是黑夜里最亮的一颗星星。 最值得庆幸的是，熠熠生辉的警徽灯箱底下是一个民警治安管理岗亭，更万幸的是，透过岗亭透明的小窗，江浩洋看见里面居然坐了两位身穿警服的值班人员。 江浩洋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此境看到警察更加兴奋！那发着亮光的警徽和警察值班岗亭让江浩洋瞬间看到了希望。 他脚底下加大油门猛的开车到警察的执勤岗亭门口，猛的一个急刹车，整个人像是炮弹似的从汽车里跳出来，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岗亭门口“咚咚咚”拼命敲门。 里面的警察听见动静立马起身开门，见江浩洋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惯性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江浩洋两眼冲着一直紧跟自己车后的那辆车，看着那辆车无可奈何从自己车旁驶过，再看看眼前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他冲着警察脸上变换几种神色，好不容易露出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微笑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的车好像有点小问题，您看我能不能在岗亭里歇会，找个朋友过来修理看看。” 警察爽快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有熟悉的修车师傅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找个4s店的熟练工过来看看？” 面对热心的警察，江浩洋心虚冲他摆摆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我有个朋友专门修车的，我现在就打他电话。” “行行行，你打吧。” 警察热情的把他迎进岗亭，又腾了张椅子出来让他坐下打电话，江浩洋感激冲着警察道谢，心里暗暗记下面前小警察的警号，打算着日后有机会必须跟他们领导说说，提拔一下。 救命恩人呐！ 江浩洋费了些周折总算安全赶回家中，家里只剩下父亲一人正准备上楼休息，金玫瑰显然已经走了，江浩洋赶紧拦住正往楼上走的父亲：“老爸，出大事了！” 刚刚被干女儿伺候的浑身舒坦的江建锋正准备上楼好好休息，猛听见刚刚推门进来的儿子大喊一声，浑身不由愣怔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儿子，没好气责备道：“深更半夜你梦游呢？这大晚上不在家睡觉，你又跟那帮狐朋狗友去哪鬼混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整天不务正业光顾着玩，好歹也把公司的生意上上心，二十大几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身为父亲的江建锋跟普通的父亲在对待儿子的态度没什么差别。 在他眼里，俨然把宝贝儿子当成还需要自己遮风挡雨的宝贝疙瘩，既舍不得让他承受外界的风吹雨打，又巴望着老子英雄儿好汉，复杂又矛盾的心里说到底满满都是爱。 已经换上一身浅灰色睡袍的江建锋回头冲着儿子教训了几句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儿子：“你刚才说什么？出什么大事了？有话好好说，别一惊一乍的。” 江浩洋见父亲板着脸教训自己，让自己根本没有插嘴机会，索性上前几步“噔噔噔”爬山楼梯挡在父亲前面站着，好不容易等父亲说完了，满脸急切冲父亲解释：“老爸，有人跟踪我！” “跟踪？”江建锋原本平静的一张脸瞬间绷紧，“你确定是有人跟踪你？会不会是你看走了眼？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人？” 面对父亲连珠炮似的质问，江浩洋摇头：“老爸，最近一阵子，我除了跟胡文杰和冯久阳吃过几次饭，其他的真没什么了？” 江建锋不信，反问他：“你要是没得罪人，会有人跟踪你？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外头欠下了什么风流债？还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有背景的人？” “真没有啊！老爸你要相信我！”江浩洋百口莫辩。 老谋深算的江建锋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这小子从小到大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情，但是有一条，从来都是跟自己实话实说，哪怕是犯了一些可能涉及牢狱之灾的大事，他当着自己的面也从来眼睛不眨一下和盘托出。 “看样子，这孩子没撒谎。”江建锋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可是大半夜有人跟踪他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居然有人深更半夜跟踪自己的儿子？这就相当于有人要侍机对自己的心头肉动手，这是江建锋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允许的。 他在心里默默思忖，这件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自己的政敌或者是以前曾经生意上得罪过什么人，人家找上门来报复到自己儿子身上；另一种则有可能是儿子自己在外头树敌却不自知。 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江建锋对儿子半夜被人跟踪这件事思想上相当重视，他拉着江浩洋坐到客厅沙发上，仔细叮嘱道：“记住了！从今儿开始，白天出去身边一定要带人，晚上尽量不出门，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呆着。” “那您也不能一辈子不让我出门呀？”江浩洋没好气抱怨道，“好歹您也得想办法把今天跟踪我的人给找出来，赶尽杀绝不就得了？您不是有老下属在公安局当领导吗？调一下今晚几个路口的监控看看，把那几人赶紧找出来得了。” 第1122章模范背后（三） 江建锋觉的儿子说的话也有道理，点头应允道：“行，我会派人调查这件事，看看到底什么人半夜三更跟踪你？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你得听我一句话，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必须老实点。” 江浩洋见父亲答应调查此事，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身为儿子，他对自己老子在普安市的黑白两道活动能力还是有信心的，他相信，只要父亲重视此事，一定能查出今晚跟踪自己那几个王八蛋到底何方神圣！ 江浩洋不耐烦回答父亲：“行了行了，您放心好了，我又不傻，知道有人暗地里要对付我，我还出去干嘛？不过您可得快点，老是在家里憋着，我可受不了。” “那行，天不早了，你赶紧上楼休息吧。”江建锋带着几分从溺眼神看着自己的独生子，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眼瞅着儿子拖沓着脚步上楼往卧室走去，坐在沙发上的江建锋头脑却愈加清醒起来，他脑子里想的是，“居然有人敢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对自己的儿子背地里下黑手？等到自己让底下人调查出此事幕后黑手是谁？定叫他付出惨痛代价！” 再说，市政法委的吴副书记按照一把手姚书记的指示再次跟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联系，这一回魏局长倒是没有对他避而不见，但是回复说，让他等。 吴副书记等了一天又一天，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主动过来跟他联系什么扫黄打非工作的事情，更别说是由他这位政法委派出的领导来牵头这项工作，足足等了快三天，他终于憋不住了。 吴副书记知道魏局长这回又对自己耍了空城计，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灰溜溜回到政法委，向自己的主子姚书记如实汇报情况。 这一回，姚书记跟上次一样勃然大怒，不过当他冲着下属大发一通脾气后，并未再主动打电话给陈大龙，而是直接电话向市委书记刘国安汇报情况。 姚书记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上回跟陈大龙一通电话已经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倒是把刘书记的指示当成枪扛着，陈大龙却根本不以为然，要想收拾那家伙，还得刘国安亲自出马才管用。 刘国安听完姚书记的汇报后，明显有几分不满，他在电话里教训姚书记道：“遇到问题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找理由推脱责任，要是各单位的具体工作都要我一个市委书记亲自出面协调，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姚书记没想到刘书记居然对自己发火？明明这一切都是那陈大龙不配合的缘故？他心里的委屈瞬间爆棚，接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好在，刘国安对姚书记也是打一巴掌揉两下，通电话到最后又表态说，“别着急，稍候我会亲自出面跟陈大龙沟通此事”。 听着刘书记在电话里底气不足的声音，姚书记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恐怕刘书记早料到此事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陈大龙要是真把刘书记的指示当回事，上回就该听了，还能等到现在？” 官大一级压死人。 既然刘国安能把这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委派到自己头上，姚书记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找出替罪羊，反正是踢皮球推卸责任嘛？这种官场惯用的伎俩谁不会？ 他放下电话后，他冷脸冲着吴副书记教训了一通，指示他务必想办法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吴副书记见姚书记也呵斥自己，心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怜的吴副书记自从接下了牵头跟公安部门一道进行扫黄打非行动后，整天就像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有人说，当官当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干脆挂靴辞职下海算了。这话随便说说容易，真要是在官场里混了有些年头的人，你让他辞官走人试试？ 听说过一个笑话： 在某度假村的仙女林中，一名度假的公务员在这里遇到了仙女，仙女答应帮他实现一个愿望，公务员说：“我希望过安闲的日子，没有事儿干，没有压力，而且还有钱拿。” 仙女一挥手便实现了他的愿望，公务员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这笑话其实某些程度上也反映了一定的社会现实，如今这样的年代里，还有什么职业比公务员更加轻松自在收入稳定的工作？ 别说吴副书记已经混到市政法委副书记位置，就算是随便挑一个刚刚进了官场没多长时间的年轻人，想要劝说他丢掉好不容易过关斩将各种考试到手的铁饭碗，估计少有人能答应。 曾经有位有识之士也说过这样一句话：“年轻人是祖国的未来，当绝大多数的年轻人想要通过公务员考试获得一份终身保障的铁饭碗时，这种现象其实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当官入仕，一向是古往今来名人志士报效国家最为便捷的一个途径，但是，当官场歪风邪气盛行，每一位官员当政的初心不过是为了利用职权谋夺更多的私利，最终恶性循环受苦的只有泱泱百姓。 人世间的很多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有人用“缘”这个字来解释所有的阴差阳错和斩不断理还乱的各种人际关系，但是，真就能解释得清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最近一段时间，电视台的主持人小冰心里非常痛苦，自从上次在监狱跟父亲见面后，她内心就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拔河。 一边是旧情未了的陈大龙，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父亲，现在父亲提出要自己想办法陷害陈大龙，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苦苦思索这道难题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眼看着一周的时间快过去了，很快又将要到周末探监父亲的时间，一想到父亲下次见面必定会问自己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小冰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知道自己必须对此事尽快做出决断。 周五的傍晚，小冰犹豫着拨通了熟悉的手机号码。 她拨打电话之前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她今天再给陈大龙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陈大龙答应帮他父亲早点从监狱里出来，她可以既往不咎；如果陈大龙一而再对自己冷酷无情，就别怪自己遵照父亲的话对付他。” 电话终于接通了，那熟悉的男中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小冰特意把手机话筒打开，让那熟悉的声音的音量更大些，更清晰些。 “小冰，是你吗？” 看着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陈大龙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摁下了接听键，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小冰的父亲赵王道丧心病狂一次次想要了他的命，小冰却是无辜的。 “我想跟你见面聊聊，你今晚有时间吗？” 小冰柔弱可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陈大龙的心底里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小冰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模样。 以前的小冰平常喜欢穿一套浅色运动装，那时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的青春，那样的无忧无虑，每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小冰快乐的笑声总是不绝于耳。 可现在的小冰，就算是从声音上也能听出万般愁绪正缠绕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活力，反倒添了太多的哀愁和痛苦味道。 巨大反差，让陈大龙在听到电话里传出声音的那一刹那，心里情不自禁疼了一下。 其实，当陈大龙看到小冰的电话号码出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时，心里便已经猜出她打电话的目的，若是小冰求他帮忙其他的事情，即便是看在两人以前的情分上，他必定二话不说答应。 可是，小冰求他帮忙的事情偏偏是他绝对无法通融的大难题，赵王道一而再的各种手段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若不是看在小冰的份上，他岂能还有今日的狗命？ “小冰，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陈大龙婉拒小冰要求见面的要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种时候，他从心底里不想再跟小冰有任何联系，毕竟她是赵王道的女儿，而赵王道正是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小冰听了男人的回答后，一颗心速度往下坠落，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小冰啊小冰，你可真是白痴傻瓜，人家根本连面都不想跟你见，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两滴泪从小冰眼里流出来，她紧紧握着手机，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着电话听筒略带着几分坚定口气对陈大龙道：“陈副市长，看在咱们相爱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父亲好不好？你现在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只要你肯帮忙，一定可以让我父亲减少刑期尽快出来，算我最后一次求你！” 陈大龙从小冰异样说话口气中听出了什么，可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在对待赵王道一事的处理上绝不能心软。 做大事的人最重要是分清大方向，赵王道是自己仕途进步上一颗有毒的刺，既然已经拔掉了，何苦又自找麻烦重新把他种回来？ 第1123章痴心（一） 陈大龙冲着电话长叹了一口气，对小冰说：“小冰，我上次见面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既然犯了罪，自然有相关法律来惩罚他，我虽然手里有点权力，可我也不能阻碍法律公正啊？” “我没说要你妨碍法律公正，我只是想要你尽你所能帮我父亲一把，或许你可以帮他减刑？或许你可以想办法让他保外就医？他是为了我才会做了那么多傻事，一切的一切你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父亲？” 电话的那头，小冰俨然情绪激动哭成了泪人。 陈大龙无语。 这世界上很多事，是小冰这种头脑单纯的女孩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真正搞明白的，有些人此生碰面注定是孽缘，即便是再怎么谋划也躲不过命运之手的安排。 既然当初决定跟小冰断绝关系，陈大龙心里便早已放下这段孽缘，无论是女人的心里对自己恨也好，爱也罢，一切对他来说早已随风而过。 “滴滴滴”急促响在耳边的电话铃声断了小冰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她诧异男人居然一言不发挂断她的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后，小冰的心里一个念头逐渐坚定下来，“既然陈大龙先对自己无情，那就不能怪自己对他无义了！” 当天晚上，因为接听了小冰的电话后心情不佳的陈大龙一个人开车来到了普水县，他把车子停在楼下，人径直进了赵亚楠酒店楼上的闺房，坐在里面默默喝茶抽烟发愣。 这样的年代，想要做一名清官替老百姓实实在在办点事有多难？当一张张利益链条卡在官员的脖颈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站直腰杆不屈服现状？ 几乎所有怀报国志的年轻领导干部们心里都明白，当代社会贪官如野草灭了又生，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腐败成本低获利大！ （人民日报·作者萧良量）报道称：“十七大期间，代表参阅的一份很保守的资料表明十五年外逃干部六万一千多人。” 据中纪委、国务院研究室、央行等机构的调研指：截下来的贪官不算，光是成功外逃的公职人员侵吞、携带出境资金就有一万亿元以上。 至2003年底，初步统计，在境外、外国定居的贪官家属为一百二十万人，其中，定居港澳的16万2千人，定居欧美80万人，尤以北美危害最烈，加拿大20万人，美国18万人，都是些大要犯。 总而言之，这伙窃国叛贼搜刮携逃的民膏民脂、国金公资已远超三十年来约8000亿美元的外资引进总额。 利用职务之便顺手牵羊贪污巨额国家财产，换得一辈子逍遥国外生活机会，暴利面前有多少人能坚守党性立场不动摇？ 很多人认为，贪腐成风的另一重要原因是观念问题：有部分领导干部其实心里都赞同明朝宰相张居正当年面对官员贪腐问题处理的观点。 看过明史小说《张居正》一书的该对书中有一则写到张居正对海瑞的评价印象深刻。 张居正推行改革之初，有人推举海瑞复出，理由是，“海刚峰大人清廉公正，甚得民心”。 张反问其人：“海瑞所到之地，地主豪强四散逃逸，造成大量土地闲置，国家税收紧张，各级官吏噤若寒禅，离心向背，人民拍手称快，却令大片良田荒芜，政务执行不畅，此人逞一时之快，得了民心，却夸了国家财政，有何用之？” 前些年改革开放初期，“一切向钱看”的观念深了人心，于是乎很多领导干部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却默默赞同张宰相处理贪腐问题的态度。 少部分领导干部没想到的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黑夜，因为在黑夜可以期盼黎明。最可怕的是白昼被黑夜占据，因为即将到来的，是真正的黑夜！” 一旦老百姓从心底里对政通人和的美好愿望失去信心，整个国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可否认，尽管陈大龙副市长在同级别的领导干部中年纪不算大，却早已在一次次跌跌撞撞起起伏伏中勘透官场诸多游戏规则。 他的心里最清楚，“难得糊涂”不是他的仕途愿景，集毕生之力为人民为百姓多做点利在千秋的好事才是他心里所愿。 眼瞅着别的官员每天逍遥自在吃吃喝喝的时候，他在努力工作；别的官员跑官要官贪污受贿的时候，他还在埋头工作。 即便如此，偏偏却有人容不下他，赵王道之流两眼只顾盯着身上那点事，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费尽心思保全自己，小冰却又纠缠不休。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做一个好人再加有良心的好官更是难上加难！ 赵亚楠推门进屋的时候，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满屋子呛人的烟味把她弄的咳嗽不停，屋子里没有开灯，借着楼道上依稀亮光，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串窗前一口口不停吸烟。 “快别抽了！屋里跟着火似的。” 赵亚楠赶紧打开灯，屋里一下子明亮起来，再打开屋里几个窗户通风透气，顺手给男人泡了杯可口的咖啡放到他手里，站在一旁柔声问道：“今晚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晚饭吃了没有？我打电话让楼下做好了给你送上来？” 女人一连串的问话透着浓浓的关心味道，这种久违的被人关怀感觉让陈大龙心里一酸，说不出什么滋味涌上心头。 女人见陈大龙不出声，以为他同意了自己刚才的建议，掏出手机要给楼下负责酒店餐饮部的经理打电话，却被陈大龙伸手拦下了。 “别忙了，陪我说说话吧。”陈大龙低声说。 赵亚楠看出男人今天情绪低落，冲他笑道：“怎么？工作上遇上难题了？” 陈大龙摇摇头。 赵亚楠说话口气里透出几分轻松来：“既然工作上一切顺利，还有什么事能让你霸王龙发愁的？” 赵亚楠的这句话让陈大龙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他倒是没想到，一向整天埋头只顾着做生意的赵亚楠居然早已看穿自己内心本质？ 他冲着赵亚楠微微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当然”赵亚楠趁机自吹自擂，“我开酒店一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来人往，要是这点看人的本事都没有，我还怎么做生意？” 陈大龙被赵亚楠这句话逗乐了，冲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顺手把端在手里的咖啡放到唇边尝了一口。 “苦吗？” 赵亚楠见男人喝咖啡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问道。 “你亲手泡的，就算苦点，我也喜欢喝。”稍稍心情好转的陈大龙跟赵亚楠开起了玩笑。 见男人脸上总算露出笑意，赵亚楠这才大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思？还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陈大龙当着赵亚楠的面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小冰下午打电话请自己帮忙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赵亚楠听，说完后，不无惆怅道：“恐怕从此以后，小冰的心里要恨透我了。”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好？”赵亚楠有些奇怪问。 陈大龙老实承认：“是。” “咯咯咯咯……” 赵亚楠突然弯腰捂嘴笑个不停，那模样像是突然听说了极其好笑的笑话，整个人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陈大龙见她一个人笑成这副模样，奇怪神情问她：“你笑什么？小冰给我打了个电话罢了，至于让你笑成这样？” 赵亚楠冲他摆摆手，好不容易控制住笑，上气不接下气冲他解释：“我——我不是笑——笑小冰给你打电话。” “那你笑什么？”陈大龙问。 “我是笑你，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重情义之人？小冰的父亲对你三番两次下黑手，你却还会为小冰打来电话难过？这说明你对小冰是动了真感情。” 陈大龙听了这话，又忍不住一声长叹：“一晚夫妻百日恩，虽然当初跟小冰在一起也是情势所逼，可她毕竟年轻，说到底，毕竟我年纪比她虚长几岁，总之是我对不起她。” 陈大龙最后一个“她”字还没说出口，嘴巴却被赵亚楠抬手堵上了，女人两眼充满深情看向他，那眼神里除了爱恋更多却是心疼。 “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小冰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别再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你费心劳神，要是万一累出个好歹来，我会心疼。” 看着赵亚楠一副痴情眼神看向自己，陈大龙突然感觉有些心虚，他迫不及待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赵亚楠阻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今晚，你先听我说。” 见男人听话闭上嘴巴，赵亚楠满意冲着男人妩媚笑了一下，娓娓道来：“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算起来在本地也算是个成功的商人，自从和你认识后，余丹丹的酒店经过运作到了我的手里让我的资产大增，我很感激你，也庆幸自己能够巴结上你这样一棵大树。” 第1124章痴心（二） “当初，你老婆王佳媛和你离婚后，我就想，为什么王佳媛不珍惜你这样的男人？后来也想明白了，对王佳媛来说，她认为你的领导岗位是得到她家庭的帮助，所以认为你必须对她言听计从，以她为中心，哪怕她就是出轨了给你带绿帽子了，你也要认了。” “我跟王佳媛最大的不同是我惜福，我更能知足常乐，我对现在简单安稳的生活非常满意，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什么负责的，更不会和你提什么结婚，就这样过其实很好，为什么一定要什么名分？” “真正的爱一个人，其实真心只要他快乐就好，每天看着你忙忙碌碌，其实我心里最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更加佩服，佩服你是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说到小冰，其实她是另一种女人，她年轻，单纯，美貌，自信，在她的心里装不下太多的东西，遇到事情很有可能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今天下午你挂断了她的电话，我担心……” 陈大龙侧耳倾听赵亚楠一番话，心里不由一阵触动，当听她提及小冰时有所担心，却又欲言又止，问道：“你担心什么？” 赵亚楠冲他笑了一下，解释说：“只有女人才能真正了解女人，小冰毕竟跟你相好一场，就算她本性不坏，恐怕也未必就能经得住她父亲的蛊惑。如今赵王道人在牢里，肯定心里恨透了你，万一他要是蛊惑小冰做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 赵亚楠说的这番话正是陈大龙心里所担心的，但是担心又有什么用？难道他真就能狠心对单纯的小冰动歪脑筋？ “唉！人各有命，一切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赵亚楠从男人话里听出他内心的纠结和痛苦，轻轻把身体依偎在男人怀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男人听了这话，原本搂住她小蛮腰的那只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两人身体相互零距离亲密接触让男人心里说不出一种温暖感觉，那种感觉让他从心底里觉的踏实。 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普安市的洪泽湖度假村位于城市西郊，是一座集度假、会议、住宿、餐饮、娱乐、温泉洗浴等多功能为一体的高标准、超豪华园林别墅式酒店。 这里依傍美丽的洪泽湖，景色怡人，洪泽湖大堤旁种植多年层层树林形成了天然氧吧，假日休闲时光携三五好友漫步林间倾听不远处水声荡漾，随时可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清幽与恬淡。 洪泽湖度假村还曾多次接待中央及省、市领导，是当地政商两界成功人士迎春踏青、消夏避暑、金秋赏月、冬觅清幽的上佳之选。 周末时光，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来到普安市，热情邀请对湖大广场和商业会所项目提供帮助的陈大龙等人到洪泽湖度假村一聚。 这次带有私人性质的小范围聚会，除了余局长和余丹丹同行之外，陈大龙还特意叫上市里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牛大根同行。 到了晚上，几人在王家新早已安排好的酒店包间里一一就座，陈大龙主动向牛大根介绍王家新的特殊身份。 “牛副市长。这位是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眼下在咱们普安市有两个大工程正在做，你这个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可得照顾一二啊。” 牛大根今天一早接到陈大龙邀约电话的时候，起初心里还有些奇怪，“霸王龙好端端的没事拉着自己去洪泽湖度假村干嘛？” 想想陈大龙如今在市里混的如鱼得水，无论如何自己总得给他面子，因此人虽然来了，其实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觉的为了场面上的应酬耽误了自己难得周末陪家人孩子的时间。 现在听陈大龙介绍王家新的身份，浑身像是突然被吗啡刺激了一下，陡然来了精神头，一边主动热情跟王家新握手，一边感激眼神看了一眼老朋友陈大龙。 记得谁在酒桌上讲过一个故事，名叫《愚公移山新传》： 愚公家门前有两座大山挡着路，他决心把山铲平。智叟笑他愚蠢，愚公说，我死了有儿子，有孙子，子子孙孙早晚能做到。拿着蛇的山神把这件事告诉了天帝，天帝被诚心感动，命大力神搬走了两座山。 故事的亮点在结尾一句话： 这个故事启示人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上头一句话比你干几辈子都要强的多！ 牛大根这几年随着领导岗位步步高升，心里越来越认同这句话简直就是官场最经典至理名言，他是亲眼看到身边有相处不错的领导干部，德能勤绩样样出色，结果呢？ 有一位号称“普安市政府头号才子”的朋友，前一天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跟他谈话时还说，“市委决定提拔你为某某领导岗位一把手。” 第二天，公布出来的提拔名单却换成他人？ 朋友想不通，心里憋闷难受要去找市委书记问个清楚，有了解内情的人便劝他，“此人是省里某某打了招呼，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敢不给面子吧？” “头号才子”从此跟牛大根一块喝酒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上头一句话，比你干多少工作都强啊！” 牛大根自诩是个极其具有实干精神的官员，可是这年头官场风气不正，整天像头牛似的只知道苦干实干有嘛用？临了还不是抵不上领导轻飘飘一句话？ 眼瞅着今晚的酒桌上，陈大龙和王家新谈笑风生，那情形分明两人早已成了老朋友？牛大根心里通透起来，“难怪霸王龙敢在市委常委会上跟市委书记刘国安叫板？就冲他跟二公子这份交情，放眼整个普安市，谁敢跟他过不去？” 牛大根更是从心底里感激陈大龙，若是没有他从中穿针引线，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小范围跟二公子接触？ 陈大龙这是在把自己往仕途的康庄大道上领哪！ 牛大根心里一阵激情澎湃后，明显情绪比之前活跃了不少，他瞬间转客为主，积极主动招呼服务生赶紧上菜，并嘱咐，“一定要上咱们普安最好的特色菜，让王总尝尝正宗淮扬菜系的美味。” 说到淮扬菜，这里忍不住赘言几句。 普安市在古代曾经被誉为“北方小江南”，更被诗人称作“壮丽东南第一洲”，西汉辞赋大家枚乘的代表作《七发》中有一段劝楚太子品尝美食的文字，盛赞家乡江淮一带的食馔为“天下之至美”。 正宗淮菜选料严谨、因材施艺、制作精细、风格雅丽；追求本味、清鲜平和，一向有“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之说，这种因时而异的准则确保盘中的美食原料来自最佳状态，让人随时都能感遇美妙淮菜。 今晚酒桌上没外人，余局长饭局开始的时候惯性把手机放到餐桌中间“上贡”，被余丹丹一阵奚落挖苦，说他是“官员应酬接待综合症。” 余局长被妹妹奚落的脸上挂不住，没好气辩解道：“我这不是习惯成自然吗？你忘了前一阵网上有个泰州官员吃豪餐被群众围堵下跪那事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呢。” 余局长嘴里说的是2013年4月19日晚发生在江苏泰州滨江工业园区管委会内部的接待中心的一幕关于官场接待的丑闻。 因为群众发现管委会工作人员在接待中心接待过程中涉及超标，数百名群众围堵包间里，逼的管委会一负责人现场向群众下跪认错。 在如今这种信息透明度极高的年代，酒桌上翻船的案例比比皆是，中央电视台毕姥爷就是最倒霉的样板人物。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家新在陈大龙的眼神示意下主动向牛大根副市长敬酒，这下让牛大根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脸上带着明显惶恐不安赶紧站起身来，冲着王家新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王总你先坐下说，咱们虽然头次见面，可您既然是陈大龙的朋友就是我牛大根的兄弟，您可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 王家新对地方官员初识自己的时候异常表现看怪不怪，要说知道他身份背景的官员，头回跟他喝酒表现淡定如常的好像除了陈大龙没有第二个。 看着眼前这位牛副市长，就差把“卑微”两个字写在脸上，王家新按照陈大龙之前的嘱咐，手里端着酒杯真诚对牛大根说：“牛副市长，您是普安市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我和妹妹投资的两个项目少不得以后有麻烦您的地方，还请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 牛大根因为有些拘谨，心跳加速脸色微红，双手举着酒杯跟王家新象征性的碰了一下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那神情倒像是王家新在灌他酒，而不是敬酒。 第1125章巴结（一） 陈大龙看出牛大根表情不自然，坐在中间打圆场道：“两位要喝酒坐下慢慢喝，别跟罚站似的，看了都碍眼。” 一旁的余局长和余丹丹听了这话，正夹菜吃的手忍不住笑的抖动了一下，王家新也一仰脖子喝完酒后，一屁股坐下来，冲着陈大龙调侃：“陈书记现在这眼光可不得了，看了刘国安碍眼也就罢了，顺带着连牛副市长也看不顺眼了？那你还请人家吃饭？” 陈大龙知道王家新是想要说几句玩笑话调节气氛，让牛大根不必那么紧张，只是他到底是毛头小伙子，虽说见过不少大场面，总归酒桌上实战经验不足，这话听在耳朵里更像是挑起战火的意思。 陈大龙假装没听见王家新的话，转脸对牛大根认真道：“牛副市长，以后咱们市里有些大工程，你可不能藏私，咱们王总的建筑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是很强的，以后还请牛副市长多多关照了。” 陈大龙当着王家新的面摆明了在帮他拉工程，牛大根焉能不知？ 牛大根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此情此景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应景讨好王家新，当即表态道：“王总请放心，以后只要您和您妹妹的公司有需要的地方，一定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同等条件下肯定优先。” 说来说去，一桌子的人其实等的就是牛大根这句话，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听到了牛大根让人如此满意的回答，陈大龙头一个笑眯眯站起来，建议一桌人举杯共庆！ 庆祝什么？满桌人个个心知肚明，有了今晚这桌饭后，普安市地方上的大工程，绝对没有别人插手的份！ 重要的决定在包厢里！绝对精辟！ 近两年，高层领导意识到“包厢官场”现象，从上到下三令五控制官员吃请，尤其是对于公款吃喝这一块管的很严。 可是有用吗？ 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副院长王敬波认为：“公务接待问题之所以已成顽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公款吃喝在当前已经成为我国行政文化中的一部分，面对这种根深蒂固的行政文化，想靠几个文件就把它清除掉几乎不可能。” 隔天下午，陈大龙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接到老朋友湖州市洪副市长的电话，洪副市长在电话里告诉他，“因为一点私事已经来到普安，希望今晚有空见一面。” 陈大龙当即翻看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当天工作安排，晚上倒是有两个可去可不去的应酬，于是迅速在头脑中做出决定，爽快答应洪副市长，约好了晚七点在普安市区“梦溪茶吧”不见不散。 朋友还是老的好。 尽管洪副市长如今调离普安市大半年了，但是他跟陈大龙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有事没事会主动打电话跟陈大龙聊几句。 说白了，两人是一起经历过很多事的好兄弟，彼此之间的那份金不换信任千金难求，自然不会像官场某些人一样人走茶凉。 梦溪茶吧在当地算得上比较有特色的茶吧，从外围看上去门外的霓虹或许没有别家店铺那么耀眼，可是一走进茶吧玻璃门，便能觉察茶吧老板经营店铺的良苦用心。 在寸土寸金的街道上开茶吧原本该节约每一平方面积用于经营生意，梦溪茶吧的老板却在进门口往里一直延伸辟出一大片区域摆放各种自己亲手制作的埙及其他工艺品。 有人说，泥塑的埙是泥土的精灵，此言的确不虚。 当推门进店的客人看着一排排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埙摆放在淡雅的灯光下，一排排透孔的埙散发神秘光芒，顿时让人像是穿越到另一个超脱静谧的空间。 陈大龙准点推门进了茶吧的时候，一进门两眼便被那一排排美妙独特的工艺品吸引，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有个服务生冲他迎过来，对他轻声说：“先生里面请。” 陈大龙赶紧说：“我约了朋友。”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瞥见洪副市长在茶吧一个角落里正用力冲自己招手，他对着服务生礼貌一笑，转身冲着洪副市长坐的位置走过去。 茶吧里的沙发都是高背的，若是洪副市长刚才不站起身来，即便是走到近处也很难看清楚沙发背后坐的是谁，陈大龙大步往前走过去，走到洪副市长对面位置刚准备坐下却愣住了！ 洪副市长却不是一个人坐在那？旁边还有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是周华瑞？ 在这样的场合下，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陈大龙见到周华瑞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对老朋友洪副市长的严重反感不满。 他心说，“这家伙办的叫什么事？跟兄弟喝茶还带着个女人？你要是带着别的女人也就罢了，偏偏带的又是周华瑞？当初为了商业会所那块地，周华瑞跟自己明目张胆作对，两人早已接下了梁子，这会他带她过来不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吗？” 洪副市长见陈大龙脸色不好看，赶紧满脸堆笑解释：“兄弟兄弟，你听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周总一般计较。今儿可是周总特意要过来对你表示感谢，上回的事情若不是兄弟你出手相助，恐怕周总现在还呆在牢里受苦呢。” 洪副市长说的情真意切，陈大龙充耳不闻，依旧满肚子不痛快。 只是，他人都已经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于是不出声端起面前的茶杯漫不经心啜了一小口，眼角却瞄向别处，那神情分分钟准备离开。 坐在洪副市长身边的周华瑞看起来倒是比半年前老了许多，尽管穿戴依旧贵气逼人，脸上涂脂抹粉倒也遮掩了几分沧桑，却掩盖不住之前一番事令她元气大伤亏损的精气神。 周华瑞原本是个人精，今天洪副市长主动约陈大龙见面正是她在背后撺掇的缘故，自从经历了上回的生死劫后，周华瑞也算是看清了人情冷暖，看透了到底是谁对她真心真意。 尽管她之前的确心里对陈大龙有很深的腹诽，但是后来陈大龙看在洪副市长的面子上又费了周折把她从看守所弄出来，她对陈大龙的意见已经少了一半。 最近大半年，她在洪副市长的照拂重振旗鼓做生意，但是湖州地方经济发展跟普安市比较起来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何况她心心念念惦记着报复江浩洋一事。 聪明的女人心里盘算了许久，觉的无论是自己生意上重振雄风，还是报复江浩洋的事仅凭洪副市长的鼎力相助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止一次请洪副市长安排她跟陈大龙见面，头几回洪副市长感觉这建议不妥，坚决拒绝，但是洪副市长耳根子有点软，女人念叨的多了，他也就渐渐松口答应下来。 周华瑞看穿陈大老明摆着心底里对自己的反感和提防，赶紧主动冲他掏心掏肺口气：“陈书记，听洪副市长说，上回多亏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您对我周华瑞的这份恩情我必定记在心上。” 刚才数秒的功夫，陈大龙已经在脑子里飞速的转了一圈，洪副市长为什么突然来到普安市找自己？八成就是为了解开自己和周华瑞之间的心结。 若是从洪副市长的角度考虑，他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一边是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兄弟，另一边是跟自己藕断丝连的老相好，这两人若是闹到对面不肯西瓜皮，岂不是让他左右为难？ 想到这里，陈大龙稍稍坐正了位置，他倒是想看看，周华瑞今天利用洪副市长把自己引到茶吧来，究竟是何企图？ 在陈大龙眼里，“铁娘子”周华瑞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洪副市长贪念女色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自己却绝对不吃她那一套。 洪副市长见陈大龙脸上神情稍稍好转，赶紧讨好口气对他说：“陈书记，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了解周总，她做生意的时候或许雷厉风行，但是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你是我的好兄弟，她是我的女人，我希望你们趁着今天的机会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让那些过去的不愉快就全都过去吧，行吗？” 洪副市长的心愿是美好的，但是到底他的这番话对于陈大龙和周华瑞来说，究竟在两人心里有多少分量却难以判定。 周华瑞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洪副市长说了几句阐明立场的开场白后，接过他的话茬对陈大龙解释道：“陈书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真诚，我今天过来是想要求您帮忙，估计着您心里会对我有所芥蒂，这才求洪副市长陪我一起过来。” 洪副市长在一旁配合点头：“确实是这样。” 陈大龙瞧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倒也不像是演戏，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既然周总如此开诚布公，那我也就有话直说。” “您请说。” 周华瑞见陈大龙总算开口，心里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心里正担心依霸王龙的脾气别一不高兴甩膀子走人，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可就全都白费了。 第1126章巴结（二） 陈大龙身子微微斜靠在沙发背上，手里端着一杯绿茶，两眼扫了周华瑞一眼，见她正聚精会神等着听自己说话，叹口气道：“周总，做人贵有自知之明，不管你今天要见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有些事情不能参与，参与到最后很有可能损失的不仅是金钱，就说商业会所的项目，为什么孙承纬那样的人都不能拿到正规的土地使用证，而现在的余丹丹拿到了，而孙承纬为什么拿不到，我想你比我了解，因为你是生意了，也曾经这么做过。还有就是做官的眼里都融不进沙子，我陈大龙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洪书记听出陈大龙话里不爽，赶紧摆手冲他解释，“你放心好了，其实周总真心感激你的恩情，我才会答应带她过来的，否则以你我的关系，我又怎么能……” 陈大龙了解洪副市长直爽的个性，心里暗说一句，“就你那点脑子哪是周华瑞的对手？人家随便弄点迷魂汤都能把你弄晕。” 陈大龙无视洪副市长，两眼直勾勾看向周华瑞，他一心只想弄清楚，周华瑞今天特意拉着洪副市长跑到普安市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华瑞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坦诚对陈大龙说：“陈书记请放心，我周华瑞是个明白人，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谁都明白，我更是了解的透彻，你说的欧文更加的明白当时是多么的不理智，所以近半年来，我在湖州那边公司也开了起来，有了老洪的帮助，公司运转很好。” “好啊！既然周总东山再起那就好好干，没事跑到普安市来找我干什么？”陈大龙不客气反问。 周华瑞解释：“是这样的，我在湖州市成立的公司有个项目审批的时候，在省里遇上点麻烦，洪副市长实在是能力所及，这才想到请陈书记帮忙。” “省里？呵呵！周总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普安市副市长，或者说开发区的书记，本地的小事或许能帮上点忙，说到省里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陈大龙冲着周华瑞特别好笑的眼神看了一眼，利落拒绝周华瑞请自己帮忙的请求。 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周华瑞是洪副市长的老相好，洪副市长为你披荆斩棘没人拦着，可你冲我陈大龙开口算是怎么回事？还真把我陈大龙当成傻子随便利用？ 周华瑞显然早料到陈大龙会一口拒绝，她的脸上并未露出尴尬神情，反而淡定冲他笑了笑，说：“陈书记和洪副市长是老朋友了，就算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洪副市长吗？” “两码事。”陈大龙冷冷回答。 周华瑞脸上换了副略带神秘的表情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我知道现在办事都流行等价交换，我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知道普安市经济开发区最近正在进行扫黄打非整治行动，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线索，不知道陈书记有没有兴趣？” 陈大龙听出来了，敢情周华瑞想要利用所谓的“重要线索”作为请自己帮忙的交换条件？ 他心里疑惑，“这女人嘴里说出的话到底能相信几分？周华瑞如今在湖州市地盘上做生意，她能了解什么重要线索？” 既然周华瑞信誓旦旦，陈大龙觉的自己不妨听她说出来再做判断，反正她说她的，说对说错于自己来说又没什么损失，于是冲她点点头道：“你说。” 周华瑞严肃神情低声道：“陈书记，据我所知，经济开发区有三家生意最好的娱乐会所，其中皇家会所存在为中年妇女提供卖淫场所多年，而这几家娱乐会所真正的幕后大老板正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而你的司机小蒋对象的弟弟，也就是开发区魏局长的侄儿小魏发生矛盾的贾文豪的后台却是刘国安。” 周华瑞此言一出，陈大龙大骇！ 毫不夸张地说，头一次从周华瑞嘴里听说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居然是本地三家涉及违法经营的娱乐会所幕后老板？刘国安是贾文豪的老板，他真是当场吃惊的差点眼珠子掉下来。 一个市政协主席，本地官场赫赫有名的“廉政标兵”“反腐模范”，怎么可能跟涉及卖鹰嫖娼经营的娱乐会所老板形象联系起来？一个市委书记，怎么和贾文豪勾搭在一起？ 陈大龙立马明白此事关系重大！他极其谨慎语气问周华瑞：“周总，你这说法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 周华瑞斩钉截铁，嘴里说着话递过来一沓图片交给陈大龙。 陈大龙仔细一看，每一张图片上都有江建锋的儿子江浩洋，有的是在娱乐会所包间里算账，有的是正在面试娱乐会所姑娘，从图片上的确能看出，江浩洋跟几家娱乐会所关系肯定不是一般顾客和消费场所这么简单。 周华瑞见陈大龙明显对这些照片感兴趣，顺势说：“陈书记，其实当初我接手孙承纬的项目就是江浩洋这混蛋从中搞鬼的缘故，他伙同孙承纬骗的我差点倾家荡产，所以我出来后本想好好跟他清算这笔账，没想到派出跟踪对付他的人接连失手，说明江建锋的底细却是很了不起啊。” 陈大龙听了这话警觉起来，问周华瑞：“你想要我帮你对付江浩洋？” 周华瑞当即否定：“不！江浩洋我绝不会让给别人来对付，我今天只是听说陈书记忙着扫黄打非工作，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向陈书记提供线索而已。” 周华瑞嘴上说的好听，陈大龙心里却明白，这女人是想要利用提供线索跟自己谈交换条件。 傻子都知道，若是真能利用有价值的线索顺藤磨瓜把“廉政标兵”江建锋给查处了，这案子必定轰动全省甚至全国，到那时，自己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又岂能没有半点好处？ 做人要有良心。 陈大龙脑子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冲着周华瑞实话实说：“周总，你的项目在省里遇到麻烦，恐怕我也是爱莫能助，虽说我在省里有几个熟人，但是未必就能帮得上忙。” 周华瑞笃定口气道：“陈书记不必过谦，其实这次主要想请陈书记做个中间人，介绍我和余丹丹认识，相信只要余总肯出面帮我，省里的麻烦必定迎刃而解。” 话说到这，陈大龙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周华瑞的精明，她显然早已调查清楚余丹丹的底细，否则绝不会信心十足说出这番话来？ 周华瑞用一个对自己来说极其重要的案件线索来交换一个请自己帮忙介绍跟余丹丹认识的机会，这笔交易划得来吗？ 陈大龙心里琢磨了片刻，“余丹丹跟周华瑞比起来也算是人精一个，就算介绍她跟周华瑞认识又能怎样？反正认识余丹丹的人多了去，就算自己不答应介绍，恐怕周华瑞也会另辟捷径。” 这样一想，陈大龙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他爽快答应周华瑞的要求，说好改天趁着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安排她和余丹丹见面。 不见兔子不撒鹰。 以陈大龙滴水不漏的个性自然不会因为周华瑞几张照片几句话就迫不及待有所行动，即便周华瑞说的这番话是真的，他也必须好好考虑女人对自己泄露秘密的用意何在？ 官场行走，步步为营才能保长久平安。 想要当好官干出政绩来，首要任务是有能力保住头上的乌纱帽，类似陈大龙级别的领导干部们表面上个个风光无限，其实身在高处不胜寒，万一不小心被别有居心的人冷箭射中，悔之晚矣。 2011年12月，南方报系《新京报》发表题为《江西3名官员不满职务调整造谣陷害他人被查处》的文章。 文章中介绍，上饶市城市管理局原党委副书记洪慧敏、新余市林业局原党组书记、局长何筱勇涉嫌诬告陷害贪污受贿，于都县委书记胡健勇则指使他人造谣中伤、干扰换届案件。 如果读者仅仅看题目，第一反应得歌颂一下江西省纪委、组织部，能够秉公严查违纪分子，大快人心！这三个家伙“不满职务调整造谣陷害他人”，实乃咎由自取！ 但是，且慢—— 这段话很微妙，洪慧敏，何筱勇的问题是“诬告陷害”之后，还有个“贪污受贿”问题；胡健勇在“指使他人造谣中伤”之后，还有个“干扰换届”的问题。 看到这里，让人冷汗直冒啊，此间暴露出的官场潜规则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一：腐败不是问题，权力斗争才会导致你落马！ 所谓“官员不满职务调整造谣陷害他人”问题，说通俗点就是四个字：权力斗争，你们老哥仨，千不该万不该来趟争权夺利这浑水。可不是吗？ 文中说，“洪慧敏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他人贿赂，贪污公款”“何筱勇在任新余市委办公室主任期间，贪污公款”，“胡健勇违纪行为正在立案调查中。” 可见，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谁查处过你啊？ 第1127章巴结（三） 可你一旦“不满职务调整造谣陷害他人”，这你就倒霉了！组织安排是你可以随便“不满”的吗？“他人”是你随便可以“陷害”的吗？ 你平时有腐败的旧账，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当你试图触动权利格局，我就给你来个新账旧账一起算。 再此，读者不禁要问，为什么他们平时的腐败问题没人查处？等到他们卷入权力斗争时候，江西及三市的组织部和纪委才查处？ 第二：反腐败是权力斗争的一大法宝！ 这三个家伙在职务调整中犯了事儿，还打击陷害别人？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一置他们于政治上的死地，大不了就是违纪问题。 可是，你们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别忘了自己平时的腐败把柄啊！现在稍稍手里有点实权的干部基本上是一抓一个准。 想整你的时候，所谓“收受他人贿赂、贪污公款”等等问题，我全给你抖搂出来，结果呢？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第三：不要对自己的“职务调整”随便“不满”！ 上级领导和组织部门是有“大局观念”的。他安排谁使用谁，是有他们的考虑的，在领导掌控的利益格局中，你只是一枚棋子，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说让你当局长，你就能当局长，说让你给别人腾位子，你就得乖乖换地方。这个利益格局，是由领导操盘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这般的职务调整，你敢“不满”？随便抓你个“收受他人贿赂”就能灭了你。 第四：“他人”是不能随便陷害的！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个护官符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这里的“他人”是谁啊？绝对不是宜黄县自焚的群众，也不是基层干部，而是和洪慧敏、何筱勇、胡健勇等人职务相当的权力斗争胜利者。 人家能在权力斗争中出位，或本人有权谋，有手段，或者上面关节打通了，或者本来就是领导的亲信，这样的人，你也敢去“造谣中伤、诬告陷害”？这不是找死吗？ 第五：在权力斗争中，活儿要干得利索点！ 首先，要想胜出，还得靠领导。常言说得好啊，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只知道对自己的职务调整不满，难道你不知道谁调整了你的职务吗？上级领导啊！ 要想如愿以偿，还得去找上级领导，只要公关到位，你让领导满意了，领导自然不会再让你“不满”。其次，你想踩别人肩膀，你得有那权谋。 智商低的跟残废似的还玩举报？别那么弱智好不好？ 话说多不如少，此处言多必失，稳住！ 凡是跟陈大龙有些交情的朋友都了解这位副市长表面和善，其实心机颇深，平常人看起来，他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处理问题从不拖拉，但真遇到大事的时候从来都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坚决不会轻易动手。 陈大龙跟周华瑞见面后的当晚，立即亲自打电话给司机小蒋，把周华瑞说的关于相关情况跟他简单说明后，指示小蒋想办法弄清楚周华瑞提及的三家娱乐会所到底跟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有没有关联？若是当真有关联，到底有多大关联？ 这很重要！ 小蒋的身份虽然只是领导司机，却比一些官场老人更加明白官场诸多道道，接到主子的电话后，立即领会其话里玄机，二话不说应承此特殊任务后，于第二天晚上来到了领导口中提及的三家娱乐会所其中一家，皇家会所。 晚上十点左右，身穿一套深色休闲装头戴棒球帽的小蒋出现在霓虹闪烁的皇家会所门前，刚走到门口，里面有两位身穿白色裙角绣着盛开牡丹花图案旗袍的面容清秀年轻姑娘袅袅婷婷迎出来。 若是单看姑娘的长相和气质，绝对会让人误以为两人是某个选美比赛的选手，可两姑娘一张嘴说话，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立马让小蒋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板，您是一个人来玩吗？帮您找个人一块唱唱歌喝喝酒，好吗？” 小蒋不置可否轻轻点头，他今晚既然是过来摸底的，自然要多找几个了解内情的人打听清楚里面经营具体情况，既然姑娘主动向自己推销，顺水推舟应承着。 “老板您是喜欢气质美女？还是妩媚点的？或者学生妹也有，您看？” 两名身穿旗袍的迎宾小姐见小蒋整个人气场还很镇得住，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认为是逮着了低调有钱的大老板，对着小蒋的那张脸笑的更绽放了，顺手拿过门边小吧台上一本影集翻了两页给小蒋看。 小蒋从姑娘手里接过影集，一页页细细翻看，影集做工细致，每一页上都有一个美女正绽放笑容，他表面上像是在认真挑选，心里却忍不住叹一声，“可惜！一个个长的如花似玉，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千人骂万人唾的勾当？” 小蒋拿着影集一边挑选一边往里走，走了几步后到娱乐会所大厅沙发处，他索性一屁股坐下来，顺手点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姑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叫过来吧。” 迎宾小姐见客人一下子点了好几个姐妹，兴奋溢于言表，对小蒋招呼的愈加热情，一边忙碌着帮他挑了空包间，一边赶紧报喜似的口气通知被挑中的几个姑娘。 小蒋坐在沙发上稍稍休息的空隙，旁边神不知鬼不觉坐过来一个打扮油头粉面的帅哥，见小蒋诧异眼神打量他，主动冲他笑了一下，热情搭腔道：“老板好年轻！” 在这样的场合，小蒋懒得跟任何人打招呼，冲他勉强笑了一下，便把眼神转向别处。 然后，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年轻男子依旧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香烟，却不抽，啊动作轻熟的把打火机压在香烟盒底下，然后又拿眼神看向小蒋。 小蒋愣了一下，总觉的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突然记起来了，娱乐会所有个不成文的行规：当着客人的面把打火机压在香烟盒底下表示自己是鸭子。 小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操他奶奶的！敢情这家伙把自己当成那什么了？真没想到这家会所品种还很齐全？居然玩男女通吃？” 一想到前一阵在某公益宣传单页上看到过，“艾滋病的传染方式主要有三种：血液，母婴和不洁新交”，他浑身不自觉颤了一下，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远远避开那“鸭子”。 正好，小蒋起身的时候，那穿旗袍的姑娘已经把包间安排妥当，再次袅袅婷婷冲他走过来，一只手前伸引领小蒋往包间方向走去。 对于那些从事涉黄交易的女人们，那些女人自有一套“卖淫有理”论： 一不偷，二不抢，坚决拥护共产党；不争地，不占房，工作只要一张闯；无噪音，没污染，拉动内需促发展；不生女，不生男，不给政府找麻烦。 这行业千年不衰，现代社会依旧比比皆是，多少也是有些原因的，现在每每人们提到及类话题头脑中首先会联想到发达沿海地区，国内有个城市甚至因为区域内色情业发达被称为“黄都”。 但是，有人曾经在天涯留贴描述某地色情业其实远比沿海地区更加猖獗。 他描述亲眼所见在江西某地招待所，四层旧式筒子楼，一间一间房门开着，每个房间里边坐一个衣着朴素的乡下女人，女人们有的看电视，有的磕瓜子，有的织毛衣，进了里面感觉就像进了纱厂的女工宿舍。 他在走廊里看见一个洗衣裳的姿色中等，问她，“接客吗？” 洗衣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只是把手上的肥皂水用力往盆里一甩，站起来用毛巾揩揩手，利索把客人让进屋里。 屋里一张板闯，一张桌子，女的也不涂脂抹粉，像门口菜市场卖菜的，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见客人上门后二话不说，关上门直奔主题，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似乎都是程序化过程，没有一丝的感觉。 另外，还有人发帖说起天长的“混塘”，据说家家生意火爆，客人要排班进去，一伙嫖客进去了，再来下一伙，跟下饺子似的，一锅捞起再下一锅。 有需求才有市场。 尽管我国法律规定卖淫嫖娼是违反行为，可为什么这种陋习屡禁不止？其中的原因实在是太复杂，在这里只说一句，法律总是在不断完善过程中变的更健全，总之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总是没错的！ 回头说小蒋，他在皇家会所呆了一个多小时后，眼看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从一帮脂粉堆里溜出来。 从皇家会所出来后，已经凌晨一点左右，他没敢耽搁，转脸又去了相邻不远的五月花娱乐会所，这家店也是老领导点名让他调查清楚情况的。 第1128章会员（一） 五月花会所从外围环境装潢设计来看，貌似比皇家会所更加上档次，隔着大大的玻璃门往里看，大厅里铺设的高冷黑白大理石砖地面，让人还没走进会所大厅便浑身感觉一阵阴冷。 五月花会所的迎宾小姐身穿空姐制服，冷色的套装包裹在身材姣好的美女身上，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冷艳气质。 进了五月花会所大门的时候，小蒋却遇到了麻烦，门口迎宾小姐首先问他：“请问先生，您的会员号多少？” 小蒋哪里有什么会员号啊？他冲着迎宾小姐敷衍道：“嗨！我上回陪朋友来过两回，觉的你们这服务还很不错，所以这回自己过来偷着乐一回。” 尽管小蒋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迎宾小姐却不买账，站在门口不卑不吭对他说：“这位先生，如果您没有会员号是不能进去的，我们五月花实行的是会员制，除非是您的朋友亲自打电话把他的会员卡号报一下，然后您再办一张自己的会员卡，这样才能让您进去。” 小蒋见五月会会所搞的还很神秘，心里暗暗思忖，“恐怕这家会所里面的龌龊说不定比皇家会所还要严重的多。” 他见大门口实在是没法混进去，也只得怏怏退出来，一个人绕着五月花娱乐会所那栋楼转悠了一会，急中生智想了个主意。 五月花娱乐会所前面是马路，后面却是一条河，小蒋琢磨着，“要是能弄条船从河上绕道五月花的背面，然后再从一层层窗台往上爬，随便到里面哪个楼层岂不是易如反掌？” 小蒋主意打定了，当即去了河对面，正好河边有个看起来是环卫所用于捕捞河面垃圾的脏兮兮小船扣在岸边，他顺手把那小船解开，夜幕中慢悠悠划着小船靠近灯火通明的五月花。 …… 第二天一早，一晚未眠的小蒋带着自己辛苦录下的视频和对话录音来到陈大龙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皇家会所和五月花两家娱乐会所的经营实情。 小蒋汇报的情况跟陈大龙之前猜想的倒也大差不差，他此时才断定一点，周华瑞在这件事上的确没对自己撒谎。 既然情况已经磨清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彻底铲除几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娱乐会所毒瘤问题，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和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让两人最快的速度赶到自己的办公室。 上午十点左右，阳光灿烂照耀在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明亮的阳光无遮无拦透过陈大龙办公室的窗户玻璃透射进来，使屋里显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陈大龙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看小蒋昨晚弄回来的资料，一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管这几家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是什么人？只要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涉嫌违法经营，绝不姑息！害人啦！多少良家妇女进了那个门从此毁了！” 电话撂下十多分钟的功夫，余局长和魏局长前后脚进了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一进门，余局长先习惯抱怨道：“你说你有什么急事非得要我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上就来？火烧屁股了？我那也忙的晕头转向，你一个电话过来，我要是不给你面子吧；你不高兴，我要是给你面子吧，你说这不是耽误事吗？” 余局长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气咻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念经似的喋喋不休：“有事说事，速度快点啊！我中午还约了朋友吃饭呢？” 一旁的魏局长见余局长对老领导态度不够尊重，心里有点别扭，却又不方便插嘴说什么？ 毕竟余局长能在陈书记面前毫无顾忌的絮絮叨叨，足以证明他跟老领导陈书记之间关系不一般，自己若是多嘴，岂不是没事找事？ 陈大龙了解余局长急脾气，没搭理他，见两人都坐在面前，把手里的资料扬起，冲着余局长说：“余局长，你先看看这个。” 余局长起身把材料拿到手里，旁边的魏局长赶紧凑过来，两人睁大眼睛看清楚摄像机里的一段段视频，只见视频里各种男女丑态百出，分明录的是某个娱乐场所涉嫌明目张胆违法经营？ 余局长很生气，口中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这到底是哪家娱乐会所？咱们最近正扫黄打非行动风口浪尖上，这家娱乐会所居然违法经营？看来这家店的老板是没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啊！” 魏局长对这家辖区内经济开发区各家娱乐场所的内部环境相对熟悉些，他仔细看了一会，疑惑口气问老领导：“陈书记，录像里这家娱乐会所该不会是咱开发区的皇家会所吧？” 陈大龙冲着魏局长点头：“这里头其中一家是皇家会所，另一家是五月花。” “五月花？” 余局长和魏局长不约而同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陈大龙见两人神色有些古怪，立马意识到什么，问道：“余局长，魏局长，你们不会是已经沾了五月花什么好处吧？” 魏局长赶紧连连摇头，解释说：“没有没有，陈书记，五月花的老板金玫瑰倒是一而再的通过各种途径跟我套近乎，可您也清楚，我这人一向是公私分明，怎么会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呢？” 听完魏局长的话后，陈大老探询眼神看向余局长，脸上神情分明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余局长有些心虚的冲他瞅了一眼，没好气道：“你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 陈大龙见余局长说话底气不足，调侃口气追问了一句：“余局长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味不对呢？” “有什么不对？”余局长假装理直气壮。 陈大龙冲他笑道：“余局长，你知道五月花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吗？皇家会所为什么这么多年在经济开发区地盘上违法经营生意红火却一直没人敢动吗？” “你开发区地盘上的事情，我哪知道？” 余局长听出陈大龙话里不信任自己的味道，冲他没好气反驳道。 坐在余局长旁边的魏局长却从老领导的话里听出味来，他之前就听说过一些关于五月花和皇家娱乐的传闻，据说这两家娱乐会所和前一阵刚被自己亲手查封的后宫天下娱乐会所同属一个老板，老板绰号金玫瑰。 他当时听下属汇报了这一情况时，心里就不由多想了几分，“金玫瑰一个女流之辈，看起来也不算太精明，就凭她一人竟然能同时经营三家高档次的娱乐会所却长时间不出意外？恐怕这里头另有文章。” 今天，见陈书记急急忙忙通知自己和余局长一道来他办公室，又见陈书记拿出关于皇家会所和五月花违法经营证据资料，魏局长一颗心突然无由来猛烈“嘭嘭嘭”跳动起来。 他太了解老领导的脾气秉性了，若是没什么大事，他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跟魏局长的稳如泰山相比，坐在他旁边的余局长看上去却有些局促不安，余局长的心里此刻像是有十五六个吊桶七上八下。 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前一阵子，陈大龙刚刚提及的三家娱乐会所老板金玫瑰亲自拜访他，并投其所好送了一副价值不菲的名人字画给他。 当时他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觉的自己并没有帮金玫瑰什么忙，这女人居然一出手如此大方？感激之余他当时承诺金玫瑰，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字画在手里还没捂热，今天看了陈大龙提供的资料，再听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分明接下来是要对金玫瑰经营的三家娱乐会所下手。 他不好意思当着陈大龙的面把自己收礼的事情说出来，心里思忖着，“一会出去后，赶紧先把字画退还给金玫瑰才行。” 陈大龙见魏局长刚才低头思忖了片刻后，两眼炯炯有神看向自己，心里暗赞魏局长果然悟性不差，看得出来，他已经洞察了自己决心对三家娱乐会所下手的心思。 他从自己的老板椅上站起来，踱着步子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余局长面前，冲他轻声问：“余局长，你不想知道这三家娱乐会所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余局长心里正烦着呢，冲他白了一眼道：“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陈大龙笑了一下，轻声对两人说出一个人名：“江建锋！” 尽管陈大龙说话声音很小，小的至多足以让办公室里的三人听得见，可是“江建锋”三个字一说出口，却还是像晴天霹雳，震的余局长和魏局长同时目瞪口呆。 陈大龙见两人头回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如此强烈，心里多少理解，那天自己从周华瑞嘴里得知消息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震惊不已？ “没想到吧？咱们市里赫赫有名的廉政标本，反腐模范，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其实才是后宫天下，皇家会所和五月花三家娱乐会所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余局长脸上露出怀疑神情，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你没搞错吧？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第1129章会员（二） “所以我才会请你和魏局长一起到我办公室来，咱们三人一块商量商量，这次的案子究竟应该怎么办更妥当？” 陈大龙嘴里说这话，也在沙发上挨着余局长坐下来。 “我明白了！”一旁的魏局长恍然大悟表情，“难怪江建锋的儿子江浩洋整天阴魂不散在几家会所转悠，敢情那几家会所都是他老爹的产业？” 陈大龙并未接着魏局长的话说下去，而是严肃表情对余局长说：“你想想看，三家娱乐会所，别的不说，光谈建筑，三栋大楼好歹也价值上亿了吧？再加上此案的主犯是高官，这个案子要是办下来，恐怕……” 陈大龙故意说半截留半截，余局长和魏局长却非常清楚，这个案子要是处理好了，扬名天下不敢说，至少在全国公安系统范围内肯定是要引起相当大的震动。 主犯的身份特殊，涉案金额惊人，就冲着这两点，只要这案子办下来，当天全国所有法制类报刊杂志的头条少不得要提及普安市公安局长和开发区分局长的大名。 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政绩从哪来？自然是多抓几个具有轰动性质的大案要案，这回若是在陈书记的带领下把这个案子办的当当响？ 政绩显著啊！ 无论是余局长还是魏局长，有了如此显著的政绩，明摆着为以后顺利升官提拔加大竞争筹码，仕途前景不可限量！ 余局长和魏局长对此案的积极性顿时空前提高，赶紧埋头认真和陈大龙一块研究，这个案子究竟要怎么处理，才能达到最佳结果？ 此处再顺便提一下市政法委那位两头受气的可怜吴副书记，他最近像是缩头乌龟一直躲在家里。 他倒是想要跟所有人一样都正常上班，可是根本不可能，领导安排他牵头公安局专项整治扫黄打非工作，这项工作没完成之前，他回到政法委上班万一姚书记看见了，那不是找啐吗？ 公安局那边他是肯定不想去了，到了人家地盘就像个落水狗似的，一个个讥笑的眼神就让他够难堪的了，何况也没人搭理他。 吴副书记在家里窝了足足一周的时间，思来想去还是憋不住了，无论如何这项工作总得有个结果出来？自己成天窝在家里什么也没干，临了怎么向领导汇报工作成绩呢？ 带着一种极其极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迈出这一步的复杂心理，吴副书记趁着周五下午天气不错，悄悄的来到政法委办公大楼，准备和上司姚书记面对面把这件事给捋清楚了。 他心里寻思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总不能这辈子都窝在家里不上班吧？” 隔了一周时间再次回到熟悉的办公大楼，吴副书记心里有种莫名的安稳，他寻思着，“难怪说人是社会动物，整天跟隐居似的与世隔绝，屁事不干光在家里看电视，那滋味太无聊了。” 一路上，政法委的下属们冲他笑脸相迎礼貌招呼，吴副书记不知不觉心底里气场强了不少，走路的时候也逐渐不自觉抬头，直到站到一把手姚书记的办公室门口。 姚书记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的，吴副书记有些心虚的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姚书记一脸威严坐在电脑前好像在浏览网络上的新闻。 他赶紧站直，假装轻咳了一声，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敲门。 “进来！” 姚书记眼睛没抬起，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吴副书记立马顺着门缝溜进去，一进门头一个动作是转身把姚书记的办公室门先锁上，他这是防备一会领导教训自己的时候，别再被下属偷窥没面子。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姚书记总算是抬头瞟了一眼进门是谁？看见吴副书记那张满脸堆笑的胖脸出现在面前，脸上微微愣了一下，问他：“你不是在公安局吗？最近工作进行的顺利吗？” 姚书记心里倒是猜想过，由于公安系统的主要领导不肯配合政法系统开展扫黄打非行动，他们的态度必定会影响吴副书记的工作积极性。 他甚至在心里早已断定，吴副书记在过去这一周的时间里，肯定没干出什么说得出口的扫黄打非成果来。 只是，他却怎么想不到，其实吴副书记这一周连消极怠工都算不上，因为他根本就是一直窝在家里哪都没去，更别提什么工作了。 吴副书记见姚书记表情平静，心里略略放心些，尽量挑选合适的字眼汇报道：“姚书记，其实我今天也是想向您汇报一下，那个公安局的人所有工作根本就不让我们政法委的人插手，更别提把相关资料拿出来让我们政法委牵头开展扫黄打非的行动了。” 姚书记听了这话，抬头幽幽看了他一眼，道：“正因为这工作不好干，才会把最艰巨的任务交到你吴副书记手里，要是每一项工作都轻而易举完成任务，哪能分出领导干部工作能力高低嘛？” 吴副书记见领导分明没听清楚自己弦外之音，索性竹筒倒豆子汇报道：“姚书记，跟您说实话吧，那公安局我是实在不想去了，去一回，就得看一回那些人的脸色，好歹我也是代表咱们政法委跟公安系统配合工作？那帮人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明就是没把咱们政法系统的人放在眼里，我实在是受够了！” 吴副书记这番话之前在脑子里盘旋了足足一两个小时才憋出来，现在轮到实战演习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无论从语气上，还是从腔调表情上都配合的很好，足以表达了自己作为一名政法系统的领导内心的强烈委屈和不满。 精心准备的一出戏唱完后，吴副书记静静坐在姚书记办公室的椅子上，等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电闪雷鸣，他足足等了三分钟，耳边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 他瞧瞧拿眼睛瞥了一下姚书记，只见姚书记一张脸渐渐由白转红，手里一支笔像是跟他有多大深仇大恨，差点被他用力折断。 吴副书记以为这是领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吓的赶紧把脑袋低下来，做出一副认罪态度，反正他今天是早已做好了被领导训一个狗血喷头的准备，心里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反正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让吴书记诧异的是，姚书记并未像他想象中对他大发脾气，而是声音淡定对他说了句：“你先回自己办公室吧，这件事我会向市委领导汇报。” 吴副书记如释重负，心说，“管你他娘的向谁汇报？只要不为难老子两头受气就行。早知道老子根本就不会听你参与什么扫黄打非。” 这种话他当然不敢当着领导的面说出来，听了姚书记的话后，立马弯腰从他办公室退出来，赶紧躲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吴副书记从办公室一离开，姚书记终于控制不住内心愤怒，“啪叽”一下狠狠把手里那支签字笔摔到地上，可怜那无辜的签字笔瞬间在姚书记的辣手下“碎尸几截”。 也难怪姚书记会生气，市委书记刘国安之前在市委常委会上说的清清楚楚，要政法委牵头联合公安等部门一块联合进行扫黄打非专项整治活动。 结果公安局那边不肯协助也就有罢了，居然还把政法委派出主要负责这项工作的副书记当成空气一样视而不见？ 打狗看主人。 一系列的事实证明公安局的余局长和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陈大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这个市政法委书记没放在眼里！ 官场混的领导最忌讳的是什么？领导威望扫地。 明明你政法委的领导应该牵头此项工作，担任小组长联合公安局开展工作的，结果底下的组员眼睛瞧都不瞧你一眼，弄的你脸上挂不住难堪至极！ 姚书记觉的，余局长和陈大龙不是在给吴副书记下马威，而是在打自己这个一把手的脸，他忍无可忍，决定立刻去向市委书记刘国安告状。 他下定决心，这一回，要是陈大龙和余局长不说出个子丑寅末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要么就请刘书记收回之前下达的指示，大家重新分工或是进水不犯河水，要么请陈大龙和余局长低头服软。 姚书记随手打了个电话叫司机在楼下候着，一边气冲冲开门下楼，一边在心里发狠，“老子今天不信邪！那两个狗娘养的东西就敢把刘书记的话当成一个屁？” 半小时后，姚书记满脸委屈坐在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不无抱怨道：“刘书记，您来评评这个理，我姓姚的认真态度对待工作，可是他陈大龙呢？还有公安局的余局长？非常不配合我们政法委派出牵头此次扫黄打非工作，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态度？如果说我姚某人为了私事求他陈大龙帮忙，他给我冷脸看，我也认了，那是自己的事情求人就要被人管理，关键现在是为了工作？为了市委布置的工作，现在陈大龙公私不分，根本就没把您的指示当回事，这样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到重要的岗位。” 第1130章会员（三） “刘书记，现在陈大龙他一而再的不肯配合政法委牵头这项工作，导致这项工作根本没法进行，您要是再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们政法委也只能撂挑子了。” 看着姚书记当着自己的面喋喋不休抱怨，刘国安此刻心里却平静如水。 姚书记指望他去协调双方关系搞好工作？ 白日做梦！ 刘国安心里比谁都巴不得姚书记和陈大龙吵起来，两人打起来才好呢？最好是姚书记从此跟陈大龙结了仇，背地里弄点阴招报复整点动静出来，正好自己趁机想办法对陈大龙落井下石。 刘国安听姚书记汇报完后，神情不变冲他说了句：“陈大龙的确太不像话了！对工作怎么能采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当面锣对面鼓的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国安嘴里说这话，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的手机号码，对着电话摆出领导威严道：“陈书记，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市政法委的姚书记也在这里。” 几秒的功夫，刘国安挂断电话，冲着坐在对面目瞪口呆看向自己的姚书记随便摆手道：“等会吧，陈书记一会就来。” 姚书记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今天是来特意来向刘国安告状的，领导打了电话通知陈大龙过来又算怎么回事？ 官场人最习惯的争斗是袖子里玩火，刘国安玩这一出，难道是怀疑自己刚才汇报的情况不属实？这不应该啊？ 姚书记道行浅没看明白，刘国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这是主动“约架”呢！ 别忘了他当初在市委常委会上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市政法委牵头联合公安对经济开发区的扫黄打非工作进行一次行动？还不是为了利用这项工作为由头给陈大龙和姚书记之间制造不可调和的矛盾？ 只要姚书记和陈大龙开撕了，他便可以坐山观虎斗，静静做一个素质良好的观众，万一两人斗的精彩，他没事还能在旁边为姚书记鼓鼓劲，给陈大龙下点水。 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出现的龙虎斗场面，刘国安真是满怀期待啊！ 说曹操曹操到。 刘国安正在心里想着一会要亲眼看到陈大龙和姚书记当着自己的面翻脸情形，陈大龙踏着虎步挟裹一阵风从门口进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紧跟市公安局的余局长。 刚才陈大龙接到刘国安亲自打来的电话，又听他说政法委的姚书记也在他办公室里，心里顿时明白刘国安突然让他去办公室所为何事。 他赶紧把余局长叫过来，两人一道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便冲着姚书记没事人似的礼貌招呼：“你好你好姚书记，今天不忙？” 姚书记十几分钟前还当着刘国安的面大说特说陈大龙的过错，现在见人家站在面前热情主动冲自己握手，不觉有些心虚的先回头看了刘国安一眼，然后才把手伸出来，跟陈大龙和余局长先后握了一下。 这就叫气场！ 陈大龙是那种与生俱来带着强大气场的领导干部，即便是当着市委书记刘国安的面，他的腰板也从来没弯过，跟姚书记见面更是不卑不亢。 刘国安见陈大龙和余局长落座，冲着面前的三位下属开口道：“陈书记，上次常委会上布置的由政法委牵头，和公安部门合作，对经济开发区进行一次彻底的扫黄打非行动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刘国安这句话问完后，姚书记立马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陈大龙脸上，他倒是想听听这位一味推三阻四不肯合作的霸王龙如何当着领导的面巧舌如簧？ 陈大龙却冲他微微一笑，听起来是对刘国安解释，其实更像是对姚书记解释道：“刘书记，我知道这项工作肯定是让姚书记有点着急了，说白了，姚书记也是为了尽快把工作做好，我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最近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不瞒您说，光是安置小区建设工作就把我忙活的晕头转向，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公安上也被安排了任务，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事情那么多，总得一件一件来，您说是不是？” 姚书记之前倒是想到陈大龙有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抵赖，却没料到他居然以“工作太忙”为借口来搪塞领导？这让他心里一团火渐渐往上升。 余局长见姚书记脸色不好看，在一旁顺口帮腔道：“姚书记，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最近公安系统各种检查行动的确不少，公安的确是抽不出足够警力来把扫黄打非工作放在重点工作。” 姚书记见这两人一进门相互配合唱双簧，没好气道：“我理解你们工作多，工作忙，可你们也不能顾此失彼啊？这回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是刘书记亲自在市委常委会上决定的，你们这样一直拖，让我们政法委怎么向领导交代？” “你别急别急！” 陈大龙见姚书记摆出一副要当着刘国安的面对此事辩出个是非的语气，赶紧冲他做出暂停手势说：“今天既然大家坐在这里，就是商量怎么协调把工作做好，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刘国安诧异！ 他心里暗暗奇怪，“今天的霸王龙脾气都到哪去了？姚书记责怪他工作不尽责，按照常理他最差也该拍几下桌子跟姚书记翻脸才对？怎么反而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起来？” 刘国安敏感眼下双方谈话严重缺少火药味，正准备想点招把双方战火点燃，听到陈大龙又说了句：“姚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来之前，我跟余局长也商量了一下，经济开发区处抽调公安分局的文副局长和部分警力，听从政法委负责这项工作的吴副书记调配，专门开展辖区内扫黄打非工作。至于其他的公安干警各就各位还忙自己手头的工作，你们在扫黄打非行动中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向市公安局余局长汇报，这样一来两不耽误，哪项工作都没落下，你说呢？” 话说到这地步，姚书记也看出来了，陈大龙和余局长今天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他在心里暗暗掂量了一番，陈大龙的火爆脾气是普安市官场人尽皆知的，使起性子来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敢丁撞，何况是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 这件事他能主动提出具体合作建议，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算是对自己低头了，自己若是再不知收敛，万一把他逼急了，什么都不做，就是不配合，你也没有办法，恐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姚书记之所以会把这件事闹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挣些面子，既然陈大龙给了他面子，他也就见好就收应允道：“既然陈书记已经考虑周全，那就按照陈书记的方案实施吧。” “好好好，那就让咱们合作愉快！”陈大龙再次冲着姚局长主动伸出手。 “合作愉快！” 余局长勉强对他笑了一下。 坐在三人对面的刘国安此刻心里懊恼至极，原本今天他想看的是一场龙虎斗的打戏，结果却演成了喜剧？看着陈大龙和姚书记笑眯眯看向彼此，他也只能假装满意笑了一下，言不由衷说了几句场面话应付过去。 陈大龙和余局长从刘国安的办公室出来后，余局长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一边陪着陈大龙往楼下走，一边冲他悄悄竖起大拇指，心里暗赞一句：“好一招借刀杀人！” 刚才陈大龙接到刘国安亲自打来电话的时候，余局长正跟他商量由谁来领队查处幕后大老板是政协主席江建锋的后宫天下和五月花两家娱乐会所。 按理说，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是此次行动最合适的领队人选，但是陈大龙考虑的问题却更加全面些。 他顾虑到此次出手对付江建锋，顺利把他绳之以法问题不大，怕就怕江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经营多年，魏局长若是领头办了江建锋，恐怕日后免不得遭到江氏一族记恨！ 当官不能当一辈子，做人却要做一辈子，何况魏局长还是本地人？ 就在陈大龙愁眉不展的时候，正好手机铃声响了，当他接听了刘国安的电话后，顿时愁眉舒展，冲着余局长说了一句：“领队和江建锋鸟矛盾的人有了！” 余局长赶紧问：“谁？” 陈大龙回答：“政法委的吴副书记。” 余局长脑子反应慢，足足呆愣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他冲着陈大龙不无佩服道：“难怪人常说你陈大龙是七窍玲珑心，鬼点子赛诸葛，看来还真是说对了！” 就这样，当陈大龙和余局长赶到刘国安的办公室后，当着刘国安的面对姚书记唱了一个双簧，轻而易举把对付江建锋的担子名正言顺压到了姚书记头上，偏偏那家伙还很乐意？ 余局长故意惋惜口气对陈大龙说：“哎呀！这下可要辛苦了那位吴副书记了。” 陈大龙笑眯眯应承道：“能者多劳嘛！” “哈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爆笑。 第1131章牵头（一） 再说，市政法委的姚书记回到自己的书记办公室后，原先出门前的满脸阴霾一扫而光，一进门脸上带着笑冲着秘书吩咐：“去，通知吴副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 秘书应了一声，赶紧扭头出门打电话。 机关某些陈腐作风常常令人作呕，明明吴副书记的办公室就在姚书记对面，出门走两步，站到副书记办公室门口敲门喊一声几秒钟的事情就结了，偏偏几乎所有机关上班的领导绝不会这么干。 反正领导身边总有服侍的秘书，那些秘书整天跟在领导屁股后头忙些什么？有不少都是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人力的无聊事。 按照惯例，秘书得了领导指示后，也不会轻易去敲被通知的吴副书记房门，他的选择肯定是回到自己办公室拨通吴副书记办公室的短号，把姚书记的话再重复一遍。 什么叫官僚主义？这就是最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种，即便是在现在的机关部委办局中也极为普遍的官僚主义现象。 领导要找谁谈话，不经过秘书之口传达下去似乎就失去了领导该有的派头？而秘书发出通知，若是不通过电话的方式，似乎就乱了规矩？ 全是狗屁！ 吴副书记接到秘书的电话通知后，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进了姚书记的办公室，他的心情是忐忑的，毕竟今天一早，他亲眼看到姚书记是黑着一张脸出去的。 刚才从楼上窗户看到姚书记乘坐的专车回来，他一颗心立马“砰砰砰”跳不停，生怕姚书记在市委领导面前没把工作理顺了，回头再找自己臭骂一顿撒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吴副书记心里明白，早晚他还是得面对残酷的现实，因此一撂下电话，他立马过来，来之前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姚书记可能要大发雷霆的准备。 让他意外的是，进门时他瞧见姚书记的脸上竟然露出笑意？吴副书记一颗心放下来不少，赶紧冲着姚书记主动招呼：“姚书记，您找我有事？” 姚书记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平静口气冲他说：“吴副书记，刚才我在市委刘书记的办公室里跟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以及市公安局的余局长碰了面，关于刘书记之前布置的由咱们政法委牵头的扫黄打非行动还是由你牵头负责，开发区公安机配合。” 吴副书记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他不无担心问姚书记：“可万一公安局的人还是不配合怎么办？” “不会！”姚书记语气坚定道：“你也知道霸王龙的个性，虽说脾气倔点，可他说话从来都是吐口吐沫掉根钉绝对算数，今天他当着刘书记的面答应配合咱们政法委的工作，我相信他绝不会言而无信！” 这世上有一种人，即便是对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对手也对他的人品从不怀疑，陈大龙就是，言而有信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素养，无论对朋友还是对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吴副书记听了领导的话，脸上露出宽慰神情，他心里寻思着，“只要姚书记和陈大龙等人从领导层面上把所有事情沟通妥当，自己作为下属当然好办事。” 他当即对姚书记表态道：“姚书记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完成此次市委领导交代的任务。” 姚书记对吴副书记干脆利落的表态非常满意，冲他意味深长交代道：“吴副书记，现在我作为一把手，能为你争取到的权力都已经给你争取到了，陈大龙答应，会从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中抽出一位副局长配合你的工作，并且调拨部分警力由你支配。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你吴副书记和负责这项工作的公安分局副局长交接一下，工作立马开展起来。” “姚书记请放心，只要人员匹配到位，我一定尽快取得工作成果。” 吴副书记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一进门看见姚书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陈大龙和余局长总算是给了他几分颜面？ 吴副书记在心里暗笑，“估摸那陈大龙和余局长不过是拗不过刘国安的面子，给你点甜头罢了？居然就立马好了疮疤忘了痛？”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人心。 无论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还是市政法委的姚书记和吴副书记，包括陈大龙和余局长，在面对同一项工作的时候，其实内心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恐怕谁也说不好。 吴副书记从姚书记办公室出来后，按照领导指示马不停蹄就去了一趟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魏局长正在那坐等他呢。 两人见面客套几句后，魏局长立马把坐在身边的文副局长介绍给吴副书记认识：“吴副书记，这位是咱们公安分局的文副局长，在开发区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从现在开始，本次扫黄打非转向活动，就由他代表咱们公安分局来配合您的工作。” 吴副书记上下打量了一眼主动冲自己伸出一只手的文副局长，只见他看起来个子高挑，身材消瘦，身穿一套熨烫笔直的警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吴副书记对文副局长说：“文副局长，你看咱们是不是抽空坐下来单独谈谈？对于接下来扫黄打非工作怎么开展的问题，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是领导，我听您的，我将带领一班人马听你的指挥。” 文副局长爽快回答。 吴副书记也算是老官油子，既然自己是此次行动名义上的牵头人，那就是说，其他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必须听从自己的调遣。 偏偏他一个政法委的副书记哪里懂得公安办案的程序和手法？所有他故作大度请文副局长谈接下来工作的规划，其实就是不懂装懂要面子罢了。 文副局长倒也不客气，当即对吴副书记说出自己对于此次行动的简单规划：“吴副书记，现在距离上次省厅统一大规模行动时间不长，咱们此次行动最重要的目的可能就是查缺补漏，您认为呢？” “是的是的，文副局长说的有道理。” 狗屁不通的吴副书记边听边在一旁鸡啄米似的点头，那神情好像文副局长一番话的确是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文副局长见吴副书记连连点头的模样，心里不觉好笑。 就在吴副书记进魏局长办公室门的前十分钟左右，魏局长已经提前跟他聊了一会，按照魏局长的指示，他希望此次在政法委牵头的扫黄打非行动中，重点目标必须针对皇家会所和五月花脸颊娱乐会所。 文副局长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之前也曾经在一些生意红火的娱乐会所占有股份，他早听说皇家会所和五月花的幕后老板背景不简单，却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回，见魏局长趁着跟政法委合作的机会密令对两家会所下手，他心里首先想到的是，“看来，魏局长心里对这两家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身份也是心有余悸啊！” 不管怎么说，反正他只是一个执行领导指示的下属罢了。 文副局长心里早已盘算过，“此次行动过后，万一得罪了什么过硬的大人物，反正是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要么算在牵头的吴副书记身上，要么算在公安局的领导身上，反正跟自己一个下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令吴副书记纠结的很长时间的工作总算是进了良性循环状态，这让吴副书记心情格外高兴，他当着魏局长和文副局长的面相当兴奋的口气说：“咱们既然决定端掉皇家会所和五月花两家，就一定要在行动的时候快准狠，绝不能给对方任何抱有从宽处理的幻想，尤其是对会所的老板，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背景和关系网，一定要一查到底！” 魏局长和文副局长见吴副书记一番豪言壮语，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里几乎不约而同说了句，“真是从没见过这么蠢的傻逼！” 最近一段时间，自从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程一枝结识了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后，自以为巴结上了一条大粗腿，每天绞尽脑汁请胡文杰和冯久阳吃喝玩乐。 程一枝请客之前还特意在脑子里琢磨了好一阵子，到底现在的有钱人喜欢玩什么？既然要请客，自然是要让客人玩的开心，玩的痛快。 他闲暇的时候装着聊天的口气找人打听，最后还真得出几种不同答案： 有人说，有钱人喜欢登山之类的极限运动。 比方说深圳万科董事长王石对挑战极限“上瘾”，在极强的毅力控制下，完成了“7+2”攀登计划（攀登七大洲的最高峰和到达两个极点）。 这说明金钱能买到的东西已经挑不起有钱人的兴趣了，有钱人闲的骨头疼更喜欢挑战生命极限类的运动，反正世上好玩的都玩过了，那就玩点一般人玩不了的。 也有人说，有钱人喜欢环游世界。 反正有钱人这辈子钱够花了，挣多挣少真的只是数字而已，不如乘着身体还能动，去世界各地旅游观光享受生活，要知道环游世界可是很多普通人的梦想，好不容易成了有钱人，能不去实现以下梦想？ 还有人说，有钱人喜欢搞收藏，打高尔夫。 收藏这种事听起来就是让人感觉颇有生活品味，何况这几年中国的收藏市场如火山喷发般风起云涌，奇石、翡翠、陶艺这些传统的收藏品自不必说，连琥珀、刺绣、连环画等一些平时不为人注意的玩意身价也是一个劲地往上涨。 至于高尔夫运动，那就更不必说了，一想到那一望无垠绿油油的草坪，蓝天白云下潇洒挥杆的成功人士，个个展现一种绅士风度，这原本就是有钱人适合玩的优雅大方的运动。 程一枝在心里综合了各方意见，决定在阳光灿烂的周末，邀请胡文杰和冯久阳一道去市郊的高尔夫球场运动休闲。 第1132章牵头（二） 要说有钱人的确会享受，先不说高尔夫这项运动怎么样，单是走进球场后，看着眼前那一片碧绿的自然景观，草地，湖泊，沙地，树木，虽然都是人工自然景观，却也是那种让人看一眼便觉心神宁静的好地方。 程一枝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高尔夫球场的收费标准，单是果岭费就是九百块，另外球童服务费是180元/洞。 也就是说，请朋友打一场高尔夫，啥都不算先花一千多，另外球场使用费八十块/小时，这哪是打球啊？对于月工资只有几千块的程一枝来说，纯粹是装逼呢！ 就算是明知道费用不菲，程一枝还得硬着头皮撑着请客，为什么？现在升官提拔哪一个背地里不是给领导成千上万的送？如果胡大公子哄开心了，自己日后所得的回报怎么着也不止这点钱呀？ 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当官要发财，先把领导拍。 胡文杰心知自己人微言卑，又没什么过硬的政治背景，官位级别又低，兜里还没多少钱，按理说他这样的情况很难有获得提拔重用的机会。 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攀附上胡副省长的侄儿，他哪舍得轻易放手？虽说胡文杰不是官场中人，可是人家有个在省里当大领导的叔叔，多少人想拍都拍不上呢。 周末上午，蓝天白云下，胡文杰身穿一套白色的运动装，头戴棒球帽，在程一枝和冯久阳一声声虚张声势的喝彩声中一次次潇洒挥杆。 看着胡文杰打球的时候，那白色的小球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跌落草坪，立马有球童快速跑过来捡球，一旁的程一枝虽然表面上笑眯眯说着好听的，其实心里却有些肉疼，心里嘀咕的是，“多打一杆子就是钱哪，这一上一下的，钞票流水似的没了。” 很多人都有个常识，再浓烈的友情，一旦彼此双方经济基础相差太大，往往天长日久会变的生分了，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当两人消费层次不在一个档次的时候，一块吃饭，一块娱乐都是对双方一种煎熬的过程。 趁着胡文杰一杆落地的功夫，程一枝像是伺候少爷的小厮，殷勤捧着一瓶纯净水递过来，冲着胡文杰拍马屁道：“胡总真是高人不露面啊，真没想到您打高尔夫这么厉害！今而太阳太烈，快喝点水休息休息。” 一旁的冯久阳见程一枝只顾巴结胡文杰，连拿瓶水都对自己视而不见，心里不禁摇头，暗暗对程一枝的实用主义感到不屑。 这种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做不来的底层官员居然还想巴结胡总飞上枝头变凤凰？别说胡总未必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他的那份“孝心”真让胡总感动了，就凭着自己跟胡文杰的紧密关系，三两句话就能把他的美梦搅黄。 冯久阳默不出声走到程一枝身边，装作无意口气问他：“程副主任，赵王道的女儿小冰那件事到底办的怎么样了？咱们胡总都答应出一百万了，怎么到现在你那边还没有半点动静啊？” 一提及正事，程一枝立马原形毕露，他原本就是个典型的官混子，陪着领导吃吃喝喝还凑合，真要他负责办件事，能力根本不行。 冯久阳的提问正是胡文杰最关心的问题，他之所以在普安市消磨时间，说白了，就是对程一枝和贾正春所谓的“灭龙计划”报以极大信心。 他在静静的等待，等着亲眼看到程一枝和冯久阳对自己描绘过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陈大龙被扳倒后，主任贾正春主持局面。 到那时，他胡文杰便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经济开发区地面上所有的工程，就算是三年不再继续找工程做，也足够他手下的房地产公司忙乎了。 程一枝见胡文杰和冯久阳全都把眼光看向自己，有些尴尬解释道：“胡总，你也知道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个小冰既然已经答应了跟咱们合作，提供证据是早晚的事情，我担心要是催急了，万一她尥蹶子不干了，反而不好。” “那也不能一直拖着呀。”冯久阳在一旁不乐意了，“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钱，你以为咱们胡总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那小冰要是一年半载不肯配合，难道你也让胡总等一年半载？” 冯久阳对程一枝自始至终没眼瞧自己心有腹诽，趁机打着维护胡文杰的旗号当场给程一枝一个难堪，说的程一枝脸上一阵发红。 倒是胡文杰瞧着程一枝一直以来费心费力讨好自己，瞧他被冯久阳弄的下不来台，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冯总不用着急，我看出那女孩对她父亲还是挺孝顺的，把证据交出来肯定是早晚的事，除非她不想他父亲早点出来。” “就是就是。” 程一枝见胡文杰站出来帮自己说话，赶紧连连点头赞同。 “不过，冯总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那个小冰拖的时间长了，对咱们总归不利，你说是不是？”胡文杰说完一句话后，又在后头追了一句。 冯久阳在一旁一脸坏笑插话道：“女人嘛，只要有个男人把她身子给占了，立马死心塌地，要不……” 胡文杰见冯久阳不怀好意眼神看着自己，听出他接下来想要说的馊主意，心里居然情不自禁动了一下。 仔细想想，赵王道的女儿小冰还真是长的水灵灵招人疼，比自己整天在那些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见过的姑娘可清纯美丽多了。 胡文杰还真有些心动了，低声冲着冯久阳问道：“这招能行吗？万一那女孩……” “有什么不行的？她未嫁你未婚，你要是真把她给收了，从此以后还能少得了她的好日子？对那个小冰来说，你胡总能看上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冯久阳的一番话让胡文杰心思活络起来，他心想，“对呀，虽说自己来到普安市的主要目标是为了弄几个大工程做，但是挣钱的同时也不影响泡妞嘛？何况那小冰还是相当正点的美妞？” 胡文杰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来，一旁的程一枝和冯久阳都看穿他心思，挥舞着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当真酒杯庆祝道：“预祝胡总马到成功！” “谢兄弟们吉言！” 胡文杰貌似想到了开心处，一张嘴咧开大裤裆似的笑着。 眼瞅着四月清明节快到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偶尔中午居然能蹿高到25摄氏度，早晨穿着薄棉衣出门，中午就得穿衬衫，温差太大导致流感四袭，搞的人不敢随便去人多的地方。 要是搁在往年，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普安市各部门的领导们早憋不住打着各种调研，开会，考察的名义携家带口遍览祖国大好春光。 今年，从中央到地方上上下下大打廉政牌，隔三岔五媒体上就会公布几名被双规厅部级领导干部名单，吓的一个个底下人也像是缩头乌龟，谁都不敢随便冒出来怕被一不小心做了当头炮。 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各项工作在陈大龙的辛苦努力下很快步上正轨，一向很注重领导形象宣传的陈书记也成了开发区上上下下心目中勤政爱民的好领导。 在这样一种政治氛围下，很多人已经习惯了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直接向陈书记汇报，几个月前还在经济开发区一手遮天的贾正春，已然成了狗不理的孤家寡人。 这天，副主任王大魁手里拿着一份材料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一进门冲着老领导挠头道：“陈书记，您看这份干部调整名单上，有个叫薛红从乡下小学直接调动到区里的人才交流中心，这是经过您同意的吗？” “薛红？” 陈大龙在嘴里重复念叨了一句此人姓名，脑子里细细搜索一番，他确定自己从来都没听任何一位下属向他汇报过关于“薛红”事宜。 于是，陈大龙慎重冲着王大魁摇摇头，否认道：“这个薛红的名字我也是头回听说。” 王大魁脸上神情骤变，一股火苗从眼里窜出来，陈大龙见他明显气大，问他：“怎么了？这薛红究竟什么情况？” 王大魁没好气骂道：“不长眼的杜平，居然说这个薛红的岗位调动是经过领导点头同意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也有些吃惊，他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人事处杜平那尖嘴猴腮的形象，在陈大龙的印象中，杜平一向谨小慎微，做事也算是有分寸，怎么这会居然玩障眼法这种低水平的一出？ 他问王大魁：“王副主任，这薛红跟杜平什么关系？杜平为了这女人妄想企图蒙混领导？” 王大魁没好气汇报道：“还能是什么关系？您还记得上回金海涛在乡下跳舞那事吗？当时就是杜平陪着金海涛一块下去的，薛红就是在那次跳舞的时候跟杜平对上了眼。” 陈大龙听了这话眉头微皱，问答：“你是意思，杜平跟这个叫薛红的关系不是一两天了？” 王大魁气呼呼道：“可不是吗？我看杜平那小子真是色迷心窍了，居然敢私传令箭说是经过领导同意帮那个薛红调动到区人才忠心工作，不行，这事绝不能让那小子诡计得逞。” 第1133章牵头（三） 陈大龙心里也赞同王大魁的意见，若是以后人人都学杜平的伎俩，谎称领导点头同意调整人事方案，然后自作主张给底下人开了调令，哪还有半点人事工作的严肃性？ 要知道，陆平嘴里谎话说“领导同意”四个字是假的，那白纸黑字盖着公章的调令可是真的，任何人拿到那张调令都是符合相关规定，并且上级领导必须承认其合法性。 这件事可非比寻常！ 陈大龙思想上重视起来，对王大魁下达指示说：“王副主任，人事上的工作你一定要把好关口，这个陆平今天敢动一个薛红，明天说不定就敢趁着你马虎眼的功夫，给你再弄一个王红李红出来，你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好，一会你找杜平好好谈谈，就说我让你找他谈话，问问他，到底是哪个领导同意他调整薛红了？” “好的。” 王大魁听老领导说完后，转身拿上材料急匆匆要走，刚抬腿走了两步，听见身后老领导突然又叫住他：“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老领导？” 王大魁条件反射停住脚步，转身回头望向陈大龙问道。 陈大龙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说话，王大魁赶紧又往回走，重新回到原先的椅子上坐下，两眼充满疑惑看向老领导，等着听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陈大龙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大魁，砸吧了几下嘴巴，身体微微前倾对王大魁说：“我刚才突然想到，或许这个陆平并没有撒谎？” “不可能！”王大魁断然否决，“您根本就没发话，他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陈大龙却冲着王大魁轻轻摇头，低声对他说：“王副主任最近是不是忙糊涂了？杜平口中的领导除了我之外，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陈大龙这忙一说，王大魁心里一下子豁亮起来。 他心说，“对呀！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经济开发区的老员工以前有人在他面前念叨过，人事处的杜平是贾正春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按照陈书记话里的意思，难道说杜平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口中提及‘领导’指的是开发区主任贾正春？” 王大魁有些不信口气对老领导说：“不会吧？贾正春整天缩在办公室跟缩头乌龟似的，他会在这件事上出幺蛾子？” 陈大龙伸出一根手指冲着王大魁点了点，指示道：“遇事多动动脑子，你把整件事查清楚了再来向我汇报，万一要真是贾主任同意陆平这么干的，咱们可不能大意。” “是，我明白。” 王大魁冲着老领导点头应承下来，赶紧转身出去忙乎，陈大龙却一下子躺倒在老板椅的靠背上琢磨起来。 他心里早就明白，要想把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做好，一个配合搭班子干工作的有能力有责任心的开发区主任非常重要。 但是，贾正春毕竟在经济开发区工作多年，在没有任何过错的前提上，很难有办法把他从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上弄下来。 “或许，这次陆平的事情可以当做引蛇出洞的诱饵？”陈大龙心里暗自盘算。 有的人的确是天生聪颖，最近江苏卫视最强大脑上各种高手层出不穷，有些选手超群过人的本事只能说是天生异秉，绝不是后天努力能一蹴而就的。 陈大龙对官场之道颇有几分独到的领悟力，王大魁汇报的这件事，还真是让他一猜一个准。 陆平之所以敢大着胆子把薛红从乡下调到区人才服务中心上班的确是经过贾正春主任点头同意的。 自从上次陆平和金海涛一块到西下乡考察回来后，陆平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叫薛红女人，私下几次请薛红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作为一个长相比较出众漂亮的姑娘，薛红对周边男人的奉承早已习以为常，在她心里，尽管陆平是个领导，可毕竟有家庭有孩子，年纪也比自己大了很多，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不能作为交往对象的。 男人往往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心里想的慌。 前一阵子，陆平到了晚上，不睡在家里的双人床上和老婆做，却是一个人躺在书房想着薛红的模样自己打飞机。 思念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陆平一次次在梦里梦见自己和漂亮的美女薛红脱光衣服干那事情，梦里的薛红皮肤白嫩里透出红晕，看向自己的眼神含情脉脉，跟自己亲吻动作娴熟而默契…… 每每陆平午夜梦回，一个人睡在奶变回味梦里心上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感觉女人是那么的体贴、那么投入，跟自己配合起来简直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为了能够梦想成真，陆平一次次的去找薛红，终于让女人松了口，薛红提出条件说，“只要陆平能帮她调动工作到城里的机关上班，她就答应跟他做朋友。” 前几年，一个乡村普通教师要想进了机关单位上班难度很大，何况薛红提出的要求还得是调动到城里的机关单位上班？这其实就是在告诫陆平知难而退的意思。 让女人没想到的是，陆平居然答应了！ 薛红当即有种被幸运之神敲门的感觉，要知道一旦进了城里的机关单位上班，那可真是鸟枪换炮了，不仅工资要翻番，整个人的身份也不同于往日了，这可是一帮在乡下教书的同事们这辈子都难以实现的梦想。 女人思想上一旦有些松动，就给男人有了可乘之机。 一天傍晚，陆平特意到薛红上班的学校门口等着薛红，下班时间到了，远远的，瞧见身穿裙子的薛红在一群人中相当醒目的从门口走出来，陆平的一颗心差点激动的跳出来。 今晚薛红答应了跟他吃饭，他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垂涎已久的小羊入虎口了。 薛红走在人群里，远远的瞧见陆平，心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些心虚的自顾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偏僻的地方，才脸红的冲着紧跟其后的陆平叫了一声：“陆主任好！” 陆平瞧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就站在面前，真是恨不得立即就把女人给生吞了一般，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有气度领导模样，伸手拍了拍薛红的肩膀说：“小薛啊，今天请你吃饭，主要是为了谈你工作调动的事情，你也别紧张，需要做些什么，我会详细跟你说清楚的。” “知道！” 薛红说话声音细如蚊声，在陆平耳朵里听起来却宛如仙乐。 陆平领着薛红进了一家早已定好的酒店包间，在面带羞涩的漂亮姑娘面前，陆平起初还装出正经模样，几杯酒下肚后，说出来的话越发显得轻薄起来。 陆平说：“什么叫悔不相识未嫁时？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辛酸之处了，小薛啊，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这心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薛红的脸上立即飞起一抹红晕，在薛红的心里，陆平主动帮她调动工作是因为真心喜欢她，这一点她是心知肚明的。 利用陆平对她的喜欢，达到调动工作的目的是她心里所愿，她目前心里的打算是，“等到工作调动手续一完成，就不用再跟陆平周旋了，立马跟老男人一刀两断。” 可是，薛红这样的嫩雏哪里会是陆平这样的机关老狐狸对手？ 当天晚上，几杯酒下肚后，姑娘的脸色愈加红润，不擅饮酒的女孩已经有些云里雾里了，久经酒场考验的陆平却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继续要姑娘陪自己喝个尽兴。 姑娘不胜酒力，终于被男人灌的烂醉如泥，于是陆平顺理成章的把女孩扶进了宾馆的房间。 朦胧的灯光下，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解开女孩的花裙子，裙子的拉链在侧面，好不容易找到了拉链，却不方便从头上脱下来。 男人用力拉扯着不听话的拉链，口水差点掉下来滴落到姑娘身上，或许姑娘残存些许意识，她有气无力想要反抗男人脱下她的裙子。 陆平顺便伸出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的磨女孩嫩藕般的大腿，年轻女孩的大腿皮肤触感是极其柔顺丝滑的，极品的姑娘，极品的好皮肤，眼下就在自己的手下任意把玩着，老男人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既然连衣裙不方便脱下来，男人索性不管不顾了，把连衣裙往上掀开，姑娘乳白色的小裤和粉色的小罩呈现在眼前。 前面坚挺却有微微显的有些小，陆平把自己的一只大手狠狠的按在上面上，女孩的身体微微的战栗了一下，伸手想要拒绝什么，却因为浑身无力只好放弃。 一只手搓揉的感觉迅速让酒后的老男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刺激，这可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多少日子的姑娘，眼下正在自己身旁毫无防备的躺着，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1134章牵头（四）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怀里抱着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年轻漂亮姑娘，浑身的激动可想而知。那是恨不得全身都长满那个家伙，希望能整夜不熄火。 但是，老男人还是老男人，虽然不能整夜不熄火，但是经验还是有的，小火慢慢炖，很快就把主题到达自己想要的效果，小姑娘几下就被弄的晕过去。 等到姑娘醒来后，只感觉下身刺痛，自己正赤裸裸的躺在领导的怀里，姑娘的最初反应是惊慌，哭泣，手足无措，甚至想到了要报警，心满意足的陆平只消一句话就打消了姑娘所有的念头。 陆平的心里早就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敢如此的方式，他说：“薛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若是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了，我被单位处理后，你调动工作的事情也黄了，从此以后，你的名声也就臭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回家？这种两败俱伤的结果对你我来说，都不利。” 薛红含恨的眼神盯着陆平，软软的说了一句：“可是你这样对我，我要你受到惩罚。” 陆平无比真诚的口气对她说：“我答应你，等你调动工作进开发区后，以后再慢慢的想办法提拔你当副科长，科长，仕途发展还是会快的，再帮你找一个条件好的对象，以后一辈子你都不用再过清贫乡村教师的生活，好日子就在眼前，你到底怎么选，我尊重你的意见。” 那晚，涉世未深的姑娘眼里流着屈辱的泪，最终选择了屈从。 当她再次被老男人搂在怀里，肆意的侵略，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为了自己的所谓好前途，这辈子，只怕自己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薛红虽然年轻，却并不糊涂，她当然知道，自己既然已经付出了身体的代价，自然要采取些手段达到目的。 从那以后，郎有情妹有意，一对狗男女勾搭成奸，忙里偷闲的到一起休闲一下，寻找那种刺激，而陆平也的确没有食言，为了帮小秦人调动工作，不惜亲自到老领导贾正春面前寻求帮助。 对于老下属请自己帮忙的事，贾正春起初听了感觉有些诧异。 因为他心里最清楚，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开发区公务上大事小事都是陈大龙一把抓，即便有些老下属抹不过面子过来找他汇报工作，临了还得再去找陈大龙汇报一回才放心。 贾正春以为，老下属陆平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罢了，因此当他向自己汇报人事调整方案中涉及把薛红从乡下学校调动到区人才中心工作，他惯性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贾正春也是官场老狐狸了，点头同意后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反正是没意见，就看陈书记对这份名单是什么意见了。” 贾正春哪里想到，陆平原本打算玩一个障眼法的勾当，他明知道此事陈书记绝不会随便点头，所有利用自己人事处长的身份，在主任贾正春点头后，直接把人事调整名单报给了分管人事工作的王大魁副主任一份。 杜平担心王大魁副主任在薛红调动问题上使绊子，把那份调整名单交给他的时候，还假装无意缀了一句，“薛红的调整是领导同意的。” 杜平没有撒谎。 他却没想到，王大魁这个人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糊弄，他是个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等到陆平一走当即拿着那份名单过来向陈书记问清楚情况。 原本，薛红调动的不过是个事业单位普通办事员职位，哪里有领导会过分看重这样一个小小的人事调整，可惜陆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件小事把自己给撂到了火坑边沿上。 陈大龙书记听王大魁汇报此事后相当重视，陆平身为人事处长居然认不清形势，那就不能怪自己翻脸无情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向是官场惯例，陈大龙之所以一直没调整陆平这个人事处长的位置就是因为觉的他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听话，眼下见他滥用职权企图瞒天过海，就算他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了。 他心里打算，“陆平是贾正春的人，这次正好利用机会把他给调整了，也能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现在贾正春倒是被教训的老老实实，那些原来对他忠心耿耿的中层们还得好好敲打一下才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他当即指示王大魁：“如果是这样，你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陆平和薛红有不正常关系的证据，另外从经济或者其他的角度调查陆平，一定要利用好机会把陆平搞定，这个人太可恶了，不开除不让老子解气。” 王大魁想要找收拾杜平的证据实在是太简单了。 陆平最近跟那个乡下老师薛红几乎是半公开的同居关系，一大早两人卿卿我我从同一栋楼里出来，临分别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缠缠绵。 到了晚上，陆平心急火燎急着下班，接了薛红一块烛光晚餐，两人在餐厅里暧昧缠绵指数比热恋的年轻人还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差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尽兴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陆平做梦也没想到，人生大起大落近在咫尺，可惜他最近陶醉在温柔乡里，压根忘记了自己身为人夫，身为国家机关领导干部的最基本廉耻之心，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丝毫未察。 王大魁副主任向陈大龙汇报杜平私下搞小动作调动小秦人一事后的周末下午，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突然接到区委办公室通知，领导班子成员全部在下午两点到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接到会议通知的领导们纷纷丈二和尚磨不着头脑，自从陈大龙担任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以来，他严格奉行工作和生活严谨分开的制度。 他本人周末加班倒是有可能，却从来不会在休息时间随意找任何一位领导谈工作上的事情，这也是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成员至今在心里对陈大龙佩服的地方。 什么叫体恤下属？除了设身处地为下属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排忧，能够做到不逼下属在节假日加班工作也是领导一种贴心的体恤下属方式。 突然接到的开会通知就像是一道紧箍咒，突然让正在享受周末的领导班子成员个个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道，“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以陈书记的个性绝不会耽误大家周末休息时间。” 一班人陆陆续续赶到单位会议室的时候，主任贾正春也来了，他走着眉头坐在座位前头，旁边有副主任凑过来冲他打听：“贾主任，今天的紧急会议到底什么内容？能不能透露点？” 贾正春像平常一样摇摇头，嘴巴动也没动一下，副主任猜到贾正春八成跟自己一样不了解内情，转瞬又调头看向副主任王大魁，问：“王副主任，今儿陈书记怎么会突然把大家伙叫过来开会？你整天跟在陈书记身边，稍微透漏点消息，让咱们心里也有数。” 副主任这句话是扯着嗓门大声说的，说完后几乎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全都把眼神集中到了王大魁副主任身上，他赶紧冲着那人摆手：“还是别问了，一会不是开会吗？开完会不就都知道了？” 众人看向王大魁的眼神透出几分复杂来，再回头看看贾正春主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个个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 看来，在这经济开发区里，王大魁一个副主任的政治地位俨然超过了正职主任贾正春啊？连贾主任都一无所知的事情，王大魁居然是知情的？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底下人正低头一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通知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工委书记陈大龙在办公室主任的陪同下迈着虎步，雄赳赳气昂昂进了会议室，先是看看了到会的人数，确定达到自己的效果后，屁股一落座朗声宣布：“现在开会！” 陈大龙话音未落，底下众人立马屏气闭嘴，一个个两眼看向陈书记，迫不及待想要从领导口中听到解开心中问号的谜底。 陈大龙威严眼神左右扫了一下坐在两侧的领导班子成员，手里一个黑色u盘扬起来，说道：“开会之前，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想要放给大家看一下。” 众人见状，心里不禁愈加称奇，一个个疑惑，“到底什么重要资料，居然让陈书记要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公开？”要知道，这个陈大龙做事虽然很是霸道，但是做事还是有谱的，还没有无聊到让大家陪着他看什么资料片，难道是什么土鳖重要的东西？ 很多人在疑惑。 一旁跟着陈大龙进门的办公室主任当即把优盘插进电脑，不一会的功夫，电脑上出现了带着几分色情味的各种图片，而这些图片的男女主角正是众人熟悉的经济开发区人事处长杜平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津津有味的做着各种男女间的游戏。 第1135章下手（一） 图片还没看完，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坐在底下的领导班子成员一个个脸上带着鄙视神情，对着图片指指点点，嘴里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此刻，傻子都能猜到今天的紧急会议到底因何召开？看来这些图片的男主角杜平处长从今天开始，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贾正春主任坐在靠近电脑屏幕位置，他近距离观看图片的同时，心里却像是有块石头在慢慢往下沉。他从接到紧急会议通知开始，便一直在心里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之前他心里无数种猜想，或许是拆迁安置小区项目又出问题了？还是省里有领导突然要下来考察工作？却怎么也没料到今天开会的议题是针对人事处长杜平？ 杜平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下属，也是在经济开发区中层领导中位置比较特殊的中层干部，今天陈大龙兴师动众当面揭杜平的丑，很明显是要对杜平下手了。 或许别的副主任会认为此事不过是杜平咎由自取，谁让他包养小秦人的时候不注意影响呢？可是老狐狸贾正春的心里却不这样想。 贾正春看着图片的同时，心里立即意识到，陈大龙之前轰轰烈烈三把火烧着后，已经把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搞定了，现在，他开始着手对经济开发区中层领导干部大换血了。 “陆平事件”预示着他准备对开发区中层领导大调整的冲锋号已经吹响，接下来恐怕他将会借题发挥，一系列大动作后名正言顺把经济开发区的所有中层干部捋一遍，全都换成自己人。 贾正春有些不敢往下想，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整个经济开发区岂不是成了他陈大龙一手遮天的地盘？” 冷汗顺着贾正春的后脊背渗透出来，他脸上的神情也变的有些不自然，坐在他身边的人明显感觉贾主任看望图片好像脸色苍白少许。 等到相关图片看完后，陈大龙语重心长对领导班子成员训话：“孔子早就说过，‘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我们有些年轻干部，仗着自己少年得志心气盛，恃才傲物轻视监督，放松了自身学习和改造，很容易犯这样那样的错误。 这些干部没有把群众监督放在眼里，没有把组织培养放在心上，我行我素，不仅不自律，更是轻视他律，从而加速了腐败堕落。 也有的干部阅历肤浅经验少，法纪淡薄容易被引诱，在各种诱惑面前，缺乏抵抗力，当然，也不排除现在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种种手段对手中握有某种权力的干部进行腐蚀拉拢。 大家要觉醒的是，当我们的年轻干部一旦不能自觉主动开展自我批评，对党内生活的基本规矩和法规制度学习较少，有些人思想痼疾日益严重。 这样长时间发展下去就很容易偏离正确方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犯下大罪，后悔莫及，陆平同志就是一面活生生的参考教材，值得大家深思。” 陈大龙义正言辞讲了一番场面话后，决定口气当场宣布：“鉴于陆平同志滥用职权调动女教师进城，作风问题极其突出，我建议，免除陆平同志的人事处长职务，并由纪工委的同志严查陆平同志经济上的问题。” “好的。” 底下有分管纪工委工作的副主任赶紧应了一声。 这是一次几乎容不得任何人插言的一次领导班子会议，尽管坐在会议室里的班子成员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却没有一个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来。 陈大龙书记在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威望已然深植人心，跟陈书记唱反调，无异于自寻死路！ 此次领导班子会议结束后，贾正春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他心里清楚，等到陈大龙一旦把经济开发区的中层摆弄妥当，自己想要背地里对他下手难度更大。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头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副主任程一枝，问他：“让你弄陈大龙腐败的证据到底弄的怎么样了？怎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到底在忙什么？” 程一枝赶紧拍着脯保证自己分分钟都把这件大事放在心上，并顺道向老领导汇报，最近一段时间请胡文杰吃吃喝喝各种花费不菲。 贾正春现在哪有心思听他掰那些废话，直截了当问他：“证据到底弄到手没有？” 程一枝为难回答说：“现在小冰已经答应合作，可咱们又不敢过分催她，担心把她给惹毛了再翻脸，所以……” 贾正春气不打一出来，敢情程一枝忙乎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证据还没到手？真是小人干不了大事！他心里暗骂了一句程一枝，“没用的东西！” 气归气，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贾正春对程一枝说：“你联系一下胡总，告诉他，我今晚想约他见个面。” 程一枝当即高兴道：“那敢情好，胡总也一直想要跟您见面呢，等你们一见面把这件事商量一下，说不准就能想出好办法让小冰那头动作快点。”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联系吧。” 若不是手底下最近实在是无人可用，依照贾正春的脾气早摔程一枝电话了，可是现在却不行，时也势也，依目前的经济开发区政治环境，程一枝能坚持对自己忠心不改，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当晚，在程一枝的联络安排下，胡文杰和贾正春在一家地理位置相对偏僻的酒店吃饭，包间里坐着四个人，胡文杰带了冯久阳一块过来，贾正春旁边则坐着程一枝。 这四人里头最轻松的数冯久阳了，他刚才陪着胡文杰一路过来，尽说些笑话逗他开心，进门前还讲了一官场笑话，逗的胡文杰合不拢嘴。 笑话说：某市长因贪污受贿被判刑，女儿探监烦恼工作安排事，该市长对女儿说，“不怕，以前这事我一句话，现在还是！” 女儿不解，问父亲，“为什么？”，父亲回答，“以前我想让谁上谁就上，现在我让谁进来谁就得进来！” 这笑话虽说有些老，但是在如今大搞廉政之风的政治大环境下，听着这笑话让人情不自禁浮想翩翩，有句顺口溜怎么说来着？ 轰轰烈烈搞三讲，认认真真走过场，问题出在前三排，关键还在主席台。 这些朗朗上口的顺口溜都是官员们饭局上随手拈来的调味剂，虽说表面上大会小会公开场合一个个口中高喊廉政口号，其实背地里没人是傻子。 谁要真是傻里吧唧一根筋争先恐后只顾奉献自己干革命，半点私心都没有，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提拔机会。 千年官场史实证明，政治家是不能用私德来评价的。 举一个最为典型的例子，明朝宰相张居正在位期间贪污受贿，戚继光送给他美女海狗鞭，如此贪污行径放在如今的大环境下一抓一个准，可是无论哪一本史书上提及张居正的时候，还得是四个字“良相名将”来形容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时候，今生今世你到底是贪官还是清官，其实最终决定权其实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要是能混成张居正那样，就算你贪污受贿，你一样是“良相名将”。 多说无益，就此打住！ 冯久阳陪着胡文杰进门后，贾正春和程一枝早已在包间里坐等，几人见面一阵礼貌客套寒暄后，很快边喝酒边说起正题。 那天当着胡文杰的面，贾正春郑重表态：“只要从小冰手里的证据把陈大龙给办了，我绝对会把经济开发区地盘上的大工程全都交给胡总的公司来做。” 其实这样的承诺无异于画饼充饥，但是胡文杰听了却很高兴，酒桌上正好也多喝了几杯，无所谓冲着贾正春道：“放心吧贾主任，大家都说那个霸王龙多厉害，再厉害他也是个人，不是神，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联手对付不了一个霸王龙？” 要是旁人说这话，或许贾正春一笑了之，但是从胡副省长侄儿口中说出的话来，却显然有点分量。 贾正春去心里琢磨，“从小冰那里拿来证据后，直接让胡文杰把证据交给胡副省长，对付霸王龙这种老奸巨猾的角色必须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才有胜算机会。” 酒桌上，贾正春端起酒杯对胡文杰道：“一切拜托胡总了，最好能快点，否则，等到陈大龙在经济开发区扎根太深了，有些事想要重头理顺难免麻烦。” 程一枝听出老领导话里心急的意思，在一旁打包票道：“贾主任您放心，估着那个小冰也挨不了几天了，这么孝顺的女儿，她是绝对不会想要自己的父亲在牢房里多呆几年的。” 胡文杰也当着贾正春的面表态说：“贾主任你就静候佳音吧！” 此处再说说那位“能者多劳”的倒霉蛋——市政法委吴副书记。 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摆出领导的派头“指挥”文副局长领着一帮公安干警为了扫黄打非行动取得成果积极做好准备工作。 第1136章下手（二） 公安系统对于涉及卖淫飘仓的案件查处也是有相关法律规定和一定程序的，我国《刑事诉讼法》第46条规定：“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充分确实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因而，在公安机关查处卖淫、飘仓案件中，仅有卖淫淫、飘仓人员的供述而无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卖淫、飘仓行为；认定卖淫飘仓行为，除了嫌疑人的供述外，公安民警还应调查其他证据。 如：民警当场抓获时民警的证言；或者现场的有关物证或书证；或者能够证明卖淫飘仓的视听资料；或者介绍或容留人的证言；或者其他人证、物证等。 在公安民警处理卖淫飘仓行为时，常有一种情况困扰民警，就是行为人自称是恋爱关系，是朋友，并一口咬定双方没有金钱交易。 公安民警“明明知道”他们是在卖淫飘仓，但苦于没有其他证据，因而非常恼火，甚至不惜使用刑讯逼供的违法手段获取口供。 其实要证明双方是否是恋爱、朋友关系也不太难，只需将双方分别进行讯问、查证，询问对方基本情况，两人认识的时间、场所、事由等即可，通常嫖客甚少将自己真实的姓名家庭住址单位情况告知卖淫方。 万事俱备后，文副局长向吴副书记“请示”：“吴副书记，民警们对将要查处的几家娱乐会所磨底行动已经完成，我们随时可以对几家会所进行突击检查行动。”吴书记心里早已急不可待，当即表态道：“好！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抓紧时间尽快开展行动。” 文副局长到了节骨眼上也耍了个小心眼，冲着吴副书记商量口气说：“吴副书记，我建议最好统一行动时间，到时候您带队去皇家会所和五月花几个规模大点的娱乐会所查处，我负责那些小鱼小虾，您是领导，重担子还得指望您来挑。” 文副局长哪里能想到自己正在往一个别人早已准备好的深渊里一步步往下滑？ 他心里洋洋得意，还觉的文副局长肯定是忌讳自己官大一级，故意把此次查处行动中的大功劳让给自己，说到底无非是想要讨好自己罢了。 他当即大度表态：“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皇家会所和五月花我来亲自带队，你负责周边几家娱乐场所。” 文副局长笑眯眯退下了，吴副书记却在心里一阵小翻滚。 他虽然在政府系统工作多年，却一直高高在上坐在办公室里，还从来没参与过最底层的民警办案，他心里对此次行动甚至带有几分小期待。 很多人可能不了解政法委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职能是什么？简单来说，市政法委的主要职能是协调公检法司四个部门的工作，是几部门的上级主管部门，通常一个市里的政法委书记会兼任市公安局长，但是需要说明的是，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同时是有独立性的。 吴副书记亲自领队带领一帮公安干警开展扫黄打非行动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更加感觉新鲜好奇，他巴不得立马耀武扬威领兵出发，感受一下一个执法者的身份去查处暗藏龌龊的娱乐会所是什么滋味？ 根据文副局长之前制定好的行动方案，在一个周末的午夜时分，吴副书记领着一队人马猝不及防杀进了经济开发区的皇家会所。 行动之前，经验丰富的公安民警派出了两位便衣引开了站在门口应宾兼放哨的门童和礼仪小姐，待到大门口空无一人，吴副书记一声令下，领着一帮人像是猛虎下山一股脑全都冲进娱乐会所大厅。 按照原先布置好的行动方案，一队人马火速来到一楼的数十个包间门口，一个大脚踢开包厢门，顾不得里面男男女女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尖叫连连，赶紧用闪光灯相机当场拍下不堪入目的种种画面。 第二队人马则健步如飞上楼，同样一个大脚踢开包间房门，照相机高频率赶紧先抢拍下证据要紧，随着照相机闪光灯接连闪烁，皇家会所楼上楼下几乎同时响起年轻的公安干警响雷似的呵斥声：“我们是公安局的，全体人员举起手来配合检查！” 说起来这一切似乎费些时间，其实干警们从进门到拍照抓人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十秒钟。 就在这短暂的十秒里，民警手里拿着的相机已经拍到了非常重要的，足以证明皇家会所内存在卖淫飘仓等违规经营行为的证据。 吴副书记眼瞅着两队人马火速行动，他身边有两名年轻警察陪着站在会所大厅里，不一会的功夫听见楼上楼下传来阵阵哀求声，惊吓尖叫声，包裹着干警们严厉呵斥声，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笑容。 他心里暗自得意，“其实扫黄打非行动说起来一套套的，真正行动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吗？”正准备打电话再问问文副局长那边行动进行的是否顺利？ 突然，他感觉自己身后似有一阵冷风吹来，不自觉回头看，只见皇家会所大门口正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冲着自己方向款款走来。 吴副书记看清楚那女人长相后，两眼不禁有些发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偶尔也会去一些高档娱乐场所休闲放松一下，却从未见过如此气质不凡的女人。 只见女人身穿一条把身体包裹像是美人鱼似的闪耀银丝的现代感涉及十足的旗袍，脚蹬一双足足有十寸高跟的银色高跟鞋，一袭长发倾泻下来，耳边插着一朵金色玫瑰花，耳环和项链全都配的同色系银色首饰。 什么叫魔鬼身材？这就是了。 什么叫天姿国色？这就是了。 什么叫美人如画？这就是了。 这女人任凭往哪里一站，那就是一副最勾人眼球的现代美女图，就算是国内一些当红一线女明星跟她站在一块也未必就有她这种天生的美貌，高贵和不凡气场。 站在吴副书记身边的警察见领导两眼发直看向女人，那神情简直忍不住当场滴下口水，赶紧轻轻用胳膊肘捣了一下领导，低声介绍道：“吴副书记，这女人就是皇家会所的老板，绰号金玫瑰。” “金玫瑰？”吴副书记嘴里不自觉重复念叨了一句，他心里暗说，“这绰号取的的确人如其名，这女人妖艳如玫瑰，贵气如金箔啊！” 眨眼的功夫，金玫瑰已经走到吴副书记面前，她冲着吴副书记媚然一笑，轻声道：“贵客迎门，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领导千万别介意。” 见吴副书记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表情，一旁的民警又比刚才更用力的从旁边捣了他一下，这下才把他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本能冲着女人客套道：“哪里哪里，我这也是执行公务，还请金老板别见怪。” “不敢当，吴副书记可否借一步说话，要不，请吴副书记移步到我的办公室一叙？” 金玫瑰左右看了一眼，此时的大厅里人越来越多，民警们把涉嫌卖淫飘仓人员全都一股脑正往大厅里押解，原本平常做生意的大厅此刻乱成一片。 吴副书记虽然惊叹女人的美貌，却也没糊涂到丧失原则的地步，他心里当然猜到，这种情形下，金玫瑰身为皇家娱乐会所的老板想要跟自己单独谈话用意何在？ 他当即礼貌拒绝：“金老板，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金玫瑰见吴副书记不肯给面子，也不气恼，反而冲着吴副书记媚笑了一下，只是那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屑，就好像根本没把吴副书记放在眼里。 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吴副书记心里相当不爽，他故意扯着大嗓门冲着正在执法的警察们大声喊道：“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回局里慢慢审问！只要是涉及违法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 吴副书记这一嗓子喊的那叫一个高！娱乐会所大厅原本就是挑高设计，自动扩音的效果更是把他的音量传播的大了几倍。 一听说一会要被带到公安局去审问，那些被抓的客人和小姐一个个吓的呜呜哇哇哭起来，尤其是一个长的特别肥胖的中年男子。 中年胖子赤身果体正干好事的时候被警察逮住，下楼的时候身上就顺手扯过一条毛巾遮羞，这一哭，手一松毛巾居然掉地了！ 这种氛围下，即便是看到如此逗乐的场景也没人敢笑出声来，尤其是那些被抓的嫖客们，一个个像是被俘虏的战犯，恨不得把脑袋低到裤腰里才好。 金玫瑰做梦也没想到公安局的人居然会对她经营的皇家会所搞突然袭击？这些年仗着政协主席江建锋这棵保护伞在背后撑腰，她从来也不担心公安机关会过来找麻烦。 前几年，即便是遇到全国公安机关统一严打的时候，也至多是关门停业一阵子避避风头，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她也是开门营业几年来头一回碰到。 第1137章下手（三） 她表面上装的不慌张，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更多却是气愤，心说，“这是哪个瞎了狗眼的畜生，居然连江主席罩着的娱乐会所也敢乱来？” 眼看着吴副书记不肯跟自己单独聊，那帮警察又正要把嫖客们全都带走，金玫瑰心里暗暗着急，这种时候打电话给江建锋显然是来不及了，何况她连对方带队的领导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算是打电话给大老板，让他找谁说情去？ 想到这里，金玫瑰朝吴副书记走近一步，低声对他说：“领导同志，我这店在本地经营了这些年，一直都是生意红火，市里的一些领导也常来我这里消费娱乐，您说您一声不吭带人来我店里，还带那么多警察摆出那么大阵势，您的上级领导知道吗？” 吴副书记听了这话，看向金玫瑰的眼神露出几分复杂来，他心里暗自寻思，“看来，这女人是在暗示自己，这家店是有些背景的，希望自己照顾一二？” 吴副书记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等到牵头这次扫黄打非行动的机会，今晚的行动筹备了这么久，正是捞鱼出成果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的几句话就受到影响？ 吴副书记不无调侃的口气对金玫瑰说：“金老板，既然您是这家会所的老板，恐怕稍候您也得跟我们回公安局调查了解情况才行，您要知道，涉嫌提供场所容留妇女卖淫的罪行也不小啊。” 金玫瑰听了这话，原先保持风度的造型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冷冷冲着吴副书记“哼”了一声，道：“还想要逮捕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吴副书记身边的两位民警见领导说要逮捕金老板，又见这位女老板当众猖獗早就有些沉不住气，两人几乎是同时往前一步，准备先把金老板铐住再说。 却不料，金老板身后跟随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动手立马有一人快步挡在金老板面前，另一人则拉着金老板赶紧往后退准备离开。 两个民警见对方居然敢明目张胆跟执法人员夺人，毫不犹豫冲上来一个虎拳赫赫带风冲着年轻男子面颊砸过来。 虽然是以一敌二，年轻人居然不慌不忙，身体像是灵活的陀螺也不知怎么转悠了一圈轻易避开两名警察的拳头，脚底下却又趁着两人不注意，一个扫堂腿径直扫过去，两名警察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 “哇！”的警察发出疼痛叫声吸引了大厅里其他警察的注意，其中一个警察见同伴受伤，一时激动的端起手里的枪口对准打人的年轻男子，却被身边同伴赶紧拦下了。 本来嘛，今晚的主要任务是扫黄打非，眼看着任务即将大功告成，万一再闹出点事端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拦不住人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年轻人护着金老板像是一阵风从眼前消失，被小伙子绊倒在地的两名警察成了当晚行动中唯一受伤的两位。 吴副书记今晚负责的皇家会所和五月花两家店显然是成果显著，不一会的功夫，文副局长那里也有捷报传来，他们那边现场抓获的娱乐会所非法经营行为也是证据确凿。 既然大家都收获颇丰，意味着今晚的行动大功告成，等到跟文副局长带队的人马集合后，吴副书记当众发号施令：“今晚查处的所有涉及卖淫嫖娼人员，全都带回到公安局处理。” 要说那天晚上，吴副书记查处的成果可真是相当不错，听说光是嫖客就足足坐满了两辆大客车拉回公安局，按照一个人头罚款五千元来算的话，这上缴财政的数目可不算少。 吴副书记顺利查处了皇家会所和五月花后，激动之情无以言表，行动一结束，他立刻打电话向顶头上司姚书记汇报：“姚书记，今晚的行动相当圆满，我亲自带队的小组在几家涉及违规经营的娱乐会所共抓获嫌疑人近百人，由于行动之前准备充分，那些人想赖都赖不掉，全都证据确凿。” 姚书记听了吴副书记的汇报后，也很高兴，他立马对吴副书记表态道：“你干的不错！一定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把涉事的会所全都查封，从根本上铲除存在于经济开发区地面上的毒瘤！” 吴副书记斩钉截铁口气回答：“是！保证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皇家会所和五月花突然被警察查处了底朝天，金玫瑰从会所里离开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找靠山江建锋汇报情况。 当她半夜三更打通江建锋电话的时候，显然江建锋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混沌，江建锋带着几分责怪口气问道：“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若不是看清楚手机屏幕上显示这金玫瑰的电话，江建锋根本就不会接，这会子虽说摁下了接听键，说话语气也不中听。 江建锋毕竟是快六十的人了，人一旦年纪增长，睡眠质量会越来越差，尤其是像他这种经常绞尽脑汁盘算事情的人，睡眠更加不好，往往躺下去睡几个小时就醒了，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花板等天亮。 金玫瑰了解江建锋最讨厌人家深更半夜打扰他，赶紧心急火燎向他解释：“干爹！出大事了！” 江建锋浑身情不自禁猛的打了个哆嗦，刚才他在做梦的时候就梦见了不太好的事情，吓的浑身冷汗直冒，没想到醒来接到电话居然呼应了梦里的场景？这让他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强做镇定坐起来问金玫瑰：“你能不能说话不卖关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赶紧说清楚了。” 金玫瑰于是把半小时前，皇家会所和五月花双双被公安机关查封的事情向江建锋说了一遍后，着急口气对江建锋说：“干爹！后宫天下上回被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魏局长带人查处后，到现在还没开门营业呢，现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安又把咱们的皇家会所和五月花给查封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江建锋心里顿时有种不祥预感，他问金玫瑰：“今晚查封皇家会所和五月花的公安难道不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同一伙人？” “不像。”金玫瑰否认道，“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头头脑脑，好歹我也面熟，今天带队的领导我好像没见过。” 江建锋愈加疑惑起来，他心里琢磨着，“上回省公安厅没有通过普安市委市政府直接组织了一次扫黄打非行动，其中就涉及到市里几家涉嫌违规经营的娱乐会所，难不成这回又是省公安厅统一组织的行动杀一个回马枪？” 江建锋这下再也睡不着了，身为官场的老狐狸，他心里最清楚，万一自己猜想的事情成了现实，恐怕接下来的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金玫瑰在电话里着急讨主意：“干爹，您赶紧派人查查，今晚查封咱们两家会所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咱们该上供上供，该花钱消灾就花钱消灾，三家店都关了，这一天天的损失可不小啊。” 江建锋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只是听金玫瑰说有公安查封了两家会所，却根本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他首先想到，这件事就算是再着急也得先理清头绪再说？ 江建锋在电话里对金玫瑰交代道：“这样吧，你先等我电话，等我明天搞清楚情况再跟你联系。” “行行行，干爹，一切全都指望您了！” 金玫瑰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期翼。 挂断金玫瑰的电话后，江建锋哪里还能躺得住？他当即披衣下来进了楼下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记满电话号码的小本上，戴上老花眼镜细细查找，他想要在通讯录上找一个在自己的关系网中能用的上的人名。 眼下，想要让皇家会所和五月花尽早恢复营业，最要紧的查出到底今晚是谁带队行动？只有搞定此人，才有可能从根源上把两家会所涉嫌违法经营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之前曾经介绍过，江氏一族在普安市官场以江建锋为首的一批领导干部根深叶茂，因为江姓是本地大姓，除了江建锋直系亲属血统一族兄弟姐们侄儿侄女外，不超出五服之内的江氏一族亲友们有事通常也会找到江建锋头上来。 江建锋是个家族观念很重的人，他从基层部门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一步步爬到普安市政协主席位置的过程，也就是江氏一族人在当地官场不断添枝加叶兴旺的过程。 经过江建锋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江家亲戚朋友，氏族姻亲的各种关系算在里头，在普安市各个部委办局枝枝节节多少都能有个与其有关的自己人。 今晚，当他翻开厚厚的通讯录找了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适合了解情况的对象。 此人正是在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中层当小头目的一名警官，当初他从底下提拔到开发区来，也是江建锋一手操作的缘故。 第1138章反击（一） 江建锋带着眼镜一丝不苟照着通讯录上记的电话号码一个个摁下去，不一会的功夫，电话里传来接通的声音，一个相当有力量的小伙子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请问哪位？” 江建锋严肃声音回道：“我是江建锋，小江啊，我问你，今晚你们开发区公安分局是不是有大行动？” 电话那头的小江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显然是做梦也没想到，半夜三更，居然会接到市政协主席亲自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虽然自己跟江主席沾亲带故，可平日里江主席是领导，高高在上，自己不过是普通基层民警，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亲自接到江主席打来的电话了。 这次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到可以借此机会走进江建锋的圈子，反应过来的小江利索回答道：“是的江主席，我们分局今晚的确有大行动。” 江建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心头一颤，赶紧问道：“什么行动？” 小江口齿清晰回答：“是政法委牵头的扫黄打非行动，政法委的吴副书记亲自带队，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江建锋奇怪皱眉：“政法委？吴副书记？” 就算他脑袋想爆也绝不可能把今晚的事和政法委的什么吴副书记联想到一块，他总感觉这件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经济开发区是霸王龙的地盘，他怎么会允许政法委的人在自己地盘上吆三喝四？这也不符合陈大龙的风格。 小江听出电话那头江主席的疑惑，赶紧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都和盘托出。 “江主席，听说这次的行动是市委刘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亲自宣布的，当时指定了由政法委的一把手姚书记负责，姚书记这才派了吴副书记具体完成此次的扫黄打非任务，本来公安上是不配合的，刘国安书记开了几次协调会，公安才配合。” 江建锋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 他伸手拍了拍脑袋，“不错！的确是有这件事，上次的常委会他作为政协的一把手列席参加，当时听刘国安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些犯疑，怎么刘书记突然关心起扫黄打非工作来了？”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市政法委的姚书记扛着鸡毛当令箭，居然派手下人把自己经营多年的娱乐会所给查封了？江建锋在心里暗骂市政法委的姚书记，“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 了解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后，江建锋在心里盘算起来，“这件事要想处理妥当，恐怕是绕不过开发区霸王龙那一关。” 虽说此次行动是政法委姚书记牵头，但是几家涉嫌违规经营的娱乐会所到底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此次行动中的人马也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提供协助，陈大龙若是不点头，他手下那帮人能随便听了政法委吴副书记的调遣？ 不过，让他心里感到庆幸的是，幸亏此次行动时市政法委姚书记牵头负责的，大不了几家娱乐会所停业一阵子，总还有开门再营业的机会；若是行动的负责人是霸王龙，恐怕几家娱乐会所最终结果只能打算挪地方了。 在官场混迹了近三十年，江建锋心里跟明镜似的，陈大龙如今风头正盛，无论是市里还是省里都混的开，自己跟他斗，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不得不说，江建锋的确是老官场一枚，考虑问题相对更细致。 他当天晚上左思右想一番后做出决定，无论怎么想办法解决几家会所面临困境，陈大龙那一关首先要打通，起码让他不要在这件事上从中作梗节外生枝。 由政法委吴副书记牵头，市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干警们协作进行的扫黄打非行动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陈大龙正坐在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看文件，秘书进来汇报：“陈书记，市政协的江主席来了，说有事找您。” 陈大龙对于这位本市著名的“廉政标兵”非常非常有兴趣。 他最近翻看了不少关于这位政协主席的相关公开报道资料，其中有一篇报道中说，“江主席在一次下基层考察的时候，曾经眼里含着泪花对当地干部们说，‘这么多老百姓不脱贫，作为领导干部那就是不称职，每每想到百姓的困苦，我真是寝食难安哪’。” 这样一位“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当着众多基层干部和群众的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恰好”被报社的记者拍摄下来，后来那张表情做的极其到位的照片在报纸上登载出来，感动了多少士子之心？ 现在，这位“心系百姓”的江主席突然来拜访自己，陈大龙心里却早已猜到他的来意，心里暗暗好笑，“原本还以为这位江主席是官场千年老妖级的人物，敢情昨晚上查封了几家娱乐会所就让他肉疼坐不住了？” 他冲着秘书爽快回答：“请江主席进来吧。” 秘书退出办公室后，陈大龙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两手交叉摆放桌面，眼睛看向办公室门口，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廉政标兵”江主席今天准备来自己办公室演一出“挥泪斩马谡”还是“兴师问罪闯公堂”？ 不一会的功夫，办公室门口出现一个肥胖的身形，政协主席江建锋一张胖脸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出现在陈大龙视野范围内，他一进门冲着陈大龙古代江湖豪杰似的抱拳问好：“陈书记，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见谅见谅！” 陈大龙客套抬起屁股，冲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嘴里敷衍道：“江主席这就太见外了，自从我到经济开发区任职后，早想请江主席到经济开发区考察工作，您看这万事开头难，一忙就给耽误了，正好今天江主席来了，我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是演戏，谁怕谁呀？ 不是有人说嘛，当官的个个都得有几分演技，连演戏都不会，还在官场大圈子里混个毛啊？ 江建锋今儿上身穿一件白衬衫，底下一条深色西裤，裤腰里扎着一条隐约带着金光的皮带，按说这一身打扮其实很平常的，特别就特别在他那肚子上。 这家伙估计至少两百多斤，本来个子不高，再有浑身肥肉，好家伙！那大肚子跟怀孕七八个月的女人似到，人没走到跟前，大肚子先撅到面前了。 瞧着江建锋大肚子往自己面前走，陈大龙脑中不自觉想起一首骂人的藏头诗，诗名《这胖子真不要脸》，内容如下： 这边风景独好，胖体丰硕妖娆。子系肥美圆润，真正百里难挑。不若临风观海，要紧面对波涛。脸迎百顷海水，脚下无尽飘摇。 脑子里想起这首诗的内容，陈大龙对着江建锋的脸上笑意更浓了，见江主席屁股落座的时候又冲他客套一声，惯性也冲他做了个请坐的礼貌手势。 江建锋刚才进门的时候粗中有细把陈大龙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这会子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尽管江建锋一脸笑眯眯轻松表情，真要开口跟陈大龙触及正事的时候，脑子里怎么着也得好好盘算盘算怎么开口才合适？ 他一低头的功夫，习惯伸出一根手指触磨了一下鼻尖，脑子里已然做出决定，冲着陈大龙“呵呵”一笑道：“陈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知道你也是不喜欢玩花样的人，今儿没有特殊事也绝不会来打扰你，我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陈大龙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明明背地里龌龊不堪却偏偏还能当着别人的面理直气壮？这样的厚脸程度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做人标准来衡量了，就算是畜生也未必赶得及其十分之一吧？ 他心里暗笑自己刚才还在心里猜测，江建锋跟自己见面后会从哪个角度铺垫几句准备展开话题？现在想想，跟江建锋比起来，自己实在是算是皮薄之人。 再厚脸的人也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更怕没脸皮的，江建锋这位“廉政标兵”可算得上彻头彻尾没脸没皮了。 陈大龙笑了！ 他在发生出乎意料之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的情况时，通常会脸上淡淡的保持微笑同时脑子里迅速盘算开来。 他一边笑一边心里想，“看得出来，江建锋准备跟自己开门见山，自己原先准备好的一些场面话恐怕是用不上了，到底自己要不要跟这位‘廉政标兵’褪下伪装‘推心置腹’呢？” 这种情形下，容不得太多时间给陈大龙思考，他故作惊讶口气问江建锋：“江主席，我怎么听您这话里有话呀？您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陈大龙这句话可算答的精辟！ 老子没说不了解你此次找上门来到底什么目的？老子只是想要你亲口说出来，听听你江主席所谓的“目的”跟老子的想法是否一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大龙心里最清楚，尤其是跟江建锋这样的老狐狸过招的时候，一定要首先探清楚对方的底牌，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第1139章反击（二） 江建锋见陈大龙淡定神情跟自己打太极，心里哪能猜不到他心里所想，反正今天是他有求于人，索性开门见山道：“陈书记，昨晚上经济开发区有两家娱乐会所同时被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警察给端了老窝，跟你说实话吧，那两家娱乐会所是我一直系亲属开的，我就想问问，昨晚的行动那帮警察是不是执行了陈书记的指示？” 江建锋这番话一说出口，陈大龙心里大致猜到了他的来意，这老狐狸说话还很会绕弯弯道？就凭他在普安市这些年攒下的盘根错节各种关系，他会不知道昨晚的行动是市政法委牵头搞的？老狐狸这是在探听自己对此事的底线和态度呢？ 陈大龙依旧是故作惊讶表情：“我说嘛，江主席公务繁忙，怎么一大早想到我这里来了？既然江主席跟我有话直说，我陈大龙也是个痛快人，您说的这事我倒是听底下人汇报过，只不过，这次行动是市政法委的姚书记负责，具体情况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江建锋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更深了，换了副随意聊天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不瞒你说，当初我那亲戚要在经济开发区经营娱乐会所，我也坚决反对，但是您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摆在那。一个地方要是没有一些能让那些投资老板看得上眼的服务设施，尤其是娱乐设施，市里招商引资过来的大老板拉都拉不住啊。” 陈大龙见江建锋居然还为自己找出这么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心里暗暗佩服，“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没理都能掰出理由来，这理由还很有说服力的？” 江建锋故作神秘靠近些，低声又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您听说过没？据说人家越南的领导人曾经喊出一个口号，说是‘牺牲一代少女，繁荣越南经济’，在有些国家来说，有些事其实都是符合国家法律规定的。你说咱们这一会查封这一回查封那的，等到投资商全都有奶就是娘被招商到别的市里，年底市里招商任务完不成还不得挨领导的骂？这年头啊，当官是最难的，里外不是人哪！” 陈大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江建锋这话里的意思，他私下经营几家娱乐会所倒是为了普安市经济大局考虑？是不是人民群众还得感谢他，送他面锦旗表彰他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做出重大牺牲？ 真心话往往不动听。 陈大龙显然没笨到把心里话当着畜生不如的人面前吐出来，他只是冲着江建锋不置可否的笑笑，既不说自己同意他的观点，也没说反对。 江建锋见陈大龙不说话，只是一味跟自己玩深沉，大约猜到了陈大龙对此事的态度很可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在心里揣测陈大龙的心态可能是，“既然查封娱乐会所的执法行动是政法委牵头，那就是政法委的领导和江建锋之间的恩怨，他犯不着插一杠子。” 尽管心里明镜似的，江建锋显然有自己的顾虑，他担心的是，“陈大龙一向诡计多端，谁知道他当着自己的面表现出对此事的不关注是不是在玩障眼法？” 江建锋不到黄河心不死，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刚才您也说了，昨晚上对娱乐会所的查封行动是市政法委组织的，可这次行动毕竟在开发区的地盘上，用的又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警力，您陈书记对此次查封情况不会之前一无所知吧？” 江建锋说完这句话后，耐人寻味眼神看向陈大龙，那眼神像是一把冰刀，恨不得立马剖开陈大龙心底最深处，把他的内心真实想法查看清楚。 陈大龙看出来了，江建锋今天不从他嘴里掏出想要的结果来誓不罢休啊！ 既然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他索性随手拿起桌上一支笔，镇定回答江建锋的提问，他说：“江主席，您可能不了解我陈大龙的个性，我从来不会无事生非，昨晚上对娱乐会所查处的行动，底下人的确向我汇报过。但是您也知道，这次的行动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下达指示政法委的姚书记负责，我们经济开发区的警察只是按照上级领导指示协助完成任务。这么说吧，如果江主席有任何需要，我也可以同意安排人手协助工作，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事情肯定没有江主席想的那么复杂。” 陈大龙这句话说完后，江建锋已然了解他言外之意，“此事陈大龙并不想插手，接下来如何处理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江建锋张嘴“哈哈”大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陈大龙伸出一只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跟陈书记聊天果然是受益匪浅，今天冒昧打扰陈书记了，改天我请客，咱们好好聚聚。” “客气客气！” 陈大龙敷衍起身握手，脸上的笑容一如刚才江建锋进门是淡定，礼貌。 江建锋也算性格直爽，三言两语听到自己称心的回复后，脸上挂着笑转身往外走，陈大龙礼貌送他到门口，临出门时，他又回头低声冲陈大龙说了句：“陈书记，万一您要是觉的我亲戚开的那几家娱乐会所在您经济开发区地盘上让您为难了，您可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保证让他立即搬走。” 陈大龙愣了一下，转瞬反应过来，冲着江建锋点头道：“好的好的！” 江建锋离开后，陈大龙若有所思站到办公室窗口，低头透过玻璃窗看着他挪动肥胖的身躯出门上了自己的专车后，直奔市政府方向而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从他二十多岁进了官场一来，自诩见过各种个性的领导干部不计其数，类似江建锋这种硬打硬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领导干部还是头一回。 以前倒也见过一些厚颜无耻之徒，却从未见过这种把不要脸当光荣的另类，一想到江建锋刚才在自己办公室那种种毫无廉耻之心的开脱之辞，陈大龙不由想起几句古语：“尚书剑履出明光，居守旌旗赴洛阳。世上功名兼将相，人间声价是文章。” 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口伫立片刻，转身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拿起办公桌上手机拨通魏局长的电话，拨通后，指示道：“魏局长，从现在开始，让你手下人不要再轻举妄动，扫黄打非行动可以听凭政法委的吴副书记指挥，但是，也必须注意执法力度。” 魏局长显然有些没听懂领导话里深意，请示道：“陈书记的意思到底是要听那政法委的吴书记指挥呢？还是不听？” 陈大龙答道：“领导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具体执行力度自己要心里有数，总之，此次扫黄打非成果显著，差不多就行了。” 魏局长明白过来，当即应承：“是。” 凡事必有因果。 若是当初市政法委的姚书记没有扛着鸡毛当令箭跟陈大龙和余局长唱对台戏，双方一直闹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也不会有后来的林林总总。 对于陈大龙来说，他从不主动招惹任何人，别人若是想要跟他过不去那也得掂量一下他自己的分量，此次扫黄打非工作这盘棋尽管下的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接下来，就要看身为“廉政标兵”的政协主席江建锋有没有本事把市政法委的姚书记斗败，万一结果出人意料之外，是姚书记把江建锋玩残了，也未可知。 江建锋算是本地的地头蛇，姚书记的背后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陈大龙心里明白，普安市官场底下又有一场精彩大戏拉开帷幕。 各位等着看好戏吧。 此事进行到这里，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无论如何，经济开发区地盘上的所有涉及违法违规经营的会所已经全都被公安查封，其中包括那几家一直在当地生意红火，以前从没人敢触碰的三家，后宫天下，皇家会所和五月花。 统统查封关门！ 这算是一个官场高手玩弄权术的最高境界吧？陈大龙或许的确是心机男，或许的确有一些官场男性领导缺点，但是最起码，他真心实意从老百姓角度出发办实事。 只要是在市级机关工作过的人不妨设身处地想想看，一个在本地官场盘根错节经营了二十多年，当时仍旧是身在市政协主席位置上的市高层领导干部罩着的娱乐会所，谁敢去触碰马蜂窝？ 陈大龙不仅捅了，而且避其锋芒，相当漂亮的利用各种契机转移矛盾狗咬狗，高手过招，玩的不仅仅是权术…… 江建锋从经济开发区离开后，径直来到干女儿金玫瑰的住处，来之前没提前说一声，金玫瑰开门的时候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泪痕。 江建锋见了不禁心疼，赶紧进屋一把搂住干女儿问道：“怎么回事？谁惹你哭成这样？” 金玫瑰坐在干爹大腿上，没好气道：“还能是谁？还不是你挑选的好女婿？” 第1140章反击（三） 江建锋明白了，伸手抹了一把金玫瑰脸上的泪，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跟他较什么真呢？” 说到金玫瑰的丈夫，江建锋有些心虚，因为当初从两人介绍对象到结婚，全都是他一手操办，当初也是为了对自己和干女儿之间到底关系遮人耳目，这才帮她物色了一个认为合适的小伙子当老公。 金玫瑰的老公绰号“闷葫芦”看起来很老实，是某机关普通工作人员，自从跟金玫瑰结婚后，级别像是直升飞机“蹭蹭蹭”直往上蹿，其中原因小伙子心知肚明，因此这两年对金玫瑰和干爹江建锋的勾当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金玫瑰和干爹比较自觉，从未当着他的面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既然大家都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各得所需也就行了。 昨晚上，老公下班回家后难得看到老婆也呆在家里，心里高兴。 平日里夫妻两人生活节奏严重不协调，晚上男人下班的时候，金玫瑰在店里还没回来，白天他上班的时候，金玫瑰在家里休息。 小两口结婚快三年，加上新婚之夜那一回，愣是没在一块共枕超过十回，这样的情形放哪个男人身上受得了？ 整天名义上守着大美人老婆外人看着羡慕的眼珠掉地，其实老公却是打落牙齿活血吞，自己过的什么煎熬日子自己心里最清楚。 好不容易今天回到家看到老婆也在家，老公高兴的像是发情的公狗不管不顾扑上来，哪想到金玫瑰今天两家店同时被警察查封，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哪有心情陪他干那事，又推又挠的坚决不让他得手。 就在江建锋进门前，小两口刚刚大吵了一架，男人质问女人：“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整夜整夜不回家也就算了，家里从来都是锅不动瓢不响，咱们结婚三年了，在家里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吗？” 金玫瑰原本对男人不以为然，见他摆出一副老公的架势对自己兴师问罪，没好气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买的？你身上穿的高档衣服又是谁买的？怎么？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要开染坊了？还指望我像老妈子洗衣做饭伺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金玫瑰今天也是心情太差了，说出来的话中带刺，一下子刺激的男人憋闷已久的那股邪火一下子窜出来，他气的伸手一指老婆气急败坏骂道：“你个臭婊子！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脸了？” “你骂谁臭鞭子？” 金玫瑰也怒了，平日里对自己服服帖帖的老公今天居然敢开口骂人？简直找死！ “我就骂你臭婊子臭婊子臭婊子！” 男人神经质似的不管不顾发泄出来，冲着金玫瑰叫嚣道：“有本事你叫那臭老头来收拾我呀？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那些勾当？让老子戴绿帽子给你们遮羞，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 金玫瑰被眼前发疯样的男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懒得跟这种货色计较，冲他伸手一指房门：“滚！” “偏不！” “你到底滚不滚？再不滚我报警了啊！” “报警？好啊！你有种现在就打110，我就不信了，老公日老婆到底他妈的犯了哪条法律？等到警察来了，我就让人家评评理，有没有像你这样的老婆？整天光顾着陪臭老头睡不陪自家男人！” 金玫瑰的男人也是豁出去了，心里想着江建锋反正已经到了政协主席位置上，算是退二线了，尽管余威仍在，到底不如以前那般威风。 男人如今提拔到领导位置上后，野心比以前更大了，他不想轻易放过在身边同闯异梦几年的美貌多金老婆，他要美人和名利双收的双赢结果！ 金玫瑰岂能参不透男人心思？ 只不过，在金玫瑰的眼里，这男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他若是乖乖听话跟自己扮演和好夫妻，万事还好商量，若是想要翻脸不认人，那可就怪不得自己心狠了。 官场愣头青的道行浅薄到连金玫瑰这样的女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金玫瑰无比蔑视眼神看向他，冲他讥讽道：“给狗喂一根骨头，狗还知道汪汪两声，你可真是连狗都不如，既然你先不仁，怪不得我对你不义，明天一块去办离婚手续吧。” 老公当时傻了眼，他心里想要的结果跟眼前的现实天差地别，可他心里也清楚，女人说话一向言而有信，恐怕这女人是真心要跟自己离婚了。 男人当时心里不知道怎的一股邪火憋不住往外冒，他忍气吞声戴了三年的绿帽子，临了就这样被女人无情一脚踹开？ 他不甘心！ “啪”的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后，男人自己倒是先吓了一大跳，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金玫瑰脸上的手掌印，又看了看自己火辣辣的那只手，突然浑身失去所有力量般软绵绵下来，冲着金玫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滚！” 金玫瑰一声怒吼，男人屁滚尿流听话滚出门去，挨了一巴掌的金玫瑰却气的坐在屋里呜呜大哭起来，正哭着，正好江建锋敲门进来。 坐在干爹的怀里，金玫瑰愈加委屈抽抽噎噎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气的江建锋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不想活了！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金玫瑰索性依偎在干爹的怀里抽噎着，她没有发觉江建锋下面发生的变化，依然紧紧的靠在温暖的膛里。 “好了，乖，你先坐下休息，我去倒杯咖啡给你。” 江建锋熟门熟路从厨房冲了一杯咖啡，按照干女儿喜欢的口味又放上了几块冰糖，小心翼翼拿小勺子慢悠悠搅拌。 他手里端着咖啡从厨房走出来，边走嘴里边说：“这杯咖啡喝完早点休息，不要哭了，明天我替你教训那狗日的！” 金玫瑰接过后一口气把咖啡喝完，两人坐在沙发上又提及几家娱乐会所被公安查封的话题，江建锋颇有信心的口气说：“放心吧，这事我来摆平。” 金玫瑰听了这话情绪好转不少，过不多久，可能是刚才跟老公吵架费了神，开始觉得有点困，对干爹撒娇道：“干爹，我有点头晕。” 江建锋见状假腥腥地说：“女儿，你哭了很久，可能是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江建锋说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过来搀扶着金玫瑰，左手扶着肩旁，右手有意无意地碰着金玫瑰的前面，金玫瑰欲拒还迎假装羞涩。 两人一旦进了卧室，“干爹”迫不及待地把“干女儿”的上衣脱掉，顿时露出一件红色蕾丝花边的罩包裹着丰满的如房。 干爹马上把罩推上去，一对雪白的房就完全地显露在面前，粉红色的头在前微微颤抖。 “干爹”急忙脱了裤子，急吼吼翻身上马，稍稍有点小动作，身底下的“干女儿”便配合哼唧一声，把个肥胖的老家伙忙的满头大汗…… 江建锋当着干女儿金玫瑰的面的确没吹牛，他当晚从金玫瑰住处回来后，立马又翻开自己收藏的厚厚通讯录，从上面挑选了几个能用得上的名单，挨个亲自打电话后，又让自己的独生子江浩洋亲自一个个拜访一遍。 重要的事情必须稳打稳扎。 江建锋从经济开发区陈大龙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早已盘算开了一盘棋，只要陈大龙不参与进来搅合，区区一个从省城下来的市政法委姚书记敢跟自己斗？就算他有市委书记刘国安当后台又怎样？ 普安市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姓姚的耀武扬威！ 最近几天一直阳光明媚，市政法委的姚书记心情比阳光还要灿烂，他对于吴副书记牵头的此次扫黄打非行动成果感到相当满意，指示吴副书记，“一定要深挖，把隐藏在娱乐会所背后的靠山给挖出来！” 吴副书记此刻也是春风得意，得了领导指示后更是动力十足，亲自参与对皇家会所被抓的相关负责人审讯工作。 此次皇家会所被抓的大堂经理姓唐，这位唐经理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拔面容俊秀，跟韩国某男明星长的倒是有几分相似，当天公安机关查处娱乐会所的时候，他正在忙着伺候客人，被公安逮了个正着。 吴副书记亲自来到审讯室的时候，这位唐经理已经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审讯，整个人像是被警察吓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见吴副书记进门，当即双手捂脸低声抽泣演戏。 瞧见领导亲临，审讯的警察立刻起身招呼：“吴副书记，您来了。” 吴副书记颇有几分领导架势的冲着两人点点头，冲两人问道：“怎么样？都审讯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没有？” 两名警察面露愧色道：“吴副书记，这小子一直强调自己刚进会所时间不长，具体情况知道的不多，什么都不肯说啊，是不是来电硬的。” “哦？” 第1141章反击（四） 吴副书记嘴里疑惑一声，踱着步子走到被审讯的小唐经理面前，居高临下冲他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此时的小唐经理就像是鱼在砧板，哪里还有反抗的胆量？听到威严的领导喝令声音，赶紧把挡住脸部的两只手放下，两眼泪水盈盈看向站在面前的领导。 要说这位小唐经理长的真是俊俏，一张小长脸上鼻梁挺直嘴型好看，尤其是那双幽邃动人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是一汪清泉，清澈透明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起两个字，“真美！” 一个男人对漂亮女人说“真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一个男人若是对另一个男人说出“真美”两个字，足见这男人长的该有多好看。 吴副书记站在小唐经理面前盯着他那张俊脸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心里暗骂自己，“定力太差！怎么看了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也会冒出奇怪想法？” 有些人不是天生就想做gay，天意弄人情非得已也是有的。 吴副书记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装模作样“咳咳”了两声，亲自对小唐经理讯问道：“你们会所老板是谁？” “金老板。”小唐回答。 “金老板一个女人在本地同时经营几家会所，她背后要是没人撑腰，能行？”吴副书记循循善诱。 小唐经理像先前一样，冲着吴副书记摇摇头，用一种听起来特别“真诚”的声音说：“领导，我在娱乐会所工作时间不长，我只知道这家会所的老板是金老板，平常一向是金老板给我们发工资，至于其他的，我真不了解。” “你是不了解，还是不想说？” 站在吴副书记身后的两名警察对小唐的搪塞伎俩早已熟悉，见领导问话小唐还敢嘴硬？冲他厉声呵斥一句，吓的小唐又像先前一样，假装害怕低头不敢再说话。 吴副书记见此情形，心里也有些着急，昨晚从娱乐会所抓来的一帮人中，这位小唐经理算是最大的“官”，他要是不开口，事情还真是难办了。 一想到姚书记那边还等着自己“深挖大鱼，尽快把幕后大老板给挖出来”，吴副书记脸上露出几分着急神情。 他转身对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问道：“你们审讯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是这个态度？” 两人回答：“是！” 吴副书记冲着两名警察不满道：“那怎么行呢？领导还在等着听汇报呢？你们这样不紧不慢的审讯，什么时候才能审出东西来？我看，你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想办法？” 两名警察嘴里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领导的指示后，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立马门清，冲着吴副书记点头应承道：“我们一定尽量想办法尽快撬开这家伙的嘴。” “嗯，在审讯工作上，你们比我有经验，你们放心撒开手脚审讯，我就坐在隔壁办公室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吴副书记背着两只手随便到审讯室逛了一圈，尽管用时很短，包括跟小唐经理以及两位警察说了几句话，绝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但他这一趟，却预示着小唐经理的噩运到来！ 警察办案一向是都是上级压的紧底下就更重视，现在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见吴副书记亲自来到审讯室转一圈，立马领会到领导意图。 眼看着审讯了十几个小时还没见到成果，领导这是着急了！刚才领导怎么说来着？“就坐在隔壁办公室等消息”，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非要两人尽快审讯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出来？ 面对领导施加的压力，两名负责审讯小唐经理的警察也感到非常棘手。 一老一少两个警察低声商量了一番后做出决定，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既然领导那边等着要结果，那就只能把审讯犯人的绝招全都使出来试试看了。 有人说，“审讯犯人还有绝招？” 呵呵！有兴趣的可以去读那本《中国式看守所》作者姓达，估摸是笔名，这里不一一详述。 老少两名警察很快商议妥当，年纪大些的警察端起水杯喝水养精蓄锐，年纪轻的打头阵再次开始对小唐经理的审讯工作。 年轻警察这回对小唐经理说话口气显然比之前严厉多了，他一双眼睛秃鹫似的带着几分阴深看向小唐，低声道：“小唐，你最好识相点，别再跟我们哥俩兜圈子，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否则的话……” 年轻警察说一半留一半，最关键的后半句话刚要说出口却又停下来，果然引的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两只耳朵竖起倾听的小唐不自觉抬起脑袋看向他。 见小唐两眼看向自己，年轻警察才带着几分恶狠狠对小唐说出刚才的后半句：“否则的话，即便是这件事整不倒你，其他的事情也可以整倒你，你信不信？” 威胁！绝对的威胁！ 但是这种威胁的话对于常年在风月场所混的小唐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哪一次客人在会所里为了争风吃醋抢小姐的时候打起来，不会说几句发狠威胁的话？比这更加凶狠的威胁言语他早听了不知道多少？ 他小唐能被金老板看中高薪挖在皇家会所当大堂经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就凭几句话就想吓唬到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唐不仅没怕，甚至脸上还露出淡淡笑意，那神情就像是看着对手黔驴技穷，他却依旧稳如泰山得意洋洋。 警察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讯，最重要是攻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哪怕是审讯的时候说了一千句一万句，无法触碰到对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也统统都是废话。 年轻警察见小唐闭嘴不说话，只是眼神呆呆的看向自己，心里一股火冒出来，他索性从审讯桌后走出来，大步流星来到小唐面前。 坐在椅子上的小唐面对站立面前的警察却并不紧张，冲他讥讽口气道：“怎么？想动手？好啊！你今儿动我一根手指头，明儿我就去电视台好好宣扬一番，让全市的老百姓都看看，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对老百姓的？”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交锋，警察显然已经了结了小唐经理尽管年纪不大，却明显在道上混的有些年头，无论是说话做事都相当老道。 正因为如此，刚才两名警察才商量着，“对付这种小年轻的老江湖绝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给他加点硬菜才行。” 再狡猾的狐狸还能逃脱猎人的陷阱？ 小唐见过的世面的确不少，老警察在警察队伍里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比小唐更难缠的审讯对象又不是没见过？最后还不是一样得认罪伏法？ 年轻警察见小唐一副水泼不进的表情，伸手拨动了一下小唐手腕上带着的手铐，玩笑口气说：“这手铐带时间长了有点不舒服吧，来，我帮你松松！” 年轻警察嘴里说着“松松”，暗地里手下使劲，一下子把小唐的手腕拷的越来越紧，钢制的手铐硬生生挤压肉里，疼的小唐当场大呼小叫起来。 年轻警察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冲着小唐问道：“疼吗？说实话我就给你解开。” 小唐冲着年轻警察狠狠瞪了一眼，心里暗暗发誓，“狗日的黑狗，等老子出去了定要你血债血偿！” 年轻警察见小唐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瞪他，知道这一招对他看样子没什么效果，他并不着急，而是转身往审讯桌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骨头到底有多硬？” 年纪大些的警察见队友出师不利，冲他摇摇头，放下水杯随手从身后拎出一小笼子来，小唐定睛一看，那笼子里居然装的是一个脖子里套了绳索的小白鼠？ 小唐立马联想到什么，口中带着几分恐惧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年纪大些的警察依旧是不紧不慢口气，两眼看着笼中小老鼠啧啧道：“哎呀！原本以为这小老鼠用不着，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虽说这老鼠被打了针，只要被他咬过的人少不得弄个鼠疫的毛病，可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鼠疫？” 小唐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火烧火燎般疼痛的双手？他再怎么笨也知道，一旦得了鼠疫，这两人再故意拖延自己的救治时间，恐怕小命不保！ 小唐在心里暗暗咒骂，“两个身穿警服的家伙简直比地狱的阎王还心狠手辣，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来对付自己想要逼自己开口？” 重大抉择面前，小唐紧张的浑身发抖。 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只关在笼子里的老鼠，眼睁睁看着年纪大的警察拎着装老鼠的笼子一步步走向自己。 距离越来越近，两米，一米，50厘米…… 小唐浑身的血液超常规速度流转，一张脸因为紧张害怕憋的通红，他作为会所的大堂经理，当然知道皇家会所的幕后大老板是谁？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行稳如泰山的坐在审讯室里装呆。 第1142章谁是大鱼（一） 他以为，此事的最终结果一定会圆满解决，昨晚上的那帮警察一定是瞎了眼才会敢查处皇家会所这种背景强大的店。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不得不让他对形势作出全新判断。 看着老警察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慢慢打开装老鼠的笼子小门，笼子里面的老鼠正激动的四处乱窜，小唐颤抖着声音道：“我不信你真敢放老鼠。” 老警察镇定自若回答：“那你就试试？我们看守所里经常有老鼠，被老鼠咬过的犯人不止你一个，法律管得了人却管不了老鼠，今儿你被老鼠咬了，只能算是天灾人祸，跟我们哥俩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唐心里一股怒火憋不住喷涌而出，冲着警察咬牙切齿骂一句：“卑鄙！” 警察无所谓笑笑，提醒道：“没工夫给你瞎掰，到底交不交代你说句痛快话，我这老鼠可有点等不及了。” 小唐听了这话，又看了一眼面前笼子里眼急乱窜的小白鼠，无可奈何冲着警察瞪了一眼道：“好吧，你赢了！” 见小唐浑身像是一摊泥似的软下来，年轻警察赶紧准备好录音装置，年纪大些的警察则领着装了小白鼠的笼子慢悠悠踱步似的往回走，一脸得意。 这里补充说明一句，其实警察装在笼子里的老鼠就是普通的宠物老鼠，根本没什么鼠疫。 你想想看，万一看守所真发生了鼠疫，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卫生防疫部门的大事，到时候免不了要查根究底，他一个小警察哪有这么肥的胆子？ 小唐也是从头一回见到这种伎俩，一时之间被吓懵了，以他的聪明劲过不了多久自然能回过神来，只不过，那会却已经晚了。 这个世界很多事就是这样，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小唐的口供成为查封几家娱乐会所最直接的证据，两名警察从小唐的口中得知会所的真正大老板另有其人，而这个人的身份居然是具有市“廉政标兵”“反腐模范”称号，现任市政协主席的江建锋？ 两名负责审讯小唐的警察立马意识到事关重大，片刻不敢耽搁手拿刚刚获得的审讯视频录音资料向在隔壁办公室坐等的吴副书记汇报，吴副书记听完后脸上却露出几分喜色来。 他听到消息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回的行动居然抓了条大鱼？而且是普安市正厅级的大鱼。” 这种感觉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砸在他头上，他转身喜滋滋把审讯结果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姚书记汇报。 吴副书记心里认为，自己此次挖出普安市官场涉嫌腐败的大鳄来功劳不浅，接下来领导少不得要为自己加官晋爵名利双收…… 市政法委的姚书记得知消息后，倒是比吴副书记更谨慎了几分，当即指示他，“一定要注意封锁消息”，然后当即亲自去向市委书记刘国安当面汇报情况。 刘国安起初挑起所谓的“政法委牵头扫黄打非专项行动”，目的是为了让政法委的领导和经济开发区的领导龙虎斗，让他可以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陈大龙和姚书记之间的战火眼看要烧起来，却因为陈大龙的退一步两人之间至今相安无事，就在刘国安感叹自己绞尽脑汁出招却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突然，姚书记当面向他汇报，“此次扫黄打非行动中查封的几家娱乐会所幕后大老板居然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刘国安心潮澎湃！ 他觉的这是老天不负有心人，看在自己绞尽脑汁的份上给自己一份大大的礼包作为补偿，他听完姚书记的汇报后，头一个想法便是，“暂时动不了霸王龙，把地头蛇江建锋扳倒也是大快人心哪！” 在普安市的领导班子成员中，刘国安最最厌恶的莫过于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这老家伙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在普安市委常委中资格最老，是常委成员中唯一一位已经服侍过三任市委书记的老常委，无论是公众场合还是私下小范围的场合，从来都没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后来被自己弄到政协，对自己更加是不鸟。 他心里明白江建锋这个地头蛇在本地官场各部委办局不少他的枝枝叶叶，再加上官场一向重视论资排辈，因此刘国安这几年人前人后不得不对他虚伪表示尊敬。 现在，天降祸事落到江建锋的头上，刘国安的心里何止是兴奋？ 他简直恨不得当即邀上三五好友来一个不醉不归，痛痛快快大醉一场发泄内心满满喜悦，心里当时就一句话，“皇天不负有心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刘国安眼见市政法委姚书记坐在面前汇报相关情况的时候，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一个想象场景： 曾经在自己面前桀骜不驯的江建锋，遭受重大打击后满头白发站在法院被告席上，当众痛哭流涕对自己所犯罪行追悔莫及，说不定还会写一个万言悔过书出来？ 呵呵！ 刘国安的想象中，这样的画面不仅会出现在本市的电视台新闻频道，而且还会出现在全国各大知名网站，新闻的标题都是现成的——“廉政标兵假面具下的腐败分子——记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刘国安当即向姚书记做出重要指示：“对于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涉嫌腐败一案，市政法委必须协调公安严肃查处，争取把此案尽快办成铁案，让其成为普安市官场极具教育意义的重案典型！” 说到典型，让人想起那句老话，“枪打出头鸟”。 原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算是近二十年内被媒体视为最有争议的官员之一，他曾被人为贴上很多标签，如“政治明星”、“包青天”、“雷厉风行、能干、务实”、“不近人情、理想主义、酷吏”等等。 仇和执政期间到底干了什么？ 总结归纳有几项主要动作，大刀阔斧的改造和提升城市硬件、城中村改造、旧城拆迁、二环或三环上高架、修地铁、植树绿化、搬迁行政中心等等。 其实，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造城市运动在中国很多大中城市是普遍现象，并不能算是什么“新政”，所不同的只是仇和做的更高调、速度更快、手段和花样更多，使得仇和更受媒体关注，广为国人所知。 于是，仇和成了典型！ 对于仇和的政治风格评价，来自体制内和体制外的人差异很大，甚至截然相反。 在大多数老百姓官员眼中，仇和雷厉风行、酷吏、能干、务实，被公认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型官员”。 南方周末记者说：“从仇和在沭阳县执政的统计数据来看，仇和在4年间，一共亲自处理群众来信1.2万件，交办9300件，这是一个惊人的工作量，基本上他一个人承担起了处理上下老百姓信访问题的功能。在仇和升任宿迁市委书记后，这一习惯同样保持，8年间，经他批示解决的问题不计其数，老百姓敲锣打鼓送过来的锦旗塞满了一个个大立柜。” 但，他却是许多官员眼中的独裁专断者，被冠以“不讲程序不讲规则”领导。 某些官员批评他，“‘全员招商’背后，是对官僚体系功能分区的一次破坏，说得难听点，就是‘不务正业’”。 在他任昆明市委书记期间，曾经向全社会公布领导干部电话，更引起官员强烈不满，认为，“当所有的诉求都可以越级找向更高层的官员时，整个官僚体系的运行逻辑就被打乱了。” 2015年3月15日上午，全国两会刚刚落下帷幕，中纪委抛出猛料：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至今，调查结果并未详细公布，曾经“典型”过的仇和同志到底曾犯下多少贪污受贿罪行？若说跟“贪污行径”有关的便只是媒体曝光一则，说他在泰国的时候，曾经有商人递给他美元，被他捐进佛像的消息。 这则消息被媒体描写为，“仇和用商人捐美元捐功德”，看到这里忍不住想问一句，“如果当时仇和手慢一点，商人直接把美元丢进功德香，算不算仇和用‘商人美元’捐功德？” 官场行走，仅凭一腔报国志和一股子舍命为百姓服务的精神显然是不够的，仇和落马的消息之前不知道被人讹传过多少回，如今终于尘埃落定成为事实，总算是让那些早已对他视作眼中钉的人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恶气。 仇和作为现代官场的“典型”人物，他的仕途履历表，从扬名沭阳到召开两会期被中纪委“打虎”，整个过程发人深省！ 话说回来，刘国安一心想要斩草除根的江建锋却是跟仇和完全不同风格的官员，相比之下，他此时比仇和在官场行走的时间更长。 江建锋没有仇和那样的国外学习经历，头脑中更不可能有太多的“新政”观点，但有一点，仇和绝对抵不上他。 老狐狸对人性的认识程度和理解深度远远比仇和强得多，要能走的长远。 第1143章谁是大鱼（二） 皇家会所和五月花会所被查处后，江建锋首先稳定了最难缠的角色霸王龙，然后立马把枪口对准具体负责此事的市政法委吴副书记，他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吴副书记。 在这种节骨眼上接到江建锋打来的电话，吴副书记再傻也明白他绝对是有的放矢，在电话里装模作样打着哈哈道：“是江主席啊？领导怎么有空打电话到我这来了？” 江建锋不瘟不火对他说：“吴副书记，有件事我想跟你当面谈，你有空吗？” 吴副书记听了这话嘴角上扬冷笑一声，心说，“老家伙分明是想要临时抱佛脚，看来他是想要用糖衣炮弹来轰炸我让我放他一马，怎么可能呢？” 吴副书记借口公务繁忙，冲江建锋抱歉道：“江主席，我这下午要开会，实在是脱不开身哪，要不改天，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吴副书记嘴里话说的动听，其实心里不屑，“再过几天，还不知道你江主席呆在哪个牢里服刑呢？老子拜访你个头啊！” 江建锋这个的老狐狸岂能看不透吴副书记心里那点小九九？ 江建锋不慌不忙道：“既然吴副书记工作忙，不如我去找你吧。” 吴副书记正要找理由拒绝，听见门口响起“咚咚咚”敲门声，他赶紧对着电话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江主席，我这来人了。” 说完不等江主席回话，“啪嗒”一声撂下电话，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吴副书记办公室门被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肥胖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在吴副书记无比惊愕眼神中，身形肥胖的江建锋像是从尊座上走下来的胖弥勒，迈着又短又粗的两条腿正笑眯眯从门外走进来。 吴副书记愣是忘了招呼“客人”，江建锋笑眯眯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吴副书记办公桌对面，随便拖了张椅子过来放在屁股底下，友好道：“吴副书记，打扰了？” 江建锋说话口气里带着几分明显调侃的味道，尤其是说话时一双眼睛看向吴副书记的时候，眼神里露出明显的轻蔑和不屑。 吴副书记此刻的尴尬可想而知，一股细密汗珠从里到外渗透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太意外还是太紧张，只觉后背凉涔涔一片。 足足愣怔了三秒钟，吴副书记终于反应过来，表情尴尬冲着坐在面前正瞪眼看向自己的江主席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要劳烦江主席大驾光临，真是过意不去！” 毕竟眼下江建锋头上还戴着一市政协主席的官帽子，虽然经过对皇家会所涉案的小人物审讯出他是几家涉及违法经营的娱乐会所大股东大老板，可毕竟目前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若不是证据不足，公安早就抓人了，还容他四处溜达？ 吴副书记心里清楚，想要把这个案子做实，少说还得花费一两个月时间补充完成所有的证据链条，而在这段时间里，江建锋依旧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廉政标兵”“反腐模范”和市政协主席。 吴副书记面对江主席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江建锋却表情淡定反客为主冲着吴副书记做了个手势：“吴副书记，你老是站着干什么？快请坐快请坐！” “哎！好！那个我让人给您倒杯水吧？” 吴副书记此时的表现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在老狐狸江建锋强大自信的气场下自身那点气场瞬间遁形，自觉换上一副伺候主子的口气招呼领导。 江主席嘴巴一撇，无所谓道：“算了算了，今儿又不是来找你喝茶，找你谈点正事。” “正事？”吴副书记脸上情不自禁肉跳了一下，他略带复杂眼神看向江建锋坐回椅子上，脸上尴尬笑，问，“江主席找我谈什么正事？” 口中问话的功夫，吴副书记心里已经多少念头在脑子里转开，他寻思，“难不成老家伙听说了什么消息？不可能啊！了解内情的两名警察被自己严令封口，除了上司姚书记和自己，没什么其他外人知道消息，哪能这么快消息就传到江建锋本人耳朵里？” 江建锋把吴副书记眼神里的躲闪猜疑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就这点道行还敢跟老子过不去？”冲他开门见山问道：“听说，吴副书记这两天对皇家会所的情况正在调查？” 江建锋这句话一说出口，吴副书记心里忍不住讶异一声，暗说，“老狐狸果然狡诈，看来他今天是故意上门来套我话来了。” 面对江建锋这种官场老狐狸，吴副书记不敢有半点放松，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道：“江主席，最近市委领导指示我们市政法委牵头进行一次专项扫黄打非行动，前两天的确是正在查处皇家会所情况，怎么？江主席您还很关心这样工作进展？要是我们工作中存在哪些做的不到位，还请江主席监督指正呢。” 江建锋见吴副书记故意岔开话题，压根不接他的话茬，冷笑一声严肃冲他问道：“吴副书记，你很厉害，听说你调查皇家会所的案子居然调查到我身上来了？有这回事吗？” 沉默！ 带着几分诡秘气氛的静谧瞬间让办公室里两人谈话陷入一种尴尬至极的状态，江建锋双眼如剑直射吴副书记，那眼神中带着寒光的凛冽逼的吴副书记有种想要逃跑的欲望。 吴副书记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故作镇定回答：“江主席，您也知道我们政法委办案子都是直接经过市委市政府领导点头才会执行处理，您的问题，我实在是……”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江建锋今儿更像是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一只手掌在吴副书记办公桌上拍的“啪啪”响，逼着吴副书记回答问题。 吴副书记从未经历过今天这样的场面，他想不通，明明都是藏在桌子底下的事情，怎么江建锋会明目张胆摆在桌面上质问自己？ 面对咄咄逼人的江主席，吴副书记只能用“政法委办案保密制度”的借口来搪塞，原本以为江建锋见好就收，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忽”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教训道：“吴副书记，今儿我来找你是给你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我？” 吴副书记瞠目结舌。 他在官场行走多年，怎么着也算是官场老人了，还从没见过哪位领导对下属出口成脏让人忍无可忍？到底也是五尺高的汉子一个，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一个大男人？ 吴副书记憋不住了！气爆涨红了脸冲着江建锋回了一句：“江主席，您冲我发什么脾气？我一下属，领导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领导指示要保密的事，就算您再怎么问我也不会吐一个字！” 江建锋听了这话，站直腰杆往前逼近，问道：“你的意思，让你私下调查我江建锋是姚书记的意思？” 吴副书记担心江建锋恶狗咬人的状态别再一激动冲到姚书记办公室胡搅蛮缠，到时候姚书记难免责怪自己言语有失，给他带来骚扰。 他犹豫片刻回答道：“我的意见跟姚书记的意见是一致的。” 江建锋听了这话，一张脸冷若冰霜，摆出一副压根没把吴副书记放在眼里的口气说：“吴副书记，你他娘的算是哪根葱？老子参加工作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妈怀里喝奶吧？当了几年的芝麻官长了狗胆了？敢私底下调查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江建锋嘴里一顺溜的粗话骂出来，把吴副书记气的浑身发抖，他觉的眼前的江主席哪里还有半点党领导干部的形象？俨然就是一土匪头子下山，满嘴喷粪。 吴副书记气急吼了句：“江主席，请注意你自己的形象！” 江建锋破罐子破摔挑衅口气反唇相讥：“我就是不注意了，你小子又能怎样？” 吴副书记也被江建锋的恶劣态度惹毛了，索性撕破脸冲他不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能不能把你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背地里干下了违法的勾当，国家法律绝不会放过你！” 吴副书记最后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掷地有声，那一股满满于心的正直之气让他面对江建锋的嚣张陡然增添了几分斗争的勇气。 邪不胜正，这是天理！ 江建锋却笑了！ “哈哈哈……” 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江建锋底气十足声音洪亮的笑声，一直笑到弯了腰，江建锋才好不容易控制住笑声停下来，两眼满是不屑冲着吴副书记调侃道：“吴副书记，你演戏呢？俗话说的好，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看你呀，既无情也无义，满脑子就想着自己头上那点官帽子，你小子可真是比婊子还不如！” 吴副书记羞辱难耐，气急冲着江建锋吼道：“江建锋，请你对我说话尊重点？” 吴副书记心里寻思着，眼下的江建锋反正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早一天晚一天跟他翻脸又有多大区别？既然他找上门来给自己添堵，索性翻脸就翻脸！ 第1144章谁是大鱼（三） 江建锋对吴副书记的大嗓门不以为然冲他摇摇头：“尊重？你配吗？” 不等吴副书记再说什么，江建锋快速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复印件和一个优盘，随手往吴副书记办公桌上一扔，轻描淡写道：“吴副书记，做人要多积德，要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否则的话，一旦做错了事一辈子可就毁了，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吴副书记听出江建锋话里有话，看了一眼办公桌上一沓资料，心虚道：“江建锋，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建锋稳稳往椅子后背上一仰，两只手臂抱头休息状，冲着吴副书记冷冷道：“吴副书记，说到底你我都是普安市本地人，你家那小别墅怎么来的？普安瑞金公司老板已经如实说了，还有你包庇下属贪污的那件事。另外，我顺便提醒你一声，你在县里工作的老父亲，已经被县纪委控制了，目前正在调查中，至于结果怎样，就看你吴副书记识不识抬举了。” 江建锋一席话对吴副书记来说如同五雷轰顶，他足足呆愣了三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面前的一沓资料，慌慌张张翻看起来。 证据确凿！ 江建锋刚才口中说的几件事事实清楚，材料里证人证言一应俱全，包括已经退休的老父亲突然被县纪委带走调查涉及的两桩案件证据。 此时的吴副书记整个人突然像是刚刚被抽了筋的龙虾浑身无力，一只胳膊像是费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上半身，拿着材料的那只手不自觉瑟瑟发抖，心里却像是有个无底洞深不见底。 吴副书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江建锋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嚣张狂妄，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敢情这老狐狸手里有底牌？ 吴副书记立马意识到，“这种时候，江建锋堂而皇之找上门来把这份资料拿给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肯定是想要通过这厚厚的一沓证据要挟自己放他一马！” 吴副书记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手里拿着资料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很想理清一个头绪，却怎么也无法使自己安静下来。 他心里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会是自己人生中重大转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江建锋见吴副书记翻看资料后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心知把对方逼急了物极必反并非他今天亲自来找他谈话的目的，于是换了种和缓口气对他说：“吴副书记，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个没后台没靠山的政法委副书记，跟在别人后头起什么哄？姚书记让你干嘛你就言听计从？最起码也该在脑子里思考一下，还有……” “是是是！江主席教训的对，我……” 吴副书记赶紧搭腔。 江建锋话没说完被打断，不高兴了，冲着吴副书记教训道：“你什么你？我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 江建锋冲着吴副书记一立眼，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吓的吴副书记腿一软差点从座椅上滑落下来，见江主席脸上露出不悦神情，他赶紧三缄其口不敢再多说一句。 事情明摆着，他要是敢惹的江主席不高兴，恐怕还没等把皇家会所的案子调查清楚，自己已经被江主席手里这些证据送进大牢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经过江建锋一番“苦口婆心”教导后，吴副书记对江建锋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处处表现对江建锋言听计从。 他坦白告诉江建锋，皇家会所的案子，姚书记已经亲自向市委书记刘国安做了汇报，刘书记的指示是，“一定要把案子做成铁案，准备把江建锋作为市里近两年深挖的级别最高腐败分子向省里汇报，让省纪委对他采取措施。” 江建锋听后，不屑讥讽道：“就凭刘国安和姚书记两个小鬼也想跟老子作对？老子倒是要让他们看看，在普安市的地盘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吴副书记已经见识了江建锋的本事，皇家会所查封不到四十八小时内，江建锋就能捧着这份滴水不漏的材料到自己面前，这足以证明他在本地官场的活动能力。 原本一心巴结顶头上司姚书记的吴副书记如今分分钟改旗换枳，讨好口气对江建锋说：“江主席，其实姚书记和刘国安也是狼狈为奸，真要是追查起来，两人也都不干净。” “这道理谁都明白，关键得有证据。”江建锋说。 此时的两人说话口气更像是一对同盟军在密谋对付敌人，吴副书记积极主动献计献策如何才能帮江建锋解除眼下面临危机。 吴副书记在江建锋耳边轻声念叨一句：“这事关键还得在那个小唐经理身上，他要是能翻供的话？” 江建锋会意，转脸看向他问：“这事你来办，行吗？” “没问题。” 吴副书记满口答应，却又提出另一层心里疑虑：“姚书记那边已经了解所有情况，万一他要是揪住不放，恐怕还是难办。” 江建锋右嘴角微微上扬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姚书记跟你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想要找他点毛病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人哪，再怎么精明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吴副书记听懂了江主席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两人在办公室里窃窃私语足足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才针对此事作出一番具体解决措施，江建锋临走的时候，吴副书记已然非常恰当的调整好自己的角色。 他亲自把江建锋送到门口，讨好口气对他说：“江主席，您放心，从今以后您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吴某人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你就是我的最高指示。” 江建锋也是心直口快，回头冲他来了句大实话：“拉倒吧！除了皇家会所的案子，我哪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想想看，你在咱们市里虽然混了个政法委副书记的乌纱帽戴在头上，可你这人一没能力，二没骨气，三没背景，第四腰包不是很鼓，第五做事不知道进退……” 一番话说到最后，臊的吴副书记差点没把脑袋埋到裤裆里。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好歹也算有些道行，今天跟江主席一番谈话，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理无专在，学无止境。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戒骄戒躁紧跟时代步伐学习学习再学习，才不至于犯愚蠢的错误重蹈很多领导干部之前的覆辙。 官场无秘密。 江建锋去政法委吴副书记办公室找他谈话的消息很快传到陈大龙耳中，当他听底下人汇报说，“江主席和吴副书记关起门来在办公室谈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吴副书记还亲自客气送江主席到门口”。 陈大龙立马猜到，“想必江建锋是想要从市政法委负责案件的吴副书记那里打开缺口。” 他寻思，“不管吴副书记和江主席谈了什么，只要江建锋主动出击，过不了多久，他跟市政法委一把手姚书记之间必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 这两人最终究竟会鹿死谁手？陈大龙觉的，这种等着看好戏的心情可比参与其中演戏当男一号轻松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大龙得意洋洋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却没料到，曾经跟她有过亲密关系的小冰正在胡文杰等人的蛊惑下准备对他背后插刀。 胡文杰最近在小冰身上费了不少功夫，自从那晚在冯久阳等人忽悠下对小冰动了心思，没事就往小冰单位送个玫瑰花之类的主动示好。 这天趁着小冰刚下班，他豪车接送看完电影又去吃大餐，陪着小冰玩了个尽兴后，又亲自开车说要送她回家。 年轻人在一起总会有很多感兴趣的话题，小冰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原本性格开朗跟谁都能聊得到一块，胡文杰心里对小冰另有企图更是一味讨好佳人，两人坐在车里聊的不亦乐乎。 胡文杰一边开车一边主动陪小冰玩脑筋急转弯，他对小冰提出问题：“什么水不能喝？” 小冰捂着嘴想了一会，猜道：“被污染的水？” 胡文杰直接否定答案：“错！” “那你说，不是污染的水还能是什么水？” 小冰猜错题目有点不甘心，伸手碰了一下胡文杰的胳膊，两眼望向他质问口气：“你这题目是不是瞎掰呀？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是不是？” 胡文杰斜了她一眼，好笑道：“谁说的？别自己脑子不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算了算了，告诉你答案啊。” “说。” 胡文杰故作神秘冲小冰笑了一下，口中说出两个字的答案：“薪水。” “切，太过分了！这叫什么答案？” 小冰得知正确答案懊恼不已，冲着胡文杰挑衅道：“再来一次，我就不信今晚一题都猜不对。” 胡文杰爽快答应：“行啊，那我就再出一题，你可要听仔细了。” 第1145章谁是大鱼（四） “说吧。” 胡文杰再次出题：“问，什么东西比细菌还小？” “这我哪知道呀？我上学的时候化学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别说是细菌了，就连化学元素表我都早忘的一干二净了。” 瞧着小冰又懊恼撅起小嘴，胡文杰调侃道：“你这算是主动缴械投降？” “谁主动投降了？我这叫跟你客气客气，给你点面子而已。” 胡文杰见美女主持人小冰黔驴技穷猜不出答案却还嘴硬，那模样倒也很可爱，心里一动，咧嘴“哈哈”大笑：“行了，你就别装了，我告诉你这道题的答案行了吧？” “那你快说。”小冰催促。 胡文杰一本正经：“比细菌更小的东西当然是细菌的儿子。” 小冰惊呼：“这也算正确答案？” “当然，难道你能说这答案哪不对吗？”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车子一直往前直行，很快小冰发现车辆行驶方向好像不对，明明回家的那条路上霓虹闪烁，怎么车窗外灯光越来越稀少呢？ 她心头情不自禁掠过一丝惊慌，假装镇定转脸问胡文杰：“胡总，你这路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回我家的那条路呀？” 胡文杰听了这话，索性把车子慢慢靠边停车，一边停一边对小冰说：“这地方离你家也就两站路，我把车开到这来，就想问你点正事。” 小冰见胡文杰突然从刚才嘻嘻哈哈的状态下切换成了严肃表情，疑惑问道：“什么事啊？还非得找这种没人的地方才能问？” 胡文杰车子停稳后，转脸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冰：“这样吧，咱们一块坐到后排座，说话方便些。” 小冰不知有诈，听话转身下车打开后排座的车门坐上去，胡文杰从车身另一侧也坐上来，一上车先把车门锁上。 一对年轻男女半夜三更在一条略显偏僻路灯昏暗的地方停车，两人又一块坐到后排座椅上近距离接触，总让人感觉哪里有些不妥。 小冰脸上表情明显不自然，她心里大约猜到胡文杰今晚要跟她说什么，只是，她心里却并未打定主意。 果然，胡文杰郑重其事问小冰：“小冰，陈大龙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小冰沉默，把脸扭向窗外，两只手不自觉掌心对着掌心轻轻搓揉，那神情分明还有些犹豫，胡文杰急了，一把扳回她的身体，质问道：“他都把你爸害成那样了，你还对他旧情难忘？你这样多拖延一天，意味着你爸在监狱里多受一天苦，你明白吗？就为了你爸，你就不能果断拿出点勇气来？” 小冰有些反感的用力挣脱胡文杰用力掐住的双臂，不耐烦口气：“你容我再想想不行吗？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仔细想清楚？” 胡文杰嘴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干出对不起你老秦人的事情对不对？你分明就是对他余情未了。” “我对他余情未了关你什么事？真是的！” 小冰冲着胡文杰瞪了一眼，转身开门想下车，身体却被胡文杰一把拉住了，动惮不得，小冰不由气大，回头冲着胡文杰发火：“松开！再不松开我可要报警了！” 胡文杰显然早料到两人今晚的谈话会落入如此僵局，他不仅没松开小冰的手，反而手底下用力一把将小冰瘦弱的身体揽进怀里死死控制住。 此时的小冰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半夜三更，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居然跟一个相交不深的男子来到这种地理位置极其偏僻的地方？放眼整条马路上连个活物都没有，就算是喊救命恐怕也没人听见。 现在自己两只手被对方死死控制住，想要打电话报警根本腾不出手来从包里掏出手机，她一颗心像是一群小兔子活蹦乱跳蹦踧的厉害。 “胡总，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冰无奈，只能指望言语攻势自救。 胡文杰撒了这么些天的网，好不容易骗得女人信任，把她骗到这极其理想的环境中来，岂能轻易放过机会？ 他一脸坏笑冲着小冰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陈大龙的腐败证据你到底什么时候拿出来？” “我说了，等我想好了就拿。”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总得有个时间期限吧？” “不知道。” 胡文杰听小冰这么一说，脸上的坏笑多了几分阴狠，他一副诸葛再世的口气冲着小冰道：“我早看出你不是省油的灯，还真是没看走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凡是跟我胡文杰作对的女人没什么好下场。” “你想干什么？”小冰声音里带着惊恐问。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块，你说能干什么？” 胡文杰嘴里说着话，手底下顺势往小冰腿间位置摸过去，吓的小冰花容失色大声叫喊：“救命！救命……” 胡文杰身高一米八，体型魁梧健壮，想要制服小冰一个柔弱女子简直是易如反掌，他头脑中想象已久跟美丽动人的电视台女主持小冰玩一次车震的愿望，终于，在今晚实现了。 …… 一番运动过后，胡文杰并未放过小冰，而是拿出手机趁机拍了不少神情麻木的小冰像是木偶人一样四肢散开躺在车后座上的身体。 拍完后，他看着镜头中女人，只见小冰两眼空洞无神，全裸的身体上一丝不挂，透过车窗照进车内的淡淡光线让她的身体在手机镜头里透出说不出的诱人。 胡文杰把该干的事情干完后，冲着依旧木头人似的小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威胁道：“记住了！三天之内把陈大龙腐败的证据交给我，否则的话，我就把这些照片一张张全都发到你单位领导同事的邮箱里，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主持人还怎么有脸在电视上主持节目？” 直到这时候，小冰才彻底醒悟过来。 原来胡文杰最近一段时间故意讨好接近她，一直都是居心叵测？今晚这个局，本来就是他早已设计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自己手里拿到对付陈大龙的腐败证据！ 晶莹的泪珠从小冰光滑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此时此刻，她明白之间即便内心再多纠结，也必须按照胡文杰的条件，三日之内拿出证据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身败名裂，更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彻底毁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笔账孰轻孰重，她心里算的清楚。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只是，小冰这一刀挨的太狠了！尽管她早已不是纯洁的雏之身，可是长这么大，被男人强行日弄，却还是头一回。 她恨透了胡文杰，却又无可奈何！ 岁岁花相似，年年人不同。 四月初，省委省政府依照往年调整市一级政府领导干部周期的惯例，对普安市的领导干部职位进行了一番调整。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既没被刘国安推荐的程宏收入囊中，也没被陈大龙和周武推荐的王大鹏竞争到手。 两虎相争的结果倒是便宜了一直不动声色的副市长万大松？万大松出人意料异军突起被提拔为市委宣传部长。 市纪委书记的位置由原定城县委书记徐匡娣（女）提拔替补。 面对这样的调整结果，市委书记刘国安相当不满意。 副市长万大松提拔后，意味着市政府的张市长阵营实力加强，谁不知道万大松跟陈大龙好的穿一条裤子？他之前根本就已经是半个张市长阵营的人。 还有那个新来的市纪委书记徐匡娣。 在她上任第一天，刘国安就找她单独聊过一次，看那女人长的丑模样，说话比男人还大嗓门，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靠身体铺路爬上来的女人，这种女人工作能力和个性都很强，想要控制难度实在太大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此次普安市干部调整定局后，刘国安心情郁闷坐在办公室里，心腹贾达成知道主子心里的痛处，在一旁深有同感抱怨道：“省里这次调整干部根本就不契合咱们普安市实际情况嘛，副市长万大松才提拔到副市长的位置上几天啊？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半的时间，这下倒好，又提拔了，他倒是渔翁得利。” 刘国安见贾大草包当着自己的抱怨不迭，冲他无奈笑道：“官场的很多事都不按常规出牌，程宏提拔的事情牛省长肯定是尽力了，八成那个王大鹏也通过关系找到了说话够分量的领导，否则绝不会弄成如今这结果。” 贾达成不屑道：“王大鹏那家伙能找到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仗着和副市长周武成了亲家？典型的有奶就是娘！他也不想想，当年要是没有您刘书记一手提携，能有他王大鹏的今天？” 刘国安却不赞同贾达成的说法，对他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单凭周武那点本事，绝不可能左右省委省政府领导对咱们普安市领导干部调整意见。我估计这件事很可能还是陈大龙从中做梗。” 第1146章谁是大鱼（五） 贾达成诧异：“陈大龙？这事跟他有毛关系？他干嘛非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国安见贾达成到现在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弯道来，掰开揉碎对他解释：“你忘了？周武和陈大龙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周武要帮王大鹏竞争市委宣传部长的位置，陈大龙岂能不助他一臂之力？” 贾达成轻轻点头，一想到刘书记盘算已久提拔程宏的好事被破坏又跟陈大龙有关，当着刘国安的面气哼哼骂道：“狗日的霸王龙！坏事缺德事样样少不了他！” “所以咱们必须尽快除掉他！” 刘国安说着说着，嘴里脱口而出隐藏心底里很久的心里话，这话一说出口，倒是把贾大草包吓的愣了一下。 虽然他心里早就知道刘国安一直把陈大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可刘国安从没当着任何人的面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 贾达成心里暗想，“看来刘书记已经对霸王龙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分分钟除之而后快啊！” 说到至关重要的问题，贾达成立马三缄其口。 贾大草包之所以能成为官场常青树，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显著的个性特征。 他可以陪着刘国安大骂特骂陈大龙不是东西，也可以陪着其他跟陈大龙有过节的人大谈特谈说一些不利于陈大龙声誉的坏话。 但是，真到了节骨眼上，谁说要对陈大龙下黑手，他立马怂包往后退。 不仅仅是对陈大龙，凡是他认为惹不起的角色，他都不会主动迎头上前，哪怕是主子下了命令，他也会想方设法避其锋芒。 傻人有傻福吧。 虽说贾达成在普安市官场混了这些年，连普安市街上的一条狗都知道他是刘国安身边的亲信红人，偏偏无论是张市长阵营的人，还是其他中立派，从没有人真心把他当成敌手。 贾大草包究竟是太愚蠢，还是太聪明？还真没人搞的明白。 人们只知道，在普安市官场近十多年各种缘由走马灯似的领导干部人事调整中，贾大草包就凭着这股子傻劲披荆斩棘从一个县领导一步步往上爬，一直混迹于市领导核心圈内。 刘国安见贾达成突然噤声，以为他被自己刚才的话给吓住了，反倒掉转头来顺口安慰他几句：“你放心吧，这件事轮不到咱们来动手，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影都不见，也不知道他背地里抓陈大龙把柄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贾达成见刘国安转换话题，这才又撇嘴发表见解：“估计那贾正春肯定是徒劳无功，他要是真抓住了陈大龙把柄，能不急着到您刘书记面前来邀功请赏？” 刘国安听贾达成说的有理，颇为惆怅叹了口气道：“轮到政治谋略，那个贾正春的确不是老谋深算的陈大龙对手，可即便如此，也还得硬着头皮鼓励他往前冲啊，否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嚣张却半点辙都不想？” 你说贾达成愚蠢，偏偏有时候说出话来也会令人脑洞大开，他见刘国安眉头皱的跟菊花似的发愁，也在心里暗暗替主子想主意。 他寻思着，“刘书记现在全心全意指望着贾正春那条线上对付陈大龙能尽早出成果，可是局面显然不容乐观，就凭贾正春那点道行哪能是陈大龙的对手呢？总得再想点办法才行？” 突然，贾达成脑子里灵光一闪，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能解决难题的办法。 他心说，“既然凭着贾正春一个人单打独斗很难动摇霸王龙在经济开发区的根基，那就多派几个人去帮他，三个臭皮匠还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呢？多几个人迟早能把霸王龙给收拾了。” 头脑中有了主意后，贾达成立马欣喜口气向刘国安汇报。 刘国安听了他的主意，觉的可行，脑子里首先想到一个最最合适去经济开发区助贾正春一臂之力的人选。 此人就是刚刚竞争市委宣传部长失败的市委副秘书长——程宏。 刘国安心里琢磨，“以程宏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道行，再加上贾正春的老谋深算，两人齐心合力在开发区想办法对付陈大龙，一定能够更快见成效。” 主意打定后，刘国安指示贾达成：“贾秘书长，你一会亲自去找程宏谈谈，市委准备把他调动到经济开发区去工作，听听他自己到底什么意见？” 贾达成听刘国安说，“准备把程宏调到开发区工作”，心里立马明白主子心里的小算盘。 刘书记这是要一箭双雕啊！ 把程宏调整到经济开发区，一方面可以增强贾正春的实力，一方面也是为陈大龙出事后，有个合适的领导立马能接手经济开发区的整体工作打下了基础。 他立马点头应承着，“是”，出门找程宏谈话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大龙头脑中倒是一直绷着一根弦，随时随地注意收集对手的动静消息，只不过这一回他却大意了，无论是贾正春还是刘国安，两人最近都表现的非常老实，让他从表面三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就在贾达成和刘国安在办公室商议怎么对付陈大龙的时候，他正跟周武，武达，牛大根、万大松等圈内好友聚在余丹丹的酒店里喝酒庆祝万大松升迁之喜！ 今晚参加聚会的贵宾都是重量级的，一桌酒席上市委常委成员来了近一半，万大松今晚成了众人调侃的对象。 陈大龙等人纷纷追问他，“万部长究竟用的什么绝招，轻而易举把市委宣传部长位置占为己有？” 万大松此次提拔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见酒桌上见众人一个劲的消遣他，一时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周武见万大松半天憋不住一句话来，未仆先知口气在酒桌上卖弄道：“万部长，其实我早猜到你这回提拔究竟是谁帮你在背后说了话？” 万大松奇怪：“谁呀？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周武倒是成活神仙了？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 周武假装神秘故意压低声音：“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你脸面上未免难堪，我看还是算了吧。” 周武越是推三阻四不肯说，越是把一桌子的人胃口全都高高吊在那，陈大龙和牛大根更是一个劲在一旁催促：“周副市长，这一桌子都没什么外人，你有话直说，说个半截话不是吊人胃口吗？” 周武见众人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心怀叵测皮笑肉不笑道：“这可是你们逼我说的，一会真相揭穿了万部长发火，你们可不能怨我？” 万大松见周武装腔作势演戏，没好气对他说：“我发什么火啊？我自己还想听听你小子到底编出什么理由自圆其说呢？你赶紧的有屁快放，别耽误大家喝酒。” 众目睽睽之下，周武欲言又止，像是心里想到了什么，自己先“嗤嗤”笑了两声，说：“我还是给各位讲个故事吧，故事讲完，各位心里就明白了。” “真是够磨叽的。” 身旁的人没好气抱怨一句，冲他做了个快说的手势。 周武脸上假装一副神秘表情，冲着桌上各位声情并茂讲起了“故事”：“某位高官追问夫人出轨几次？夫人含羞答，三次。解释说，第一次你要当处长，局长不同意；第二次你要当局长，市委书记不同意；第三次你要当市长，85位人大代表不同意！” 周武一则“故事”讲完，在座众人无不领略其中玄机，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 独有当事人万大松气的满脸通红，上前抓住周武胳膊做势要“收拾”他，两人假假真真纠缠了好大一会才被其他人劝下来。 万大松被几人按住坐回位置，还“恶狠狠”扬言要教训周武，周武却不恼，“呵呵呵”笑着冲他端起酒杯道：“万部长，常言说得好，这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么大一定官帽子砸到你头上，你愣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难怪兄弟们会多想，是不是？” 万大松没好气冲着周武骂了句：“狗日的周武！骂人不带脏字啊！” 男人一旦上了酒桌，酒精的力量往往能让人变的面目全非，其实级别再高的领导干部也是人不是神，也有普通人一样的七情六欲喜怒悲欢，发生类似场景在圈内人当中习以为常。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以陈大龙为中心的一帮普安市委常委中，兄弟们酒桌上喝出来的感情，并非今日官场中酒肉兄弟可及，至少，他们一帮人能坐下来说几句真心实意的交心话。 酒桌上一帮兄弟人人都知道万大松的老婆属于长得丑没见识但贤惠适合过日子的那种，这一类的女人进得厨房却难入厅堂，随着万大松政治地位的提升，便愈加显出女人很多时候撑不起场面。 关于女人的话题，一直是万大松心里诟病，周武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故意利用话题调侃万大松。 谁让这小子运气好提拔了呢？既然他官场得意，酒场好歹也要受点气才能让一帮兄弟们心里觉的舒坦些。 红眼病嘛，官场常见病症之一。 第1147章重要的电话（一） 酒桌上一帮大男人随着酒瓶一个个见空，叽叽呱呱废话逐渐多起来，陈大龙正跟兄弟们尽兴推杯换盏，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张晓芳的电话号码，赶紧冲着各位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了酒店包间的门站在走廊上接听电话。 别人的电话可以不接，张晓芳的电话却不能不接，一是她一向很少电话打扰自己，除非有事；二是，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个孩子，这份亲情这辈子肯定是断不了的。 出门摁下手机接听键后，陈大龙问：“有事吗？” 电话里，张晓芳纠结口气说：“我本来不想打这个电话，可思来想去却还是心里感觉不踏实。” “有事就说，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陈大龙的话里透着一股不见外的亲密温存，这种感觉让隔着电话线的女人心里一暖，她和盘托出今晚着急打电话给陈大龙的原因。 张晓芳说：“姜蔷昨天回家说，看见电视台的那个主持人小冰和省里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这两天打的火热，还一块在酒店里开房间呢？” 陈大龙愣怔！ 张晓芳这番话让他立马神经绷紧，他头脑中瞬间想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吕志娟”，张晓芳这番话里的意思明明在怀疑小冰？ 难道单纯的小冰会像吕志娟一样在背地里帮着别人对自己捅刀子？陈大龙依据自己对小冰人品了解判断，此事似乎不太可能。 陈大龙第一反应首先确认张晓芳提供消息的准确度，他问她：“你确定姜蔷看到的女人就是小冰？” 张晓芳回答：“小冰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咱们老百姓有几个不认识她？之前冯久阳为了讨好姜蔷，说要把胡文杰介绍给她认识，还说只要胡文杰答应帮忙，就能让她二哥早点从牢里出来，姜蔷回家还跟我商量来着，他见过胡文杰，绝不会看错。” 陈大龙沉默下来。 他了解张晓芳不是个多事的人，虽然她表面上心直口快性格直爽，遇到大事的时候从来不糊涂，尤其是这种可能事关重大的事情，她应该也是在心里琢磨了好久，确定事情真实性后才会给自己打电话。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 小冰为什么会突然跟胡文杰打的火热？她最近不是正跟贾文豪那个土豪的酒店老板关系匪浅吗？这么快移情别恋了？还是胡文杰压根就是故意接近她，想要利用她另有目的？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陈大龙脸上露出凝重神情。 他心里最清楚，万一真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小冰心甘情愿被胡文杰利用对付自己，恐怕局面对自己相当不利！ “红颜祸水！”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以后是千万千万不能在女人问题上栽跟头了，哪怕对方美的像天仙一样也不行。” 陈大龙挂断电话进了包间，里面一帮人基本全喝高了，今晚饭局的主角万大松踉踉跄跄端着酒杯走过来，一把拉着他的手说：“兄弟，你刚才出去是不是接了女人打来的电话？你放心，兄弟们都理解你小子离异单身长夜难熬，今晚，我请客，咱们去某市，我给你多找几个漂亮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一脑门子乌鸦飞过，见大家明显都喝多了，赶紧挨个劝道：“我这就帮你们叫司机上来，一个个赶紧回家休息，明儿还要上班呢，咱们兄弟，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不行！喝酒不捶背，等于没开胃！” “对！喝酒不泡妞，快乐不长久！” “我们要泡澡！” “我们要捶背！” …… 陈大龙对着一群喝高了的酒疯子，无可奈何哄劝：“行行行，送你去洗澡，送你去捶背，等会啊，我叫司机上来，挨个送你们回去啊。” 今晚这桌酒，若不是最后还落一个陈大龙还算大脑清醒，真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机会，一帮兄弟少不得被人一锅端了。 现实生活中，领导干部作风问题，被对手利用大做文章丢官掉爵的比比皆是，官场险恶，步步为营才能确保平安。 一个小团体中若是没有一个陈大龙这种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人做主心骨，再有兄弟同心一致对外，早晚注定被灭的命运。 那一年的春天，注定是多事之春。 普安市官场这条大船，在掌舵者刘国安的率领下，整个政界就像是一艘在波涛汹涌中航行的大船，时不时有水性不好的人从船上掉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 四月初，头一个从“船上”猝不及防落水的人是市政法委姚书记，背后推他落水的主谋不是旁人，正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事后想想，江建锋跟姚书记原本无冤无仇，一个是普安市本地土生土长提拔起来的领导干部，另一个则是从省城机关提拔下来的领导干部，曾几何时，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姚书记派人查处了江建锋作为幕后大股东的娱乐会所，一下子断了江建锋的财路，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深仇大恨江建锋岂能轻饶了他？ 当江建锋背地里用耍计谋顺利控制了政法委的吴副书记后，立刻利用吴副书记来了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秘密嘱咐吴副书记收集系列姚书记公车私用，包养小蜜，贪污挪用公款给单位发奖金，收受某开发商贿赂等等问题证据。 吴副书记此时就像是江建锋手下最听话的哈巴狗，主人要他咬谁他立马言听计从。 经过一番紧张秘密的努力后，吴副书记总算是完成了江主席交代的任务，把姚书记涉嫌违法违规问题的证据交到了江建锋手里。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江建锋拿到证据后片刻不敢耽搁，立马悄悄去了一趟省城，亲自找到省纪委的一把手纪委书记，秘密举报，“普安市政法委姚书记诸多违纪违规违法行为。” 一个市里的政协主席，居然举报市政法委一把手书记？ 这件事对于省纪委书记来说，也是极具震撼的一桩特殊案子，由于江建锋举报之前准备工作做的充分，手里的证据的确足以证明他举报有理。 省纪委书记意识到此案特殊性，在接到江建锋举报的第一时间，将此案向省委主要领导进行汇报，主要领导听闻此案勃然大怒，眼下全国上上下下反腐工作风声鹤唳，省内居然还有领导干部敢违纪？ 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 省委主要领导立刻下达指示：“对于涉嫌贪污腐败的官员，无论级别多高，一定要严查到底绝不手软！” 此时，距离省城约三百多公里的普安市里，姚书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丝毫未察，他最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查处皇家会所和五月花案件上。 身为市政法委书记，他心里最清楚，手里这个案子要是能办成铁案挖出背后的大鳄来，就算是市委书记刘国安不嘉奖自己，省里的领导也绝对会赏罚公平。 一个案子扳倒一个市政协主席？厅级领导干部？而且此人之前还曾获得“廉政标兵”“反腐模范”的光荣称号？这案子办好了，注定是会在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引起轰动效应的大案！ 下午，姚书记刚走进办公室听手下人汇报说：“姚书记，上回被查处的皇家会所昨晚已经正常营业了，信访那边接到不少群众举报信，都转到咱们政法委来了。” 姚书记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当即发飙：“简直是胆大包天！案子还没处理完就敢开业？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政府执法机关作对！” 愤怒至极的姚书记当场拍板下达指示：“今晚，我亲自率领执法队伍去查封皇家会所，如果发现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抗法，必将严惩不贷。”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发飘。 见姚书记如此大发雷霆，向他汇报工作的下属一句话不敢多说，赶紧准备执行领导指示，市政法委书记亲自出面处理此类案件，可见姚书记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晚风习习。 八点左右，姚书记在一帮下属的陪同下果真来到了皇家会所门前，他下车往大门口一站，仰头看着面前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大门厅，门厅上龙凤凤舞写着几个鎏金大字“皇家会所”，站在门口往里看，会所门内果然门外人来人往？ 姚书记见此情形心里一股怒火中烧，心说，“这哪是一个刚刚被查处的娱乐会所啊？分明就是宾客满堂生意兴隆啊！” 姚书记立刻指示下属：“去，把这家娱乐会所老板给我请过来。” 手下人应了一声，“是”，一溜小跑要进会所大门，没想到却被门口的迎宾小姐给拦住了，身穿礼服的小姐笑盈盈问他：“先生是找人还是消费？” “找人。” “麻烦您站在门外打个电话让您的朋友出来。” 自从上次娱乐会所被查封后，门口的迎宾不敢轻易放陌生面孔进来，凡是来皇家会所消费的客人，如今也改成了会员制，没有会员卡，免进！ 第1148章重要的电话（二） 政法委的这位哪晓得进门还得这么多规矩啊？他见门口迎宾小姐不让进，只好转回头向领导实话实说汇报。 姚书记瞧着下属灰头土脸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他倒是没见过还有执法部门怕这些老百姓的？心里暗骂下属一句，“没用的东西！”，转脸让政法委一个处长负责打头阵，其他人紧随其后。 处长毕竟是见过些世面，走到门口被迎宾小姐拦住后，不紧不慢道：“去告诉你们老板，市政法委的姚书记今天亲自来查处你们皇家会所。” 一听说对方是官家的人，两名迎宾小姐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哪里还敢拦着一帮人进门？两人比兔子溜的还快，赶紧进去慌慌张张通风报信去了。 姚书记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总算是顺利进了娱乐会所大厅，他站在大厅当中左右环顾四周，会所金碧辉煌的各种装饰灯光让他眼花缭乱。 早有下属殷勤伺候着领导坐下来，狐假虎威冲着一帮大厅前台的服务员喝道：“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前台的服务员见势不妙，哪敢多说一个字？几个人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眼前一帮不速之客，有人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通知老板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从楼上下来一位自称老板的年轻男子，只见他身穿一套浅色休闲外套，内穿一件质地精良的绸缎衬衫，头上黑发相当有造型感的弄了个二八开，嘴里叼着一根烟慢慢从楼梯走下来，两眼直勾勾看向突然闯进皇家会所的一帮人。 这年轻人正是本地赫赫有名的“普安四少”之一——江浩洋，昨天晚上父亲去省城之前叮嘱他，这两天没事来会所多转转，父亲担心金玫瑰一个女人家人扛不住事。 除了姚书记之外，政法委的一干处长个个都对这位官少爷平常仗势欺人的行径了如指掌，一个个不自觉挪动脚跟跟往后站，就连姚书记身边的秘书也有些心虚的胳膊不时抬一下，好像随时准备搀着身旁的姚书记掉头就跑。 顺道介绍一下，在普安市内，当年的江氏一族，在黑白两道算是声名在外，凡是当地人谁不知晓那首流传甚广的顺口溜？ 要想富，去江桥（江氏老宅）， 江桥那有专业户。 江氏一族组队伍， 一路抢到城里去。 要问为啥能暴富？ 刀子下面出金库， 司令就在党支部！ 当时的整个普安市黑道三位老大，两位是姓江的，另一位是江家的女婿，三人分别是菜霸江小东、西门老大江猴子、笑面虎薛老大。 菜霸江小东，称霸全市地菜市场，主搞批发，直接影响到普安市民的菜篮子工程，手下多属于没文化愣头青型小混混，三句话不对路子冲上前就对人轮拳头。 西门老大江猴子，为人低调经济势力雄厚，经营普安市几家美食城和洗浴中心连锁店，跟江小东是堂兄弟关系，一直来往紧密。 笑面虎薛老大，靠土方工程为生，背景复杂，实力相当雄厚，此人老婆姓江，是江浩洋不出五服之内的姐姐。 另外，江氏一族在官场的势力更加不必多言，以市政协主席江建锋为首的亲戚朋友一大帮人遍布各部委办局，其中很多人已经爬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岗位上。 冲着江氏一族在当地如此雄厚势力，一般人均不敢得罪，何况江浩洋还是市政协主席的独生子？ 政法委那帮人大都是本地人，人人心里明白一个道理，做官能做一辈子？退休了还不得继续活在这块地盘上，谁敢随便出头得罪江浩洋这种瘟神？ 姚书记心里对江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他此时一心只想把“皇家会所案件”按照市委书记刘国安的指示办成铁案。 如今，此案正在如火如荼办理中，皇家会所竟然敢私自开门营业？这是姚书记万万不能容忍的，他今儿带了一大帮人过来就是亲自封门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姚书记果断冲着手下人一摆手下达指示：“把所有人都给我赶出去！上锁封门！调查一下到底谁目无法纪私自开门？把给我人带走到政法委严加审讯！” 手下人嘴里“哦”了一声，一个个左右相互瞄着准备动手赶人，还没动手却听已经走到会所大厅里的江浩洋冲着一帮人大喝一声：“谁敢！” 江浩洋这句话音量不算高，却让一帮蠢蠢欲动的执法人员脚底下像是停电似的“咯噔”停下来，一个个眼睛左顾右盼暗察风向。 面对一大帮不束之客，江浩洋脸上并未显露半点慌张，他像是逛街似的慢悠悠踱着步子径直走到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姚书记面前，冲着姚书记伸手主动自我介绍：“姚书记，我是江浩洋，我老爸您应该认识，市政协的江主席，跟您说实话，这家店是我一亲戚开的，万一她要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姚书记，还请您看在我老爸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计较。” 江浩洋说话口气轻描淡写，一副根本没把此事放心上的模样。 姚书记心里显然没把眼前嘴上没毛的小伙子放在眼里，他早知道这家娱乐会所的幕后真正大老板是谁，因此江浩洋的一番话对他内心并没什么引起震动。 只不过他没想到身为政协主席的江建锋，居然会纵容儿子亲自在娱乐会所坐镇看场子？看着江浩洋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站在面前，姚书记心里暗骂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浩洋主动伸出的一只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主动自我介绍也并未得到姚书记好脸色，这让一向习惯被人捧的官少爷心生不快。 在江浩洋的眼里，自己给了这位姚书记二分颜色，他还真准备开起染坊来了？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怕他？巴结他？ 既然对方不给面子，江浩洋脸色也慢慢冷下来，无所谓神情随便在姚书记附近的沙发上找了位置坐下，依旧是皮笑肉不笑道：“姚书记，今晚既然您带着这么多下属来了，我请客，各位在皇家会所唱唱歌潇洒娱乐一回，酒水消费全都免单。” 江浩洋如此大方的主动邀请，却遭遇冰冷尴尬，四周没人敢搭腔，核心人物姚书记更是一张脸拉的老长坐那，那神情分明是相当不爽。 眼瞅着场面陷入极其尴尬的气氛，一边是江浩洋主动热情，另一边却是姚书记面若冰霜不为所动，站在一旁的几个中层干部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夹在其中难以自处，他们是担心姚书记一旦不明就里得罪了江氏一族的势力，恐怕后果难料。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后来的诸多事实证明，大家的担心绝对是有道理的。 可惜，在姚书记的心里信奉的是，“法不容情”“遵从领导指示”，即便是他心里对江氏一族在当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多少了解些，却根本没预料到，江氏一族的马蜂窝威力足以将他这个堂堂国家厅级领导干部蛰一个面目全非。 姚书记一副把江浩洋当透明的口气，冲着站在身边的下属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准备泄闸拉电，封门停业？” “是。” 刚才脚步暂停的一帮人在领导呵斥下一个个身形动弹起来，各自冲着不同的方向，有人去楼上下各包间轰走客人，有人则去找配电房准备关闭电源，还有人拿了早已准备好的大锁准备封门。 一旁的江浩洋见这帮人真要动手，急了！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只手指着姚书记生气教训道：“姓姚的！你他妈今晚是故意来捣乱是不是？” 姚书记是整天高高在上的领导，哪受过这种冤枉气？居然大庭广众被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小伙子指着鼻子骂脏话？ 他气的脸色铁青，却不屑搭理江浩洋，转脸冲着身边下属吩咐：“谁要是敢阻挠执法，立马抓起来再说！” “是。” 这回旁边人应声回答的声音明显变小，嘴里应承的功夫，忍不住个个拿眼睛瞄向站在姚书记面前气急败坏的江公子，人人心里都在担心，“恐怕今晚江浩洋这小子绝不会轻易罢休。” 无论江浩洋再怎么不满，政法委的一帮执法人员还是按照姚书记的指示开始驱赶宾客，原本祥和一片的娱乐会所瞬间秩序混乱，场面一帮人搅合的乱七八糟。 眼瞅着客人们当着自己的面都被赶出门去，江浩洋的暴脾气再也忍不住了，顺手抄起面前茶几上一个烟灰缸冲着姚书记的脑门砸过去。 “狗日的！敢到老子地盘上撒野！” 江浩洋嘴里恶狠狠骂着，手里的烟灰缸从半空中闪出一道半弧形，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正中砸到姚书记脑门上。 一时间，姚书记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眼皮上一热，一股鲜红液体从额头汩汩流出，漫过眼睛一直往下流。 姚书记原本没指望对这位官少爷怎样，在整个案子没有坐实之前，还不是最适宜对江家人动手的最佳时机。 第1149章重要的电话（三） 可是他现在被江浩洋突然砸中了脑门，哪里还能憋得住火爆脾气？当即气急败坏冲着一帮下属声嘶力竭喊道：“快！把这混蛋给我抓住！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袭击国家干部！我倒要看看这混蛋到底有几个胆！” 被眼前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呆的下属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本能的按照领导的指示上前抓人，江浩洋那脾气哪是随便就范的角色，见有人要抓他，索性不管不顾跟一帮人干起来。 一时间，皇家娱乐会所大厅里，政法委执法人员和会所保安人员打成一片，叫骂声，斥责声，求饶声，其中夹杂着年轻小姐惊慌尖叫声，整个娱乐会所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主战场显然在大厅里，一边是“忠心护主”手拿橡胶棒的保安，一边是为了执行领导指示的国家执法人员，双方一场混战打的昏天黑地，现场不时有人发出凄惨叫声。 姜还是老的辣。 到底姚书记带来的人从数量上优势更大些，不一会的功夫，公家这头的执法队伍显然占据上风，把江浩洋及几个保安纷纷制服。 打到最后，江浩洋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死死控制住，打输了嘴巴却不饶人，嘴里不停冲着稳稳坐在沙发上的姚书记叫嚣骂道：“姓姚的你给老子听好了！今儿你敢对爷爷动手，爷爷改天要你血债血偿！” “狗日的少给老子装蒜，有本事跟小爷单挑，小爷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他娘的有种来呀！爷爷告诉你，今天你是怎么把爷爷抓了，改天你跪在地上求爷爷，爷爷也绝不会放过你！” …… 姚书记见江浩洋被打的满脸是血，却还困兽犹斗嘴里不停骂些难听话，不耐烦冲着押着他的两名下属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带上车。 江浩洋被带走后，底下的局面显然好收拾多了，该抓的抓，该驱赶的驱赶，姚书记又亲自坐镇在皇家娱乐足足转悠了半小时，才正式查封了会所了。 当晚，江建锋正在省城某酒店包间请领导吃饭，饭局吃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从普安市打来的电话，说是，“江浩洋被市政法委的姚书记给抓了”。 江建锋听到消息却并不慌张。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姚书记现在就像是秋后的蚂蚱根本蹦不了几天，他爱抓谁抓谁，反正等他自身难保的时候，再疏通关系把儿子弄出来不就成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此事剧情反转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偏偏一切却又都是事实，难怪有人说，真实的人生百态可比电视剧演的精彩多了。 当晚，市政法委的姚书记亲自带人查封了皇家会所，消息传出后，整个普安市的官场各部委办局诸多传言四起： 有人说，完了完了！看来江氏一族在本地根基不保，政法委的一把手姚书记亲自出面抓了江建锋的独生子，要是背地里没有高官撑腰，他敢对江家人动手？ 也有人说，看来这下有热闹看了，市政法委的姚书记pk市政协的江主席，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到底鹿死谁手，请听下回分解。 还有人说，进了官府门都是一家人，虽说姚书记让人抓了江浩洋，可毕竟他跟江建锋同属官场中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恐怕这件事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有些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离奇说法，说姚书记和江主席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这才会相互不给脸子杠起来，姚书记抓了江浩洋，这是杀鸡骇猴呢！ ……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群众的想象力”，但是归根结底，真相只有一个，真正的真相肯定是藏在少数人的心底里，而这些所谓的“少数人”却又偏偏可能是嘴巴严实的。 再说，姚书记让人抓了江浩洋后心思活泛起来，他琢磨着，自己正苦于没有更确凿的证据证明江建锋主席涉嫌贪污腐败行为，若是能把他儿子江浩洋拿下肯定会大有收获。 第二天一上班，他立刻打电话指示下属：“对江浩洋抓紧审问，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有价值的信息，尤其是关于他父亲的任何线索，每一条都不能随便放过。” 这边电话刚撂下，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声，姚书记冲着门口习惯说了句：“进来！” 推门进来的三位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其中领头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材料袋，一进门冲着姚书记礼貌点头：“您是姚书记？” 姚书记不禁心里纳闷，“这几位到底什么人哪？怎么就敢私自闯进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秘书为什么没拦着三人呢？” 既然人已经进来了，姚书记只能暂时隐藏内心不满勉强客套招呼：“请问几位是？” 为首男子平静回答：“我们是省纪委的。” 姚书记脸上一愣，一颗心突然有些不安定起来，他脑子里快速运转开来，“省纪委的人来之前怎么也没电话通知一声呢？这样搞突然袭击，难道是普安市哪个领导干部出事了？” 最近一两年，中纪委巡视组经常搞各种突然袭击，目的就是在地方政府领导干部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掌握相关第一手资料。 但省纪委的人之前没有通知就突让空降普安市，姚书记的记忆里，自他上任普安市政法委书记一职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既然对方是省纪委的贵客，姚书记也不敢怠慢，赶紧从老板椅上抬起屁股，冲着进门三人主动握手问好。 令姚书记讶异的是，省纪委的三人并不落座，看情形根本没打算跟他寒暄几句，为首一人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依旧是带着几分礼貌对他说：“姚书记，我们想请您去一趟省纪委，协助我们调查。” “我？跟你们去省纪委？”姚书记心里一凉，不祥的预感在脑子里盘旋。 他带着几分侥幸心理解释说：“几位可能不知道，最近一阵子，我按照咱们普安市委刘书记的指示正在负责一向扫黄打非专项行动，工作真是很忙，要是有什么案子是涉及到咱们普安市官员的，您看能不能让咱们市政法委的常务副书记去省纪委配合一下？” 那人轻轻摇摇头，对姚书记说：“依我看，您还是暂时把手里的所有工作都放下，先跟我们去一趟吧。” 在政法系统工作多年的姚书记从对方的话里听出玄机，他立马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却毫无头绪，这种没抓没挠的感觉让他整个人脑子里乱哄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要打电话给市委书记刘国安，可是跟刘书记说什么呢？ 难道就告诉刘书记，省纪委来人要自己去一趟协助调查？就算自己不打电话，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有好事的人把消息传到刘国安的耳朵里。 他又考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省政法委的老领导，可仔细一想，按照老领导在省里的地位，省纪委的人盯上自己，他应该早就听到风声才对，怎么会没有提前泄露半点消息给自己呢？ 难道？难道？…… 那天上午，纵然姚书记有万般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由省纪委的三人押解着上了停在楼下的公车。 一天分万态，立地看忘回。 姚书记被省纪委带走的当天，江建锋正好从省城回来了，他人还在没到家，就接到市委办秘书打来的电话，说，“刘书记请他到办公室去一趟。” 刘国安突然召见，江建锋却不以为然。 当他破釜沉舟决定向省纪委领导举报姚书记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始终站在姚书记身后为他摇旗呐喊的刘国安必定会在事情发生后有所动作。 虽然猜不透刘国安这个时候找自己谈话究竟有何目的，江建锋当下的想法是坚定的，只要有人敢跟自己过不去，铁了心非要断自己的财路，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市委书记又怎样？刘国安又怎样？自古官不挡财路，光棍不挡色路，这是最起码的做人规矩，既然你刘国安不按规矩出牌，那就不能怪别人不客气！ 四月的市委市政府大院里，五颜六色的花儿竞相开放，把原本充满庄严肃穆气氛的市委市政府大院装扮的多了几分春的气息。 此时，市委办公大楼三楼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尽管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进来不少，偌大的办公室却还是让人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刘国安一张脸冷若冰霜坐在老板椅上，手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两道浓眉中间皱成了一个相当明显的“川”字。 刘国安怎么也没料到，突然之间，市政法委的姚书记居然被江建锋举报到省纪委？并很快于昨天上午已经被省纪委调查组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稍稍有点纪委办案常识的人心里都清楚，省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既然大庭广众之下把领导干部带走调查，恐怕此人是不太可能再回到领导岗位了。 当省里有熟人电话悄悄告诉刘国安，“政法委的姚书记被市政协主席江建锋举报”的消息时，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乱套了乱套了！全他妈的乱套了！江建锋怎么跟姚书记杠上了？难道江建锋已经知道姚书记按照自己的指示在调查他？” 刘国安一心想要看到的局面是姚书记和陈大龙斗的死去活来，他早听说政协主席江建锋对陈大龙也很不感冒，心里也巴不得江建锋也能跟陈大龙斗起来才痛快。可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如今陈大龙稳坐钓鱼台毫发无损，江建锋倒是跟姚书记狗咬狗一嘴毛？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 刘国安决定，立刻找江建锋谈话，一定要让他停止针对姚书记的愚蠢报复行为。毕竟江建锋也不是干净的。 是！的确是姚书记派人查封了你江建锋做幕后大股东的娱乐会所，可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不是也查封了一家你的娱乐会所吗？ 你江建锋要是真能耐，找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魏局长算账去，找经济开发区一把手陈大龙算账去，老是咬住姚书记不放算是怎么回事？ 第1150章交锋（一） 最重要的是，一个市政协主席公开实名举报市委常委贪污腐败？这将会给公众，给省委、省政府领导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按照刘国安的思维逻辑，当省委领导们听说此事后，头脑中第一个想法必定是：“普安市领导班子的领头羊刘国安实在是太无能了！领导班子成员之间居然内斗到这种程度？足见他一把手刘国安对整个领导班子成员掌控力有多差，此人到底能不能胜任市委书记的位置！” 考虑了那么多，刘国安心里得出结论，这件事表面上是政协主席江建锋和市政法委姚书记之间的狗咬狗，其实领导班子内部不团结导致的结果是一损俱损。真正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被举报的姚书记，还有普安市整个领导班子的集体荣誉和自己作为一把手的领导形象。 “哪怕是硬逼，也要让江建锋就此悬崖勒马！” 刘国安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上午十点左右，刘国安正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如何将此事可能引发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听见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市委常委秘书长贾达成侧身探头进来汇报：“刘书记，江主席到了。” 刘国安立马中断思绪，冲着贾达成做了个手势说：“请江主席进来。” “好。”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身形肥胖的身影进了刘国安的视线，江建锋那张弥勒佛似的胖脸依旧像平常一样，满脸挂笑出现在刘国安面前。 “刘书记，您找我？” 江建锋一进门没事人似的寒暄，两只老鼠眼却先瞥了一下办公室左右，瞧着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刘国安独自坐着，心里暗说一句，“老狐狸刘国安这个时候叫自己过来单独谈话恐怕是没安好心，不过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怕谁。” 官场中人最擅长袖子里玩火，尤其是刘国安这样的老官场更是演技超群，明明心里气的一股股火苗腾腾腾往上蹿，见了江建锋却还是和和气气招呼着：“江主席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刘国安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江建锋坐到自己对面来，江建锋也不客气，冲他微微点头，坐下来。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诸侯王，两人内心是翻江倒海，双目却对视各自脸上挂笑打量对方。 地头蛇江建锋眼里看不出半点怯意，反倒是刘国安，明明是他主动让底下人通知江建锋过来，真正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却有些尴尬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扯开话题？ 有人会奇怪，不是说“人大举举手，政协拍拍手”？江建锋一个已经过了气的市政协主席凭什么在大权在握的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站直腰杆？ 问的好！ 按照官场的“定律”和“规矩”，各地基本都是一把手一手遮天，其他副职的权力，也就是一把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零碎，或是一把手没有功夫管的那些权力。 许多地方调整干部，市长都是个摆设或助手，都是书记说了算，还有的市长很知趣，研究干部人选的时候索性去接待客人，不参加了之。 在这样的官场生态环境下，市政协主席江建锋作为一名眼看着即将“日落西山”的老干部，在市委市政府一干领导班子成员中不知排老几？怎么胆敢不把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这话得从头说起。 中国古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官场风气不好，官员想要提拔都要拼钱，没有钱做不了官，没有钱坐不稳官，没有钱更升不了官。 既然拼钱就要手里有钱，那么钱从哪里来？ 普安市的地理位置不靠山不靠海，近些年市里经济发展主要靠卖地给开一些开发商大老板，大兴土木开发房地产提高经济收入总额。 由此，官商之间逐渐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磨不着的隐形利益链条，凡是有心升官发财的领导大都跟一些地产开发商“关系和好”。 江建锋之前主管本市城建工作十多年，那些大开发商老板们个个跟他不是一般关系，普安市主要领导想要跑官的钱从那些大老板口袋里掏出来，那是绝对瞒不过江建锋的。 正因为手里握着市委书记跑官资金第一大来源的小辫子，江建锋才敢有底气不把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不然他一个市政协主席就是吃了豹子胆敢跟刘国安横鼻子竖眼唱对台戏？ 王八有钱出气粗，侄子有钱不叫叔。 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建锋手中掌握和控制的钱超过了市委书记刘国安很多，而刘国安心里有鬼，对江建锋自然也会识趣的礼让三分。 你一让，他就上。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市政协主席根本就没把市委书记放在眼里的戏剧性局面，江建锋手里的钱超过市委书记刘国安太多，在本地官场又是根深叶茂经营多年，他会怕一个外来户刘国安？强龙不压地头蛇，江建锋就是地头蛇。 高手过招，步步惊心。 刘国安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恨不得一掌拍死江建锋这个老小子才痛快，这会子见江建锋两眼盯着自己，略显尴尬冲他笑笑问：“江主席最近很忙，听说前两天还去省里了？” 刘国安这句话问的老道，不温不火展开话题却有让人听起来不那么讨厌，说话口气像是随口一问，其中却明显暗藏玄机。 江建锋是个直脾气，他今天接到刘国安秘书打来的电话便大概猜出缘故，此时懒得浪费时间跟刘国安磨嘴皮，打开窗户说亮话道：“刘书记，你是想问我去省城举报姚书记的事吧？看来这个机关就是瞒不住事，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到了你这儿，这事传的倒是很快。” 刘国安见江建锋轻描淡写说话口气，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他想要发火，却又不敢过分得罪江建锋，只能尽量控制情绪，假装和事佬口气劝道：“江主席，你是市政协一把手，又是咱们市领导成员中资格最老的，威望很高的，我这还指望着你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呢？你说，要是每个领导遇到问题都学你去省城举报，咱们普安市的政治环境可真要乱套了？” 尽管刘国安说话口气尽量显得温和，江建锋却还是从这句话里听出绵里藏针的味道，他对刘国安的指责从心底里感到不满。 他心想，“前些日子，姚书记扛着鸡毛当令箭大张旗鼓查封娱乐会所的时候你刘国安干嘛去了？这会子想要站出来泼水救火？晚了！老子不是好惹的，得罪了老子，现在指望老子按照你的路子去走，门都没与。” 江建锋对刘国安表态道：“刘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明白揣糊涂，我江建锋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万死不能浮生，你说那个狗日的姚书记有什么资格存心跟我作对，有什么资格挑战老子的权威，他胆子不小，明目张胆的这么做了，难不成你要我视而不见？” “姚书记这个人工作上比较认为，有些地方也许做的不对，但是如果是为了工作那么这么做就是必然，做工作难免得罪人，如果得罪了你，可以沟通，都是领带干部之间，身什么事情可以私下交流，至少不必用极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吗？” 刘国安苦口婆心。 “极端手段？”江建锋冷笑一声，两个胳膊抬起搁在办公桌上，跟刘国安近距离四目相对，不无讽刺道：“刘书记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到底，姚书记这个家伙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要是没有你刘书记的指示，他一个刚从省城下来没多长时间的他能有多大胆子敢跟我作对？没有，得罪老子那就是老鼠日猫币。” “你？” 江建锋一针见血捅破窗户纸，把刘国安气的一张脸迅疾涨红成猪肝色。 刘国安原本以为江建锋去省城举报只是针对姚书记个人罢了，现在看来，他居然连自己也顺带着当成了仇人了？ 刘国安头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难道他以为姚书记查封娱乐会所一事纯粹是暗地里受了自己的指使？”此时的刘国安心里像是吃了黄连有苦吐不出。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他当初在常委会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明明心里针对的打击目标是眼中钉霸王龙啊？很希望通过此事情能够对霸王龙带来什么损失，当然，姚书记汇报的时候也涉及到江建锋，自己不过也是想两只兔子一起抓。 多想无益。 刘国安现在只想迫切的终止此事，尽量降低此事有可能对普安市委领导班子集体形象，以及对自己个人领导形象造成的损失。 他憋住心头一股火，耐下性子劝江建锋道：“江主席，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到底你和姚书记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再说了，江主席在普安市工作多年，难免会结下几个仇家，万一要是有人照葫芦画瓢同样的方法举报江主席？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第1151章交锋（二） 刘国安此时已经被突发状况弄的有些乱了方寸，明明他找江建锋过来谈话的目的是为了灭火，却不料越劝反而越让江建锋感觉火上浇油。 在江建锋耳朵里听起来，刘国安刚才说的这句话绝对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无非是想要暗示自己，“如果自己继续举报姚书记，他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建锋火大了！ 如果说，来之前江建锋心里还指望着刘国安能够识时务者为俊杰，站在自己的立场帮自己说句“公道话”，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刘国安的态度失望透了。 从他一进门到现在，刘国安一直在喋喋不休想要劝说自己对姚书记的举报适可而止，他的立场显然是完完全全站在姚书记一边。 江建锋心里一旦对刘国安已经有了偏见，说话明显不中听起来，他抬高嗓门反问：“刘书记的意思，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不是，我……” 刘国安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漏洞，赶紧想要补充几句把刚才话里的意思表达的更全面些，他的本意是想说，“如果大家都学你江主席举报同僚，普安市官场岂不是要乱套？有话好商量嘛，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关系。”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半点没有存心威胁江建锋的意思，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子见江建锋误会了，他想要解释，对方却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 江建锋两眼目露寒光，就像是两把冰寒刺骨的利剑直直刺向刘国安，逼的他浑身情不自禁一激灵，那股子寒气让他感受到坐在对面的江建锋心底对自己那份浓浓敌意。 普安市的地头蛇江建锋vs普安市的诸侯王刘国安战役号角在市委书记办公室正式吹响…… 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两头在非洲草原上生活多年，狩猎经验丰富的成年雄狮，面对彼此时除了警惕，还有恨不得立马一招绝杀对手的野心。 沉默片刻，江建锋说：“刘书记，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初是谁给姚书记下达指示要他牵头扫黄打非专项行动？明明省公安厅刚刚组织过一场专项行动，为什么你刘书记又要画蛇添足再杀个回马枪？姚书记要是没有你刘书记在背后撑腰，他敢随便胡作非为跟我江建锋作对？一晚之间查抄了两家娱乐会所，还把我儿子给抓起来了？他倒是猖狂！” 江建锋此时已然把矛头直指刘国安，那副咄咄逼人的说话口气让刘国安一阵心惊肉跳，误会已经产生，他急切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江建锋却懒得跟他再废话的神情，冲他不屑白了一眼道：“刘国安，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你若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不妨光明正大放马过来，在普安市的地盘上，我江建锋怕过谁？你想要背地里使计谋揪住我江建锋的小辫子？难道你刘国安就没有小辫子可抓？真有一天我要是遇上麻烦，你以为你就能逃过一劫？” 刘国安现在是百口莫辩，他索性不解释了，反正说了江建锋也绝不会相信他的话，又何必自取其辱？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明明之前计划针对的目标是霸王龙，没想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了普安市的地头蛇江建锋？ 是人都有脾气，何况刘国安这种整天高高在上的领导人？他今天真是被江建锋差点气晕了，原本对他礼让三分，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跟自己杠上了？ 要说他之前的确是打算跟江建锋好好谈谈，尽量争取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如今见江建锋如此恶劣态度，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原先的打算恐怕是一厢情愿了。 他心里只能暗叹一声，“看来跟江建锋这笔仇是避无可避了！”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后，刘国安仓促之间只能另作打算。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刘国安堂堂市委书记？ 刘国安心里暗想，“狗日的江建锋！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你可别忘了，你儿子江浩洋已经被纪委的人抓了，要是老子私下搞点小动作，你以为你那宝贝儿子能憋得住什么秘密？” 刘国安心里有了底气，一扫刚才的故作卑微，像是一头真正的雄狮露出凶残本性，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笑，冷冷对江建锋道：“江主席的意思，是要跟我刘国安过不去？” “刘书记言重了，我在普安市政界混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谁，但是，我江建锋也绝不是缩头乌龟，被人背后插刀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刘国安冷脸质问，江建锋寸步不让，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空寂的办公室里，两人几乎都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江建锋看向刘国安的眼神透出浓浓的不屑眼神对刘国安来说就像是烧红的烙铁铬在心尖尖上，难受至极！ 刘国安心里暗骂，“哪有这样刁蛮不讲理的下属？存心跟领导对着干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骑在领导脖子上拉屎？”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刘国安终于忍不住爆发，惯性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冲着江建锋摆出领导架势呵斥道：“江主席，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身为市高级领导干部，跟同志之间政见不合的时候可以坐下来慢慢沟通嘛，你说你这样直接去实名举报姚书记，跟那些没有素质的官场愣头青有什么差别？你还别把这笔账往我头上扯，清者自清，我不屑跟你解释什么，但我也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害人害己倒是落一个渔翁得利的下场。” 江建锋也是官场老油子，听出刘国安话里“渔翁”必定指的是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当下脑中第一反应是刘国安存心转嫁矛盾，企图挑拨他去跟陈大龙硬碰硬，好让他本人坐收渔翁之利。 江建锋自以为一眼看穿了刘国安的伎俩，满脸不屑冲他摇头叹息道：“刘书记真是把我江某人看扁了，我虽然快二线了，却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地步，虽说几家娱乐会所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即便是当初省公安厅组织扫黄打非专项行动的时候，经济开发区的公安分局也只是查封了一家会所而已。原本事情已经过去了，是你刘书记节外生枝，非要再搞一次全市扫黄打非行动，这才让姚书记有了下手的机会，现在你跟我说什么渔翁得利？我倒是想问问刘书记，到底谁是渔翁？又是谁想要利用机会从中得利？” 刘国安被江建锋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江建锋这番话说的的确有道理，无奈之下，他只能谈判口气主动退一步对江建锋说：“江主席，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想要你儿子从纪委安全脱身，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狗屁条件！” 江建锋见这种时候刘国安还有脸跟自己谈条件，简直他不是东西了，一下子炸开了，伸手一指刘国安叫嚣道：“老子还是那句话，老子从来不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事，你想用我儿子的事来威胁我？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江建锋当着刘国安的面，态度嚣张至极，张口闭口自称“老子”，修养再好道行再高的人脸上也挂不住，刘国安对这种莽夫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忍不住和江建锋吵起来，同样伸手一指江建锋呵斥道：“江主席，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万一你儿子在纪委扛不住了交代出什么来，你可别怪我刘国安没事先给你打招呼！” “你也犯不着吓唬老子，我敢拍着脯保证，只要我江建锋出事，死也要拉着你刘国安一块陪葬，你绝对不会安全的度过！” “你倒是想的美！” 刘国安恶狠狠反驳，表示自己对江建锋的威胁不放在眼里。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江建锋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睛瞅都不瞅刘国安一眼自顾转身扬长而去，气的刘国安在他身后，两眼恶狠狠盯着他的后背，上下排牙齿用力咬的“咯咯”响，恨不得一下子扑过去一拳打的他脑浆迸裂。 刘国安指望和江建锋和谈的计划随着江建锋扬长而去彻底宣告破产，等到江建锋走后，一直关注书记办公室动静的秘书长贾达成贼头贼脑推门进来。 一进门瞧见刘国安脸色难看至极，贾达成心里猛的一沉，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看情形刘书记和江主席是谈崩了。 贾达成心说，“这可怎么是好？市领导班子成员中，首先有个张市长跟刘书记争锋相对；其次有个霸王龙处处给刘书记添堵；如果再加上一个地头蛇江建锋？恐怕刘书记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领导正在气头上，有些话自然不方便说出来，贾达成默默的帮刘国安续了一杯水，又从抽屉里把刘国安最喜欢的雪茄抽出来一根，递给他并亲手点燃。 第1152章交锋（三） 直到眼睁睁看着刘书记口中幽幽吐出几口烟雾，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才敢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刘书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江建锋这种小人一般计较，这种人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普安人，一向狂妄自大，说话口无遮拦，你要是跟他生气，真是不值当。” 刘国安此刻一颗心还像是油煎火炸难受的很，听了贾达成一番话后并未搭腔，他现在脑子里盘算的是，“既然已经和江建锋撕破脸，恐怕接下来要有一番硬仗要打，该如何出招。” 刘国安心里清楚，对付江建锋其实不难，这老狐狸在本地官场经营多年，贪污受贿那都是明面上的事，想要找点把柄收拾他肯定小菜一碟。 此事最大的难点是，既要对付江建锋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贾达成哪晓得刘国安的心思，只顾在一旁谄媚道：“咱们普安市各部委办局的领导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就看江建锋不顺眼，听说他以前在县里当副县长的时候，就能把县委书记的权力给架空了。现在当了个市政协主席，明明就是个退二线准备养老的职位？他还愣是把自己当根葱，到您面前耀武扬威来了？依我看，这种人必须好好教训一下，太不懂规矩！” 贾达成说这番话无非也是想要帮领导顺顺心，哪晓得刘国安这会子像是活火山随时爆发，听着贾达成在耳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心里一阵厌烦，没好气冲他说了句：“你说够了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说完了出去！” “啊！” 正在心里默默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词让主子宽心的贾达成脸上露出诧异神情。转瞬反应过来立马听话默默转身出门。 这就是贾大草包最得主子欣赏的地方，这是一条非常非常听话的狗，你让他方就方，你让他圆就圆，你让他张嘴咬人就张嘴，从来都是不打半点折扣执行领导指示。 最重要是，这条狗懂得看主人的脸色，领导让他滚，立马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不问缘由更不会在心里记恨领导，第二天见了领导依旧是笑脸相迎尽心尽力伺候。 贾达成快要走到门后的时候，却又被刘国安喊“停”，他回头见主子冲他做了个招手的动作，赶紧又一溜小跑回来，重新站到主子办公桌身边问：“刘书记有什么指示？” 刘国安口中又吐了个烟圈后，才冲着贾达成低声吩咐道：“你待会亲自去一趟纪委，既然江建锋不是什么好人，就要有备无患，现在江建锋的儿子被关在那里，看看他们审讯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没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 贾达成响亮答应后，速度去办主子交代的任务，刘国安却两根手指夹着烟，身子有些无力躺在老板椅柔软的后背上。 此时的刘国安骑虎难下。 他从心底里不想跟地头蛇江建锋发生冲突，但是江建锋却因为姚书记一事早已先入为主把他视为死敌，这种情况下，为了自保，他必须有所防备。 刘国安万万没想到，这一回他又失算了！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人心。 尽管江建锋当着刘国安的面对他说话毫不留情，可是他却并未想过要针对刘国安做些什么，说到底，两人在普安市同事多年，无论谁要抓谁的小辫子都不是难事，两败俱伤的结果并非江建锋所愿。 江建锋心里的想法是，此次实名举报把纪委姚书记弄进去后，想必刘国安也会吸取教训投鼠忌器，只要他以后不针对自己，害自己断了财路，此事就算是过了。 再说儿子江浩洋，之前不知道被派出所的人抓过多少回了，到头来人家还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把人送回来？自己在普安官场经营多年，他自信这点领导威望还是有的，不管是部委办局什么部门，面子还是要给自己的。 但，江建锋回家跟老婆说起此事后，老婆却很担心，老婆说：“刘国安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洋洋俱全，这次你这样不给他面子，他会轻而易举放过你？万一他要是不敢动你，真拿咱们儿子出气，那可怎么办？” 江建锋觉的老婆的话不无道理，心里却又抱着几分侥幸对老婆说：“我认为刘国安能到这个书记的位置，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想当初陈大龙在常委会上公开跟他唱对台戏，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也还是没辙。就说那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刘国安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情愿给陈大龙，可临了呢？他还不是给了？依我看，这老狐狸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我要是对他客气点，他反而得寸进尺。” 老婆一针见血提醒江建锋：“陈大龙敢跟刘国安唱对台戏，你要知道那个陈大龙虽然是个做事的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能如此张狂的不把刘国安放在眼里，人家肯定是抓住了刘国安什么把柄了？刘国安不是不想对他下手，而是压根就不敢，可你呢？你手里有什么刘国安的什么把柄？他真要是翻脸不认人，不放咱们儿子出来，你又能怎样？” 江建锋觉的老婆提醒的有道理，若有所思点头应承：“说的也有道理，这年头官场这帮老狐狸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要想真让刘国安心甘情愿把咱儿子放出来，的确是要有备无患才好。” 老婆就势劝道：“那肯定的，只要你学陈大龙一样能抓住刘国安的把柄，他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不把咱们儿子放出来。” “行，这件事我马上派人去安排。” 回头说说那晚被市纪委抓走的江浩洋。 按理说，纪委办案只针对党内人士违反党纪国法的行为，江浩洋一不是国家干部，二不是党员，若不是有个当市政协主席的父亲，他充其量就是一个做生意的社会混子。 这样一个混子却被抓到纪委审讯？此事从根本上就有些解释不通，但是却又实实在在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即便是再怎么匪夷所思也得接受。 存在即合理。 既然纪委把人抓回来了，总不能关在那不闻不问？市纪委领导特意成立了一个两人审讯小组，对这位官少爷进行审讯。 没料想审讯工作刚刚取得一点成果，突然传来消息说，“市纪委姚书记被江主席亲自去省城举报贪污受贿”？ 消息传到市纪委内部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尤其是负责审讯江浩洋的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一老一少坐在一块发愁。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江浩洋是他们亲手抓回来，亲自参与审讯，眼看着突然局势天翻地覆，当初指示他们抓人的领导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可怎么办呢？ 江主席利用合情合理合法的手段对姚书记进行打击报复，还不是因为姚书记带人查抄了那两家娱乐会所？ 负责审讯江浩洋的一老一少心里特别担心的是，万一两人继续按照相关程序继续审讯江浩洋，恐怕日后两人必定成为江氏一族打击报复的对象，自己的这点位置根本不是江建锋的对手，他时刻都可能让自己或者家人得到不好的结果。 两人一想到此事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不禁后脊梁阵阵冒冷汗，于是停下审讯工作坐到一边商议，眼下这种情形究竟怎么应付才好？ 年纪长些的建议道：“现在姚书记进去了，我们不如暂时按兵不动，审讯程序肯定是要暂停了，以静制动，先等等上头有了确切说法再做打算。” 年纪轻些的却有些担心，说：“万一就此停止审讯，意味着江浩洋很有可能轻飘飘没事人从纪委走出去，之前咱两人审讯他的时候，都没少给他脸子看，万一这小子出去后记仇反咬一口报复又怎么办？”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接到市纪委副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两人立刻到办公室去一趟。 领导召见，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脚底下溜风去市纪委副书记办公室，推门进去，却发现副书记办公室已经坐了一个熟面孔，此人正是市委秘书长贾达成。 年纪轻的狐疑眼神投向自己的老搭档，见他闷声不吭冲着领导点头示好后默默坐下，有样学样也赶紧先坐下来再说。 别看贾达成在主子刘国安面前像是听话的哈巴狗，到了底下摇身一变摆出几分领导派头，今天他是扛着主子的“圣旨”到市纪委来的，因此说话口气愈加显得多了几分嚣张。 见负责审讯江浩洋案件的两名审讯人员进了办公室，贾达成一股高高在上的架势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 他看着年纪轻的那位坐在沙发上腰杆笔直倒也精神，年纪稍长些的却像是抽大烟似的显出几分萎靡不振，目光落到他身上，脸上便露出几分不悦。 第1153章使坏（一） 他上下看猴似的打量完两人后，转脸对纪委副书记发号施令口气：“钱副书记，江浩洋的案子非同小可，刘书记指示一定要派出市纪委专业最得力的精兵强将对他进行审讯，争取尽快出成果。” 纪委副书记连连点头：“是是是，贾秘书长有所不知，咱们纪委的工作人员个个在工作中都非常尽责尽职，这次派出审讯江浩洋的两位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纪检员了，您放心好了。” 贾达成见纪委副书记显然没听懂自己话里弦外之音，索性开门见山道：“钱副书记，刘书记的意思，江浩洋的案子不仅要加快审讯工作，而且必须做到铁证如山，绝不能让他有任何翻案的机会。” 贾达成这句话一说出口，副书记脸色倒是变化不大，坐在一旁的一老一少两名纪检员顿时一颗心“咚咚咚”加速跳动，两人头脑中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话，“贾秘书长的意思是要存心让江浩洋案件永无翻身机会。”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两人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年轻点的心里不由琢磨：“刚听说政协主席江建锋去省纪委实名举报了市纪委的姚书记，怎么着？市委书记刘国安又派出亲信来要对江建锋的独生子痛下杀手？这都是多大的仇怨啊？一个个尽想着背地里要把对方赶尽杀绝？” 高层领导之间的明争暗斗，底层负责具体办事的人是否清楚内幕详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上司在听了贾达成传达市委刘书记的指示后，当着贾秘书长长的面，限定他们在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攻下江浩洋！ 听完领导下达指示后，年轻的纪检员在心里惊呼一声，“我的个老天！二十四小时内就得把江浩洋拿下？这怎么可能？”他赶紧拿眼睛瞥向坐在一旁的老搭档，示意他是不是应该当着领导的面说点什么。 凡是有过审讯经验的纪检人员心里都明白，这个案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知道，之前两人审讯一些贪官的时候，最长时间曾经磨叽了足足六个月的时间才交代。 那次案子的主犯曾经在部队大熔炉锻炼过，还是当特警的，纪委那点审讯犯人的小伎俩，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江浩洋这种终日养尊处优的官二代虽说不能跟当过特警的那位相提并论，可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体力精力都不差，熬二十四小时就想出成果，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年纪轻的原本以为年长的搭档会当着领导的面及时提困难摆条件，哪怕是再多加两个人手也行啊？没想到老搭档居然一声不吭应下了任务，这让年轻的看了心里暗暗着急。 等到两人一出门，他憋不住问老搭档：“老哥，您这脑袋没毛病吧？领导布置的任务，就这么一声不吭答应了？二十四小时内搞定江浩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老搭档回头冲他乐了一下，反问他：“要不然，你还想怎样？” 年轻人说：“至少也得要求延长时间呀？四十八小时？或是七十二小时？限定二十四小时内把案子办成铁案，根本不可能嘛！” 老搭档见年轻人着急上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兄弟，你先别急，我跟你说，咱们升官的机会来了。” 年轻人脸上一愣，诧异问：“升官的机会？哪来的升官机会？你是不是脑子急糊涂了？” 老搭档到底在机关混的时间长，道行更深些，见年轻人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拉着他走到僻静地方细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其中暗藏玄机。 老搭档问年轻人：“咱们这些人在纪委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 年轻人利落回答：“升官提拔。” “那我再问你，那些提拔起来的人都是凭什么？” “有钱有关系。” 老搭档冲着年轻人点头，说教口气：“这年头，从来都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就说贾大草包凭什么这些年步步高升坐到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就他那点智商，随便在机关找个中层干部都比他强。” 年轻人不屑道：“贾达成大草包谁都知道，不过人家背后不是有刘国安当靠山吗？市委书记看中的人，能不提拔？” “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老搭档越说口气越兴奋起来，他一脸窃喜和神秘表情附耳对年轻人说：“你想想看，咱们市纪委三位副书记，可是市委刘书记却单单派了他身边的亲信贾大草包找到咱们钱副书记负责江浩洋的案子，你说，这个案子要是办好了，咱们钱副书记能不升官？” “那倒是，可他升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年轻人皱眉反问。 老搭档冲他砸吧了一下嘴巴，没好气道：“钱副书记因为江浩洋的案子办的利索所以才升了官，咱们两人是具体负责办案的，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时候他得了好处，能不给咱们俩一个说法？” 听到这，年轻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神情，他带着些许兴奋问道：“老哥的意思，咱们只要把这个案子办好了，领导事后肯定会论功行赏？” “那还用说？现在就看咱们能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了。” 年纪大的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满目憧憬眼神看向远方，好像已然看到两人因为此案办理顺利被领导加官晋爵的场景，脸上露出的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凡是涉及到“名利”二字，往往能够引起大部分俗人的贪欲，江浩洋落到这两位的手里也算是上辈子没做好事遭了报应。 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接下来两人对江浩洋的审讯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把案子办成铁案，纪委这帮人有的是办法。 雏都能被认定为嫖娼案？（《中国青年报》2001年8月08日报道19岁少女麻旦旦雏嫖娼案）何况这点小case？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 明明昨天还艳阳高照，上班的时候突然风起云涌，整个天地一片灰蒙蒙黯淡下来，到了中午时分居然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 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站在办公室窗前正静静的赏雨，听到背后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大噪，上班时间不打办公座机电话却打手机的，八成是私事。 江建锋惯性伸手磨了一把梳理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转身回头走两步，伸手拿起桌上手机摁下电话接听键，电话是法院的一个老下属打来的，说话声音透着一股焦急。 “江主席，出事了！” 江建锋近几年最讨厌听的三个字就是“出事了”，尤其是这种阴晦天气里听到这三个字更加让他满腹不高兴，他没好气冲着电话埋怨道：“天塌下来了？有话好好说，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你已经是领导干部了，遇到事情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能成大事。” 法院工作的老下属听江建锋说话声音不急不缓，心知他肯定是不知内情，赶紧竹筒倒豆子汇报道：“老领导，江浩洋的案子今天上午正式从市纪委移交到法院了！” 江建锋顿时五雷轰定！ 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纪委主抓的案子若是涉及到违反党纪政纪的问题，不涉及违法犯罪的，会由纪委一直处理到最后。 如果纪委调查的案件中发现涉及违法犯罪行为的，纪委会将案件移交给公安或者是检察院处理，此时纪委不再参与违法犯罪部分处理。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江浩洋的案子已经神速从市纪委经过了公安，检察院两个部门，移交到法院手中。 让江建锋感觉诧异的不仅仅是案件进展速度之快，还有其过程中的保密程度之高，按理说公安和检察院系统他也有一些耳目，为什么直到案子进了法院才得到消息？ 此事给江建锋带来的何止是震撼？ 他简直就不敢置信这一切居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狗日的，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江建锋愣是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呆怔了半天没说出半句话。 电话听筒里，老下属心急火燎问：“江主席，您看这事可怎么办才好？检察院已经对江浩洋的案子提起公诉，目前案子证据确凿实在是无懈可击，不仅仅是江浩洋以前勾结黑社会小老鼠的一些不法行为被挖出来，还涉及到他贿赂官员的一些证据……” 江浩洋只觉的耳朵里“嗡嗡嗡”直响，老下属接下来到底说些什么，他好像是在听，却又好像一句都没听见，头脑中闪出一句话来：“是刘国安！一定是刘国安！狗日的刘国安恼羞成怒居然想要跟自己玩大的？看来老狐狸不把自己玩残了绝不会罢手！” 老下属在电话里颇为为难说：“江主席，我这里只能尽量想办法从法律条款上找出点漏洞来争取少判您儿子几年，我看您还是赶紧想办法吧，万一真要在牢里呆十年八年，江浩洋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第1154章使坏（二） 老下属的提醒江浩洋又何尝不明白？江浩洋是他的独子，从小父母对他娇生惯养从来不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现在儿子要面临牢狱之灾，最心疼不舍的当然是他这个当父亲的。 “狗日的刘国安！老子跟你拼了！”江建锋挂断电话的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 江建锋想起以前阅读过毛泽东著写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文中列举的中国历史上“双方强弱不同，弱者先让一步，后发制人，因而战胜”的著名战例之一——官渡之战。 书中说，“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双方政治、军事、经济等多方面的条件，但首当其冲的是双方军事实力的较量。曹操在官渡之战中，实力明显不如人力物力上都占有绝对优势的袁绍，但他却以少击众、以劣势对优势并最终大获全胜。此战中曹操善择良策，攻守相济，屡出奇兵，巧施火攻，焚烧袁军粮草，对获取胜利起重大作用，集中体现曹操卓越的用兵谋略和指挥才能，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看完这篇文章时，书中提及“攻守相济屡出奇兵”八个字深深镌刻在江建锋的脑海里，此刻他迫不及待想要以这八个字为指导思想谋划一篇大文章。 “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出自《荀子·议兵》，意思对方先动手后，再抓住有利时机反击，制服对方。 此时此刻，江建锋从心底里感激自己的老婆的确有先见之明，若不是老婆当初及时提醒自己想办法抓住刘国安的小辫子以备不时之需，恐怕今天的局面他会非常被动。 家有贤妻夫复何求？ 有人说，家有贤妻赛良医；还有人说，家有贤妻赛金宝，另有人说，家有贤妻男不横事；这些话说的统统有一定道理。 老婆整天和老公耳鬓厮磨，老公身体稍稍有点异常立马会发现，提醒他看医生就能早点查出病患；找一个勤俭持家温柔善良的老婆，小日子能过的幸福滋润；贤惠的老婆偶尔在老公旁边吹吹枕头风，也能让老公少犯点冲动错误。 最近微信上盛传两位高干家庭的红二代人生经历，耐人寻味。 两个男人同样是出生高干家庭，一个少年时在北京工厂当工人，一个在陕西农村当知青； 两人都是以县委书记作为仕途的起点，一个在大连某县，一个在河北某县；中年时，一个主政北方某省，一个主政南方某省；进京前，两人从级别到政绩相差无几。 相似的人生经历中，两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两人再婚时，一个仍然选择了出身高干家庭不甘寂寞的北京姑娘；另一个则选择了出身平民家庭温婉尔雅恪守中国传统女子美德的女人。 微信的末尾感叹，“选择的不同注定了两人截然不同的政治命运和人生归宿”，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父亲决定起点，自身决定过程，老婆决定终点！ 闲话少说，话题转回江建锋这里。 幸亏之前他听了老婆的提醒，背地里已经安排人抓刘国安的小辫子，近两天底下人回馈调查相关情况的信息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关于刘国安作风问题。 在普安市任市委书记几年间，刘书记一向是花名在外，跟他有染的红颜知己自然不少，从这一点下手找证据简直易如反掌。 说到领导作风话题，想起一个笑话，网络上有好事之人提出评选“当代最好色贪官”，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得此“殊荣”的人居然是位女贪官？ 这位女贪官名叫罗亚平，据说是贪官历史上四最，“级别最低、数额最大、手段最恶劣、最好色”，此女贪官何德何能被网友戏称为“最好色贪官”呢？ 人们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学坏就有钱。”罗亚平因为长得丑，所以先有钱，再“学坏”。虽然罗亚平长相丑陋，但她能上下级“通吃”。 据说她“相中”一位“帅男”式的上级领导，苦思冥想，彻夜不眠。于是，其将这位上级领导骗到宾馆，把装有五万元的信封往领导手里一放，不知恬耻地说：“我看中你了，你得陪我一万。”上级男领导乐呵呵地宽衣解带，陪她上了闯。 她又能把小自己10岁的下属发展为小“秦人”，为谨慎行事，她非常大气地拿出100万元，让小“秦人”去摆平自己的妻子。 多年来，罗亚平凭据自己的“一手绝活”，使“秦人”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隐喻得到满足，挥之即去。有钱有权在手，好色女贪官想要达到目的容易多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 在男人当权的社会，罗亚平为天下女贪官“争了一口气”，证明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对男人如此，对女人亦如此。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第二部分是关于刘国安利用权力插手工程以权谋私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起来就敏感多了，往往是揪出一个带出一窝，甚至很容易误伤到自身，明知道刘国安曾经背地里插手不少工程，想要从中找到一个跟其他人没多大关联的却有些难度。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番仔细的筛查后，还真是让江建锋从系列涉及到刘国安以权谋私的大工程中找到一个跟其他领导干部全无半点关联的。 说到这个调查出来的大工程就不得不提到现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陈大龙。 早在陈大龙任普水县代县长的时候，刘国安的侄儿曾经招商引资一项重污染的化工项目，由于当时代县长陈大龙的强烈反对，最终污染项目虽然签约，但是由于后来县委副书记王大鹏等人不出力，导致没能成功落户普水县。 但是，在当时出任普水县委书记贾大草包拍脑子决定之下，计划用作化工厂建设用地已经被列入规划并被拆迁出一大块地皮。 就在上一任的遗留问题还没彻底解决的时候，陈大龙被调任到市里出任副市长，而贾达成也飞上枝头提拔为市委秘书长。 接任普水县长的王大鹏当时和刘国安关系走的比较近，正好刘国安的妹妹刘云若这些年做房地产生意看中了这块地，于是找到王大鹏提出要在这块已经拆迁大半的地皮上开发房地产。 王大鹏当时特意去了一趟市里跟陈大龙沟通此事，陈大龙本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态度，表态让王大鹏县长自己拿主意。 王大鹏是个滑头，不敢做主，于是找到贾达成，说你是提拔了，但是县委书记还没有免职，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你做主，贾达成为了巴结刘国安，索性把这块地皮免费贡献给刘云若开发房地产，这份大人情送出后不久，王大鹏和贾达成等人便再次获得升官机会。 刘云若身为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胞妹，居然从底下县里无偿拿这么大一块地皮用于开发房地产项目？这件事要是没人提及也就算了，真要是上纲上线起来，身为刘云若大哥的刘国安少不得落一个徇私舞弊包庇亲属的嫌疑。 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普安市官场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其实刘云若的房地产公司经理头衔就是个摆设，这家房地产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正是刘国安老婆。 真要把事情一层层剥洋葱似的剥开了细说，这里头的猫腻就一清二楚了，现在江建锋心里打定主意，想要利用当初王大鹏免费送给刘云若的这块地皮大做文章。 不过，做这篇文章之前，江建锋决定还得让人去跟陈大龙事先沟通一下，看看他对此事到底什么态度？ 江建锋心里琢磨的是，“陈大龙和刘国安之间的相互不对眼几乎是普安官场半公开的秘密，如果陈大龙有心利用此次绝好的契机对付刘国安，岂不是省得自己亲自动手？” 江建锋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可惜陈大龙并非他随便拨弄的算盘珠子。 最近一段时间，陈大龙一边忙着经济开发区的工作，一边提防背后有人向自己射冷箭，兢兢业业却又胆战心惊忙碌着。 自从张晓芳跟他说起小冰跟胡文杰联系紧密的消息后，他头脑中一根弦绷紧，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指示李峰安排人手跟踪小冰并了解相关情况。 现在，李峰就坐在他面前，向他汇报最近一段时间底下人跟踪小冰发现的异常情况，种种迹象表明，回馈的信息是令人沮丧的，小冰和胡文杰之间的关系的确不正常。 陈大龙和李峰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市区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咖啡馆，李峰是个行事风格极为低调谨慎的人，他和陈大龙合作这些年，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两人之间的密切关系。 有人说，史上最发财的商人莫过于“红定商人”，通俗点说就是指那些在政府里任职的官员，同时又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兼具公务员和商人两个角色的人，亦即“官商”。 第1155章使坏（三） 近代社会，国家明文规定公务员不得经商，不仅仅官员本人不能参与商业活动，连老婆孩子都不允许在其管辖范围内进行商业行为，于是“红顶商人”往往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官商勾结共同获利的双赢合作模式在近些年遍地开花，官员的商人朋友们，尽管身为商人却能享受其他生意人无法企及的种种便利条件，获得发大财的机会。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要官员升迁中必须靠钱财铺路，这种官商勾结的合作模式就会一直存在，“官大一等，理长一分，官大一级，嘴大一尺”，既然投身官场，有几人不想升官？ 上午往往是咖啡馆一天生意中最清淡的时候，身材提拔器宇轩昂的李峰亲手从者手中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恭恭敬敬摆放在“财神爷”面前，又拿起小勺子递过去。 陈大龙俨然习惯了底下人这般殷勤伺候，伸手接过勺子对李峰客气点点头，两根手指攫住勺柄顺时针慢慢在咖啡里旋转，一股新鲜咖啡香气扑鼻而来。 李峰趁着领导品尝咖啡的功夫，低声把最近一段时间底下人跟踪小冰了解到的相关情况一一详细向他汇报。 “陈书记，小冰和胡文杰认识是通过冯久阳的关系，据说胡文杰为了讨好小冰，特意亲自去看望了正在坐牢的小冰父亲赵王道，而且还利用关系让赵王道在牢里待遇提高并获得减刑机会。” “另外，胡文杰和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程一枝，以及主任贾正春最近走的也非常近，周末的时候经常一块吃吃喝喝娱乐，看起来，几人之间的关系明显不一般。” “听底下人打听说，胡文杰身为一个搞房地产的生意人，他之所以跟程一枝，贾正春拉近关系，无非是想要从两人身上得到好处，他很有可能把投资眼光盯在经济开发区的地盘上了。” “陈书记，现在经济开发区您是一把手，胡文杰却巴结贾正春，背地里又从小冰身上下功夫，恐怕他是没安什么好心哪？” …… 李峰深知自己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只要是有可能对陈大龙不利的任何小事在他眼里都是大事，汇报情况一丝不苟。 陈大龙听了李峰一番汇报，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老朋友，虽说李峰比他大了近二十岁，可是从处理事务的角度来说，李峰显然远不如他思维敏捷沉稳睿智。 他很快抓住李峰刚才汇报重点，问道：“你的意思，胡文杰要跟我过不去？他拉拢贾正春，靠近小冰，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是想要日后在经济开发区地盘上的工程？”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这样。”李峰点点头。 “外人没有什么，不过最害怕的就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陈大龙口中长叹一声，忧郁眼神投向窗外，手里捧着的咖啡正慢慢变冷，心里却像是有火苗在慢慢燃烧，他倒是没料到贾正春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自己玩起了阴阳脸？ 扣心自问，他自觉对得起贾正春，当初贾正春身为前任经济开发区韦光荣的马前卒，跟在韦光荣屁股后头干下了多少欺善怕恶昧良心的事？ 他上任后只是让他这个主任坐了冷板凳，至少没对他动真格的，否则的话，就凭着他以前干下的那些事，分分钟够他被纪委双规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陈大龙没料到，贾正春被自己收拾之后，最近一直以来当着自己的面规矩老实的假面具底下居然暗藏贼心不死？就冲他私下勾结胡文杰，跟程一枝，冯久阳等人狼狈为奸，至少说明一点：这家伙肯定有野心！ 一个官员的野心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升官发财罢了，看来贾正春心里早有对自己这个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李峰见陈大龙听了自己汇报后一言不发，眼神里倒是流露出几分愤慨，心里多少能理解他内心的不爽，陈大龙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小冰帮着外人一块对他背后插刀，肯定让他心里难受。 再有下属贾正春和程一枝公然勾结胡文杰，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如此被身边人背叛出卖陷害的感觉，对于任何一位领导来说，都是极其痛心的。 李峰劝道：“陈书记，您也不用过分担心，咱们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的形势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就凭一个胡文杰和贾正春，估计也是小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我不是担心，是心寒。” 陈大龙把眼光从窗外收回来，两眼定定看向李峰道：“贾正春此人毫无道义可言，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这样一个主任，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很难顺利开展，这个毒瘤必须铲除。” 李峰点头表示同意陈大龙的观点，不无担心提醒道：“陈书记，听说他是刘国安的人，真要是对此人下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陈大龙的观点却跟他略有不同，说：“事在人为，刘国安原本对我不感冒，站在背后支持贾正春破坏经济开发区的良好局面也正常，但要会贾正春真出了什么事，以刘国安的个性未必会跳出来为他出头，目前来看，现在的形势总体来说对咱们还是有利的。” 李峰心里想，有利个屁啊，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你出洋相，你却说有利，诧异：“目前形势对咱们有利？陈书记，您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 按照李峰的想法，陈大龙现在是内忧外患，胡文杰明摆着想要利用小冰对付他，经济开发区里贾正春又上蹿下跳不省心。 何况，明面上是胡文杰和贾正春站在前台唱戏，后台却代表了胡文杰那在省城当副省长的叔叔，以及背地里作为贾正春靠山的市委书记刘国安。 眼下形势明明是以一敌二，且对手两人全都是实力不可小觑的高官，他陈大龙居然还说形势对他有利？李峰觉的陈大龙是不是脑筋有些糊涂了。 看待问题的高度决定了人的格局。 陈大龙一眼看出李峰眼里疑惑，解释道：“李总，你想想看，刘国安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可却对我无计可施，因为他知道只要对我稍有动作，张市长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干净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普安市高层稳定现状必定遭到破坏。 从普安市政界大局考虑，刘国安绝不敢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轻举妄动，这也导致他虽然心里对我恨的牙痒痒却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贾正春就是刘国安的一条狗，主人不发话，这条狗也只能先忍着不咬人。 至于那胡文杰，我见过的官二代多了去，却没见过像他这种脑袋缺一窍的傻瓜，生意人在商言商，最忌讳的就是搅合进官场的争斗。 他倒是想要学吕不韦，学一招奇货可居，可惜那贾正春充其量不过是扶不起的阿斗，做一笔生意就像是赌局下注，胡文杰赌注下错了，哪能不输？ 就算是胡副省长本人恐怕也未必知晓他侄儿在底下干的这些勾当，真要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官二代在普安市做生意的不少，未必他胡文杰的靠山就是最大。 再有，我陈大龙行的正，坐的端，反正是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办实事，自从到了经济开发区后，不管是拆迁小区安置工程，还是招商引资工作等重要工作一向亲力亲为，他贾正春就算想要抓住我的小辫子使坏心眼，也是白费心机。” 陈大龙三言两语把局面分析的丝丝入扣，由不得李峰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他原本满是担忧的脸上露出几分崇拜来，冲着陈大龙啧啧称赞道：“陈书记果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您这样的年纪在官场中有如此心胸格局的官员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大龙被李峰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放下咖啡杯冲他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李峰坦言道：“有什么不敢当的？说句良心话，这年头人人为了一个钱字挖空心思，做官也好做生意也罢，有几个不是唯利是图？在我熟识的官员中，真正心里装着老百姓的也就是你了，要说真正让我佩服的人，还是你陈书记啊。” 什么叫人格魅力？这就是了。 好些年以后，李峰在不同的场合一说起自己最佩服的人，首屈一指便是当初跟他共同战斗，共同进退过的霸王龙。 霸王龙个性独特，行事风格或许与众不同，思维方式也常常超出一般人想象，身上还有男人这样那样的通病，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在大义面前，在事关百姓的利益前面，他从来都是拎的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很多年后，李峰曾经当众总结说，在跟陈大龙相知相识的近二十年里，他真正见识到在复杂的当代官场环境中，一个抱负远大，胸怀百姓的父母官是如何绞尽脑汁打擦边球，游戏于官场诸多潜规则之间。 第1156章使者（一） 霸王龙为官一方那些年，真正实现了执政为民，尽一己之力为一方百姓谋取福祉的梦想，他无愧于百姓誉为“青天”的称号，更无愧于“父母官”这三个字！ 世事难料，若是没有后来诸多是是非非，或许霸王龙将会成为当代官场标本式的“清官”吧？也许成为改革的失败者，如仇和等人，此处按下不表，容后再说。 陈大龙和李峰闲话了一会，李峰提及最近普安官场热议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去省城实名举报市纪委姚书记一事，他一副看戏的口吻调侃道：“听说姚书记是刘国安的人，眼睁睁看着江建锋把姚书记弄进去了，刘国安气急败坏让人把江建锋的儿子也给办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两人真掐起来，可有好戏看啦。” 陈大龙见李峰笑盈盈看热闹不嫌事大，无所谓道：“刘国安和江建锋狗咬狗倒也没什么新鲜的，我倒是觉的，趁着刘国安这阵子跟江建锋掐起来，正好让咱们见缝插针把贾正春先收拾了。” 李峰点头应承：“怎么扳倒贾正春，我听您的。” “扳倒贾正春倒是不难，只要江建锋和刘国安死咬住对方不放，刘国安就无暇顾及贾正春，一条没有主子撑腰的狗想要收拾不难。” 话说到这，陈大龙话锋一转道：“怕就怕，江建锋和刘国安斗到最后若是不打不成交，那可就麻烦了，要知道官场千条道万条道，临了还不是同一条官道？但愿两人背景关系往上论，可千万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陈大龙看着江建锋和刘国安眼下斗的不可开交，脑子里回忆起当年他和现任市委钱副书记之间龙争虎斗的情况，两人当时真是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筋才解恨。 结果事情闹到了高一级的层面才知道，两人全都是一条线上的人，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从此握手言和。 李峰认为陈大龙的担心不无道理，颇为感叹道：“说起来，刘国安虽然位置比江建锋好，不过级别都是一样，但却比江建锋更容易对付些，毕竟刘国安是从省里下来的官员，至少在本地没有黑道背景；江建锋可就不同了，他在本地官场混了近三十年，黑白两道全都给他面子，真要是任由江建锋发展下去，恐怕此人终将成为普安市政治经济发展的大患，说不定对您以后的仕途发展也会有阻碍。” 陈大龙若有所思，低声说了句：“馒头总要一口一口的吃，咱们既然实心实意想要干点事业出来，就不能一下子树敌太多，再说，江建峰现在仕途无望，那么发点财也是必然。” 李峰点头：“明白。” 谈及陈大龙的仕途发展前景，这是李峰除了生意之外最为关注的问题，他积极向陈大龙建议道：“陈书记，以您现在经济开发区的领导岗位，如果短期内没有足够引起省市主要领导关注的大政绩，恐怕很难有再上一个台阶的机会。依我的愚见，您要是能把开发区的区域面积向东扩展，将本地运河码头也圈进经济开发区的区域范围内，对码头进行规模扩建，到时候恐怕可以从更多方面带动经济开发区的经济发展，您说呢？” 陈大龙对李峰的建议非常感兴趣，他不的不承认，李峰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对政府惠民工程的构想上还是有一定深度见地的，最起码他刚才向自己提出的建议就非常有建树性。 陈大龙颇为赞赏口气对李峰说：“你的建议好极了！等我把开发区的大环境稳定下来后，一定好好找人规划研究一下你刚才的提议，很是适合普安未来的发展啊。” “谢陈书记谬赞！” 李峰学武侠剧里侠客冲着陈大龙抱拳致意。 两人正聊着，陈大龙的手机响了，他见是秘书打来的电话，随手摁下接听键，当着李峰的面轻声问道：“什么事？” “陈书记，皇家会所的老板金玫瑰过来找您，她在您的办公室等候多时了，您看？” 陈大龙忍不住皱眉重复了一句：“金玫瑰？皇家会所的老板？” 陈大龙心里想的是，“皇家会所的老板不是江建锋吗？怎么突然又冒出什么金玫瑰？再说了，这个金玫瑰老板找自己干什么？皇家会所被查封，她就算不去找江建锋帮忙，也该去找公安局长托关系解决问题才对？” 陈大龙对着电话公事公办口气回复：“知道了。” 陈大龙放下电话，见坐在对面的李峰正笑眯眯瞧着自己，自嘲的冷笑了一声道：“八成是江建锋又在打什么主意，让他的马前卒来找我。” 李峰一副了解内情的口气对陈大龙介绍说：“这个金玫瑰的确是皇家会所的老板，她还有一个身份，可能陈书记还不清楚。” “什么身份？”陈大龙好奇问。 李峰回答：“江建锋的干女儿。” 短暂的两秒沉默过后，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爆发出笑声，陈大龙边笑边说：“哈哈哈……真看不出来，江建锋这个家伙也好这一口？什么称呼不好，还他妈弄了个干女儿给他充台面打工？” 李峰好心提醒道：“陈书记，你可别小看了江建锋的这个干女儿，听说江建锋背后有人撑腰，还是靠着干女儿金玫瑰从中牵线搭桥，这些年才能保住平安闷声发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见见这‘干女儿’究竟何方神圣？” “那您就见见呗，我保证您见了肯定不吃亏。” 李峰一句玩笑话，立马让人听出弦外之音，逗的陈大龙又“呵呵”笑了几声，他伸手点了点李峰不无感慨道：“食色性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李峰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道：“那倒也未必，男人中不是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真正想干大事的人，色这一关是肯定要过的，您说江建锋这种时候派出自己的干女儿打头阵，不会是别有居心吧？” 陈大龙猜道李峰言外之意是担心江建锋派出貌美如花的干女儿色诱自己，冲他笑道：“你放心！江建锋这个老狐狸，老甲鱼，做事不会那么幼稚！我估着，他派出干女儿找我肯定另有目的。” “也是，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陪美人说几句话倒也不损失什么，看看江建锋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行。” 陈大龙冲着李峰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题外话后各自分头离开咖啡馆。 半小时左右，陈大龙赶回办公室，金玫瑰显然已经静候多时，见到陈大龙总算露面，脸上露出欣喜神情，主动迎上前礼貌招呼：“陈书记，你好！” 陈大龙象征性将女人伸到面前的小手轻轻沾了一下立马放开，神情严肃先进了办公室，秘书尾随进来帮他沏茶，金老板不见外跟着进门，一屁股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 秘书沏茶的功夫，陈大龙眼角余光打量女人，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头浓密的大波浪随意披在肩上，浓眉的睫毛下双目秋波闪，一袭紧身上装把一对玉兔勾勒的呼之欲出。 此刻，女人也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办公室，即便是从侧面看过去，女人那秀挺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樱唇也透着一股诱人，这是一个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的少妇，外表艳丽却又带着几分沉静，如流水潺潺，清净而不张狂，有波澜却不浮躁。 秘书倒完水后识时退出，金玫瑰一双眸子如明月看向陈大龙，开口道：“陈书记，我是代表江主席来的。” 陈大龙见女人开门见山，冲她笑笑，敷衍道：“金老板，您说代表江建锋主席前来，想必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金玫瑰看到陈大龙看自己的眼神不像很多的男人，都是盯着不放，而陈大龙只是烧苗了一下，就很正常，这样的男人不是好对付，于是慎重表情道：“深受江主席重托而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跟陈书记商谈。” 陈大龙见金玫瑰煞有架势说出“重托”两个字，心里不免好笑，心说，“你一个靠身体混日子的‘干女儿’，江建锋能把什么样的重托交代你来办？” 既然金玫瑰一开口便表明自己是代表江建锋过来，陈大龙便静下来想要听听她到底所为何来？ 刚才跟李峰在咖啡馆谈话的时候，他便考虑清楚，无论如何，暂时情况下不宜跟江建锋翻脸，毕竟老家伙在普安市树大根深哪。 陈大龙洗耳恭听，金玫瑰却吊起了胃口，端起刚才秘书给她沏的一杯绿茶，浅尝了一口，微笑道：“好茶，雨前茶。” 陈大龙随口道：“金老板对茶道有研究？” 金玫瑰假装谦虚道：“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喝得多了，多少就懂的一些，这阳春雪融最好用雪水冲泡，而且需洗茶三遍，水沸之后需搁置片刻，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茶叶保存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三个月。” 第1157章使者（二） 陈大龙懒得跟女人谈什么茶道，更不会有和她调情的时间，呵呵笑道：“我是个粗人，饮茶从来没什么讲究，解渴好喝。” 金玫瑰看出陈大龙对自己言语中透着一股明显的敷衍，看出他对茶道不感兴趣，谈话前奏铺垫不顺，她也只能略显尴尬放下茶杯触及正题。 她换上一本正经表情对陈大龙说：“不瞒陈书记，我今天按照江主席的指示前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陈大龙冲她一摊手：“请讲！” 金玫瑰说：“陈书记，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最近市委秘书长贾达成和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联系密切，恐怕这两人凑一块对陈书记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偏巧，贾达成最近跟我们江主席也有些过节，特别是对江主席的独子江浩洋，他背地里没少使坏心眼。” 陈大龙微笑不语，金玫瑰说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意外，贾达成作为刘国安最信任的亲信红人，按照刘国安的指示四处张罗对付江建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金玫瑰见陈大龙含笑不语，继续说：“陈书记，面对共同的对手，我们是不是选择联合？古人说得好，两人智慧胜一人，这样我们就可以轻松的把贾达成搞定，还有可能把背后支持贾达成的靠山一并收拾的服服帖帖。” 陈大龙听到这心里明白过来，敢情江建锋派出干女儿过来是为了拉拢自己成为他的同盟军？他倒是想的美！还想把自己当成棋子来用？ 陈大龙当即对金玫瑰明确表态道：“金老板，看来你对我并不了解，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和人斗来斗去，任何事情如果不是被逼无奈，首选就是和平解决，人与人之间有点小矛盾再正常不过，针锋相对其实没什么好处，两败俱伤的例子很多，你说是不是？” 金玫瑰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神情，心中暗暗不齿道，“你陈大龙只怕口是心非吧？自从你提拔为副市长后，经由你挑起的官斗那是太多了！好几个干部都被你弄进去了，还有脸说自己天生不喜欢和人斗来斗去？” 金玫瑰巧舌如簧尽力游说：“陈书记，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官场就是这样，资源是有限的，需求是无限的，你占了位置，别人认为你阻碍了别人的发财之路，你不和人斗，别人却要和你斗。江主席让我转告你，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看穿贾达成的目的吧？难道你要等某人对付了江主席后，腾出手来再对付你？唇亡齿寒哪。” 陈大龙微微一笑，他看出来，金玫瑰此来无非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冲她摇了摇头道：“金老板，我一向给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另外，我对他人的事情并不关心，回去跟江主席说，谢谢他的关心，我陈大龙心领了。” 金玫瑰看到陈大龙轻易不肯暴露心中的想法，试探道：“难道陈书记看不出贾达成和贾正春两人密切联系很可能和您有关？” 陈大龙哈哈一笑：“怎么凡事都要跟我扯上关系？我跟贾达成搭过班子，应该说没什么仇恨，也没什么交情，有的只是工作上的观点不一样，现在不在一起上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只要他不来惹我，我当然不会去惹他。” 金玫瑰紧追不舍，又问：“你对贾正春又怎么看呢？” 陈大龙随口答道：“还能怎么看？同事呗。” 金玫瑰咬住不放，问：“听说最近为了能够控制开发区，贾正春和省城的胡文杰走的很近，而且还听说胡文杰和你曾经的女朋友小冰关系还很不一般，你认为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金玫瑰有些话的确是说中了自己的心坎上，只是当着金玫瑰一个外人的面，他绝不可能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淡定口气对金玫瑰说：“想不到，金老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金玫瑰听了这话隐藏赞扬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道：“天下间又哪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只要做了，一定就会有人知道。” 陈大龙冲着金玫瑰轻轻摇头：“金老板想的太多了，你说了这么多，我仍然看不出这件事跟我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金玫瑰见陈大龙一味装傻充愣，心里暗暗着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陈书记是明白人，胡文杰和贾正春等人的重点是在你的身上。你也不想自己的背后始终都有这样一颗钉子吧？” 陈大龙还没来得及回答，金玫瑰又说：“我们可以合作，你和江主席同心协力一同把贾正春等人拿下，这样你就可以将开发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在背后给你拖后腿使绊子。” 金玫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陈大龙心里却门清。 他心里暗笑金玫瑰把自己看的过于浅薄，若是凭她一个女人三两句话功夫要是能把自己绕进去，那自己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 他随口客套道：“按金老板的说法，平白无故江主席就帮我这么大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金玫瑰却不邀功，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帮这个忙，若是我们帮助你对付了贾正春等人，希望你能够支援我们拿下贾达成和刘国安。江主席说了，陈书记敢在市委常委会上呛的刘国安下不来台，而刘国安却一直不敢动你，说明你的手里一定有控制他的东西。” 陈大龙“哈哈”大笑起来，足足笑了近十秒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金玫瑰被他笑得心底有些发虚，她觉的自己已经完全按照江主席交代的注意事项在跟陈大龙书记谈条件，按理说提出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陈大龙因何发笑？ 陈大龙见金玫瑰疑惑眼神看向自己，止住笑，对她说：“金老板，麻烦你回去帮我转告江主席，我从未有过和人争斗之心，更不想介入他人恩怨，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插手介入此事，我可以明确表态，你们和贾达成如何斗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就老老实实隔岸观火。” 金玫瑰听他说完这番话，心中这个郁闷啊！ 她心说，“陈大龙啊陈大龙！你如此年轻怎么如此腹黑？还能要点脸吗？你不是不介入，不就是想看我们打成一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是想做最终获利的那个渔翁吧？” 陈大龙看到金玫瑰渐渐暗淡的眼神，心里不屑一顾，他明白，江建锋是想把自己拖进去，其最终的用意还是他本人想获得最大利益。 现在刘国安和江建锋之间的一场恶斗势在必行，这一仗不管谁胜谁败，双方的实力损耗都是显而易见的，两人之间的争斗自己必然会介入，只是要在适当的时机介入，这些话自然是不适合跟金玫瑰说的。 陈大龙既然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金玫瑰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摆明了要等他们杀一个两败俱伤，虽然自己带着诚意来寻求合作，可陈大龙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陈大龙还是将金玫瑰送到了门外，目送金玫瑰远走，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心说，“江建锋以为派出这么一个美人就能打动自己做他的帮凶？看来在这位政协主席的心目中，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和平年代，官场争斗不见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撕杀却时时处处存在，和好社会，歌舞升平的盛世台下是无比黑暗，民生多艰。 赵汀阳在《反政治的政治》如此评价官场政治：“当政治博弈退化为行政博弈，这种行政斗争的游戏虽然在智力上是高水平的（阴谋水平惊人），但在精神上是极低水平的，它没有任何精神性的意义，毫无精神追求，毫无理想，道德和美学的意义都退化到趋近于零，只剩下单纯的无耻斗争。秦汉以来历史所记载的各种‘政治斗争’其实都没有什么政治意义，而只是一些在荒谬、残酷、变态、阴毒、无聊等方面都超出了人们想象力的宫廷斗争、朝廷斗争以及地方与中央的斗争，都是为权力而权力、为利益而利益的单纯比赛。”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时代发展到了现代社会，大凡做官者，如同陷入赌场的赌徒，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永远看到更高的台阶。 现代的官场，依旧像是一个充满利益之争的场所，官高者获利丰厚，威风八面，官低者，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高人一等，无所不用其极挤破脑袋为了升官奋斗不息。 为此，官场争斗层出不穷，或一人得志，或在平衡之下双双获利，更有甚者两败俱伤，而在官场恶争斗之中，不论胜者还是败者，最终丧失的，是做人的真我本质，成为斗争的棋子。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古语在绝大多数官员的心目中其实早已成了一个笑话，而不是一种值得膜拜的崇高信仰。 第1158章被收拾（一） 作为深谙官场游戏规则的高手，陈大龙如今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送走了金玫瑰后，他立刻打电话给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魏局长，问他：“上次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魏局长在电话里爽快回答：“就等陈书记一声令下。” 陈大龙陡然提高音量说了一声“好！”，在电话里给魏局长下达指示：“既然一切准备妥当，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办。” 魏局长快速在电话里应了一声：“是！” 擅于抓住问题关键是一个领导必备的素质之一。 最近几天表面上陈大龙不动声色，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什么胡文杰会联合贾正春在背后对付自己？促成此事的关键纽带人物其实是老对手冯久阳。 没有冯久阳的引荐，程一枝和贾正春怎么可能跟胡文杰搭上关系？陈大龙完全可以断定，从一开始，冯久阳为双方牵线搭桥就没安什么好心。 陈大龙一次次放过冯久阳，这家伙却死性不改，这一回，陈大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再对此人心慈手软，哪怕是赵亚楠再为他求情也没用。 前几日，他秘密交代魏局长准备抓捕冯久阳的事，连老朋友李峰也不知情，更别提其他人，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称得上“秘密”的事。 魏局长经过一番缜密侦查后，向他汇报说，“冯久阳身上的污点实在是太多了，他最近为了竞争一块地向市委秘书长贾达成贿赂，同时和黑帮小老鼠的舅老爷也有联系。他还跟狱中的赵王道联络密切，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工作后，公安机关已经掌握足够的冯久阳违法行为证据，随时可以抓捕冯久阳。”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按理说，以冯久阳之前的所作所为被警察抓十次八次都够了，偏偏他一次次侥幸成为漏网之鱼，一方面是他运气的确不错，总能在危急关头遇贵人相助渡过难关，另一方面，这家伙的确深谙官场商场弱肉强食的道理，擅长背靠大树乘阴凉的伎俩。 晚上，市区在水一方大酒店包间里，冯久阳，程一枝，胡文杰正坐在酒桌旁闲话聊天。 今晚又是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程一枝请客，这阵子他为了巴结胡文杰，几乎使劲了浑身解数，陪吃陪喝陪玩陪乐还负责结账买单。 总之，只要是能用得上的讨好招数，这家伙在胡文杰身上全都使出来了，为了博得胡文杰一个肯定，让自己能有机会跟副省长攀上交情，程一枝也是拼了。 在程一枝这种小官僚的心目中，副省长那是多大的官呀！真要是攀上了这样的高枝，陈大龙不过是一个副厅级，算个什么东西？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副省长随便发句话他陈大龙敢不听？而且，他也打听到了，胡副省长后面的关系那是更加的过硬。 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 对于程一枝这一类的小人来说尤其如此，他绞尽脑汁巴结胡文杰是因为心有所图，而胡文杰经过冯久阳一番撺掇，早就看中了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地盘上几个大工程，为了能尽快把几块大肥肉吃到嘴，胡文杰心里也巴不得跟程一枝搞好关系。 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今晚的酒桌上，程一枝特意贡献出两瓶88年的茅台，据说是他父亲收藏了三十多年的宝贝，今儿为了让胡总喝的高兴，他特意带过来了。 现在，八八年的茅台酒摆在桌上，因为年代较久蒸发了不少，只剩下不到大半瓶的酒，但是一打开瓶盖，立马一股美酒的醇厚香味扑鼻而来，引的曾经喝过不少高档酒的胡文杰也禁不住啧啧称赞。 “好酒！好酒！这酒的味道闻上去就不一般，果然是陈年老酿。” 坐在胡文杰身旁的冯久阳也颇有兴趣的凑过来闻了一下，闭目享受神情：“清香扑鼻，果然是三十年的老酒，味道一定错不了！” 程一枝见两人都对自己贡献出来的美酒很满意，脸上挂满谄媚笑容招呼道：“只要胡总和冯总喝的高兴，就不枉小弟我一番心意了。” 尽管程一枝实际年龄比冯久阳和胡文杰都大不少，可是跟两人认识至今一直人前人后自称“小弟”，这股子“甘为人下”的厚脸皮也算是练出来了。 强者为尊，弱者为卑。 弱肉强林的官场游戏规则中，一向是遵循以权力大小来判断一个人的强弱，程一枝如今有求于人，自降身价极力讨好对方也是官场常态。 一个官员若是连“孙子”都当不好，日后怎么可能有机会当“爷爷”？ 胡文杰虽然对程一枝贡献出的茅台酒有点兴趣，但是他心里却更关心经济开发区地盘上几个大工程什么时候能到手？ 这年头，有钱什么买不到？别说是三十年的好酒，就算是三百年的美酒佳肴也能拿钱买来，这笔账胡文杰心里门清。 他一边端着酒杯喝下程一枝敬的酒，一边催促口气对程一枝说：“程副主任，我到普安市快半个月了吧？经济开发区的生意半点动静都没有，你这个副主任可得帮我加把油使点力气啊？” 程一枝见胡文杰旧话重提，神情有些懊丧的放下酒杯解释说：“胡总您放心，咱们贾主任保证过，只要陈大龙前脚滚蛋，后脚他就把经济开发区地盘上的大工程绝对交给您来做，可是现在，陈大龙不是还鸠占鹊巢嘛？” 说来说去，话题又回到几人聚会时经常聊的重点问题上，酒桌上三人都意识到一点，要想尽早让胡文杰拿下经济开发区的工程，必须尽快把陈大龙踢出开发区，让经济开发区彻彻底底成为贾正春主任控制的地盘！ 嘴巴说说怎么都容易，真要是落实此事却并非易事，陈大龙又不是一木头人，难不成随便站在那等着众人把他推翻打倒？ 想要扳倒一个官员方法不计其数，细算起来无非是从几方面下手，一作风，二贪污受贿，三滥用职权，四栽赃陷害，五……针对不同类型的官员必须对症下药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大龙为官耿直是圈内出了名的，几人想要从工作角度下手显然不那么容易，好在胡文杰想办法搞定了小冰，最近一阵子，小冰已经把自己和陈大龙相处时的一些图片视频找出来。 现在，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视频交给合适的人，就可以唱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不怕他陈大龙到时候不身败名裂从此退出政界。 有人肯定会奇怪，问一句，“嘿！既然小冰已经答应把相关视频找出来，胡文杰为什么不拿过来直接动手，为什么胡文杰至今按兵不动呢？他不是最着急上火想要扳倒陈大龙吗？” 此言不虚，但胡文杰却不傻，想要扳倒陈大龙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他一个人出头把这事扛下来？ 更重要的是，陈大龙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少说身边有几个铁杆，还听说他省里还有一定背景关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狂妄到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不放在眼里。 打狗看主人。 胡文杰心里顾虑的是他一心想扳倒陈大龙不假，但他不想当出头鸟，万一事后有相关人等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以后即使是陈大龙走了，那么陈大龙的那些人也会让自己在普安的生意无法做下去。 鱼和熊掌兼得才是胡文杰心里想要的，他既希望陈大龙速度倒台，更希望有人出面把这件事干的漂亮，让他可以轻而易举从中获得最大利益。 自私是人的本性。 当小冰答应配合举报陈大龙后，胡文杰头一件事就想让小冰把证据交给冯久阳，指望他担当重任对陈大龙背后插刀，却不料冯久阳对此事的态度跟他一样顾虑颇多，说什么陈大龙和他早就是对手，而且抓住自己的把柄，如果陈大龙知道，那么自己肯定比陈大龙还早死，所以不愿亲自动手。 说到底，两人从心底里对霸王龙多年的威望都有几分忌惮，小冰提供的证据不过是官员做风问题罢了，又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重大违法行为，万一霸王龙侥幸逃过一劫，依霸王龙的脾气又岂会轻易放过背后对自己下黑手的主谋？ 说来说去，谁都不想当这个主谋，于是这件事反而被拖延下来。 现如今，酒桌上三人再次提此话题，胡文杰和冯久阳心照不宣相互对视一眼，冯久阳立马会意对程一枝建议道：“程副主任，有个好消息。” 程一枝赶紧把脑袋凑过来问：“冯总，你什么好消息？” 冯久阳故弄玄虚卖了个关子，见程一枝兴致颇高，假装神秘压低声音道：“程主任，我告诉你，电视台的主持人小冰已经答应交出相关证据，只要咱们拿了这证据，包管那狗日的霸王龙在劫难逃，以后开发区就是你和贾主任的天下了！” 第1159章被收拾（二） “真的？”程一枝听了这话兴奋的嗓门一下子抬高八度，“那咱们还不赶紧把证据拿过来？” 胡文杰见缝插针表态：“对对对！这件事最好抓紧办，我最近很忙，其他地方的生意还需要协调，这耽误一天时间，工程就迟一天，这浪费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既然小冰答应出证据，那就麻烦程副主任饭后亲自跑一趟，去小冰那先把证据拿到手。” 程一枝哪晓得酒桌上两人一唱一和演双簧，喜不自禁满口答应：“好的，没问题。” 冯久阳和胡文杰见程一枝爽快一口答应，两人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地，高兴端起酒杯冲着程一枝敬酒：“咱们兄弟早就看出程副主任是个做大事的人，义气又够胆，等你把相关证据拿到手，扳倒陈大龙可就指日可待，咱们都等着程副主任的好消息了。” 胡文杰一杯酒的功夫，不仅把从小冰那里拿证据的活安排到了程一枝手里，还把拿着证据扳倒陈大龙的重任一并交到了程一枝的手上。 如此不露痕迹了结一桩心事，胡文杰今晚是真的很开心。 程一枝浑然未觉对面两人眼底里露出那份无比欣喜，满心欢喜一仰脖子喝干了一杯酒后，嘴里热热闹闹招呼两人：“喝酒喝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一会我再请两位来个全套服务，哈哈！等一拿到证据扳倒了陈大龙，从此以后经济开发区可就成了咱哥们的地盘，到时候还请胡总和冯总多多关照。” 胡文杰听懂程一枝口中的“多多关照”无非是想要获得加官晋爵的机会，趁着心情不错，爽快表态道：“程副主任请放心，等到扳倒了陈大龙，他空出来的工委书记位置让给了贾主任，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非你程副主任莫属。” 程一枝听闻此言顿现狂喜表情，一双眼睛睁的滴溜溜圆看向胡文杰道：“君子一言？” 胡文杰立马伸出手掌，两人兴奋“啪”的在酒桌上空击掌为盟，冯久阳在一旁及时制造声势补充一句：“驷马难追！” “好一个驷马难追！” 胡文杰冲着程一枝再次端起酒杯，庆贺口气道：“我和冯总在这里提前恭贺程副主任升迁之喜！” 程一枝受宠若惊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嘴里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多谢胡总和冯总提携，还望以后有机会对小弟多多照顾。” “那是一定的，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冯久阳在一旁摆出一副胡文杰代言人的架势，眼睛看向胡文杰，冲着程一枝表态发话，把整个酒桌上气氛渲染的愈加热烈。 诸位别以为程一枝是傻子。 其实，当胡文杰提出要他今晚去找小冰拿证据的时候，他心里早已转了多少个念头，胡文杰和冯久阳之前想到的后患，他早就想到了。 那为什么程一枝还满心欢喜应承下这件事呢？ 毛主席说过，“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诸位如果经常看报纸的话应该还对某地“地下组织部长”一案有点印象。 2013年7月，媒体曾经报道过，贵阳有这样一位“奇人”他没一官半职，不过是三十来岁的个体老板，但逢年过节，当地不少大小官员拎着厚礼拜望他？ 这位个体小老板，一无文凭二无一技之长，居然在短短几年间暴发成了千万富翁？他被指发展黑社会性质团伙、组织妇女卖应、读博、泛读……但他却一直没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就是省委书记刘方仁在位时的“地下组织部长”陈林。 小老板陈林有一次在人前炫耀：“你们信不信？我打电话叫刘方仁来，他马上就会来。”大家不信，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省委书记刘方仁真的就到了。 据说，陈林与刘方仁就像自家兄弟一样随便，他要去省委大院见刘方仁能自由出入，连门卫也不敢挡他。 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怎么会被一个近乎地痞的小混混牵着鼻子团团转？原来，刘方仁的“二奶”，贵阳市贵州饭店美发厅的郑姓女子，和陈林早就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小老板陈林以女色攀上刘方仁后，接下来，陈林就开始了他短时间内的暴富之旅，凭借与刘方仁的关系，陈林开始结识贵阳银行界的官员，然后也就有了银行的巨额贷款，先后成立了贵州“通海实业”等11家公司，总称“通海集团”，自任集团老总。 实际上，这些公司除了泰升娱乐公司外，陈林完全是一个光杆司令，富了之后的陈林开始介入政治，他通过和省委书记的“特殊关系”，很快成为省城贵阳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些急于升迁的官员甚至在逢年过节时携厚礼拜望陈林。 一个在社会上广为流传的故事是这样说的： 一次陈林过生日，宴请贵州各政府部门的官员。席间，贵阳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有事，想提前离席，陈林当即大发雷霆，而这位副局长则乖乖地赔礼道歉。 陈林还开了一家名为金太阳的夜总会，据说开业时场面非常大，某著名歌星到场献歌，金太阳甚至被比作贵阳的“红楼”，陈林利用这个场所结交了一些高级官员并把他们拉下水。 在“金太阳”夜总会里为陈林效劳的，是一些正在服刑却被陈林从监狱里弄出来的劳改犯，或者曾经被劳改劳教的人员。金太阳夜总会主要是组织小姐卖应获取暴利，每晚有百余名小姐在包房内“坐台”，此外，陈林还在“金太阳”的五楼开了个赌场，赌博规格与澳门的一些赌博公司差不多。 凭与刘方仁的关系，再加上金太阳夜总会所掌握的官员，陈林实际上拥有了左右贵州官场官员升迁的能力，被人称为“地下组织部长”，直到刘方仁2003年案发，陈林的恶行才得以暴露。 一个没有任何特长，没有一官半职的街头混混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街头流氓变成了政治上的无赖，这一过程让人惊异之余，更多人却从中看懂了一个道理： 只要手里攥着领导的把柄，还怕他不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程一枝的心思就在这里。 他从心底里早已不想卑贱的像一条狗样整天看领导脸色行事，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是，一旦从小冰那里拿到证据后，他立马会亲自找陈大龙面谈，他程一枝要的不是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位置，而是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 他才不要什么主任，贾正春也是主任，还不是和狗一样听被人的吆喝，而工委书记那才是说话顶事的主，那才是自己的最终目标。 陈大龙原本就是副市长下来的，他可以再打道回府把工委书记的位置空出来给自己嘛？只要掌握了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还怕他不听话？ 一边配合胡文杰和冯久阳喝酒，程一枝心里一边已经开始盘算着，“到时候，陈大龙的所有人脉资源便是自己的人脉资源，说不定仗着手里这份证据，自己也能弄个工委书记兼着常委呢？” 人心隔肚皮。 胡文杰和冯久阳自以为程一枝头脑简单着了他们的套，却不料表面上对两人卑躬屈膝的程一枝心眼一点不比两人少。 三人今晚在酒桌上决定了谋划已久的一件大事，几人心情非常好，酒足饭饱后，冯久阳提议三人一块去洗浴中心舒服一把，立马得到另外两人应和，三人从酒店出来后，各自乘车又去了邻市的某洗浴中心。 一般来说，洗浴中心晚上十点左右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冯久阳进了洗浴中心稍稍休息后，迫不及待进了演艺大厅。 按照惯例，每晚十点，演艺大厅将会有一场内容丰富的歌舞节目表演，而这些节目的设计主要针对观众都是男人，这里头的道道只有去过的人才能明白，总之，是男人都会喜欢。 冯久阳进场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头三排视野好的好位置早让人占了，他只能汲着拖鞋穿着大裤衩站在后排的椅子上猴急往前张望。 此刻，演艺中心的舞台上一排身材不错的年轻姑娘正在跳舞，动感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跳的舞蹈看起来像是肚皮舞，却又多了一些新疆舞的动作。 只见站成一溜直线的年轻姑娘们身穿一条薄纱长裙，脸上也包裹了半透明的丝巾，正卖力扭动腰肢各种骚情动作。 长裙是半透明质地，姑娘们身上只穿了三点罩住了几个最要紧的部位，随着领舞的姑娘不时撩拨一下长裙露出洁白大腿，底下一帮“男高音”不时鼓掌大声叫好！ 冯久阳对这样的场合见怪不怪，他经常流连这种地方，心里知道这帮跳舞的姑娘最精彩的表演还在下面呢。 过一会，姑娘们会一个接一个的把身上的长裙褪去，当姑娘身上脱的只剩下三点的时候，如果有客人看中了哪位姑娘，可以往台上扔钱，钱砸中哪位姑娘，哪位姑娘便会假装忸怩害羞的把身上的三点慢慢当众扒拉下来。 第1160章被收拾（三）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舞蹈节目的最高潮，那你又错了。因为当被砸中的姑娘脱了三点后，还会有“舞后”评选活动，哪位姑娘最后面前的钱最多，谁就是今晚的“舞后”。 当然，出价最高的客人可以拥有跟今晚的“舞后”共度良宵的机会，尽管这样一来，玩女人的价格比平常更多些，可男人们却更乐意。 一方面是砸钱多的客人会觉的自己有面，另一方面客人们享受这种刺激的过程原本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发泄。 冯久阳最喜欢娱乐中心最后一个节目，节目的名称起的就很撩人，叫“选新娘”，当主持人站在台上用那激昂的腔调报幕：“男人的梦想，夜夜当新郎，今天让你梦想成真，今晚让你九五之尊，今晚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所有美女任你挑，岔开大腿任你捣，她要敢说一个字，重换一个继续捣！” 报幕一结束，“选新娘”节目正式开始，起初，身穿红裙的“新娘”们会在台上挠首弄姿各展才艺，越是高档的酒店里，“新娘”的才艺就越精彩。 冯久阳就亲眼看到过，在某个娱乐中心的“选新娘”环节中，有个新娘拉着娴熟的小提琴出场，当场一曲优美的《梁祝》动人心扉，令在场客人们纷纷鼓掌叫好。 “新娘们”才艺展示过后，便是贵宾们开始争抢“新娘”，那些站在台上的姑娘一个个身上编了号码，就像是参加拍卖会上的商品，被底下人一个个举牌喊价，最后喊价最高的客人便可以心满意足抱得美人归。 今晚反正是程一枝请客，冯久阳在“选新娘”环节毫不客气的喊出了上万块的高价，愣是夺了个头彩，喜滋滋抱着最美的“新娘”入洞房。 夜半时分，玩的尽兴的三人从洗浴中心出来，程一枝惦记着明儿一早赶紧去小冰那把证据拿到手，胡文杰则高兴过不了几日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主要领导换人，自己的生意有了着落。 冯久阳则明显“洞房”过度体力不支，一出门就嚷嚷着赶紧回家大睡一场，调侃那“新娘”实在是太勾人了，若不是实在体力不济，他恨不得在女人身上九曲连环。 几人嘻嘻哈哈说笑各自上车，冯久阳也开车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凌晨两点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晚风轻拂下，偶尔听到树上几片叶子碰撞似的“哗啦啦”，只是那声音小极了，若是放在白天车水马龙只怕完全被忽略。 今晚的月亮很好，大大的玉盘样高挂在空中，尽管已经是后半夜了，月亮和星星却依旧明亮，看上去说不出的清爽高高挂在空中。 冯久阳一边开车一边摇下车窗，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他觉的自己好像已经看透了人生，于是，及时行乐成了他当下的人生态度。 今晚，跟胡文杰和程一枝在一块鬼混了一晚上，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热闹的，开心的，可他却总觉的心里没抓没挠的不舒服。 “高处不胜寒吗？还是没有对手的世界太寂寞？”冯久阳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曾几何时，他一直把扳倒陈大龙当做自己人生中极其重大的目标在追求，当初若不是狗日的陈大龙充英雄帮了秦小雨，自己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牢狱之灾？ 在冯久阳的心里，是陈大龙害的自己身败名裂，是陈大龙毁了自己一辈子！ 可是今晚，当所有的恩恩怨怨即将有个满意的结尾，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哪怕是刚才趴在女人身上发泄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事情就这么完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如此容易又迅速的把陈大龙扳倒，他反倒是有些不甘心似的？还有一点，他总觉的这件事好像进行的过于顺利了，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 “单凭一个小小的程一枝就能扳倒陈大龙？”跟陈大龙相识多年的冯久阳心里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轿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横行无忌，冯久阳两眼似乎看向前方，脑子里其实早已游离远方，他透过车窗看向马路两旁熟悉的街道，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几年前的牢狱生活。 一想到当初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陈大龙很快也会品尝日人下人的滋味，冯久阳觉的心里那口恶气正慢慢吐出来。 “狗日的霸王龙！你也有今天！” 冯久阳嘴里恶狠狠骂了一句，脚底下慢慢踩了刹车，不知不觉一路疾驰，车子已经停在家门口，他解下安全带，拔下车钥匙，带着一身轻松从车上下来。 冯久阳居住的高档小区一片寂静，他从车上下来后正准备抬脚上楼，突然迎面走过来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冯久阳敏感大事不妙转身就想往车旁跑，一扭脸却看见自己左右方向各有几个身形彪悍的黑衣人冲着他站立方向奔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冯向阳带着颤音的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嘴巴已经被人堵上，身后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居然拿出手铐将他的双手牢牢铐住，另一人则用力往他嘴里塞了个毛巾，显然为了阻止他半夜三更乱喊惊醒了小区居民。 尽管说起来似乎费了点口舌，事实上这一幕从发生到结束几乎就在分秒之间，也就是冯久阳从轿车上下来往前走了没几步的功夫。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家楼下的门牌，就已经被埋伏在周围的黑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强行押解上了一辆警车。 从双手被铐上的那一刻开始，冯久阳便已经意识到今晚对自己动手的八成是公安，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有把柄栽到了公安手里？ 冯久阳被公安硬塞进警车后，本能的口中发出“唔唔”声音，扭动着身子想要反抗挣扎，左右负责押解他的警察毫不客气冲着他的脑袋猛的一下重击，他顿时眼冒金星当场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久阳终于清醒过来，他抬起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公安局的审讯室里。 更让他感到诧异万分的是，坐在他对面审讯桌后的人竟然是无比熟悉的面孔——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 冯久阳抬眼看到陈大龙那张脸的一刹那，心里顿时全都明白过来，不用说，一定是陈大龙让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警察抓了自己，而现在，他正要亲自对自己进行审讯。 “好端端的，为什么陈大龙突然派人抓自己？难道说……”冯久阳尽量想要让自己脑子清醒些，再清醒些，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浑身痉挛颤抖。 霸王龙的心狠手辣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此时他心里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想法，他心里暗自揣测，“一定是程一枝那狗日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定是他把今晚酒桌上的事秘密向陈大龙汇报，邀功请赏，所有陈大龙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晚陈大龙亲自审讯冯久阳其实也是歪打正着。 他之前并不了解冯久阳和胡文杰，程一枝三人今晚在酒桌上的决定，只是凑巧正好魏局长按照他的指示，挑了今晚行动抓人。 当魏局长向他汇报此事的时候，他琢磨了一会，决定亲自跟冯久阳见一面，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所有的问题摆在桌面上谈清楚。 即便是对人背后下手，也要让人心服口服，这是陈大龙一贯的行事作风。 现在，神情猥琐的冯久阳就坐在面前，审讯室的高瓦度灯光照在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让这个还算年轻的男人显出几分超出年龄的老态来。 老相识见面，并没有多少久别重逢的滋味，整个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和彼此互不对眼的疏隔。 陈大龙见冯久阳清醒过来，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只是默默的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不一会的功夫，狭小的审讯室里充斥着一股高档香烟的味道。 冯久阳惯性舔了一下嘴唇，抬起金鱼眼看了陈大龙一眼，没出声，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面对面坐着，冯久阳面对突发情况不敢随便乱说，而陈大龙再次见到冯久阳心里难免五味杂陈。 几年前，冯久阳强暴秦小雨的案子，是他亲手帮秦小雨把他送进了监牢，让冯久阳从此失去了在仕途发展的机会。 几年后，他又再次把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冯久阳送进监牢，这一次二进宫对冯久阳来说显然是人生重大挫折。 不是冤家不聚头。 似乎命里注定，陈大龙是冯久阳命里克星，一次次，这家伙干坏事的时候总会犯在他手上，这一次更是让他不得不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 眼看时间很快到了拂晓时分，陈大龙一根烟快要抽完，终于开口问道：“冯久阳，知道为什么被抓吗？” 第1161章交代吧（一） 陈大龙这句话纯粹是随口一问，可冯久阳听在耳里却忍不住多想几分，他从看清楚今晚审讯自己的人居然是老对头陈大龙，心里便已经先入为主认定肯定是程一枝背地里出卖了自己。 现在听陈大龙对自己问话，脑子里一团乱糟糟，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由头为自己开脱，一着急用脑子分分钟的功夫满脑门子冒汗。 陈大龙见冯久阳神色异常紧张，两只眼睛看都不敢看向自己，两条腿还不自觉轻轻颤抖，心里也有些犯疑，他直觉今天的冯久阳表现极其不正常。 冯久阳的性子，陈大龙也算是了解，这家伙以前是横行霸道的公子哥一个，坐牢出来后虽然略有收敛，可随着近两年生意越做越大，腰包里有钱整天又神气活现起来。 他今晚突然被抓，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居然连一声“冤枉”都没喊？看到自己亲自坐在审讯室里，眼里除了略显惊慌也并未有其他任何表示？ 这也太奇怪了！ 陈大龙也是绝顶聪明，本来只是打算要跟冯久阳把一些事摊在桌面上谈清楚，这会子却多了个心眼，手里夹着半根烟从审讯桌后绕出来，慢步走到冯久阳面前，冷冷盯着他，问道：“都到了这会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冯久阳勉强抬起头来，只看了陈大龙一眼迅疾眼光移开，那明显的心虚眼神更是让陈大龙疑窦丛生，他几乎可以断定，程一枝肯定背地里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面对陈大龙的质问，冯久阳采取三缄其口来应付，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并不想随便开口以避免自己对情况判断存在失误。 陈大龙岂能看不透这厮的心眼？他保持耐心站在冯久阳面前居高临下道：“冯久阳，咱们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我陈大龙的个性你是最清楚的，从来都是恩怨分明，你要是老老实实的配合审讯，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我好歹让底下人对你法外留情，你要是死性不改，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冯久阳见陈大龙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凶狠，心里忍不住一颤，顾左右而言他乱扯道：“陈书记，上回的事情您可是已经答应了放我一马，您可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啊。” 陈大龙见冯久阳终于被逼开口，就势一语双关道：“本来我的确是有心放过你，以前的事情也没打算再追究，可你冯久阳最近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在我眼皮底下作怪？你先扣心自问，你冯久阳有那个本事吗？” 陈大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提醒冯久阳最近跟胡文杰和程一枝走的过于近乎，明里暗里勾结两人企图对自己不利。 这话在冯久阳耳朵里听起来，显然是另外一层意思，当他听到陈大龙说出那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心理防线立马崩溃。 此刻，冯久阳心里已然认定自己刚才的揣测确定无疑了，肯定是程一枝那个狗日的吃里扒外把几人背地里商量对付陈大龙的事全都泄密了。 冯久阳岂是那种替他人背黑锅的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件事一股脑全都栽赃到程一枝头上，冲着陈大龙委屈万分口气辩解道：“陈书记陈书记，你可千万别上了程一枝那狗日的当啊！那家伙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是他提出建议要从小冰那里弄证据，小冰提供的证据也是他亲手去拿的，这件事真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啊！一切全都是他和胡文杰商量的。” 陈大龙突然听到冯久阳口中蹦出这句话，当时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心说，“什么小冰证据？难道说小冰给程一枝提供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他不敢大意，脸上尽量保持波澜不惊表情继续问道：“你说小冰提供的证据在程一枝手里？” “是是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程一枝出谋划策，您也知道，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想要在经济开发区地盘上弄几个大工程，于是托我找到了程一枝，想要请他帮帮忙。没想到这龟孙子却提出合作条件，说是务必要把您摆平了才肯帮胡文杰弄工程，我跟胡文杰只是普通朋友，他们搞的这些事我真是半点没参与啊。” 冯久阳不停喊冤，口中滔滔不绝说起近段日子以来，程一枝如何如何的引诱胡文杰，企图利用胡文杰之手对付陈大龙，而他又是如何如何的劝阻不力，导致程一枝最终计谋得逞，终于逼的小冰拿出证据来，现在证据交到程一枝手里后，他很快要对陈大龙背后下黑手。 陈大龙听了冯久阳这番话，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晚上亲自跟冯久阳的谈话居然会挖出如此重要的讯息？ 陈大龙不禁有些头大，他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心里琢磨，“按照冯久阳的说法，程一枝很快会从小冰手里拿到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陈大龙没心思在冯久阳身上浪费时间，当即叫了个警察进来，让人根据之前调查的有关冯久阳违法犯罪行为继续审讯，自己则直奔出门打电话。 千里长堤，溃于蝼蚁。 一向政治敏感度极高的陈大龙当即意识到此事绝对不可忽视，若不及时出手阻止，很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寂静的公安局办公大楼外，陈大龙从审讯室出来后握着手机站在偌大的停车场，此刻天将拂晓，东方天空已经有微弱鱼白光线从黯淡灰色的云层里探头露出。 陈大龙抬头看着东方那一抹灰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对自己痴情一片的小冰居然会勾结外人陷害自己？ 小冰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每天主持新闻节目的时候不知道播报了多少关于贪官腐败被惩处坐牢的新闻，以她的新闻敏感度和阅历见识自然清楚，一旦她把自己跟她在一块的相关视频资料拿出来，对一个领导干部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可她却偏偏这么做了！ 难道就因为她父亲赵王道跟自己斗到最后落得坐牢下场？要知道，当初若不是赵王道一次次对自己痛下杀手，自己又怎么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小冰的做法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可即便如此，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对小冰下狠手。 一晚夫妻百日恩。 纵然小冰对自己不仁，他却无法狠下心来对到对她不义，陈大龙紧紧握着手机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上足足站了五分钟，想到自己身后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不能被人打趴下，如果自己趴下，自己的儿子也许更加的孤单，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峰的号码。 李峰很快接听电话，这个时间段接到陈大龙的电话，李峰顿时警觉起来，在电话里问道：“陈书记，出什么事了？” 陈大龙相当冷静的声音把刚才在审讯室里从冯久阳口中听来的一席话原封不动说给李峰听。 李峰听后，第一反应便说：“我立马派人把东西搞到手。” 陈大龙隔着电话轻轻点头，低声嘱咐道：“拿到东西就好，千万别伤及无辜。” 李峰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听懂陈大龙话里隐含的意思，冲着电话稳稳点头道：“陈书记请放心，我办事有分寸。” 跟聪明人说话最省心的一点就是，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对方完全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陈大龙敢跟李峰合作多年，老朋友之间的默契早已形成。 几句话的功夫，李峰已经清楚此事至关重要，若要办不好，很可能害的陈大龙立马翻盘，但是这件事涉及的却又是跟陈大龙有过几分情义的小冰，这件事一般人想要处理到位的确不容易。 说到陈大龙与红颜知己之间的情感，一样是理不断剪还乱，欲说还休，黯然神伤独自泪往腹中流，怎一个？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阑干拍遍，无人会意也枉然。 铮铮铁骨，与生俱来人中首，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试，一肩担尽古今愁。 ……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到了四月中旬，乡下的田野间一片葱葱郁郁，如烟如雾的细雨悄无声息不期而至，田间布谷鸟的叫声不时传来，为紧张繁忙的农忙添了几分从容情趣。 如今的城里生活，常常让人感觉四季不分，在钢筋水泥中生活的城里人，很难感受到乡野之间天地灵气草木生长带来的勃勃生机。 尤其机关工作人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机械又重复的日子，似乎早已习惯了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冷眼看花开花落一春又一春却无动于衷。 四月春光好。 四月中旬又一个工作日的清晨，陈大龙前脚进办公室的门，后脚便有贵客来访，令陈大龙感到诧异的是，一大早上门的人居然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第1162章交代吧（二） 瞧着江建锋笑盈盈站在办公室门口，陈大龙脸上并未表露惊奇表情，只是惯性礼貌招呼：“什么风把江主持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江建锋一副不见外的嘴脸，步履从容进入办公室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随身带的公文包随手放在旁边，一脸牲畜无害的笑容看向陈大龙主动示好：“一大早就来打扰陈书记，还请陈书记切勿见怪才好。” 陈大龙冲他“哈哈”一笑，故作大度：“哪的话？江主席能抽出时间到咱们经济开发区来视察工作是多大的荣幸？平日里请都请不来呢，又怎么会有见怪一说？” 江建锋见陈大龙颇给自己面子，跟自己说话口气也非常客气，心里感觉像是熨帖般舒服，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 说起来，江建锋这样职位的领导干部，无论去哪里考察调研，之前总会有相关工作人员联系通知一声，今天这样不打招呼不请自来的现象极少发生。 从第一眼看见江建锋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陈大龙心里便猜测，这厮今天不打招呼亲自找上门来八成是为了私事。 果不其然，江建锋有一搭没一搭跟陈大龙调侃了几句后，直奔主题道：“陈书记，上次我让皇家会所的金老板过来跟陈书记商谈一事，恐怕是金老板笨口拙舌没把话说清楚吧？这不，我今天特意亲自跑一趟，还请陈书记给我点老面子。” 江建锋嘴里说，“希望陈大龙给他点老面子”，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那意思大有一种“老子说什么你小子就必须听什么”的凌驾于上感觉。 陈大龙以为江建锋之前“美人计”不成，如今又想要利用“地头蛇”的那点老本钱胁迫自己就范，心里难免出几分不快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却从不会丢了骨气，陈大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以她的个性，又岂会把江建锋这一套放在眼里？ 面对江建锋的犀利眼神直勾勾盯着看，陈大龙不躲不让双目炯炯有神短兵相接，两人四目相对，江建锋情不自禁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他从对方的眼光中明显感觉到一种澎湃有力锐不可当的凶煞之气。 这种年轻人独有的春潮澎湃势不可挡的感觉让江建锋一阵心虚，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 老狐狸江建锋眼见陈大龙露出强硬态度，眼珠一转撤回带有威胁敌意的目光，冲着陈大龙“呵呵”笑了两声，故作轻松道：“陈书记，今天过来我可是有事相求，还请陈书记鼎力相助啊。” “求”这个字能让江建锋从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整个普安市也没有几个，陈大龙也是个懂进退的人，见江建锋对自己说话客气，态度也稍显和缓，顺着江建锋的话题敷衍道：“江主席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哪能帮得上您什么忙？普安市可是江主席的老革命根据地了，您要是想办事，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帮您跑腿帮忙，哪还用得着我这样的？” 江建锋听了这话，脑袋轻轻摇了摇，抬起头来看向陈大龙的神情却多了几分希翼，他把自己坐在沙发上的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头脑中一边过滤要说出口的话，一边字斟句酌说：“陈书记还记得当年你在普水县任代理县长的时候，刘国安的侄儿吕阳伟招商引资一个污染极大的化工企业所征用的那块地吗？” 见江建锋涉及正题，陈大龙脑子里盘旋片刻，小心谨慎回答：“记得。” 面对江建锋这样的老狐狸，最好的攻守方法便是尽量少说话，任何一个多余的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有可能让老狐狸洞悉一二。 江建锋见陈大龙惜字如金，将他对自己的防守之严看在眼里，心里情不自禁冒出一句话，“幸亏，此次要对付的人不是陈大龙，否则的话，以这家伙的步步为营，还真是结局难料。” 此时的江建锋没心思想别的，接着又问：“听说那块地拆迁之后，却没有用着项目，后来被用于开发区房地产项目？不知道陈书记对详细情况了解多少？” 陈大龙听到这，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江建锋今天找上门来目的何在？普安市委市政府的一些主要领导，谁不知道那块地最后被刘国安的妹妹免费占有开发房地产项目？江建锋有此一问，纯粹是多此一举。 但，陈大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江建锋和刘国安正龙虎斗，江建锋想要从项目上抓刘国安的把柄，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并不想沾染分毫。 于是，陈大龙故作不解回答：“那块地最后到底派上了什么用场，具体我还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得空找分管土地工作的领导打听打听？” 江建锋见陈大龙言语之中处处表明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冲他微微一笑道：“陈书记不必紧张，我今天过来并无恶意，这一点还请陈书记一定要相信。” 这就像是一场好戏正在上演，江建锋却一下子把本该在落幕后适合说出来的话心急脱口而出，此话出口，不免让陈大龙一时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茬。 他只能腼腆笑了一下，道：“江主席误会了，我一向不太喜欢管别人的闲事，自打我调离普水县后，我便很少过问普水县的内部事务，那块地最终的用途，我真是不太清楚。” 江建锋无所谓冲他摆手：“我明白，陈书记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 陈大龙如遇知音口气，赶紧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江主席要是想打听这块地的情况，不妨去问问当年的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或者我走后的县长王大鹏，说不准他倒是比我了解的更详细。” 江建锋听陈大龙口中提及贾大草包名字，当场面露不屑道：“我一早知道那块地的事情自始至终跟贾达成脱不了关系，不过，他跟我不算一路人，就算我找他打听情况，恐怕他也不会跟我说几句真心话。”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觉好笑，心说，“老子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你还不是找到老子这里来打听？说白了，你无非还是想要拉老子做你的同盟一块对付刘国安和贾达成，你们狗咬狗的勾当，老子可不想掺合。” 江建锋突然又装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说：“陈书记可能还不知道吧？贾达成仗着背后有刘国安撑腰，居然狗仗人势把我儿子害的进了法院，眼看着这两天法院就要开庭审理判案了，我这当父亲的，真是心急如焚哪。” 陈大龙一时猜不透，为什么江建锋突然当着自己的面又提及他儿子江浩洋案件？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帮忙托关系救他儿子？根本不可能嘛。 别说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帮他把江浩洋从法院弄出来，就算真有这个能力，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江浩洋那种嚣张跋扈的官二代，简直就是人渣，这种人渣多抓几个去蹲牢房那就是公安为名除害！ 陈大龙假装头一回听说这消息，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神情问道：“江主席的公子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贾达成跟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大的仇怨？他为什么要对贵公子下这样的狠手？” 江建锋见陈大龙演戏，心里尽管不痛快却不便表露出来，说到底今天自己有求于人，所有他只能捏着鼻子假装认同对方说的是真话，配合说道：“陈书记，贾达成的为人一向阴险，他这些年干的缺德事还少吗？犬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所有才会被他挑了机会打击报复。” 江建锋说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秒，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听说以前你和贾达成在普水县委领导搭班子的时候，这孙子背后没少给你使绊子，现如今他对你似乎客气许多，我还真想问问，不知道陈书记到底用的什么绝招，让贾达成这个孙子不敢对陈书记放肆？” “哈哈哈……” 陈大龙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冲着江建锋张嘴笑了一会，敷衍道：“江主席谬赞了，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贾达成和我那就是搭班子的关系，现在对我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谈不上什么客气。” 江建锋见陈大龙明摆着言不由衷，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他今天亲自过来找陈大龙的确是想要拉他当同盟军一起对抗刘国安和贾达成，但是两人刚才谈了半天，双方却根本还没触及正题？ 江建锋心里明白，陈大龙现在反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参与，可他却不行，儿子还在法院等着他想办法呢？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这样谈下去可不行，说来说去双方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看来还是得跟陈大龙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行。” 第1163章联合（一） 头脑中思虑妥当的江建锋趁着两人谈话空隙轻轻“咳”了一声，换上慎重口吻对陈大龙转换话题说：“陈书记，我江建锋从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一点请陈书记无论如何放心，过河拆桥的事情，我江建锋绝对做不出来。” 陈大龙见江建锋忽然改了话风，估计他这是要跟自己揭开底牌，他索性以静制动闭嘴不言，等着看江建锋这出戏究竟怎么往下演。 江建锋一字一句说：“我知道，自从陈书记到经济开发区任职后，贾正春为首的一些官员背地里对你很不满，听说最近贾正春通过副主任程一枝的关系巴结上了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背地里瞒着陈书记搞了不少小动作？” 陈大龙不回应，不表态也不吱声，只是静静看向江建锋，等着听他的下文。 江建锋又说：“我有办法可以让陈书记去除眼中钉，让你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坐的稳如泰山，但是我也希望陈书记能帮我指条路，让犬子江浩洋能逃过这一劫。” 江建锋赤裸裸的提出交换条件，陈大龙依旧神色淡定。 他心里清楚，江建锋在本地官场经营多年，若是存心想要扳倒哪个官员不算什么难事，无论是贾正春还是程一枝，要是犯在他的手上纯属正常，毕竟江氏一族在本地枝枝叶叶太多。 他并不怀疑江建锋手里的确掌握可以替自己除掉眼中钉的证据，但他心里顾虑的是，江建锋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如何配合他作为此事交换条件。 见时机成熟，江建锋一五一十把自己此行目的和盘托出，他说：“陈书记在普水县当过领导，现任的普水县领导刘家辉也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希望普水县被刘国安的妹妹刘云若开发的那块地能出点乱子，这就算是陈书记帮了我大忙了。” 陈大龙诧异：“就这么简单？” 江建锋用力点头：“就这么简单！” 江建锋接着说：“为了表达我和陈书记合作的诚意，我已经把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程一枝相关贪污受贿情况让人整理出一份资料，这份资料今天我已经带来的。” 江建锋嘴里说着话，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材料递到陈大龙手里，陈大龙赶紧伸手接住，当场翻开一看，江建锋果然所言不虚，就凭着手里这份材料，足够让程一枝吃不了兜着走。 有来不往非礼也。 从江建锋提供这份材料，陈大龙感觉到他跟自己合作的诚意，当即表态，“既然江主席看得起，必将尽力而为。” 轻轻松松打一个电话便可以顺道解决困扰自己的危机，跟江建锋之间的这笔交易对于陈大龙来说显然很划算。 说到底，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普水县，但是普水县的领导班子成员，从刘家辉到底下一干人等个个都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老下属。 若是江建锋存心想要刘国安胞妹开发的那块地项目上出点纰漏，找个由头把矛盾焦点直指刘国安，陈大龙想要帮江建锋无疑是举手之劳。 陈大龙答应跟江建锋交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自从那晚冯久阳交代出，程一枝要从小冰手里拿到证据对付自己，陈大龙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他正着急想什么办法妥善解除危机。 这个节骨眼上，江建锋贡献的关于程一枝涉嫌腐败的材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砸中自己头上，帮了他一个大忙。 陈大龙心里想的是，“手里拿着这份材料，还怕程一枝不乖乖听话把从小冰手里拿的东西交出来？除非他存心自寻死路。” 江建锋和陈大龙关起门来足足谈了两个多小时，最终两人“友好”达成共识，陈大龙点头应允跟江建锋合作。 当江建锋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因为刚才着急渗出汗珠，心说，“难怪人说霸王龙老谋深算阴险狡诈，自己费尽心思准备好的说辞到了他面前居然水泼不进？” 当所有的语言技巧和心理战术无法撼动某人的心理防线，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已然经过种种锤锻炼成真正的官场高手。 无巧不成书。 江建锋在陈大龙办公谈交易的时候，其实程一枝正在隔壁贾正春主任的办公室里邀功请赏。 他俨然没料到一墙之隔的两人商谈的事情正在算计着急，满脸喜色向主子贾正春汇报了昨晚和冯久阳，胡文杰一块喝酒时得来的好消息。 程一枝凑到贾正春面前汇报说：“贾主任，那个电视台的小冰已经答应提供证据了。” 贾正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喜神情，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好事来的太快，反问道：“真的？” 程一枝满脸得意肯定回答：“当然是真的，这是胡文杰亲口在酒桌上跟我说的，说好了，让我今天去找小冰把证据拿到手。” 贾正春赶紧催促他：“那你还不赶紧去？” 程一枝解释说：“我一早已经打过电话了，小冰答应今晚上跟我见面的时候把东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贾正春听了这话，激动的双手合十两眼上翻说了句：“老天保佑！总算他妈的快熬出头了。” 程一枝眼力劲活络在一旁应和：“可不是吗？要说那霸王龙到咱们经济开发区任职好几个月吧？这段时间把他噉瑟的，一会动干部，一会弄个拆迁安置小区工程，整个把咱们开发区当成他自家后花园了。这种不负责任的领导，一拍脑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整天就知道穷折腾，这一回，他这秋后的蚂蚱是肯定长不了了。” 贾正春在一旁听程一枝说的热闹，还有有些不放心道：“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呢？要不你现在就去找小冰把东西拿到手？这年头，东西到了自己手里心里才踏实。” 程一枝见贾正春心急火燎，倒也理解他这些日子被陈大龙打压的确是憋屈时间太长了，可事情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要稳住气。 他劝贾正春道：“贾主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胡文杰好不容易说服那个小冰同意把证据拿出来，人家现在反正也没说不给，既然她说晚上给我，那就等晚上再说吧，咱们都眼巴巴熬了这么长时间了，难不成还在乎多等半天？” 贾正春觉的程一枝说的也有道理，别再一着急把小冰撩的不高兴，落一个鸡飞蛋打让大家空欢喜一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奈，贾正春冲着程一枝点点头：“对！你说的对！反正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咱们再等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放心，只要陈大龙一滚蛋，我立马向市委刘书记推荐你为经济开发区主任一职。” 好领导向来都擅长论功行赏，贾正春这会俨然已经在想象中开始体验自己被提拔当了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后的感觉。 在贾正春心里，提拔程一枝当主任势在必行，他心里已经在谋划着过几天陈大龙被撤职查办后，整个经济开发区的一盘棋他必须好好整顿一番才行。 到那时，肯定是该提拔的提拔，该贬职的贬职，尤其是陈大龙从浦和区调过来的两位左膀右臂，一定要好好给点颜色让他们看看以泄心头只恨。 从贾正春办公室出来后，已经是下午快下班时间，程一枝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盼望着天黑，眼巴巴的站在窗口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落山，他迫不及待的再次拨打小冰的电话，确认两人今晚见面的时间地点。 打完电话后，程一枝急匆匆下楼，身影很快淹没城市华灯初上的霓虹中。 人生有三喜，洞房状元生子，程一枝今天的心情堪比遇到这三种值得庆幸的美事，眼看着已经到了跟小冰约定的见面地点，一颗心“嘭嘭嘭”快速跳个不停。 小冰终于来了。 身着长裙的小冰情绪显然跟程一枝截然相反，当她满脸凄然出现在程一枝面前，忧郁的眼神中分明透着万般犹豫。 就在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程一枝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突然懊悔想把东西再拿回来。 程一枝哪里肯再把东西还给她？见小冰情绪摇摆不定担心别再节外生枝，没敢跟她多说什么，立马拿着东西一路小跑消失在人群中。 眼瞅着程一枝像是得了宝贝欣喜万分拿着东西跑远，原地伫立的小冰眼里一滴泪掉落下来，她掩饰似的抬起头往上看，想要控制眼泪掉落更多，却终于没能控制住。 春天的夜晚是美丽的，皎洁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云朵间害羞地看着那宁静的世界，撒下了那素洁的光辉，这姿态仿佛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大地。 夜空中的星星们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小孩子，趁月亮妈妈不注意，悄悄地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望着大地，像是在找东西，而月亮妈妈却在那里和缕缕轻云跳起了优美的舞蹈，它放射的光芒，那么柔和，像是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纱。 第1164章联合（二） 程一枝和小冰做梦也没想到，两人见面时的一举一动早已尽收别人眼底，就在距离两人位置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李峰亲自驾驶的轿车，他用准备好的摄像机悄悄录下两人接触时视频。 很快，这份视频传送到了陈大龙的手机上，他当即指示李峰：“收网！” “收网”是公安办案时的惯用行话，意思“万事俱备可以抓人了”。 公安机关工作涉及的内容面广、量大，十分庞杂，所以公安系统有句行话，叫“要想办好案，上懂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这里简单列举一个例子，凡是抓扒手的警察必须了解扒窃行当的行话，常用的有几句，分别是，干架子、走清子、溜门子、打饭口、溜道子、砸土窑、砸黄窑。 细说一下，干架子就是在长途客车上从行李架上进行调包、拎包、偷窃的行为；走清子是利用锋利的刀片，采用割包、割兜的方式进行盗窃；溜门子主要在是公交车上采用挤门的方式，利用拥挤的客观环境进行盗窃。 打饭口是指在饭店内主要是大厅中，利用客人就餐、喝酒不注意的时候，进行盗窃、溜窃；溜道子的主要地点为大型市场，商业街道，团体作案，一般都具备汽车等交通工具，目标是市场内的业户及商品房的财物。 砸土窑是指在农村进行入户盗窃的行为，一般是经过踩点在家中无人时破门翘锁型；砸黄窑指在城里进行入户盗窃的行为，一般是经过踩点在家中无人时破门翘锁型。 这些还只是负责扒窃案件的警察们需要掌握的基本常识，其他还有缉毒警，经侦警等各种专业警察需要掌握的知识多不胜数，总之是，隔行如隔山，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才真正懂得行业内的门道。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程一枝拿到期盼已久的物件，就像是得到了千载难逢的宝贝，紧紧抱在怀中健步如飞往家里赶。 为了妥善收藏好这份将会对自己未来仕途有重大里程碑意义的宝物，程一枝之前特意请人在自家卧室一个角落里凿开了一个暗格，就是为了准备隐秘收藏这份宝贝。 距离家门口越来越近，程一枝一颗心愈加激动起来，一想到老婆和儿子正在家里等着他带来好消息，他整个人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脚底下恨不得速度快些再快些。 夜幕中，眼看已经快到家门口，他突然发现自家门口有些不对劲，门口怎么聚了不少人？那些人三五成群把自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看起来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失火了？遭贼了？还是漏水了？”程一枝心里冒出一个个不好的念头，脚底下赶紧快如风直奔门口跑过去。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老婆的撕心裂肺哭声，一边哭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我求求你们了，还我儿子……” 程一枝听到老婆嘴里哭嚎喊出的话，脑袋一下子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家里出事居然跟儿子有关？儿子可是他们老程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啊！ 程一枝慌了，身体一软差点把手里的宝贝物件掉落地上，他不敢怠慢赶紧冲着人群大喊一声：“都让开都让开，都别堵在门口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邻居们见主人回来了，赶紧一个个让开一条道放程一枝进去，有人嘴里连声说：“哎呀程副主任，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劝劝嫂子吧，再这么哭下去，身体哪能受得了呀？” 程一枝进门头一眼看到老婆披头散发坐在地上，那造型跟街上的疯女人似的，整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形象可言？他赶紧一把搀扶起老婆，着急问道：“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儿子怎么了？” 老婆见程一枝回来，刚刚忍住的嚎啕哭声又迸发出来，一边哭一边伸手捶着老公的肩膀埋怨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缺德事啊？儿子昨天还好好在单位上班，怎么今天就被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程一枝听了这话当即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口气问老婆：“你说什么？儿子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事被纪委带走？” 老婆伤心欲绝，哭的稀里哗啦泣不成声，旁边就有人插嘴解释说：“程副主任，人家说你儿子涉嫌违法，带到市纪委去调查了，刚才呼啦啦来了一帮纪委的人，你儿子正在家里吃晚饭呢，被人家强行押上车带走的。” “是啊是啊，那帮人好凶的，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抓人，你老婆哭天喊地的让他们给你儿子带件衣服都不准。” “你赶紧想办法托关系找人想办法吧，孩子还那么年轻，被纪委带走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 程一枝很快从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中镇定下来，他此时一只手拿着小冰交给自己的物件，另一只手扶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老婆，脑子里强迫自己镇静思考。 “儿子本性不坏，哪怕是在单位有些小毛病也绝对不至于被纪委的人盯上，纪委真要想抓人，单位里那些头头脑脑，哪一个不够格被抓？为什么纪委的人会突然盯上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跷！难道是儿子在单位不拘小节，被小人记恨遭到陷害？否则的话，这件事根本没法讲得通。” “儿子是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小伙子，他在单位的职务并不算重要，就算是他真贪污了，也绝对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纪委的人多少大案子放着不查，却来查他？” “何况，纪委抓人虽说不确定抓人地点，大多数是在单位抓人概率更大，尤其是对儿子这种连小鱼小虾都称不上的小人物，为什么今晚纪委却要兴师动众跑到自己家里来抓走儿子？” …… 程一枝左思右想，脑子里怎么也捋不出一条线来，他感觉到这件事肯定有内情有猫腻，可是到底内情是什么，他却根本无从揣测。 过了一会，门口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老邻居主动留下来帮忙安慰程一枝老婆，程一枝见家里有人，不方便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便一直把东西拿在手里。 就在他进门后半小时左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程一枝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竟然是自己的上司——陈大龙。 从第一眼看到那熟悉的电话号码，程一枝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恐慌，他脑子里就像是有一个阴影在慢慢的扩大扩大，最终慢慢笼罩整个脑门。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眼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程一枝心里诸多疑点刹那间豁然开朗，一个个问号串连起来，似乎突然之间找到了答案。 陈大龙自从到经济开发区上任以来，从没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凡是公事都是通过秘书传达，偏巧就在今晚，就在自己儿子被抓的节骨眼上，他会亲自打电话到自己手机上？ 这里头绝对有文章！ 程一枝脑子里很快转过弯来，“难道是他？是霸王龙在背地里故意使手段让纪委的人抓了我儿子？狗日的霸王龙！你有什么仇怨冲我来，动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程一枝又气又急，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弥漫开来，瞧着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略显拘谨的一手紧紧攥着那物件，一手拿着手机，抬脚走出家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摁下手机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程一枝，想要救你儿子，现在就带着东西到大门口来。” 还没等程一枝回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陈大龙讲话时那份绝决，那份果断，那份不容分辨的命令式口气，一如他平日里在单位开会时说一不二的霸道作风。 程一枝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心里像是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缸被砸的粉粉碎碎，每一个残破的玻璃碎片就像是一个个锋利的尖刀，在心里刺的每个部位肉疼不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程一枝突然觉的自己很好笑，霸王龙是谁？他可是亦今为止唯一从省纪委“朱阎王”手底下逃生的万幸角色？自己居然白日做梦想要利用小冰提供的证据要挟他？自己这还没动手呢，人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坐等自己主动送上门。 此时的程一枝别无选择，他就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无论他心里是否情愿，他也只能按照提线人的指示行事，一步步艰难挪动步伐，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小区大门口，陈大龙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冲他招招手，程一枝面无表情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上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里的物件已经到了陈大龙手中。 第1165章自保（一） 轿车的车窗被关上，陈大龙和程一枝坐在狭小的车厢里，彼此从未有过的近距离看向对方，程一枝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像是刚刚中奖的彩民突然发现自己彩票丢失，那种无比的懊恼让他内心说不出痛苦。 陈大龙却双目炯炯有神，他手里翻看了一下刚从程一枝手里拿到的物件，神色如常问他：“程副主任今晚跟小冰见面了？” 程一枝木然点头。 陈大龙又问：“这包东西是小冰亲手给你的？” 程一枝又点了一下头。 陈大龙拿着那份物件轻轻在程一枝眼前摆动了一下，冲着程一枝冷冷道：“既然程副主任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我也要礼尚往来才是，我这也有份东西要给你，要不，你先看看？” 程一枝愕然，他不明白陈大龙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他还有东西要拿给自己看？ 带着一脸的狐疑神情，程一枝伸手接过陈大龙递给他的一份资料，借着车外微弱的灯光，程一枝瞪大眼睛看清楚这份资料的内容。 看完这份资料后，程一枝内心的震撼就像是一声惊雷，震的他瞠目结舌，他做梦也没想到，陈大龙的手里居然早已掌握自己前几年在经济开发区项目上贪污受贿的行为？ 程一枝脱口而出问：“陈书记，你早就暗地里派人调查我？” 陈大龙不屑笑了一下，说：“就你这点道行，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程一枝不信，冲着陈大龙挥一下手里的资料，说：“可是这个明明就是？” 陈大龙显然并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多扯，不搭理他的疑问，开口对他明言：“程副主任，我刚才想了想，你这人心眼实在不怎样，你和你的儿子必须有一个接受惩罚，我给你机会选择，你说吧，你进去还是你儿子进去？” 陈大龙口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游戏规则制定者，留给程一枝的却是一个根本无法抉择的难题。 程一枝现在只觉的天堂地狱咫尺之间，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他何苦费尽心机劳心劳神背地里对陈大龙不利？ 种豆得豆，自食苦果。 想想，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兴高采烈的去跟小冰见面拿证据，对未来充满宏远规划，现在才多长时间？却落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凄惨下场。 他不服！却唯有暂时低头才能保平安。 他恨！却只能忍字头上一把刀，只求留的青山在。 程一枝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终于咬牙切齿对陈大龙道：“霸王龙！你太狠了！你简直不是人！” 陈大龙笑了，那笑容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出几分阴险渗人，他不紧不慢对程一枝说：“程一枝，这世界原本弱肉强食，你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在背地里害人，你这样的智商，到最后只能是充当马前卒的牺牲品，你想一想再做决定吧，你儿子要是在纪委呆的时间太长，我可不能保证他会有怎样的结果。” 此时的程一枝非常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陈大龙要他在自己和儿子中间选一个接受惩罚，他还能怎么办？ 父亲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何况是这种被纪委双规有可能坐牢毁了一辈子前程的大事？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早已在所有人心里。 程一枝低头思忖片刻终于做出决定，他带着几分绝望口气问陈大龙：“是不是我进去了，我儿子就能平安出来？” 陈大龙郑重冲他点点头。 “好！我相信你霸王龙的人品，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只要你信守承诺放我儿子出来，我情愿进去。” “好，你放心，只要你在里面老老实实表现好，我陈大龙保证你儿子平安无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此时，程一枝住处小区大门口，不少吃完饭从家里扶老携幼出来散步的小区居民正慢悠悠踱着步子，小区门口超市的摇摇车上，不会走路的婴儿坐在上面随着音乐律动，一边摇晃一边高兴的合不拢嘴。 没有人注意到小区大门口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有两个男人正在秘密达成一项重要的大事。 当程一枝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车上下来，那辆轿车闪着红色的尾灯疾驰消失在路口，小区超市旁的摇摇车依旧不紧不慢唱着儿歌。 夜，静下来。 程一枝拖着的双腿往回走，还没进家门，手里攥紧的手机又响了，他条件反射似的两眼最快速度看向手机屏幕，当夜色中，看清楚来电显示是贾正春的手机号码，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重重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接不接贾正春的电话已经不重要了，贾正春此时打电话过来，无非想要问自己是否拿到小冰提供的证据？ 当一个人身陷绝境走投无路的时候，对身边的一切早已不再有半点念想，程一枝此时的心灰意冷绝望，又岂是贾正春能体会？ 看着贾正春不屈不挠始终不停拨打自己电话，程一枝心里不由耻笑，“以贾正春的那点道行，根本不配给陈大龙当对手，自以为高明在背地里谋篇布局，其实在人家眼里，无异于跳梁小丑。”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胜败已成定局，程一枝心里有数，按照当前的形势，就算贾正春本人恐怕也是好景不长了。 程一枝知道，今天他若是拒听贾正春的电话，恐怕他会坚持不懈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自己接听为止，毕竟对贾正春来说，今晚自己是否从小冰手里顺利拿到证据实在是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 在令人烦躁的手机铃声中，程一枝抬头看向空中高挂的明月，发愣了好大一会，在贾正春第n次打来电话的时候，终于伸出手指轻轻摁下手机接听键，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贾正春气壮如牛的声音立马传进耳膜，他急切声音问道：“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东西到底拿到了没有？” 程一枝脸上泛出一丝苦笑，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贾正春的问话，而是用一种透着不寻常的平静口气对贾正春说：“贾主任，我儿子被纪委的人抓了。” 贾正春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儿子被纪委的人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下午怎么没听你提起？” 程一枝说：“今天晚上下班回家后，我儿子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被纪委的人带走的，贾主任，你能帮帮我吗？麻烦你帮我一块去求求市委刘书记，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看看这件事能不能请刘书记帮帮忙，我儿子还年轻，他……” 程一枝话没说完就被贾正春打断：“你儿子的事情稍后再说，反正人已经被纪委抓了，着急也没用，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从那女人手里拿到证据没有？你要是拿到了，赶紧给我送过来，我想亲眼看看。” 程一枝原本冰冷的一颗心愈加封冻三尺，真正遇上难处的时候他才发现，在贾正春眼里，自己根本连屁都不算。 自己的独生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肯帮忙，却一个劲的催促自己把证据拿给他看？自己真要是按照他的指示把证据拿给他，那证据还能拿得回来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平日里大家一块喝酒聊天称兄道弟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等到真正出大事的时候才看清楚每个人的最真实嘴脸。 既然贾正春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不屑一顾，自己又何必跟他多费唇舌？程一枝眼神中透着绝望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贾正春听见手机里突然想起急促“滴滴滴”声，误以为线路出了问题，赶紧又把电话回拨过去，这回电话一接通，贾正春开口就是一通训斥：“你怎么回事？打个电话好端端的怎么就断了？我问你，东西到底拿到了没有？拿到了赶紧给我递过来，我坐等。” 程一枝见贾正春着急上火，淡定道：“贾主任，我儿子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没有心情谈任何事情。” 贾正春一听这话，火了！ 他觉的程一枝简直是狗胆包天，这不是故意上杆子利用手里握有证据的事情要挟自己吗？他刚想爆粗口骂人，一想到程一枝手里握有至关重要的对付死敌陈大龙的证据，尽量换上和缓口气劝道：“程副主任，这会子，半夜三更你让我帮你去找刘书记帮忙，这不是乱弹琴吗？刘书记整天日理万机有多累？他哪顾得上你这种小事？再说了，你儿子在浦和区工作，你也知道那地方是陈大龙一手遮天的地盘，浦和区领导班子成员一大半都是他的老下属，等到咱们把陈大龙扳倒，你儿子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贾正春废话说了一箩筐，程一枝却很快抓住重点，冷冷道：“贾主任的意思，还是不肯帮忙？” 贾正春回答：“我不是不帮忙，我说这件事哪怕真要请刘书记出面解决，至少要等天亮后再说，你现在赶紧把东西先递过来再说。” 第1166章自保（二） 贾正春嘴里说的好听，程一枝却明白他不过跟自己说客套话罢了，现在他认为重要证据还在自己手里都不肯帮忙，何况是等证据到了他手里后？ 看来，贾正春是肯定指望不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对全家人来说，那是全部的从爱和希望，可是在他一个外人贾正春眼里，显然不值一提。 程一枝琢磨，陈大龙好歹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他既然答应自己进去就能换儿子平安，必定会说到做到，而贾正春的言行他太了解了，不过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罢了，跟这种人多说无益。 程一枝正准备再次挂断电话，听见贾正春在电话里信心笃定道：“程副主任，只要你东西到手，陈大龙那狗日子很快就要滚出开发区了，你要是不方便，我一会亲自到你家去一趟，你把东西准备好交给我。” 程一枝冷冷回答：“贾主任，深更半夜的你就别跑了，明天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后，程一枝狠狠用力挂断电话，顺手把手机摁下了关机键，只见手机屏幕上一道亮光闪过，手机立马老老实实变成一块黑乎乎的小玩具似的。 当程一枝第二次挂断贾正春电话，这一回明摆着是存心的，他的反常举动把贾正春气的差点要吐血，在电话那头拿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破口大骂：“狗日的程一枝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职敢对老子这种态度？那东西是小冰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截留在手里不交给老子？这种态度还指望老子帮你儿子的忙？白日做梦！” 贾正春心里以为，程一枝这是手里握有能够克制一把手陈大龙的重要证据腰杆顿时直了，居然连自己这个二把手主任都不放在眼里？这说明什么？说明狗日的程一枝很有可能要撇开自己独自下一盘棋。 贾正春越想越气，面对现实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暗骂程一枝，“真他娘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倒是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第二天上午。 市纪委大院的后门有一个花坛旁，陈大龙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在司机的陪同下出现在花坛那，绕过花坛往前走两步，有一个楼梯可以直通二楼徐匡娣的办公室，他今天特意过来找新上任的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办一件事。 说起市纪委办公楼下的花坛可有些年头了，花坛直径大约二十米，里面却一朵花也没有，只是在中间位置种了一棵松树。 那棵松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累累枝节从上到下翠绿一片，粗粗的树干足够一个成年人的双臂合拢才能抱得过来。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陈大龙一边上楼一边头脑中想着事，通过之前对徐匡娣的个人情况了解，他知道这女人是个雷厉风行的铁娘子，尤其是工作态度一向一丝不苟。 但是有一点，陈大龙至今也没调查清楚，这个徐匡娣到底是哪棵大树下罩着的官员？ 自从她到普安市任徐匡娣后，有人传说她的夫家实力雄厚；也有人说她本人便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自带光圈；还有人说徐匡娣为官以来一直两袖清风从来都是靠真本事打下江山。 无论如何，在官场派系林立的现状，徐匡娣到普安市任职后，并没有主动加入任何一个帮派，更没见她私底下跟哪位市委常委走的近乎。 一想到要指望这个浑身上下似乎罩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女人去办一件大事，陈大龙抬脚上楼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没底。 偏偏这件事却又必须从徐匡娣的手里过一遭才行，因此他特意亲自花时间过来跑一趟，他要亲手把涉及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程一枝的相关腐败证据交到徐匡娣手里，亲眼看看这位雷厉风行的铁娘子究竟对此事如何表态。 因为来之前打过电话，陈大龙走到二楼的时候，挂着徐匡娣门牌的办公室门敞开，陈大龙走到门口象征性的抬起手指敲了两下门，正在伏案办公的徐匡娣立马抬头，脸上露出礼貌笑容冲他招呼道：“陈书记来了，请进！” 陈大龙不卑不亢冲着徐匡娣还以礼貌一笑，迈步走进办公室，挑了个距离她办公桌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来。 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刚才一抬头看清楚站在门口那玉树临风的男人是陈大龙的时候，当时一颗心“嘭嘭嘭”心跳速度加快。 她在外地当领导的时候便早已耳闻普安市有个赫赫有名的“霸王龙”，不仅工作相当有魄力，而且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头一天上任的时候坐在一干领导人中鹤立鸡群的陈大龙，徐匡娣一双眼睛就情不自禁老是要往他的脸上瞥，这回陈大龙进了自己办公室，两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她感觉到心里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激情在悄然泛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以陈大龙的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在当时的很多女干部心目中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仰慕对象，尤其是在他离婚后的一段时间里，还曾出现过特别戏剧性的一幕。 某区有个团委书记，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芳龄二八挑三拣四没找到合适对象，仕途上发展倒是颇为顺利，其父亲也是政府官员，家庭条件在当地算是中上。 团委书记自从在一次会议上见过陈大龙的风采后，从此对他念念不忘，对亲戚朋友介绍的那些俗不可耐的相亲对象从此更加不屑一顾，一门心思单相思陈大龙。 偏偏陈大龙的官位比她父亲更高一筹，当老子的了解女儿的心思后一直百愁莫展，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女儿的靓丽小照托人转交给服务陈大龙的秘书，请他借机察言观色美言几句，希望能够得到陈大龙的青睐。 秘书了解陈大龙的脾气，却又受人之托拂不过面子，于是终日把那女孩小照揣在身上，准备挑选时机跟陈书记说明情况。 这件事拖了足足半个月，秘书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跟陈大龙说明情况，团委书记居然心急自己找上门来，一进门觉的尴尬，顺口说是找陈书记汇报工作。 偏偏团委书记在某区任职，跟陈大龙的工作范围根本不搭界，见一个年轻女子冒冒失失找到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陈大龙还以为是此女恶作剧，冷脸把该女呵斥了一通，把该女又羞又气呜呜淘淘哭着跑出办公室。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可是事情的经过缘由却在机关里四处传开，让这位二十八岁的女干部瞬间成为普安市官场“名人”，走到哪都会有人戳戳点点。 徐匡娣跟那年轻的女团委书记比起来显然思维高度不属一个层次，尽管她也才三十出头，一言一行却更像是在机关磨练多年的老油子，至少能做到喜恶不露于色。 徐匡娣客气招呼陈大龙坐下后，热情吩咐秘书给陈书记端茶倒水伺候，面面俱到的招呼让人无懈可击，让陈大龙再次见识到这位徐匡娣的道行。 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陈大龙对徐匡娣也很客气，冲她拉起笑脸说着场面话：“徐书记上任其实早该来拜访，可是经济开发区事情太多，一直拖到现在，还请徐书记别见怪才好。” 徐匡娣立马热情回应：“陈书记太见外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我初到普安市，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陈书记多多指教。” 徐匡娣嘴里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上下打量陈大龙，只见他今天身穿一套深蓝色休闲套西装，配一件白衬衫，脚蹬一双深色休闲皮鞋，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帅的一塌糊涂。 再看他一张俊朗的脸庞上，高高的鼻梁像是用直尺撑着，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上去都是那么优雅气质，瘦削的脸型厚薄适中，一双浓眉下幽邃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让人有种电击的感觉。 “这男人实在是太帅了！不去做明星可惜了！”徐匡娣在心里暗叹了一句。 徐匡娣忙着打量帅哥，陈大龙正低头把手里的涉嫌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程一枝的贪污腐败的材料从文件袋里拿出来。 他把这份材料顺手放到徐匡娣的办公桌上，公事公办口气对她说：“徐书记，最近市经济开发区的程一枝被人举报存在腐败行为，这份举报材料里对于程一枝同志涉嫌腐败证据确凿，本着对他个人负责，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希望市纪委能够认真对待这次举报。” 徐匡娣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今天陈大龙特意过来一趟，居然是为了对自己的下属“背后插刀”？ 徐匡娣心里暗说一句，“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霸王龙手段如此毒辣倒是跟他俊朗外表相差甚远”。 既然有人将举报材料送到自己面前，身为徐匡娣，徐匡娣本能伸手接过那份材料，随口问了句：“这份材料中对那个程一枝副主任涉嫌腐败行为证据确凿？” 陈大龙点头：“是的。” 徐匡娣本能的想要打开材料看一眼，刚翻开一页手却停住了。 第1167章问责（一） 她心里想的是，“早就听说陈大龙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三十出头就混到如今的位置怎么着也是有两把刷子，自己跟他之前没有半点交情，他今天却突然‘信任无比’的把这份举报材料亲手交给自己？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匡娣在下面工作这些年，整日里不知道看惯了多少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厮杀？一旦涉及到官员自身利益问题时，这帮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机关干部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担心的是，只要自己当着陈大龙的面打开了这份资料，意味着肯定要当着他的面发表一下对此案的看法。 眼下自己初到普安市，所有情况一概不明，这么快就表明对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圈子里官员涉嫌腐败案件的态度，很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多米诺骨牌效果。 徐匡娣还没有愚蠢到随便被人利用当枪使的地步，她脑子里琢磨清楚这一层后，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对陈大龙表态道：“感谢陈书记对市纪委的信任，您放心，我会尽快让底下人调查此案，一定对此案的被举报人负责，同时也会对被举报的官员负责，把案情调查清楚。” 陈大龙见徐匡娣的表现跟自己之前预料相差甚远，不免心生不快，他瞬间猜透女人心底里那点小九九，本想当面把话挑明了跟她说清楚此案的重要性，嘴巴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人心隔肚皮。 徐匡娣要是坚定自保第一，查案第二的信念，自己又能奈何她？ 但是，徐匡娣刚才表态说是要把材料交给底下人去处理此案件，他担心这份材料经手人多了一个，意味着案件发生变化的几率会变大。 当着徐匡娣的面，陈大龙未雨绸缪口气道：“徐书记，我可是亲手把材料交给你了，另外，程一枝的腐败问题证据确凿，底下怎么办理那就是你市纪委的本职工作了。我这人说话一向直接，在这里我必须跟徐书记交代清楚，万一纪委内部在这个案子处理问题上出任何差错导致案情发生变化，这个责任必须有纪委的人承担。” 徐匡娣把陈大龙的不满意看在眼底，脸上笑眯眯应承道：“陈书记请放心，这个案子我会交代给底下副书记专职处理，一定会特事特办，相信绝不会出现陈书记担心的状况。” 陈大龙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陈大龙说完正事后，冷着一张脸从徐匡娣办公室出来，徐匡娣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冷笑一声。 徐匡娣对陈大龙的腹诽了然于心，但她却坚持按照自己的思路处理案件。 她心里想的是，“老子当了这些年的领导，推卸责任撇身事外，老子也是一把好手，任凭你陈大龙心里盘算的到底是什么勾当，老子只要不入局，你又能怎样？” 官场中人，政治智商非常重要。 在这里必须说明一下，所谓的政治智商绝不是玩弄权术，而是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为自己找到一个最行之有效实现理想的方式方法。 当前，在一些地方和单位，说假话、办假事、造假数字、搞假政绩的现象不少，比如，积弊丛生却视而不见一味“报喜不报忧”；工作失误却文过饰非拒绝批评；成绩有限却大吹大擂进行“数字注水”。 工作造假，思想作伪，社会就失真，不仅影响当地发展损害群众利益，还造成党和政府的公信力流失，对社会风气也产生严重误导，官场行走，所谓的“道德高尚”的人很难实现自己经邦济世的抱负。 要想实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想，就必须为政以德，用极高的政治智商保护好乌纱帽的同时，更要鼓起改革勇气攻坚克难。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很多时候，官场的说假造假之风泛滥，与风气不正、导向有误的政治生态不无关系，在一些地方，讲真话者被“收拾”受排挤，干实事者被忽视受冷落，“数字出官，官出数字”形成恶性循环，少数领导干部听不得逆耳之言。 这就更需要官场涌现出与越来越多讲真话、做实事的领导干部，当这一类官员有足够的话语权为底层一心为民服务的好干部创造真话真言的发声环境，提供真抓实干的动力保障，对百姓有利对国家有益。 跟徐匡娣谈话结束后，陈大龙满心不悦从市纪委出来，刚上车接到秘书电话：“陈书记，皇家会所的金老板又来了，您看？” 可能秘书记得上次陈书记对皇家会所金老板的态度不冷不热，因此这回向他汇报的时候，口气里先有了几分嫌弃，那意思要是陈大龙不想跟那女人见面，他会想办法趁着领导回来之前把她打发走算了。 没想到陈大龙却应了一声：“请金老板稍等片刻。” 电话那头的秘书明显愣怔了一秒才答应说：“好的好的。” 世界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中的，上一次金玫瑰毫无征兆找上门来，陈大龙的确没什么兴趣搭理她，现在局势却不同。 金玫瑰的干爹江建锋已经私下跟他达成合作协议，陈大龙心里猜想金玫瑰这次过来肯定是代江建锋传话来了，自然要礼貌相待。 回到经济开发区自己的地盘，陈大龙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一溜高大挺直的葱葱绿绿树木，心里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自从他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后，非常注重开发区绿化整体规划工程。 前几天的3.12植树节，他特意放下手里的工作，亲自领着一帮干部带有去栽树，虽然这种领导参与植树的活动明眼人一看会评价说是作秀，陈大龙却巴不得领导此类作秀活动更多些才好，好歹也能多种几棵树不是？ 党的十八大以来，高层有见地的领导纷纷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发展的战略高度，对生态文明建设提出了一系列新观点新论断新要求。 某位高层领导曾经在全国性的重要会议上明确指出：我们追求人与自然和好、经济与社会和好，就是要“两座山”，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 该领导理性分析说，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在长期的发展实践中，对“两座山”关系的认知，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用绿水青山去换金山银山。 只要经济发展，产生gdp，就不去过多考虑资源环境承载能力，造成了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等严重问题。 第二个阶段，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 开始注意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采取了一些保护措施，但还只是就生态谈生态，并没有从全局的高度认识这个问题。 第三个阶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意识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是长远发展的最大本钱，生态优势可以变成经济优势、发展优势，这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某高层这番论述深刻阐明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辩证关系，会议过后，全国各地各级政府纷纷开始从行动上重视环境污染问题。 党的政策千般好，执行不严也枉然。 高层们殚心竭虑构想出的种种对百姓有利的政策法规，需要的是基层领导干部坚定不移的从思想上拥护，并从行动上坚决执行才能真正保得住绿水青山。 陈大龙是从心底里坚决拥护中央某领导提出的既要金山银山，也要青山绿水的口号，本来嘛，要是空气污染百姓遭殃，就算有金山银山有嘛用？ 眼下，四月正是春花盛开的季节，陈大龙一路上看着繁花朵朵，心情似乎也比刚才好了不少，不一会的功夫，专车在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前稳稳停下来，他抬脚上楼进了自己的书记办公室。 刚进门，打扮妖艳的金玫瑰闻声迎上来，满脸堆笑迎上来招呼道：“陈书记贵人事多，今天过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陈大龙冲金玫瑰礼貌一笑算是回应，心说，“江建锋挑女人的眼力实在是不咋样？这金玫瑰除了长相还算过关，一言一行透出一股浓重的风尘味道。” 的确，金玫瑰经营多年娱乐会所，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此时见陈大龙漫不经心瞥了自己一眼自顾坐下，心里早看出男人表面上对自己还算礼貌，其实压根从心底里瞧不上自己这种混江湖的女人。 她也不在意，今天她得了“干爹”的指示代表干爹出面跟陈书记谈大事，能把事情谈成了才是最重要的。 金玫瑰待陈大龙稳稳坐下后，冲他嫣然一笑低声道：“陈书记，我是代表我干爹来跟您说几句话。” 陈大龙冲她微微点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眼睛看向金玫瑰，示意她有话直说。 金玫瑰说：“陈书记，我干爹让我问您，如果他能让经济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自动辞职，您能不能帮他在刘国安妹妹投资的那个房地产项目上做点文章？” 第1168章问责（二） 陈大龙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心里迅速盘算开来，“江建锋如果真有本事真的让贾正春自动辞职？对自己来说，开发区领导班里岂不是少了颗定时炸弹？” 瞧着金玫瑰郑重其事态度，他估计这事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否则江建锋也不会特意派出自己的干女儿跟自己面谈。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大龙稍稍思忖片刻后，对金玫瑰说：“金老板，你回去告诉江主席，他的建议我认为很好，不过我这人一向做事喜欢实打实，不喜欢玩什么虚的，如果江主席真能让贾正春自动辞职，他提出的条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办到。” 金玫瑰明白过来，瞧着这位陈书记表面上看着年轻，其实心机还很深，显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这分明是在心里怀疑江主席办事能力？ 金玫瑰脑袋转的也很快，她寻思着，“万一江主席逼的贾正春自动辞职了，陈大龙再出尔反尔那有怎么办？看来，还是得想一个双保险的办法让大家对彼此都放心才行。” 金玫瑰稍稍思忖片刻后，提出建议：“陈书记，您看行不行？我们江主席有把握让贾正春立马以病假为由不上班，至少说暂时绝不会让他有机会给您添堵，但是要说让他自动辞职，等您那边进行的有了眉目再说，行吗？” 陈大龙觉的金玫瑰说话也有几分道理，自己这边不放心江建锋，人家那边也一样不放心自己，双方各退一步，合作一事就算是成了。 为了尽快不费吹灰之力扫除贾正春那个眼中钉，陈大龙爽快答应道：“好！麻烦进来办回去转告江主席，我陈大龙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只要江主席说到做到，我这边请他尽管放心。” 两人谈话气氛显然相当和好，金玫瑰完成了干爹交代的任务，一张俏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陈大龙则始终保持淡定神情，正事谈完后，金玫瑰又闲扯了几句告辞离开。 这里补充交代一句。 就在陈大龙和金玫瑰谈话后的当晚，陈大龙突然接到李峰打来的电话，说，“小冰不见了”，这消息让陈大龙大吃一惊。 自从陈大龙那晚在冯久阳口中得知小冰手里准备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交给程一枝后，便让李峰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小冰的动静。 那晚小冰把所谓的证据交给程一枝后，李峰安排跟踪她的人并没有撤离，当时李峰也是为了稳妥起见，万一小冰给程一枝的东西并没有全部拿出来呢？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小冰的所有行踪一直在李峰手下监视中。 陈大龙和金玫瑰谈话的当晚，小冰原本正常上班，下班后却没有开车回家，而是从市区转道上了高速，负责监视小冰的人一直跟踪她到一个高速服务区，抽根烟的功夫，发现小冰连人带车神秘消失不见了。 跟丢了人，李峰的下属吓的胆战心惊，赶紧及时向李峰汇报情况，李峰也不敢耽搁，当即又把消息向陈大龙汇报。 陈大龙接到消息时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心想，“对于一个背地里联合别人陷害自己的女人，她的命运自己还需要关心吗？” …… 人间最美四月天，四月的普安市处处是芬芳宜人的花香，千姿百态的花影，莺歌燕舞的画卷，树木披了一层油亮亮的深绿，乡间的河流与小溪欢快敞亮地嬉笑着，忽高忽低似在沉潜着一阕新词。 清晨，风柔和地抚动树梢，初升的阳光向大地每个角落绽放明媚的笑容，城市马路上急匆匆赶时间上班上学的大人和孩子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市经济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一大早坐在专门接送自己上班的轿车里，透着灰色的一层遮阳膜往外看，眼前春光美景一掠而过，他显然没什么心情欣赏，从车窗玻璃上映出他阴冷拉长的一张脸。 贾正春还在为昨晚发生的事情气恼，狗日的程一枝这个家伙居然敢挂他电话？就算自己没有积极主动帮他儿子的忙，他也不该态度如此决绝吧？ 昨晚他一直拨打程一枝的电话不通，心里明白过来，若是自己不按照程一枝的要求找刘国安帮他周旋他儿子的麻烦事，恐怕程一枝手里的重要证据还真不肯拿出来。 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狗日的程一枝居然仗着那份证据要挟自己？这种感觉对于贾正春来说实在是太憋气了。 他考虑到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把那份不利于陈大龙的证据拿到手才行，帮程一枝的儿子这点忙算什么？此事的最最关键问题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 贾正春心里琢磨，自己当着刘国安的面把此事的关键性说出来，恐怕刘国安也会斟酌一二，考虑会答应程一枝提出的交换条件，普安市的一条狗都知道，刘国安一向视陈大龙为肉中钉眼中刺。 今天一大早起来后，贾正春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去一趟市委大院找刘国安，否则的话，空口白话跟程一枝要东西，他能给？ 市政府大院一片繁忙景象，贾正春乘车到达的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人流不时蜂拥至政府大院口，市政府门口的值班武警身姿听拔站在大门口一侧的半开式岗亭里，两眼老鹰似的瞥向涌进大门的车和人。 贾正春坐在车里进了大院停稳后，急匆匆下车准备上楼，刚走到市政府办公大楼一楼的门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贾主任！贾主任！” 贾正春回头一看，叫他的人是市政协的秘书长，老家伙以前是市里某局的局长，因为在作风问题上犯了点错误，提前被组织上安排到政协享受“二线”生活。 贾正春此刻哪有心情搭理他？冲他轻轻点头算是招呼，径直调头要往市委办公大楼里走，没想到这位政协秘书长却一个箭步冲上来拦在他前面。 “贾主任等一下”，政协秘书长伸长手臂拦在贾正春面前，脸上似笑非笑道，“江主席想请贾区长过去一趟。” “江主席？你说市政协的江主席？” 贾正春诧异，脑子里一连串问号窜出来，“江主席怎么会料到他今儿一早会来市委大院？还派了政协秘书长在大门口坐等？自己跟江主席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突然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事有轻重缓急。 贾正春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从程一枝手里拿到那份证据，他可没什么心思跟“拍拍手”的政协主席拉呱家长里短小道消息。 他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政协秘书长尽量保持风度解释道：“麻烦您回去告诉江主席，我这有要紧的事情要上楼找刘书记汇报，等我汇报一结束，立马去江主席的办公室拜访。” 秘书长似乎早料到贾正春会有如此一说，冲他轻轻摇头：“那可不行，我们江主席说了，找贾主任有点急事，让我见了您立马请您过去一趟，不必耽搁。” 政协秘书长这话透出一种明显强人所难的味道，这种感觉让贾正春心里相当不舒服，他心说，“操！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政协主席，居然跟老子摆领导的谱？” 贾正春默不作声，脚底下却抬起步子想要绕开政协秘书长赶紧脱身上楼，秘书长这回倒是没拦着，只是在冲他幽幽说了一句：“我们江主席交代，如果贾主任不想去见他也不要紧，不过？”此人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江主席还说了，希望贾主任不要后悔！”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政协秘书长明显加重了口气，那种明显带着威胁的说话口气让贾正春心里不有一寒。 他猛然想到江氏一族在本地官场的雄厚实力，也意识到今天一早江建锋突然要跟自己见面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含义。 脑子里稍稍思忖片刻后，贾正春极其不情愿的做出决定，他对站在身后一米远的政协秘书长无奈道：“既然江主席着急，那我还是先去江主席那边吧。” 政协秘书长的脸上重又浮现出热情礼貌笑容，就像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冲着贾正春友好无比口气道：“好的，贾主任请跟我来。” 市委办公大楼和市政协办公大楼比邻而居，两栋大楼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市政协的办公大楼因为是近两年新建的，看起来倒是比市委办公大楼更多了几分新鲜。 贾正春在市政协秘书长的引领下进了政协办公大楼，这栋大楼里的气氛明显比市委那边要轻松多了，一大早便有端着水杯闲逛的老干部在走廊里溜达，貌似想找人聊天。 贾正春以前从未来来过这栋大楼，更不知道政协江主席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幸亏有政协秘书长领路，两人乘电梯一路上了三楼，来到三楼最东首挂着“主席办公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口。 秘书长把人带到后，适时退场，坐在办公室里的江建锋一眼瞄到贾正春站在门口，冲他不置可否点点头，示意他进来，居然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出口。 第1169章和老虎打交道（一） 贾正春满心不悦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作为土生土长的普安市本地官员，他了解江建锋这个政协主席在本地官场说话的威望。 客观来说，江建锋在普安市官场的政治地位甚至跟市委市政府大院里的那几位主要领导不相上下，用“伏鸾隐鹄”来形容他在本地官员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丝毫不为过，是一只随时可以吃人的老虎，而且是笑面虎。 既然来都来了，贾正春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满脸堆笑进门冲着江主席说着场面话：“您好江主席！早就有心来拜访您，手里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真是抱歉。” 江建锋抬起眼皮扫了贾正春一眼，没有漏出平常的笑容，没好气道：“你一个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又不是一把手，你有什么可忙的？要说忙那也是庸人自扰，瞎忙活，给单位添乱顺带给自己找麻烦。” 刚刚在江建锋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的贾正春听了这话，心里不由阵阵不爽，他心说，“姓江的你什么意思？老子也是副厅级领导干部，你一个政协主席又不禁市委常委，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说话？” 贾正春这种官场老油子哪会当着别人的面把自己内心真实感受说出来？他假装不在意笑了一下，随口敷衍道：“我的职位当然不能和江主席相提并论，但总归还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管事的，我怎么可能不忙呢？江主席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经济开发区的情况。” 江建锋对贾正春这番托辞充耳不闻，冲他冷冷笑了一下：“怎么？贾主任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不同意见？”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只是说江主席可能不了解我的工作。” 贾正春口不对心继续敷衍：“但是，江主席牵挂我们经济开发区的工作是我贾某人的荣幸，不知道今天江主席让人请贾某过来是不是有事要吩咐？” 贾正春现在人虽然坐在江建锋的办公室里，一颗心早飞到外面去了，他一心只想快刀扎乱麻，三言两语听江建锋把正事说完赶紧抬脚走人去找刘国安。 江建锋却早已把贾正春的心态看的透彻，他严肃表情说：“既然贾主任着急要走，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贾正春见江建锋总算触及正题，赶紧正襟危坐道：“还请江主席多指教。” 贾正春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见江建锋伸手敲了一下办公桌面，冲他不冷不热道：“指教谈不上，要说指教你，那也是刘国安的事情，我江某人哪排的上号？” “不不不……” 贾正春急着张口解释，却被江建锋一甩手打断他说话，继续教训口气道：“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不是当的很好吗？干嘛要背地里搞些杂七杂八的小动作？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明确告诉你，你的某些行为已经让我的一个朋友相当不爽，所以我必须及时提醒你，悬崖勒马！” 江建锋重重的说话口气让贾正春又好气又好笑，他早料到今儿一早江建锋找他过来肯定有事，却没料到他不过是找自己说这么几句废话？ “什么叫自己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什么叫自己让他的朋友很不爽？他的朋友是谁呀？爽不爽的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贾正春心说，“这老家伙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一大早让人把自己拉过来听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贾正春沉默不语，脸上却写满了不以为然。 江建锋见状，冷冷口气对他说：“贾主任，我建议你最近一段时间先请病假休息吧，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上的事情其实和你没有什么大关系，毕竟陈大龙是一把手，你也就是辅助，现在陈大龙不需要你辅助，你一概不许插手，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江建锋这句话一说出口，贾正春就算是想要存心装听而不闻也不可能了，他心里早已潜伏的一团火“呼啦”一下冒出来，这老家伙居然“号令”自己病假休息？还勒令自己从此不许参与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凭什么？ 贾正春一股怒火烧心，暗说，“给你二分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他看向江建锋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半开玩笑口气对江建锋说：“江主席，您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那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呢，真要是按照江主席的吩咐，我那就是严重的不称职。” 贾正春是完全把江建锋今天一早所有异常言行举止当成是一名已经退二线的老干部想要证明自己在底下人面前还有很高威望的测试行为。 换一句话说，贾正春觉的江建锋纯粹是在耍脾气罢了，找自己过来说些无厘头的话，不是喝多了就是脑子有毛病。 贾正春嘴里说着话，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江建锋见状，脸上微显怒意对他呵斥道：“怎么？贾主任要走？” 贾正春听江建锋对自己说话口气越来越硬，心里一股火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他扭头看向江建锋不屑道：“江主席，我贾正春行得正走的直，为什么突然就请病假不上班？我尊重您是老领导，可您也不能瞎指挥不是？好歹我也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副厅级的干部，也是省委任命的干部，不是市里那个人能决定的，再说，手底下一拨人等着按照发号施令开展工作，好端端的您却让我请假不上班，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江建锋见贾正春发毛，脸上却笑了，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贾正春却假装没看见，站在办公室当中位置腰杆听直硬邦邦道：“您要是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这还忙着呢。” 江建锋大度冲他笑笑，话里有话道：“贾主任，你看看你这点气量，当领导最重要波澜不惊，可是你看看你？听到几句不高兴的话立马变脸，就你这点政治修养居然还敢在人家背地里胡乱放箭？简直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谁躲在人家背后胡乱放箭？”贾正春听出江建锋弦外之音，心虚问道，“江主席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不明白您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江建锋见贾正春当着自己的面装糊涂，一语双关道：“我早看出来了，就你这点政治智商，跟人家结仇的结果也只能是当炮灰，也幸亏是遇上我，要是遇上别人，你恐怕这回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建锋嘴里说着话，把原本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鼓鼓囊囊材料袋顺手往前推了推，轻飘飘对贾正春说：“自己拿过去看看吧，把这份材料看完再跟我说话。” 贾正春见江建锋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开玩笑，迟疑转身往回走两步，伸手拿起江建锋办公桌上的文件袋，伸手拆开，还没打开，先问：“这是什么材料？” 江建锋冲他笑笑：“你打开看看不就明白了。” 贾正春听话拆开文件袋，只看了第一页，脸色顿时发白，再往下一页页翻看，捧着材料袋的两只手居然微微颤抖起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为官这些年连自己老婆都不知道的一些隐秘勾当，居然江建锋全都了如指掌？难道？ 贾正春抬头看向江建锋的眼神透着一股慌张，说话口气也不复之前牛逼，他手里拿着那份材料，震惊之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造型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 江建锋依旧是原先不紧不慢的说话口气，冲着贾正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惋惜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一个不是很干净的人，不知道保护自己，到最后能不进去？你跟陈大龙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苦心甘情愿做了别人的棋子跟不相干的人作对？刘国安都对陈大龙是无可奈何，就凭你这样能把人家斗下去，你看看和他斗的邬大光区长，还是我们的夏副书记，哪一个没有你的本事大，却都被人斗下去了，你却不吸取教训。” “我？” 贾正春此时的表情真是比哭还难看，从看到江建锋桌上材料的那一分钟开始，他便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他心里暗自感到胆寒，“枉费自己在官场混迹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政治智商还算高明，却没想到，自己一举一动其实早已落入旁人眼底，自己不过是人家手里的笑料，随时都可以让自己一无所有。” 可悲啊！ 官场中人最可悲的不是运气不好被纪委隔墙砸砖头，而是身边有人时时拿了砖头在手里准备砸下来，自己却自信满满一无所知。 江建锋的办公室里谈话气氛在悄然改变，贾正春此时早已没有之前的张狂，在江建锋的目光注视下，乖乖像是小学生似的坐回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那份材料，像是等待法官判决的神情静静等候江建锋的发落。 为什么江建锋手里会握有贾正春涉嫌腐败的资料？这个问题关联众多容后再说，总之，因为手里握有贾正春贪污受贿的把柄，江建锋说话口气底气十足。 第1170章和老虎打交道（二） 江建锋对贾正春说：“贾主任，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也都是普安从成长起来的干部，你也没有耽误过我的事情，所以虽然你对我不是很尊重，我还没有时间或者说兴趣趣收拾你，但是你铁了心要跟刘国安一条心，跟错了领导站错了队，谁也救不了你。” “不不不！江主席！就像您说的，咱们之间原本没什么深仇大恨，还请江主席手下留情放贾某一条生路，从今往后贾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在所不惜！” 贾正春听江建锋的意思要对自己下手，吓的差点跪下来，哭丧着脸冲着江建锋求情，说话的时候，一条腿勉强保持九十度角，另一条腿半屈膝，那情形只要江建锋稍稍皱皱眉头，他肯定当场膝盖碰地。 是英雄是狗熊，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看的清清楚楚。 江建锋本意也不过是吓唬一下贾正春罢了，他要是真想对贾正春下狠手，弄他个身败名裂，早就把手里掌握的证据直接交纪委了，说到底，他吓唬贾正春主要是为了完成和陈大龙之间的互惠互利合作。 他瞧着贾正春一副快要吓破胆的模样，装出一副心软的模样把话往回收：“贾主任请放心，原本有人建议说，既然你贾主任不识抬举，那就让你做下一个韦光荣好了，可是你们经济开发区的陈书记替你求情说，只要你不再胡作非为，他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贾正春从江建锋嘴里听到“韦光荣”的名字时心里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像韦光荣死的那样惨，他才四十多岁啊？正是年富力强享受生活的时候，真要是眼睛一闭岂不是全完了？ 当他听江建锋说，“陈书记愿意放他一条生路”，整个人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无比感激眼神看向江建锋，真诚道谢：“谢谢江主席！谢谢陈书记！谢谢两位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胡作非为，绝不会做忤逆两位意思的决定，请两位领导放心。” 江建锋见此时的贾正春已然完全被自己操纵自如，冲他轻描淡写道：“贾主任，你刚才一进门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明天开始请病假，过一段时间找个理由自动辞去经济开发主任的职务，从此以后经济开发区的任何事便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你能做到吗？” 此时的贾正春上下牙齿不知道是因为恐慌，紧张，还是因为心底里那股说不出的强烈怨恨，两排牙齿在嘴里相互打磨“吱吱”响，想要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官场中人，官员一旦失去了头的乌纱帽意味着失去了生存之本！ 对于贾正春来说，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职务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拼了数十年才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抢到手的领导职位？难道今天就因为江建锋的一句话从此跟自己没有半点关联？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堪比壮士断腕，说的更严重些甚至无异于让他选择慢性自杀。 江建锋见贾正春不说话，脸色阴冷下来，冲他威胁道：“贾主任，你是舍不得头上的官帽子？那行，到底是要进纪委坐牢？还是要学韦光荣自杀？走哪条路你自己选。” 话说到这份上，贾正春再傻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心里琢磨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听了老家伙的话避过这一劫再说，只要有命在，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呢？” 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后，贾正春终于开口对江建锋表态：“江主席，只要能保证我一家老小平安无事，我愿意按照您的指示执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 江建锋像是刚刚完成一件大事，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对贾正春随口指示道：“最迟明天上午，你必须把病假申请交上去，至于辞职申请什么时候上交，我会通知你。” “好的。” 当贾正春从江建锋的办公室出来时，整个人就像是刚刚被抽了筋的龙虾，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愣是扶着墙边走才能保持身体站立的姿势。 尽管他内心对自己即将失去的远大仕途前景掏心挖肺般的难受，可是他心里却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江建锋会突然跟陈大龙统一战线？ 早就听说江建锋的儿子江浩洋和陈大龙之间不对眼，两人为了余丹丹那个女人斗的很不和好，何况现在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也在背地里积极谋划对付陈大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江建锋跳出来搅合究竟是何居心？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不是千山万水，而是心与心的距离。以贾正春的智商，就算他把脑袋想破也绝无可能想到此事背后种种利益关系链。 说曹操曹操到。 贾正春刚灰头土脸从江建锋办公室出来，胡文杰的电话就到了，他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口气问：“贾主任，程副主任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小冰手里的证据他到底拿到手没有？怎么着也该有个准信才对吧？” 贾正春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由苦笑，心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找程一枝有什么用？老子的官帽子都没了，哪有心情管你那些破事？” 贾正春没什么兴趣搭理胡文杰，随口敷衍道：“胡总，我身体突然不舒服需要休息，程一枝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贾正春简单糊弄胡文杰后利索挂断电话，走出市政协办公大楼后，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门口想了一会，打了个电话给经济开发区的办公室主任。 他要说的内容只有一句话，“请转告陈书记，从今天起自己请长病假，不能继续负责经济开发区主任的工作。” 办公室主任接电话的口气显然有些诧异，却还是点头表示稍候会向领导汇报。 打完电话后，贾正春顺手把手机关机，听到手机发出“嗡”的一声响后，整个手机屏幕一下子暗黑下来，他的一颗心随之变成黑洞洞不见光影。 尽情万分不情愿，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接受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从今天起，他，曾经高高在上的经济开发区主任，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安守本分的普通人了。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提拔他，因为官途是天堂；如果你痛恨一个人，提拔他，因为官途是地狱。” 不管是贪官还是清官，官场人生很多时候就是一道道不断呈现的选择题，拥有足够政治智慧的人才能在每一个人生十字路口做出最英明正确的抉择。 同样是从政为官，有的人顺风顺水政治智商高明到让人佩服五体投地，而有的人却傻逼到让身边人都指出明显纰漏。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官场如战场，在没有准备好铠甲战马，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力量，没有诸葛孔明谋算掌控的能力之前，任何人轻易趟入浑水的结果都有可能是有来无回！ 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当办公室主任向他汇报，“贾正春主任请长病假”的消息时，他心里真是吃惊不小。 他没想到江建锋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心里暗暗惊叹江建锋竟然有本事一晚之间就能让贾正春俯首帖耳听话病假？ 此事给陈大龙带来的除了对江建锋在本地官场影响力的震惊之外，更多是一种警醒，他在内心提醒自己，“很可能，江建锋日后将会是比刘国安更加难对付的狠角。” 既然江建锋已经按照两人约定的合作条件完成目标，陈大龙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刘家辉，让刘家辉抽空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曾经有人总结一套升官法则，其中第一条便是密切联系领导，领导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要想巴结好领导，必须做到四个知道：知道领导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需要什么，领导说，“鸡有三条腿”，你赶紧说，“我昨天才看到”。 普水县委书记刘家辉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全都是靠陈大龙一干人等罩着，这回见老领导召见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手里一应工作，先来倾听老领导教诲要紧。 普水县城道市区大约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刘家辉一路上催促司机加速加速再加速，二十分钟左右，他人已经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门口。 见刘家辉来的如此火速，陈大龙打心眼里满意，表面上却冲他假装责怪道：“刘书记还真是急性子，我让你抽空过来就行，你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专程跑一趟？快坐下喝口水休息休息。” 刘家辉一如既往的当着老领导的面一如既往打“真情牌”，他随便往沙发上一坐，冲着陈大龙恭敬口气：“陈书记，我能有今天的位置还不是您老领导关心照顾的结果？饮水不忘挖井人，我刘家辉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第1171章造纸厂（一） “哪的话？你能有今天的领导岗位，说明你的确有杰出的领导才能，真要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谁关心照顾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囤谷防饥、晴带雨伞”。 这句话民间古谚说的就是要未雨绸缪，与人相处时凡事要记得给对方留有余地，留有余地，才能做到均衡、对称、和谐；留有余地，才能做到进退从容，曲伸任意，身为官场老鳖。 陈大龙深谙其道。 刘家辉从进门到现在，表面上跟老领导寒暄说些客套话，其实暗地里也一直注意盯着官场老领导神色变化，瞧他现在一副轻松模样，说话口气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一颗心稍稍放下来。 “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刘家辉心里暗想。 在刘家辉的印象中，陈大龙很少亲自打电话到自己的手机上，凡是公事大多让办公室主任或者是身边的秘书电话联络自己，这一次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当时刘家辉脑子里就猜想，“肯定有事，否则老领导不会一反常态。” 现在，自己就坐在老领导面前，见他神态自若谈笑风生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异常，这让刘家辉心里不由暗暗生疑，“到底老领导这么急找自己是何原因？” 陈大龙跟老下属说话从不喜欢绕圈圈，他见刘光辉两眼看向自己，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冲他坦言道：“刘书记，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多操点心。” 刘光辉立马警觉起来，道：“老领导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一定坚决落实到位。” 陈大龙谈起正事来郑重其事，他问刘光辉：“最近，听胡长俊提起当初普水县计划用于污染化工企业精诚化工的那块地，听说后来被人用来开发房地产？” “有这事。”刘家辉点头。 “我还听说，在那块地上开发地产的公司仗着背景雄厚，对涉及拆迁的老百姓补助标准相当低，导致很多老百姓意见很大？” 听老领导口中提起那块地，刘家辉心里稍微理了一下。 他记得当初那块地是时任普水县委副书记的王大鹏以同意时任代理县长的陈大龙实施水产养殖共建园区项目为条件，双方默认此事作为隐形交换条件后，陈大龙默认了那块地被拆迁。 拆迁工作结束后，精诚化工项目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成功落户普水，那块地反而被人开发利用做了房地产项目，当时这项工作一直是王大鹏亲自负责。 后来，等到自己上任后，因为多少听说了关于那块地的房地产投资商背景不简单，索性后任不管前任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家公司投资建房，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行了。 现在，听老领导突然提起那块地的问题，刘家辉心里一根警戒线拉起来，他有些琢磨不透，老领导今天叫自己过来，又提及那块地的问题，究竟暗含几个意思？ 陈大龙把刘家辉眼神中的疑惑看在眼里，冲他坦言道：“前几天，胡长俊向我汇报过，那块地上引起的老百姓和开发商之间的矛盾冲突不少，开发商仗着自己有靠山，把群众利益压根没放在眼里，赔偿款低也就罢了，对群众的态度也极其恶劣。我当时也交代胡长俊，基层工作一定要注意老百姓比较关注的问题处理，但同时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开发商和老百姓之间有矛盾的时候。这个房地产开发项目，谁在背后受益最大，谁肯定会憋不住跳出来解决问题，你们作为政府官员，要尽量避免跟老百姓之间矛盾激化。” 刘家辉算是头脑灵活，听了老领导一席话后，立马明白其中之意，当即表态道：“老领导请放心，这件事我会有分寸。” “有分寸当然好，不过要记住，遇到关键问题一定要坚持原则。” “是是是，我坚决执行老领导的指示。” “有些具体的工作，可以交给胡长俊出面处理，你毕竟是一把手嘛，不方便。” “好的。” …… 再说，刘国安当时因为土地拆迁完成，却没有被化工企业征用，因为精诚化工无法落户，一大块地皮当时很多人都是眼红。 刘国安的亲戚于是就想利用此地建设一个皮包公司，因为当时陈大龙已经走出普水，普水的领导都是刘国安的人，想要那块地太容易了，于是这块地就到了刘国安的亲戚手里，刘国安的亲戚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人，几天不过公司倒闭了。 公司倒闭后，刘国安的亲戚就把土地转让给了另外的林老板，搞起了很有污染的造纸厂，造纸工业是我国污染环境的主要行业之一，目前我国制浆造纸工业污水排放量约占全国污水排放总量的10-12%，居第三位，造纸工业已成为我国污染环境的主要行业之一。 因为土地刘国安的亲戚是没有什么本钱拿来，本来可以上亿资金的土地而转让给林老板也就是几千万的转让费，林老板得到这样的大便宜，就邀请同行到这个地方一起做生意，到目前已经是6个造纸厂，污染可想而知。 制浆造纸污染主要是生产中的废水，主要是来自蒸煮废液污染负荷约占全部制浆造纸废水的80%，是最主要的污染源，导致现在四周的水质被批坏，鱼塘、饮水都是无法保证正常，农民也曾经多次去上访，都被当时的政府给拦住。 总之是小摩擦不断。 这一天，林老板刚到班上，还没有坐下来，手机就响了。他打开手机一看是被他邀请来投资的老板，大嗓门汇报说：“林老板，您快过来看看吧！出事了！真是他妈的邪门了！以前老百姓闹事也都是三个五个的，今天不知道为何，他妈的一下子来了100多人，我就让我的工人出面协调，结果发生冲突，现在来了200多人，我的工厂根本就没有办法施工了。” 对方还说，“林老板，我来的时候你当时说这块地是安全的，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请你出面和政府那边的协调，否则，我的工厂这样闹下去，根本就无法生产了。” 林老板一听这话，心里也没有当回事，认为那一天都有闹事的，那些老百姓没有什么生存本事，土地也被政府占有了，闹闹事情要点钱也是正常，就说，兄弟，也没有什么可拍的，他们这样的闹也不是第一次，不过是想造成点影响，多要点钱，那都是小事，我们来这边投资，政府会出面解决了。 对方说，林老板，这次好像不一样，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林老板想到，这个土地等于是自己出租，去看看也是正常，下了楼，叫上司机，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赶到了红星造纸厂。 在造纸厂门前，秦老板正跟一帮人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 那帮闹事人中人中有个身材瘦削，个子很高的男人，看起来是当地村民中讲话有些分量的人，正跟秦老板态度恶劣大嗓门吵吵。 秦厂长正吵的口干舌燥，一抬头看见林老板正从远处走过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冲着大家喊道：“各位各位，我也是租的地，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林老板反映，这块地他现在是老板。” 秦厂长这么说，那就是要转移视野，把老百姓诉求的目标转到林老板身上。 听林老板这么一吆喝，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林老板的身上，林老板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是见怪不顾地说：“各位父老乡亲，有什么话慢慢说，这样吵吵也解决不了问题嘛。” 人群里有人叫了一声，“好！”，高个子却说：“我们不管是谁过来，就是刘国安书记来也是一个样，只要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就行，否则的话，谁说什么都是屁话，这块地当时拆迁的时候说是建房用地，现在为什么变为污染的工业用地，你看看我们现在还有那个地方能住，整天臭气难闻，而且水质被严重的破坏，必须把这些污染企业全部的搬走。国家有规定，污染企业不能进城，可是你们看看，现在这些造纸厂来我们的住宅如此的近，还不是欺侮我们老百姓，改变用地性质，那就是违法，不管到哪儿，我们也得要个说法回来。” 虽然老百姓说法一套一套的，林老板还是司空见怪，他控制住情绪，慢条斯理地说，各位乡亲，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从政府这边审批用地的时候，他们就是把这块地审批给我们，现在你们说是建房用地，政府说是工业用地，所以你们要是想要个说法，那就找政府。 大家听到林老板这么说，怒对林老板指责道：“算是听明白了，林老板是想推卸责任，那么很好，这边的工厂只要不生产，我么就不和你们闹事，我们就去找政府，如果生产，我们很定不允许。” 林老板很是不屑地说，“不生产，我们企业吃什么，不生产，我们企业凭什给国家税收，不要在这边胡闹，如果想闹事，后果自负！” 老百姓却毫不畏惧，他冲着林老板冷冷一笑说：“我们闹事就要终止你们这种很大污染的生产，今天以后要想企业能继续生产，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答应！” “你们？”林老板气的浑身发抖。 暗下决心，看来，今天这件事只有硬办法解决了。 第1172章造纸厂（二） 他随即附在秦厂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秦厂长立即转身走开，就在大家都有些纳闷的时候，有人发现，厂里的那些工作人员和保安拿着家伙向他们而来，原来是要赶他们出门。 这下子，村民们生气了！ 看到工人们带着家伙来了，林老板很是嚣张的，大声咆哮：“你们立即把这混蛋给我弄走，要是不散开的话，你们就是公然阻挠企业生产，被揍就是活该，我警告一句吗，那些闹事的人，你们吃了官司可不要怨我没有提醒你。” 林老板话没说完，只见不远处，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冲着拆迁现场跑了过来，这些人手里全都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原来是过来支援现场百姓的，这伙人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道，“敢和我们动硬的，简直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打死狗日的！” 这些农民越来越近，林老板见事情要闹大，吓的赶紧往后躲改变主意准备鸣金收兵，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瞬间，一下子陷入双方混战状态，林老板也有些傻了眼，他立即拨打了县公安局的领导电话，说：“厂里发生暴动，请求支援。” 自从02年非典过后，全国各地各级政府都有一套所谓的公共安全突发事件处理程序，尤其是对于公共卫生安全突发事件处理流程相当详细。 林老板把消息及时通报公安局，按理说，维护一方治安是公安局的最基本工作职责，但奇怪的是，当县公安局的领导接到林老板打来电话后并未第一时间出动警方力量控制局面。 县公安局的领导对林老板说：“这件事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但是县公安局在没有接到县领导的通知前，不方便出面解决，不能你说是暴动就是暴动，我们作为执法部门出警总是要有个能摆得上桌面的缘由的，你说是不是？” 林老板听了县公安局领导的回答差点当场气晕！ 他听着耳边一片嘈杂声，再看看眼前混乱不堪的混战场面，没时间再跟公安局的领导啰嗦，直接把电话打到姚县长的手机上。 姚县长是刘国安的人，也知道这个林老板和刘国安亲戚的关系，听了林老板的电话后，一下子傻了眼，拿着手机的动作僵硬姿势保持不动。 试想最近几年，凡是涉及到老百姓问题一向是国内各大媒体集中报道的热点焦点。公安局那帮人也是明哲保身罢了。 姚县长心知，当务之急是立即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否则，闹出大动静，对自己很是不利，立马亲自打电话给县公安局长，让他立刻派出警力到现场帮忙控制局面，并抓几个领头闹事的群众杀鸡骇猴！ 既然县长亲自发话，公安局的领导不敢违抗，当即派出部分公安干警赶赴现场，但是出发前，公安局的领导一再指示，“必须尽量注意对老百姓的态度，避免激起民愤。” 姚县长给公安局领导下达指示不到半小时，一帮公安干警纷纷奔赴打斗现场，在公安干警们尽力劝阻下，总算是暂时稳定了双方的情绪。 经过了这一场厮杀，双方都有人受伤，老百姓这边，伤的最严重的就是挑头的高个子，到现在头上的血还在流着，另外有几个伤了腿脚和胳膊的，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那罪也不是好受的。 工厂的一方，有几个也被打的趴在地上，其实倒是没什么人受伤，老百姓手里拿着工具，尽管喊打喊杀的看起来热闹，真正下重手的却没有几人。 尽管如此，公安局的人还是按照姚县长的要求，“抓几个领头的群众，杀鸡骇猴。” 公安局不仅不帮助农民，居然还把村民抓走的事情，很快在附近的村子里流传开来，种种传言让当地老百姓群情激愤。 有人说，“当官的简直不把老百姓的死活当回事啊！” 也有人说，“领导人说了，哪家的人闹事，送到公安局的拘留所里关几天，就不信制不服这些老百姓。” 还有人说，“凡是今天在现场的百姓，以后可要有好看的了，就等着被收拾吧。”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说来说去，老百姓心里都认清了一个事实：“这次的篓子算是捅大了，县里的那帮官老爷是不会轻易放过大家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乡里涉及被拆迁的老百姓当天下午在村里几个带头人的组织下，由一千多人组成的上访队伍浩浩荡荡的赶往县政府门前。 大家的要求很简单，“请县委领导出面重新审核土地使用性质，严惩打人者，打人赔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至此，老百姓和一级政府部门之间的局势一下子变的剑拔弩张起来。 姚县长看着外面的局面，也是很着急，当时公安出面是自己指挥的，事情现在出现这么大的动静，想一想该如何处理，这个时候接到市委常委、秘书长贾达成打来的电话。 姚县长见手机上显示贾达成的电话号码，心想，“这年头真他妈成了信息爆炸时代，这事情才出来多长时间啊？贾达成都已经听说了？” 电话刚接通，贾达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这个普水县长是怎么当的？几分钟之前，普水来了两百多口老百姓，竟然把市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你可是真行啊！出了这么大的是事情，你却稳坐钓鱼台？还要我给你打电话汇报？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人给弄走？要是影响了市领导的正常办公，我看你这个县长也快做到头了！” 姚县长做梦也没想到，贾达成打电话给自己，是为了通知自己这个消息？ 无比诧异，竟然还有部分群众去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上访堵门？可是明明县委、县政府的门口也有大批的上访群众在堵门闹事？ “贾秘书长您放心，我立即让人去把市政府门口的老百姓给带回来，保证不会影响领导的办公。” 贾达成厌烦呵斥道：“动作要快，明白吗？市领导已经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我就不知道那块土地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大的事情？” 姚县长赶紧点头答应：“贾秘书长您放心好了，我立即安排人去吧市委市政府门口上方的人拉回来，不过，今天老百姓也把普水县委、县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而且发生了冲突，现在也正在处理。” 贾达成听到这也是一愣，诧异问：“怎么会这样？” 姚县长借机解释说：“本来是小事情，可是企业的老板在处理拆迁问题的时候，态度恶劣，方式不当，以致引起冲突，有老百姓受伤，于是引起大规模上访。” 贾达成问：“现在普水那边情况处理怎么样了？” “这边正在积极处理，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 “好的好的。” 市委书记刘国安知道此事情之后，心里感觉不对，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心知这块土地当时亲戚哪的时候也和自己说过，自己当时也没有多想现在出事了，对付这件事的处理方式，速战速决是最好的。 于是，他立即让市委办主任通知在家的所有市委常委开会，他要针对此事召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研究解决办法。 重大问题集体决策的制度如今成为各级政府惯例做法，尽管大多数情况下集体决策不过是扛着集体的名义为个人霸权罩上一层遮羞布罢了，但总体来说，哪怕是有那么一个形式也总比领导独断刚行一人独裁要强。 中午时分，当大多数市政府工作人员都开始享受午餐的时候，三楼的会议室里，一干市委常委齐齐整整坐里面，一个个眼睛全都盯在市委书记刘国安身上。 刘国安正在讲话，他表情严肃表态道：“突发情况必须采取应急措施来处理，市纪委和市政法委的领导，现在立即放下手头的一切大事小事，把全副精力放在解决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上。有道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别小看了门口的这帮老百姓，说不定就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让在座的各位都寝食难安。” 刘国安这番话说的相当严重，在座的各位常委心里却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市委市政府大门口，隔三岔五的总会有老百姓过来闹事，平均每个月一次群众上访总是有的，只不过，平时的群众上访，少则一两人多则十个八个的，很少有超过几十口的百姓，像今天这样二百多口的就算人数比较多的上访人群了。 刘国安今天对此事如此重视，除了上访人数较多之外，里头必定有些猫腻，否则的话，他怎么不会雷厉风行到对这次的上访事件如此重视？至少也该先指派个合适的下属仔细弄清楚情况后，再来召开常委会布置任务？ 第1173章各人都有想法（一） 近些年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各种社会矛盾日益突出，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于建嵘日前在北京律师协会发表演讲谈到： 从1993年到2006年，各地百姓群体性上访事件从809起到了9万起，2007年、2008年、2009年都超过了9万起。 群体性事件大约可以分为维权、泄愤和骚乱这三种类型，而维权活动又可以分为农民、工人和市民这三部分。 中国目前的问题是什么？最大问题就是利益之争，争利不争权，这一点是我们判断中国目前发生这么多群体性事件的一个关键所在。 在北京有个被称为“上访村”的地方，地点就在北京的永定门东庄，这里因常年聚集大量上访者而形成的“上访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访者来来往往，上访群众的人数却不见减少。 据当地人说，北京永定门地区的“上访村”已存在多年，因这里的民房、空地、废墟和桥洞容纳了一批上访者而得名。 社科院课题组提供的数字显示，“上访村”平时大约有两千访民，而“两会”或国家重大政治活动前后，人数会增至万人。 信访系统内部人士则认为，“上访村”的实际人数固定在五六百左右，其中多数是老上访户，“规模并未像外界描述的那样庞大”。 不管是社科院和信访内部人士统计的数字，都证明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那就是“上访村”的确存在，很多中国老百姓，遇到不公平对待时，对于依靠上访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 群体性上访的事件涉及面广，更有可能引起各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大家的心里都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上访的人数越多，解决问题的速度会更快些。 写到这里，想起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的那句千古名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首《潼关怀古》是张养浩晚年的代表作，也是元散曲中思想性、艺术性完美结合的名作，全诗原文为：“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段话译为现代的白话文则为： 如果天下安定，皇家大兴土木，皇权残暴，无尽的苛间杂税，贪官污吏，百姓只能活在他们的剥削和压迫下，皇亲国戚挥霍淫舍，百姓出钱又出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表面国家兴旺，其实质却是百姓遭殃！ 如若国家沦亡的话，那战祸不断，灾难四起，百姓就是敌人虐待的对象，百姓成刀下鬼，阶下囚，百姓也受苦。不管国家兴亡与否，百姓永远是处在最最低微的地位，永远是受苦者，替罪羊！ 这句诗表达了作者强烈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深入，重新回到此次刘国安紧急召开的常委会议上。 尽管参加会议的常委们对此次突发的上访事件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市委书记刘国安既然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市纪委的领导也好，市政法委的领导也好，只能先按照刘国安的要求，立即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全力以赴的解决眼下的问题。 这也是当一把手的特权吧！ 他可以随意决定，哪一件事目前情况下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即便这件事其实不是那么的急切，只要他发了话，所有人都得立即围绕他的指示打转。 会议结束后，新来的市纪委书记徐匡娣立即亲自带领一帮人来到市政府大门口，市政府大门口一侧的保安室成了临时的上访接待室。 徐匡娣到保安室坐下后，吩咐一个大嗓门的下属大门口告诉上访的群众，“先挑选几个上访群众代表出来，现在市纪委书记要亲自接待上访群众代表，大家想要早点解决问题，就抓紧选出代表到保安室来跟纪委书记当面详谈大家想要解决的具体问题。” 几句话喊完后，上访人群中明显出现一阵不小的骚动，大约半小时后，有三个上访群众代表坐到了徐匡娣的对面。 纪委书记徐匡娣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对于应付眼前几位老百姓信心十足，见三人有些尴尬的坐在对面，碰也不碰摆在面前的水杯，笑着对他们朗声说：“你们放心，喝点水啊，这半天肯定也渴了，有什么问题一会说出来，只要合理我会帮助你们解决的。” 徐匡娣特意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一下子让三人轻松了不少，三人中年纪最轻的一位首先开口说：“领导同志，我们这些人都是普水县的农民，我们如果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处，也不会到市里来上访。” 徐匡娣微微点头说：“是啊，你说的话，我能理解，这市里到你们普水县，来回的汽车票也要二十块吧，要是没什么事情，大家挣点钱都不容易，又怎么会白白的把钱扔在路上呢？” 徐匡娣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即引起三人的共鸣，年纪大些的农民说：“还是市里的领导水平高啊，说话都说到咱们老百姓的心坎上了，领导啊，咱们这些人可都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这县里的领导不把咱们老百姓当人啊。” 徐匡娣示意身边的记录员开始记录，老人继续讲道：“咱们靠近普水县城，离县城的闹市区也就不到十里路，当时我们附近拆迁，说是建房用地，我们同意了，可是现在却变为工业用地，而且全市造纸厂，导致污染严重，根本就无法居住，我们反映可是政府就是不解决。” 徐匡娣见老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到什么重点问题，于是转脸问年轻人：“你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要反应什么问题呢？” 年轻人回答说：“现在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第一，搬走造纸厂。第二，释放被抓的无辜百姓，并由乡政府负责受伤群众的医疗费用。第三，我们强烈要求市委市政府严厉查处这企业老板和政府领导之间相互勾结的腐败问题，严惩涉及腐败的干部。” 徐匡娣听了半天，对于年轻人说的第三点尤其感兴趣，心想：“普水县的问题看来很严重啊！这里头既然涉及到官员腐败的问题，那可就有文章可做了。自己也是刚到普安，如果有政绩那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现在还弄不清楚，这百姓口中说的涉及腐败的官员，到底是什么背景？” 想到这里，徐匡娣笑容满面地说：“小伙子，你反应的情况，我都明白了，这样吧，我现在先到楼上办公室核实一些情况，你先把刚才跟我反映的情况，详细具体的跟负责记录的同志好好的说一下，记住了，一定要详细，具体，这样才有利于我们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吗。” 年轻人赶紧点头说：“好。” 徐匡娣安排了一个纪委副书记接待几位群众代表，要求副书记一定把任何问题问清楚了，特别是企业老板和所谓腐败的官员，这样便于后续问题处理，吩咐完后，自己却转身进了市委办公大楼。 普安市里，当晚上六点整，市委常委再次召开会议，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成员济济一堂共同听取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对普水上访事情的调查结果。 徐匡娣在会议上发言说：“普水县这次的群众上访事件，根据初步调查，完全是人祸造成的，这次的群体上访事件原本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就是因为普水县姚县长对此事的处理方式极其不到位，老爷作风，方式粗暴，才会引发如此大规模的群众集体上访事件。” 刘国安听了这话，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调查了半天得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论？看向纪委书记徐匡娣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阴冷。 对市委书记不满眼神丝毫未察的徐匡娣继续说：“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看，这次的群众上访事件背后，是有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链条在作怪，当地的领导为什么要更改土地性质，把当初的建房用地更改为工业用地？如此污染，让百姓如何生活，难道他们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不知道，打伤了老百姓，把事情闹大，他们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一点，不用我说，大家的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就有些奇怪了？当地领导既然知道这件事要是闹大的话，影响恶劣，却还是一意孤行？为什么呢？根据调查结果证明，最主要的原因是此事的背后必定存在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 徐匡娣不说，“基层领导有靠山在背后撑腰”，却说，“这些人的背后有一个利益链条在作怪”，这就更加让刘国安感觉有些坐立不安。 他心里甚至怀疑徐匡娣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否则的话，她今天汇报工作的口气怎么会有一种强势咄咄逼人的感觉？ 其实，刘国安也是做贼心虚，徐匡娣从到普安任职也就那么几天，根本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东西。 第1174章各人都有想法（二） 徐匡娣汇报结束后，刘国安一方面想要探探张市长对此事的口风，一方面也是出于会议惯例的客观需要，他主动提出让张市长谈一谈对两位书记调查情况汇总后的看法。 张市长怎么会看不透刘国安的意思？ 既然刘国安主动提出要自己发言，他便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张市长说：“各位领导，这次的群众集体上访事件，规模不小，造成的影响也很大，根据徐匡娣和市政法委丁书记调查的结果证明，这件事的症结还是出在普水县个别基层领导干部的身上，素质很有问题。我们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对于在此事中不作为，乱作为的一些基层干部实施严惩，只有这样，我们的干部队伍还能肃清此类害群之马，也算是给其他的领导干部提了个醒。对于这次上访事情，也就是随意更改土地使用性质，百姓意见很大这些问题，也要认真的查，看看是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管百姓的利益，都要弄清楚。” 张市长一番发言掷地有声，让人有一种在某大会上激情演讲的感觉，众位常委听了张市长的讲话，都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对张市长说法的赞同。 眼看着舆论的方向完全被张市长和徐匡娣一方控制，刘国安有些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好最后总结口气说：“这次的上访事件，事发突然，人数众多，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我看还需要大家继续仔细调查，毕竟有些干部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偏偏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犯了糊涂？老百姓在这件事上到底有没有责任？有什么责任？公安机关的领导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是不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在事发现场起到了激化矛盾的作用？这些都是大家会后需要去认真思考的。” 说到这里，刘国安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在座常委的表情变化，见一个个都像木头尊子似的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我们国家的基层领导干部平时工作还是相当辛苦的，在座的不少常委都是从基层领导的岗位上，一步步走上来的，农村的各项工作，千头万绪，情况复杂，到底复杂到什么地步，相信在座的各位，只要是在基层干过的心里都有数。所以，我建议，大家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要全面的看待问题，既不能把板子全都打在基层领导的身上，也不能把板子打在上访老百姓的身上，总之，要全面，客观的根据实际情况分问题，得出的结论才是最公正的。” 刘国安的话一讲完，底下立即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拍马屁掌声，市委秘书长贾达成等人就随声附和说：“还是刘书记看问题全面，眼光放的远啊，只有这样处理问题才能不偏不全，才能把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 刘国安对老下属的马屁习以为常，他不自觉用眼神瞟了一眼张市长和徐匡娣，发现他们似乎是局外人一样，一时猜不透这两人究竟在想什么？ 刘国安眼神掠过张市长的位置，对大家提了几点针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嘱咐徐匡娣一定要严密关注此事的发展态势，绝对不能让农民再次出现大规模上访的行为。 常委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众位常委饥肠辘辘的从会议室出来，各自寻自己的路子赶紧寻找吃食去了，三五成群的往楼下走。 尽管刘国安也是饥肠辘辘，他现在却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嘱咐司机把车开回家后，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把脑袋靠在车后座的枕垫上，闭目养神。 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刘国安感觉到此时的自己正在陷进一个漩涡中，他从贾达成那边知道，土地是自己的亲戚当时拥有，后来转让给了老板，如果不尽早想办法爬上来，只怕这漩涡底下是一个深不见的无底洞，自己只要是进去了，就别再想出来。 就在刘国安心情郁闷的时候，陈大龙和江建锋正置身风景秀丽的洪泽湖畔某度假村，两人一人一根竹竿正比赛钓鱼。 这种敏感时期，两人跑到如此偏僻的度假村来钓鱼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坐在荫凉的大树底下，不时一阵微风轻拂脸上，陈大龙的心情是轻松的。 他像是闲话家常的口气对一米之隔的江建锋说：“江主席，普水那边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刘国安亲戚转让土地更改使用性质的事情很多人也知道，而且涉及到官员腐败问题，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眼下这局面算是够乱吧？接下来如何操作，那就是你江主席的事情了。” 江建峰笑道：“其实，这么一闹腾，我需要的气候已经出来了，等我把此事情在发酵一下，加把火，到时候刘国安这个家伙会给老子阳痿的，我会让他主动的和老子妥协，你只要让百姓上访继续存在，我就很快把此事情摆平。” 陈大龙轻轻点头：“行。” 江建峰显然对此次和陈大龙之间的合作相当满意，他对陈大龙表示感谢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至于你说的那个贾正春，你想什么时候让他辞职都行。” 陈大龙听了这话，皱眉思忖片刻说：“江主席，依我看贾正春要是有眼力的话，把他留在经济开发区主任位置上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总要有人当主任嘛，索性成人之美让他继续干吧，这年头，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最重要的，相信他经过此事后也绝不会再敢耍什么心眼了。” 江建峰听到此话，忍不住挑了一家眉头，心里对陈大龙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很显然，陈大龙刚刚作出的决定是英明的。 如果真的是让贾正春辞职，来一个所谓的新的主任，那要花时间从新了解，是否能跟他老老实实搭班子配合工作还很难说。 可是贾正春如果还在位置上，他是刘国安的人，刘国安就不会把别人送过来，那么贾正春这个主任等于是废人，他以后不敢和陈大龙斗就只能选择听话。 如此一来，表面上贾正春还是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其实他不过是陈大龙随便呼来喝去的一条狗，一条对陈大龙言听计从的好狗。 江建峰答应陈大龙道：“行，贾正春这个人你说怎办那就怎办，我接下来主要精力要对付刘国安，毕竟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出来还得刘国安那老狐狸松口呢。” 陈大龙又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江建锋的说法。 关于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事情，就刘国安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件麻烦事的时候，接到牛省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牛省长气愤口气教训道：“刘国安，你做事是不是没脑子？上次我就让你做事注意影响，你为什么总是被人抓住把柄？” 刘国安瞬间脑袋像是充气的氢气球胀大起来，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让牛省长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他小心翼翼问：“牛省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牛省长气咻咻道：“你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我问你，你的亲戚是不是在普水圈地，更改土地使用性质？你们已经被人举报到省里了！本来嘛，领导的亲戚做点事情赚点钱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你却整天和人斗埋下祸根，现在被人举报怎么办？幸亏这份举报材料交到我手上，否则的话，你刘国安这会还当什么市委书记，早被纪委抓了！” 牛省长一番话，让刘国安顿觉五雷轰顶。 他做梦也没想到，河流乡老百姓上访时间居然发酵的这么快？举报信居然已经到了牛省长手里？他心跳加速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是虚脱似的浑身无力，他紧张口气对牛省长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你牛省长，你的大恩大德我刘国安没齿难忘……” “得得得，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举报信落在我手里是你运气好，万一要是举报人继续举报，那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眼瞅着牛省长要挂断电话，刘国安赶紧追问：“牛省长，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在背后举报我？我也好对症下药尽快解决问题。” 从牛省长口里说出来的名字让刘国安震撼不小，他做梦也没想到，牛省长亲口透露背地里举报他的人居然是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刘国安当时就明白过来，狗日的江建锋因为儿子被抓了，又被自己利索送进了法院要审判坐牢，老乌龟这是狗急跳墙想要跟自己玩一个两败俱伤的节奏啊？ 刘国安赶紧向牛省长汇报说：“牛省长，这个江建锋纯粹是公报私仇啊！他身上的问题太多了，他儿子已经被抓了，还有上回市里进行扫黄打非行动，结果他一个政协主席背地里竟然是娱乐会所的正牌老板？他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他举报我，一定是想……” 第1175章同一个老板（一） 牛省长懒得听刘国安废话，冲他没好气道：“江建锋的事情我不比你了解的少，你也不要整天说别人的不是，这样吧，你明天和江建锋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这句话，牛省长“啪嗒”一声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刘国安却愣住了。 他头脑中回忆起刚才牛省长最后一句话说什么？“让自己和江建锋明儿一起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难道江建锋竟然也是牛省长罩着的干部？ 刘国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哈！平常看江建锋总是闷声不吭，也不和自己交流吗，以为他不过是在普安市内根深蒂固罢了，却没料到这老乌龟的爪子居然也伸到了省城？居然还跟自己同脉同枝？ 刘国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两人一起坐在牛省长的办公室里，以牛省长的行事风格必定会和稀泥想要了结此事，可是他江建锋背地里都已经对自己下刀子了，这口气自己真能咽得下？如果咽不下，该如何办？ 四月底，天气越来越热，接连两天最高温度超过二十五度，大街上很多爱美的姑娘们已经纷纷换上夏装，省城是出了名的国内“四大火炉”城市之一，到了中午时分，简直有几分初夏的味道。 江建锋事隔一周再次来到省城，心态跟之前完全不同，上次过来是顶着极其沉重的压力过来的，这一次过来显得轻松很多。 当他接到牛省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嘱咐他“明儿上午务必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当时心里便明白，自己谋划的棋局又往胜利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上午十点左右，江建锋的专车进了省政府大院，他下车径直上楼来到牛省长办公室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后，门内传来牛省长标志性的嘶哑声，“请进！” 级别越高的领导似乎更显出几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这似乎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律，似乎级别越高的官员铁定了修养也更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试想，高层领导演的戏多了，看的戏更多，哪怕是随便从中汲取点表演经验也就够了，和蔼可亲算什么？平易近人又算什么？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后还能让对方心存感激才是演戏的最高境界。 江建锋推门进了牛省长的办公室，如他所料，果然，办公室里刘国安像是一尊菩萨似的静静端坐一旁，牛省长坐在硕大的老板椅后，看情形刚刚跟刘国安交流过什么。 江建锋假装无视刘国安的存在，进门冲着牛省长礼貌问好：“牛省长早！” 牛省长冲他微微点头，手势示意他坐到刘国安对面的沙发上，江建锋听话移动脚步坐过去，眼神老老实实盯着脚底下那一平方米的地方不多说一句话。 牛省长的办公室装潢风格充满高大上，靠墙的落地书橱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精工细作而成，书橱里面从上到下整齐摆放各种精装书籍，正中一格留了位置摆放几件品味不错的艺术品。 书橱旁边有个不起眼的暗门，里面是领导午休的套间，隔着一个雕花的屏风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个棋盘，汉白玉的棋子摆放在珠圆玉润般好看的玉质棋盘上，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种想要触摸的欲望。 办公室的沙发桌椅都是昂贵的红木，单说牛省长办公桌一角摆放的那头铜牛艺术品，少说价格上万，一级领导一级待遇，哪怕上头三令五申严格规定了不同级别领导干部办公室面积标准，在有些地方根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牛省长两眼左右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己两侧的刘国安和江建锋，没好气冲着两人教训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你们心里都有数，这件事我必须先批评刘国安，你说陈大龙在普安市里处处跟你作对，所以你才会主张在他管辖的经济开发区搞扫黄打非行动，杀一杀他的傲气，这样做我可以立即，但是做事要讲究方法，不能一刀切。你的一刀切行为却无意中损害了人家江主席的利益，搞的人家店铺关门损失很大，你说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做好沟通工作呢？” 牛省长这句话刚说出口，刘国安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什么？牛省长称呼自己刘国安，却称呼他江建锋为江主席？这里头的差别显而易见啊！” 刘国安心说，“不难看出，在牛省长的心里，江建锋的地位并不比自己这个老下属差，说不定还有可能更高一些，毋庸置疑，江建锋在牛省长身上下的本钱看来比自己还要大，可是江建锋到底什么时候巴结上牛省长这条线？自己怎么半点都没察觉？” 看着牛省长韫怒的眼神看向自己，刘国安习惯推皮球：“牛省长，当时市委对经济开发区采取的一干行动全都是原任市政法委姚书记负责的，具体情况他并没有向我汇报。” 无论如何，牛省长对自己有提携之恩，更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刘国安不愿意也不敢轻易惹这位手握重权的老领导不开心。 牛省长听了刘国安的解释后，淡定目光转向江建锋，那意思显然想要听听江建锋对此事的看法，江建锋却没好气回呛了刘国安一句：“刘国安，你怎么能在领导前面不说实话？那你就是不诚实，欺骗领导，你这样的行为，古代就是不忠，你说普安你是一把手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姚书记敢那么做？那个姚书记智商差的一塌糊涂，我随便给他点颜色，他就栽了。姚书记的事情是你自己不死心，居然亲自上阵跟我过不去？把我的儿子不放，还送到法院，结果呢？导致你妹妹在普水县的项目停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 刘国安原本被牛省长呵斥心里不痛快，见江建锋顺着杆子往上爬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得不对牛省长忍气吞声，却没必要对江建锋示弱，他反唇相讥道：“江主席，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法院等着判决呢？” 江建锋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气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沙发柄端，心说，“狗日的刘国安居然当着牛省长的面威胁自己？” 他索性撕破脸冲着刘国安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刘国安，你不要拿着我的儿子来威胁我，和我还要很尊重的告诉你，要是再不识抬举，信不信我让你市委书记立马下台！” “我这个市委书记什么时候下台，恐怕你一个政协主席说了不算！” “好啊！既然刘书记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信心，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儿子要是真被判了十年八年，我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你刘国安陪葬！” “你也配！” 刘国安和江建锋当着牛省长的面斗鸡似的唇枪舌战，两人显然都想当着牛省长的面把对方最恶劣的一面逼出来。 此时此刻，牛省长到底心里更偏颇谁非常重要。 牛省长见自己圈内两个得力干将当着自己的面内斗的不亦乐乎，气的伸手“啪”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伸手一指两人呵斥道：“吵够了没有？你们要是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领导发飙，下属打飘。 眼见老领导发了火，刘国安和江建锋都闭上了嘴巴，只是彼此的眼睛却不放过对方，各自狠狠冲着对方瞪了一眼，这才把眼神转到牛省长身上。 牛省长最头疼的事情莫过于底下的圈内人内斗，内斗不仅伤神，而且很容易出大事故，这种情况是作为一条船掌舵者绝不容许发生的。 这两天，从刘国安和江建锋的分别汇报情况，牛省长心里对相关事实已经非常清楚，孰是孰非并不重要，真理也并不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而是掌握在实力最雄厚的人手中。 牛省长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解决问题，他冲着两人发号施令口气：“你们俩听好了，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绝不能再继续恶化，否则的话，很可能造成无法控制的局面，到那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们。依我看，普水县那个房地产项目的事情，老百姓集体上访，江主席你帮忙协调一下，刘国安负责把你儿子的事情协调好，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能再起任何波澜，可以吗？” 牛省长一锤定音，刘国安和江建锋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刘国安首先表态道：“我听老领导的。” 江建锋却面露难色，冲着牛省长解释说：“牛省长，我儿子的事情说难不难，毕竟法院还没判嘛，他刘国安一个电话或许能解决问题，可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事情，其实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我也就是跟在背后起起哄，推波助澜，到底能不能控制局面，我还真是没把握呢。” 江建锋这话一说完，牛省长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态，坐在对面的刘国安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又冲着江建锋发飙道：“江建锋你什么意思啊？当着老领导的面你倒是说清楚了，我已经妥协让步了，准备让你的儿子出来，你还紧揪不放，你到底什么居心？” 第1176章同一个老板（二） “我能有什么居心？这事压根一开始就不是我挑起来的，刘国安，你在普安市得罪的人太多，别人针对你的事情，你可不能把责任都赖在我头上。” “狡辩！你以为老领导会相信你的托词？你要是没有诚意解决问题，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要玩阴的？” 江建锋见刘国安冤枉自己，也有些发急，一骨碌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刘国安面对面辩驳道：“刘国安你能不能用点脑子？你之前指挥底下人干了什么你不会记不住吧？你让贾正春、程一枝、贾达成，几个人处处跟陈大龙作对，你以为人家就是傻子，对其中的猫腻半点看不懂？”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你爱信不信！你跟陈大龙一直不对眼，普安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你抓住陈大龙的把柄了吗，没有，可是陈大龙一动手，你看看你以前的所谓下属刁一品、邬大光都进去了，韦光荣还被人弄的自杀，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就不知道何处用力，必然被人牵着走。” 刘国安见江建锋这番话说的倒也不像是假的，心里不由一沉，“如果河流乡老百姓上访的事情真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那麻烦可就大了，自己对付江建锋或许还有点招，对付那个水泼不进的霸王龙真是半点招数都没有。” 刘国安求助的目光看向牛省长，江建锋也把眼神投向牛省长，他该说的话反正已经说完了，至于牛省长怎么处理，就看他的意见了。 牛省长对霸王龙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听江建锋说此事居然还涉及霸王龙？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他有些心烦的冲着两人总结口气道：“好了好了，今天既然把你们两人都叫到这里来，就是你们俩之间起码不要再发生任何摩擦，至于老百姓上访的事情，你们回去后一起想办法解决。但是有一点一定要记住，安全第一，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不想看到你们最终是互不相让两败俱伤的结果，想要以后还能有进步的机会，领导班子成员之间团结一心是第一位的。” 牛省长言尽于此，刘国安和江建锋心里跟明镜似的，两人继续恶斗下去的结果最终只会两败俱伤，如今有牛省长亲自从中调停，无论以后谁先挑起战火，那就是不给牛省长面子。 忍字头上一把刀。 尽管刘国安和江建锋对彼此的恨意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可是牛省长的面子他们却都不能不给，于是两人当着牛省长的面，各自假装说了几句稍稍中听些的软话，表示回去以后尽量商量着解决问题。 世事难料。 自从陈大龙把涉嫌程一枝腐败证据亲手交给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后，他一直密切关注市纪委那边关于此案的动向。 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市纪委那边对程一枝案件的调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想到提供给程一枝证据的小冰至今杳无信息，程一枝的案子又一直没有动静，他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但他又方便亲自出马催促徐匡娣办案，毕竟市纪委书记也是副厅级领导职位，徐匡娣跟自己是同级别的领导干部。 她若是给自己二分颜面那是政治修养，若是跟自己翻脸，不仅程一枝案件调查有可能泡汤，自己身为领导的面子上也挂不住。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大龙心里的不安堆积越来越严重，突然一天早晨上班，秘书向他汇报说，“程一枝副主任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到处找不到人，家里人也说他不知道去哪了？” 陈大龙立马意识到程一枝可能跑了！肯定是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一走了之，这种方式肯定比那些最终被逼的跳楼上吊自杀的贪官要强多了。 听到这一消息后，陈大龙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决定去找市纪委书记徐匡娣要个说法。 程一枝逃走，让他可以有理由理直气壮质问徐匡娣一句，“纪委的人就是这么办案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提前听到风声逃跑了？” 程一枝逃跑的消息传出第二天，陈大龙满脸铁青进了徐匡娣的办公室，当时徐匡娣也是刚进办公室，一杯茶还没喝完，就看见身形魁梧的陈大龙气势汹汹走进来，那眼神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尽管徐匡娣一时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陈书记如此怒气汹汹，但是她了解，霸王龙一发飙，整个普安市地面都要抖三抖。 徐匡娣还没来得及迎上前打招呼，陈大龙径直走到她办公桌面，两眼直视徐匡娣，质问道：“徐书记，我上次跟你说的程一枝贪污受贿案子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怎么了？那个案子还有什么新情况？” 徐匡娣当时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原本想要亲自处理，可一想起陈大龙把材料交给自己时的那种冷冰冰态度，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当时，她脑子里稍微考虑了一下，把案子顺手交给市纪委一位副书记处理，直到现在那位副书记并未向他汇报案件情况。 陈大龙哪晓得这些？只当徐匡娣当着自己的面装疯卖傻，冲她不客气兴师问罪道：“徐书记，你可真不愧是铁面无私法不徇情啊！我陈大龙身为市委常委亲自向你举报涉嫌贪污腐败分子的证据材料，材料齐全证据确凿，你徐书记拿了材料却不办案？还让涉案人逃跑了？这就是你们市纪委处理案件的规矩？这就是你徐书记办的案子？这就是你对案件举报人的回馈？这就是一个市委常委亲自举报案件产生的结果？如果是一般人是不是根本门都不让进？” 徐匡娣听陈大龙口中说出，“程一枝逃跑”这句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她自觉理亏，心里却又对陈大龙如此恶劣的态度感觉不爽，嘴里不服软道：“陈书记，我也没料到程一枝回突然就逃跑了，我马上让人调查一下，是不是我们纪委内部出现问题走漏风声。” 第1177章有人要承担责任（一） “现在亡羊补牢有用吗？徐书记，为什么一周前接到我举报材料的时候，你们纪委的人不采取措施？为什么直到人逃跑了，你们还不知道？消息是从哪走漏出去的？难道你们不清楚？你们纪委用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处理案件，你们不亏心吗？你们就这么糊弄举报群众？你们的行为简直就是在给整个市纪委系统集体抹黑！” 徐匡娣被陈大龙一番呵斥，尽管心里委屈却根本无力反驳，陈大龙说的话句句事实，明明是证据确凿的案子，为什么纪委这边没对涉案人采取双规反而让涉案人有机会逃走？ 现如今，陈大龙一口咬定是纪委的人泄露消息才导致涉案人逃跑，这个问题，就算她这个市纪委书记也无法自圆其说。 徐匡娣此时才真正体会到，霸王龙真如传说中的不好对付，他如果这么顶真要把此事情闹大，自己立马会被扣上一个不作为的大帽子。 作为一名新官上任时间不长的纪委书记，本该新官上任三把火，哪怕没本事烧火好歹也别被泼冷水才行，万一这事传言开来，必将对自己的领导形象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徐匡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片刻，识趣向陈大龙抱歉道：“对不起陈书记，这个案子底下人处理的时候可能的确有不足之处，我马上让他们整改，您放心，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尽量把这个案子处理的让您满意，行吗？” 之前说过，霸王龙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徐匡娣今天若是对他拍桌子叫嚣或许他会揪住这件事不放非得要个说法，让她为自己工作上的不负责付出代价。 但是徐匡娣刚才说话的口气明明就是在向他表示歉意？陈大龙便有些不好意思过分强逼，他了解“铁娘子”徐匡娣性格刚毅并不是随便说软话的人。 他看了徐匡娣一眼，冷着一张脸对她直言：“徐书记，从个人恩怨角度来说，我跟你之间并无过节，但是，从工作上将，我们之间必须说清楚，今天的事情也是对事不对人，程一枝的案子结果怎样，涉及到我经济开发区的干部，所以我希望徐书记能从思想上真正重视这件案子。” “您放心您放心，我马上亲自过问这个案子，尽快给您回复。” 陈大龙心想，“反正程一枝已经逃跑了，这种时候再怎么逼纪委这边也是无济于事，案子的查处最终还得指望徐匡娣这个纪委书记才行，既然她已经认识到自己工作上的问题，自己不妨见好就收。” 主意打定后，陈大龙说话的口气和缓下来，又跟徐匡娣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陈大龙一走，徐匡娣一把手的威严立马自动附体，她对着空空的办公室，气的两排银牙咬的“咯吱”响。 一个部门单位的一把手，主要职责是什么？当然是坐镇中军管理大局，掌控单位正确的政治风向，掌握单位全体人员升贬，牢牢抓住人权财权重大事情决定权。 正因为心里非常明白身为一把手的职责，所以当初徐匡娣才会把程一枝的案件交给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亲自办案，要说她对程一枝的案件不重视，还真是冤枉了她。 因为范副书记是市纪委内部分管业务工作的领导，让他亲自负责此案本身就证明了此案在徐匡娣眼中非同小可。 令徐匡娣万万没想到的是，范副书记居然根本没把自己交代的工作当回事？拖延症严重不办案也就罢了，居然还泄露风声导致涉案人员闻风而逃？ 在徐匡娣看来，程一枝的案件之所以会出现如今的局面，主要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范副书记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正职纪委书记放在眼里！ 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 徐匡娣到普安市纪委出任纪委书记职位后不久，下属中便有逢迎之辈详详细细为她介绍了市纪委一干领导班子成员的来历。 从下属介绍中徐匡娣得知，范副书记在市纪委当了近十年的副职了，之前几任一把手对他都是不冷不热，基本上处于可用可不用的范畴。 情急之下，几年前范副书记通过层层关系巴结上了市委书记刘国安，这两年一门心思想要竞争市纪委书记的职位。 此次，徐匡娣被提拔到普安市纪委出任市委书记的手，也曾经听到各种传闻说，市委书记刘国安曾经亲自向省纪委的领导推荐提拔范副书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范书记提拔未果，纪委书记的官帽子却落到徐匡娣头上。 于是，在范副书记眼里，徐匡娣成了夺走自己位置的敌人，他从心底里排斥这位号称办案从来都是铁面无私的“铁娘子”一把手书记。 官场夺位之仇无异于杀父夺妻。 自从徐匡娣上任后这段时间，范副书记不同场合都曾经从言行举止上表达对徐匡娣的不屑一顾，徐匡娣早就看他不顺眼。 她原本以为范副书记毕竟在市委工作多年，最起码的政治觉悟总归是有的，哪怕是心里对自己再怎么有意见，工作的事情肯定不会打马虎眼。 徐匡娣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的判断简直错误到离谱的地步，从今天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发的这通火，她才了解到，范副书记直到现在居然还没开始办案？并且还泄露风声让贪污分子逃走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徐匡娣坐在办公室冷静琢磨了一会，索性做出决定，“既然范副书记如此猖狂不好驾驭，索性乘此机会让他滚蛋！” 性格中多了几分男人刚毅的徐匡娣做事一向从不拖泥带水，在纪委工作这些年，她早已看惯了太多的官场明争暗斗砝码，若是真心想要灭人于无形，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脑子里思考成熟后，徐匡娣立马让秘书通知范副书记，请他立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范副书记最近很忙，不过他忙的可不是公事，他在忙自家买了新房子装修的事情，这套房子是买来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所以范副书记很多事情亲力亲为，希望能把儿子的婚房装潢的好一些。 人嘛，精力总是有限的，范副书记整天忙着装潢大事小事，工作上的事情自然耽搁下来，当他接到秘书通知说，一把手要找他谈话，心里顿时明白徐匡娣找自己有可能是为了程一枝案件。 一份举报材料中证据确凿的案子却在自己手里足足压了半个月没开工？今儿一早还听说涉案官员程一枝失踪了？ 范副书记估摸徐匡娣这是坐不住了，想要趁此机会痛痛快快呵斥自己一通，让自己难堪，以树立她作为一把手的威严。 说实话，范副书记地的确从心底里没把这位新上任的女领导放在眼里，一个外地官员，还是个女的，想要在本地张狂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既然领导找自己谈话，最起码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范副书记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抬脚进了纪委徐书记的办公室。 范副书记进门后自顾在沙发上坐下后，若无其事神情问道：“徐书记找我有事？” 徐匡娣瞧着范副书记连门都没敲径直闯进来，心里先有了几分不快，又见他大大咧咧不等招呼自己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心里愈加不爽。 她懒得跟这位有眼无珠的副书记多废话，开门见山问他：“范副书记，程一枝的案件有什么进展吗？” 范副书记见徐匡娣跟他说话一副冷冰冰口气，明摆着端着领导架子，他心里不觉好笑，“你一个女人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上还不是背地里被领导‘日后提拔’？这会子在我面前装高贵，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干部？” 他回答问题之前，惯性抬起右手在沙发柄上拍了两下，二郎腿翘起来，然后才轻飘飘说了句：“徐书记，程一枝的案子正在调查，我会尽快想你汇报调查情况。” “正在调查？” 徐匡娣简直恨不得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砸到范副书记脑门上，这种应付式的回答也实在是太低级幼稚了，程一枝的案件证据确凿，他他娘的有什么好调查的？ 徐匡娣没好气呵斥道：“范副书记，程一枝的案子原本就是资料齐全，还有什么可调查的？这么简单明了的一个案子你就让调查了半个月一点成果都没有？你不会是在包庇谁吧？”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范副书记听徐匡娣说话口气相当的不客气，赶紧辩解道：“徐书记，您也知道纪委的办案程序都摆在那，任何一个案件的处理都绝不可能一蹴而成，你说是不是？有的案子办了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也是有的，程一枝的案子不过才调查了半个月而已，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你要我怎么说？这个案子事实清楚案情简单，明明最多一周的工作量，你却给我拖了半个月还说在调查？如果市纪委的同志们都像你这样的工作效率，我们还要不要开展工作了？” 第1178章有人要承担责任（二） “我这个效率怎么了？真是少见多怪，一个案子处理半个月时间算长吗？我在纪委工作了十多年，难道我会不了解案件处理最基本的常识？” “好好好！你在纪委工作十多年，我也认为你范副书记办案子能力的确不错，但是现在你手里抓的案子主犯程一枝已经逃跑了，难道这不是因为你故意拖延造成的严重后果？事实摆在面前，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范副书记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对程一枝下手？甚至还亲自给他通风报信？” “你信口雌黄！”范副书记见徐匡娣一进门就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一副比窦娥还冤的嘴脸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一指徐匡娣张狂道：“徐书记，你可以质疑我办案的速度，但是你绝对不可能质疑我范某人的人品！” “人品？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合适吗？”徐匡娣冷笑看向范副书记，不阴不阳口气道，“人品这个词最起码对方是个人才行？要是一个人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也配谈人品？” 范副书记听出来了，徐匡娣明明就是拐着弯在骂自己不是人！ 一时间，范副书记内心原本积攒的诸多不满风起云涌，眼前的女人不仅抢了他的位置，而且还胡乱污蔑他的人格，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肯定忍无可忍。 他索性翻脸不认人，冲着徐匡娣冷冷道：“徐书记，你想要仗势欺人拜托你先看看对象，我姓范的是那种随便让人呼来喝去的角色吗？别说程一枝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哪怕程一枝真是我露风声让他逃跑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 徐匡娣被对方眼里无比轻视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她原本从心底里想要把今天和范副书记之间的争执搞出大动静来，眼见范副书记如此德性，索性火上浇油。 “范副书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一点上下级的观念吗？” “上下级？那也得看对方是不是配当上级领导。” “混蛋！” 徐匡娣一副被范副书记一番话气急败坏的神情，顺手抄起桌上不锈钢保温杯冲着地上狠狠砸下去，“咣啷啷”不锈钢杯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滚到办公室一个角落里。 范副书记见徐匡娣居然蹬鼻子上脸？不仅在办公室大声呵斥自己，还当面摔东西？这让他内心一股火抑制不住喷薄而出。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此时相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肯定已经听到纪委书记办公室传出动静，说不定隔墙有耳一个个正侧耳倾听呢。 范副书记在市纪委当了这些年的领导，还从来没被哪一任的一把手指着鼻子骂成这样？他本想跟徐匡娣彻底撕破脸大干一场，想想好男不跟女斗，气咻咻冲她道：“徐书记，既然你看我姓范的处处不顺眼，程一枝的案子我不管了，随便你交给有本事的人吧。从今以后，这个案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范副书记心里的想法是，“惹不起躲不起吗？老子不想跟你一个女人一般计较，正好撇下手里的工作安心去管自家房子装修的事情，岂不更好？” 徐匡娣显然并未准备轻易饶过他，见范副书记以撂摊子来威胁自己，不仅没有示弱反而火上浇油兴师问罪口气：“范副书记，这个案子你不参与也行，但是之前走漏风声导致腐败分子逃走，这个责任必须你来负！” 范副书记今天真是要被眼前的女人给气疯了！ 他心说，“老子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霉，居然会被这个死八婆缠上？她这是铁了心要把黑帽子往自己头上摔啊！臭女人，还真当自己是随便可以踩一脚的角色？” 范副书记对徐匡娣的威胁不置可否，无所谓冲她阴笑道：“徐书记这是存心要跟范某过不去是吧？好啊！你想怎么样，范某奉陪到底！” 范副书记恶狠狠撂下一句话后，看也不看徐匡娣一眼扬长而去，那淡定从容的背影分明就是在向徐匡娣示威，更是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字：“老子不怕你！有种放马过来！” 轻敌，是官场争斗大忌！ 范副书记怎么也没料到，徐匡娣虽然是个女干部，但她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当他拔脚离开办公室后，徐匡娣后脚便出门，径直去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 徐匡娣原本存心和范副书记大吵一架闹出点动静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范副书记目无领导嚣张狂妄，没想到范副书记不仅没有觉察到她的用心，反而配合的很“默契”。 官场级别观念相当严谨，一个下属居然敢跟顶头上司撕破脸闹的不可开交？这样的恶名传出去，范副书记丝毫占不到半点便宜。 既然范副书记“办事不利”而且还相当严重“目无领导”，有了这两条罪责后，徐匡娣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向市委领导提出要求，让他滚蛋！ 徐匡娣气鼓鼓进了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后，脸上怒气未消冲着刘国安汇报道：“刘书记，有件紧急的事，我要向您汇报。” 自从徐匡娣上任后，刘国安一直想要找机会拉拢她，今天见她突然主动来到自己办公室心里倒是一喜，只是瞧她神情不痛快，心里一时猜不透她找自己所为何事。 不过，刘国安的心里有谱，只要徐匡娣提出的要求是在自己能力所及范围，他必定会全力支持，人心换人心嘛，若是一点甜头都没给下属，下属凭什么归心于你？ 念及此处，刘国安对徐匡娣的态度多了几分大度，尽管徐匡娣一副气冲冲的口气跟他说话，他也丝毫不介意，反而笑眯眯问道：“什么事惹的徐书记这么不高兴？到了我这里，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给你协调。” 徐匡娣等的就是领导这句话。 她立马当着刘国安的面竹筒倒豆子把市纪委范副书记在处理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程一枝腐败案件上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一娓娓道来。 徐匡娣相当坚定的口气说：“刘书记，范副书记面对证据确凿的案件不仅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反而背地里故意泄露风声导致腐败分子闻风而逃？他这种行为已经丧失了一名纪委干部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请求市委领导同意调整范副书记，让他离开市纪委，并且让他必须承担此案造成的严重后果。” 刘国安诧异！ 他倒是没料到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头一次进自己办公室提出来的要求居然就是要动一个市纪委副书记？巧合的是，市纪委的范副书记这两年一直对自己进贡不少，上回为了帮他提拔为市委书记一职，他还曾亲自把他列入推荐提拔名单。 刘国安的眼睛有多毒？他眼珠一转立马看出问题本质。 什么程一枝案件问题？徐匡娣提出这要求，很可能是因为范副书记竞争一把手位置失败后，对新上任的徐书记态度不恭敬，导致她恼羞成怒对其打击报复。 徐匡娣心里八成是指望着顺道来一个杀鸡骇猴，以范副书记对己不敬为鉴在市纪委内部为自己树立一把手的威信。 刘国安脸上的表情从诧异很快转成淡淡微笑，他话里有话问徐匡娣：“徐书记，范副书记在市纪委工作十多年，也是个老党员老干部了，他的政治素质不会那么不堪吧？” 徐匡娣听出刘书记话里偏颇的意思，嘴皮子利索回应：“刘书记，正因为范副书记是老党员，又是市纪委资格最老的副书记，所有我才会信任他，把一个重要的官员腐败案件交给他来亲自办，可是他呢？他不仅半个月时间将这个案子束之高阁，而且还暗地里走漏风声导致涉案腐败分子逃跑？现在举报人因为这件事对市纪委的工作相当不满意。我刚才亲自找范副书记谈话，他竟然态度强硬不肯承认自己工作上的严重问题？这样的纪委干部若是再留在队伍里，只怕会一泡老鼠屎坏了一缸酱。” 刘国安从徐匡娣极其连贯激烈的言辞中感觉到什么，他心说，“看来，徐书记是铁了心要办范副书记，这事倒是有些麻烦了。” 一边是他存心想要示好拉拢的市委常委，另一边是对他进贡不少的下属，现如今两人掐的你死我活，刘国安心里犯起了愁。 他尽量调和口气对徐匡娣说：“徐书记请放心，你今天汇报的事情我会让人调查清楚，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对范副书记的处理势在必行。” 老狐狸刘国安想要和稀泥的心思被徐匡娣看的清清楚楚，自己汇报的情况已经相当明了清楚，他刘国安还有什么好调查的？明明就是存心包庇！ 徐匡娣做事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她见刘国安说来说去从不说到重点问题上，一味顾左右而言他，这让徐匡娣心里涌起强烈不满。 第1179章有人要承担责任（三） 市纪委书记的任命是由省一级的领导最终决定，徐匡娣犯不着特意巴结刘国安，尤其是当两人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发生重大分歧的时候。 徐匡娣公事公办口气当着刘国安的面放话：“刘书记，范副书记私漏丰盛的导致涉案官员逃走，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如果普安市委领导对此事不查处，我会向省纪委领导反应问题，我不管此人的后台有多硬，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必须为自己严重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刘国安没想到徐匡娣居然是这副驴脾气？心说，“她这哪是来向自己汇报问题啊？明明就是胁迫自己一定要按照她之前想好的主意办？” 尽管刘国安的确存心包庇范副书记，但是被徐匡娣一而再的硬逼，他不得不在脑子里权衡一番，到底自己要站在哪一边更合适？毕竟现在对自己来说是多事之秋，妹妹普安那边还在耗着，用不着再和这个纪委书记耗上。 刘国安劝徐匡娣说：“徐书记，范副书记这些年在纪委工作也算兢兢业业，就因为一件事把他一棍子打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大家都是官场同仁，好歹也给对方留条活路嘛。” 徐匡娣算是彻底听懂了刘国安的本意。 说来说去，刘国安还是不情愿处理范副书记，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冲着刘国安客套了两句，抬脚离开。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既然市委书记刘国安不尊重自己提出的意见，她又何必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徐匡娣走后，刘国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他立马指示秘书长贾达成通知范副书记过来一趟，他要亲自听听范副书记有何理由为他泄密的罪责开脱。 官场老狐狸处理问题总能一下子抓住关键点，刚才徐匡娣在他办公室主要反映范副书记两点错误，首先是拖延办案，其次是走漏风声。 两个问题相比较而言，第一个肯定是可以糊弄过去的，谁规定案子必须在多长时间内办完？但是第二个问题可就严重了，身为纪委干部居然走漏风声导致腐败分子逃走的严重后果？万一较真起来，显然是非常严重的职业操守问题。 贾达成屁颠颠打电话通知去了，回来向领导汇报的时候却顺便补充了几句题外话。 他告诉刘国安，刚才有老下属向他汇报，“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今儿一早和一把手徐书记声势浩大的对干了一场，把徐书记气的在办公室当场把水杯都摔了。” 刘国安心里暗说一句，“难怪徐匡娣今天脸色不好看，一门心思要拿范副书记开刀，敢情背地里范副书记自己把路给堵死了。” 一个下属居然敢跟一把手撕破脸对着干？这样的情况在任何一个部委办局都是相当罕见的，身为领导的刘国安对范副书记的行径同样感觉不爽。 他问贾达成，“范副书记为什么会跟徐匡娣干仗？” 贾达成回答的倒是中肯，他说，“徐书记让范副书记负责程一枝腐败案件，估摸范副书记跟程一枝私下交情不错，所有把这个案子自己做主压下了，还泄露风声让程一枝一走了之。” 贾达成说完以上的话后，还补充说明道：“刘书记，这个案子里的程一枝是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的得力副手，听说他最近正在忙着针对陈大龙，跟胡文杰一伙人背地里正准备对陈大龙有所动作。” 刘国安听了贾达成一番情况介绍后，心里顿悟过来，难怪范副书记会对程一枝放一马？原来这里头还隐藏猫腻？ 他心里琢磨着，如果事实真如贾达成汇报，范副书记故意对程一枝放一马，那他肯定应该知道程一枝的下落。 想到这里，刘国安的心里不由多留了个心眼。 大约半小时左右，接到通知的范副书记笑眯眯进了刘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点头哈腰问好：“刘书记好！您找我？” 此时的范副书记并不知晓他和徐匡娣闹了一场后发生过什么，在他眼里，自己巴结上了市委书记刘国安早晚交好运，这一回纪委书记位置没能竞争到手估摸是在领导身上贡献不够。 他心里认为，只要自己再接再厉抱紧刘国安这条大腿，徐匡娣算哪根葱？说不定干一两年就得滚蛋把位置腾出来，到时候市纪委书记的官帽子还得落到他头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范副书记坐在市委书记刘国安办公室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挂在那，摆出一副侧耳倾听领导训导的姿势，刘国安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的。 他问范副书记：“知道今天为什么特意叫你过来一趟？” 范副书记一头雾水摇头。 刘国安没好气冲他“哼”了一声说：“市纪委的徐书记刚才在我的办公室里嚷嚷了半天，说是你范副书记拖延办案还给腐败分子通风报信导致腐败官员逃走？你倒是说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冤枉啊！刘书记！那女人分明就是存心诬陷我！” 范副书记当着领导的面高声喊冤大倒苦水，倒打一耙控诉道：“那女人仗着自己是一把手，从来就没把我这个副书记放在眼里，跟我说话的腔调那叫一个霸道？刘书记，自从那女人上任后，我真是一忍再忍。今儿实在是忍不住跟她呛了几句，没想到她就屁颠屁颠跑到您这里来打小报告？简直是小人之心！太恶毒了！” 刘国安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听范副书记倒了半天苦水根本就没说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索性直接问他：“你说徐书记诬陷你？那我问你，程一枝的案子你为什么压住不查？为什么等到程一枝逃走了，你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就因为你和程一枝是朋友？” 范副书记当着刘国安的面实话实说：“刘书记，我跟程一枝的确是老熟人，对于他的案子我也就是拖一拖，但我真没泄露半点风声给他。” 之听过前秘书长贾达成汇报的相关情况，刘国安此刻哪能相信范副书记的话？他觉的范副书记分明就是当着自己的面信口雌黄，并没有把真正的实话说出来。 念在范副书记之前对自己贡献不小的份上，他冲着范副书记劝道：“范副书记，这件事徐书记相当生气，刚才在我的办公室也没什么好脸子，依我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问题还得你退一步。” “怎么退一步？”范副书记问。 刘国安说：“让程一枝去自首，绝不能因为一个程一枝把整个纪委领导班子闹的鸡犬不宁。” 范副书记听了这话不由傻了眼，他听出刘书记话里口气，明摆着心里默认程一枝的确是自己私下泄露风声放走的？ 他赶紧辩解道：“刘书记，我哪知道程一枝去哪呀？你放心好了，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跟您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我是真不知道程一枝到底在哪？” 刘国安不高兴了，两只眼睛盯在范副书记脸上，心想，“狗日的，都到了这时候还不跟自己说实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为了程一枝不顾自身死活？看来收了程一枝不少的东西啊？” 刘国安警告口气提醒他：“范副书记，你要想清楚，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最终造成的结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徐书记已经提出要把这件事上报道省纪委，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范副书记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他对刘国安汇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可这年头，偏偏说真话没人信哪？ 一听说此事可能惊动省纪委来人调查，范副书记也慌了。 他心里最清楚，只要省纪委的人真下来调查，哪怕自己没什么问题也会被查出问题来，这年头，有几个官员能真正做到没有超过纪委规定五千块那条硬杠杠？ 话说到这，范副书记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过来，“狗日的徐书记这是在对自己打击报复啊！今儿一早自己跟她大吵了一架，女人小肚鸡肠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趁机利用程一枝的案子想要整垮自己！” 范副书记赶紧向刘国安求助：“刘书记刘书记，这回您可得帮帮我，徐匡娣她公报私仇，她分明就是想要利用程一枝的案子做文章对我下狠手啊！” 刘国安不置可否：“你对我根本没说实话，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对您说的话句句属实，怎么可能对您不说实话呢？刘书记，您误会了我了，我真的没有给程一枝通风报信！” 范副书记恨不得指天发誓，可惜刘国安当领导多年，惯性思维习惯根据各方面信息汇总后得出自己认为最真实的判断，他显然认定范副书记对自己不够坦诚。 见范副书记一直当着自己的面强调他冤枉，刘国安根本不信，不仅不信还对他蒙骗自己的行为感到相当失望，没说几句话就找了个由头把他赶走了。 可怜的范副书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处境不妙。 第1180章突然失去了证据（一） 现在徐匡娣一门心思要整他，而刘书记却偏听偏信对自己有误会，如此一来，很可能导致自己被徐匡娣用光明正大理由落井下石却背后无人救他。 回去的路上，范副书记眉头紧蹙思索对策，他实在是想不通刘国安为什么宁可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却不相信自己？ 他意识到，要想刘书记帮自己渡过难关，恐怕还得想点其他辙才行。 范副书记走后，刘国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燃起了一根烟，遇到任何问题独立思考的习惯对于每一位深处重要位置的领导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刘国安在脑子里把今天上午传到他面前的所有信息综合起来，很快理出头绪： 最近一直在背地里对陈大龙下手的程一枝突然被人举报到市纪委、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不知道什么原因放了他一马、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又对此事死不放手。 他联想到上次在省政府牛省长的办公室里，江建锋曾经明确告诉他，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幕后始作俑者其实是陈大龙。 尽管他从省里回来后，不得不迫于压力让人把江建锋儿子的案子从轻处理，各种环节过后弄了个保外就医，可是他妹妹房地产项目工地上的麻烦却还是半点没解决的迹象。 “为什么每件事都跟狗日的霸王龙有关？”刘国安情不自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难怪？难怪程一枝突然被人证据确凿的举报到市纪委？他不是正在背地里收集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吗？陈大龙这分明是先下手为强！难道……” 刘国安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兴奋，他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霸王龙这么着急对程一枝下手，难道是想要欲盖弥彰？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想的一眼，恐怕程一枝手里真的已经掌握了对霸王龙不利的证据？” 这样一想，刘国安脑子活络起来，为了证实事情的准确性，他当即拨通了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的手机号码。 “贾主任嘛，我刘国安。” “哦，刘书记您好您好！” “贾主任，我交代你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 电话那头的贾正春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现在虽然像以前一样每天坐在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办公室，但他心里却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江建锋主席手里那份材料，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把他炸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他现在要想保住已有的富贵平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陈大龙言听计从。 当他接到刘国安的电话问询，第一反应是无奈的尴尬，他觉的自己对不起刘书记的信任，心里相当过意不去。 他只能模棱两可回答道：“刘书记，那件事我交给咱们开发区的程一枝副主任在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失踪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心里也正着急呢。” “程一枝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刘国安并不关心程一枝是死是活，他只想知道对自己有益的事情是否已经取得成效。 贾正春一五一十把程一枝失踪前后的情况向刘国安做了汇报，临了总结道：“刘书记，自从那晚程一枝跟陈大龙的老情人小冰见面拿证据后，第二天下午便不见踪影，家里人说他身体不好去外地治病了，单位里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上班。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找他，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也一直在找他，我们四处打听用尽办法，可就是没有半点消息。” 明白了！ 老狐狸刘国安从贾正春的叙述中总算把所有的事情理清了头绪，他意识到，程一枝的失踪恐怕并非偶然，这里面除了关乎市纪委领导班子主要成员之间的明争暗斗，很有可能还涉及到扳倒陈大龙的重要证据。 他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程一枝！” 这一年多来，霸王龙各种场合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就像是一根根银针刺在他心上，扎的心口一想起这件事就心疼的厉害。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背地里可能握住了陈大龙的把柄，哪怕这件事的希望只有千分之一，他也是宁惘勿纵。 他立刻对贾正春下达指示：“再继续找，一定要尽快找到程一枝，找到人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满腹心事的贾正春面对市委书记的亲口指示，只能应承道：“好的。” 放下电话后，贾正春不由冲着电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无论是刘国安，还是江建锋，或者是陈大龙，这些官场老鳖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也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主，现在刘国安喝令他抓紧找到程一枝，他到底是找还是不找呢？ 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贾正春最起码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他一个人琢磨了一会便在脑子里有了应对之策。 他想，“刘国安的目的是要他找到程一枝，但还有另一个人一样心急火燎想要找到程一枝，那个人就是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如果能把刘国安交代的任务转交到胡文杰手里，自己岂不是瞬间撇清？” 贾正春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会，拿起手机亲自给胡文杰打电话。 俗话说的好，“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对于贾正春来说，胡文杰这一类酒肉朋友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中午时分，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省城富贵山某别墅院内，一进门的院子里满眼的繁花似锦，院子东侧造型精致的凉亭里摆放着几张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桌凳。 凉亭旁边的s形鱼池里，两条身形肥大的金黄色和乳白花色金鱼正在水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鱼池旁边，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路曲曲折折在花丛中开出一条路来。 春花撩人眼。 满园的春色并未让别墅主人脸上露出半分欣喜，相反，从一大早就落下的淅淅沥沥小雨让主人不厌其烦，此时，别墅的主人胡文杰正站在廊下握着手机发愣。 今天一早起床，胡文杰接到了两个重要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是普安市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打来的，说是请他务必想办法尽快找到程一枝。 胡文杰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嘴里忍不住想要骂人。 他有多想尽快找到程一枝那混蛋，难道贾正春不清楚吗？他居然还有脸打电话催促自己去找人？他一个堂堂的经济开发区主任难道是废品吗？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找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还有脸把这事托付到自己头上？ 另一个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男人声音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跟他说，“小冰跟他在一块，要想见到小冰，今晚跟他在某酒店见面。” 胡文杰的确有日子没见小冰了，自从程一枝那晚和小冰见面拿了相关证据后，他迫不及待找程一枝要东西，程一枝失踪后，他第一反应就想到找小冰亲自要东西。 成败在此一举。 形势逼不得已的时候胡文杰只好亲自上阵，这年头，还有谁会嫌钱少？只要一想到扳倒陈大龙后，经济开发区几个大项目足够他忙上好几年，他心里一股说不出的雄心万丈。 没想到小冰居然也联系不上了？一夜之间，程一枝和小冰两个人好像同时从地球上消失，拨打两人的电话永远处于关机状态。 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无果后，胡文杰原本已经对找到两人死心了，没想到突然接到陌生男人电话？这让胡文杰喜忧参半。 江湖险恶。 胡文杰并未轻易相信陌生男人的话，他提出要男人把手机交给小冰亲自接听电话，男人答应了他的要求，不一会的功夫，手机里果然传来小冰的声音，说道：“胡总，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你就答应跟他见面吧，反正是在大酒店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胡文杰跟小冰关系原本非同一般，电话里的女人一开口他便明白的确是小冰本人的声音，突然之间失踪多日的小冰又冒出来，这让他的确惊喜。 通完电话后，他觉的，有一点小冰说的有道理，既然对方约定见面地点在大酒店内，估计他也玩不了什么花招，于是点头答应对方见面要求。 傍晚时分，胡文杰应邀来到位于省城最繁华街道上的紫泥酒店，这家酒店是省城达官贵人经常消费的地方，不仅位置优越，环境幽雅，里面的女服务员也一个比一个漂亮，酒店老板的背景相当雄厚，此处暂不详谈。 总之，在偌大的省城，如果有人想要在紫泥酒店里闹事，除非是他没长眼睛，要不就是个狗屁不懂的愣头青，因此胡文杰接受对方邀请的时候，一听说见面地点在该酒店某包间内，心便先放下一大半。 紫泥酒店的生意一向红火，旺季的时候甚至需要提前一周预定才能保证有位置，胡文杰经常光顾此地，对酒店的环境非常熟悉，进门后直奔对方电话里约定见面的牡丹亭。 第1181章老朋友出面了（一） 对，笔者并没有打错字，包间的名字的确就是三个镶嵌在一块古色古香木板上的紫色隶书“牡丹亭”三个字。 有钱有地位有底气的大老板改动标准汉字的魄力说一不二，国家普及推广标准简化汉字又怎样？人家偏偏不按常规出牌，你又能怎样？ 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牡丹亭内的装修风格相当的奢华大气，整个包间里无处不在的盛开艳丽粉色大朵牡丹花是必不可少的装饰主角。 包间内的墙壁上，吊灯上，酒桌上，餐具上，甚至地面上铺设的都是一朵朵盛开的娇艳牡丹花，有钱人就是任性，喜欢牡丹就弄了一屋子的牡丹你又能怎样？ 什么叫潮流？什么叫时尚？ 任性的有钱人执拗把自己私人品味喜欢的一些东西强加于人后，屁股后头一大批身份地位显赫之人跟风附庸，随即便成了一窝蜂流行一阵子的所谓时尚！ 闲话少说，胡文杰推门进了牡丹亭后，一眼瞧见包间里镶嵌着牡丹花图案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心里认定他便是打电话给自己的陌生男人。 这男人是谁？他怎么会跟小冰在一起？他又为什么今晚特意邀胡文杰在紫泥酒店牡丹亭见面？ 此事说来话长。 大家还记得当年的吕志娟吗？那个为了报答姐姐、姐夫的恩情主动把自己送到时任普水县委书记贾大草包床上的漂亮女人？ 她的姐夫候柳海当初正是因为有她用身体铺路才会在贾大草包的提携下当上了普水县委副书记，当年陈大龙空降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候，候柳海任普水县委副书记，两人因为县长位置之争斗的你死我活。 却不料这个候柳海运气不佳，在跟小蜜玩车震的时候出了场车祸，触犯刑法被判坐牢，从此落地凤凰不如鸡，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县委副书记成了人所唾弃的劳改犯。 时光匆匆，一晃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候柳海经过减刑后已经从牢里出来，并开始依靠以前当领导时搜刮的那些资本做起了生意。 候柳海出狱后，小姨子吕志娟依旧像以前一样照顾他的生意，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聚敛财富，远比其他的生意人少了诸多辛苦。 好景不长，候柳海的生意刚刚进入正常轨道，小姨子吕志娟突然遭遇车祸，而且还是和市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李伟高一道遭遇车祸？ 作为一名曾经在官场摸爬滚打过的基层领导干部，候柳海从一开始就敏感意识到小姨子吕志娟遭遇的车祸事件绝非偶然，尽管市公安局的交警当时已经开出了事故认定书，他心里却一直有另外一个真相。 候柳海虽然是吕志娟的姐夫，但是吕志娟从小就寄住在他家里上学，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他这个姐夫几乎担负起了所有父亲应该承担的职责，费心劳神照顾小姨子。 也正因为如此，吕志娟在大学毕业后心甘情愿为了让他得到升官提拔机会，宁可奉献自己最宝贵的身体为他升官提拔铺路。 他对小姨子的这份感情如兄如父，当闻听吕志娟出车祸香消玉殒的消息后，他这个姐夫甚至比吕志娟的亲姐姐更要伤心几分。 伤心过后，他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吕志娟车祸的真正原因，这一年多来，他私下明察暗访，又从吕志宏口中得到重要信息，原来吕志娟出车祸前已经准备好相关证据，伙同李伟高一起对陈大龙下手。 吕志宏的一番话加上吕志宏后来的始终，更加确定了候柳海心底里对此事真相的判断，他一想到小姨子吕志娟死不瞑目，而此事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他的心里无时无刻就像是刀绞样难受。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小姨子吕志娟的死要一个公平的说法，一定要幕后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于是特意放下手里的生意开始调查工作。 就在几个月前，经过一番秘密调查后，他发现了电视台主持人小冰和陈大龙之间的暧昧关系。 他眼睁睁看着小冰像当年的小姨子吕志娟一样，一片痴情的对那个男人，结果却落一个被甩的凄惨下场，候柳海心里对小冰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最近一段时间，候柳海像是时时刻刻躲在小冰身后的监视器，看着她失恋痛苦随便找了个贾老板当人家小情人，又看着在胡文杰等人的要挟下，终于下定决心拿出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来，那天晚上她和程一枝见面交给他证据的时候，候柳海也在附近。 等程一枝走后，小冰的神情是凄楚的，一个身形纤弱的年轻姑娘，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午夜的霓虹灯中，绝望的眼神看着程一枝快速离开的背影，一滴滴豆大泪珠从眼眶里流出来。 候柳海看到小冰，恍若看见当年的小姨子吕志娟，情不自禁走过去安慰她几句。 以候柳海的精明，跟小冰聊了没几句便明白过来，要想扳倒陈大龙，这姑娘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只要小冰肯积极配合，一定可以让那霸王龙瞬间变成连泥鳅都不如的货色。 经过候柳海一番花言巧语的游说后，小冰听从了他的建议，表示同意跟他一起对付陈大龙。 候柳海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真正要扳倒对方实力恐怕不够，于是跟小冰商量后，决定联络胡文杰，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把此事处理妥当。 现在，胡文杰来了。 出现在候柳海面前的胡文杰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轻些，一身休闲套装配一条丝绸领带，发型一丝不苟二八开显出几分油头粉面，官二代的标配在他身上体现的一应俱全，名贵的手表，皮带，手机，领带夹…… 候柳海赶紧起身冲着胡文杰主动热情招呼：“胡总你好！我是给你打电话的人，我姓候，现在也是个生意人，您叫我候总就行。” 候柳海上下打量刚进门的胡文杰，对方也在仔细打量他，瞧着候柳海一身穿戴还算上档次，言谈举止也入流，胡文杰一颗心稍稍放下，他并未伸手去跟候柳海主动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握手，头一句话便问：“小冰呢？来了吗？” “您要是想见小冰随时都可以，不过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胡总单独谈谈。”候柳海一边招呼胡文杰入座，一边嘴里说道。 “重要的事？”胡文杰一屁股先坐下来，冲着候柳海皱眉问，“我跟候总初次见面，候总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听出胡文杰话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味道，候柳海并不尴尬，反而冲他笑笑说：“我听小冰说，胡总最近正在忙一件大事？这事若是办成了，胡总便可以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地皮上赚一个盆满钵满？” 胡文杰身子往椅背上轻松一仰，脑子里迅速得出答案，“肯定是小冰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这位了，否则他怎么会有此一问。”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何况胡文杰今天应邀过来就是想要见到小冰，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证据重新弄一份交给自己，胡文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反问候柳海：“这跟候总有什么关系？” 候柳海见胡文杰一副不信任的眼神看向自己，冲他真诚笑笑，大度说：“胡总要真心想把大事办成了，侯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面对一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提出要帮助自己？这让胡文杰心里不由嘀咕，“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跟这姓侯的素不相识，他凭什么帮我？” 胡文杰的担心被候柳海看在眼里，他索性对胡文杰摊牌道：“胡总不必多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希望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候柳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那神情若是仇人在场，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胡文杰却皱眉，他对候柳海的一番话显然听不懂。 候柳海今晚是诚心诚意找胡文杰谈双方合作事宜，于是热情邀他喝着小酒边喝边聊，说话间把自己从前和陈大龙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一如实说出。 当提及他曾经因为小姨子吕志娟的关系，在生意上和陈大龙有过合作，胡文杰眼睛顿时熠熠生辉，问他：“既然你跟陈大龙有过生意上的合作，想要从经济问题上着手扳倒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候柳海冲他无奈摇头：“霸王龙精明过人，他怎么可能落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再说，自从我那小姨子吕志娟突然遭遇车祸后，我已经跟他断了生意上的合作。” 胡文杰听了候柳海一番叙述后总算是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位候总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两人有着同仇敌忾的对象。 看的出来，候柳海急切的想要了解清楚他小姨子出车祸的真相，并打算挖出幕后主使者血债血偿；而自己一心想要扳倒陈大龙去竞争经济开发区的工程。 第1182章老朋友出面了（二） 如此一来，这位候总主动邀约自己，希望两人同心协力合作对付某人的建议确值得商榷。 候柳海对胡文杰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后，让胡文杰彻底放下对他的戒心，两人越谈越投机，话题迅疾进入重心内容，到底用什么方法尽快扳倒陈大龙？ 候柳海的建议是，让小冰重新提供一份证据，先从作风问题上对陈大龙迎头痛击，然后胡文杰联络经济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从经济问题方面再找出更加有力的证据，让陈大龙彻底撕下清官的假面具。 胡文杰却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有些失望冲他摇头道：“最近一段时间，贾正春像是变了一个人，给他打电话爱理不理，可能是程一枝突然失踪的事情让他心里害怕了，他根本没胆子再跟霸王龙斗下去。” 候柳海却给胡文杰打气：“胡总千万别灰心，官场上的人最关心什么？不外乎升官提拔四个字，如果胡总能给贾正春一个相当优厚的交换条件，贾正春不可能不动心。”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胡文杰嘴上应承了一句，脸上却满是犹豫。 候柳海继续劝他：“贾正春之所以偃旗息鼓，无非是程一枝的事情让他有了心理阴影，其实程一枝跑不跑都无关紧要，反正有小冰这个活生生的人证在，那狗日的陈大龙赖无可赖。” “你说的有道理，小冰既然同意提供证据，程一枝跑了，咱们就让她再弄一份出来，至于贾正春那边，我在联系一下，看看他态度是否有所松动。” “行，这事咱们分头准备，我负责小冰，你负责贾正春。” “好，就这么说定了。” …… 那晚，候柳海和胡文杰两人躲在酒店的包间里，一见面臭味相投，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总算是商量出一个稳当当扳倒霸王龙的计划，两人当即结成联盟，同心协力拔掉眼中钉。 对于陈大龙来说，这段时间是风平浪静的时刻，之前他和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合作事宜相当顺利，刘国安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亲自上阵各种招数才让江建锋的独生子江浩洋安全脱身。 而刘国安妹妹房地产项目的纠纷却并未解决，也算是给刘国安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在压力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再生出什么坏心眼。 不过，一向行事缜密的陈大龙并未疏忽小冰失去联系这件事，原本他跟程一枝摊牌后一直想要抽时间找小冰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却没想到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这件事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后来，他让人到小冰工作的单位打听，单位领导说小冰请了病假，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密切关注小冰的信息，结果却很失望。 立夏少半月，谷雨是今朝，梅子酸着齿，麦穗长半腰。 谷雨时节是植物生长最旺盛的季节，漫山遍野庄稼一片葱茏，远远望去墨绿色的是麦苗，柔嫩小草绿色喜人，满地铺散金黄色的油菜花像是给大地穿上一件美丽的金衣裳。 果园里，有花瓣已经凋谢的却孕育小小果实的桃树和杏树，有含苞待放的苹果树和梨树，也有柳絮横飞的金黄色的柳树，还有树叶嫩绿的杨树。 杨树的叶子是两种颜色，叶子的正面是绿色，背面是银色，而且表面还挺光滑，所以有“杨树叶子两面光”的说法。 杨树叶噼噼啪啪的声响是欢迎谷雨季节的话，树林中小鸟清脆婉转的叫声就是给谷雨季节唱的迎宾曲，嫩绿柔软的树枝则是小鸟演出的舞台，她引吭高歌，用自己清脆的歌喉歌颂和赞美风景如画的谷雨季节。 在这美不胜收的春光中写官场中人林林总总明争暗斗常常会忍不住停下敲打键盘的节奏抬眼看向窗外，窗外树枝上自由歌唱的小鸟似乎在嘲笑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每一年的公务员招考，多少“有志青年”一路披荆斩棘一脚踏入官场这条华山小道？君不见一个个洋溢着青春活力单纯质朴的官场愣头青，在经历了几年的官场“磨炼”后，开始有了心计，开始变的凉薄，骗别人骗自己，挣扎着徘徊着，从此失去初心被虚伪淹没。 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官场中太多人为了追名逐利，早已变的人非人，物非物。 都说潜规则可怕，其实最可怕是当所有人内心都默认潜规则存在的时候，整个世界从此将会变成没有是非黑白之分，阳光不再照进每个人心理，这，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谷雨节气，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期而至，一大早，市委秘书长贾达成冒着小雨亲自来到经济开发区拜访开发区的工委书记陈大龙。 贾达成此行是受了刘国安指使，自从刘国安绞尽脑汁把政协主席江建锋的独子从里面捞出来后，他妹妹投资的房地产项目却依旧一团乱麻。 当刘国安从江建锋口中得知此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陈大龙，尽管心里恨不得立马把他五马分尸，但却还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再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陈大龙才是幕后策划群众上访的主角，此事还得指望陈大龙出面解决，谁让自己妹妹投资的地产项目在普水县地盘呢？那地方是他陈大龙的老革命根据地，要想解决问题，别的市委领导说话根本没用。 对于贾达成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陈大龙半点不奇怪，贾大草包做事一向没什么主见，他是刘国安的一条狗，刘国安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人不自重很难让人尊重。 尽管贾达成满脸堆笑进了办公室，陈大龙却爱理不理，他甚至懒得抬头看他一眼，自顾低头喝水看摆放在桌上的文件。 贾达成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冷脸，他倒也并不觉的尴尬，人家不招呼自己，他便把这办公室当成自己办公室一样，该喝水喝水，该说话说话。 可能是为了在谈正事之前制造一个相对和谐的谈话气氛，贾达成皮笑肉不笑冲着正在“认真”看文件的陈大龙招呼道：“有日子没见，陈书记倒是比以前看起来更精神了。” 沉默。 陈大龙显然没什么兴趣搭理贾达成的废话，场面冷了足足三秒钟，他总算抬起头来，两只胳膊肘支撑在桌上，冲着贾达成不耐烦道：“贾秘书长，您有什么指示赶紧说，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忙工作，别再我这瞎耽误时间，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说话口气里充满不屑，让原本一心想要制造良好谈话气氛的贾达成当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好歹也是市委秘书长，又是市委书记刘国安身边的亲信红人，市里那些小官僚哪一个见了不点头哈腰巴结三分？偏偏陈大龙眼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 贾达成见陈大龙对自己态度刻薄，制造和谐气氛的心思立马打消，冲他严肃道：“陈书记，我今天过来主要想跟你谈谈普水县有老百姓为了拆迁补偿款问题上访的事。” “贾达成，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普水县的事情你就该去找普水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谈，你一大早跑到我办公室来磨叽什么劲？” 陈大龙假装听不懂贾达成的话，不耐烦冲他抱怨道：“贾秘书长，你不是头一天进官场的愣头青吧？各负其责的道理你该明白吧？我一个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管得着普水县老百姓上访问题吗？你是拿我当信访局长吗？” 贾达成还没说两句，被陈大龙嗤的哑口无言，幸亏他跟陈大龙认识不是一两天了，早已习惯在他面前被轻视被教训，否则早就脸上挂不住一跺脚走了。 即便如此，在普安市官场算得上人物一枚的贾达成脸上还是露出不悦神情，他没好气冲着陈大龙实话实说：“陈书记，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刘书记说了，希望陈书记及时收手，否则再闹下去恐怕对大家都不好。” “怎么？刘国安让你来威胁我？” 陈大龙冲贾达成立眼，犀利的眼神瞪的贾达成立马心虚转移目光，他心里倒是记的清楚，陈大龙手里可是攥着对自己不利的把柄呢。 贾达成说话口气软下来，和事佬口气劝道：“陈书记，刘书记好歹是市里一把手，你总要给他点颜面。” 陈大龙重重“哼”了一声，道：“我给他颜面？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资格要别人给他面子？他刘国安不是在背地里指使贾正春跟老子过不去嘛？老子偏偏不信邪！有种让他放马过来，大不了两败俱伤，老子会怕他？” 贾达成没想到陈大龙连这一层背后的秘密都已经知晓，脸上神情更紧张了，赶紧替主子解释说：“陈书记陈书记，你可千万别听信小人一面之词，你想想看，刘书记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贾正春那人说出的话你也信？不过是一些官场常见的小伎俩罢了，你可不能把这笔账算到刘书记头上。” “那你说，我该把这笔账算到谁头上？” 第1183章老朋友出面了（三） “这我哪知道啊。”贾达成两手一摊，一脸无辜表情。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大早跑我办公室来干嘛？” “我？” 陈大龙言辞犀利不留情面，贾大草包被逼的张口结舌无以言对，他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对呀，我一大早来找霸王龙干什么？是刘书记让我来找他谈和啊？怎么说着说着两人吵起来了呢？” 智商差，真可怕！ 就贾达成这种智商的人也能在官场混到一定级别的领导位置，相当程度体现了当前官员提拔任用制度确确实实任人唯亲，任人唯近。 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贾达成只能捏着鼻子委曲求全，极力为主子辩解道：“陈书记，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说不准是贾正春故意扛着刘书记的名头跟您过不去，却把脏水泼到别人头上，人心隔肚皮，你不能偏听偏信误会了刘书记啊。” 陈大龙心说，“刘国安若是不发话，就凭贾正春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主任敢在背地里对自己一个市委常委动坏心眼？简直是欲盖弥彰，谎话越说越离谱。” 见贾达成当着自己的面尽说瞎话，他没好气冲他摆摆手：“贾秘书长，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我这也挺忙的，就不留你了啊！” “别别别，陈书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张口闭口没一句实话，还有谈的必要嘛？” “有有有，当然有”贾达成急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快走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桌前，坦诚道，“这回就是刘书记亲自派我过来找你，大家把所有的事情摊在桌面上谈清楚，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有何必……” “何必什么？”陈大龙猛抬头寒气逼人眼神看向贾达成，“什么时候轮到你贾秘书长来教训我？这又是刘书记给你的指示？”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贾达成赶紧否认。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陈大龙见贾达成慌的连连摆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不觉好笑，暗说，“刘国安派出贾大草包跟自己谈就想解决问题？简直可笑之极！” 贾达成见陈大龙脸上露出一丝阴笑看向自己，眼神充满藐视看向自己，他也清楚自己的智商跟陈大龙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明明自己一直想要好好的跟他说话，到头来却总被他言辞犀利逼的无话可说。 无奈，贾达成只好实话实说道：“陈书记，你刚才说的事情我真不了解，但是我答应你回去之后一定好好问清楚，刘书记毕竟是咱们普安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他妹妹在普水县的房地产项目遇到麻烦，好歹你高抬贵手帮帮忙，毕竟现在房地产行情本来就不怎么样，要是工程再拖延下去，别说挣钱了，不赔钱恐怕就不错了。” “刘国安妹妹投资的房地产项目赔钱还是赚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贾达成又有多大关系？” 陈大龙一句话把他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解陈大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索性陪着笑脸说：“陈书记你也别生气，其实我就是一跑腿传话的，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我也没辙，不过，刘书记这次真是诚心诚意想请你帮忙，你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陈大龙见贾达成一味替主子说话，言语中半点最基本的原则性都没有，心里一股火苗冉冉升起。 他看向贾达成严肃表情道：“贾秘书长，我跟你搭班子几年也算是彼此了解，贾正春在背地里跟我作对，到底幕后支持他的人有谁，相信你心里比我清楚，你回去告诉刘国安，别把旁人全当成傻子！” 贾达成赶紧摆手否认：“怎么会呢？刘书记经常说陈书记年轻有为，是咱们普安市委常委中年纪最轻的常委成员，以后的仕途发展不可限量……” 贾达成显然还想说一大推溢美之词拍陈大龙的马屁，却被陈大龙适时打断，冲他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在我面前说好听的半点用都没有，你替我转告刘国安，他要是再插手我经济开发区的内部事务，他妹妹投资的房地产项目别想继续做了。” “陈书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话怎么说都无所谓，关键看刘书记怎么做了，你贾达成心里是最清楚的，当初刘国安妹妹投资的那块地可是在你手里圈起来的，后来又在下一任领导手中无偿给了刘国安的妹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无偿拿地这事上纲上线起来，恐怕刘书记身为投资商的近亲属，绝对逃不了干系！” 陈大龙冷冷一番话吓的贾达成后背冒出一身冷汗，他见识过霸王龙的心狠手辣，眼见他冷若冰霜看向自己，心里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话说到这，贾达成心里也明白了，恐怕这件事不是他一个狗腿子能够处理妥当的，既然陈大龙态度如此强硬，他也只有先回去向主子汇报后再从长计议。 贾达成二十分钟前信心满满的进入陈大龙的办公室，一会的功夫又灰溜溜的从里面出来，他不觉犯愁，事情没办成，回去后免不了要被主子训斥一通了。 贾达成心情郁闷的下楼出门上了自己的座驾，司机开车出了经济开发区办公楼的大院，顺着宽敞笔直的马路正要往前奏，突然，坐在车后排的领导高喊一声，“停车！” 司机诧异扭头看向后排的领导，脚底下同时迅速踩了刹车，问道：“贾秘书长，咱们不是回市委大院吗？” “你先等会。” 司机瞧着贾达成神经质似的瞪圆两只眼睛往车窗外的马路上看，他也顺着领导的目光看过去，就在经济开发区一条马路之隔有一排店铺，贾秘书长的目光聚焦在对面一家咖啡店里。 穿过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咖啡店里两位衣着颇有品味的男人正对面坐着喝咖啡，司机心里不由疑惑，“难道领导想要喝咖啡了？” 司机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提出下车去买杯咖啡给领导，瞧见刚才还坐在咖啡馆内落地窗前喝咖啡的两人已经从店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像是捡了宝似的笑容快速冲着车子方向走过来。 贾秘书长显然是认识此人，伸手把车门打开，一只脚站到地面上，还没得及把整个身体挪出去，扬起一只手跟对方打招呼。 “老领导！” “候柳海！” 同样带着惊喜和诧异表情的贾达成和迎上前的那人两只手握在一起，从两人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此人跟贾秘书长绝对认识超过三年以上。 贾达成透过车窗看到的人是他以前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时的老下属候柳海，自从候柳海车祸出事坐牢后，贾达成好长时间没见过他，刚才突然透过车窗看见坐在咖啡馆里的人很像他，这才赶紧让司机停下来看个究竟。 刚好，候柳海眼角的余光也瞄到了停在路边的车上，黑色的公车原本看起来比普通车辆更招人，再看那车牌，候柳海立马知道车里坐的是自己当年兢兢业业伺候的老领导。 今天也是凑巧，胡文杰和候柳海约好了在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对面的咖啡馆见面谈事，出人意料跟老领导碰了个正着，这让候柳海非常高兴，他迎上来拉着老领导的手动情道：“老领导，难得咱们又见面了。” 贾达成看着眼前容颜略显沧桑的候柳海，心里感叹一声，“看得出来，他这些年受苦了”，又见他穿衣打扮还算体面，于是拿出老领导的架势关心问他：“你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的？” 候柳海并未直接回答老领导的提问，而是警惕左右看了一圈后，冲着老领导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老领导，这位是胡副省长的侄子。” 胡文杰和贾达成之前并没多少直接接触，但是彼此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姓，有候柳海在中间介绍对方，便礼貌伸手握了一下。 其实，候柳海心里对贾达成颇有腹诽，当初他出车祸被关在公安局的时候，小姨子吕志娟一次次求他帮忙托关系量刑轻些，没料到贾达成过河拆桥根本不理会吕志娟的苦苦哀愁。 那会，幸亏吕志娟以一定的交换条件说服陈大龙帮忙协调，否则他直到现在还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出不来。 时过境迁。 候柳海自然不可能再把不愉快的旧事挂在嘴上，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好歹贾达成现在也是市委秘书长，万一有事用得着他呢？好歹保持良好关系总归对自己是有利的。 现实是把杀猪刀，残酷的生活面前，少有几人不弯下高贵的头颅向权贵折腰，何况候柳海原本就是贾达成身边一条狗？ 相逢不如偶遇。 候柳海极力邀请贾达成一起进咖啡屋三人坐下聊会，贾达成见胡副省长的侄儿在场，若是不接受邀请似乎有些不给人家面子，勉强点头同意。 第1184章老朋友出面了（四） 装修风格时尚的咖啡厅里萦绕着叮叮咚咚的钢琴曲声音，让一进门的客人瞬间被包围在和缓的气氛中，三人相互客套了几句坐下后，候柳海不失时机把话题转到重要话题上。 他问贾达成：“老领导，听说霸王龙如今在市里嚣张的很，连市委刘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候柳海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贾达成的心坎上，他刚刚在霸王龙的办公室受了委屈，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呢。 听老下属候柳海这么一说，他忍不住摇头叹息：“霸王龙可是比以前在普水的时候更威风了！仗着背地里有张市长给他撑腰，市委常委会上都敢跟刘书记对着干，算了算了，不说也罢，越说越生气！” 候柳海听了这话，眼神轻飘飘看向坐在对面的胡文杰，见他同样眼神正看向自己，心里顿时明白他心里所想跟自己应该是一样的。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若是市委秘书长贾达成能加入他们队伍，跟两人同心协力结成共同对付陈大龙的同盟军，岂不是事半功倍？ 脑子里冒出这想法后，非常了解老领导个性的候柳海当即假装轻松“呵呵”笑了两声，冲着贾达成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了句：“老领导，您要是真心想出这口气，或许我能帮你。” 贾达成一愣，脑子里迅速转开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谁在他面前说起过，候柳海出狱后便成了生意人，自己一个市委秘书长都拿霸王龙那泼辣户没辙，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候柳海见贾达成疑惑眼神看向自己，眼神深处分明还隐藏着一丝明显的渴望，跟他解释说明道：“老领导，我从牢里出来后，曾经跟陈大龙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合作过一段时间。” “哦”贾达成若有所思点头，“还有这事？” “当初他和我小姨子吕志娟之间的关系，您肯定也听说了，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关系还算和谐，不过，自从吕志娟出事后，我跟他再无瓜葛。” 贾达成显然没什么兴趣听跟主题无关的废话，他冲着候柳海问道：“你抓住了霸王龙什么小辫子？” 候柳海摇头：“没有。”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心说，“敢情是光说不练就图一个嘴皮子痛快？手里没有对手半点把柄就想冲出来逞英雄揽事？这候柳海可真是越混越糊涂了。” 胡文杰在一旁见贾达成听了候柳海的一番话后，脸上不自觉露出轻蔑神情，赶紧在一旁补充道：“贾秘书长，咱们候总为了对付霸王龙暗地里已经下了不少功夫，他知道您曾经亲自给经济开发区的贾正春主任下达指示，希望他能利用职务之便抓住陈大龙的把柄，可惜狗日的太狡猾，至今没露出半点破绽。” 贾达成脸上露出诧异神情，他倒是没想到如此秘密的事情居然连候柳海和胡文杰都听说了？他心里不由案子嘀咕，“果然是官场无秘密。” 胡文杰见贾达成两眼看向自己，一副静等下文的神情，又说道：“候总还调查到，最近一段时间霸王龙和市政协主席江建锋联手给刘书记找麻烦，霸王龙原本是个难缠的角色，再加上老谋深算的江建锋，恐怕即便是刘书记心里再怎么痛恨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文杰这句话，一下子把所有的内幕弯弯道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贾达成听了也不免感叹道：“霸王龙太狡猾！上回提拔就是上头有人打招呼的缘故，刘书记也是为了市委领导班子成员安定团结考虑，有些小事能忍就忍了。” 贾达成言不由衷帮着主子往脸上擦粉，可惜今天跟他坐在一起的两人全都是智商足够高的人精，尤其是候柳海，跟贾达成简单交流几句后立马摸懂了他的心思。 他对陈大龙分明是心里恨得要死，却又要假装大度。 候柳海说：“老领导，您知道在您面前一向不打诳语，说了要帮你对付霸王龙自然算数，您放心，只要咱们和胡总同心协力，狗日的霸王龙肯定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大事上，贾达成却不糊涂。 他心里盘算着，“候柳海好端端的为什么那么积极主动要帮自己对付霸王龙？他既然之前跟霸王龙曾经有过生意上的合作，必定两人之间有几分交情，难道说……” 曾经服侍过贾达成好几年的候柳海对贾达成的小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当他伸出一根手指抠嘴唇上部位置的时候，说明他心里正有问号难以解开。 眼下，坐在他旁边的贾达成正在用一根手指抠嘴唇，候柳海心里暗笑一声，解释说：“老领导，您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急着要对付霸王龙？毕竟之前他跟我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贾达成心里想要问的话被候柳海脱口而出，他索性问道：“为什么？” 候柳海的回答是一个人名：“为了我那苦命的小姨子，吕志娟。” 此情此景提及吕志娟的名字，贾达成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想当初在普水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吕志娟刚刚大学毕业，嫩汪汪的一朵花宝贵的少女第一次正是被自己捷足先登。 听说女人后来出了车祸一命呜呼？他听到消息时，心里还忍不住伤心了几秒钟，见候柳海此时以吕志娟为借口，贾达成却不以为然。 吕志娟以前在普水县上班的时候原本就是人尽可夫的公共汽车，当时被自己玩腻后，听说跟其他一些领导干部也存在乱七八糟的关系，好像跟霸王龙也曾经有一腿。 不过，候柳海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对霸王龙恨之入骨？不见得吧？要是以这个标准，自己以前也玩弄过吕志娟，难不成他还要连自己一块打击报复？ 见候柳海两眼看着自己，显然等着听自己说些什么，他脱口而出道：“就算霸王龙曾经对不起吕志娟，男女感情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睚眦必报的仇恨吧？” 见贾达成并未听懂自己话里言外之意，候柳海又追了一句补充说明：“如果我说，我那苦命的小姨子吕志娟当初车祸丧生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您说我这个当姐夫的是不是应该帮她血债血偿？” 贾达成愣住了！ 候柳海最后这句话对他思想震动很大，按照候柳海的说法，霸王龙岂不是成了身上背着人命案子的丧心病狂罪犯？ 他转脸看向一直在一旁默默端着咖啡不言语的胡文杰，见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惊诧的意思，心里便明白，此事他早就心里有数，如此看来倒是可能的确有几分可信度。 接下来的话题几乎顺理成章逐渐触及大家如何利用各自的身份优势同心协力背地里对霸王龙下手的话题，三人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关门捉贼的妙计。 当年国共两党抗战八年，凭什么共产党装备成旧军需不足还能打败国民党？一方面肯定和当时的国民党不得人心有关，另一方面也跟共产党未雨绸缪在国民党内部安插特工有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三人约定，要想将老谋深算的霸王龙连根拔掉，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让潜藏在内部的棋子贾正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外围再加上小冰的夹攻，到时候逼的霸王龙无法左右兼顾，等到狡猾的霸王龙只要露出破绽，立马一拥而上让他从此不能翻身。 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策。 三人在咖啡馆里秘密商量了半天总算是敲定了合作方案，总之目标只有一个：扳倒霸王龙！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他心急火燎的背着手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等到贾达成推门进来，瞧着他一进门赶紧问道：“你怎么去了老半天？霸王龙到底怎么说？” 贾达成了解领导的脾气，要是当着他的面把陈大龙之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一股脑如实说出来，恐怕他必定忍不住大发一通脾气拍桌子骂娘，到头来还得自己当受气包。 眼珠子转了一圈后，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领导提出的问题，而是脸上挂笑向刘国安汇报说：“刘书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国安误以为是陈大龙同意对房地产项目就此放手，高兴的一挑浓眉，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面，大腿翘二腿坐下来冲着贾达成急速道：“快说！” 贾达成赶紧把自己从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出来后，路上偶遇胡文杰和老下属候柳海一事仔细向刘国安汇报了一遍。 当他说到，三人一块商定了“关门捉贼”的计划对付霸王龙，刘国安脸上明显露出几分阴笑，嘴角微微上扬，两眼看向贾达成的眼神也变的柔和了不少。 贾达成趁机游说道：“刘书记，既然胡文杰和候柳海一门心思在背地里针对陈大龙，咱们不妨静观其变，说不准这两个小泥鳅还真能翻出大浪来。” 第1185章挑拨（一） 刘国安的思维显然比贾达成要成熟的多，他详细问了所谓的“关门捉贼”计划后，微微点头道：“众人拾材火焰高，既然胡文杰和候柳海一心一意想要扳倒霸王龙，咱们不妨给他们加加油。” “加油？” 贾达成见刘国安若有所思表情，心知他口中说的“加油”肯定不是通俗说的鼓鼓掌喊喊口号加油这么简单，期待眼神看向他，等着听他的下文。 刘国安说：“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程一枝逃跑后，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正好有理由调整动一动，依我看，就把市委研究室的程宏主任弄到经济开发区当副书记，你看怎样？” 贾达成顿时明白过来，刘书记说的“加油”原来还有这层含义？他跟刘国安一样，巴不得霸王龙早点被轰下台，听刘国安提出建议赶紧举双手赞成。 “太好了！还是刘书记想的周到，上次研究室的程主任提拔受阻，这回正好给他一个补偿，程主任进了经济开发区后，只要他跟贾正春主任配合默契，必定会令陈大龙如芒刺背。” 刘国安冲着贾达成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他的说法，思索了一会又纠正道：“我准备提拔程宏经济开发区出任副书记一职，除了想要在陈大龙心里插上一根钉子，更重要的是考虑到陈大龙被胡文杰和候柳海齐心协力扳倒后，经济开发区的形势总归有人撑起来。” 刘国安的话让贾达成越听越高兴，他看出刘国安这回是铁了心要对陈大龙落井下石，恨不得帮着候柳海等人把他一棍子打死永不翻身。 他趁机向刘国安大肆渲染今天在陈大龙办公室里他曾经说出许多对领导不敬的话，冲着刘国安告密口气汇报：“刘书记，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咱们普安市官场有霸王龙这个扫把星在就永无宁日，您可没瞧见他今天对我那副嚣张模样？简直恨不得要吃人！” “我跟他说的很清楚，我是代表刘书记过来找他聊聊，大家心平气和好好的谈一谈，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嘛。” “您猜他说什么？” 贾达成夸张表情向刘国安汇报，听的刘国安心里阵阵起火，接茬问道：“他说什么了？” 贾达成添油加醋渲染道：“他说的话可难听了，说什么刘书记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还说您妹妹的房地产项目引发的种种矛盾，他坚决不会轻易罢手，他还说……” 瞧着贾达成越说越起劲，刘国安没好气冲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他说什么随便他，我倒是要看看狗日的霸王龙还能猖狂到几时？” 贾达成见刘国安不乐意听立马闭嘴，偷眼瞧着领导被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心里暗暗偷笑，心说：“老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让所有人都对你霸王龙恨之入骨鄙视至极老子才高兴呢！谁让你他娘背地里抓住老子把柄跟老子过不去呢？你要是被扳倒了，老子也就安全了。” 当着领导的面说完了几句让领导闹心恼火的话后，擅于把握领导情绪的贾达成又不失时机安慰他几句，他对刘国安说：“刘书记，您放心，只要陈大龙一出事，对政协的江建锋主席肯定有杀鸡骇猴的效果，真到了那时候，他绝不敢再用以前那种不敬的态度对待您。” 贾达成还对上次江建锋突然闯进刘国安的办公室惹的刘国安大发一通脾气的事情心有余悸，跟陈大龙比较起来，江建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人同样是刘书记的一块心病。 刘国安听了这话脸上果然露出几分笑意，冲贾达成点头道：“但愿如此！” 刘国安对霸王龙的痛恨真是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两排牙齿用力咬的“吱吱”响，那神情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世界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中的，阴晴圆缺晴天下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近，总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在悄无声息发生改变。 一个月之前，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和陈大龙还是结盟关系，两人分工明确一致对外，为了胁迫刘国安低头各显神通。 一个月之后，江建锋的儿子江浩洋已经平安躲过一劫，而陈大龙和刘国安之间的明争暗斗却依旧进行中，此时的江建锋态度发生明显变化。 他从省城回来后，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在电话里措辞严谨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我和刘书记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大家到底同事一场，他既然放了我儿子一马，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所以……” 尽管江建锋没把话说完，以陈大龙的智商早已猜到他电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要过河拆桥，从今往后对自己和刘国安之间的过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于江建锋这种官场老妖级的角色，陈大龙从来没敢有什么指望，既然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反正是多说无益，一切随缘。 江建锋也算良心未泯，大约是心里对陈大龙多少有几分愧意，当初他主动跟陈大龙结成联盟对付刘国安，现在又是他主动撤走留下陈大龙一人孤军作战。 为此，他特意卖了份人情给陈大龙，向他透露了自己从省城探听回来的秘密消息，他告诉陈大龙：“最近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班子要调整，听说刘国安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进一步，弄一个副省长的职位，估摸为了稳妥起见，他会急切的想要尽早处理好普水县老百姓上访问题。” 陈大龙闻言心里倒是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江建锋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获取信息的渠道恐怕并不比自己少。 官场中人，早一步得知内部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比方说，2012-08-06《财经国家周刊》报道的中海油收购泄密案。 2012年7月27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出指控：有多个账户涉嫌提前获取中海油对加拿大尼克森公司（nexeninc.）收购的内幕消息，并在纽约股票市场上操作，非法获利超过1300万美元，其中一个涉案账户welladvantage公司为中国富豪张志熔所控制。 sec指控称：2012年7月23日，中海油宣布并购尼克森，而welladvantage在7月19日，购入尼克森公司83.1万股。 此前，welladvantage的账户已经休眠超过6个月，而且此前welladvantage的账户没有购买过尼克森股票的证券交易记录。 根据收购公告发出当日的收盘价，welladvantage账面获利超过700万美元。 sec表示：上述交易的时机、规模、高获利性和之前缺乏相关交易记录，都让这些账户高度可疑，故定位为内幕交易，并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这起一桩耗资近千亿的中海油海外并购大案，因涉及“内幕交易”在纽约股票交易市场惹的风起云涌，当真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官场中人对最为敏感的高层领导人事变动调整消息关注度不亚于国企中人对诸多内部经济消息关注度，一个关心既得利益，一个关心权力名声，两者分别为商界和政界两个圈中人赖以生存的最重要部分。 江建锋在电话里掏心掏肺的口气对陈大龙说：“凭我对刘国安多年的了解，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不讲诚信，对与他为敌的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哪怕他一时之间为了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忍气吞声，迟早心里那口气还得发泄出来。” 陈大龙听了这番话后，脸上不觉笑了笑。 江建锋这番话让他联想起《康熙王朝》里的明珠和索额图两位朝中重臣，两人同时期服侍康熙皇帝几十年，朋党之争不断，临了各自出事被抓后，没人能从两人嘴里审出有价值的讯息来。 精明过人的康熙皇帝索性让两人互审，这一对斗了几十年的老冤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消外人多说一个字，彼此都把对方那点隐私老底一一揭发出来，结果两人最终全部身陷囹圄。 江建锋和刘国安之间的关系虽说不能跟当年的索额图和明珠相提并论，但是彼此共事一场，对双方的了解一样深入骨髓。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正好贾正春主任手里拿了份材料进来汇报工作，他礼貌冲着贾正春点头，示意他坐下汇报。 贾正春前一阵休了一段时间病假后，最近开始正常上班，再次回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他是真心后悔当初听了市委书记刘国安的蛊惑在背地里跟陈大龙作对。 前一阵子，他被逼病假在家很长时间，刘国安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更别提派亲信下属过来问问自己究竟什么情况，直到那时贾正春才醒悟过来。 在刘国安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用得着的时候动一动，用不着的时候立马成了弃子被丢到一边。 贾正春正心寒的时候，陈大龙让人通知他，“如果病好了就正常上班，还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职务”。 当时接到办公室工作人员打来电话通知他上班的时候，贾正春激动的差点眼泪掉下来。 第1186章挑拨（二） 他当时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这次能平平安安没有牢狱之灾他便感谢老天保佑了，却没想到，陈书记居然会如此大度不计前嫌继续任用自己？ 经过了此事后，贾正春整个人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己随便成为某些人的棋子，哪怕是真要拜码头找靠山，也得找个像霸王龙这种有良心底线的领导。 自从“病假”结束回来上班后，贾正春对陈大龙的态度从原先的敬而远之变的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只要是陈大龙亲自交代的工作，他都会一丝不苟配合完成。 今天，当他拿着材料走进陈大龙办公室的时候，一方面的确有工作要向他汇报，另一方面心里却想着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想要向陈书记悄悄单独汇报。 就在昨晚，久未联系的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突然打他电话，邀请他到酒店一块聚聚，贾正春以为他心里还惦记着经济开发区项目的事，自知做不了主，于是找了托辞想要拒绝。 胡文杰却说，当晚的饭局，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亲自参加，另外还有一位他的老熟人，几年前在普水县任县委副书记的候柳海，大家都是熟人，让他务必过来一趟。 贾正春听到“候柳海”名字的时候心里倒是愣了一下，他跟候柳海算是点头之交，在候柳海没出事之前，两人经常在一些会议之类的公开场合见面。 后来听说候柳海跟小蜜玩车震出了车祸被判坐牢，算算日子估摸是从里面出来了，可他如今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政治地位的刑满释放劳改犯，这样身份的一个人怎么会跟胡文杰，贾达成混到一块？ 胡文杰的这句话挑起了贾正春的好奇心，他心里劝说自己，“无非是一顿饭的小事，去喝两杯聊几句不多说话也就行了”。 贾正春于是答应了胡文杰的邀请，当晚夜幕降临时来到他电话中约定见面的酒店包间，一进门，果然看见老熟人候柳海坐在里面。 坐在包间里的候柳海从外表看起来倒是变化不大，原本瘦削的身材比以前更瘦了些，衣着得体，脸上的皱纹似乎明显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 贾正春推门进来的声音让包间里的人不约而同全都抬起头来往门口看，瞧见贾正春进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胡文杰和侯柳海立刻像是蜜蜂见了花似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两人几乎同时从座位上起身迎上来。 “贾主任！快请坐快请坐！” 今晚请客的主人胡文杰穿过前面的侯柳海抢先和贾正春握手，侯柳海在一旁冲着贾正春微笑点头，继而也伸出一只手跟他握了一下。 两人正要招呼贾正春坐下，门外又进来一人，这回却是市委秘书长贾达成，众人又是一番热热闹闹的寒暄，站在包间里客套了一会才按照各自应属的位置坐下来。 见客人来齐，胡文杰当即吩咐服务员上酒上菜，四人围坐一个足够坐得下十多人的大圆桌，相互说着客套话边喝边聊开了。 席间，胡文杰再次提及请贾正春利用身份之便收集对付霸王龙的证据，贾正春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一味的强调说，“霸王龙精明过人，一般人很难抓住他的把柄。” 可能是看出贾正春对即将要进行的计划没什么信心，胡文杰不无得意向他泄露：“贾主任，众人拾柴火焰高，陈大龙再怎么精明也就是一个人，他挡了旁人的发财路，平日里又结下了这么多的仇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侯柳海则在一旁冷笑道：“他以为程一枝逃跑就万事大吉了？只要小冰同意跟咱们合作，早晚泼的他一身污水洗不清，官场中混的人要是名声坏了，肯定墙倒众人推，就算他霸王龙背地里靠山再硬，绝不会有领导甘愿因为他的缘故，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贾达成同样用一种无比轻松的口气提前庆祝道：“有胡总和候总这样的苦心，霸王龙这种存在严重作风问题的腐败分子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为了霸王龙早日遭到报应，咱们先干一杯！” 四只酒杯在贾达成的提议下，“哐啷哐啷”撞到一起，贾正春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微笑，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后，心不在焉一仰脖子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其实，从今天接到胡文杰突如其来的邀请电话，贾正春心里便感觉到今晚的饭局透着一股不寻常，等到坐在饭桌上，他只听了几句话便明白过来。 这顿饭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的前奏？ 无论是胡文杰，侯柳海，还是贾达成，三人提及霸王龙的时候一个个眼里闪出仇恨光芒，现在几人已然决定同心协力准备从作风问题，经济问题同时对霸王龙背地里下手。 今晚胡文杰特意把自己请过来一起喝酒，就是为了结盟一起“战斗”，看得出来，他们对接下来将会取得的“战果”相当有信心。 贾正春心里却并没有桌上其他人那么乐观，他记得有位领导曾经“好心”提醒过自己，“若是不想成为上一任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韦光荣那样的下场，最好别跟霸王龙过不去！” 想想韦光荣没出事之前在普安市官场是多么牛逼的一个人？ 在普安市官场，他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从未放在眼里，经济开发区在他的统辖之下简直成了普安市的一个特殊独立王国，他一个人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韦光荣不仅在官场畅通无阻，商场黑道更是有相当的实力。结果呢？跟霸王龙斗了一场居然选择以自杀结束生命？ 试想，曾经不可一世的韦光荣得面临多大的压力才会不得不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自从韦光荣出事后，贾正春心里倒是窃喜了一阵子，觉的无论如何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总算是腾空出来，原本以为自己必定会多年媳妇熬成婆直接顶替上位，却做梦也没料到突然从市里空降下来霸王龙鸠占鹊巢？ 之前，他在市委书记刘国安明里暗里蛊惑下的确存了要跟霸王龙过不去的心思，可是经过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折腾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以自己的政治智商和相关背景跟霸王龙斗下去无异于驱羊攻虎以卵击石！ 现在，当他端着酒杯跟胡文杰，侯柳海，贾达成三人推杯换盏的时候，看着他们一个个信心满满恨不得立马扳倒霸王龙的种种豪言壮语，贾正春心里只觉好笑。 霸王龙若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扳倒，早在跟刘国安，韦光荣过招的时候已然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还轮得到他们几个跳梁小丑似的阴谋阳谋？ 贾正春寡言少语把这桌饭局敷衍过后，回来的路上心里便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自己已经得知有人背地里对霸王龙下手，要不要及向他告密？” 贾正春知道自己如今在霸王龙心中的地位，他在用着自己的同时却也从心底里防着自己，毕竟自己不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老下属，此次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已经算是非常大度了。 “或许，通过这件事陈书记会看明白我对他的忠心？”贾正春头脑中突然冒出，何不正好拿此事向领导秘密汇报讨好表忠心的想法？ 贾达成等人背地里正在阴谋对付陈书记，那个小冰若是真被他们控制在手里，恐怕一旦出招必定会打的陈书记一个措手不及，自己若是能在他们动手之前向陈书记告密，陈书记必定会在心里记下自己这份情。 听说，陈书记从来不会亏待下属，凡是下属所做的每一份付出，他都会奖惩分明，尤其是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老大情节，一向把贴心的下属当成自己兄弟看待。 饭局过后，贾正春回家的路上想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趁着明天上午向陈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把此事向陈书记当面汇报。 现在，他已经把相关公事向陈书记汇报完毕，按照惯例，他跟陈书记之间除了工作鲜少谈论其他，每次都是汇报完工作后立马抬屁股离开，今天，他却手拿文件夹坐在沙发上，蹙眉思考心里想要说的话应该从何谈起。 陈大龙对贾正春最近的工作态度相当满意，他原本跟贾正春之间也没什么私人恩怨，若不是贾正春在背地里受了刘国安的蛊惑故意跟他过不去，他也不会上任后便将他视为眼中钉。 好在如今一切过往烟消云散，自己卖了一份人情给贾正春后，他显然是接受了这份人情，再次回到单位的表现处处可圈可点，成了自己工作上很得力的帮手。 眼见贾正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坐在面前，陈大龙公事公办口气问：“贾主任，还有什么事吗？” “不不不，不是公事，而是？” 贾正春嘴里说着话，两只眼睛却看向地面，握着文件夹的两只手用力挤压文件夹，好像要把内心深处的为难全都碾压出来。 第1187章泄露（一） “不是公事？” 陈大龙眉头一挑，他的记忆里，自从贾正春再次回到经济开发区上班后，还从未跟自己谈及公事以外的话题。 陈大龙跟下属一向说话直截，这会子见贾正春那副纠结神情，心里不免疑惑，“贾正春并不是说话做事喜欢磨叽的人，他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反常。” “贾主任，有任何事情你尽管跟我说，如果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或者是委屈，你也不妨跟我直说，我陈大龙对公事上的态度你是最清楚的，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陈大龙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原先的老下属给贾主任脸色看？又或者仗着跟自己年代多些的份上，没把贾正春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官场见风使舵的变色龙多不胜数，贾正春前一阵一直很不受自己待见，说不准还有个别跟自己关系近乎的老下属狗仗人势，当着贾正春的面耍脸色。 贾正春听领导说话口气颇多理解，心里最后一丝顾虑逐渐打消，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眼看向陈大龙，郑重口气说：“陈书记，我有一个秘密的消息想要向您汇报。” “你说。” 陈大龙冲着贾正春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贾正春左右环顾办公室内，见办公室的门是紧闭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陈书记两人，清了清嗓子细细讲述起来。 贾正春从前天晚上突然接到胡文杰打来的邀请他参加饭局的电话说起，将在饭局上与侯柳海，贾达成见面时听到几人聊天内容一一向陈大龙做了汇报。 陈大龙边听边感觉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在慢慢下沉，他倒是没想到侯柳海居然已经出来了？而且还在煽动小冰对付自己？更没想到贾达成居然跟胡文杰侯柳海沟壑一起背地里陷害自己？ 他暗暗在心里埋怨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幸亏贾正春今天及时提醒自己，否则的话，岂不是明明危机四伏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从这件事上，陈大龙感觉到贾正春主任跟自己和谐相处的诚意，以他的立场，其实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若是侯柳海，贾达成等人真能把自己扳倒，最得计的非他这个经济开发区主任莫属，可是他却选择对自己坦言相告？ “谢谢！”陈大龙诚心诚意向贾正春道谢，“都说官场自扫门前雪，贾主任这份情陈某心领了。” 可能是习惯了陈大龙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面对自己，突然看到他两眼闪烁感激神情向自己道谢，贾正春竟然感觉有些心慌。 他赶紧推让道：“陈书记言重了，贾某之前也有得罪之处，还请陈书记不要记在心里就好。” “怎么会？我陈大龙从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贾主任尽管放心！” 陈大龙冲着贾正春相当豪爽一挥手，对贾正春说话口气多了几分自己人的亲切，他像是掏心掏肺口气对贾正春说：“贾主任，不管外头的人怎么传说我陈大龙这个人，但是你整天在我身边工作，你心里最清楚，我每天忙忙碌碌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年头，官场大环境不是太好，多少领导干部忙着跑官要官，根本不屑花时间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偏偏有些领导就好这一口，导致官场风气不正。 我陈大龙吃的也是五谷杂粮免不了这份俗，跟领导联络感情的事情也干过，但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六十天我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认认真真干工作。 不管是前些年的普水县的水产养殖园区项目，还是如今咱们经济开发区即将规划的港口项目，为官一方，我从来都是竭尽全力利用手中权力造福于民。 偏偏有人对我这样的干部就是看不顺眼，背地里挖空心思想要挖墙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经济开发区这块大蛋糕？胡文杰利欲熏心，贾达成身为市委秘书长为虎作伥，侯柳海一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居然还不老实？ 今天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恐怕我真要被几人背地里射的黑枪打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帮人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吃饱撑的没事找事。” 陈大龙的一席话里，贾正春听出了几层意思，头一层自然是标榜自己是个清官，好官，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 第二次意思是，侯柳海等人背地里龌龊一套全都是栽赃陷害； 第三层意思是向自己“袒露心迹”，说几句真心话表示对自己的感激信任。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贾正春并不想了解霸王龙和胡文杰，侯柳海，贾达成之间各说各话孰是孰非，他只要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把该说的说了。 君不见官场中的不倒翁，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帮派或者是圈内的积极分子，大多是政治立场保持中立，再有旁人不敢轻视的靠山，才能保得青山常在。 紫恨红愁千万种，春风吹入此中来。 何事春风容不得？和莺吹折数枝花。 人生无常，时也运也。 往往一个人扬名立万的时候，会有很多相关传记流出，无非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之类的励志事例和金句，但在如今这样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更多人习惯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 于是，众多心性极高的有为之事反而未必成为众人膜拜的成功人士，当真是“研究核导弹不如卖茶叶蛋”。 这样的社会现象不仅仅是人民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哀！ 闲话少说，转回正题。 下午，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风起云涌，两点的时间段原本算是正午时分，天空阴暗下来像是夜幕提前降临，有经验的人便明白，这是一场大雨的前奏。 晦暗的天空下，劲风把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院内稀稀落落栽种的小数吹的顺风摇摆，树枝偶尔弯曲的像是一个c形。 此时，陈大龙正一个人静静坐在自己的书记办公室里，点上一根烟，站在窗口看着楼底下被大风吹像舞蹈似的一排小树。 上午，他听了贾正春一番汇报后，脑子里便一直琢磨如何应付此事，尽管当着贾正春的面他装出一副轻松神情，心里却明白，侯柳海等人若是摆布小冰来对付自己，恐怕不妙。 至于说什么经济问题，他倒是心知肚明，就凭胡文杰等三人那点本事查到天上也抓不住自己什么把柄，可是小冰毕竟跟自己相好过一场，她本身只要铁了心跟自己作对，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陈大龙正在心里暗叹，“红颜祸水”，秘书推门进来汇报说：“陈书记，市委贾秘书长来了，您看？” “谁？”陈大龙像是没听清楚似的，脸上愣了一下，“你说谁来了？” 秘书再次汇报说：“市委的贾秘书长，现在人已经在对面办公室坐等，您看要不要找个由头跟他说一声？” 秘书心知陈书记跟贾秘书长一向不对眼，上回贾秘书长过来不知道跟陈书记聊了什么，最终黑着一张脸离开，两人明显不欢而散。 这一次，贾达成再次不打招呼过来，秘书心里已然做好了帮领导人挡客人的准备，一副只等领导一声令下即可回办公室找托辞请贾秘书长走人的姿态。 狗仗人势。 身为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陈大龙在市委常委会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底下这帮下属也跟着沾光，无论是去财政局要钱，还是去其他部委办局处理公事，个个都是高人一等的嘴脸。 在底下这帮人眼里，只要巴结好主子陈大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至于其他单位的领导，哪怕是市委书记身边的红人贾秘书长，他们也一样敢不放在眼里。 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 陈大龙在经济开发区担任一把手的那段时间里，哪一位副主任拉出来工作能力都是杠杠的，比得上任何一位在底下区县里担任一把手的领导，这也是真本事！ 当听清楚秘书说，“贾秘书长来了”，陈大龙心里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贾大草包会这个时候到自己办公室来？他不是昨晚上还跟胡文杰等人背地里阴谋陷害自己吗？这会子又跑过来有何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想看看贾大草包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到这里，他对秘书点头道：“请贾秘书长进来。” 这下，秘书脸上倒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书记居然还真同意跟贾秘书长见面？两人前几天不是还在办公室里谈着谈着翻脸吗？ 领导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当下属的真心看不懂。 秘书爽快应了一声出门，不一会的功夫，贾大草包那肥胖的身形从半敞开的办公室门缝里挤进来，一进门惯性满脸堆笑冲着陈大龙问好：“陈书记，忙呢？” “这不是废话吗？忙不忙的你不是已经进门全都看见了吗？既然接待你贾秘书长，自然是没空做别的工作？”陈大龙在心里一番鄙夷，冲着贾达成似笑非笑露了个笑脸。 第1188章熄火（一） 贾大草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嘴脸，可能是做了多年的“官奴”习惯了，哪怕自己如今当上了市委秘书长，只要是见了领导，那份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造型瞬间成形。 瞧着陈大龙不搭理自己，拿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贾大草包没由来的感觉一阵心慌，他有时候真心有些惧怕霸王龙那种刀刻似的眼神，感觉像是直刺到自己心底深处似的。 贾达成有些尴尬的坐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稳，听见陈大龙淡淡问了句：“贾秘书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贾达成就算再傻也听出对方话里调侃味道，但是一想到主子刘国安交代自己的任务，腰杆不自觉挺直了些，他笑着对陈大龙好言好语道：“刘书记亲自让我过来一趟，还不是为了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事？唉！你说刘书记也够头疼的，整天日理万机忙公务，那帮老百姓不但不理解领导的苦衷，反而一个劲的闹事？刘书记为这事心里着急上火，所以才特意让我过来一趟。” 贾达成当着陈大龙的面半真半假自说自话，刘国安让他亲自过来一趟是真的，为老百姓上访的事情着急上火也是真的，要说刘国安为了工作日理万机？那就有点悬了。 到底刘书记整天忙着收礼办事，还是在忙着床上运动？忙着没事就往省城跑打通关系？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一阵江建锋跟他说了刘国安最近准备竞争副省长位置一事，今天上午，贾正春又向他汇报了贾达成勾结胡文杰，侯柳海要对自己背后插刀一事，两件事综合起来考虑，他心里立马得出结论： 刘国安派出贾达成来找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暂时平息普水县老百姓上访风波，为他竞争副省长位置创造一个和谐的政治环境。 一想到贾大草包居然敢跟自己玩阴的？明里一套背地一套？陈大龙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贾达成没好气呵斥道：“贾秘书长，普水县的老百姓上访，你老是跑到我这来嘀咕什么劲？难不成你以为那些老百姓上访是我陈大龙在背后鼓动的？” 打狗看主人。 陈大龙今天就是要痛打一顿贾达成这条不知好歹的狗，好好让他的主人刘国安看看，自己对他派出的这条狗不仅没什么好脸色，压根也没准备给他这个主人面子。 贾达成正注意观察陈大龙的脸色，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便惹的对方勃然大怒，冲着自己嚷嚷教训起来，心里非常不高兴。 他想，“老子好歹也曾经做过你的顶头上司，现在又是市委秘书长，哪哪都不比你陈大龙差，凭什么你像教训下属似的口中教训老子？” 贾达成心里不乐意，脸上却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他心里忌讳陈大龙手里握有自己的把柄，哪怕陈大龙再怎么没皮没脸的教训他，他也不敢跟他翻脸。 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神情，贾达成解释说：“陈书记，您误会了。” “我误会谁了？误会你贾秘书长还是刘书记？我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是普水县的老百姓上访问题，那市委的领导就该找普水县委书记解决问题。你身为市委秘书长，老是往我这里跑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刘书记心里认定，普水老百姓上访事件跟我陈大龙有关？” 贾达成每说一句话，陈大龙那里有n句抱怨的话在等着他，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简直让贾达成无法反击。 尽管贾达成心里明白，政协江主席已经向刘书记明确说出，“普水县老百姓上访事件就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可桌子底下的话要是拿到桌面上来说，别说陈大龙不会承认，就连说出原话的江主席也未必肯承认此话出自自己口中。 官场中的争斗一向都是袖子里玩火，玩的不仅仅是政治智商高低，考验的还有领导干部们把假话说成真话，真话当成假话的非凡演技。 贾达成不敢在普水县老百姓上访话题上再多说一个字，反正说了也是找骂，还不如一个字都不说反而落得清静。 更重要的是，贾达成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想要跟陈大龙面对面协商，就是关于调整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问题。 按照刘书记的计划，近期内将会以闪电速度将市委研究室主任程宏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出任副书记一职，既然是要对经济开发区的领导班子人员作出调整，一把手工委书记陈大龙的态度一定要配合才行。 贾达成赶紧换了副抱歉的嘴脸冲着陈大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陈书记！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从来都是说话不过脑子，刚才我也是随便说说，您可千万别当真。” 这就是贾达成跟其他官员与众不同的地方，哪怕是心里被对方气的要吐血，只要是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必定分得清轻重。 陈大龙见贾达成被自己训的没脸没皮也不敢翻脸，还摆出一副老朋友的态度跟自己抱歉口气，心里倒也不想让他过分难堪，这种人，你就算指着他的鼻子骂也没用，反正脸皮比猪皮还厚。 他不想跟贾大草包耍嘴皮子浪费时间，不耐烦冲他问道：“贾秘书长，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这可没空留你吃饭。” 贾达成心想，“我可没敢指望你霸王龙请我吃饭？如果不是刘书记亲自下达指示，八抬大轿请我都不来受你这份气。” 他担心陈大龙一生气再让人把自己轰出去，到时候没把话带到，回去跟刘书记没法交代，于是赶紧把刘书记准备将市委研究室主任程宏调整到经济开发区当副书记一事向陈大龙说了一遍。 陈大龙听完后，心里那个气啊！ 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内部调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刘国安指手画脚？别说市委研究室的主任程宏他原本就不可能看得上，哪怕真是他看中的人才，那也轮不到刘国安来做主！ 看着两眼怯怯看向自己的贾达成，陈大龙二话不说冲他一摆手：“我不同意！刘书记想要提携下属，该往哪提拔就往哪提拔，我经济开发区没有合适位置。” 陈大龙斩钉截铁一句话，瞬间打破贾达成原先组织好的所有游说说辞。 他心里当真是懊恼至极，从目前的情形看，主子刘国安交代的两件事居然一件都没办成？恐怕回去之后少不得一顿臭骂了。 不一会的功夫，贾达成满脸懊丧从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办公室出来，他没敢耽搁直接回了市委向主子汇报办事不力详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刘国安居然没发火？ 刘国安一脸深沉对贾达成道：“我早料到霸王龙不是省油的灯，他绝不会轻易点头同意程宏进他的经济开发区出任副书记一职，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贾达成心里暗暗埋怨，“领导嘴巴大，你刘国安指示我去找陈大龙的时候说一套，这会子又换了套说法，反正总归你都是有理的。” 尽管心里对刘国安有点看法，可是今天自己办事不利刘国安却没把自己骂一个狗血喷头，贾达成心里多少有几分窃喜。 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直不起腰杆来。 贾达成满脸谄媚笑容向刘国安汇报道：“刘书记，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一事，狗日的霸王龙坚决不松口，程宏去经济开发区当副书记的事情他又不点头，您看这？” “既然霸王龙一心想要经济开发区打造成自己的自留地，我就偏偏不让他心愿得逞！”刘国安恨恨道，“实在不行，就让程宏到新城当一把手。” “新城？” 贾达成脸上愣了一下，他记得新城的一把手徐宿淮当初也是送了重金才获得刘书记亲自点头得了新城管委会一把手这个肥窝，现在才上任不到两年，刘国安就要拿了他的官帽子？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贾达成小心翼翼在一旁提出不同看法：“刘书记，新城的一把手现在是徐宿淮，这么快调整他，会不会有意见？” 刘国安毫不在意，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新城的领导班子也有日子没动了，徐宿淮也不能总是占着新城那个肥窝吧？再说，以他的个性一味只想明哲保身，肯定不会帮咱们去跟霸王龙作对！” 贾达成当即明白过来，刘书记此次调整新城领导班子的重点不在于安排谁去担任开发区新城一把手的位置，而在于，谁会心甘情愿帮他对付霸王龙。 听刘国安这么一说，贾达成伸手挠挠脑袋不出声了，反正不管是徐宿淮当新城一把手，还是程宏当新城一把手，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关联，他反正只要把市委书记刘国安马屁拍好就行。 刘国安说：“等程宏到新城去任一把手后，新城和经济开发区地域相连，原本市里对两块区域的地界也没什么明细划分，到时候让程宏在新城好好干，私下再有侯柳海和胡文杰给霸王龙添堵，我相信霸王龙绝不会再得意多久。” 第1189章让对手出面（一） “高明！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贾达成在一旁趁势溜须拍马，一副马屁精的嘴脸对着刘国安说些好听话。 “刘书记您可真是高瞻远瞩，只要程宏到了新城管委会，跟陈大龙的经济开发区鸡犬相闻，恐怕有些矛盾他想要避开也不容易。” 刘国安点头：“不过，新城现任管委会主任徐宿淮的思想工作也要做好，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内斗出乱子，让人笑话。” 贾达成眼珠一转建议道：“刘书记，您要是担心徐宿淮心里有意见，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刘国安赶紧问。 “您可以找徐宿淮亲自安抚一下，提前告诉他，之所以让程宏去出任新城管委会主任，是为了轮岗交流，这样一来，名正言顺请他让出位置，想必他也无话可说。” 刘国安看向贾达成的眼睛一亮，显然没想到平日里没什么脑子的贾达成居然能想出这么有创意的托辞来？冲他高兴点点头表示同意。 官场中人，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不容易，想要平平安安保住官帽子一样不容易，新城管委会的一把手徐宿淮从性格上来说算是老好人一个，他不参加任何派别，一心只想在自己的新城一亩三分地做土皇帝。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估摸他怎么也没想到，市委书记刘国安为了一己之私毫不犹豫把他还冒着新鲜气的官帽子给摘了。 几天后的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刘国安果然提出将市委研究室主任程宏和新城管委会一把手书记徐宿淮轮岗交流的建议。 为了保证此次领导干部轮岗交流活动顺利达成，刘国安特意让市委组织部领导安排了一批其他各部门的领导干部同时进行轮岗交流。 不得不说刘国安这次动人的政治手段的确高明，他若是在市委常委会上单独提出提拔程宏，肯定会导致在座的一些常委反对。 现在，他扛着一个“轮岗交流”的名义，这就成了市委推行的一项干部任用调整改革措施。 这年头，从中央到地方，一律推崇“与时俱进”“改革创新”的理念，常委们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方便在市委常委会上旗帜鲜明对刘国安的建议表示反对。 就这样，一次市委常委会过后，倒霉的原新城管委会一把手徐宿淮被“轮岗交流”到了市委研究室主任的位置上，而原任市委研究室主任程宏却意气风发去新城管委会一把手位置上走马上任。 程宏上任后干的头一件事便是依照老领导刘国安的暗示，在与经济开发区地界相邻不到一百米的地段规划出一块地皮，交由地产开发商开发项目，而负责这块地房地产开发的老总正是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 胡文杰即将开发的房地产项目，距离余丹丹原本从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侄儿孙承纬手里夺下来的那块地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从对方很快公示出来的项目公示牌上可以看出，对方居然也准备在此地段开发商业地产项目？ 一山不容二虎。 以余丹丹生意人的精明头脑立马预见到，一旦胡文杰的项目开工建设后，必定会对自己正在建设的商业地产项目产生很大影响。 双方一场争夺客户的商战避无可避，真到了那会，恐怕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打价格战，如此一来，肯定影响项目最终利润。 余丹丹急了！ 在得知胡文杰即将在距离自己开发区的商业地产项目工地旁建设另一个规模面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商业地产项目后，她第一时间去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瞧着余丹丹一阵风似的进门，陈大龙心里早已猜到她的来意，之前刘国安把他的心腹程宏安插到与经济开发区地界相连的新城管委会当一把手，他便疑惑老狐狸动机不纯。 程宏新官上任没几天就露出狐狸尾巴，居然迫不及待把临近经济开发区的一块地段划拨给胡文杰做商业地产项目？ 程宏这番举动的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了就是让胡文杰投资的项目跟相邻不远余丹丹开发区的商业地产项目虎口夺食。 看着余丹丹一脸焦急坐在面前，陈大龙也颇感无奈，他对余丹丹解释说：“余总，刘国安总归是普安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他扛着一片公心的旗帜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对领导干部进行轮岗交换，常委们根本就没有充足的理由反对这项决定。” 余丹丹一张俏脸上愁云布满，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一双漂亮大眼睛此时也像是霜打的茄子没了神采，她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顺了，怎么也没想到突然会平地起风波？ “陈大龙，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对方停止施工吗？他那块地上的商业地产项目要是盖成了，对我正在开发区的项目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万一价格战打起来，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要不你帮我再想想办法？” 余丹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陈大龙，眼神里满是期翼，在她的印象中陈大龙机智过人，只要他肯想办法帮忙，肯定有希望让对方的项目无法顺利建设。 女人对男人无条件的信任常常能激发男人内心潜藏的保护欲，看着余丹丹充满希望的眼神盯着自己，陈大龙却有些头疼。 他真心很想帮余丹丹一把，却又不知该从何帮起，毕竟胡文杰的工地在新城管委会的地面上，有管委会一把手程宏书记鼎力支持，旁人很难插手。 他建议余丹丹：“是不是可以从省里想办法，让胡文杰的项目拿不到土地出让许可证？” 余丹丹断然否决：“不行！你不了解胡文杰的背景，他叔叔胡副省长在省里当了多年的高干，活动能力非同小可，另外，胡文杰的母亲也是相当不可小瞧的角色，政治关系甚至比胡副省长还要复杂，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陈大龙皱眉：“那就想点阴招，让胡文杰自动卷铺盖滚蛋，就像当初孙承纬那样，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余丹丹长叹一声：“难哪！以前的那些小把戏用在孙承纬身上或许还管点用，对付胡文杰还真不行，如果胡文杰出事，估摸底下一溜线能拖出不少人为他撑腰，成本太大，胜负难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要想赶走胡文杰，只能走偏门了。” 余丹丹见陈大龙若有所思，脑子里貌似已经有了主意，不自觉身体前倾靠近些问他：“什么偏门？你倒是说说看。” “借力用力，利用普安市本地势力对付胡文杰，反正是县官不如现管，说不定，咱们到时候站在一旁看好戏就成。” “借力用力？借谁的力？你倒是说清楚点。” 陈大龙解释道：“有个人如果肯帮忙，说不定能事半功倍，比方说像市政协主席江建锋这样的地头蛇？” “江建锋？”余丹丹脑子里闪过一个整天脸上挂着一丝笑的半百老干部形象，她狐疑道，“恐怕江建锋那样的老官场绝不会平白无故插手这类麻烦事。” 陈大龙提醒她：“你可别忘了？江建锋手底下经营的几家娱乐中心上次被查封后，直到现在还没敢开门正式营业，我估摸他正在寻找合适时机找人帮忙说话，你三哥是市公安局长，他要想平平安安在普安市地盘上做生意，离不开你三哥的照应。” 陈大龙一语惊醒梦中人，余丹丹口中咋呼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现在想到也不晚哪。”陈大龙调侃道。 “可我跟江建锋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反而跟他儿子江浩洋曾经有过不愉快，万一？”余丹丹有些担心口气说，“万一江建锋不同意帮忙怎么办？” “没有万一！”陈大龙斩钉截铁，“利益面前，没人会不动心，到时候你可以先主动卖个人情给他，通知他先开业一家娱乐中心，江建锋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他应该会明白你绝不会平白无故主动帮忙。” “你说的没错，只要有利可图，或许江建锋会动心？” 尽管余丹丹说话口气带着几分不自信，此时也只能暂且死马当活马医了，有办法总比眼睁睁看着胡文杰投资的地产项目在眼皮子底下日渐起高楼无计可施强吧？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人与人之间更多是相互利用关系，即便是朋友之间若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恐怕没人愿意跟你作朋友，何况是陌生人？ 时光匆匆，人一旦忙碌起来常常会觉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过的飞快。 自从陈大龙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后，本着全心全意为民服务的宗旨，兢兢业业干工作，不过，外围的干扰却不少。 这种情况让他有时候深感无奈，却又不得不花费心思去应付，做任何工作想要有回报，首先必须想到付出，这是定律，无论干哪一行当其实都一样。 晚上，陈大龙下班后刚回到住处，接到赵亚楠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赵亚楠说话声音带着几分做作的嗲气，说道：“陈书记，我找你有点事。” 第1190章让对手出面（二） 陈大龙有日子没跟赵亚楠见面了，她在普水县经营酒店一向生意红火，每天当老板娘忙的跟陀螺似的，每逢月底的时候才能抽出时间过来一趟，向酒店的真正大老板汇报酒店经营帐目情况。 偶尔一个月中旬的时候来市区买点东西，她也会顺道联络陈大龙，两人在陈大龙的住处来一次干菜烈火的肌肤之亲解解渴。 今天不逢初一，十五，更不是月底，陈大龙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在心里暗自奇怪，“赵亚楠这会过来能有什么事？难道是酒店经营出现状况了？” 心智成熟的人往往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把问题先往最坏处打算，这样才能做到面对任何突发状况稳而不慌，沉着冷静。 陈大龙对着电话回答道：“你上来吧。” 不一会的功夫，楼道里响起“咯噔咯噔”熟悉的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耳边听着声音走到门口停下来，陈大龙从沙发上起身开门。 门一开，一身浅色职业套装的赵亚楠像条鱼似的从打开的门缝里溜进来，一进门先伸出手臂环绕男人脖颈，一双泛着透明果冻色抹了口红的嘴唇冲着男人脸上蹭过去。 三十出头的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渴望依旧很强烈，即便是陈大龙具有极好的控制能力，温玉满怀搂着美女软绵绵的身子，也不免刹那间心境荡漾。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即便是美色在怀，陈大龙依旧理智的冲着女人问出一句话，惹的女人正亲亲热热又搂又抱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冲他没好气白了一眼：“你不想我吗？你整天忙工作没时间去我那里，还不让我过来？”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大龙见赵亚楠故意找茬的口气反问自己，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谈过恋爱，结过婚的男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 千万别跟女人讲道理！ 赵亚楠见陈大龙闭嘴也见好就收，冲他绽放妩媚笑容假装魅惑嗓音勾引道：“人家想你嘛，想的实在是太厉害，所有才忍不住来看看你，哪像你，心里压根就没有人家。” 女人撒娇时候说的话，男人千万别当真，更不能为此跟她生气，更多时候，女人脱口而出的话不过是运用夸张手法抱怨发泄两句，她既然从嘴里说出来，意味着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陈大龙了解赵亚楠，这女人虽然外表风骚，其实骨子里极其重情义，若不是当初看重她这一点，他也不会放心把酒店交给她来全权负责。 只是，今天的赵亚楠看上去哪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一身漂亮得体的时装分明是新买的，身上抹的香水也是自己最喜欢的清香味道，脸上淡妆宜人，连丝丝缕缕的长发也透着一股诱人的芳香。 两人相交相识相处有些时日了，赵亚楠没必要为了跟自己见面如此慎重其事的打扮一番，“这女人今天来找自己肯定有事”，陈大龙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回应女人热吻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习惯跟关系亲近的人说话做事打哑谜，尤其是跟自己关系不一般的女人，有事说事，没必要拐弯抹角各自转心眼累，她累，自己更累。 赵亚楠感觉到男人脸上神情变化，心里顿时意识到什么，停下正在亲热的动手，一只手摆放在他的胸轻啜了一小口水，又把水杯放下，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撒娇口气：“我想求你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义不容辞。” 陈大龙说的也是真心话，赵亚楠对口，意味深长说了句：“你怎么什么时候能都保持的这么冷静呢？有时候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跟旁人不一样。” “我当你是夸我呢。” 陈大龙笑着把女人的一只小手握在手心里，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赵亚楠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神情，没好气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陈大龙笑而不语，伸手帮她倒了杯水，亲自递到赵亚楠面前。 赵亚楠有时不得不佩服眼前男人的洞察力，她今天特意过来找他的确有事请他帮忙，原本想要两人见面后亲热一番，气氛融洽的时候挑个合适时机说出来，没想到一进门便被男人看出端倪。 赵亚楠优雅结果水杯，抿着红唇轻他深情一片，他对赵亚楠也是有感情的，两人一夜夫妻百日恩，相好了这几年，彼此早已把对方当成亲人一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赵亚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 赵亚楠问：“你还记得赖海涛吗？” “赖海涛？” 陈大龙脑子里立马闪现出头顶微秃，满脸凶相的中年男子形象，想当初他曾经是原任普安市纪委洪书记老相好周华瑞手底下一条最听话的恶犬，当初也是为了保护主子才会被关进监狱。 赵亚楠从来没当着陈大龙的面提及赖海涛的话题。一方面，当初赖海涛在周华瑞手底下做事的时候，人人都传说这位赖总和周华瑞关系不一般，赵亚楠担心一旦提及会惹的男人心生罅隙，对周华瑞的印象变更差。 另一方面，赖海涛现在的身份是犯人，的确也没什么事情需要请陈大龙关照的，今天，赵亚楠相当郑重其事的过来请陈大龙帮忙也是迫不得已。 事有凑巧。 赖海涛现在和赵王道在同一个监狱服刑，而且两人居然还是同一监区，同一号房，根据赖海涛传出的消息，赵王道如今在监狱过的日子相当舒服。 赵王道每天不用做工，还当上了犯人小头目整天背着两手监督别人，吃饭的时候有加餐，年底考评的时候经常被推荐进入减刑名单。 根据赖海涛反馈的信息，上头对赵王道的照顾简直太明显的，一看就是有人从上面打通关节给他特殊待遇。 监狱里那点事认真写起来足够写好几本书的，总之赖海涛跟赵王道原本认识，现在见老熟人在监狱里享受如此特殊待遇，心里免不了羡慕嫉妒恨，于是让人带话给周华瑞，请她帮忙托关系，让自己的待遇能像赵王道一样舒服。 如果朋友们对前面写的章节还有印象的话，应该还记得赖海涛当初坐牢的时候，其实是将所有的罪行一律承担下来，这才保护了周华瑞一个女流之辈免受牢狱之灾。 赖海涛当初挺身而出舍身护主可以看出，周华瑞和赖海涛之间这份主仆情义远远超过普通的老板和员工之间的那份情义。 正因为如此，赖海涛提出要求的时候，她才会放下身段特意到普安市走一趟，亲自给赵亚楠送了些名贵稀罕物，拜托跟她有几分交情的老朋友赵亚楠想办法帮帮忙。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赵亚楠既然收下了周华瑞送给自己的贵重礼品，自然要全心全意替人办事，她是个生意人，要说在本地官场最大的靠山莫过于霸王龙。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亲自过来一趟，务必拜托老相好霸王龙帮周华瑞这个忙让赖海涛在牢里的日子也能过的像赵王道一样舒服。 陈大龙坐在沙发上，耳朵里静静的听赵亚楠尽量用合适的措辞提出请自己帮忙的请求，脑子里却想起另一件事。 就在昨天下午，他接到李峰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说，“小冰找到了。” 陈大龙大惊，赶紧问他：“小冰在哪？跟什么人在一起？” 李峰的回答跟之前贾正春向自己汇报的情况十分吻合，他回答说，“小冰这两天一直跟胡文杰在一起，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面生的中年男子陪在一旁。” 陈大龙看到李峰发给自己的照片，一眼认出陪在小冰身边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年在普水县的老对手候柳海。 他在心里暗骂候柳海“阴魂不散”，却也为这件事暗暗焦急，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小冰跟胡文杰和候柳海在一起的状态并不拘谨，以小冰单纯的个性，很可能已经被两人成功洗脑，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 但是，陈大龙如今坐在沙发上听到赵亚楠刚才口中提及“赵王道”“赖海涛”两个人的名字，头脑中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 小冰为什么死心塌地跟胡文杰等人合作？还一心一意要对自己背后插刀？她的目的无非是要帮狱中的父亲赵王道过的舒服些，并能早日脱离苦海。 陈大龙的心里不由盘算起来，“如果让小冰知道，即便是她对胡文杰言听计从，他的父亲在监狱里的日子一样非常不好过，那么小冰还会继续信任胡文杰，并帮他害人吗？” 聪明人的头脑跟普通人的不同便是，聪明人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一针见血看清楚事情的本质，陈大龙顺着这个思路想，越想心里越开阔，不一会的功夫，脑子里已然有了主意。 第1191章交易（一） 此时，坐在陈大龙身边的赵亚楠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你是不知道，监狱里的饭菜实在是太差了，煮饭用的米都是过期的大米，平常喂狗都嫌不卫生，可他们却拿来煮饭给人吃？赖海涛说，赵王道在里头每天吃的饭都是跟狱警们同等待遇，白米饭，荤素搭配的小菜，生活待遇跟在外面没什么差别……” “赖海涛的忙我一定帮，不过，我也想请他帮我做点事。” 陈大龙突如其来打断赵亚楠的话，转头看向赵亚楠，眼神深邃，脸上透着一股难掩喜悦，冲着赵亚楠解释道：“赵王道跟我是死敌，他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几次三番想要了我的命，如今也是巧了，他居然跟赖海涛关在同一个监区，我要赖海涛帮我狠狠的教训他，让他在里面同样生不如死！” 很显然，陈大龙并没对赵亚楠和盘托出所有事情，但是对赵亚楠来说，陈大龙希望通过赖海涛的手来报复赵王道的理由绝对充分，她对当初赵王道几次三番背地里对陈大龙下黑手的事情同样了如指掌。 让赵亚楠感到为难的是，赵王道如今是监狱里的牢王，赖海涛正是因为日子过的不顺心，整天仰人鼻息低等犯人待遇，所以才会托人带话想要“提高待遇”。 陈大龙此时却提出要借赖海涛之手报复赵王道？这要求提出来简单，可真正实施的时候，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监狱里也是一个复杂的小社会，赵王道身为狱警们眼中的红人，赖海涛哪敢对他不敬？ 陈大龙早猜到赵亚楠心里的疑惑，信心满满对她承诺道：“你尽管放心让赖海涛去办事，至于其他上下打点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一句话，给赵亚楠吃了颗定心丸，她高兴的一把搂住男人的脖颈，笑问道：“那你是答应帮赖海涛的忙？让他在监狱里过的舒服些，还能获得减刑机会早点出来？” “大丈夫一言九鼎，赖海涛帮我办事，我又怎么会亏待他？”陈大龙板上钉钉口气承诺。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面子。” 赵亚楠眼见三言两语间心愿达成，兴奋的一把抱紧男人又是一阵猛亲，那状态恨不得当场把自己衣服脱光了伺候男人快活一番表达感激之情。 女人通常有一种特别可笑的惯性思维，总觉的当她们付出身体让男人获得快乐是对男人的一种嘉赏或者是报答，其实男欢女爱这种事未必吃亏的就是女人啊？ 呵呵！ 英雄难过美人关。 空旷的三居室里，从干净整洁的家具到毫无情趣的艺术品装饰，处处透出一个离异单身男人夜生活的寂寥和清苦。 今晚却不同，有了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屋内怎一个春情泛滥？女人的兴奋满足的喘息声和男人粗壮雄厚的发泄般嗓音柔和在一起，瞬间天雷勾地火春光满眼惹人羡…… 人生总是变幻莫测，有人把人生比喻成一场旅途，不断延深的生命之路，不断变换的人生风景，交织着不复重来的人生轨迹，交错着零乱复杂的万缕思绪。 世事变迁，物转星移，阡陌红尘，没有什么是一程不变，人生本就是一场不断适应变化的过程。 现在，终于还是写到“监狱”这个话题，监狱是什么地方？恐怕小孩子都知道里面是关押犯人，让犯人悔过自新的地方。 2015年最火的国外电视剧当属《越狱》，虽然国内的电视台并未播出这部片子，但在网络上，却有着无数的fans追捧。 片中所展示的囚犯之间弱肉强食，拉帮结派，鸡奸之事理所当然，好在片子的主角总能用智慧化解危机，在挖地道时，为了将挖出的水泥掩藏，主角们在放风时把水泥粉一点一点从裤脚下撒到操场上。 主角是内向型的，安静谈吐不多，但是他有超人的智慧及坚韧的意志力，在狱中尽力帮助好友，显示他善良诚恳的品德，更重要的是影片将他们对自由的向往和对生命的热爱演绎的淋淋尽致。 创作来源于生活。 电影中，国外监狱出现的场景其实跟国内某些监狱状况雷同，经常浏览网络新闻的朋友们应该还记得2015年5月网络新闻媒体率先爆出的“讷河监狱黑幕”案件。 这部国内超热的“影片”的主人公名叫王东，原本应该是服刑悔过的监狱却成了犯人王东的“天堂”。 据说，这位正在服刑的犯人，同时拥有7名情人，平日里手机聊天，微信诈骗，有女性带几千到几万礼品探望，吃一顿烤串八百多元，宴请犯人…… 稍稍有点正常思维逻辑的人，有谁会想到以上这些“丰富多彩”的生活内容竟然是一名屡次进监狱犯人在讷河监狱的生活？ 如果不是狱警的妻子不堪其骚扰报警，恐怕这么不堪的监狱丑闻还会被雪藏，看客们忍不住问一句，“一个三进宫的犯人何以能在监狱过上逍遥快乐的日子？” 后续的新闻报道证实，在王东的周围事实上有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为其提供服务，这张网的关键人物便是狱警。 王东使用的智能手机是狱警给带进去的，喝的白酒是狱警装进矿水瓶带进去的，诈骗女性是狱警帮其编发短信…… 案发后，王东所在的五监区监区长、副监区长和几名民警还向其中一名受害人李丽进行了赔偿，总金额近30万元…… 所有这些让我们看到这所监狱里黑幕重重，腐败透顶，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但，就是如此震惊全国的丑闻，公众等到的处理结果却是如此轻飘飘，对外公布的处理结果是： 对涉案民警和相关责任人分别给予了撤职、降职、免职、调离工作岗位等处分。 黑龙江省监狱管理局承认，此案确实暴露出监狱管理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该局表示要引以为戒，举一反三，深刻反思，吸取教训，深入整改…… 然而，随着新闻媒体的深挖，让人更为讽刺的是，这所监狱在1998年就被命名为省级现代化文明监狱，且为省直监狱系统第一所现代化文明监狱，2003年被司法部授予集体一等功。 一系列荣誉的背后却是5年来这所监狱就有6名服刑人员自杀，近一年来发生多起恶性事件（记者调查证实）。 外表一身华服里面却是烂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监狱难道还不该来一场大整顿？难道没人来为其承担领导责任？如此轻飘飘的处理显然不能服众，也显然不会刮骨疗毒，更显然不会排除这样的监狱里还会有第二个王东出现。 话不多说，言归正传。 此时的赵王道，在监狱里的日子或许不如新闻报道中王东那般逍遥自在，却也是享受特权心满意足，尤其是每每看到同监的犯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却又不敢当面对自己表露丝毫不敬，心里那股得意眉眼之间显露无遗。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这句话用在赵王道身上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正春风得意的赵王道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居然这忙快就到头了。 这天晚上，正是监狱里男监统一洗澡的时间，通常情况下，洗澡的时候负责监督犯人的狱警嫌弃澡堂里雾气腾腾，站在外面得空瞧一眼也就行了，不会跟进来。 赵王道今天一踏进澡堂便感觉哪有些不对劲，以前无论澡堂子里多少人挤在一个水龙头底下，只要他脱光了衣服晃荡着膀子进来，立马会有眼力劲活络的给他让出一个位置，让他舒舒服服洗把澡。 今天，当他走进澡堂子，雾气腾腾中好像没瞧见谁主动让出位置来，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伸手一指平常对自己一向巴结讨好的年轻犯人呵斥道：“你！让开！眼睛瞎了，没看见老子进来？” 年轻犯人看了站在身边正冲澡的赖海涛一眼，见他递了个眼色赶紧假装满脸讪笑，把自己的冲淋头让出来，赵王道这才满意的迈着虎步走过去。 迈步往前走的赵王道压根没注意到，就在他越来越靠近冲淋水龙头的时候，身后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犯人正慢慢移动脚步堵住了他身后的退路。 赖海涛和几个年轻犯人则站成了三角形，从三个方向越来越近向他围逼过来。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赖海涛在普安市原本就是出了名的黑道头目，里里外外原本就有一帮兄弟，即便是到了监狱里，他依旧是受到一帮小弟们拥戴的老大，使唤几个旧日的小弟干点事易如反掌。 赵王道走到冲水的花洒底下，转过身来想要舒舒服服洗把澡，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居然一下子围拢过来好几个人，这让他相当恼火，他以为这几人是过来跟他争抢水龙头的。 赵王道一如往常的霸道嚣张，冲着几人斥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的地盘也来争？” 一句话没说完，赖海涛蒲扇般的大巴掌“啪啪啪”穿过水雾重重打在赵王道的脸上，这几巴掌下手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打的赵王道当场眼冒金星脸颊刺痛，脑袋顺着惯性一下子撞到贴了瓷砖的澡堂墙上。 第1192章交易（二） 要说赵王道和赖海涛平常无冤无仇，两人一个是狱警们面前的红人，一个是监狱里犯人们心中尊重的老大，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赵王道做梦也没想到赖海涛会突然对他动手？ 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赵王道火冒三丈，冲着赖海涛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疯了！敢对老子动手！老子现在就去报告……” 赵王道的话虽然没说完，周围的一干人等却个个都知道他底下要说些什么，无非是“报告狱警，要求打人者处罚禁闭”之类的威胁话语。 赖海涛今儿纯粹是故意对赵王道下手，见老家伙面对兄弟们围攻居然还敢嚣张？他心里一股潜藏的野性瞬间被激发，冷冷对身边小弟吩咐一句：“给我打！留条狗命就成！” “好嘞！” 这帮小弟们个个年纪轻轻，整天在牢房里憋的快要爆炸了，唯一的发泄渠道就是动武争斗，偏偏老大赖海涛一向处事沉稳，很少让他们有对人动武解决问题的时候。 今儿好不容易老大发话，动手的对象又是个基本没什么还手之力的老家伙，一帮年轻人像是过节似的兴奋对赤身果体的赵王道一番拳打脚踢。 澡堂里数十个花洒正哗啦啦往下淌水，尽管水流声音够大，却不足以掩盖赵王道声嘶力竭接连发出的惨叫声。 旁边有不想惹事的犯人赶紧洗洗走人，经过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盯着门口执勤的狱警脸上看一眼，心里疑惑，“今儿警察的耳朵是不是聋了？赵王道在里面被打的惨叫声几乎传遍整个监区，他们近在咫尺居然没听见？”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通行无阻！ 赖海涛手下七八个小弟围着赵王道足足打了十多分钟，这帮人在外面都是穷凶极恶心狠手辣之徒，对付一个年过半百的赵王道简直是小材大用。 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头顶身上流下来，赵王道彻底懵了！他只觉自己的胳膊腿撕裂般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离，却怎么也挪不动两条腿。 赵王道当场被打的鼻青脸肿，小腿骨折，两只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一丝不挂静静坐在之前抢占到的水龙头底下，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不通！之前对自己客气三分的狱警们都去哪了？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群殴却连个出面阻止的警察都没有？ 渐渐的，洗澡时间过去了，澡堂里的热水龙头也被关了，直到有打扫卫生的犯人进澡堂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发现”澡堂地上居然还有个倒在血泊里嘴里不断喊着“救命”的赵王道。 既然出了事，自然会有狱警调查事件发生起因经过，不出赵王道意料之外，最终此事得出的调查结果居然是： 赵王道洗澡时不慎摔伤！ 当赵王道听到狱警向他宣布此事调查结果的时候，恨不得撑着那条已经骨折的腿站起来指着狱警的鼻子大骂一通，“狗日的一个个眼睛都瞎了！自己摔伤能把一张脸摔成猪头模样吗？有本事你们他妈的自己摔摔看？” 这样过激的言语赵王道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万万不敢随便说出口，毕竟他也是经历过事的人，还不至于幼稚到认不清眼下对自己明显不利的局面。 他当时的表现是相当恭敬的，甚至冲着对自己宣布调查结果的狱警笑了笑，嘴里客套道：“让你们费心了！” 突然发生的伤害事件让赵王道在监狱里的生活从天到地，原先每天乐呵呵享受高人一等的“特权”不见了，每每还要提防一不小心被人抡起拳头揍一顿。 尤其是得看着同监的犯人赖海涛眼色行事，只要他稍有看自己不顺眼的地方，自己便免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这让赵王道感觉在监狱里的日子瞬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亲属探望时间，赵王道满脸伤的模样把过来探监的女儿小冰也吓了一跳，当听了父亲在里面遭受非人折磨后，女儿小冰心疼的当场落泪。 赵王道此时顾不得安慰女儿，急切口气哀求女儿道：“小冰小冰，你只当是可怜可怜你老爸，哪怕是倾家荡产，送礼，托关系，赶紧把你老爸捞出去吧，哪怕是保外就医也行，总之这牢房里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否则早晚被那帮家伙给弄死。” 小冰满脸是泪拼命点头，她愤愤不平问父亲：“不是说之前胡文杰托关系打过招呼吗？之前您在里面不是还挺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赵王道听了女儿的话，长叹一声：“就算胡文杰找人打招呼又有什么用？牢里关押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小冰，你听老爸的话，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要是在这里头再多呆一阵子，恐怕这辈子就别指望活着走出去了。” 父亲伤感的话惹的小冰一阵伤心，尽管她自己心里其实没什么主意，却还是口头答应父亲，“一定尽快想办法帮他出来。” 监狱里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暂且放置一边，咱们话说回到胡文杰在新城开发区地面上投资的地产项目上来。 四月底的普安市，春意酥怀，是可以入诗入画的季节，四月里没有暴雨的狂澜，没有烈日的炙烤，花儿吐艳、柳枝婀娜，碧水传情、山峦叠翠，处处芳菲浸染。 即使偶尔有些许小雨，打湿了人的发髻，却更增添季节的迷人之处，当雨住天晴，天空会变得从未有过的明净，树木庄稼也有着说不出的空灵，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 每日对着大好春色，最近顺风顺水的胡文杰心情也相当舒畅，在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程宏的鼎力支持下，他高高兴兴准备在规划好的地块开工建设新项目。 乐极生悲。 就在胡文杰兴致颇高开工建设的时候，麻烦事找上门来，底下人向他汇报说，“有几个地痞混混堵住工地大门不准工人正常施工。” 胡文杰一听这消息，急了！他赶紧打电话给新城管委会刚上任的一把手程宏，请他跟自己一道去现场了解情况处理问题。 程宏接到胡文杰的电话后，态度非常积极，当即放下手里的公务，亲自赶到事发现场，刚下车，正好胡文杰也急急忙忙赶到，两人顾不上寒暄，迎头往工地大门方向大步流星走过去。 远远的，工地的负责人瞧见两人过来，赶紧一路小跑迎上来，冲着两人一并汇报道：“胡总，程主任，一大早兄弟们来开工的时候，这几个混混就堵在大门口，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让大伙进去开工建设，您看……” 工地负责人嘴里说这话，胡文杰和程宏的脚步已经走到距离工地大门口十米远距离，瞧着有几个赤膊上苗龙画虎的年轻混混正堵在门口，程宏心里大怒。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连跟班算起程宏到新城管委会上任还不到一周的时间，此时正是头一把火烧的最旺时期。 胡文杰投资的地产项目是他在会议上不止一次强调本年度新城管委会大力支持的重点项目，如今大会小会上话音刚落，底下居然就有人捣乱？ 简直是狗胆包天！ 程宏仗着自己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的身份，一个箭步冲到几个混混面前，二话不说开口训斥：“你们为什么要堵在人家工地门口？破坏投资环境是要付法律责任的知道吗？就你们几个嘴上没长毛的家伙也敢没事找事？我警告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姓程让你们难堪！” 几个混混早就看见不远处几个人急匆匆走过来，却并不明白几人的身份，见程宏那副气势汹汹张口教训人的模样，为首一个光头混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冲他一扬下巴，回了句：“你谁呀？敢到老子面前狂喊乱叫？你狂犬病吧？” “哈哈哈……” 光头旁边一帮兄弟站在一旁，双手抱着两只胳膊“哈哈”大笑起来，看向程宏的眼神就像在看马戏团表演的猴子，充满了讥讽不屑。 眼见主子受辱，程宏的司机适时挺身而出，伸手一指光头呵斥道：“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这位是咱们新城管委会的程主任，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一个电话让警察把你们一个个都抓了去，看你们到看守所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司机原本以为只要报出主子的身份，面前几个小混混少不得吓的变了脸色，即便不被吓的当场尿裤子，怎么着也不敢对领导言辞不敬。 没想到，司机却错了！ 光头见司机伸出一只手教训自己，那只手指距离自己的鼻翼不超过二十厘米，这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 司机一句话还没说完，他顺手一巴掌打开了司机指着自己的那只手，顺手推搡了一下司机的胸脯，无所畏惧恶声恶气道：“跟老子动手是吧？这普安市里还没人敢拿手指着老子这样说话，你小子有种哈！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他娘的究竟长了几个狗胆？” 第1193章闹事的来了（一） “老大，揍死这王八蛋！” “敢对老大不敬！必须给他点教训！” “打！打！打！” …… 眼见光头老大受辱，身边几个兄弟两眼顿时露出凶光，那眼神就像是一群饿狼盯着站在面前的司机，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旁边有人，恐怕这帮人早憋不住动手把司机打的满地找牙。 司机每天伺候领导，一向习惯被底下人高看一眼，都说领导的司机是“二号首长”嘛，没想到，今天这帮人好像压根没把他这位“二号首长”放在眼里？ 司机也是狗仗人势的货色，欺软怕硬见风使舵，此时见光头混混两眼冒火向他面前逼近一步，不自觉吓的退后几步，差点踩到站在身后的领导脚面上。 眼瞅着自己的司机如此不长脸，而且还是当着胡副省长侄儿的面，程宏气不打一出来，往前一步冲着看起来像是一帮人头目的光头混混打着官腔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点王法了？这工地是你们耍横的地方吗？你们这样堵住大门口是严重的影响社会治安行为明白吗？分分钟警察都能把你们给扣了！” 一级领导一级水平。 程宏面对这帮混混的时候，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显然都是相当“上档次”，句句切中要害，话中威胁不言自明却句句听上去很有道理。 胡文杰也在一旁帮腔道：“你们几个家伙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胡文杰在新城投资的项目可是市里的重点工程，今天新城管委会的程主任在这里，你们要是再不走，可别怪程主任铁面无私，对各位采取法律手段。” 法律是什么？掌权者用来吓唬老百姓顺手拈来的工具？ 法律在众多老百姓的心目中明明代表着公平公正，往往从一些当权者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常常让人误以为是专门用于镇压管制老百姓的特殊物件。 面对程宏和胡文杰连珠炮似的威吓，光头混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他像是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两人嚷嚷完，这才开口轻飘飘说了句：“既然对面的这位是咱们新城管委会新上任的程主任，那就请程主任为咱们老百姓做主，咱们堵住这工地大门口也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什么原因？” 程宏接话的当口心里不由好笑，明明就是一帮地痞流氓闲的骨头疼想要存心敲诈开发商一点地皮费，居然还说自己闹事是有原因的？他倒是想要听听，这帮混混能周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原因来？ 光头像是突然从野兽变回文明人状态，相当恭敬的口气冲着程宏和胡文杰解释道：“程主任，您看着马上要施工的高楼，足足二十几层高的楼房要是建起来，咱们周遭的老百姓房子还能见阳光吗？您看看这楼房的角度，再看看这设计的高度，正好把附近一片小区里住房上午的光线全都给挡住了，你们领导支持投资商建楼，咱们老百姓没意见，可是这楼房挡住了咱们房子的太阳光，那可不行！” 别看光头表面上看起来流里流气，说起正事来倒也像模像样，最起码，听他这么一解释，程宏和胡文杰都情不自禁愣了一下，心里却明白光头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投资商盖的高楼将会遮挡住附近老百姓房屋采光权，难道工程就会受到影响吗？这要看遇到什么样的领导负责管这事。 要是反映情况的老百姓正好遇到类似陈大龙那种还算有良心的官员，或许这事局面会有所改变，最起码会尊重老百姓的意见，不会让工程强行上马。 可惜这帮混混遇上的偏偏是程宏这种向来逢上不逢下的官员，对于程宏这一类的基层领导来说，老百姓喊破嗓子在他眼里一文不名，顶头上司放个屁他当成枪扛。 胡文杰投资的地产项目是经过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下达指示要他务必配合，几个小混混闹事就想把工程停下来？ 白日做梦！ 程宏对光头混混提出的所谓“采光权”理由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冲他冷笑反唇相讥道：“这高楼还没盖起来，你就说挡住了附近房子的光线？你倒是能掐会算？再说，附近老百姓那么多，怎么就你们几个跟炮仗似的冲出来？别以为我不懂你们那点龌龊心思？你们要是现在走人还来得及，我可以大度一回，不追究你们扰乱公共秩序的责任，否则……” “否则怎样？” 光头见面前的领导摆出一副耍赖的嘴脸，明明摊在桌面上有理有据的事实，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欲盖弥彰，根本没把自己反映的问题当回事？ 遇到这种一味包庇投资商把老百姓利益当成屁一样不当回事的领导，光头脸上原本的平静“倏”的不见，眼里一股火苗“腾腾腾”控制不住外蹿。 “你们没资格站在这里跟领导谈条件！”程宏霸道口吻回应光头。 他伸手一指光头呵斥道：“就凭你们耽误人家工程这么长时间，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法规，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走不走？” “吆嗬！跟老子玩硬的？” 面对政府官员的声色俱厉，光头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怕神色，他冲着程宏冷笑了一下，调侃口气：“老子今天就不走，你又能怎样？有本事叫公安来抓我呀？”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你敢骂老子不要脸？找抽是吧？” “你说谁老子？你是谁老子？你可别得寸进尺！” “老子就得寸进尺了，你能怎么地！！！” “你？” 程宏气的差点当场吐血！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今天出门居然碰到如此难缠的几个小鬼？他原本气势汹汹过来为胡文杰撑腰壮胆处理麻烦事，没想到这帮混混压根没把他这位新城管委会一把手放在眼里？ 自己说一句，对方说八句，原本他想要教训对方，结果自己反受到这帮混混一番没脸没皮的奚落？这让他当场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胡文杰见状皱眉建议道：“程主任，干脆打电话让公安局的人过来一趟，这帮混混，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翻天了！” 程宏觉的胡文杰的建议相当及时，于是冲着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马会意在一旁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工地大门口，一边是程宏，胡文杰，工地负责人和司机，另一边是光头领着五六个混混，场面陷入僵持状态。 众人的耳朵注意力都放在一旁正打电话的司机身上，只听他对着电话说：“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吗？我是新城管委会程主任的秘书，你好你好！” “……” “余局长，情况是这样的，咱们新城管委会有个重点工程正在施工，结果工地上来了几个混混把门给堵上了，程主任想请余局长派人处理这件事，这帮混混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扰乱施工正常秩序，这事也只有公安出面是最合适了。” “……” “余局长余局长，你听我说……” 从司机和公安局长的对话中，众人多少听出点端倪，貌似余局长只跟他说了两句话，那头先把电话断了？从司机尴尬的神情也可以判断出，他这通电话打的并不顺利。 果然，司机挂断电话后，移动脚步走到程宏面前，靠近他耳畔低声报了几句什么，程宏一张脸瞬间被气成了猪肝色。 原来，司机向他汇报说，“余局长刚才在电话里说话语气相当不恭敬，质问口气对他说，‘告诉你们程主任，市公安局的警察不是你们新城管委会的保安，这种小事别有事没事打电话’。” 官场中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大家都算是普安市官场有些脸面的高层领导，按照惯例来说，彼此之间在一些小事上就该相互通融才是常规。 程宏怎么也没想到，公安局的余局长居然在紧要关头不仅对他耍脸子？还态度极其恶劣的讥讽他小题大做？ 此时，工地大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程宏身上，胡文杰和工地负责人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他，而对面几步远的光头混混和一帮小弟则眼神中带着明显恶意。 被逼走投无路的程宏当时那种尴尬无以言表，就像是当众吹牛皮被人拆穿，臊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程宏站在原地表情难堪不说话，胡文杰迅疾明白过来，他赶紧主动走过来伸手拍拍程宏的肩膀说：“程主任，这点小事就交给底下人处理吧，您公务繁忙，要不让司机先送您回去？” 胡文杰适时给程宏送来了台阶，他正好接下顺水人情，冲他保证似的口气说：“胡总您别着急，关于老百姓反映的采光权问题，我也一定帮您想办法解决。” 此时听程宏说出这句话，对胡文杰来说无疑是一句废话，但是冲着一个电话就能让身为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的程宏屁颠屁颠过来帮忙处理问题，就冲他这份积极性，他身为投资商老板也没理由抱怨什么。 第1194章闹事的来了（二） 只是，胡文杰心里难免鄙夷几句，“就程宏这点智商，跟老谋深算的霸王龙比较起来真是差远了！依霸王龙那种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别说是这几个小混混，恐怕再多几个小混混，他都能想办法收拾的妥妥帖帖。” 想到这里，胡文杰心里突然隐约感到不安。 他想起市公安余局长和陈大龙之间极其和谐的关系，再想想今天程宏司机打电话向余局长求助时对方根本不鸟的态度，抬头又看一眼得意洋洋站在工地门口堵住门的光头混混，脑子里联想到了什么？ 因为在普安市新城地面上投资的地产项目出师不利，开工头一天就被堵门？胡文杰心情瞬间从清晨的一片晴朗变为阴霾满天。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胡文杰工地上的麻烦事没解决，正急的焦头烂额，小冰哭丧着脸找到他办公室来，心情恶劣的男人一眼瞧见小冰耷拉着一张脸进门，心里先生出几分不满。 他冷眼瞧着进门的女人，心说，“这女人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跟她说过八百回了，自己没有主动联络她的时候肯定很忙，她安安静静等电话就行，她倒好？直接冲到自己公司办公室来了？” 小冰刚从监狱里探监父亲赵王道，一回来哪也没去直接奔着胡文杰的公司找过来，对于小冰来说，眼睁睁看着父亲在监狱里度日如年，她内心的那股子心疼无以言表。 为了尽快帮父亲脱离苦海，她特意赶过来找胡文杰帮忙，因为上次就是胡文杰帮忙的缘故，才让父亲在监狱里过了一段时间的舒服日子。 单纯的小冰显然还没学会察言观色那一套，一进门冲着胡文杰眼泪掉下来哭哭啼啼抱怨道：“你上回不是说的好好的？只要我答应你们的条件针对陈大龙，你就帮我父亲的忙？可是现在，我刚从监狱那边回来，我父亲在里头被人打的……” 小冰说着说着，想起父亲满脸伤痕模样控制不住呜呜咽咽哭起来，这让胡文杰看了愈加心烦意乱，他原本今天已经够心烦了，这个节骨眼上小冰居然哭哭啼啼过来插一杠子，他对小冰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相当不悦口气问小冰：“你父亲又怎么了？上回你去探监不是还好好的？再说了，真要是你父亲有点什么事，你哭有用吗？成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我说老子最近生意怎么做的这么晦气，你这样整天哭哭啼啼的，老子能不倒霉吗？” “我哭怎么了？我父亲都被人打成那样了，我哭还不行了？” 小冰也是没头脑的姑娘，说话做事从来没仔细琢磨什么是重点，今儿她明明是想请胡文杰帮忙来了，却因为一句话气的跟胡文杰杠上了。 胡文杰从早上到现在，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被小冰这么一撩拨，瞬间爆发出来，他冲着小冰恶狠狠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帮你父亲的忙，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还哭哭啼啼指责我？你当我胡文杰是什么人？必须就得鞍前马后为你父亲的事情帮忙？” 胡文杰火冒三丈，小冰火气更大，见面前的男人占尽了自己的便宜后，似乎有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迹象，她愈加心急如焚，冲着胡文杰声讨他“种种罪状”。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很快会帮我父亲办理保外就医吗？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为什么我父亲的保外就医手续还没下来？” “你不是说对对我父亲的事情负责到底吗？可是现在我父亲在监狱里受苦，你却无动于衷？你分明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如果不是为了我父亲早点出来，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被你胡文杰呼来喝去吗？算我小冰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 欲速则不达。 如此简单的道理对于小冰根本无法融会贯通，她以为经过自己一番声讨或许会让胡文杰心生愧意，却不料，这番话愈加激起胡文杰内心的熊熊怒火。 他在小冰肆无忌惮当面控诉他“累累罪状”的间隙，见缝插针反击她：“现在监狱里保外就医那么严，你以为我是大罗神仙，说办就给办了？” 当小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帮父亲再次减刑”的时候，他气咻咻反驳道：“老子现在工程刚起步，整天忙的跟孙子似的，哪能顾得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 这话在小冰耳朵里听起来简直要伤心欲绝。 她心里寻思，“原来在胡文杰的心里，自己父亲在牢里受苦不过是杂七杂八的破事？看来他心里压根就没把帮父亲脱离困境的事当成大事来办啊。” 两人各自大嗓门噼噼啪啪对持叫嚷了一通后，小冰满脸愤怒质问胡文杰：“是你的生意重要？还是我父亲的安危重要？” 胡文杰此时对小冰的胡搅蛮缠似乎也忍耐到了极点，他脱口而出把真心话说出来：“这可是你逼我说实话的，对我来说当然是生意更重要，我要是没钱，你会跟我睡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东西？你被陈大龙先玩后甩，又被那个贾文豪包二奶，其他男人几重手过后才到了我这，难不成你还想为自己树块贞节牌坊不成？别以为老子上了你就欠你什么？老子上过的女人多了去了，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泼妇不讲理的！你要是再敢跟老子胡闹，别怪老子对你翻脸无情！……” 胡文杰的一番话对小冰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她怎么也没料到，平日里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一瞬间变成如此凶狠无情面孔？ 她当时心里便想，“恐怕，父亲的事是指望不上男人了，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信了狼心狗肺的男人满嘴好话？” 那天，小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胡文杰的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她好几次差点摔倒，从胡文杰公司里出来后，她一个人站在繁华街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恨多情，恨无情，恨到尽头梦已醒，唯见花飘零。” 尽管，此时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说不出的暖意，小冰的心里却像是安了冰窖，一股股寒气从体内喷薄而出，让她感觉浑身瑟瑟发抖。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抬头迎向那炙热的阳光，想要让阳光的温暖多照拂自己一些，赶走心底里的那股子冰寒，抬头仰面的瞬间，豆大的泪珠从两个眼眶里滚落下来。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有了后悔的感觉，无论是贾文豪还是胡文杰，她算是见识了男人对女人的绝情简直比翻书还快，昨晚还在床头各种甜言蜜语，今朝却已判若两人。 头脑中不自觉浮现一个高大帅气笑容满面的男人影子，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唯有他，从来都是赤诚相待，真正关心自己的快乐痛苦，鼓励自己，安慰自己，陪着自己，绝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利用自己，可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覆水难收。 任凭现在小冰肠子悔青，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却统统无法挽回，或许她的初衷的确是出于对父亲的一片孝心，却也无法抵消对他人造成的伤害。 有人说，如果把世人分为两种，可以分为男人和女人；也可以分成富人和穷人；或者是好人和坏人。无论怎么分，不得不承认，芸芸众生配得上“人中龙凤”“凤毛麟角”的称号凡人少之又少。 霸王龙的政治智商之高的确是笔者所见官员中称得上极品的一位，尽管当初身边种种不利的隐患，他却依然能保持旺盛精力处理公务的同时稳打稳扎一一出招化险为夷。 官场从来就没有真正平静的日子。 从十几年前的赵某、王某两位政府主官算起，那几年普安市委市政府四套班子成员中接连有人出事，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财政局局长，市纪委副书记等一批高级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 一批接一批高层领导出事后，牵连底下一批处级官员抓的抓，判的判，逃的逃，死的死，即便是时至今日，还有一批官员在监狱里刑期未满不得自由。 有人说，当年的情况与全国的反腐大形势有关，也与普安市这块土地的特殊政治土壤有关；还有人说，普安这地方利于干部成熟，不利于干部成长。 这话有意思啊！ 政治觉悟稍微高点的人都能听懂话里隐含之意，说明普安地方官场的水够深呗！想当官得会十八般武艺，得有人有钱有关系，会跑会送会钻营，如果以为有能力干得好就能升迁，那就真成了众人眼中的傻b了。 有人总结，在普安市当官先得“政治思想成熟”，思想成熟了也就能升官了，不然，不把你整下去就算幸运了，还想升官提拔？ 在这样的政治土壤里，普安市官场不仅会出贪官，更多的是庸官，打的不紧，胡乱作为，打的紧了，不作为，可有谁知道那些胸有报国志，能干事想干事却无法干事的人是多么地委屈不平？ 第1195章不好应付（一） 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而普安市那些年在提拔干部上也尽出奇葩，什么公推公选，量化必选，火线优选，招数不断，但是真正的人才为什么没选出来呢？ 大家想想就明白了，有时候临考前领导一个电话还有可能改变招考政策，比如人为地设置年龄条件；比如原本规定笔试录取前三，结果改为录了前五，最后一名反而成了中举的“幸运儿”。 有一年，底下有位县委副书记干得不错，大家都以为他可以提县长了，可市委书记心里有人了，就设了一个过45岁不能提的杠杠，刚好这位副书记45岁多几个月。 到了第二年，位置又有空缺了，市委书记这次的人选46岁，于是就又出台了46岁不能提的条件，刚好这位副书记46岁多几个月，又没戏了。 后来，那位仁兄到了市里干了两年局长，干脆辞职不干啦！ 反腐败与提拔任用干部是我党事业的两个大问题，把贪腐无能的官员拿下去，同时也要把务实能干的干部提上来，这样，党和人民的事业才会兴旺发达。 偏偏，有太多的庸官头脑中只顾一己之私，潜规则烂记于心，逼的一些想干事，能干事，一心为民的清官，好官不得不像是走钢丝桥一样如履薄冰行走官场。 那一年的四月底，刘国安称心如意把身边的亲信程宏“轮岗交流”到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有段时间似乎普安市官场鲜少发生轰动性的新闻。 经验丰富的老官场们却从这难得的平静中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味道，尤其是胡文杰投资的地产项目大张旗鼓在新城管委会的地盘上落户后，知晓内幕的人这才看清刘国安此次出招意欲何为？ 陈大龙当时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他的沉稳似乎与生俱来，眼看着旁人在眼皮底下敲锣打鼓起高楼，眼看着旁人得意洋洋高昂头，他视而不见，以不变应万变。 官场明争暗斗中，时间性特点相当显著，攻击对方的速度也很重要，至于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不是公正？恐怕只有天知道！ 那段时间，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心情相当郁闷！ 自从经济开发区的原副主任程一枝逃跑后，案件举报人陈大龙隔三岔五要么打电话，要么亲自登门，要她这个当初亲手接下案件举报材料的市纪委书记给一个说法。 徐匡娣无奈之下，只好把问题汇报到市委书记刘国安面前。 她当着刘国安的面提出，“请市委领导商量一下，是否给予市纪委范副书记严重处分，以惩戒他在班里程一枝贪污腐败案件中存在的严重过失。” 原本以为合情合理的建议，刘国安却当着她的面摇头表示不同意。 徐匡娣急了！ 她了解霸王龙的脾气，万一程一枝案最终不给他一个满意交代，恐怕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刘国安不同意范副书记承担责任，难道要自己这个一把手承担办案不利的后果？ 她当着刘国安的面坦言：“刘书记，程一枝的案件至今一直没有让人信服的结果出来，现在霸王龙紧追不舍，市纪委领导班子若是对此案没有任何交代，恐怕没法过关。” 刘国安看着满脸焦急坐在面前的徐匡娣，心里打的却是另外算盘。 他寻思着，“最近一段时间，候柳海，小冰，胡文杰等人正在幕后紧锣密鼓准备对付陈大龙，徐匡娣之所以急于处分范副书记，主因是陈大龙对案件紧追不放。若是徐匡娣知晓陈大龙本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恐怕她对此事的处理态度会截然不同，可有些事在没办成之前实在不方便透漏消息。” 既然没法跟徐匡娣说实话，刘国安只好打着马虎眼敷衍她，冲徐匡娣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徐书记，你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觉的很好，不过，程一枝的案件未必就是范副书记的责任，亦今为止，好像并没有证据证明范副书记的确在这个案子上做了手脚，你说是不是？” “即便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程一枝的逃跑跟范副书记有关，他办案不利也是明摆着的。”徐匡娣据理力争。 刘国安见徐匡娣一个劲的想要处分范副书记给陈大龙一个交代，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快，他觉的徐匡娣身为市纪委书记，对领导的心思根本没有丝毫洞察。 普安市官场谁人不知市纪委的范副书记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下属？上周末范副书记还特意拎了名贵的冬虫夏草来自己办公室孝敬，这会子，徐匡娣却一意孤行要处分他，怎么可能？ 心里对徐匡娣有了腹诽，刘国安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他有些不耐烦冲着徐匡娣斥责口气：“徐书记，范副书记是你的下属，他在市纪委工作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现在你为了一个情况不明的案子非要给他一个处分，难免让人想不通。” 徐匡娣听出刘国安话里有话，他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含沙射影暗指自己有可能利用职权挟私打击报复范副书记。 领导不分青红皂白往自己头上乱扣罪名，这让一向性格刚毅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纪委书记徐匡娣满心不快，她也冷下一张脸，公事公办口气对刘国安说：“既然市委领导不同意对范副书记做出处分，那我只能把这件事向省纪委的领导汇报，让省纪委派出调查组，认真的查清楚到底程一枝的案件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导致腐败分子逃跑的严重后果。” 刘国安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见徐匡娣认真起来，担心她一怒之下真把事情闹到省纪委，事情可真就闹大了，到时候恐怕以自己的力量未必能保护范副书记周全。 一想到范副书记这些年送给自己的那些好处，刘国安不知不觉口气软下来，他冲着徐匡娣放低声调商量口气：“徐书记，我估摸这件事里头肯定有误会，我了解范副书记的个性，他是个党性很强的好同志，你看咱们是不是稍等些时间，找范副书记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给范副书记一次改过的机会？” 按理说，领导弯下身段为范副书记求情，一般领导干部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徐匡娣却不然，她当即反对刘国安提出建议：“刘书记，现在不是给不给谁机会的问题，陈书记对程一枝的案件非常重视，弄不好，他要是先把这个案子捅到省纪委去，我可不想落一个偏袒下属的罪名。” 刘国安听徐匡娣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担心霸王龙揪住这件事不放闹出动静来连累到她，有些话他没法跟徐匡娣明说，只能尽量拖延，假装妥协口气对她说：“这样吧，得空我再找范副书记亲自谈一次，不管此事最终处理结果如何，总要给范副书记一次当着领导的面申诉解释的机会？” 徐匡娣哪知道刘国安此时跟自己玩的是拖延战术？她见刘国安提出亲自找范副书记谈话，也不好逼的太急，只好点头同意。 徐匡娣毕竟是从外地刚调到普安市时间不长的干部，以她的政治智慧或许能看出市委书记刘国安和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之间关系一向不和谐。 但，她却并不了解，不知不觉中，因为程一枝案件的发酵延伸，她已然成为双方争斗的重要的一号配角。 徐匡娣心有不甘的走了，刘国安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安静了一会，老下属程宏又来了，说是有紧急情况要向他汇报。 刘国安一听到“紧急情况”四个字就有些头疼，底下的官员每一分每一秒绞尽脑汁想要往爬，恨不得快马加鞭爬到高官的位置上享受特权带来的种种旁人不能及的享受。 却不知，高处不胜寒。 官员爬的位置越高，摔下来跌的越惨，尤其现代信息社会，电脑网络相当发达，高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入对手的“陷阱”，落地凤凰不如鸡。 既然程宏要汇报的情况紧急，刘国安不敢耽搁，赶紧吩咐秘书让他进来。 这是程宏提拔为新城管委会一把手后，头一次正儿八经来到老领导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他一进门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着刘国安边点头哈腰，脸色微红微急喘息，一看就是一路小跑上楼的。 刘国安冲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半开玩笑口气问道：“小程，你这刚到新城管委会上任没几天，哪来的什么急事？” 程宏心知老领导没拿自己当外人，坐姿相对放松，撇开两腿坐着，转脸看向坐在办公室中央位置的刘国安汇报道：“老领导，胡总投资的地产项目今儿一早刚刚正式开工，突然来了几个本地的混混把工地大门给堵住了，我和胡总赶到现场嘴皮子磨破了，那帮人坚决不让开。” 刘国安正想说，“几个小混混的小事也犯得着过来向我汇报？叫上几个警察随便找个罪名拖走拉倒。” 第1196章不好应付（二）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听程宏继续汇报道：“为了保证胡总的工地正常开工，我特意让人打电话给市公安局的领导，结果对方居然半点面子不给，还说什么‘公安局的警察不是新城管委会的保安’，事情还没说完呢，公安局那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刘国安诧异，嘴里“哦？”了一声，问道，“公安局的人当真是这么回答？你有没有亲自打电话给公安局的余局长反映情况？” 程宏不无抱怨道：“当时为了尽快解决问题，拨打的就是余局长的电话号码，三句话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程宏这么一说，刘国安心里不有转了几个圈圈，他隐约感觉这件事里头似乎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道道来。 程宏汇报完情况后，瞧着老领导脸色深沉在思考什么，静静闭嘴不出声，等了一会见领导眼神重新又灵活起来，这才继续说道：“刘书记，看来这件事非得您亲自出面处理才管用，闹事的混混看起来好像有些背景，明知道我和胡总的身份却不放在眼里。” “不不不！这件事有你处理就够了，犯不着兴师动众。”刘国安对程宏提出的建议内心相当抵触，他话音刚落赶紧连声拒绝。 刚才听到程宏请他亲自出面处理问题的时候，他脑子里立马回想起上回自己亲自出面帮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侄儿孙承纬积极运筹工程项目一事。 结果呢？当时他鼎力支持孙承纬的初心是想要通过此事巴结孙部长卖份人情，结果却落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况，现今的刘国安主要精力放在竞争副省长位置一事上，手里的事情越少越好，至于胡文杰投资项目这种事，他更是没什么心思过问太多。 程宏见老领导不肯伸出援手，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初胡文杰的投资项目也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才会积极支持，如今项目遇到困难，老领导却撒手不管，这让他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好在，刘国安多少了解自己老下属的工作能力，见他张口结舌坐在沙发上看向自己，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便猜到他这是犯难了。 老狐狸原本诡计多端，眼珠一转冲着程宏提出建议：“小程，你到新城管委会上任没几天，对那里很多情况不熟悉，那帮混混闹事说不准是前任徐宿淮主任留下的旧怨，你不妨去找他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程宏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皱眉，有些为难问老领导：“徐宿淮这会子恐怕心情不是太好，找上门去麻烦他，万一他一口拒绝，岂不是脸面撕破？” 刘国安无所谓冲他挥挥手道：“放心！你就说是我指示，谅他没那个胆！” 刘国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那口气明摆着没把徐宿淮的个人情绪放在眼里，这让程宏心里安稳了不少。 当官没后台，处处遭人踩。 徐宿淮最近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领导位置硬生生被人抢了不说，居然还要被人逼的站出来“帮忙”处理原先管辖新城范围内的破事？ 市委书记刘国安亲自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他也不敢跟市委书记耍脸色，只好像是心里吃了苍蝇样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程宏来到了经济开发区。 徐宿淮赶到胡文杰投资的工地现场时，一帮混混正闲来无聊坐在树荫下打牌，只留了两个混混堵在大门口，两人手里各自拿着家伙什，站在大门中间位置大有一种两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徐宿淮坐在轿车里，透过车窗只看了几个混混一眼，心里就明白过来。 眼前的这帮人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手底下的混混，原先在他经营的几家娱乐场所经常出没，徐宿淮以前偶尔也会去皇家会所等地休闲，对光头等人算是面熟。 程宏陪着徐宿淮坐在车后排座上，见轿车停稳后，徐宿淮只是透过车窗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在一旁着急问道：“徐主任，你这看了半天，看出什么名堂没？到底这帮人什么来路？” 徐宿淮也不隐瞒，气定神闲淡淡回答一句：“江建锋的人。” “江建锋？” 反应迟钝的程宏稍稍愣了会才转过弯来，反问道：“你说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怎么可能？这帮混混怎么可能是……” 程宏话说了一半，自己先住嘴了。 他在普安市工作多年，对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在本地的家族势力庞大早已有所耳闻，对江建锋的独子江浩洋黑白皆通也心知肚明，这帮混混如果真是江建锋的人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程宏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江建锋为什么要派人骚扰胡文杰投资的项目？总不会是为了收取点地皮费吧？” 他本想冲着徐宿淮问询答案，却见徐宿淮两眼透过车窗看向那帮混混的时候，从侧面看上去，可以清楚看出他的眼角处微微上扬，那神情明明是在偷笑？ 程宏心里顿时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想想也是，徐宿淮原先在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干的顺风顺水，突然位置被自己抢占了，此人心里肯定对自己充满愤恨。 现在，他亲眼瞧见有人给自己心里添堵，肯定心里正偷着乐呢？他怎么可能真心帮自己解决难题？ 程宏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看向徐宿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爽，徐宿淮一转脸把程宏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依旧忍不住幸灾乐祸。 这年头，有本事抢位置算什么？能把抢到手的位置坐稳当了才是真本事！ 车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两人各自在心里琢磨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倒是坐在前排的司机忍不住回头问了句：“程主任，咱们接下来去哪？” 程宏像是找到了脾气的发泄口，冲着司机没好气嗤了一句：“当然是先回市委大院？还能去哪？” 坐在前排的司机不过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引的领导发这么大火，一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作声启动车辆。 端人碗受人管，没办法的事。 一路上，徐宿淮和程宏再无交流，直到两人一同回到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程宏才主动开口争抢着向主子刘国安汇报：“刘书记，刚才徐主任到现场一看，认出那帮人居然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人？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建锋？你说那些人是市政协的江主席的人？” 刘国安听了这答案不由皱眉，心说，“狗日的江建锋又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他跟胡文杰私下有过节？” 自从刘国安上次在省城和江建锋一道坐在牛省长的办公室里，被牛省长不偏不倚的各自教训一通后，刘国安看出牛省长对江建锋言语中多有偏颇，因此，回到普安市后，一直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跟江建锋和平相处。 现在，刘国安见程宏两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等着听自己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心里不由一阵烦躁，眼下的局面就像是雾里看花，根本没搞清楚里头到底有什么弯弯道，让他怎么拿出处理意见？ 刘国安一眼瞧见前任新城管委会一把手徐宿淮波澜不惊神情坐在对面沙发上，灵机一动，冲他问道：“徐主任，小程新官上任，对新城区的一些工作还不够了解，依我看，这几个混混的事情若是交给你处理恐怕更方便些，你说呢？” 徐宿淮见刘国安痴心妄想要把麻烦事往自己头上推？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心说，“你刘国安调整领导干部位置的时候发配老子去一旁坐冷板凳，这会子遇上麻烦事了，就想往老子头上推？做梦！” 他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后，故作恭敬口气向刘国安汇报口气：“刘书记，我现在已经不是新城的领导，自古人走茶凉，这种时候我出面处理问题，恐怕没人会给我面子。” 徐宿淮对刘国安说话的口气相当温和，耳朵再怎么灵敏的人恐怕也从中听不出一丝怨恨的味道，他甚至还冲着刘国安笑了笑，解释说：“刘书记，您也知道市政协江主席那火爆脾气，别说是我出面处理这件事，哪怕是市里头比我级别再高些的领导找他商量如何解决问题，恐怕他也未必给面子，所以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还是请有能力的人出面吧。” 徐宿淮的回答柔中带刺，最后一句话明明就是对刘国安半遮半掩的嘲讽，讥讽他即便是他本人亲自出面处理此事，江建锋也未必给面子。 刘国安当然听出徐宿淮的弦外之音，只是对方说话遮掩功夫做的相当到位，他实在是找不着由头发火。 徐宿淮死活不接招，刘国安的眼神只能再次转回到老下属程宏身上，鉴于项目投资商胡文杰的身份特殊，他总不能对自此事不闻不问？ 第1197章谁的地盘谁处理 他下达指令的口气对程宏说：“徐主任说的有道理，虽说你到新城管委会当领导的时间不长，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不能把自己地盘的事情推别人，你回去后把底下人召集起来一块想点辙，争取早点把这件事解决好。” 程宏见说来说去，领导还是把解决麻烦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心里不有暗暗叫苦，他要是有本事解决这件事，又何必跑到老领导面前亲自汇报此事？ 程宏赶紧推脱道：“刘书记，这事我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处理，您看，公安局的人不听使唤，那帮混混又仗着后头有人撑腰，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制不住那帮人！” “制不住也得制！既然你程宏当了新城管委会的一把手，新城区地盘上林林总总就该是你分管范围的工作，行了，这件事先这么着吧，我这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先走吧。” 程宏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对老领导说，却没想到老领导满脸不悦轰他和徐宿淮离开？ 徐宿淮倒是没什么，平静表情从沙发上起身往门外走，程宏却两眼盯着假装埋头看文件的老领导呆呆愣了两秒，才不情愿的挪动脚步出门。 听到两人先后出门的脚步声，刘国安心里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一个人软绵绵往老板椅后背上一靠，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心里感觉极其不安。 一向政治灵敏度极高的刘国安，总觉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若是让他说出来却又一时无从说起。 “胡文杰到底什么时候开罪了江建锋？”刘国安一只手轻轻摩挲下巴，两眼盯着办公室中央木地板，脑子里转悠开来。 还真是让刘国安猜准了！ 胡文杰最近的确是得罪了江建锋，不过，这件事若是细细说起来，他心里却也有些冤。 事情还得追溯到几天前，胡文杰新项目即将开工，按照惯例，他领着手底下一帮下属去大酒店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开工大吉宴。 无独有偶，江建锋的宝贝儿子江浩洋也正在这家酒店消费，酒足饭饱两人在酒店大厅结账的时候碰了个正着。 当时，胡文杰不见外的上前跟江浩洋打招呼，或许是喝的有点多了，说话口气便带着几分明显的调侃，他对江浩洋说：“江大公子可是好久没见了，听说你被关进去了？要我说，男人嘛，就得多经历点风浪才能长大，你说是不是？今儿正好碰见了也是缘分，哥哥今天请你，晚上陪你好好乐一乐压压惊？” 江浩洋见胡文杰醉醺醺说话不中听，心里便有些不感冒，再加上，自从他出来后，父亲整天在他面前耳提面命，千万千万别再跟胡文杰这类货在一块鬼混，之前因为跟孙承纬在一块混，吃了多大的亏？如今好不容易躲避一场牢狱之灾，容易吗？ 江浩洋当时的反应是沉默应对胡文杰，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一心只想结好账抬脚走人。 胡文杰见江浩洋没给他好脸色，当着众多下属的面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上前勾住江浩洋脖颈笑嘻嘻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对哥哥心里有意见？” “没意见。”江浩洋有些嫌恶的用力拨开他搂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臂利索回答。 “没意见你对哥哥摆的什么臭脸？” 胡文杰喝多了酒劲上来，对江浩洋说话口气声调不自觉抬高，这一句喊出来，瞬间把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正忙着收银的吧台服务员都忍不住停下手里动作，看了两人一眼。 江浩洋到底年轻，又是很少受委屈的官少爷，平常在外面被人一味的吹捧惯了，哪能受得了胡文杰用这种喝斥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他惯性推了一把堵在自己面前的胡文杰，没好气道：“胡总，我跟你可没什么仇怨，怎么着，今天你猫尿喝多了想要耍威风是吧？拜托你看看耍威风的对象，老子是你随便呼来喝去的人吗？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真是笑话！” 江浩洋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像是捅了马蜂窝，惹的胡文杰涨红脸冲他喊起来：“你他娘的是谁老子？你刚才说什么呢？有种你他娘的再说一句试试？” 胡文杰旁边的一帮下属见老总生气了，一个个火上浇油在一旁帮腔：“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敢自称胡总老子？你也配！真他娘的欠揍！” “扁他！揍扁狗日不长眼的东西！” “对对对！揍的他满地找牙！居然敢骂咱们胡总？” …… 胡文杰手下一帮人唯恐天下不乱站在一旁嚷嚷，有两个站在靠前位置的，冲动挽起衣袖就要动手打人，把江浩洋气的眼珠子充血，恨的牙痒痒。 他今天来酒店吃顿饭而已，怎么着？这帮人仗着有胡文杰撑腰还准备对自己动手？ 他奶奶的！狗日的胡文杰不就是仗着有个当副省长的叔叔吗？如果不是忌讳他背后有靠山，自己立马敢打的他滚出普安市，还轮到他在自己面前噉瑟？ 刚刚吃过苦头的江浩洋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想跟胡文杰为了一时之气斗的不可开交，冲着胡文杰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要走。 胡文杰身边一个下属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扭头离开一样，顺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脸上砸过去。 猝不及防的江浩洋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动手？被对方重击之下结结实实身体摔倒在酒店大厅地上，他这一摔倒，可把胡文杰一帮人乐坏了，一个个围成圈站在一旁指着他各种讥笑嘲讽。 胡文杰更是敞开大嗓门嘲讽道：“我说江浩洋，你小子是不是在里面呆了一阵子胆子变成老鼠胆了？瞧你这怂样，你哪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 旁边有人附和道：“瞧他那怂包样，肯定不是真男人，这家伙不会是gay吧？” “还真像嘿！你瞧他躺地上那造型，就跟被鸡奸似的，哈哈哈……” 胡文杰和手下一帮人不堪入耳的辱骂像是千万根针尖刺进江浩洋的心窝里，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两人还算是朋友关系的胡文杰居然会纵容下属在酒店大厅这样的公众场合如此侮辱自己？ 江浩洋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那股被强烈侮辱的感觉像是火烧样让他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他一起身立马不管不顾冲着胡文杰冲过去，拳打脚踢一起上，对着胡文杰就是一通暴打。 胡文杰惊慌之余，身边的下属却立马反应过来，一个个冲上去帮老板解围，几双拳头几双脚对准江浩洋就是一阵猛尅。 双拳难敌四手。 要论单打独斗，胡文杰未必是江浩洋的对手，可胡文杰身边七八个手下一拥而上对付江浩洋一人，这下江浩洋可被打惨了，不一会被打的满脸是血，牙都被打掉了。 到底江浩洋是普安市鼎鼎大名的四公子，见这位官少爷在酒店大堂被人群殴，酒店经理吓的连滚带爬从楼上下来，硬生生拦在一帮愤怒至极的男人中间，挡在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江浩洋面前替他求情。 “各位各位，请各位看在小的薄面上别打了别打了，大不了今儿酒菜全算在我头上，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胡文杰最初偶遇江浩洋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要动手，瞧着江浩洋对自己态度极为恶劣才会忍不住气愤，底下人擅于揣摩他的心思，冲动之下把江浩洋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会子见江浩洋被打的耳眼流血躺在地上，刚刚在楼上喝的酒也醒了不少，他心里寻思着，毕竟江浩洋家族势力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做的太过火总归不好。 想想自己以后还要在普安市地盘上发财，胡文杰假装给酒店经理二分颜面，就坡下驴喝令手下人住手，冲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江浩洋撂了句：“记住了！以后看见老子客气点！否则，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这句话，胡文杰领着一帮人扬长而去，那帮人一个个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背影被趴在地上的江浩洋一个个深刻记在心里。 他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胡文杰！还有你手下那帮畜生！老子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偿！” 就在那天晚上，江浩洋在酒店里被胡文杰痛扁一通后，当晚居然一夜未归？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赶紧联络亲朋好友到处打听找人。 找了整整一晚上，除了打听到中午时分，儿子在酒店里曾经被胡文杰和手下一帮人痛打一顿，其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江建锋急了！ 江家几代单传只有江浩洋一颗独苗苗，当初儿子被公安给抓了，好歹知道人是平安无事的，可现在儿子一夜未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真是急的就差要一夜白头了。 江建锋是见过世面的角色，他在脑子里简单的分析了一番后，把儿子突然不见这笔账算到了胡文杰的头上。 第1198章宝贝儿子失踪了 他心里暗暗发誓，“别说胡文杰是胡副省长的侄儿，就算他是省委书记的亲儿子，他要是敢对自己的独子江浩洋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自己绝不会饶过他。” 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儿子失踪一事极有可能跟胡文杰有关，在江浩洋失踪的第二天清晨，江建锋亲自找到胡文杰住处。 当时胡文杰正在住处睡懒觉还没起床，门外有人向他汇报说：“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来了。” 胡文杰半睡半醒状态，心里头还愣了一会才意会过来，暗猜，江建锋八成是为了他儿子昨天中午在酒店被自己手下人打一事过来。 只是，不知道江建锋此次过来到底是要冲自己兴师问罪，为自己的儿子讨还一个公道？还是要主动示好，化干戈为玉帛？ 仗着有个当副省长的叔叔，胡文杰压根没把江建锋这位市政协主席放在眼里，他慢悠悠起床洗漱后，连睡衣都没换，从房间里走出来跟江建锋见面。 一夜未眠的江建锋虽然神色略显疲惫，精神却还算不错，他见胡文杰拖拖拉拉总算是从房间里出来，激动的冲上前质问他：“胡文杰，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胡文杰被江建锋突然冲到面前暴雷一声喊吓的有些懵了，回过神来疑惑冲他反问道：“你说什么呢？你意思我把你儿子藏起来了？真是笑话！你儿子要是大美女或许我还有点兴趣，就他那怂样，我藏他干什么？” 在江建锋的眼里，胡文杰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是在跟自己演戏。 儿子江浩洋从里面出来后，一向循规蹈矩，比以前听话了不少，他坚信，若不是胡文杰主动挑衅，他绝不会冲动以一敌十在酒店打一架。 年轻人之间一言不合冲动打架倒也平常，可胡文杰却趁着儿子一个人势单力薄，让人把他给掳走报复？可见这家伙心肠实在是太黑了！ 虽然胡文杰不承认掳走了儿子，江建锋却并不信任他，挥手让随从们上上下下赶紧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儿子。 胡文杰见江建锋纵容手下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气的满脸通红冲他诅咒道：“姓江的！有你这样瞎了狗眼的父亲，你儿子也绝没什么好下场！” 胡文杰这句话恰好击中了江建锋心里某个点，就冲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他更加怀疑儿子的确落在胡文杰手中。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没在胡文杰的住处找到儿子，狗急跳墙的江建锋当面冲着胡文杰发狠道：“姓胡的！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不把我儿子交出来，我江建锋必定让你付出代价！” 胡文杰根本不怕，冲他一扬脑袋：“你想干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子怕你个屁！” 江建锋见对方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警告你，我儿子要是少一根毫毛，我要你全家死光光！” 看着江建锋恶狼一样的眼神看向自己，胡文杰当场感觉浑身阴风刮似的一哆嗦，心里像是有个声音低声说，“狗日的老家伙八成是疯了！他儿子不见了跟老子有屁关系，凭什么把这笔账算在老子头上？” 精明的江建锋这一回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绑了他儿子江浩洋的人确确实实不是胡文杰，而是另有其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江浩洋有旧仇未了的周华瑞。 周华瑞以前在普安市的那笔生意，在江浩洋的蛊惑怂恿下，导致她差点赔的倾家荡产，若不是赖海涛心甘情愿一人背下黑锅，恐怕她本人也逃不了牢狱之灾。 这笔仇深深的刻在周华瑞心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对江浩洋下手报复。 好不容易报复的绝佳机会来了，负责跟踪江浩洋的小弟汇报说，“看见在酒店里被一帮人打的鼻青脸肿后，踉踉跄跄一个人回家。” 周华瑞当即果断吩咐底下人，绑了他！于是，底下人在靠近江浩洋家住处不远的偏僻小巷内，绑了江浩洋。 借刀杀人的招数，此次被周华瑞运用的不可谓不娴熟，事成之后，她顺理成章将绑架江浩洋的罪名转嫁到胡文杰头上，自己却怡然自得躲在暗处看着江建锋和胡文杰龙争虎斗。 就在江建锋对胡文杰恨的牙痒痒的时候，余丹丹正好托朋友关系找上门来，想请江主席帮忙想办法对付胡文杰。 江建锋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下来。 别说余丹丹提出的请求正好跟他目标相同，即便是双方没有共同目标，看在余丹丹那当公安局长的哥哥份上，这个忙他也是非帮不可。 他经营的几家娱乐公司的生意想要重新开张，恐怕少不得请余局长帮忙，他这也是未雨绸缪为生意长远打算。 就这样，江建锋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光头，领着一帮小弟堵住了胡文杰在新城地块上投资兴建的项目工地大门。 得罪了他这个地头蛇，胡文杰那小子还想在普安市地盘上发财？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江建锋派人堵住工地大门后，并未停手，他紧接着又指使底下人对胡文杰投资的项目去省里实名举报。 举报胡文杰投资的房地产项目没有任何合法手续私自开工，同时举报新城管委会领导把土地无偿给与投资商使用。 江建锋一连串的动作，最终目的就是要逼的胡文杰走投无路。 逼的他不得不跪倒在他这个地头蛇面前磕头求饶，到那时，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恐怕也得乖乖把自己的儿子交出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刘国安洋洋得意巴望着通过候柳海，胡文杰，小冰等人之手趁其不备一招制敌，将霸王龙逼入死胡同的时候。 他却根本没发觉，他手里的一颗颗棋子正潜移默化悄然发生改变。 随着江建锋指使相关人到省城举报胡文杰无偿使用国有土地，没有任何合法手续私自开工，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这份举报相当重视，当即派出调查组调查处理此事。 省委相关领导针对此事发表意见，“国土资源部刚刚发了《关于推进土地节约集约利用指导意见》119号文件，普安市竟然有领导干部带头顶风违纪？” 据说省委王书记得知消息后也“勃然大怒”，指示底下人，“务必从严从重查处此事！” 省委一把手书记亲自发话的案子调查速度肯定慢不了，几天的功夫，调查组对此事的调查处理结果出来了。 一：取消地产商人胡文杰对普安市新城区内某地块的使用权。 二：新城区管委会的一把手程宏违规操作转让土地导致老百姓上访，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勒令就地免职。 沉寂了许久的普安市官场又有爆炸新闻来满足众人的谈资，大家谈笑风生中，也一起共同见证了有史以来普安市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一位新城管委会主任。 程宏同志在上任新城管委会一把手主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就落一个就地免职的凄惨结果，下场不可谓不悲哀。 消息一传出来，市委书记刘国安心里懊丧不已，他费尽心思把程宏弄到新城区当一把手，一方面是为了让程宏获得更好的锻炼平台，以便他日后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想利用程宏这颗棋子跟陈大龙过不去。 现在，程宏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被上级领导做出就地免职的处罚，这让他之前所付出的努力瞬间付之东流。 刘国安心里暗暗责怪程宏实在不争气之余，不得不在心里暗自开始盘算，“到底新城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接下来该由谁去填补起来？” 就在刘国安因为此事心情相当不爽的时候，当事人程宏哭丧着一张脸进了他的办公室，明眼人立马看出来，他这是到老领导面前求助来了。 刘国安一眼瞧见程宏那副晦气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顾虑到他刚刚遭受打击的份上，真是恨不得当场拍桌子痛骂他一顿。 领导费尽心思把你扶上马又送了一层，结果你却还是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刘国安觉的这家伙的智商简直比马大草包还不如，最起码马大草包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身上没背过这么严重的处分？ 程宏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刘国安冲他没好气白了一眼说：“你还有脸到我这来？你说你干的那叫什么事？” 程宏原本满肚子委屈找老领导诉苦来了，却没想到一进门反遭老领导劈头盖脸教训，他眼神有些茫然的看向主子，委委屈屈道：“刘书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都是那狗日的江建锋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把这件事捅到省里去？省里那帮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连底下这点小事都要过问……” 第1199章闹大了（一） 程宏抱怨起来没完没了，刘国安却不想听，他伸手一指程宏，恨铁不成钢口气质问他：“不做亏心事，就不怕被别人抓住小辫子，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履行任何土地手续就把那块地给了胡文杰开工建设？” “这？当初不是……” 程宏本想说，“当初不是你刘书记一门心思要胡文杰在那块地上投资项目吗？”可他转念一想，刘书记从未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 当初做出把土地免费送给胡文杰作为项目用地的决定，不过是自己从领导平日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揣摩领导心思得出的结果。 刘国安见程宏嘴巴动了动，似要争辩什么却又突然住了口，傻呆呆的等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他对程宏到底想要说什么心知肚明。 但是，既然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他本人绝不会愿意沾染跟此事有关的半点是非。 领导干部遇到问题的时候明哲保身的做法或许不够道义，可这年头，道义值几个钱？对刘国安这种人来说，升官提拔财源滚滚过上高人一等的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刘国安对程宏今日的处境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人各有命，程宏自己不争气，没本事守住位置，怨得了谁？ 他冲着程宏冷冷“哼”了一声，呵斥道：“你既然被提拔到新城管委会当了一把手，就该言行谨慎些，现在倒好，一块地的人情没送出去，倒是连累的自己出了事。” 程宏一边听刘国安板着脸教训，一边心想，“反正事情已经出来了，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要老领导有心照顾自己，过一年半载东山再起也是有可能的。” 心里这样想着，程宏对刘国安的训斥照单全收，恭敬表情听着，没想到，刘国安说着说着话风开始转变，他说：“小程啊，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当初把你推到新城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你倒好，整个一扶不起来的阿斗啊！依我看，你的个性是不太适合在官场混了。” 程宏听了这话，顿时着急起来，冲着主子恳求道：“刘书记，这回的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可我毕竟在你手下工作了这么些年，现在我遇到难处，您可不能对我不管不问啊？” 刘国安不置可否道：“你倒是说说，省委书记直接下达指示调查处理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管怎么问？” 程宏听刘国安说话口气，心里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打算，这是要让自己自生自灭的节奏啊？他顿时一颗心像是落入千年冰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冰寒。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程宏眼见自己从此将要断了仕途，一时冲动大嗓门对着刘国安抱怨起来：“刘书记，您可不能这么不讲情分？您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刘国安闻言，勃然大怒：“你疯了！在我的办公室居然敢胡说八道？什么卸磨杀驴？谁是磨？谁是驴？你看看自己那副形象，就你？能配当驴吗？” 刘国安这话骂的太狠了！ 一股说不出的莫大屈辱堵在程宏心窝窝里憋的快要炸开似的，他气的脸色铁青，两眼瞪向刘国安，愣是气的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没那个胆子，真要是有胆，他恨不得冲上前扇刘国安几个耳光！自己为什么对胡文杰投资的那块地无偿提供给他使用？ 归根结底，当初还不是你刘国安一次次明里暗里露出这一层意思，自己才会遵照执行吗？现在东窗事发需要有人背黑锅了，你刘国安立马撇的一干二净，那自己呢？难道自己就活该被就地免职？ 尽管程宏气的想要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理智告诉他，日后要想有机会东山再起，还得指望这位父母官。 他只强忍着心里那股熊熊燃烧的烈火，强逼着自己顺着主子的话附和道：“刘书记说的对，是我脑子缺根弦，当时没把问题的重要性考虑清楚，现在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甘愿接受处罚，不过……” 程宏稍稍停顿了一会后，冲着刘国安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不过，希望刘书记能看在我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工作一向勤恳的份上，还请刘书记有可能的情况下帮我争取机会，我还年轻，我真不想这么快就开始二线生活。” 程宏最后几句话说的总算还令刘国安感觉满意些，看在这些年程宏对自己孝敬颇丰的份上，他不置可否冲他点点头，似是而非回答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雪中送炭才是真朋友，落井下石多是伪君子。 经过了这件事，程宏算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刘国安道貌岸然背后的伪君子真面目，原先还觉的他这人虽然贪心重，到底对手下人维护有加。 现在，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刘国安是否包庇下属取决于下属犯下的错误是不是他本人能力控制范围，若是超出这范围，他定会毫不犹豫做出弃子的决定。 如今，自己不正是刘国安弃若敝帚的废子一颗吗？ 又过了几天，眼瞅着五一假期到了，一打开电脑，手机，到处都是朋友圈炫准备去哪里度假的计划或者是旅行图片，看着南方北方美丽的风景，让人情不自禁怦然心动。 当大多数人闲聊的主题已经从“普安市官场史上最短命的新城管委会主任程宏被免职”，转移到“今年五一长假旅游攻略”的话题，有一个人却始终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此人便是新城管委会主任程宏出事涉及的地产开发商老板胡文杰。 胡文杰因为投资项目涉嫌违规被叫停后，心里非常郁闷，因为这意味着他前期投资的部分钞票一夜之间全都打了水漂。 另有江建锋隔三岔五纠缠他，一个劲冲他追问儿子江浩洋的下落，把他搅的烦不胜烦，他索性躲在住处白天不出门，晚上才得空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人要是倒霉，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就跟走了霉运似的没完没了。 这天，胡文杰好不容易巴望着夜幕降临，正准备照常出去娱乐休闲一番放松心情，多日不见的老情人小冰找上门来，一进门便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瞪着一双杏眼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帮我父亲操作保外就医的事情？” 胡文杰最近遭遇的倒霉事太多，心情烦躁至极，他早把答应帮小冰父亲保外就医的事情忘打九霄云外。 要是以前心情好的时候，他还能敷衍女人几句，这会子正好心情乱糟糟，索性冲着小冰不客气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让我办给你父亲办保外就医，我就得去？省省吧你！跟老子上过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小冰当场气的眼泪直流，虽然从一开始她便清楚胡文杰跟自己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可当真绝情的话从男人嘴里亲口说出来，她内心却还是感到一种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好歹她也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平日里也有不少粉丝对她情有独钟，若不是为了父亲，她说什么也不会跑到胡文杰面前来自取其辱。 就在上周末，她去探望父亲的时候，发现父亲另一条腿又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父亲哀求她，“闺女，快想想办法吧，你爸要是再呆在这里头，早晚被那帮人打死。” 小冰看到父亲那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可怜样，简直快要急疯了！她跟着一道玻璃对父亲发誓，一定尽快帮他弄保外就医，脱离苦海！ 从监狱探监回来后，发自内心的誓言就像是一个不停奏响的冲锋号，逼的小冰片刻不能安静下来，她绞尽脑汁想办法到底找谁帮忙，才能尽快帮父亲脱离苦海。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不得不来求胡文杰帮忙，因为他以前曾经亲口答应过自己要帮忙，男人一诺千金，怎么可以食言呢？ 小冰今天是铁了心要胡文杰给出一个明确答案来，他必须说清楚，将会在多长时间内帮父亲办好保外就医的手续？否则的话，哪怕是死缠烂打，她也绝不会放过胡文杰。 胡文杰见小冰两手撑在门口堵住自己去路，摆出一副要跟自己死倔到底的嘴脸，心里一股邪火冒出来，他胡文杰寻花问柳风流快活，玩过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什么时候被女人要挟过？ 他冲着小冰冷冰冰道：“你让不让开？” “除非你今天对我爸的事情给个明确说法，否则，今天你哪也别想去！” 小冰铁了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只手死死撑住两边门框，两只大眼睛里坚定不移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胡文杰火了！ 心里暗骂一句，“臭女人居然敢要挟自己？真他娘的活腻了！”一怒之下，抬起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下扇在小冰右脸上。 胡文杰这一巴掌力度十足，一下子把小冰的脑袋打的重重撞击门框上，“咚”的一声过后，小冰只觉脑袋被撞的晕乎乎，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角涌出一丝微咸的味道。 第1200章闹大了（二） “妈逼！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原本内心对胡文杰严重不满的小冰像是突然遭到猛烈袭击的母狮子，反应过来后头一件事便是猛的用尽全身力气推搡了胡文杰一下。 小冰也是被气疯了，用尽全身的蛮力，愣是将一百六十多斤的男人推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才重新站稳当。 胡文杰见小冰居然敢跟自己动手？近段时间憋在心里的不快一下子也被激发出来，他气急败坏顺手拿起屋里桌上的烟灰缸，不管不顾冲着小冰身上砸过去。 恰好小冰本能的想要找东西防卫，她一眼看见面前茶几上摆放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赶紧想要冲过去把水果刀拿在手里。 就在小冰往前冲低头拿水果刀的一瞬间，胡文杰手里扔出的烟灰缸重重砸在她肩胛骨上，刺骨的疼痛让小冰忍不住惨叫一声。 男人居然对自己下狠手？ 小冰情绪更加无法控制，她气疯了一般，挥舞着手里的水果刀冲着胡文杰冲过来，口中像是中了魔障似的高声喊着：“畜生！我要杀了你！” 胡文杰到底是男人，关键时刻迅疾恢复理智，他见小冰像是发了疯似的手拿水果刀冲自己奔过来，吓的掉头就跑。 求生的本能让他顺手抓到什么就往不停追着他的小冰扔过去，花瓶，椅子，沙发抱枕，还有房间里摆放的艺术品。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整个房间里早已一片狼藉，小冰身上被砸中了好几下，这让她愈加陷入癫狂状态。 她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心里控制不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立马去死！” 眼见胡文杰像是老鼠似的在房间里四处逃窜，她怎么也追不着，索性重新回到门口堵在那，沾了血迹的一张脸上带着猎人看向猎物的眼神，死死盯着屋内的胡文杰。 胡文杰见小冰俨然情绪失去控制，趁着她站在门口停歇的功夫，赶紧好言相劝：“小冰小冰，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情我一定尽快办，真的，我不骗你。” 到了这会，小冰要是还拿胡文杰的话当真，那真成了傻瓜了，她冲着胡文杰轻蔑一笑：“胡总，你要是早说这话多好？可惜，现在晚了！” “那你想怎么样？你想要钱是不是？我给你，只要你把刀放下，你要多少钱都成？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情，我说到做到，把刀放下行不行？” “好啊！那你过来拿吧，你要是有种过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小冰咬牙切齿回答。 胡文杰不知有诈，壮着胆子冲小冰站立位置慢慢移动脚步走过去，靠近小冰距离一米远的时候，满脸堆笑哄劝道：“行了，我已经过来了，你把刀给我吧？” “好啊，你过来拿吧。” 胡文杰见小冰脸上露出怪异笑容，又见她眼神说不出的凶狠看向自己，心里一慌，掉头就要逃走，却不料小冰早已抓住时机，像是脱离笼子的猎豹，猛的一下手持水果刀冲着胡文杰后背刺过去。 “啊！”水果刀不偏不倚刺中胡文杰后背，房间里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虽然小冰的力气有限，刀口插入并不算深，却还是让胡文杰感觉后背一阵刺骨疼痛。 突然背后受袭的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转身想要一把推开小冰，却不料转身的瞬间脚底下一下子滑倒，整个人失去重心背部着地重重摔倒在大理石铺设的地面上。 小冰惊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胡文杰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转了半圈，猛的一下脸朝栽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倒地后抽搐了几下，两眼直勾勾看向自己，突然用力动了动脖子，整个人便一动不动了。 “你背后有刀！” 小冰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伸手冲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胡文杰轻声提醒一句。 晚了！ 小冰的提醒来的太迟了，她眼睁睁看见胡文杰的身体底下一股血，又一股血不断涌现出来，好像他后背安上了一个流血的水龙头。 房间里的血迹面积越来越大，小冰不知道呆呆站了多久，突然歇斯底里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脑袋从胡文杰的住处跑出来。 ……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几小时后，距离普安市几十公里的湖州市城区，一个身穿白裙的姑娘呆呆站在马路牙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看向马路对面的某建筑公司门牌。 “华瑞建筑工程公司”，姑娘嘴里小声念出门牌上的几个大字，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 站在华瑞建筑公司门口的人正是刚刚在普安市犯下大错的小冰，她从胡文杰的住处逃走后，本能第一时间回家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换好衣服拿好行囊出门的时候，她却又有些犹豫了，她担心，万一自己一走了之后，父亲赵王道怎么办？ 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亲人，当初父亲出事坐牢，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不同意她和陈大龙在一起的缘故，现在，父亲在监狱中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难不成她真能狠下心肠不管不顾？ 可若不能及时逃走，意味着她很快会被警察抓走，然后被送进监牢等待法律的惩罚，说不定还会被枪毙。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她若是一命呜呼，父亲怎么办？她记得上回跟父亲见面的时候，父亲跟她提过，在监狱里对父亲下狠手的人名叫赖海涛，原本是普安市华瑞建筑公司的副总。 父亲说，“要想让赖海涛不再折磨自己，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赖海涛的老板周华瑞，只要她发句话，赖海涛肯定会听。” 当时跟父亲见面后，小冰立刻手机上网查询了关于“周华瑞”的诸多信息，从网络上查到她一年前把华瑞建筑公司从普安市的地盘上搬到了湖州市。 小冰思来想去，终于做出决定： 即便是真要亡命天涯，临走之前她必须亲自找到华瑞建筑公司的老总周华瑞谈一次，哪怕是跪在地上求她，也要让她答应，让赖海涛放可怜的老父亲一马。 小冰匆匆来到湖州市，好不容易找到华瑞建筑公司地址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办公楼人走楼空，除了门口执勤的保安小屋里亮着灯，整栋楼从外面看上去一片漆黑。 小冰站在马路边稍稍思忖了片刻后，抬脚走到公司大门口，对着透出亮光的保安室窗户轻轻敲了几下，里面的保安听到动静，“嘎吱”一声开了窗，一个中年男子脑袋探出来，上下打量了小冰一眼，皱眉问道：“你找谁？” 小冰回答：“我找你们周总，周华瑞。” “找周总？周总已经下班了，你谁呀？找她有事？” 保安瞧着小冰穿衣打扮上档次，倒是没给她脸色看，只是说话语气中透着一股不耐烦。 小冰透过窗户往里看，瞧见保安室里桌上放的手机正播放娱乐节目，估摸保安正看的起劲突然被打扰有些不痛快，她陪着笑脸冲保安撒了个小谎：“这位大哥，我是周总远方侄女，特意从普安市赶过来找她，没想到她已经下班了。” “那你不会打她手机？”保安立马反问一句。 小冰早料到保安定会有此一问，假装不好意思冲着保安解释：“保安大哥，我也是头一次出远门，路上不小心手机被人偷了，电话都存在手机里，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还请您帮帮忙，把周总的电话给我，我这就去公用电话打给她。” 保安狐疑眼神在小冰脸上看了又看，可能是在心里判断眼前这位姑娘说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终于，保安还是报出了一串手机号码。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小冰拿着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电话号码急急忙忙去给周华瑞的打电话的时候，几十公里外，普安市胡文杰的住处，市公安局的警察接到报案后正在案发现场调查取证。 胡文杰住的是酒店包房，酒店进出门口，房间走廊上二十四小时都有监控录像，警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确定了电视台的主持人小冰正是杀害胡文杰的犯罪嫌疑人。 公安局紧接着在一个小时后发布了对犯罪嫌疑人小冰的通缉令，这时，小冰却正坐在湖州市某咖啡馆里，坐在她对面的人正是湖州市华瑞建筑公司老总，周华瑞。 小冰跟周华瑞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周华瑞在普安市做生意的时候，偶尔新项目开工，会请电视台的主持人过来搞一些庆祝活动，小冰曾经为华瑞公司主持过几台活动。 今晚，当周华瑞突然接到小冰打来的电话，心里并未感觉奇怪，在道上混了这些年，要对付某个人之前，打听清楚此人的背景靠山人脉关系是最基本的常识。 周华瑞早就了解赵王道有个当电视台主持人的女儿，对小冰和陈大龙，贾文豪，胡文杰之间的风流债也有所耳闻。 第1201章闹大了（三） 对于这样一个交际花一样的年轻姑娘，周华瑞从心底里瞧不上，因此，当小冰在电话里提出约她见面的时候，她原本一口拒绝。 不料，这姑娘却对她说，“如果今晚周总不过来，明儿一早就吊死在让华瑞建筑公司门口”，这种以死相逼的态度让周华瑞感觉好笑之余，却也来了兴致。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环境幽雅的咖啡馆里，空调温度合适，随处摆放错落有致的花卉让整个咖啡店内呈现一种温馨惬意的氛围，钢琴曲在耳边萦绕，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分坐各处喁喁低语。 身着白裙的小冰看起来脸色更显苍白，她显然还没从几个小时前发生的血案震惊中完全平复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小白兔受了惊吓似的惊恐。 她伸手把一杯冒着热气，透着浓浓香味的咖啡握在手里，就像是握住一个温暖的依靠，不停在手里摩挲摩挲。 “你找我，什么事？”周华瑞忍不住开口问。 自从她进了咖啡店坐在小冰对面足足五分钟，小冰只顾两只手紧紧握着咖啡，两眼不时透着迷惘看自己一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周华瑞身为华瑞建筑公司的老总，白天日理万机，晚上好不容易没有应酬，巴不得躺在家里好好休息，现在小冰一个电话让她赶过来却又不说话，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小冰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总算开口，声音却像是刚出生小猫似的柔弱低声：“周总，我想求你放过我父亲，别再让赖海涛欺负我父亲了，他年纪大了，再这样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嘴里说这话，小冰从随身带的小坤包里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一边往周华瑞的手里递一边说：“这张银行卡上有五十万，我知道您是有钱人，可这五十万对我来说，已经是尽我所能给的最大数额了，只要您一句话的事，五十万就是你的了。” 周华瑞不由乐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小姑娘脑子倒是挺灵活，居然还能想到跑到湖州来给自己送钱？一片孝心倒是难得。 周华瑞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指使赖海涛在监狱里对付赵王道其实是她和陈大龙之前谈好的交换条件。 陈大龙答应帮她照应在监狱服刑的赖海涛，让他获得减刑机会早点出来，而交换条件便是，赖海涛在监狱里百般折磨赵王道，让曾经对陈大龙几次暗下杀手的赵王道遭到报应！ 报复一个人，并不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么痛快简单，聪明人报复仇人的手段往往会让仇人生不如死！ 有些话，周华瑞没必要对小冰说，她带着几分同情心理劝小冰道：“小冰，你还是把这张银行卡收起来吧，你父亲那个人做事不地道，以前得罪的人不少，就算我不找他麻烦，也有别人找他麻烦，自作孽不可活，你拿再多的钱给我也是没用的。” 周华瑞说完这句话后，起身拎包要走，小冰一着急本能伸手拉住她拎包的那只手，哀求道：“周总，您只当是发发善心积点德，我老爸年纪已经大了，现在又浑身是伤，不管他以前曾经做过什么，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吧？” 周华瑞一只脚站在咖啡馆的走道上，一只脚还停留在原先位置没来得及抬起，就这样被小冰扯着不放手，两个女人之间的拉扯很快引起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关注。 小冰摆出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让周华瑞从心底里厌恶反感，她用力甩了一下小冰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冲她呵斥道：“松手！你要是敢耍无赖，我可要叫警察了！” 突然从周华瑞口中听到“警察”两个字，小冰像是遭了电击似的撒开手，两眼带着惊慌看向周华瑞。 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周华瑞满脸厌恶拎包走人，小冰却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恐慌刹那间弥漫开来。 就在此时，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响亮的彩铃声把小冰吓了一跳，她本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来电显示号码所在地是普安市，尾数是110，她吓的把手里的手机赶紧扔了，连喝咖啡的钱也没付，惊慌失措拔腿跑出了咖啡馆。 咖啡馆服务生追出来要钱的喊声像是一阵风很快消失听不见，小冰就像是一头疯狂的小鹿，慌不择路在城市森林里一鼓作气跑着跑着…… 一直跑到体力耗尽实在跑不动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湖州市郊的一片树林旁，环顾四周了无人烟，她终于放心一屁股坐下来。 背后是一棵参天大树，倚在树干上，让小冰感觉舒服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慢慢平静下来，不得不开始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本市知名的电视台主持人沦落为杀人犯，其中的变化天上地下，恐怕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并不热爱的直播间了。 人，往往当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最珍贵的。 小冰那天一个人坐在大树下想了很久，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心里清楚接下来将要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未来，她失手杀了胡文杰，以胡文杰的家庭背景，恐怕自己被抓后必死无疑。 她甚至已经猜到，或许，胡文杰的家人会利用特权，让自己受到煎熬？就像父亲在监狱里受的苦一样，被打断腿，被折磨的没有半点尊严？ 小冰怯了！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感觉恐怖，她才二十多岁，还处于花一样的年纪，对人生有太多的眷恋，最重要是，父亲还在盼着她搭救，可是如今，她却成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都是命！ 小冰在心里怨恨，什么我命由己不由天？什么人如犯我斩草除根？什么握手倒转天移？什么满血乾坤挪转？ 人的力量有时候根本连动物都不如，最起码动物咬死同伴还有条活路，法律不会惩罚它，可人却不行。 她现在祈望着，若是人死后当真能有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越重生该多好，她只愿下辈子平平淡淡做父亲的乖女儿。 “我宁可死，也不想坐牢受那份煎熬”，小冰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两眼看向不远处两只蝴蝶在盛开的小花上飞舞，脸上凄楚一笑。 多少日子了？烦恼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好久没绽放笑容。 现如今，终于可以，一了百了！ …… 五一假期前一天，普安日报b版头条新闻“市电视台女主持人爆尸荒野”，新闻的副标题是“风流女主持失爱杀人罪有应得”。 一周内，两条年轻的生命分别用残忍的方式告别世界，给更多闲人们带来的却是一场听觉盛宴，从机关单位，学校工厂，再到普安市的街头巷尾，那几日内，人人都在口耳相传市电视台美女主持害人害己的传言。 当陈大龙从报纸上看到小冰出事的消息时，心脏像是突然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那股说不出的痛让他忍不住双眼迷离。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怎么会这样？小冰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呢？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陈大龙无比痛心脑袋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伸手轻轻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跟小冰初次相识的场景。 那是在一次年底的晚会上，小冰是那台晚会的女主持，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女孩的时候，忍不住对她多留意几分，女孩冰肌雪肤，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澈。 当时他心里便对外表清纯美丽的女主持人打了高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小冰从年龄到阅历，都堪称足以让男人动心的好女孩。 鬼使神差，两人居然好上了，正因为跟小冰有了这层特殊关系，才会让她的父亲赵王道对自己百般误会，导致后来一系列不愿提及的后续事件。 “冤孽”，陈大龙口中喃喃自语，痛苦的抬起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事情已然如此，他除了痛心疾首还能怎样？ …… 五月，像一首小令，翩翩走来。 五月，像一副山水画，韵润含嫩款款而至。 五月的庭院，蟋蟀先声夺人，将身形隐藏在古槐的高度，痴痴的发表一个季节的宣扬，诠释生命的另一种内涵。 五月，是草长莺飞的日子，一切的真诚都在等候生命的某个焦点，正如一柄管草，也将迎风战雨的锋刃磨的很尖很尖…… 五一假期，本是国家法定假日，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却在假期开始前一天忙的人仰马翻，因为，省政府的胡副省长事前半点风声都没漏，突然从天而降普安市。 那天是假期前上班的最后一天下午，所有人的心思显然早已飞出了办公室，即便是市委办公大楼也没几个人能认认真真坐在办公室忙公务，个个脸上挂着对节日迫不及待，巴不得时间走的快些更快些，可以自由享受假期。 第1202章闹大了（四） 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他正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动身。 刘国安的家在省城，平常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回家陪老婆孩子，正好五一假期，手里没什么重要紧急工作要处理，他也计划回去好好休息两天。 拎着西装准备出门的时候，“咚”的一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把刘国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进来的人是市委秘书长贾达成，没好气冲他教训：“你这发的什么疯？好好的人都能给你吓出心脏病来！你就不会敲门再进来？” 贾达成满脸焦急等着刘国安训完，赶紧向他汇报：“刘书记，胡副省长来了！” 刘国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冲着贾达成瞪眼：“大白天说什么胡话？什么就胡副省长来了？” “真的真的，人已经到楼下了，胡副省长司机刚刚给我打的电话。” 贾达成担心刘国安不信，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来点号码要给刘国安看，刘国安却脑子立马醒悟过来，冲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我下楼去接待领导？” “是是是！您看是不是要准备安排一下今晚的接待？还有，找什么人陪席？另外，给胡副省长和司机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贾达成一边紧跟在刘国安身后出门，一边嘴巴像是复读机似的不停提出各种问题，惹的刘国安不胜其烦，冲他一挥手发脾气道：“什么都要问我，要你这个秘书长干什么吃的？” “哦，对对对，那行，那我就……” 贾达成惯性对主子说出的每一句话随声附和，这边一句话还没说完，眼尖瞧见电梯口走出来一位肚大腰圆派头十足的领导，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胡副省长？ 贾达成正要张口提醒主子，走在前面的刘国安显然也看见了刚出电梯门的胡副省长，赶紧一路快走迎上去：“欢迎欢迎，哎呀胡副省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胡副省长伸手礼节性的跟刘国安握握手，他身后的司机冲着贾达成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刘国安赶紧先招呼胡副省长去自己办公室，贾达成陪同司机走在后面。 从听到贾达成汇报说，“胡副省长来了”，刘国安心里便猜到胡副省长为什么不声不响突然光临普安市，恐怕他挑选这个时间段过来，跟他的侄儿胡文杰在普安发生命案必有关联。 想想也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年轻人，前一阵还好好的计划在普安市里做生意发大财，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人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上最悲惨的一件事之一，想必胡副省长心里不好受。 案件发生后，刘国安原本计划主动联络胡副省长安慰几句，转念又想，“这种事情安慰有用吗？除非有本事让死人复活过来，否则的话，说再好听的话也是白搭。” 何况，刘国安的心里早已打好了一个小算盘，他极其卑鄙的计划着，正好利用胡文杰出事这件事作一篇大文章，说不定可以利用胡副省长这双手彻底除掉自己的眼中钉？ 借刀杀人从来都是官场好戏的常见砝码，刘国安对这一招司空见惯运用娴熟，他有信心，这一回只要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操作，利用胡副省长的力量扳倒霸王龙成功在望！ 刘国安的办公室里，空旷，安静，胡副省长进入他的办公室坐下后，脸上带着几分阴冷冲着刘国安看了一眼，一看就是心情相当恶劣。 领导心情糟，下属受气包。 通常情况下，下属看出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大都选择退避三舍，人嘛，总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大不了惹不起躲得起就是。 今儿这招却行不通，办公室里只有胡副省长和刘国安两人，刘国安要是躲起来，谁接待胡副省长啊？ 他硬着头皮殷勤的掏出最好的烟招待胡副省长，满脸堆笑冲着胡副省长解释口气：“胡副省长，我这正要准备去你那呢，你就来了。” 胡副省长心情不佳，手里拿着滤嘴香烟在嘴里匆匆吸了两口后，突然把手里大半截烟蒂用力狠狠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伸手抹了一把脸，严肃道：“老刘啊，今天我既然来了，你就跟我说说吧，我那侄儿是你的地盘上出了事，你得给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那持刀杀人的姑娘到底什么来路？她为什么会杀文杰？” 刘国安早料到胡副省长会有此一问，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就在头脑中储存着，可他表面上却装着撇清的态度对胡副省长连连摇头：“胡副省长，您就别问了，胡总出事的原因公安局早调查的清清楚楚，案子都真相大白了，杀人凶手也畏罪自杀了，这会子说什么也是晚了。” “晚了？什么就晚了？你的意思，我侄儿这出事公安局调查的结果不公正？” 胡副省长多资深的官场老狐狸？他能从刘国安一个不正常的语调判断出他肯定是话里有话，今天，他赶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真相，自然想要把整件事弄一个明明白白。 冤有头债有主。 对于涉嫌害死自己侄儿的人，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血拼到底，哪怕对方实力雄厚，他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刘国安坐在胡副省长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眼睛滴溜溜注意观察胡副省长的神色变化，见胡副省长一双眼睛鹰眼似的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为难神情。 他犹豫了好大一会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向胡副省长汇报了他的侄儿胡文杰出事前后发生的诸多情况。 刘国安说：“胡副省长，情况是这样的，那个杀人的小冰，原来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是咱们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的老相好。” “那女人是陈大龙的老相好？” 胡副省长听了头一句话脸上露出诧异神情，他怎么也没料到，这里头居然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照刘国安的说法，小冰再跟侄儿胡文杰之前，是陈大龙的女人？ 刘国安早料到胡副省长听到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副难免惊讶，继续胡编乱造道：“听说，小冰当初到市电视台工作就是陈大龙打招呼帮忙办的调动，后来小冰感激他帮忙，正好他又离异了，小冰就跟陈大龙好上了。” “水性杨花的贱货！”胡副省长嘴里狠狠骂了一句。 “是，这女人不仅水性杨花，而且还是个财迷，听说她对陈大龙一向非常痴心，一个多月前，不知怎地，突然主动勾搭上了胡总？” “你说是小冰主动勾搭我侄儿？”胡副省长又问，浓眉几乎皱成了一条直线，若有所思两眼看向刘国安。 “那当然！”刘国安斩钉截铁道，“以胡总的财力，身份，背景，身边不乏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围着他转，那个小冰是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人长的好看，嘴巴又会说，这才有机会贴近胡总。” “那陈大龙呢？小冰跟文杰在一块后，跟陈大龙还有往来吗？”胡副省长又问。 很显然，胡副省长口中提出问题的时候，心里是有所联想的，他想要确定些什么的心思几乎就写在脸上。 刘国安见对方说着说着落入自己准备好的套子里，心里一阵窃喜，表面上却故作思索，沉默了好大一会才砸吧着嘴巴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好回答，不过，您想想看，小冰和陈大龙之前如胶似漆，突然之间却又主动对胡总投怀送抱？这事本身就透着股蹊跷。当初我还特意提醒过胡总一句，劝他当心点！可那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胡总对她简直迷上了，说什么都不肯听。” 胡副省长非常清楚刘国安话里要表达的意思，他明明一直就知道小冰很可能是陈大龙对侄儿用的一招美人计，却拐弯抹角不直说。 见胡副省长一张脸变成了铁青色，刘国安像是补充说明，有意无意追了一句：“胡副省长，听说胡总工地上前几天有人闹事，后来还听说那帮人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手下。” “江建锋？”胡副省长脑子里出现一个脸上带着阴笑的官员形象，他有些纳闷问，“江建锋又为什么要跟文杰过不去？” “谁知道呢？反正普安市官场没人不知道江建锋最近跟陈大龙走的太近了，估摸两人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明白了！ 胡副省长的嘴里默默咀嚼陈大龙的名字，顺带着头脑中把江建锋的名号也记下了，当初从公安局得到胡文杰出事的消息时，他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根本不敢相信这件事真实发生。 冷静下来不得不接受现实后，胡副省长心里只想着一个目标，“一定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绝不能让侄儿年纪轻轻死不瞑目。” 此刻，坐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他庆幸自己亲自跑了这一趟，若不是今天过来，面对面质问刘国安，又怎么可能得知许多的内幕消息？ 第1203章闹大了（五） 让胡副省长怎么也没料到的是，侄儿胡文杰出事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诸多猫腻？那个杀人犯小冰居然是受人指使？ 他想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侄儿跟那个霸王龙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居然让他动了杀机？政协主席江建锋跟侄儿之间又有多大的仇怨，铁了心跟他作对？ 胡副省长心里所有的疑惑，刘国安不漏痕迹一一为他解答，他甚至当着胡副省长的面提及候柳海手里的那份举报材料。 刘国安说：“当初胡总和候柳海为了做工程，不止一次找到陈大龙帮忙，他表面上铁面无私，其实背地里还不是把工程交给关系户去做？胡总年轻，一时气不过，就跟候柳海商量，背地里找到了些对陈大龙不利的证据，我估摸着，胡总八成是为了这事，被陈大龙心里记恨上了。” 不得不承认，刘国安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哪怕是逻辑思维再怎么严密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有时候，把真话当假话说的时候，真亦假来假亦真，效果相当不错。 最起码，从胡副省长的表情上来看，他心里对刘国安的一番话是信了，他在得知侄儿胡文杰“死亡真相”后，顿时气的怒目圆睁，当着刘国安的面赌咒发誓：“狗日的霸王龙！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刘国安见自己在胡副省长心里一把火已经点燃起来，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胡副省长，那个霸王龙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角，他以前连省纪委都进去过，还不是毫发未伤的回来了？依我看，那家伙不仅老谋深算，而且阴险狡诈，您要是想为您侄儿出口气，可得当心点。” 胡副省长毕竟是江南省排的上号的高级领导干部，刘国安这番话俨然在担心，他一个副省长可千万别着了霸王龙的道？ 这种感觉对胡副省长来说相当不爽，他冲着刘国安不屑道：“我就不信他陈大龙有三头六臂？旁人怕他，我可不怕！” 刘国安陪着胡副省长在办公室谈话的空，贾达成拉着胡副省长的秘书在办公室聊着，两人不约而同聊到胡副省长侄儿胡文杰突然被杀的案件。 胡副省长的司机不无遗憾对贾达成说：“贾秘书长，文杰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能不花天酒地吃喝漂赌抽就算不错了，谁还真指望他做生意挣多少钱？家里人不过是顺着他，拿点钱给他干点事，找点成就感消磨时间，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太意外了！” 贾达成听了这话，猜出胡副省长此次过来八成就是为了处理胡文杰后事，顺口替主子解释：“兄弟，您是不知道，胡总出事后，可把咱们刘书记急坏了！他跟我说，胡副省长的侄子在咱们普安市地盘上投资做生意，这是咱们的荣幸。他还说，只要是胡总生意上需要，能给予方便的可一定要尽量给予，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唉！真是没想到啊。” 司机也是个心眼活络的人，听出贾达成话里的意思，伸手拍拍他肩膀说：“放心吧，咱们胡副省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事情已经出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不会牵累到你们刘书记身上。”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官场上主子和奴才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胡副省长因为这件事迁怒刘书记，底下靠着刘书记这颗大树乘荫凉的人，首当其冲自己就会受到影响。 刚才听了司机一番话，贾达成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才不管谁谁谁出了什么倒霉事，只要不影响他升官发财，谁出事他都不在乎。 他冲着胡副省长司机发出热情邀请：“兄弟，我那还有两瓶八几年的茅台，那香味可真是没说的，今晚咱们得空喝一口？” 司机听说这话，两眼也有些冒光，可一想到自己身为领导司机，时间很难被自己控制，又有些遗憾道：“要是胡副省长能在这住一晚就好了，否则的话，多美味的好酒恐怕也没空喝了。” “等咱们刘书记和胡副省长谈完再说呗，反正哥哥那瓶酒在那，你要是今儿没空喝就带回去慢慢品尝。” “那怎么好意思呢？”司机假装推让。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真心拿我当兄弟就别跟我见外，你整天跟在胡副省长身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东西你要是不给面子，我可不答应。” “行行行，贾秘书长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 贾达成的性格优点凸显此处，明明跟胡副省长的司机根本没见过几次面，说话亲热的像是一家人，张口兄弟闭口兄弟，让人感觉好像两人之间少说十年八年的交情。 偏偏很多司机都吃他这一套，尤其是省里一些领导的司机，陪着领导到了基层，大部分的领导干部态度是恭敬的，却也主动保持距离。 类似贾达成这种一见面称兄道弟不讲究的领导干部实在是少之又少，却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缩小彼此的距离感。 有人说这种人情商高，也有人说这种人厚皮而已，不管怎么说，贾大草包靠着这一招的确俘虏了不少领导身边小人物的心。 虾有虾道蟹有蟹道。 可千万别因为对方是小人物的身份就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给看扁了，历史上著名的鸡鸣狗盗的故事中，齐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孟一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狐白裘献给昭王妾以说情放孟。 孟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令追捕，另一食客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得以逃回齐。《史记·孟尝君传》 关键时刻发挥大作用的未必就非得是英雄豪杰帅相将才，鸡鸣狗盗之辈也有可能在紧要关头发挥旁人无法达及的作用。 胡副省长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足足呆了三个小时，当他从刘国安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两眼通红，距离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重重戾气。 很显然，刘国安的一番“毫无保留”陈述，让他以为自己总算是掌握了侄儿胡文杰案件的真正内幕，他刚才当着刘国安的面咬牙切齿发誓，“必定要霸王龙血债血偿！” 刘国安见胡副省长坚定不移将害死侄儿的这笔深仇大恨记在陈大龙身上，心里窃喜之余不忘提醒一句，“自从胡总到普安市投资后，陈大龙和江建锋处处跟他作对，若不是这两人蛇鼠一窝，胡总怎么会……” 刘国安那眼中含泪的悲哀神情，让胡副省长心里颇有触动，他临出门前反而拍了拍刘国安的肩膀，安慰他两句，“事已至此，你也不用想太多。” 刘国安不用想太多？这怎么可能？ 就算现在有人拿把锁把他脑袋锁起来，他也必须要仔仔细细想清楚，在胡副省长回到省城后找由头报复陈大龙和江建锋的时候，自己要怎样在一旁针对霸王龙磨刀霍霍，以助胡副省长一臂之力。 送走了胡副省长后，刘国安伺机而动。 他立马让人联络候柳海，指使他抓住最佳时机出击，利用手里掌握的证据去省委，省纪委，省政法委，省公安厅等等部门，四处举报霸王龙涉嫌阴谋杀害人命。 不管真相如何，先把水搅浑再说。 这一招兵法上称之为欲盖弥彰，大多人中国人信奉，“无风不起浪”，刘国安巴不得把这股阴风刮的猛烈些，再猛烈些！ 胡副省长回到省城后，果然立刻找到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领导，当面对其提出严正要求，“两部门联合调查霸王龙，一旦掌握证据，立刻对霸王龙采取法律措施，同时，展开对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调查。” 正常来说，省纪委的办案程序一般分为五个环节：线索受理、初步核实、立案、调查、移送审理。 其中，调查环节是办案工作的中心环节，是对已经立案的案件，由承办部门组成调查组，采取调查措施开展调查工作，收集证据，查明违纪事实的过程。 胡副省长一句话，一下子省略了省纪委工作人员办案前三个必须履行的程序。 在没有任何案件线索和案件初步核实的情况下，两个省级执法部门领导纷纷点头同意执行领导指示，对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进行立案调查。 胡副省长这样的行为算是藐视法定程序，滥用领导特权吗？ 各位别气愤，更别失望，这点特权在现实官场中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你要是这点都承受不了，那才真是孤陋寡闻。 说句良心话，国家相关制度规定中，对于执法办案相关程序制定的相当齐全，比方说省纪委监察厅的办案监督制约制度中规定：“案件从信访举报、案件调查、案件审理和案件监督管理工作分别由三位副书记分管，实行相互制约。设立案件监督管理室，对纪检监察机关办案部门办案过程中遵守办案程序，履行办案手续，执行办案纪律，使用办案措施，保障被调查人员合法权益等情况进行监督检查。” 第1204章闹大了（六）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上头的相关政策制定下来后，连高层领导自身都不能很好执行，还指望底下一干人执行到位？简直天方夜谭！ 还是那句老话，问题的根子，在主席台！ 据说，胡副省长亲自约见省公安厅和省纪委领导的时候，亲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咱们国家的改革先锋邓小平说过，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话说的有道理啊！” 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领导一听，当场就明白了。 胡副省长这是在暗示什么呢？本身这个案子的黑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侄儿出事了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既然领导已经把案子调查的大方向定下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位领导回到本单位后立马把这件案子当成工作中头等要务忙乎起来。 官场无秘密。 关键时候，陈大龙在省公安厅和省纪委当领导的两位密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首先向他打电话提出警示的是省公安厅的金副厅长。 金副厅长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 “陈书记，出事了！胡副省长一门心思动用所有力量，正责令公安厅和省纪委派出精兵强将组成调查组准备对你下手调查，偏巧有个叫候柳海的捧了一大堆证据举报你涉嫌种种违纪违规行为，你赶紧想办法。” 金副厅长电话刚挂断，省纪委副书记王长安的电话也到了。 王长安一副惊慌失措的口气对陈大龙说：“你还是赶紧办护照出国吧？胡副省长这回让省公安厅和省纪委双管齐下调查你，这是摆明了要对你下狠手！再加上候柳海举报材料满天飞，这一劫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跑再说。” 逃？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何况，往哪跑？自己的家在国内，亲朋好友所有的关系网都在国内，一个人去国外吹洋风吗？ 陈大龙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强作镇定问王长安：“胡副省长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死手？” 王长安没好气道：“听说胡副省长昨个去了一趟普安市，在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办公室里谈了足足三个小时，当晚连晚饭也没吃又赶回了省城。今儿一早刚上班，就把省公安厅的领导和省纪委的领导叫过去谈话，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肯定跟刘国安那狗日的脱不了干系。” “原来如此。”陈大龙若有所思点头。 官场，是智者的天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绝境，陈大龙尽管心里波澜起伏，头脑中却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他：“稳住！稳住！越是这种风口浪尖上，越是要把好舵撑好船，霸王龙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连当年在普水县的生死劫都能顺利过关，何况这一回？”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陈大龙稍一琢磨，想明白此事关键人物，候柳海！ 就算胡副省长责令再多的执法部门对自己展开调查，最终的结果还是必须用证据说话，目前看起来局面对自己相当不利，但是，只要搞定了候柳海，必定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时间紧急，陈大龙脑子里理清了思绪后，立马拨通了李峰的电话，如此这般跟他交代了一番。 给李峰打完电话后，他脑子里盘算了一会，又拨通了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电话号码。 江建锋显然对所有的风声一无所知，他最近正忙着找儿子，尤其是胡文杰出事后，他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整个人状态不太好。 陈大龙此时顾不得跟他说太多客套话，在电话里对江建锋直言不讳：“江主席，我有内部消息，刘国安跑到省纪委告了你的黑状，看样子，这回他是铁了心要对你背后插刀了。” “什么？刘国安个狗日的！老子哪里得罪他了？”江建锋一听到这话立马炸开了，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怒气冲天。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陈大龙其实对刘国安暗地在胡副省长面前给江建锋上眼药水一事并不知情，他之所以要拉上江建锋并肩作战，实在是迫不得已。 刘国安现在利用胡副省长的势力整刀真枪跟自己干上了，可是他自己却坐在暗处抄着两手悠闲等着看好戏？ 陈大龙哪能由着他的如意算盘来？脑子里转了个弯弯道，利用江建锋和刘国安之间的宿怨，立马把江建锋拉到这场结果难测的政治风波中来。 不过，此事也算是歪打正着。 刘国安的确指望着利于胡副省长的势力对霸王龙和江建锋一锅端，只不过，当时消息还没传到陈大龙的耳朵里罢了。 当然，江建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绝不会因为陈大龙随便一个电话匆忙让自己投身战场，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很可能片刻之间让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变成万人唾弃的贪官污吏。 有人说当官算高危职业一种，某种角度来说，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 就在江建锋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后不久，省纪委一位熟人给他打来电话，说出的内容跟陈大龙之前说的居然如出一辙？他这才确定事实。 江建锋放下电话后，在心里暗骂一千遍一万遍刘国安太不是东西！表面上对自己还算客套，背地里居然玩阴的？他当即铁了心跟陈大龙并肩作战。 肯定有人要问，“怎么会真有省纪委的熟人向江建锋通风报信？而且这么巧，还跟陈大龙说的话如出一辙？” 这当然要谢谢跟陈大龙一向关系紧密的大师兄王长安出手相助，身为省纪委副书记，指使下属打个电话不过小事一桩。 表面平静如昔的普安市官场其实内地里早已风起云涌，当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照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最高处那面随风飘扬的红旗上。 大楼内进进出出的人群并未意识到，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普安市官场将会有一幕夹杂着血雨腥风的好戏上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但是，有些人却天生是当导演的料，他们从来都是统筹全局，放眼长远，尤其是遇到大是大非面前，有自己对形势独到冷静的判断和决策。 笔者说过，霸王龙是官场难得一见的极品天才，他睿智，他敏感，他野心勃勃，他心狠手辣，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让自己头顶的官帽子戴的更稳当些，让手中的权力真正能为家乡的老百姓干点实事。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为了尽快解决候柳海这个祸害，陈大龙不得不让指使李峰背地里绑架了候柳海的老婆和孩子，他真心不想这么做，却根本无从选择。 现在纪委规定，查处贪官的标准从五千块提高到了三万块，任何一个在机关工作的人心里都明白，就算按照三万块的标准，多少领导能逃得脱？ 凡是能成大事者，经济上的辅助作用是必不可少的。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包括在当下的国内，西方雇佣制政府运营模式没有落地生根之前，官员要想在官场有所作为，没有强大的经济做后盾，简直跟开玩笑差不多！ 省城，某酒店包间里。 候柳海正一边细细的查看举报材料，一边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候柳海的孩子今年是毕业班，哪怕再忙，晚上九点多，他也会打电话跟儿子聊两句，给他一点鼓励，并给他带去精神支持力量。 “滴——滴——滴！”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却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候柳海有些皱眉，他索性又开始拨打老婆的手机号。 “滴——滴——滴！” 老婆的手机居然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候柳海心里有点纳闷，最近一段时间正是儿子毕业复习最关键的时刻，还有一个多月儿子就要上考场了，老婆平日里跟老师联系都挺勤的，怎么今儿手机半天没人接听呢？ 家里的电话打不通，候柳海有些不放心，一边继续翻看手里的举报材料，一边继续不停地拨打电话。 大约十几分钟后，老婆的手机总算是通了，早已急的满心焦躁的候柳海生气冲着手机嚷嚷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候柳海以为老婆被自己骂不高兴，抱怨道：“我这打了半天电话了，你要是再不接，我都准备报警了，你说孩子正是学习紧要关头，我在外面肯定不放心，家里电话没人接，你的电话再打不通，我能不着急吗？” 电话里依旧无人应答。 候柳海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了一会，突然感觉不对劲，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电话号码拨错了，仔细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对呀！是老婆的家庭短号啊！ 他冲着电话大声喊了句：“喂喂喂！你这手机怎么了？出毛病了？我怎么听不见你说话呀？” 电话里终于有人应答了，让候柳海大吃一惊的是，里面传出来的居然是个陌生男子说话声音，该男子像是调侃口气说：“你老婆孩子在我这呢啊！你也别喊，也别着急，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去，全看你了。” 第1205章消失吧（一） “你是谁？你把我老婆孩子怎么了？” 候柳海浑身肌肉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冲着手机听筒喊起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老婆孩子一根毫毛，我跟你拼命！” “啧啧啧！” 男子在电话里砸吧了几下嘴巴，轻蔑口气道：“就你那条贱命还想跟我玩？我警告你，对爷爷说话客气点，否则的话，我现在就让你老婆先尝尝被几个男人同时宠爱的滋味。” “你敢！”候柳海急的一下子冲床上包间席梦思上跳起来，“你要是敢碰我老婆一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发誓！” “呸！你以为自己是谁？你现在去死看有没有人拦你？你给我听好了，老实点，别整天背地里干坏事害人，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你老婆孩子！”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麻溜挂断电话，等到候柳海再重拨回去，老婆的电话却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候柳海懵了！ 他脑子再怎么不灵光也联想到了什么，自己的老婆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绑架了？绑架老婆孩子的人，目的肯定一定就是为了阻止自己正在进行的举报！ “陈大龙！一定是陈大龙让人干的！” 候柳海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陈大龙碎尸万段，可是理智告诉他，一意孤行的结果将会让他付出老婆和孩子生命代价。 “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报警？去找刘国安帮忙？” 候柳海脑子里冒出一个个想法却又一个个被自己亲手掐灭，对方的身份特殊，自己如果没有半点证据在手，没头没脑冲动报警，哪有公安会相信自己的话？ 去向刘国安求援更加行不通，老狐狸一心只想利用自己手里的材料对付陈大龙，他才不会真心管自己老婆孩子的死活。 大战在即，眼看着黎明的曙光即将来临，候柳海一想到自己忙乎了这么长时间，节骨眼上却要向一心想要置之于死地的死敌临阵缴械投降？ 他的心在滴血！ 五月初，天气晴朗无云。 一大早明亮的太阳迫不及待高高升起，阳光下的省城马路上，身穿校服的孩子坐在母亲的电瓶车后座上赶着去上学，有的孩子手里还拿着当早餐的煎饼果子。 车水马龙中，公共汽车是街道的主流风景线，畅快疾驰在专用的公交车道上，速度比排队等红灯的私家车快了不少。 彻夜未眠的候柳海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酒店楼上的房间窗前，形容枯槁头发凌乱，从昨晚打完电话起，他便脑袋不停歇的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才能安全救出自己的老婆孩子。 脑袋想的快要爆炸了，却还是半点辙都没有，这让他整个人几乎要陷入癫狂状态。 儿子是他的命根子，老婆是他的半条命，这两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亲人，他无法想象若是真有一天失去了他们，自己还能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连续的手机彩铃声，呆呆站在窗口往下看的候柳海像是突然被电击一样从麻木状态复活过来，他三步并着两步跨到床头一把拿起手机查看屏幕上显示来电号码。 省城座机电话，会是谁？这种时候，哪怕是阎王老子打来的电话也必须接，候柳海赶紧摁下接听键：“我是候柳海，你哪位？” “哦，候柳海是吧？我这里是省公安厅，能不能请你把举报材料上涉及的一些具体证据材料尽快送过来，我们领导对这个案子相当重视，希望你能够配合。” “证据？” 候柳海电话贴在耳边，两只眼睛看向摊在床上的一页页费尽心思收集来的指控陈大龙涉嫌违纪违规行为的证据。 原本，他心急如焚的盼着省公安厅打来的电话，如今这个电话却成了令他无比纠结的难题，他犹豫着，轻轻坐到床沿上，一只手拿起床上的证据资料，一字一句对着电话说：“真是对不起！我现在有事，咱们明天再联系好吗？” “哎！你这举报材料上不是说真凭实据都是现成的吗？你要是没空，我们派人去拿也行，对了，你在哪呢？……” 电话里，省公安厅负责办案的人急了，可能是担心候柳海挂断电话，一个劲的吧啦吧啦说着什么，可候柳海现在却没心思听，他只想尽快确定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否安全？ 候柳海挂断电话后终于打定主意，他以最快的速度退房，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回到了普安市，进入市区后立刻拨通了陈大龙的电话号码。 陈大龙电话背景里好像在开会，但他还是接听了电话。 “你好候总！有事吗？” 陈大龙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意气风发信心十足，好像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让这家伙惧怕的事，他居然还有脸问自己是不是有事？候柳海有种气晕的感觉。 他不想跟陈大龙转弯抹角说太多废话，冲他问道：“陈大龙，你把我老婆孩子弄哪去了？” “笑话！你自己老婆孩子去哪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你别跟我装蒜！” “候柳海，你疯了吧！如果你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骂人，我劝你赶紧挂了，我这忙着呢。” 候柳海见陈大龙居然不耐烦要挂自己电话？赶紧急促口气说：“我要跟你面谈。” “谈什么？” “谈什么你心知肚明！” “那行吧，半小时后，你在蓝湾咖啡二楼等我，我一会就到。”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转脸跟刚刚散会的一些领导谈笑风生，候柳海却恨不得把手机摔个稀巴烂。 明明这场游戏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按照刘国安之前的计划，上面有胡副省长打头阵，底下有自己提供证据，霸王龙必定在劫难逃。 万万没想到，狗日的霸王龙居然拿老婆孩子两条人命跟自己赌上了？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小姨子吕志娟车祸惨状，顿时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心尖尖上吞噬蚕食。 半小时后，城东一条僻静马路旁的蓝湾咖啡店二楼，候柳海静静的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往下看，一颗心揪成一团，直到看见陈大龙的身影昂首阔步进了店门，他才稍稍放心些。 只要他肯见面谈，说明他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上午的咖啡店几乎没什么人，二楼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候柳海一人孤单单坐在角落位置，听见“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候柳海像是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两只手轻轻交错慢慢摩挲。 陈大龙精神饱满出现在楼梯口，一袭质地考究的深色休闲套装将他原本魁梧健硕的身材烘托的气质非凡，那张颜值赛过不少男明星的俊朗的脸庞带着笑，好像他今天不过是来赴一个普通朋友的约会？ 候柳海愣愣看着他越走越近，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两眼依旧盯着那张英俊的脸庞看，眼神却像是利剑，恨不得当场刺中他的命脉。 陈大龙刚坐下，服务员过来问：“两位想喝点什么？” “咖啡，两杯，谢谢！” 陈大龙绅士般彬彬有礼回答，他甚至还冲着服务员友好笑了一下，那神情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服务员一走，候柳海冲着他冷笑：“陈大龙，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真看不出来，你演技还挺高明？” “我听不懂你的话。” 陈大龙轻松往后仰，脑袋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眼前这个眼眶深凹，发型凌乱的男人，他几乎能够想象，昨天晚上候柳海接到电话后必定彻夜未眠。 他心想，“看来，老婆孩子在这男人的心目中位置极其重要，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放下省城重要事情赶回普安来要求跟自己见面，看来目的算是达到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他死性不改，身上装了窃听器呢？” 表面上笑眯眯的陈大龙，心里对候柳海的戒备其实早已提防到最高防范级别，他几乎不主动说话，他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一方面探出对方底细，另一方面也给自己留出思考时间。 严重的焦躁情绪再加上连夜开车体力透支，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的候柳海精神状态看上去有些萎靡，他睁大布满红丝的两只眼睛，定定看向陈大龙，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老婆孩子？” “你老婆孩子怎么了？”陈大龙明知故问。 “你还在跟我演戏？”候柳海从喉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冲着陈大龙咬牙切齿：“陈大龙，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罪不及妻儿，何况当年我小姨子吕志娟出事，难道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做人不能太绝，你当心遭报应！” “吕志娟？” 陈大龙冲着候柳海淡淡笑了一下：“吕志娟出车祸都是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不过，以前在普水的时候，我对吕志娟的印象还不错，可惜她这个女人太贪婪，我估摸着她肯定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老天爷看不过眼了！” 第1206章消失吧（二） “人都死了，你还要诅咒她？你还是男人吗？” 候柳海见陈大龙当着自己的面贬薄小姨子吕志娟，火冒三丈冲他喊起来：“你别以为自己位高权重，背景雄厚就没人动得了你，只要我把手里的材料往省公安厅一交，你立马变成阶下囚！” 候柳海不无炫耀的冲着陈大龙挥挥手里那份文件袋，就好像拿着一柄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关键时候掏出来先吓唬人再说。 陈大龙眼睛假装无意瞟了一眼候柳海手里高高举起的文件袋，尽管他心里恨不得立马劈手把那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文件袋夺下来，可他却稳住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冲着候柳海轻轻的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靠近些。 “你有话就说，这里又没外人！”候柳海倔强不配合。 “你不想听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公务繁忙，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 服务员的咖啡还没上来，陈大龙就急赶着要走？候柳海简直有些糊涂了，难道他就真不怕自己把手里的文件袋上缴？ 陈大龙要走，候柳海却万万不能放他走，放他走了，自己找谁要老婆孩子去？ 脑子里一激灵的空，候柳海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拉住假装要走的陈大龙一只胳膊，冲他说：“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 “你还想说什么？还想为了你小姨子的事情跟我翻旧账？” “不是，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你还装？你把我老婆孩子藏哪呢？” “笑话！你老婆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我藏她干什么？你儿子就更不可能了，又不是我儿子，我没兴趣管别人家孩子。” 陈大龙说话速度很快，根本不漏任何蛛丝马迹，俨然所有的一切跟他毫无半点牵连，这下候柳海急了，冲着陈大龙气急败坏：“够了！你别装了！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放了我老婆孩子？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陈大龙无所谓表情，“好啊！你家里如果真丢了人，报警或许能找的更快些。” “你？” 候柳海简直被眼前的男人气的无话可说，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谈，怎么说来说去，就说不明白呢？ 陈大龙见候柳海气的不轻，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又冲他做了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手势，示意他而过靠近些。 候柳海不满瞪向他：“干什么？” 嘴里说这话，候柳海这回不得不听话把耳朵凑过去，他听见陈大龙用蚊子样低低的声音在自己耳畔说：“你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你的老婆孩子，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的老婆孩子是否能够平安，就看你的态度？” 候柳海一愣，赶紧回答：“我可以保证，你的事情我绝不参与。” “活人的话我不信。” “那你想怎样？” “到底是你活着，还是你的老婆孩子活着，看你的选择了。” “你？” 候柳海瞪圆两个眼珠子看向陈大龙，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任凭他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他也绝不可能想到，陈大龙提出的交换条件居然如此无情至极！ 在这阳光灿烂的上午，在播放着优雅动听音乐的咖啡厅里，曾经的同事一场的陈大龙，居然轻描淡写的对他提出一个让他去死的要求？ 候柳海只觉后脊梁阵阵冰寒，他了解霸王龙的个性，他刚才那番话绝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是在说真的！ 候柳海突然抓起桌上的资料袋塞到陈大龙手里，哀求道：“你发发慈悲，这东西给你，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求求你放过我，放在我们全家，求求你，求求你……” “我说的很清楚了。” 陈大龙随手把那份材料放在餐桌上，轻声道：“你可以选择保全自己，我不想逼你。” “可我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我跟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要我的命才行？”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做到遵守诺言。” “可是我？” 候柳海一张脸此时已然成了死灰色，他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静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咒骂霸王龙必遭天谴的同时，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要么他死，要么老婆孩子命丧九泉，从老婆孩子落到对方手里那时起，游戏规则制定的主动权早已掌握在对方手里。 恐怕这世上大多数父亲宁可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也绝不会自私到苟且偷生，候柳海在听到陈大龙亲口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沉默了良久，候柳海抬起死鱼般的眼神看向出陈大龙，问他：“你说话算话？” “你认为呢？” 候柳海不自觉点点头。 普安市官场中人，人人都知晓霸王龙言出必行，哪怕是错的，他也宁可承担责任，只是为了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普安市境内有一座山，据说是某朝皇帝陵墓就葬在山底下，当时的帝王为了防止后代的盗墓人挖掘墓中的金银财宝，才会在墓穴上立起一座山。 跟陈大龙见面后的当天下午，候柳海一个人静静的来到了山上，在这座风景优美的山腰上有一座七层宝塔，宝塔的来历传说众多，流传最广的是说这宝塔跟唐太宗李世民有关。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率师征东时，兵营驻扎在盐城一带的海滩上，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李世民单人匹马夜巡大营，不觉信马而行闯入了临近敌营的一片滩涂，正好碰上敌方巡营的主帅盖苏文。 敌帅一眼就认出了唐王，便策马挥刀向李世民追来，李世民忙催征马落荒而逃，由于慌不择路，战马陷入了淤泥河。 这时，李世民纵有浑身武艺也施展不得。他没有办法，只得跳下马来，徒步逃命。当他逃到后来建塔的这个地方，发现有一口枯井，就跳下井去藏身。 盖苏文追到这里，只见战马不见人，找了一气，盖苏文也看到有一口枯井，但井上结着一个完整的蜘蛛网，他想井里不会有人，便策马回营去了。 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便派尉迟恭在这口井上建了一座塔，后来，人们就称这座塔为真龙宝塔。 现在，候柳海默默低头爬上了真龙宝塔的顶层，站在宝塔高处往下看。 嵯峨黛绿的山坡上，满山苍翠，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好似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 “可惜！以后再没机会看这样的美景了！” 神情绝望的候柳海站在宝塔上恋恋不舍环顾四周，手机上编写好的最后一个短信呈现已发送状态，他又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给老婆手机的短信内容。 除了需要交代的一些事外，他还特意强调了一条：“老婆！这辈子绝不能让孩子当官！” 巍巍青山，千年宝塔，见证了候柳海纵身一跃的绝望和凄惶！ 一百多斤的身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咚”一声，在寂静的半山腰树林里，连附近的飞鸟都没太大反应，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一片响声，山中林木翠绿如常。 候柳海！ 曾经也是在普水县官场意气风发牛逼哄哄的二把手副书记！曾经经历了波折后东山再起依旧混的风流潇洒大老板！曾经为了报复仇人不择手段的男人！ 如今，随着西边太阳落山，他的人生在毫无征兆中急促走向终点。 …… 候柳海自杀的新闻在随后的几天不停见诸省内各大媒体报端，无论记者对于此事的真相有多少猜测，有一点是肯定的，候柳海还没来得及把所有举报材料上交的时候已经自杀。 候柳海突然自杀后，最直接后果是导致他正在举报陈大龙违纪违规一事瞬间搁浅，这种局面让幕后极力推动此事的胡副省长非常被动。 眼看着苦心经营的计划将要付之东流，胡副省长心急如焚，刘国安更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想放过千载难逢扳倒霸王龙的好机会，他心里想着，“若是他和胡副省长一明一暗联手还不能置霸王龙于绝境，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狗急跳墙的刘国安一边暗地里指使底下人继续四处举报陈大龙，江建锋，往两人身上泼脏水把动静闹大，一边针对候柳海死因内幕，特意让人做了一首打油诗四处传播。 打油诗原文如下： 松森森，江浑浑，江边宝塔空无人， 猕猴咬断菖蒲根，白龙甲湿鬼眼狠。 垂涕念生还古岳，龙腥夜半不留人。 天符早晚下空碧，倒行逆施霹雳成。 事实再次证明，领导的特权在某些时候通行无阻至高无上。 在举报人自杀，执法机关能提供的证据不足以构成证据链条的情况下，省纪委依旧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对陈大龙做出了限制其自由，对其做出展开调查的决定。 第1207章连累到了自己（一） 陈大龙出事之前毫无征兆，他正召开会议，还坐在主席台讲话的时候被省纪委来人宣布调查，此事很快在普安市官场掀起轩然大波。 听闻这一特大爆炸新闻后，有人惊讶，有人叹息，有人窃喜，有人无所谓，要说背地里最高兴的人肯定是贾大草包。 贾大草包心里觊觎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肥缺很长时间了，起初韦光荣在职的时候，他深知韦光荣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连主子刘国安都对他忌讳三分，因此虽然眼馋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肥窝，却不敢存有妄想。 韦光荣出事后，他本想找主子好好求求情把那位置留给自己，没想到陈大龙捷足先登又把肥窝给占了，这让他心里暗自懊恼了好一阵子。 原本，他对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几乎不再抱有幻想，陈大龙那么年轻，哪怕在经济开发区干一届至少要三年时间，三年后，谁知道普安市官场又是什么局面？ 就在他对此事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的时候，突然一天早晨上班听人说，“陈大龙被省纪委调查！”。 大多数人听到这一轰动新闻的时候，往往联想到官场派系争斗情节，贾大草包却兴奋的两眼冒光，二话不说赶紧跑到刘国安的办公室献殷勤。 一进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他就看出来了，刘国安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 贾达成服侍刘国安有些年头了，当初在刘国安身边当一个小秘书提拔出去，后来又提拔到市委秘书长的位置荣归故地，这一来一回政治地位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拜主子刘国安一手提携。 当然，这也跟贾达成这些年对刘国安的精心伺候按时纳贡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别看他平常说话做事总是脑袋缺一窍，对待服侍主子的事情却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常年服侍刘国安，贾达成对他的一言一行，一个手势，脸上微微挑眉微笑意味着什么一清二楚，刘国安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眼角才会荡漾出一溜排的深纹，此刻，那排深纹相当明显。 趁着主子高兴，贾达成赶紧凑过去，带着喜悦口气汇报道：“刘书记，您听说了吗？陈大龙出事了！” 贾达成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说出来，那份遮掩不住的兴奋显露无遗，刘国安颇为欣慰看了他一眼，像是憋了好久的一口气长长从口中吐出来，故作漫不经心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那是那是，狗日的霸王龙总算是栽了，依我看，他上回躲过一劫纯粹是运气好，我还从没见过两回被省纪委的人调查还能侥幸逃脱的，他这回肯定玩完！” “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还是等等看再说吧，对了，你过来有事？” 心情大好的刘国安看谁都感觉顺眼，当他听说陈大龙被省纪委调查的消息后，就像是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要搬开，那份惬意和轻松的滋味是无法描述的。 贾达成原本擅长见风使舵，见刘国安笑眯眯看向自己，赶紧先殷勤帮领导换杯水，趁着把水杯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空，假装无意道：“刘书记，陈大龙这回出事，经济开发区可就群龙无首了，那地方可是个金窝窝，您可得挑个称心如意的人过去把那一大摊子的事情接下来。” 贾达成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关注主子的神色变化，见他略一皱眉，眼角依旧荡漾着愉悦，心里猜出点道道。 “看来，刘书记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暂时心里也没想好什么合适的人选替代陈大龙，照目前情况看，自己还是有希望争取的。” 不容刘国安开口说话，贾达成满脸谄媚笑容面向主子，讨好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您在普安市委当了这些年一把手，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也不少，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到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绝不会比前任干的差。” 看着贾达成贼眉鼠眼不时偷瞄自己，又听他一个劲的围绕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位置的话题跟自己绕圈圈，刘国安早看出大草包心里那点小九九。 他心里不有乐了一下，暗说，“什么时候贾大草包说话也知道绕圈圈了？” 刘国安故意调侃口气问贾达成：“怎么？贾秘书长心里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贾达成噎了一下，他犹豫着要不要当着主子的面来一个毛遂自荐，到底他还是脸皮还厚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尴尬冲着刘国安笑了笑，把皮球又踢回去：“只要刘书记认为合适就行，到时候常委会上选谁不选谁还不得领导拍板做决定吗？” 刘国安见贾达成明明心里想要推荐自己，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看着他半是懊恼，半是着急的神情，还得假装淡定，乐的“哈哈哈”笑起来。 “贾达成啊贾达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刘国安冲着贾达成潇洒一挥手说：“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我？不过，这事你现在就想未免操之过急，最起码等陈大龙把位置腾出来再说。”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 贾达成被刘国安一语戳破心思，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冲着主子连连点头媚笑后，识趣转身出了书记办公室。 尽管刚才刘国安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可是贾达成依据自己服侍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在刘国安的心里明明就是准备给自己机会去竞争的。 对他来说，只要能获得参赛入场卷的机会，就算是万里长征成功重要第一步，至于竞争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各自的投入了。 贾达成有信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投入相当的情况下，刘国安肯定会偏向自己，好歹自己伺候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官场最残酷的一点莫过于此：铁打的官位流水的官！ 机关办事员没提拔到领导位置上之前，一门心思想当官；当了官又一门心思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高官的位置上还得处心积虑琢磨怎么保住头顶的官帽子。 当官难，在现代社会想要当个好官，清官更是难上加难！ 贾达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乐的差点手舞足蹈，他觉的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舒心了，一边终于即将除掉心头之患霸王龙，一边还能有升官提拔的机会，这日子真是过的比蜜还甜啊。 他正准备拿起电话邀请一帮狐朋狗友今晚去哪家酒店庆祝一下，今天他心里有种想要请人喝酒的冲动，请谁都行，只要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一场就好。 电话刚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拨出号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个看起来面生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贾达成顿时面露韫色。 市委办公大楼经常有底下部委办局过来办事的年轻人敲错门，可三楼市委主要高层领导办公室这一排办公室却甚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牌就在门框上挂着，只要是认识字的人谁经过这里的时候不避讳三分？自己的市委秘书长办公室牌子一样挂在门口，难不成这两人眼珠子长脑袋后面没瞧见？ “请问，这是贾达成秘书长的办公室吗？”看起来皮肤稍白的小伙子彬彬有礼口气问。 “你们找谁？”被打扰的贾达成没好气冲着小伙子呛了一句。 “您就是贾达成秘书长吗？我们是省纪委的。” 小伙子大约是猜出贾达成的身份，一边抬脚往里走，一边冲着贾达成微微点头，顺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 贾达成皱眉接过两人的名片看了一眼，果然名片上面印制了省纪委某室纪检员，姓名，办公室电话号码，电子邮箱一应俱全。 “省纪委的人找自己干什么？”贾达成脑子里刚冒出疑问，立马想通了，“肯定是为了调查陈大龙的案子，毕竟自己以前跟陈大龙在普水县一块搭班子工作过。” 这样一想，贾达成冲着两位省纪委来的纪检员脸上表情生动起来，热情招呼两人：“坐坐坐！快请坐！两位先喝杯水吧，咱们坐下慢慢聊。” “不用了，楼下车还在等着，您跟我们走吧。” “跟你们走？”贾达成愣了一下，心说，“难道不是在自己办公室聊会吗？还得去别的地方谈话？” 他问年轻人：“你们要我跟你们去哪？” “省纪委。”年轻人回答。 贾达成脸上的热情消退了几分，他觉的这两个小伙子肯定是参加工作时间不长的愣头青，做事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还非得自己跑一趟省城？ 他冲着而两个小伙子摆出领导架势道：“两位，一点小事，在哪里谈不是一样？特意跑一趟省城是不是有些过于劳师动众了？毕竟我这工作也挺忙的，恐怕未必走得开啊。” “从现在开始，您所有工作已经暂停，省纪委的领导指示我们来普安市，就是要请您一起去省城配合调查。” 第1208章连累到了自己（二） 贾达成懵了！ 他怎么感觉这小伙子说话越来越有些不对劲，他赶紧冲着小伙子摆了摆手，问他：“等等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你们领导指示你们请我去省城配合调查？” “是的。” “调查什么？你们不是来调查陈大龙吗？”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严肃回答：“陈大龙书记的确正在接受调查，不过，那是另一个调查组负责的，我们这个调查组只负责调查您。” “你们要调查我？”贾达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有什么好调查的？你们应该去调查陈大龙才对呀？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要我配合你们调查陈大龙？” “贾秘书长，您还是先跟我们下楼吧，咱们有时间再详谈。” 贾达成见两个年轻人走近过来，左右夹起自己就要出门，心里像是有一块黑洞慢慢扩大，最终淹没了整个头顶。 他做梦也没想到，几分钟前他还在因为陈大龙被省纪委调查一事幸灾乐祸，几分钟后，同样的命运降临到他本人身上？ 人生如戏，有时候现实生活中的剧情远比戏台上还要精彩。 陈大龙被省纪委宣布展开调查后的第二天，普安市官场再次爆出火热头条新闻，市委秘书长贾达成昨天下午在自己的办公室被省纪委带走调查。 两天之内，两位本市重量级的市委常委纷纷被省纪委展开调查，政治灵敏度较高的人立马从中闻到异常味道。 贾达成被省纪委带走后，头一个坐不住的人是市委书记刘国安。 普安市机关各部委办局谁人不知，贾达成就是刘国安手底下一条狗，这条狗忠心耿耿伺候了主人这些年，用屁股想也知道两人之间利益交错，各种关系肯定不一般，所有人心里都有数，真要是贾达成出事，刘国安必定脱不了关系。 唇亡齿寒的滋味逼的刘国安夜不能寐。 他此时顾不上在普安市做镇中军指挥底下一批人对举报陈大龙一事再下功夫，马不停蹄连夜赶到省城打听贾达成案件详情，并托关系准备搭救贾达成。 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国安刚赶到省城，省纪委领导的电话亲自打到他的手机上，省纪委的领导亲自通知他，他本人，居然也被要求接受省纪委成立专门调查组进行调查？ 当刘国安在省城被扣留在省纪委接受调查的消息传回普安市后，整个普安市官场局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两天之内，市委书记刘国安，市委秘书长贾达成，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三位重量级的市委常委均被上级部门展开调查？当前的政局面扑朔迷离，令人匪夷所思。 为什么突然之间刘国安和贾达成全都成了省纪委的座上客呢？ 这多亏了江建锋的功劳，当初陈大龙歪打正着拉上了江建锋一致对外共同抵抗刘国安谋划针对自己的报复手段。 江建锋提议说，“本地帝豪娱乐的老板贾文豪跟刘国安一向关系紧密，据说他私下和刘国安合作开酒店，还涉及经营一些违法交易，若是能从贾文豪身上打开线索，刘国安必定没好果子吃。” 陈大龙没想到江建锋居然还掌握了如此重磅隐秘资料？他当即对江建锋嘱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真要是刘国安这次下了狠手，大不了咱们跟他一拍两散也绝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江建锋同意陈大龙的观点，因此派人对帝豪娱乐的老板贾文豪下了一番功夫。 贾文豪不过是个素质不高的暴发户，对主子那点忠心连贾大草包都不如，江建锋让手下人稍稍用点手段，他便一五一十把自己和刘国安之间的种种勾当全都交代出来。 前两天，江建锋眼睁睁看着陈大龙被省纪委的人展开调查，他意识到，肯定是刘国安已经开始在背后对陈大龙下黑手了。 为了防止自己即将步陈大龙的后尘，他果断抛出贾文豪这颗炸弹，利用贾文豪的名义向省纪委实名举报刘国安涉嫌诸多违纪违规行为。 当然，刘国安的违纪违规行为中少不了老下属贾达成参与其中具体操作，因此省纪委的领导在接到贾文豪的举报后，当即先后对贾达成和刘国安做出展开调查的决定。 五月春风里，满眼鲜花盛开，普安市委市政府大院里两侧花坛里的一朵朵五颜六色的鲜花同样争先恐后怒放。 短短的两天内，市里接连有三位重量级常委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其中一位还是一把手市委书记，这是普安市官场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惊天大事。 一时间，普安市官场群龙无首，人心涣散，众人都在削尖了脑袋探听“内部消息”的同时，也都各自在心里盘算关乎自身利益的大事。 站错队，悔半辈。 跟对人，步步升。 在这种政治敏感时期，更多人把目光投向市政府一把手张市长身上，按照惯例，市委书记出了事大都市长前进一步把担子挑起来。 很多人观察到张市长面对局面稳如泰山，他的淡定表现让大多人认定了底下接替普安市的一号人物领导位置的非张市长莫属。 张市长表面上的确波澜不惊，他面对当下局面不发一言，每日依旧如常忙于公务，只是在一些涉及动用大笔市财政资金的项目上通常会建议下属等等再说。 眼看着张市长不露声色，身边的常务副市长周武，副市长牛大根，以及市委钱副书记都有些暗暗着急。 毕竟陈大龙跟大家兄弟一场，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兄弟身陷囹圄不管不问？他们几人在一块商量一番后，决定找合适机会跟张市长深谈一次。 下午，五点三十分。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时间，张市长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材料，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准备早点回去休息。 自从市委书记刘国安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后，他案头需要处理的公务一下子多了好几倍，有很多原本不在他市政府分管范围内的部门领导，也硬塞着把工作汇报交到他办公桌上。 张市长心里明白，这些人向他汇报工作是假，一门心思想要跟他套近乎拉关系，靠上他这颗大树才是真，敏感时期，他不便做出明确的表态来，既然那些部门领导满脸堆笑送过来，他便顺水推舟收下。 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听见有人“咚咚咚”敲门，张市长以为是秘书，随口说了句：“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门外鱼贯进来四个人，排头的正是常务副市长周武，另外三人也都是天天见面的熟面孔。 眼瞅着几个老下属突然一起进了自己办公室，张市长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颤，他心知肚明，“周武和武达几人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便随口招呼几人：“坐吧坐吧，到我这里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随便坐吧。” 周武等人相继坐下后，还是周武带头向张市长汇报口气：“张市长，陈书记已经被省纪委带走调查三天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从上头疏通疏通，至少了解一下究竟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步？还有没有操作的可能？” 周武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人立马感觉到张市长原本笑眯眯的一张脸黑下来，他像是没听见周武说的话，伸手摸起手边的水杯，拧开盖子，先狠狠的喝了几口水。 周武，牛大根等人哪一个不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老官油子？一个个看着张市长那副脸色便猜到他根本不愿意谈及此事。 张市长的表现让在座的是几人心里一阵冰寒，“大家都是张市长为首的圈内人，现在陈大龙出了事，张市长的态度居然如此冷淡？推人及己，若此次出事的人是自己，岂不是……”。 精明过人的张市长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将会给在座几位核心圈老下属造成怎样的条件反射，他强迫自己稍稍展露笑容，冲着几人解释口气：“各位，政治斗争有多残酷，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数，陈大龙这次肯定是跟刘国安起了冲突，现在两人全都被弄进了省纪委，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恐怕不是随便谁从背后托关系找后门说点好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面面相觑，配合点头。 张市长又说：“到底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冲突，根本没有人知道，但是我相信，以陈大龙的政治智慧，未必就会被刘国安压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时候，普安市的政治局面已经够乱了，我身为普安市长，首先要保护正常局面稳定，将因为官场高层的利益之争给大家带来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你们说是不是？” “是。” 沙发上坐着的几人再次冲着张市长点点头。 “刘国安和陈大龙一向势如水火，好几回在市委常委会上当众翻脸这也是你们亲眼看见的，就冲陈大龙的倔强脾气，恐怕早晚跟刘国安有这么一回。” 第1209章见死不救（一） “再说，人各有命，有些事情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眼下的局面对陈大龙来说未必就不利，刘国安不是也被省纪委组织了调查组进行调查？两人境遇旗鼓相当，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很难说呢。” …… 那天下午，在张市长的办公室里，他唱独角戏似的说了一套套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陈大龙和刘国安之间的矛盾，他本人绝不会参与，也希望自己手下人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只有遇到绝境的时候，才能真正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尽管张市长明哲保身的态度让在座的几位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是，大多数人心里多少也默认张市长说出的诸多理由有点道理。 官场无情。 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一帮朋友，酒桌上脾气相投开开玩笑倒也正常，相互帮忙半点小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真到了遇到大难处的时候，还不是人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生死劫？ 陈大龙虽然处于被省纪委调查状态，对外面的信息却也知晓一二，当王长安向他透露： 张市长和周武等人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面对此事，倒是平常跟他关系不算最近的牛大根副市长底下蠢蠢欲动，四处打听内幕消息，对他的案子极其关心，陈大龙感动牛大根仗义的同时，对周武和武达等人的失望，以及内心的那份凄凉可想而知。 这些年，他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和周武等人做兄弟，只要是兄弟开口的事情，他能帮就帮，不能帮想尽办法去帮，如今，他出了这档子事，他们居然袖手旁观？ 令陈大龙最为咬牙切齿痛恨的人是张市长，想当初，是他在背地里暗示自己跟刘国安唱对台戏，现在刘国安把深仇大恨全都记在自己头上，背地里对自己下黑手，他张市长倒是落一个潇洒看戏？ 典型的卸磨杀驴！ 王长安面带愁容当着他的面概叹道：“你不说普安市那个张市长为人挺仗义吗？听说那家伙也有些背景，怎么节骨眼上这么没良心准备让你自生自灭？” 王长安这句话说的陈大龙心里翻江倒海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冲着王长安发誓口气：“要是老天能保佑我平安度过这一劫，我保证日后要让狗日的张市长没好日子过。” 王长安见他此时还逞口头之利，冲他没好气道：“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意思？还是等你能出去再说吧。” “有你在，我还能出不去？” 陈大龙两眼看向王长安，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坚毅。 他原本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刚刚被调查的时候对自己的处境还有些颓废，当听王长安告诉他张市长等人对此事袖手旁观的态度，他心里反倒是有一个声音在说，“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一定要让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统统闭上嘴巴！” 王长安颇为难口气说：“关键是胡副省长在上面压的太厉害，如果不是因为这，我和朱副书记早就想办法找个由头到一把手面前帮你开脱了。” “没事，兄弟能每天过来看看我，跟我聊会说点事，我已经很满意。” “别，你可不能这么说，你陈大龙是谁？这些年，你也经历了不少事，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托上重量级的关系，帮你想办法摆平这事。” 陈大龙见王长安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自己，心里自然知道他话有所指，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想办法联络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当初王长安巴结上二公子，还是自己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 他皱眉摇摇头。 说到底，胡副省长颐指气使让底下人调查自己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自己跟二公子交情算不上多深厚，像他那样的身份，到哪都能找到主动愿意为他打前站提供方便的地方大员，如今自己落入这步田地，恐怕他未必心甘情愿趟这趟浑水。 既然没有把握，何苦浪费时间？万一二公子一口拒绝，岂不是自取其辱？陈大龙自信，只要自己仔仔细细想办法，一定能想到自救的门路。 两人静静面对面坐了会，陈大龙突然抬头问王长安：“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立刻去办。” 王长安见陈大龙低头沉默了半天终于出声，心里大约猜到他是想出了什么应付之策，脸上带着几分惊喜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能帮你渡过难关？你放心，联络的事情交给我，只要你说出名姓来，我立马就去打帮你电话。” 在王长安的想象中，陈大龙口中说出的名字必定是省委要员之一，没想到他提出让自己帮忙打电话的人居然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而且还是个女人，叫“赵亚楠”。 王长安诧异：“这个赵亚楠是什么来路？她出马真能帮得上你的忙？” 陈大龙据实回答：“赵亚楠只是个普通生意人，但是她是我目前在外面最信任的人，她可以帮我带话给常崇德副省长和曹书记，我相信只要有这两人帮我说话，胡副省长怎么着也要掂量几分。” 王长安似懂非懂点点头，还是按照陈大龙的要求，找了个僻静地拨通赵亚楠的电话号码，把陈大龙说的话向她重复了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亚楠按照陈大龙的嘱咐，分别拜访了副省长常崇德和曹书记的夫人，（人人都知道曹书记是个妻管严，找他做事，只要夫人点头肯定没问题。） 赵亚楠带给常崇德的礼品是一副齐白石的名画，这也是对常崇德投其所好。 乱世藏黄金，盛世兴收藏。 稍微对收藏字画懂行的人心里都明白，无论是在美术史上，抑或是在艺术市场上，齐白石毋庸置疑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2011年5月22日晚，齐白石名作《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以4.255亿元人民币高价成交，创全球中国绘画新纪录，目前是我国排名最贵的国画。 这幅《松柏高立图》中，主角是一只立于松枝上的苍鹰，它傲然独立，主羽和尾羽以浓墨焦墨阔笔点出，层次分明，雄健的羽翅收拢，有力的鹰爪紧抓树干。以焦墨勾勒鹰喙和点睛，苍鹰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鹰身侧立，头微微扭转，精神饱满，雄视苍茫大地，寓动于静，突出了形象的力量感。 《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为历年公私所见齐白石绘画及书法尺寸最大的一幅，画作纵266厘米，横100厘米，所匹配的篆书“人生长寿，天下太平”对联，单幅纵264.5厘米，横65.8厘米。 画面左下方是落款，齐白石题诗一首：“松枝垂荫芊芊草，柏树高拏淡淡云。天日晴明风景好，呼鹰围猎八千春”，并签款：“八十六岁齐璜”，字体肥厚硕大，又不失严谨小心。 常崇德一向喜欢收藏名人字画，若是拿了价值一两百万的字画送给他，未必能挑得起他眼皮，但是送他一副齐白石的真迹，随便哪一副，他心里也能立刻掂量出画作的分量。 赵亚楠拜访曹书记老婆的时候，送的却是现金。 整整两箱子满满都是一百元的钞票，少说几百万的现金让曹书记的老婆眼睛都直了，当时激动拍板，等曹书记回来一定多吹吹枕头风。 赵亚楠做完这两件事后，当即赶回普安市，她还必须完成陈大龙交代的第三件事，去找江建锋，告诉他，“省纪委王副书记亲口说，胡副省长正在挖空心思找对付江建锋的把柄，要想躲过这一劫，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三十六计中，无论是借刀杀人还是笑里藏刀都及不上釜底抽薪一计来的彻底，来的快捷，面对困境，更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准对手七寸，猛的对其用头痛击，必定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一个政府高官来说，他的七寸只有一个：“贪污腐败”，形势危急的时候，这一招是必杀技，也是屡试不爽的必败绝招。 陈大龙探听到胡副省长在提拔副省长之前曾经在定城做过市委书记，他特意让赵亚楠带话给江建锋，“最快的速度去定城，一定要在定城那块地盘上，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胡副省长当初在那里当领导时落下的小辫子！” 虾有虾道蟹有蟹路。 陈大龙出事后挖空心思托关系求人帮忙，刘国安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后，他的妹妹也立马带上贵重礼品赶到省城拜访牛省长。 牛省长是刘国安上贡多年的“衣食父母”，眼下刘国安有了麻烦事，他的妹妹下定决心，哪怕倾家荡产拿金条砸，也要砸出一条道来让哥哥逃过这一劫。 其实，就算刘国安的妹妹不送什么贵重礼物给牛省长，牛省长心里也一直在惦记这件事。 刘国安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这些年来，到底刘国安给他送过多少好处，他早已记不清了，总之，在他的印象中，所有的老下属中数刘国安出手最阔绰。 第1210章见死不救（二） 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刘国安真出事了，恐怕他牛省长早晚受到牵连，哪怕是为了自保，牛省长也绝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牛省长坦然收下了刘国安妹妹送来的不菲重礼，安慰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要慢慢来，只要还有机会，必定想办法争取。” 善有善报。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大龙出事后，余丹丹居然特意去了一趟省城找任省委书记的姑父，请他务必想办法帮陈大龙开脱。 王书记起初不答应，尤其是听说陈大龙已经被省纪委展开调查，认定了他肯定是身上有污点，更加不乐意帮一个“贪官”。 余丹丹气的瞪着一双大眼睛质问姑父：“现在这年头，干部不送礼能升官吗？能在领导的位置上呆的长吗？能真正有时间有权力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吗？陈大龙的确有缺点，可他一个人在普安市为老百姓干的那些有利民生的大事，比十个一百个领导干部干的都要多的多。” 余丹丹从未用这种口气跟姑父说话，尤其是求他帮忙的时候，几句话把王书记的火气一下子撩起来，冲着余丹丹教训道：“丹丹！请注意你的政治立场！你这什么政治觉悟？谁说干部不送礼就不能升官？你把咱们共产党的队伍说成什么不堪的队伍了？我看你这些年在底下做生意，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余丹丹了解姑父的个性，平日里被底下那帮马屁精吹捧之下，自信心爆棚，总觉的自己头脑中的既定思维是标准答案，是法理。 对姑父这种表面低调，内心高不可攀的高层领导，你唯一能劝说他的办法只有一个，用事实说话，让他不得不屈服于“真理”之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余丹丹那天紧紧抓住“干部不送礼没机会升官”的话题，跟姑父辩了个热火朝天，说到最后，她假装无意反问一句：“姑父，您总说自己一辈子两袖清风，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为人民服务上，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你坚决不同意咱们这些王家的第三代踏入官场半步？您安排大哥学医，安排二哥当兵，退伍后又开始经商，安排妹妹出国留学，学的是计算机，就是不允许他们涉及官场，为什么？” 余丹丹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王书记的七寸上！既然他不承认当下官场一些客观存在的丑陋现象，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后代继续沿袭“两袖清风一心一意为人民当清官当好官”的高尚志向呢？ 原因他自然说不出口，但是却心知肚明。 余丹丹一番话把姑父逼的面红耳赤，嘴里“哼哼”着，却找不出有力的话语来还击，临了，王书记像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问余丹丹：“在你心目中，那个陈大龙倒成了百年不遇的清官，好官？你倒是说说，他到底干过那些对老百姓有利的民生大事？” 余丹丹就等着姑父问这句话呢。 她心里早有准备，于是坐下来，细细向姑父讲述起，陈大龙在普水县出任代理县长期间顶着巨大压力促成水产养殖园区项目；在经济开发区力排众议完成拆迁老百姓安置房项目；目前正在极力推进的经济开发区港口项目等等。 说到最后，余丹丹忍不住眼泪流下来，她带着真情对姑父说：“他才三十多岁，为了工作跟家里人聚少离多，老婆都跟他离了，人家上班是八小时，可他呢？休息日，节假日，统统都在忙公事。在他心里，老百姓的事情大于天，只要是力所能及为老百姓办点事，他必定义不容辞，这样的一个基层领导干部，哪怕他有点小缺点，难道不比那些整天只知道溜须拍马跑官要官不干正事的官混子强的多吗？” 王书记不得不承认，余丹丹的话打动了他。 尽管他一向工作作风刚硬，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一回却破例在心里做出决定，他要尽力而为帮这个年轻有为一心为民的陈大龙一把。 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近，胡副省长心里总觉的有点不踏实，陈大龙被省纪委调查工作进行了快一周的时间，居然半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调查出来？他直觉此事进行恐怕不是自己想象中顺利。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主动向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牛省长亲自汇报此案，本想着从高层方面再给省纪委的领导施加压力，逼的他们不得不把此案加快速度办成铁案。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当他向牛省长郑重其事汇报此案的时候，牛省长的态度模棱两可，似乎并未把这事当成什么大事来看。 牛省长还颇为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胡副省长，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一条活路，相当于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霸王龙年纪轻，性子急，年轻人嘛毛毛躁躁很正常，做错点事也是情理之中。年轻干部的成长需要上级领导多指导，只要他们能够做到一片公心处理问题，有些事情倒也不必非要上纲上线，你说呢？” 胡副省长从牛省长的话里听出他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尽管他心里对牛省长的看法无法苟同，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却不得不装出听话态度。 贼心不死的胡副省长见自己从牛省长这里得不到支持的力量，索性一竿子打到底主动把这个案子捅到省委一把手王书记面前。 在胡副省长的心目中，王书记大会小会谈廉政建设，张口闭口必须严惩贪官肃清党员干部队伍，他对此事的态度一定会比牛省长积极的多。 令胡副省长更加没想到的是，王书记居然话里话外同样有包庇那个霸王龙的意思？王书记对他说：“胡副省长，领导和下级之间沟通工作相当重要，陈大龙在普安市当领导，这些年听说也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咱们当领导的看人绝不能一叶障目，要多想想下属身上的闪光点，你说是不是？” 胡副省长听了王书记这句话，当时一颗心慢慢往底下深陷沉沦。 他此时才想起之前刘国安之前曾经提醒过自己，“霸王龙在省里挖的道道多着呢，想要一竿子把他打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难道王书记和牛省长的道道都已经被狗日的霸王龙打通了？”胡副省长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让他顿时两腿发软，后脊梁阵阵发凉。 “如果事实真像自己猜测那样，恐怕这一回想要让霸王龙就此退出政治舞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么办呢？侄儿的深仇大恨不能不报！霸王龙却又这么难对付？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胡副省长心里的纠结还没来得及想办法解决，让他郁闷的坏消息接踵而来。 省纪委的亲信向他透露，“牛省长亲自对省纪委的领导发话，任何案子处理一定要铁证如山，省纪委处理任何一个举报案件，最重要看证据。” 紧接着，省委王书记突然亲自找他谈话，说，“胡副省长，有人举报你几年前在定城做市委书记的时候，包庇港口走私系列事，希望你对此事先进行自查自纠。”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傻子也看出来，有人为了保陈大龙，特意去了定城翻胡副省长的旧账，摆明了只要胡副省长强硬到底，大不了双方一拍两散，谁也不落好。 胡副省长犹豫了！ 尽管他此刻恨不得对陈大龙扒皮抽筋，喝其血啖其肉，但是危急关头人自保是一种本能，他在心里劝自己道，“侄儿胡文杰已经去了，难不成为了他的事连累自己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胡副省长的心意动摇，底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书记和牛省长都主动提及要召开一次省委常委会议，计划在会议上对普安市领导班子最近发生的一些问题进行讨论。 胡副省长的态度却坚决拒绝，他反而替陈大龙和刘国安讲情：“王书记，牛省长，你们说的对，年轻干部的成长需要一个过程，领导也是凡人孰能无过？刘国安和陈大龙在普安市人民群众中一向享有极高的政治威望，这次被省纪委调查也有些日子了，既然事情真相大白，就该让两人赶紧回去继续履行领导职责。”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初胡副省长机关算尽陷害陈大龙，现在却又一门心思巴不得这件事快点了结，事情却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奈之下，胡副省长不得不动用自己在高层的老关系，拜托老领导亲自帮忙从中斡旋此事，才总算让王书记和牛省长答应，将会很快召开一次省委常委会议彻底给此事做一个终结。 在高层悄无声息的幕后操作中，一场众人想象中的狂风暴雨，片刻之间消失于五行，虽然陈大龙案件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但，省委王书记心里却明白，陈大龙此次平安过关基本没什么阻力了。 上头的关系理顺后，接下来的事情变的简单多了，省纪委对陈大龙和刘国安等人的调查结果相继很快出炉。 根据省纪委调查材料得出结论，两人都涉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根本够不上贪污腐败的标准，陈大龙被举报的一些问题原本没什么证据。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针对此次普安市领导高层出现的“狗咬狗”现象，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在省委常委会议上讨论此事的时候，定位为：“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在领导班子沟通，团结问题上存在诟病，没有承担好一个班长应有的责任，导致和下属之间发生了一些不该有的误会。” 这样的论调一出来，常委会上常崇德副省长，曹书记等人都积极响应认同领导的说法，并提出，“对于积极干事的年轻有为领导干部的积极性一定要注意保护，绝不能让有些干部流血又流泪。” 副省长常崇德建议，“为了消除此事在当地造成不利政治影响，建议同时免去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的领导职务，等待重新安排。” 王书记在会议上对常崇德副省长的建议表示赞同。 毕竟刘国安和陈大龙都是在普安市身居高位的领导，又都是被被省纪委当众带走调查，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对两人免除职务重新安排等于是变相的保护，可以避过短时间的舆论风口浪尖。 此次省委常委会过后，普安市的政治局面出现很大调整。 由于普安市的张市长在关键时刻鼠目寸光，一心只记挂着自己的那点私利，明哲保身，对市委书记和下属之间明显存在的矛盾置若罔闻，导致省委王书记和牛省长对他的印象都不太满意。 他对“刘陈之争”事不关己的态度，不仅让下属们看透了他的无情，更是直接导致他一门心思想要近水楼台替补市委书记位置的梦想化为泡影。 经过一次省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省委省政府领导经过会议研究决定，对现任普安市的四套班子进行了一次大洗牌，调整如下： 湖州市委书记调整到普安市出任市委书记，（省纪委副书记王长安提拔到湖州市出任市委书记一职）。 张市长原位不动。 普安市副市长周武上调到省文化厅任副厅长。 普安市委副书记钱副书记调整到定城市做市委副书记。 在陈大龙被省纪委调查期间四处奔走热心帮忙的副市长牛大根，被提拔为普安市常务副市长。 另，在大多数人眼里仕途走到尽头的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此次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终于如愿以偿当了一把手。 此次领导班子大调整，让底下人迅疾看透了省委高层领导的心思。 此次调整计划中，连经济开发区的主任贾正春都被提拔为工委书记，而张市长圈内一帮人却分明是狡兔死走狗烹，没一个人被安排到满意领导岗位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省委高层心目中，宁可启用陈大龙的下属也没有启用张市长手下那帮人，说明省委领导对张市长有偏见的同时，顺带着对他的圈内人全都不看好。 周武，钱副书记等人纷纷调离普安市，意味着张市长失去了平日里依赖的左膀右臂，导致张市长在普安市的政治力量遭到极大损失，最起码，在新任市委书记到任后，短期内他是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官场，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 官场，从来都是盛行丛林法则。 张市长一步错步步错，导致自己在普安市官场苦心经营多年的政治优势瞬间土崩瓦解，还连累了手下人受到牵连。 政治斗争，有时候也是一种良心之战！ 五一假期很快过去，普安市委市政府大院内一如既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看似平淡无常的日子里，一场很多人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在五月的春风里不露痕迹化为无形。 好一个：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从头越，仕途漫漫真如铁。 功成锵八鸾，玉辂行天街，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三十功名尘与土， 风景如画，残阳似血。 闲来莫话封侯事，古来青史谁不见？ 第1211章患难见真情 五月，万物生长的季节。 不论南方北方，按照中国的农历，五月已进入夏季，此时的山水画卷中，不管是地头田间，还是崇山峻岭，放眼望去绿色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古代诗人中，有一些人对五月这个季节情有独钟。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唐张建封）、“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宋欧阳修）、“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唐韩愈）…… 古人习惯用诗歌表达自己对山水秀美的喜爱，现代人则大多喜欢用旅游的方式对大好河山一亲芳泽，君不见，五月旅游旺季，热门景区人山人海，往往进了景区大门黑压压一片，不见风景只见人。 普安市的某名人纪念堂，每逢春色宜人的五月同样人山人海，当陈大龙从省城回来经过此路段，望着不远处纪念堂大门口排出十几米长的队伍，遂打消了顺道进去瞻仰的念头。纪念馆位于古城普安北门外夹城内的桃花垠，馆区由纪念岛、宽阔的水面和湖四周环形绿地组成，总面积有三十五万平方米，其中百分之七十为水面。 陈大龙小时候每天上学放学经常路过这里，父亲也总会给他讲一些关于伟人人尽皆知的故事，每次看到不远处雄伟高大的建筑物，他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这位曾经拥有坚定的信仰，无畏的精神，一生为祖国和人民战斗的伟人，跟他是名副其实的老乡，这位令家乡人引以为豪的老乡曾经为了国家民族的解放事业奉献一生，呕心沥血。 他是陈大龙一生敬仰的榜样，也是他终身追寻的目标，但凡心里有些事情想不透的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来到纪念馆四处走一走，排遣内心的苦闷，现在，见纪念馆内人头攒动只能作罢。 此次平安躲过一劫后，他刚从省纪委出来便接到普安市公安局余局长的电话，余局长恭贺他平安无事的同时，盛情邀请他今晚一定要赶回来参加特意为他筹备的“压惊宴”。 陈大龙对老朋友的好意坦然受之，特别嘱咐他，“记得一并叫上刚刚被提拔为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的牛大根，庆贺他升迁之喜。” 陈大龙知道，这次出来牛大根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一个人能够有帮助的心那就足够了。 余局长爽快应承。 当晚，七点左右。 普安市碧绿汀大酒店外霓虹闪烁，灯火辉煌，酒店大门出口处的台阶上，身穿便服的市公安局余局长和身材稍显肥胖的新上任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牛大根正站在大门一侧，两人边闲聊边两眼不时往远处路上瞟，一副望眼欲穿的焦急显露无遗。 当一辆挂着熟悉公车牌的黑色轿车缓缓冲着酒店方向驶来，两人脸上几乎同时绽放笑容，走下台阶迎着那辆车走过去。 车子一停稳，余局长亲自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冲着车里一只脚正往外伸的男人热情招呼道：“欢迎欢迎！我和牛副市长恭候您的大驾！” “麻烦两位大领导到大门口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啊！” 从轿车里下来的正是陈大龙，满脸笑容分别和余局长、牛副市长重重握手，站在大门口不便多说，彼此眼神中却感觉到那份兄弟情义。 余局长和牛大根分列左右，陈大龙走在中间，三人阔步往酒店内走去，上楼进了早已安排好的包间，坐下来后，又是一番热闹寒暄。 余局长不无庆幸口气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陈书记这回从省城回来，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好消息吧？” 目前，外面盛传刘国安和陈大龙因为平安度过，现在正在等待省委安排职位，从省委领导处理两人“狗咬狗”事件风向来看，陈大龙占有相当明显的优势，因此余局长对陈大龙未来职位安排具有颇高的期望值。 牛大根也在一旁附和道：“咱们霸王龙是谁呀？好运气杠杠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被人黑一回就升官一回，从来就没见他吃过下胡。” 陈大龙见两人笑眯眯对自己轻松调侃，这几日在省纪委被调查的阴霾一扫而空，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良辰美景，兄弟相聚，平平安安，闲话家常。 只是，他的心里总觉的缺了点什么，仔细想想便明白过来，这顿酒桌上，原本应该出面的面孔明摆着少了好几个。 曾经一块胡吃海喝，端着酒杯肆意骂娘的好兄弟周武呢？万大松呢？武达呢？钱副书记呢？此刻全都不见踪影，倒是之前跟自己走的并不算最近乎的好兄弟牛大根经历风雨见真心，能够在关键时候还想着如何帮助自己。 “想必他们是没脸见自己吧。”陈大龙在心里嗟叹一声，看向余局长和牛大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邃和感激。 经得起考验的友情是无价的！ 人生一世，有多少朋友兄弟来来往往？社会在变，人心也在变，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能否患难与共是考验人心的试金石！ 经历了一场波折的陈大龙，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并没有明显变化，对于一个胸怀宽广，政治思想成熟的男人，类似的经验或许难忘，却绝不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精神打击。 他习惯像平常一样跟兄弟们一块喝酒的习惯，待到酒席开始后，头一杯酒不声不响一口闷，喝完夸张的将酒杯“刷”的夹在两根手指中间底朝天，冲着酒桌上两位兄弟露出不羁笑容。 “唉吆喂！酒量见长嘛！” 坐在一旁的余局长夸张语气高八度喊一声，同样端起酒杯学着陈大龙的样子一仰脖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姿势动作跟潇洒豪放的陈大龙刚才动作如出一辙。 “好！好样的！” 陈大龙稍显夸张拍手叫好，瞧着余局长酒杯放下后，两人瞬间满含期待眼神聚焦到牛大根脸上，只见牛大根苦着一张脸说：“兄弟们，人家喝酒先讲点道道，你们一声不吭全都一口闷了，这叫喝的什么名堂？” 余局长和陈大龙几乎异口同声回了一句：“不醉不归名堂！” “哈哈哈……” 包间里瞬间响起三个大男人豪爽笑声，那笑声穿透包间房门传到外面走廊里，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也被感染的脸上露出笑意。 没有人知道，房间里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低迷的低谷，差点被人陷害一蹶不振退出官场江湖。 服务员们眼中看到的明明是三个意气风发壮志踌躇的男人，他们正在包间里欢欢笑笑把酒言欢，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有些喝多了，牛大根涨红了一张脸趁着酒劲发泄道：“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咱们普安市的四套班子领导彻底统统大洗牌，这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陈大龙在一旁一边跟他继续推杯换盏，一边笑道：“老牛，这世上的事总是在变化的，人也一样，不管怎么说，这回我的事情多亏兄弟在外面四处奔走，兄弟在这里一杯薄酒表心意，谢了！” 陈大龙先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牛大根紧随其后，痛痛快快一口闷下杯中白酒，嘴里却自嘲口气对陈大龙说：“兄弟，我这也是兔死狐悲啊！” “嗯？” 一旁的余局长也有些喝多了，听牛大根突然说出这话，不由眼神充满疑惑看了他一眼问道：“这话怎么说来着？” 牛大根苦笑一声叹气道：“余局长有所不知，我跟大龙是老朋友了，咱们以前一块在底下县里就曾经并肩战斗过，说到底，我跟大龙属同类人，都是干实事的领导干部。咱们这一类具有实干精神的领导干部，有时候为了把工作做好，执政手段略显过激，但是总比那些不干事整天尽想着某位置的干部强，你说是不是？” 牛大根说的唾沫横飞，一旁的余局长和陈大龙频频点头。 牛大根继续说：“我看到大龙被冤枉，被领导不待见，就跟看见我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形势是一样一样的，我这人没什么背景，靠山，可是我实诚，我干工作绝不偷奸耍滑。陈大龙拼了命工作落得一个被人陷害的下场，你让我这心里怎么过得了这道坎？我算是想明白了，这年头，干的好不好不重要，上头有没有人罩着才更重要啊！” 牛大根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陈大龙的心坎上，他心里突然有种觉悟的感觉。 以前他一直以为官场中交朋友，脾气性格相投肝胆相照是头一位要素，现在看来，真正遇到大是大非的时候，相同的政治观点和政治目标恐怕才是交朋友最最重要的条件。 想想平日里，他和周武，武达等人一块吃喝玩乐好不痛快，反倒是牛大根生性木讷，两人坐下来的时候除了公务几乎无话可说。 患难见真情。 当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以前称兄道弟一帮人，口头上肝胆相照的一帮好兄弟全都袖手旁观，唯独牛大根迎难而上。 第1212章老市长 一想到他一个人硬顶着跟张市长一帮人不和的压力，尽力为自己的事情奔走求情，陈大龙心里为这份千金难买的心意感动万分。 陈大龙颇为动情对牛大根袒露心扉道：“兄弟，想想我以前在位置上的时候，真正的是帮过别人多少忙？而且每次都是竭尽全力，可当我遇上点麻烦，有些人立马翻脸不认人坐壁上观，不要说帮助老子，就是说句好话都不干了，说白了，还不是怕受到我的牵连？跟你说句实在话，真要是我这次在里面出不来，他们以为自己在外面就能过的心安理得？人在做天在看，没心没肺没情义的畜生，早晚要遭报应的！” 牛大根官场也是多年，心眼实在，嘴巴却没那么灵活，他见陈大龙对自己掏心掏肺，心里不免触动，冲他点头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老官场，官场无情也不是一天二天的话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也是常有的，关键时刻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你说是不是？” “兄弟你这是大人有大量，我可没你那么想得开，老子当时在里面想到以前一个贪官说的话，我在里面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你说那些人做的事情老子能不知道，有的事情还是老子帮助的，却不领老子的情分，你说老子能安静。”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他左右的余局长和牛大根情不自禁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自斟自饮又是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心里多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煎熬和痛苦。一个人不到那个地步，谁会那么做。 哀大莫过于心死。 对于一向把兄弟朋友重情义看的较重的陈大龙来说，此次周武，武达等人集体冷漠态度对待他，显然在他心里已经印上了一道不可弥合的伤疤。 有些痛苦，必须自己慢慢消化，关系再近的朋友也无法替代他承受这份沉重。 眼见陈大龙明显喝多了，心里话说出后情绪有些低落，余局长和牛大根在一旁想要劝他几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眼睁睁陪着他一杯接一杯喝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三人正喝着，陈大龙摆放在面前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号码，却并不接电话，这让坐在一旁的牛大根有些犯疑。 牛大根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他也非常熟悉的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正是普安市现任张市长。 他忍不住口中低声嘀咕一句：“这家伙，以前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现在你出来了，还有脸给你打电话？” 余局长在一旁满脸不解问了一句：“谁呀？” 牛大根正要作答，陈大龙一边用力咀嚼刚刚送入口的菜，一边恨恨说了句：“还能有谁？咱们普安市政府的一把手张市长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人家可是高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是无权干涉！” 陈大龙说到“高官”两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脸上对张市长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余局长听到此人名号也是一脸嫌弃，没好气拿着筷子指指点点道：“关机关机！什么高官，这样的人就是再高的位置也是没有人敢跟着他，狗日的当初背地里唆使你跟刘国安斗的时候神气活现，等到你遇上了麻烦事立马阳萎，这样的领导，谁摊上谁倒霉。” “就是，这种领导的确没什么必要搭理他，半点没义气，没有担当的男人，不管在哪个名利圈里混都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牛大根也在一旁附和说，两人都建议陈大龙干脆关了电话，省得张市长打扰兄弟们喝酒的兴致。 陈大龙心里明白，旁边两位兄弟进言也是好意，张市长在自己出事的时候冷眼看戏，现在见自己平安无事又想一个电话套近乎，他以为自己还是他圈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 痴人说梦！ 不过，陈大龙看着眼前不停闪烁的电话号码，心里却多想了几分。 当初他和刘国安之间的矛盾，原本是刘国安借机生事，企图利用胡文杰出事借刀杀人，利用胡副省长一双手彻底拔掉他这颗眼中钉。 此事原本跟张市长关系不大，他最不该的便是在自己陷入矛盾漩涡的时候，采取了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企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随着周武，武达，万大松等人相继被调整领导位置，张市长本人也没落下什么好，经过此事足以证明，张市长其实是个眼光短浅，心胸狭隘的领导，这样个性，这样心胸的领导绝不可能在仕途上太过出色的表现。 有些事情，即便是避开一时却避不开一世，自信勇敢的人更应该选择直面人生，坦然接受迎面而来的每一次生活馈赠。 陈大龙心里拿定主意后，冲着牛大根和余局长做了个禁言的手势后，当着两人的面摁下了手机的接听键，果然，电话里传来张市长一如既往“充满关心”的问候：“陈书记，听说你回来了？” 陈大龙微微颔首，假装客套回应：“是啊是啊，刚刚回到普安，还没有到你的办公室去汇报汇报情况，不知道张市长有什么指示？” 张市长听了陈大龙的回话，显然有些脸上挂不住，明显心虚在电话里一迭声道：“咳咳，指示谈不上，你回来了，就是想约你什么时间有空一块出来吃顿饭，正好周武，武达，万大松和钱副书记等人目前都还没去上任，我作为老领导，总得在大家临走之前为各位饯行。” 听了张市长这句话，旁边凑过来一块听的牛大根和余局长脸上几乎同时露出鄙夷神情，那脸上的表情跟陈大龙此刻心里的潜台词如出一辙。 “都到了这会了，张市长还想一桌酒席拉拢人心？简直不要脸！” 牛大根冲着陈大龙摆摆手，示意他当场拒绝张市长的邀请，给他一个难堪再说，没想到陈大龙却笑眯眯答应下来，对着电话应承道：“老领导请客，我哪好意思不给面子？那行，等您订好了时间地点，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好好休息，到时候再联系。” 张市长显然没想到陈大龙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受宠若惊的口气在电话里显露无遗，像是担心陈大龙别再变卦，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把电话挂了。 陈大龙却不了解，张市长主动打这个电话也是迫于无奈。 这次的“刘陈之争”，张市长原本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人为只要两人斗下去，刘国安肯定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最大的收获着，却没想到原本风起云涌的局面突然间波澜不惊，结果居然是刘国安和陈大龙各自保得平安，反倒是自己落一个里外不是人，损失惨重。 市委书记位置彻底没戏也就算了，在普安市官场苦心经营多年的政治势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因为此事，他特意昨天亲自跑了一趟京城，找到自己背后的大老板打听详情。 当听大老板亲口告诉他，“省委王书记亲自站出来为陈大龙撑腰，牛省长则一味偏袒刘国安，两只老虎都不想对方的人有事，你说为了利益只能妥协，而张市长在自己圈内人出事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连最起码的表面文章都不做半分，让上上下下的人对他的表现都相当寒心。” 张市长这才明白，自己这一局其实是输在了自己手里！ 他被大老板狗血喷头教训一通后，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听说，陈大龙居然背地里早已巴结上省委王书记的高枝？他更是后悔不迭，绞尽脑汁想要把此事造成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他了解陈大龙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打出了感情牌来对付他，希望他看在以前跟周武等人兄弟一场的份上心里对自己的腹诽能少一些。 张市长却不知道，覆水难收！ 难不成一顿酒的功夫，就真能让桀骜不驯的陈大龙改变心意回到从前？这想法未免过于病急乱投医！甚至显得有些幼稚！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余局长心急问他：“你干嘛答应跟那孙子吃饭？看到那张脸，你还能吃得下？” 牛大根也在一旁看不懂口气：“大龙，对这种小人，你还搭理他干什么？我估摸他准时没安好心。” 陈大龙知道两位兄弟也是一片好心，冲他们笑笑解释说：“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大面子总是要给的，何况，张市长还搬出周武，武达，万大松一大帮陪客，我陈大龙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这顿饭凭什么不去？真要是没脸去的人，绝不该是我，而是落井下石的人！” 牛大根和余局长听了这话，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霸王龙就是霸王龙，看问题的高度和角度跟一般人还真是不一样。 第1213章有人关注你 他说的对，张市长等人好歹也算是省内官场有头有脸的角色，难不成就从此跟他们一圈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显然不可能。 既然大家以后难免碰面，说不准还有一些公务上的事情联系，那么，这会坐一块喝酒吃饭，跟以后坐一块喝酒吃饭又有什么区别呢？ 官场，和谐很重要。 何况，陈大龙的心里此刻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此次“刘陈之争”事件中，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在自己和刘国安的龙虎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江建锋身上流氓习气突出，平时做事还会考虑的很小心，但是遇到关键的问题，有的时候往往凭着一时冲动看不清大方向，但是不否认，此人还是很有魄力和胆识的。 如今，表面上事情似乎有了最终结果，但是陈大龙心里却明白，此事并未彻底解决，胡文杰的死，是胡副省长心里一个死结。 此次胡副省长背地里对自己下黑手阴谋未成，不代表他心里对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仇恨，万一等到这一阵风头过后，胡副省长旧账重提，恐怕自己将会非常被动。 官大一级压死人。 胡副省长毕竟在省里当领导多年，他在底下的枝枝节节圈内人脉，又岂是自己一个区区市里副厅级领导所能比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陈大龙现在心里想的是，跟张市长等人保持联络未必就一无用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接下来自己将会被安排到什么位置上任职，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麻烦，没有必要在小的方面多纠缠，毕竟张市长等人现在是亏钱自己的。 虽然官场的人把亏欠不当回事，但是面对一样有身份的人，他还是会顾及的。 晚上十一点多，三个大男人热热闹闹结束饭局，三人门口相互道别后，陈大龙走出酒店大门，他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门前行人稀少的显出空空荡荡的马路，心里惦记着，今晚必须跟江建锋见一面。 此次他能平安躲过一劫，表面上是上头有人帮忙说话，可他的心里却明白，若是没有江建锋在背后调查胡副省长，揪住他的小辫子，胡副省长肯定不会轻易的松口，那么恐怕自己也就没那么容易虎口逃生。 看问题要看到内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一边从酒店门口台阶上往下走，陈大龙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江建锋的电话号码，电话里传来略显疲惫的声音：“陈书记，听说你今天回来，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我也是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啊。” 陈大龙笑了笑：“这么说，江主席还会神机妙算？我十分钟后赶到你住处门口，咱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见面在聊？” “行。” 江建锋性格豪爽，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这一点跟陈大龙有些像，但是两人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江建锋没什么文化，通过自己多年摸爬滚打的实践，从基层一步步爬上现在的领导岗位，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出事经验。 陈大龙当初是通过公务员考试的方式进入机关工作，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处理问题的角度和高度显然要比江建锋更胜一筹，脑子也更灵活，接受新鲜事物更快些。 江建锋因为长期呆在最基层工作，见惯了底层老百姓中最泼皮无赖的角色，让他形成了一套对付“刁民”的流氓工作方法，即便如今身居高位，有些固定思维依旧无法改变。 在江建锋之流领导干部的内心深处，宁可相信人大于法，也绝不可能相信法律的公正性，前些年政风日下的恶劣政治环境下，随处可见的肮脏钱权交易让种种腐朽思维令江建锋之流深入骨髓。 在当今法治社会，依法治国，以德治国，构建“和谐社会”的大背景下，依法治国的根本首先应该是：“依法治官”。 只有高层领导首先从思想根子上真正确定司法公正的理念，才能在具体工作执行过程中将依法治国理念实施到位。 半夜时分，白天车水马龙的市区主干道也显得空空落落，除了几辆出租车停在洗浴中心门口等生意，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陈大龙乘坐的专车像是一条身形灵活的鱼儿，在夜幕中一溜烟的功夫驶到江建锋所住小区大门口，车子在小区门口马路牙上停下来。 陈大龙坐在车里往外看，透过车窗一眼看见小区门口角落里有个人嘴里叼着烟蒂正在暗处冒着火星，估摸着这个点上除了江建锋没别人，赶紧开门下车迎上去。 正好，江建锋也看到了他，冲他招招手，叼着烟从黑暗中走出来招呼道：“陈书记，家里坐会？” 这个点上去人家里肯定不合适，陈大龙冲他摇摇头，建议道：“要不，咱们去我车里聊会？” “也行。” 两人前后上车，坐上了陈大龙专车的后排座上，陈大龙嘱咐司机下车“买包烟”，司机识趣下车在往不远处亮灯的小卖部走去。 狭小的轿车后排座车厢里，陈大龙和江建锋并肩而坐，陈大龙扭头仔细看了江建锋一眼，见他脸色枯黄，眼神浑浊，心知他最近也是劳心劳神，冲他感激口气：“谢谢你！” 虽然陈大龙只说了三个字，江建锋却对他要表达的完整意思心知肚明，他轻轻将手里将要燃尽的烟蒂扔到窗外，脸上带着一丝浅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安全，你平安出来就好。” “如果不是你在定城费心劳神，恐怕这件事胡副省长绝不会轻易罢休，我真的出不来，那么下一步也就是你了，这个人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啊。” “时间太短了，只打听到一些关于他违规情况的皮毛，要是时间再充裕些，一定能调查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另外，我也从侧面了解了胡副省长整个人，据说此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就怕这回风头过后，他还不死心，还会想什么歪招对付你我，不得不小心啊。” 陈大龙见江建锋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颇为郁闷的伸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头发，长叹一声道：“唉！被刘国安这个老家伙这么一闹腾，老子是很被动，但是胡文杰的事情恐怕胡副省长是永远的盯上咱们俩了，如果咱们不能抓住此人七寸，恐怕等他缓过神来再下手，就不是这么那么简单，到时候咱们都会很被动。” “是啊！今年他妈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我儿子到现在都没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胡文杰一死，我儿子的事情更没法查了，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 听江建锋提到儿子江浩洋失踪一事，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心里不由一颤。 他倒是听闻了关于江浩洋失踪一事的消息，听说是周华瑞下的手，只是目前没有被证实之前，他并不想泄露口风。但是，如果江浩洋当真落到周华瑞手里，依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充其量也就折磨他一阵子泄愤罢了。 想到此次幸亏江建锋仗义出手，到底自己欠了他一份恩情，陈大龙心里不由动了帮他一把的念头，低头思忖片刻后，对江建锋道：“江主席倒也不必过分着急，依我看，你儿子说不定只是出去游山玩水，过一段时间玩腻了也就回来了。” 江建锋只当陈大龙安慰他，满面愁容摇头道：“陈书记是不了解我儿子的脾气，他从小到大当公子哥惯了，一出门花钱都是大手大脚，这回出门有些日子了，身上所有信用卡银行卡都没有消费记录，我估摸着，他会不会……” 江建锋说着说着，眼眶里有点点晶莹物质要溢出来，陈大龙见不得大男人当面流泪场面，不觉有些心软，赶紧模棱两可劝道：“江主席别着急！这件事我来帮你一起想办法。” 江建锋脸上一怔，带着几分惊喜，毕竟陈大龙在普安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道：“如果能劳烦陈书记帮忙，那自然是感激不尽。” 陈大龙颇为真诚道：“到了这个时候，你我之间哪还用得着这么见外？你放心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正好我有空，我一定全力以赴帮你一起找江浩洋，一有消息立马联系你。” “谢谢谢谢！” 江浩洋一把抓住陈大龙的手，带着几分激动眼神看向陈大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跟江建锋见面说了一会话，时钟不知不觉已经转至零点时分，陈大龙安跟江建锋道别后，嘱咐司机开车前往国兴大酒店。 司机听了他的吩咐，倒是愣了一下，回头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您不回去休息？” 司机也是关心领导身体，自从今天领导从省城赶回来，马不停蹄根本没有片刻休息时间，这会子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哪怕是铁打的人也不能整夜不睡觉啊？ 司机却不知道，刚才陈大龙在酒店大门口跟余局长道别的时候，余局长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陈书记，我那妹妹这回为了帮你，可真是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第1214章老朋友见面了 陈大龙诧异，问余局长，“此话怎讲？” 余局长满脸暧昧告诉他，自从他被省纪委带走后，余丹丹为了帮他一把，特意去省城找姑父帮忙，当着王书记的面亲口说，“跟陈大龙好上了，两人就差扯结婚证了。” 余局长还说，王书记听了这话相当震惊，这才重视起这件事的处理，按照余丹丹的说法，陈大龙俨然快成了一家人，遇上麻烦事当长辈的岂能袖手旁观？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这番话，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虽说他离异后至今未婚，心里却对女人方面一向多有避讳，都说十个贪官九个养了小情人，其实这话应该说成是，就因为这些贪官养了小情人，所有才会更容易出事。 女人争风吃醋的本事，太可怕了！ 陈大龙心里把女人分为几种类型： 一，亲密爱人：温柔贤惠，善良顾家，适合做老婆生孩子一块白头到老的女人；二，红颜知己：像自己家人一样，可自在相处、聊天、玩乐，不会有拘束感，多为相处十年以上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三，蓝颜知己：志同道合，有相同信念，能够在心灵深处达成共鸣的朋友，更多扮演工作伙伴角色；四，紫颜知己：比红颜理性，比蓝颜温柔，被誉为一种游离于亲情、爱情、友情之外的“第四类感情”。 从以上几种归类，陈大龙无法把余丹丹归纳到任何一类女性朋友中，她的成长经历塑造了其霸道，对控制欲极强的个性，偏偏她又对自己情有独钟。 无论如何，有恩不报非君子。 余丹丹为他付出许多，身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假装视而不见，今天无论多晚，他都必须去一趟余丹丹经营的国兴大酒店，因为他心里明白，女人一定在等他！ 国兴大酒店是普安市区屈指可数的五星级大酒店，远远从马路上就能看到酒店门口两根硕大的盘龙柱，几条金龙盘绕柱体雕刻的栩栩如生，夜晚璀璨灯光下愈加将就点大门装扮出几分高不可攀的大家风范。 陈大龙赶到酒店的时候，一楼大厅吧台的值班姑娘正趴在桌上打盹，突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脚步声，赶紧揉了揉双眼惯性从凳子上站起身，冲着陈大龙惯性说了句：“欢迎光临！” 陈大龙冲她笑笑，问道：“余总在吗？” 姑娘一听眼前玉树临风的帅哥居然是来找余总？又见此刻半夜三更光景，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也不知道是该回答“在”？还是帮余总挡了这不速之客更合适？ 陈大龙看出姑娘迟疑不决，便猜到余丹丹肯定正在楼上，于是，冲着姑娘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是余总的朋友，你让我上去，我保证她绝不会怪你。” “可是……” 姑娘还想说什么，陈大龙不理她，径直拐弯走到电梯口，轻车熟路按下楼层按键，冲着还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看向自己的前台那位姑娘挥挥手，关闭了电梯门。 余丹丹此刻正站在高楼落地窗前往下看，当她远远看见一辆熟悉的公车慢慢驶入酒店大门，心里顿时像是有一群小鹿在奔跑。 害羞！紧张！还带着几分期盼和喜悦！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终于还是来了”。 余丹丹早就得到消息，陈大龙今天从省城回来，刚才余局长又打电话告诉她，跟陈大龙一块的饭局已经结束，从挂断余局长电话的那一刻开始，余丹丹便一直站在落地窗前巴巴的往下看。 陈大龙到达酒店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迟了十多分钟，可是她不在乎，在她心里，只要陈大龙今晚记得来找自己，就说明他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是吗？ “咚咚”响起的敲门声，让余丹丹心里一慌，她当然知道站在门口敲门的人是谁，赶紧回转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推门进了房间，余丹丹像是一颗少女心骤然爆发，她几乎能闻到刚进门的男人身上浓烈荷尔蒙气息，一种让她说不出口的理由让她瞬间心慌气短脸红。 “你怎么来了？” 余丹丹假装一无所知看向正走向自己越走越近的男人，嘴里说话的口气故作轻松，一双手略显紧张交叉搓揉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陈大龙看着眼前身着长裙的余丹丹，女人略施粉黛的俏脸上胭脂腮红恰到好处，一双明眸犹如两汪清泉深邃动人，一袭长发罕见没有像往常一样盘在后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 一眼看上去，眼前的余丹丹宛然一副当代仕女图，美人端庄大方，温润如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脉脉含情触动人心弦。 刚刚喝过酒的陈大龙突然感觉到内心一股躁动，他在心里暗笑自己，可能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否则绝不会见了余丹丹竟然也敢有生理反应。 男人终究还是走到面前，一股带着热气的呼吸扑面而来，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阳刚之气的帅气男人，余丹丹情不自禁害羞咬了咬上嘴唇。 陈大龙早已从女人的眼神中看透她的心思，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把女人揽入怀中，轻声问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余丹丹不语，她有些不习惯男人搂在怀里的感觉，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却并未挣扎拒绝。 “我回来了，当然要先到你这里报一个平安，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轻轻推开女人的身体，伸出一只手环绕女人芊芊细腰，另一只手却充满怜爱触摸女人发丝，两眼看着女人的双眸，充满感情道：“这一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余丹丹像是突然从懵懂状态清醒过来，恢复以前的伶牙俐齿，冲着陈大龙质问口气：“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对我表达感谢？” 女人的敏感和多心常常让男人头疼不已，陈大龙自然能听懂余丹丹的言外之意，此时，男人曾经跟不同女人相处的经验发挥了作用。 有时候，女人向男人提问其实内心深处并不是真想要一个标准答案，她们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求证自己在男人心目中到底有没有占据一席之地？ 男人不言语，只是深情款款看着她，那眼里的柔情万种几乎能瞬间融化任何一个女人的心，余丹丹像是着了魔似的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男人的嘴唇顺势轻轻地触碰女人散发着迷人光泽的樱桃小口，瞬间天雷勾地火，两人身体从上到下紧紧纠缠在一起。 …… 第二天一早，下雨了，五月的雨如飞花，飘零天际，如梦如幻，如雾如诗，顶着五月的毛毛细雨，陈大龙赶到湖州市。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大丈夫恩怨分明是最起码的做人准则，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帮助都是相互的，从没有人喜欢跟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做朋友。 陈大龙这次特意赶到湖州市，表面是扛着拜访老朋友洪副市长的名义，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从中斡旋江浩洋和周华瑞之间的恩怨，希望洪副市长的老相好周华瑞能够冷静处理问题。 洪副市长见到陈大龙非常高兴，一见面一把搂住他肩膀拍了几下，兴奋道：“我就知道一定是省纪委那帮人瞎了狗眼弄错了，我兄弟怎么可能干出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吉人自有天相，果然没调查出什么问题来嘛。” 对着洪副市长，陈大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两人坐下来寒暄了几句后，他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兄弟，我这次过来一是来看看你，二是想要找周华瑞说点事，还得麻烦你亲自联系一下？” 洪副市长愣了一下，尽管陈大龙并没说出找周华瑞到底有什么事，他还是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这就给周总打电话。” 陈大龙对洪副市长什么都没问便答应帮忙联络周华瑞，心里也有些感动，特别真诚的态度冲他实话实说道：“兄弟，你放心，我只是找她商量点事，绝不会跟她过不去！” 洪副书记却冲他笑笑，信赖口气道：“陈书记，真要是你跟她过不去，那也肯定是她有做的不对地方，咱们兄弟这些年，难道我还不了解你？” 洪副市长这句话不仅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更让陈大龙心里颇有几分感慨，他心里清楚，洪副书记是个重情义的人，以他和周华瑞多年的交情，他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来，着实不易。 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陈大龙内心将洪副市长对自己的这份情记在心里，趁着洪副市长打电话的空，抬眼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他的住处。 房间是三室一厅，面积大约一百一十平方左右，从客厅半旧不新的装潢来看，足以让人感觉到洪副市长在湖州市的政治地位。 他一边看一边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以洪副市长耿直的个性，又是从普安市被中途发配到湖州市，恐怕现任湖州市的主要领导未必把他这样一个不擅长溜须拍马的角色放在眼里。” 第1215章嚣张 又想到，“大师兄王长安不日将要到湖州市出任市委书记一职，到那时，务必请大师兄好好关照一下洪副市长才好。” 脑子里正琢磨着，等到王长安上任后，自己出面张罗一次饭局把洪副市长推荐给王长安熟识，洪副市长已经打完电话。 他笑眯眯拉着陈大龙在住处的沙发上坐下，才得空认真表情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看上去衣冠楚楚气色不错，轻轻点头：“看样子，在省城几天那帮人没敢给你吃什么苦头，否则，也不会精神那么好。” 陈大龙明白洪副市长关心自己，冲他笑笑说：“你不说嘛，吉人自有天相，我陈大龙运气一向不错，从来都是逢凶化吉，只是让兄弟们担心了，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哪的话？咱们兄弟这些年的老交情，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看着洪副市长一脸真诚对着自己，陈大龙心里情不自禁想起以前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的周武，万大松等人，不由黯然神伤。 偏偏洪副市长哪壶不开提哪壶，冲他问道：“兄弟，你上上下下消息比我灵通，你倒是说说，怎么这回普安市领导班子大调整，而且调整的位置让人很是不能看懂，就说周武和万大松的位置都不理想呢？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常委位置上的干部，省委怎么考虑也会要重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大龙正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正好门口响起“咚咚”敲门声，这让他像是得了救星一样，赶紧冲着正两眼看向自己等答案的洪副市长道：“八成是周总来了，我去开门。” “我来我来。” 洪副市长抢先从座位上抬起屁股，这才让一场尴尬顺理成章化于无形。 门一开，打扮的光鲜靓丽的周华瑞光彩照人出现在门口，见洪副市长亲自开门，赶紧冲着老情人莞尔一笑，暧昧招呼道：“大白天的，打电话这么着急催人家过来干嘛？” 周华瑞嘴里说着话，一只手冲着洪副市长身上搭过来，洪副市长见状赶紧往旁一躲，提醒道：“快进来！陈书记来了。” “陈书记？” 周华瑞这才觉察到办公室里居然还有第三者，看见陈大龙稳稳坐在沙发上冲他礼貌点头，她脸上不由露出尴尬笑容。 女人是最记仇的。 当初的事情，周华瑞至今仍耿耿于怀，若不是实力不够，她又岂能轻易放过霸王龙？而且就是陈大龙帮助余丹丹，导致自己不得不走出普安，虽然现在的日子重新好过了，但是心里无法忘记，女人在眼光看到陈大龙的瞬间，脑子里立马活络开来。 “陈大龙不是前几天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吗？听说问题很严重，怎么这么快出来了？看来真是老天无眼哪！” 毕竟，陈大龙和洪副市长关系不一般，周华瑞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逼着自己主动走过去礼貌招呼一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脸上立马变成菊花灿烂。 周华瑞跟在洪副市长身后，袅袅婷婷冲着陈大龙坐的方向走过来，主动冲他伸出一只手。 “陈书记可是贵客，咱们好久不见！整天听洪副市长念叨你，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呢。” 狐狸的狡诈怎么可能逃过老猎人的眼睛？ 从周华瑞进门到现在脸上瞬间千变万化都被陈大龙看在眼里，他了解女人对自己心有怨恨，但此时此刻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周总好像不乐意见到我？” “怎么会呢？周总当初若是没有兄弟你拔刀相助，哪能有机会在湖州市顺风顺水平安做生意？还不知道被关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受罪呢？周总，你说是不是？” 洪副市长听出陈大龙话里不悦，站在中间想要充当和事佬，说话的时候，眼神特意重重瞟了一下周华瑞，那眼神分明在暗示什么。 周华瑞见洪副市长说话口气一边倒，心里瞬间明白男人的立场，她心里一寒，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敷衍一二。 周华瑞在陈大龙对面沙发上坐下，说：“陈书记误会了，您是洪副市长的兄弟，我周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洪副市长的兄弟，您说是不是？” 陈大龙见周华瑞当着洪副市长的面演戏，懒得戳穿她，直接触及正题道：“既然周总这么说，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江浩洋的事情，还请周总别把事情做绝了，否则的话，你该知道他父亲江建锋也不是好惹的主。” 一旁的洪副市长听了这话，脸上霎时变了颜色，他显然没听懂陈大龙话里究竟有何深意，眼神犀利看向周华瑞质问道：“你背地里又搞了什么名堂？你把江浩洋怎么了？江建锋可是普安市出了名的地头蛇，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面对洪副书记的质问，周华瑞却不认账，她理直气壮反驳道：“陈书记，你可是领导干部，可别诬陷好人？江浩洋那样的公子哥平日里花天酒地无恶不作，他得罪的人数都数不清，凭什么他出事了，你就怀疑到我头上？我想就是普安想他出事的人也不会少于100人，当时江浩洋也得罪你陈大龙，难道你陈大龙就不是怀疑对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总也不必费尽心思玩掩耳盗铃的游戏，具体什么情况你知我知，既然我能得到消息，想必江建锋过不了多久也能查处消息，到那时，恐怕再想要和平解决此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在威胁我？” “我和你之间用不着威胁，因为我和你没有冲突，周总应该了解江建锋的个性，江浩洋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唯一的独生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他会整出什么疯狂的报复行为？我想周总是不是能够承受他的报复？” 周华瑞一愣，强撑着嘴硬道：“难不成我会怕他？如果是在普安市，我承认实力不如他，但这里是湖州，不是他的地盘，我就不信他有本事跑到湖州市的地盘上跟我过不去！” 周华瑞和陈大龙一番对话，摆明了承认江浩洋的确在她手里，这让一旁的洪副市长不免急眼，冲着周华瑞一迭声抱怨：“好端端的，你没事去招惹江建锋的儿子干什么？还连累陈书记亲自跑到湖州市一趟？你说你呀，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了解江建锋的背景吗？就敢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周华瑞见老相好只顾帮兄弟一块数落自己，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她心想，“洪副市长胆子小，随便就被人给吓唬住了，自己可不是随便被人唬弄的主，你陈大龙刚从省纪委出来，现在不过是个连职位都没有的普通人。你自己倒是把自己当回事，旁人谁还把你放在眼里？我跟江浩洋之间的恩怨关你屁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着洪副市长的面，周华瑞不敢跟陈大龙硬碰硬，说话口气却相当强硬，她无所谓口气道：“陈大龙，我知道你的道道很多，不错，我的确是绑了江浩洋，但我并没准备要他的命，当初在普安，如果不是他从中使诈，我也不会损失惨重，还害的公司副总赖海涛至今在牢里受苦，我当初的损失，难道不该从江浩洋身上一笔笔讨回来？” 洪副市长见周华瑞不思悔改还强词夺理？正准备教训她几句，被陈大龙拦住，道：“周总，以前的事情，你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江浩洋一个人身上，如果你当时不贪心，一心只想着抢了孙承纬的项目占便宜，自然不会后后来的事情，做事情任何事不能看表面，内部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周华瑞闻言恼羞成怒，冲着陈大龙不自觉高八度嚷嚷：“陈大龙，照你这么说，江浩洋当初的做法倒是情有可原？如今我找他秋后算账倒是成了没事找事？” “周总，你怎么想是你的问题，但是我想提醒你，任何时候都别把旁人看扁了，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江浩洋再差，总归是江建锋的儿子，也是普安地头蛇的儿子，我想就是湖州的人也不要小看江建锋。” 瞧着洪副市长在一旁附和点头，周华瑞却不以为然：“哼！那又怎么样？江建锋再怎么狡猾，能力在牛逼，他儿子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不会投鼠忌器！” “江建锋是什么人，洪副市长跟我都心知肚明，如果你一意孤行下去，恐怕这件事闹到最后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该知道，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在普安市的地盘上枉丢了一条命，你现在的情况远比胡文杰要好的多，至少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此时此刻，陈大龙提及胡副省长胡文杰在普安市的惨死，周华瑞也忍不住浑身微微发颤，知道自己当然不能和胡文杰相比，可是胡文杰还是死的，到最后听说有关系的陈大龙确是平安出来，如果要是对付自己？ 第1216章我来处理 洪副市长更是听明白此事其中利害关系，当着陈大龙的面对周华瑞又是一番痛斥：“我以为你到了这边，一直安安心心做生意，没想到你背地里居然还搞出这样的名堂？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好不容易绝境逃生，这会子日子刚好过又开始折腾？好好好，你要自寻死路我不拦着，以后再遇上难事别到我面前来哭哭啼啼装可怜，我洪某人自认没那么大本事罩着你。” 洪副市长也是被女人气昏了头，绝情的话脱口而出，一时间倒是把周华瑞说的眼泪汪汪。 眼见老情人发飙，周华瑞不无委屈冲着洪副市长辩解道：“我没想惹事，我只是希望能出口心里的恶气，江浩洋能为以前的行为对我有所补偿，总不能被人害的那么惨，我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那你就背地里把人给绑了？你那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洪副市长显然对周华瑞的行为坚决反对，看向她的眼神也透出相当的不耐烦，见此情形，陈大龙在一拼插话道：“周总，你想要补偿，钱对于江建锋来说不是问题，也只是一个数字，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真要是因为这件事跟江建锋结怨，恐怕你这回拿了他多少钱，他就有办法让你日后双倍甚至十倍吐出来，要想不被人算计，最好就是不要算计那些小账，你是做大生意的人，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不会如此的看不到远处。” 周华瑞看了陈大龙一眼，又看了一眼怒其不争眼神看向自己的洪副市长，心知今天的局面恐怕说什么对自己总是不利，于是耍了个花枪道：“陈大龙，这么大的事，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总得让我好好想想？” 洪副市长看出女人存心想要拖延，正要开口教训，被陈大龙一把拦住，对周华瑞说：“周总，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一意孤行，咱们也不好勉强，说到底，我和洪副市长不过是局外人，最后的决定，你自己拿主意。” 周华瑞心说，“你当然是局外人，多管闲事也就罢了，还到洪副市长面前说三道四坏了自己和洪副市长之间多年感情，真是可恶至极！” 眼见形势不妙，周华瑞走为上策，找了个由头先行一步。 等到女人一离开，洪副市长满脸懊丧冲着陈大龙抱怨道：“唉！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今天要是兄弟不亲自跑一趟，恐怕事情闹大我还被蒙在鼓里，真是不应该啊。” 陈大龙知道洪副市长是个真性情的人，跟自己说的也都是掏心窝的实在话，就势劝了他几句：“人各有命，若是周华瑞不听劝说一意孤行，这也怪不得你，不过作为兄弟可要提醒你，如果你要是不被这个女人牵连，以后最好少来往，上次的事情我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要是再出事，别人就不一定有我那个好心情了。” “话是这么说，好歹我跟她相处了几年，外人眼里恐怕不会想的简单，如果她要是真的出事，我也拖不了干系，我会督促的。” “难得兄弟你能看的这么清楚，不过你看的清楚的话，我想有些女人你该知道如何处理，否则，很有可能影响到你的前途！” 陈大龙对洪副市长直言道。 “我会处理的！” …… 从湖州市回来后，陈大龙面临的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 “刘陈之争”风波刚过，稍稍有点官场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省委领导对于两位事件“主角”的位置安排需要静等一段时间过渡期，让此事引起的负面影响逐渐淡化出公众视野，才有可能公布最终结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所事事的等待或许是一种痛苦的体验，尤其是对那种曾经忙到没时间吃饭，如今却二十四小时闲着发呆的人，这种感觉往往令人焦躁到坐立不安。 对于陈大龙来说，等待却是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突然从忙忙碌碌的状态中停下脚步，静心等待命运的安排的感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力量的沉淀，一种信念的力量。 对于心智成熟的男人来说，等待便是静坐如佛的沉默中，信心满满等待自己下一个人生十字路口的辉煌。 岁月的轮回其实就是等待四季的周而复始。 花蕾的绽放，只为等待那花开的浓艳；秋风吹落叶，那是风给树一份等待，等待秋去春来时，再次用一缕新的绿意立于枝头；月亮的升起，不是它拒绝太阳的交汇，而是让人们于黑夜里等待又一个黎明。 人在孤独无聊的时候，便愈加凸显朋友的重要性，在那一段时间里，跟陈大龙走的最近的人不是以前的一圈老朋友，却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经过一段时间后，江建锋经营的五月花等娱乐场所相继撕掉封条恢复营业，趁着此次被查封的时间段，他特意让手下人把几个娱乐场所分别装修一番再开业，这一动作瞬间让普安市娱乐场所最高档次又上一层楼。 经过一番波折后的五月花成了本地娱乐场所生意最兴隆的一家夜店，据说，当时本地的达官贵人富绅名流纷纷以去五月花消费为荣耀，老百姓形容这家娱乐会所是本地最高档、最豪华、最烧钱、也是美女档次最高的夜总会之一。 接下来的一段时期，是五月花生意最旺时期，这个约了会所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既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每逢扫黄打非，这里都是免检，有知晓内情的人会精辟指出，“后台硬的吓死人！” 陈大龙曾经在江建锋的盛情邀请下去过一次五月花，当他看到vip包间里的服务生全都是跪着进门，跪着给客人斟茶倒水点烟，当时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坐立不安巴不得立马抬脚就走。 江建锋却习以为常，在一旁解释说，“现在大城市的高档娱乐会所都这么搞，就是为了让客人花钱买这种帝王般的感受。” 陈大龙算不上一个荤素不沾的官员，但是看到跪在地上为自己服务的服务生，心里却还是有些作呕。 他的感觉是，进了这个门就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所有女人，无论是坐着，跪着，躺着的，都是男人随手拈来的玩物。 江建锋看出陈大龙的不适应，特意领着他去楼上稍显清净的茶吧坐会，两个曾经面和心不合的对手，如今因为有了胡副省长这个共同的强敌，瞬间成了同盟军，携手合作一致对外。 楼上茶吧面积不大，装修的却相当有情调，墙上挂着郑板桥的画，淡墨水印的竹看上去非常逼真，仿制的水平相当不错，竹编的藤椅，圆桌，再配上一壶清茶，跟楼下乌烟瘴气的环境相比，瞬间让人感觉清爽多了。 江建锋见陈大龙轻松坐下，亲自动手帮他泡了一杯龙井递给他，关心问道：“省里还没消息？” 陈大龙冲他轻轻摇头，抬眼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空，不无愁闷道：“其实省里的什么安排我不是很在乎，我心里倒是想要一个位置，只是希望渺茫？” 江建锋见陈大龙发愁，心里倒是有些奇怪，一副深不可测的眼神看向他，道：“陈书记，你可从来都不是事情没干就开始打退堂鼓的人，要我说，官场的事情就那么回事，事在人为，只要肯投入，自然有产出。” 陈大龙明白江建锋话里的意思是暗示自己去省城托关系送礼，他不置可否冲他笑笑，问：“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想要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江建锋问。 “我想到定城去。” “定城？”江建锋瞬间反应过来，“明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聪明人说话果然毋须浪费唇舌，陈大龙只说了“定城”两个字，江建锋立马脑子里转过弯来。 定城是胡副省长的老窝，他曾经在那里为官多年，当年也正是从定城发迹被提拔进了省政府出任副省长一职，既然胡副省长很有可能对两人秋后算账，陈大龙直接杀到他老窝绝对是上上之策。 见陈大龙微微点头表示他猜得对，江建锋又问一句：“既然想去那边，说明兄弟你很有眼光啊，能够考虑很远，那才能走的远，不过你去定城的事情开始操作没有？有多大把握？” 陈大龙长叹一声：“最近一段时间，牛省长因为刘国安的事对我非常不感冒，你也知道，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是牛省长的嫡系，他那边要是不把调整方案提出来，省委常委会上有人想帮忙说话也没用，毕竟人事上组织上最有推荐权，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江建锋闻言，不由自主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摸鼻尖，陈大龙了解他每次做出同样动作的时候，往往会沉吟半晌考虑问题，索性闭上嘴巴慢慢品茶。 陈大龙半盏茶没喝完，坐在对面的江建锋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桌面，低声道：“事在人为，孙部长那边我来帮你搞定！” 第1217章发怒 陈大龙一愣，他一时分不清江建锋此话有几成把握，颇为犹豫道：“你，有办法搞定孙部长？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主？何况，他对牛省长一向言听计从，恐怕不是多送点钱就能打发的。” 江建锋冲他挥挥手说：“怎么对付他就不用你费心了，总之省委组织部推荐那一关我帮你搞定。” “那可真是太好了！”陈大龙大喜过望，以茶代酒举杯冲着江建锋碰杯庆祝，“大恩不言谢！你放心，等我到了定城，一定尽快想办法应付胡副省长，保咱们兄弟平安，平安发财。” “好！” 江建锋兴致颇高举杯跟他碰了一下，拿出喝酒的豪爽劲头把一杯绿茶一饮而尽。 突然之间承受了江建锋这么大的恩惠，让陈大龙心里颇为感动，他不由想起江浩洋一事，头脑中思量着是不是该泄露点消息给江建锋，省得他着急上火。 江建锋见陈大龙刚才还满脸绽放笑容，突然又晴转多云，一双眼睛定定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看出他像是有话要说，索性问道：“陈书记想说什么尽管开口，我江建锋虽是个粗人，却也懂点江湖道义，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自然尽力而为。” “不是不是，我刚才在想江浩洋的事。” 陈大龙心有所想脱口而出，江建锋脸上却一下子变了颜色，他眼神里满是紧张问道：“陈书记有我儿子的消息？他在哪？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性命之忧？你从哪听来的消息？你……” 一说到儿子江浩洋，像是突然有人踩到了江建锋的尾巴，他瞬间激动的要跳起来，冲着陈大龙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的提问。 江建锋的心里猛然想到底下人暗传霸王龙的黑白背景复杂，若是从他嘴里得知儿子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了？ 他神情紧张起来，两只手交叉放在桌上不自觉微微用力，两只眼睛充满期待眼神看向陈大龙，伸长脖子像是在等着听审判长做出最后的判决结果。 天下父母心一样。 凡是涉及到孩子的问题都是大事，何况江浩洋失踪多日生死未仆？江建锋这些日子急的没有苍蝇样四处乱转找线索？好不容易听到信，能不紧张？ 陈大龙赶紧安慰他：“江主席请放心，你儿子也是因为以前干了点得罪人的事情，现在人虽然被绑了，却是性命无忧，过得很好。” “我儿子被绑了？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让我知道了，我一把火烧了他老窝！” 一听说儿子被绑，江建锋瞬间情绪失常，冲着陈大龙一迭声道：“陈书记，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不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我也好想办法针对情况应付，早点把我儿子救回来。” “这？” 陈大龙脸上显出几分犹豫，因为心里顾忌周华瑞和洪副市长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原本计划自己从中斡旋解决此事。 可一想到上次在洪副市长住处跟周华瑞见面的时候，她那副油盐不进的嘴脸，他心里也有些没把握，毕竟是一条人命的大事，他不敢马虎大意。 现在，他心底里最担心的是，原本周华瑞只是打算折磨江浩洋一段时间也就算了，可上次自己特意去一趟湖州市后打草惊蛇，万一周华瑞改变主意要了江浩洋一条命，自己的罪过岂不是太大？ 思来想去，陈大龙决定对江建锋和盘托出整件事的实情。 陈大龙劝江建锋“稍安勿躁”，手里轻轻转动古色古香的茶盅，从半年前江浩洋牵头省委组织部侄儿孙承纬商业会所项目转让，导致周华瑞损失惨重人财两空说起。 一直说到周华瑞此事过后被逼离开经营多年的普安市生意圈，不得不去湖州市的地盘上从头再来投资做生意，以及周华瑞心底里从未忘记报复江浩洋等等等等。 把所有的事情坦诚说出后，陈大龙颇为无奈的口气对江建锋说：“江主席，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只要我出面调解一下，好歹周华瑞能看在我二分薄面上，放了江浩洋也就大事化小。没想到这女人像是脑袋进水，自从我上次跟她面谈后，回来又陆续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却根本不给我面子，都是说要好好考虑，估摸着是见我现在正在等待安排无官无职，人微言轻，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吧，或者是想什么其他的办法对付你我。” 江建锋听了陈大龙一席话，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心说，“难怪自己黑白两道动用所有力量找了这么长时间却半点儿子的消息都没有，敢情这件事压根就不是道上的人干的！” 他千算万算也绝没料到，早已退出普安市生意圈的周华瑞居然会狗胆包天绑了自己的儿子？江建锋顿时心里一股熊熊烈火蹿的老高。 当着陈大龙的面，他发狠道：“臭女人真是不想活了！连我的儿子也敢碰？老子会让他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陈大龙了解江建锋身上江湖气较重，担心他别一时冲动闹出人命来，无论是周华瑞还是江浩洋，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赶紧阻拦：“江主席，原本说好了这件事我来帮你解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这件事有个圆满的结果。” “不行！” 涉及到宝贝儿子的问题，江建锋态度变的强硬了不少，他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你能够帮助我弄出这个消息，说实在话，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高兴，儿子暂时无事，那就是最大的好事，周华瑞和赖海涛的情况，你还真不如我了解，你出面周华瑞现在还真的不想给你面子，毕竟他曾经倒霉在你的手里，曾经是你逼着她走出普安，我向你保证，我来处理这事绝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既然周华瑞先对我不仁，就不能怪我对她不义。” 陈大龙从江建锋的话里听出他早已打定主意，想想也是，孩子始终是父母的心头肉，哪怕江浩洋再怎么不学无术，到底是江建锋的独生子？ 现在，周华瑞居然背地里对他的儿子下手？别说是江建锋，恐怕换了任何一位其他的父亲都没法保持冷静。 “有些事情天注定，何况周华瑞也的确过于目中无人，根本没把自己的提醒当回事，或许，也只有江建锋亲自出马，才能让她心服口服不得不放了江浩洋？” 陈大龙心里暗暗思忖着，琢磨片刻决定，此事交给即便是自己再怎么劝阻，江建锋也不会听自己的劝，多说无益不如闭嘴。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周华瑞若正因为此事遭受江建锋的报复，那也是她自找的。 要说周华瑞最近在湖州市的确混的顺风顺水，在洪副市长的照拂下，她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一块在湖州市最火热的黄金地段地盘筹备开发商业广场项目。 商业地产项目从九十年代末起成了众多有慧眼的地产公司老总眼里香饽饽，进入两千年后，全国商业地产迎来一次集体大爆发的投资热潮。 精明的商人们为什么如此热衷投资商业地产项目？主要原因有几个。 一：政策方面的宽松。 近些年，国家的房产新政出了一波又一波，针对的目标都很明确，重点打压的是火爆的住宅市场，商业地产显然并未纳入调控的重点。 而商业地产是城市建设发展的重要砝码，多年来政策波动一直不大，投资门槛也未提高，和住宅相比，属于相对稳定的不动产投资商品。 二：更优的利益驱使开发商更加热衷对商业地产的开发。 目前中国住宅地产的投资回报率大概为3%-5%，而商业地产的回报率则有6%-8%，两者投资回报率相差近一倍，更有“一铺养三代”的说法。 房产新政在冷却住宅投机的同时，很可能让具有长期投资前景的商业地产迎来新机遇。商业地产一方面是租金等投资回报率的相对稳定，另一方面，商业地产的价格也并未像住宅市场那样疯涨，从而为商业地产项目未来的增值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在通胀预期下，出于保值、增值的需要，从住宅出逃的投资资金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出路，就国内目前有限的投资渠道而言，商业地产无疑具有更好的抗跌性，适宜长期投资。 正是这些原因，使很多投资者也都看好商业项目，特别是一些地段优势比较突出、升值潜能大的商业地产更是受到众多投资者的青睐。 国内，商业地产做的最好品牌莫过于大连万达集团。 资料显示，截至2014年8月29日，万达集团旗下主营商业地产投资运营的股份有限公司核心产品以“万达广场”命名的万达城市综合体，已在全国各地开业107个万达广场，正在运营60家五星级或超五星级酒店。 排名第二的当属华润集团旗下的地产业务。 截止到目前，华润置地已进入中国内地39个城市，正在发展项目超过70个，华润置地以“品质给城市更多改变”为品牌理念，核心产品是以润置地有限公司（hk1109）华润集团旗下的地产业务旗舰，是中国内地最具实力的综合型地产开发商之一。 第1218章玩失踪 商业地产的巨大利润毋庸置疑高于住宅地产，在利益的驱使下，众多二线中等城市一些颇具实力又有政府背景的地产开发商纷纷盯上了商业地产这块唐僧肉。 前面提及包括省委王书记的儿子王家新、侄女余丹丹、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侄儿孙承纬、洪副市长的老相好周华瑞，普安市政协江主席的儿子江浩洋，一大批高层领导亲属在那段时期内纷纷兴致勃勃投身于商业地产投资项目。 都在说，现阶段，国内百分之九十的财富集中在百分之二的人手里，从在商言商的角度来说，投资商业地产项目的老板，首先从城市黄金地块的抢夺就绝不可能是这些领导亲属的对手。 为什么洪副市长被调到湖州市当副市长后，周华瑞立马跟过来，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继续抱紧大腿方便做生意？ 红顶商人从来都是最赚钱的商人，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熟读史书之人早已见怪不怪。 人一旦有钱便会觉的腰杆变粗底气变足，周华瑞拿下了湖州市位置绝佳的地块投资商业地产后，项目还没建成已经预收了不少订购商铺人的现金流，腰杆一下子粗壮了不少。 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往往在于得志后的表现：真君子无论面对顺境逆境始终保持谦谦君子风度，小人却是一得志便猖狂。 周华瑞眼下正是张狂的时候，哪会把陈大龙的话放在心上？ 在她心里认为，若不是看在陈大龙和洪副市长的老交情上，她真是连电话都懒得接，一个已经被免职的干部，还有什么好噉瑟的？再说，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普安，即使陈大龙和江建峰很牛逼，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陈大龙反复不断的提醒她，“江建锋是她得罪不起的主”，这话在她耳朵里听起来更加显得可笑至极。 周华瑞心里认为，“江建锋在普安市是地头蛇，可他若是到了湖州市，谁知道他是哪根葱？他就算再怎么牛逼，还能把爪子渗透到湖州市的地盘上来？” 心无所惧，做起事情来便格外大胆几分，周华瑞从心底里瞧不起陈大龙，也没打算放了江浩洋，一想到赖海涛被这小子害的坐牢受控库，她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死最容易，活罪难熬。 周华瑞准备把江浩洋一直关着，让他每天比坐牢还要难受的折磨他，一直关到赖海涛重获自由从牢里被放出来为止。 什么叫公平？ 公平永远掌握在实力强大的人手里，既然法院不判江浩洋的罪，她周华瑞就要替天行道，让这个嚣张跋扈坏事做尽的官二代，好好的品尝品尝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跟陈大龙见面并未让周华瑞心里对江浩洋的惩罚计划有丝毫动摇，她依旧是每天大部分时间用于商业广场项目开发部署工作，闲暇的时候便绞尽脑汁想办法折磨江浩洋泄愤。 这天一大早，周华瑞在秘书的陪同下刚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还没有时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挂在那边，有个下属神色紧张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周华瑞脸色顿时变了，赶紧冲着下属点点头，又挥手示意秘书出去，对下属交代道：“去叫朱子明上来。” 朱子明是谁？如果诸位记得前面的内容，应该能想起来此人的姓名之前提过，他就是赖海涛被抓坐牢后，周华瑞去看他的时候，赖海涛亲口向周华瑞推荐的绝对可以信赖的兄弟。 此人跟赖海涛难兄难弟多年，两人一直关系匪浅，周华瑞自从到湖州市做生意，所有道上的事情都由朱子明替她出面摆平。 因为朱子明在道上颇有几分名气，身上的麻烦事也不少，因此，当初约定好，朱子明不到迫不得已的紧急情况绝不能公然进入周华瑞的公司。 否则，以朱子明在本地恶迹斑斑，他本人又早已成为公安部门重点监控的主要目标，一旦被公安发现他出入周华瑞新开的公司，公司很可能惹上涉黑的麻烦，当初周华瑞在普安的时候，公司也是被以涉黑的名义调查。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圆留着板寸头的男人进了周华瑞的办公室，此人正是朱子明。 他一进门，周华瑞便皱眉抱怨道：“朱老板，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最好别到公司来找我，你该清楚如果被人发现公司和你有联系，公司还能正常开下去？” 朱子明对周华瑞可能出现的反应早已了然于心，他顾不得多解释，走近周华瑞，距离她大约二十厘米的距离停下来，紧张口气汇报：“周总，我也不想到你办公室来了，可是出事了！” 周华瑞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江浩洋死了？” 周华瑞有此一问也是有原因的，昨天下午，她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朱子明，说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付江浩洋，让他“享受”一下皮鞭抽打过后泼上辣椒水的滋味。 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国民党审讯共产党的招数让周华瑞突然脑洞大开，昨天下午打完电话后，到了晚上她心里却又有些担心，“江浩洋那官少爷的小身板能受得了这样的酷刑？可别被折磨的一命呜呼？” 猫和老鼠的游戏她正玩的兴致颇高，若是老鼠这么快就被整死了，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朱子明回答：“江浩洋没事，是涛哥出事了。” 朱子明嘴里的“涛哥”指的正是在牢里服刑的赖海涛，这话让周华瑞当场愣怔，心说，“赖海涛不是好端端的在牢里服刑？他能出什么事？” 朱子明看出周华瑞的不能理解，接着说：“牢里的兄弟传消息出来，赖海涛在监狱和赵王道斗殴，结果两人都死了。” 周华瑞大惊失色！激动异常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眼神看向朱子明，质问道：“你说什么？赖海涛……死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死在赵王道的手里？这根本不可能啊？毕竟他在里面还有人保护着他。” “消息千真万确，觉不会有错。” 朱子明斩钉截铁口气确认道。 周华瑞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阴风吹过冷嗖嗖的感觉让她身体情不自禁一激灵，她像是被人中了蛊似的，呆若木鸡机械慢慢重新坐回到身后的老板椅上。 看着周华瑞眼神呆滞慌了心神，朱子明赶紧凑上前请示道：“周总，涛哥出事，咱们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啊！” “不明不白，不明不白，不明不白……” 周华瑞嘴里重复念叨这个词，眼眶一热一瞬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落桌面，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儿一大早居然会传来赖海涛出事的噩耗？难怪朱子明会居然不管不顾的闯到自己公司来。 “这怎么可能呢？”周华瑞强压住心头的伤心欲绝思忖，“赖海涛做事一向有分寸，对赵王道下手也绝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怎么会跟赵王道两人斗殴致死呢？这件事一定有猫腻，一定有！”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眶看向朱子明，咬牙问道：“问了里面的兄弟说没有？赖海涛是怎么死的？” 朱子明回答：“前一阵子，赖海涛在牢里给赵王道吃了不少苦头，那老家伙表面上已经被打服了，其实心里记恨着呢，昨天，不知道谁泄露消息给老家伙，说他的女儿在外面自杀身亡了，结果老家伙像犯了神经病一样，一整天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什么。昨晚上老大睡着了，被他半夜里一根绳子勒住了脖子，赖海涛当时也反抗了，反转两只手也掐住了他的脖颈，可老家伙死也不松手，结果两人全都咽了气。” “我知道了。” 周华瑞像是害了一场重病似的脸色难看至极，她有气无力冲着朱子明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那，好吧。” 朱子明看出赖海涛突然出事对眼前的女人打击很大，本打算问她，“赖海涛的后事怎么处理？”见此情形只能先闭嘴不说，心里想着，“还是等女人情绪平静下来再问吧，老女人的心情不好理解，很好服务，老子已经告知了，如何处理，那就是这个老娘们的事情了”。 朱子明却不知道，从他进入周华瑞公司大门那一刻起，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从周华瑞的办公室出来后，朱子明带着几个小弟去了一家经常光顾娱乐会所休息，搂着老相好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风流快活，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当时半裸身体的朱子明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张口呼救，嘴巴已经被一拥而入的几个壮汉堵上了毛巾，几人轻车熟路控制住他的双手双腿，麻溜拖死猪似的把他拖出门从消防通道楼梯下楼上了一辆商务车。 这一幕从发生到结束不超过十秒的时间，刚刚还被朱子明搂在怀里调情的老相好愣是瞪圆了两只大眼睛看向空空荡荡的门口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女人感觉自己刚才像是在做梦，又像是演电影似的，反正总透着一股特别的不真实。 …… 第1219章领导要见 逝者如斯夫，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地在人们身边不分昼夜无情匆匆流逝，眼看着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省委对陈大龙和刘国安的位置安排还没有确切的说法传出，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泛起惆怅。 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 这天一早，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突然不请自来，一进门，满脸神秘冲着陈大龙笑道：“好消息好消息！终于有好消息了！” 陈大龙冲他笑笑，问道：“什么好消息？至于让你高兴成那样？” 余局长不见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依旧是满脸兴奋神情向陈大龙泄密口气道：“知道我一早过来找你什么事吗？”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 陈大龙见余局长故意卖关子，懒得理他，随口说了句：“爱说不说，我这早饭还没吃呢，你就一个人继续在这乐呵吧。” 余局长见陈大龙做势转身要走，赶紧一把拉住他，眼角含笑道：“吃什么早饭呀？快走，现在立马跟我去一趟省城，王书记今天上午要见你。” “王书记？哪个王书记？” 尽管心里隐约猜到谁一大早要见自己，但陈大龙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说，“王书记怎么会突然要跟自己见面？不应该啊？自己跟他可不熟。” 余局长以为陈大龙脑子当真没转过弯来，冲他消遣道：“不是都说霸王龙聪明绝顶吗？怎么这回犯了傻？咱们省里除了一把手省委王书记，还有几个王书记？” “可是？” 听余局长口中确定要见自己的的确是省委王书记，陈大龙心里愈加犯疑，脑子里琢磨着，为什么是这样？ “这事怎么着都透着一股不对劲呀？按理说，自己和刘国安一番闹腾过后，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至今还没宣布对自己的位置安排，这个节骨眼上，王书记怎么会提出要单独跟自己见面？难道他不担心瓜田李下之闲？” 余局长已经在一旁催上了：“快点快点！领导召见，你还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把最好的衣服换上，咱们这就去省城。” “现在就走？”陈大龙诧异问。 “你以为呢？人家王书记今天上午十点半还有外宾要接待，今天上午插着空跟你见一面，你还不抓紧点？” “哦，那行，咱们走吧。” 陈大龙听余局长这么一说，赶紧抓起昨晚脱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走，却又被余局长拦住了，冲他没好气抱怨道：“省委书记亲自召见，好歹你也收拾一下。” 陈大龙无所谓道：“收拾什么，我又不是去参加非诚勿扰相亲，有什么好收拾的？再说了，我这西服，我这皮鞋都挺新的，我没觉的穿这一身对领导有丝毫的不敬之嫌？” 余局长听了这话，撇嘴道：“行了行了，我还是把话跟你说透了吧。” “说透？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今天王书记要跟我见面，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余局长了解陈大龙的脾气，你要是不把道理跟他讲清楚了，休想他按照你的话去做，别到时候就穿着这一身半旧不旧的休闲西装去省城跟王书记见面，明摆着影响形象嘛。 他拉着陈大龙在沙发上坐下，严肃口气对他说：“陈大龙同志，今天对你来说，将会是你一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 陈大龙难得见余局长如此一本正经口气说话，忍不住想笑，问他：“你到底有什么话赶紧一股脑全都秃噜出来，既然赶时间还卖什么关子？” 余局长点点头，道：“你知道，王书记为什么要见你吗？”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为了余丹丹。” “余丹丹？” 见陈大龙不解眼神看向自己，余局长解释说：“上次，余丹丹为了把你从省纪委捞出来，特意去求姑父帮忙，姑父这才特意关照省纪委的领导，让你的事情小事化无。” “哦。” 陈大龙心里倒也明白余丹丹对自己一往情深，只是没想到王书记会因为余丹丹的关系，特地找自己谈话，看得出来，余丹丹在余氏家族中的分量还真不轻。 余局长细细解释说：“丹丹是个特别能干的女孩，她在咱们家族里算是比较令长辈们心疼的孩子，其实之前丹丹的父亲曾经为她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就是因为丹丹不愿意，才会离家出走独自一人到了当时的普水开了家大酒店，结果和你给斗上了。” 陈大龙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看来余氏家族在省城还真是财大气粗，别的女孩逃婚一人在外通常因为没钱流离失所衣食无着，余丹丹这位余氏家族的大小姐逃婚出来都能折腾个酒店生意做做，果真财力雄厚啊。” 余局长接着说：“虽然丹丹对你一往情深，可是大家族的孩子婚姻问题通常轮不到自己做主，当然我也是，我的老婆就是一个门当户对的，王书记本人也是咱们余氏家族的女婿，他今天约你见面，就是关乎你能不能有机会入得了余氏家族长辈眼的头一关。” 听余局长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陈大龙才明白过来，“敢情王书记今天要见自己是为了帮余丹丹挑女婿？”他心里忍不住苦笑，“至于嘛，男欢女爱的事情非得弄的上纲上线？再说，婚姻自由针对年，在你余家怎么这样？” 余局长见该说的都说了，从沙发上站起身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冲着陈大龙发号施令：“赶紧去衣橱里挑一套质地最好的衣服出来，再配一条够得上档次的领带，还有皮鞋，挑最新最亮的，你可一定要替丹丹长点脸，争取让王书记满意。” “我？” 陈大龙本想说，“既然这么麻烦，我还是不去了吧？”仔细一想，这话要是说出口，恐怕不仅让余丹丹听说了伤心，就是面前的余局长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无论之前是男人主动还是女人积极，男人只要稍显退意，所有的板子一律全都在打在男人身上，好像一触及感情问题，女人立马成了值得同情的弱者，其实…… 唉！ 陈大龙按照余局长的要求捯饬了一通，果然愈加显出几分气质不凡，余局长满意的围着他转了一圈，赶紧拉着他一起下楼上车赶往省城。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司机愣是少用了二十分钟赶到目的地，车子稳稳停在省委大院停车场的时候，距离和王书记事先约好的见面时间正好差十多分钟。 趁着这简短的见面前时间，余局长又把一路上坐在车里对陈大龙叮嘱的话碎碎叨叨又念叨了一遍。 “陈大龙，一会见了姑父别掏烟，他不抽烟，也讨厌别人抽烟味；不管他说什么，你耳朵支愣起来听就行了，反正他都是为了你好；还有还有，姑父不喜欢年轻人翘二郎腿，你可得注意点……” 陈大龙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却又不好意思驳了余局长的好心，只能一边上楼一边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声不吭照单全收。 两人到了楼上，径直走到挂着“省委书记办公室”门牌前，秘书一看就跟余局长很熟，笑眯眯冲他点头问好后，轻轻扭开办公室房门，伸头进去汇报道：“王书记，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让他们进来吧。” 陈大龙注意到，明明刚才秘书只是通知王书记“普安市的余局长来了”，王书记的回答却是，“让他们进来吧”，看来他心里明白，门口站着的其实是两个人。 余局长在前，陈大龙在后，两人鱼贯进入王书记的办公室，一进门，余局长亲亲热热叫了声：“姑父，陈书记我给您带来了。” 王书记脸上架着眼镜正忙着看文件，头也没抬说了声：“坐吧坐吧。” 余局长拉了陈大龙一把，眼神示意他跟自己一块到沙发上坐下，陈大龙对办公室的严肃气氛有些不习惯，他一边坐下，一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王书记的办公室。 瞧见王书记的办公室跟普通的省委领导办公室没什么差别，偌大的办公桌上插国旗，整面墙壁的书柜上中间醒目位置赫然摆放一大套的《邓小平文选》，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室角落里还放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棋盘。 陈大龙忍不住在心里暗说，“看来，王书记平常喜欢用下棋的方式调节休闲，唉！省委大院又多了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棋圣哪！” 赖昌星有句话说的特别令人印象深刻，“不怕官员太清高，就怕领导没爱好”，那意思无非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领导有爱好，他就有办法降服为己所用。 陈大龙仔细看着角落里棋盘和棋子，看那棋子质地好像是上等的翡翠材料制作而成，心里不免咂舌，“棋圣这一桌棋少说够普通工薪阶层老百姓挣一辈子都不够啊！” 第1220章我想要的位置 陈大龙正左顾右盼，一旁的余局长用力捣了一下他的腰部，他这才发现，王书记已经看完文件，正抬头笑眯眯看向两人，他赶紧点头冲着王书记礼貌问好。 王书记明知故问道：“你就是丹丹看中的那个叫什么，陈大龙？” 余局长赶紧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 王书记一双眼睛像是x光，上上下下在陈大龙身上打量了一通，估摸外形的确是帅的让他没话说，慢条斯理道：“丹丹跟你说了没有？余家闺女的婚姻，通常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这是大家族的男女无法决定的事情，毕竟，只要当了余家的女婿，对很多人来说意味着一步登天，尤其是对某些人来说，这样的机会至少让他们这辈子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虽然王书记说话的时候并没夹杂任何不礼貌的用词，陈大龙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好像他陈大龙挤破脑袋想要当他们余家的女婿？做女婿就是为了能够巴结上这样的势力，这种感觉让陈大龙心里很不舒服。 他勉强冲着王书记笑笑，说：“王书记，现代社会婚姻自由，我和丹丹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至于说余家的女婿有什么好处，我从认识丹丹那一天起，从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有任何特殊性，更不知道和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王书记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不信任，好像早已看透他不过当着自己的面说漂亮话，这让陈大龙心里暗暗后悔听了余局长话来见省城。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大丈夫何患无妻？就凭自己一表人才，年纪轻轻有此成就，难道还担心找不到老婆？不错，自己的确是离异男，而且还有个孩子，可现在年轻姑娘不是都流行找“大叔”吗？ 坐在一旁的余局长眼见陈大龙从一进门的轻松表情变成如今皮笑肉不笑，看向王书记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不屑，这让他心里敲起了小鼓，担心霸王龙的脾气一上来，可千万别让今天的见面发生不愉快？ 他赶紧见缝插针插话道：“姑父，您不是说今天找陈书记过来有点事要说？陈书记年轻气盛，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入了丹丹的法眼，您说是不是？” 幸亏余局长从中插科打诨缓和办公室里谈话气氛，否则依陈大龙的脾气，王书记若是一直摆出这副高高在上赏赐口气跟他说话，保不准他真有可能从此断了和余丹丹的关系。 士可杀不可辱。 若是王书记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存心想要利用余丹丹的家庭背景上位攀附之流，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哪怕自己草根出身，也绝对是有志气有骨气有智慧有魄力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岂会拿婚姻当踏板去实现伟大的政治理想？ 王书记是什么人？官场多年，他早已见惯了各式各样人的嘴脸，能很快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看出此人究竟是否俗流。 从今天陈大龙一进门，他便感觉到年轻人身上潜藏一种特有的气质。 身为基层副职领导干部，在私下场合和身为省委一把手的自己见面，又是在领导位置安排没确定的情况下，他却还能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就冲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份淡定？王书记心里断定，此人绝非凡主。 王书记本想关于家族实力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仕途巨大影响再说两句，见余局长打岔扯到另外话题，再看陈大龙那副表情，索性顺水推舟接下话茬，冲着陈大龙问道：“不知道陈书记对自己接下来的位置安排有什么打算？要不，先安排到省里哪个厅做个副厅长？适应一下大机关的工作作风？还是想要继续在底下呆着？” 余局长听王书记说要把陈大龙调整到省里来当副厅长，心里很高兴，伸手推了他一把劝道：“天子脚下好做官，你那么年轻，不如到省里来，过几年提拔个正厅再到底下当一把手，进步速度更快些。” 陈大龙却一言不发，皱眉思索着什么。 王书记的话让他明白了省委领导心里考虑对自己的安排职位其实不差，但是要他现在到省里来熬时间熬资历，他却心有不甘。 一旦进了省城，哪怕是当了厅长又能怎样？按照江建锋的原话来说，“胡副省长心里对两人的仇恨一日未消，相当于两人身边时时必须提防一个定时炸弹。” 陈大龙心里暗想，“无论如何，必须先解决胡副省长这个麻烦，然后才能谈升迁大事，否则的话，就算进了省城早晚被算计，要想不被人算计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算计自己的人给算计了，那个时候也就高枕无忧了。” 心里拿定主意后，陈大龙抬头冲着正在等自己答案的王书记坦诚道：“王书记，你要是问我心里怎么打算，我还真没打算这么快到省里来工作，省城目前的情况下不适合我，您看，我基层工作经验还算丰富，在底下也能为老百姓多干点实事，还有闯劲，这个时候到省里荒废时光，我认为对我来说不值得，您说呢？” 王书记对陈大龙的回答显然并不意外，之前余丹丹不止一次跟他提过，“陈大龙是个一心为民服务的好官清官，对于一个心里真正装着老百姓的好官来说，让他到省级机关来当领导，的确是距离老百姓远了些。” 王书记眼神里露出几分欣赏来，他颇有兴趣问：“那你心里有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位置想去吗？” “定城。”陈大龙不假思索回答。 “定城？” 王书记脸上一愣，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他记得胡副省长上来之前在定城工作过不少年，那里可是胡副省长的老革命根据地，再联想到前一阵子“刘陈之争”背后影影绰绰有着胡副省长的身影，王书记心有所悟。 他心里不由暗赞一句，“狗日的，这个陈大龙的确不简单，他这分明是未雨绸缪估算到胡副省长未必对上次的事情善罢甘休，索性主动要求去定城当领导，一竿子戳到对手老窝里，到时候不被人牵着走，这才是官场规则了解很深的人。”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有此深谋远虑？这让王书记对陈大龙的印象不知不觉深刻几分，这不是什么人能教出来的，而是领悟和智慧。 他想起二儿子王家新曾跟他说过这样一句话，“陈大龙是那种政治智慧非常高的官员，他擅于把握机会，更擅于利用机会，所有才会年纪轻轻被提拔为普安市最年轻的市委常委，根本不是什么依靠拉关系上来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书记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后生可畏！ 王书记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定城的确是个好地方，也是和百姓打交道的地方，很适合你为百姓做点事情的理想，你要是真心想去我同意，不过，这个建议必须省委组织部提出调整方案，这样才能有机会在省委常委会上被讨论，否则，我也不会为你的事情专门和组织部协调。” “我明白，我想省委组织部是全省干部之家人才之家党员之家，他们会有尖锐的用人眼光，像我这样基层经验丰富的年轻人，他们会根据我的情况推荐的。” 陈大龙从江建锋那边已经得到很是准确的消息，孙部长那边已经搞定，下面只要推荐干部，位置一定是定城。 陈大龙颔首点头，看向王书记的眼里多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邃。 他能感觉到，王书记完完全全看透了自己特意提出去定城任职的居心，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不仅没说，而且还相当大方的做了顺水人情。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明明相处了很多年，却很难心意相通，有些人或许认识时间很短，却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心意。 …… 从王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余局长一个劲的追问陈大龙：“你怎么突然想去定城？普安不好吗？实在不行，湖州市也不错啊？湖州市新来的市委书记王长安不是跟你老校友吗？你干嘛不去他那？” 陈大龙敷衍道：“换个新环境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余局长一脸诧异：“换个新环境？你这也叫理由？我看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到省厅来提拔快，还是在底下提拔快，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唉！多好的机会错过了，可惜呀！……” …… 一周后，关于陈大龙新任领导岗位消息传出：定城市委常委，定城市港口管理委员会党工委书记，港口是个出击单位，陈大龙作为副厅级，所以兼职市委常委，也算是在级别上有个交代，而且是常委，做事什么的很是方便。 消息出来后，很多人都说陈大龙的关系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人家这边是开发区，到了定城还是一块自留地，还是土皇帝。 第1221章靠山 不管外人怎么说，不管外人如何议论。 陈大龙作为当事人，还是要把自己在普安的事情处理好，特意回了一趟普安市经济开发区，郑重其事和新上任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贾正春做了正式的工作交接。 不管如何，走了就要彻底的走，不要让外人看出自己有什么想法。 再次看到老领导，贾正春百感交集。 他有时候觉的这半年多的日子就像是做梦一样，起初他一门心思想要争夺一把手的位置却处处受挫，等他心灰意冷不再强求混日子的时候却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把手的位置轻飘飘落到自己头上。 奶奶的，真是世事作弄人。 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老子就被馅饼砸中了。 贾正春在心里总结了一番，幸亏自己当初识趣对陈书记主动高举白旗，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自己如今的官运？ 正如市政协主席江建锋之前教训自己的话，“你不要一味跟陈大龙作对，如果长期这样绝没有好下场，因为这个地方不是他的长久之地，对他来说那就是跳板，而你却没有退路，你要在这个地方长久的发展，要向不出事赶紧投降，说不定他走后机会就是你的！”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起伏伏，贾正春如今也算是看透了，人的官运，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贵人，若是没有陈大龙当初对他网开一面，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牢里蹲监呢？ 现如今，不仅不用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还有机会被提拔为惦记多年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工委书记位置。 他，真的知足了！ 当工作交接完毕，贾正春充满真诚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无论您以后到了哪个领导岗位上，随时欢迎您回经济开发区指导工作，您放心，您当初制定的所有政策，我都会继续执行到位。” 看着眼前熟悉的办公室，再看看满脸感激的贾正春，陈大龙心里也有些不舍，他伸手拍了拍贾正春的肩膀，轻声嘱咐道：“贾书记，记住了！我这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你可能不是很适应，但是只要心里有着百姓，是老百姓关心的事情再小都是大事，把老百姓的事情办好，你就会有你该得到的一切，否则，不管到了哪个岗位，都不被人看好，百姓心中有杆秤。” “明白。” 贾正春从口中回答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只觉鼻尖一热，一股温暖晶莹物质控制不住要从眼眶内流出来。 直到现在，他觉的自己才真正看明白，霸王龙究竟是什么样的领导干部？他的心里实实在在是装着老百姓的！ 而这样的干部不容易被大多数的人所接受，因为他打破了很多人既得的利益，就会对他的行为给与阻碍，而陈大龙为了自己的理想只能采取不常规的办法，冒险前进，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难道有错吗？ 现在不为私，一心为公的干部有几个？ 立夏，预示着一年中最热的夏天来临，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普安市从这一天起，慢慢进入一年中温度最高的夏季，一场小雨过后，暑气扑面而来，街边绿化带中灿烂的蔷薇美不胜收。 温暖的南风中，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此时，湖州市的周华瑞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自从朱子明一周前跟她见面后，她几次打电话，他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让她莫名心慌，难道朱子明也出事了？不会吧，道上混了这么久的人，自保还是会的。 女人在心里没底的时候，本能想要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后的靠山，连续几日，周华瑞主动去找洪副市长，变着花样伺候他开心。 这天晚上，洪副市长回到住处，发现屋里似乎变了模样，头顶的水晶灯上挂着几根颜色出挑的彩带，墙壁上被精心布置了几颗粉色的爱心模型，整个客厅原本黑白灰家具色彩瞬间变的温馨不少。 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老情人周华瑞在玩什么新花招，脱下外套换鞋进屋一边四处张望找人一边嘴里喊着周华瑞的名字。 “周华瑞！搞什么呢？” “生日快乐！” 周华瑞闻声从厨房门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看起来挺精致的蛋糕，今天的周华瑞既没有穿小露香肩的性感睡衣，也没有大胆弄个香艳无比的肚兜穿在身上考验男人的定力。 她今天就像是一个居家的家庭主妇，身上系着一条浅色碎花围裙，满脸带笑从厨房里出来，从未有过的可人形象果然让男人眼前一亮。 洪副市长走过去，伸手搂住女人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道：“这又唱的哪一出啊？哪来的蛋糕啊？” “亲爱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不会忘了吧？尝尝看，这可是我亲手为你烤的蛋糕，好吃吗？” 周华瑞像是最最贤惠的贤妻良母，把蛋糕轻轻放在桌上，拿勺子从中挖了一块，要往洪副书记的嘴里送。 洪副书记伸手拦了一下，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妆容精致的周华瑞眨巴着一双涂抹了浓密睫毛膏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看向洪副市长娇嗔道：“你的身份证上不是有吗？” 洪副市长明白过来，难怪女人今天会特意做了蛋糕给自己？整天忙工作，好多年都不记得给自己过生日了，真难为周华瑞心里还惦记着，洪副市长心里顿时一股暖流，看向面前女人眼神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柔情。 对于一个常年一人在外地工作，日日孤枕难眠的中年男人来说，身边有这么一位体贴入微的红颜知己怎能不觉是一种福气？ 他充满感激冲着周华瑞道谢：“谢谢你！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咱们俩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周华瑞伸手拉着洪副市长坐下来，两人正准备吃一顿温馨浪漫的晚餐，周华瑞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彩铃响了，她拿过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号码，冲着洪副市长略带歉意道：“我接个电话。” 洪副市长理解冲她点点头，周华瑞经营的公司规模不小，手底下也有几十号员工，大事小事全都需要她这个当老总的最终拍板做决定，任何时间段有人打她手机纯属正常。 周华瑞当着洪副市长的面摁下手机接听键，轻声问：“什么事？” 打电话过来的是周华瑞的秘书，他在电话里慌张口气汇报道：“周总！江浩洋不见了！” “什么？江浩洋不见了？这不可能！朱子明呢？马上找朱子明问问，究竟什么情况？是不是他把人给转移了？” 周华瑞像是屁股底下安了炸弹，猛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额头上一股汗密密渗透出来，瞬间一张脸变了颜色。 坐在对面的洪副市长听到“江浩洋不见了”这句话，手里正准备伸向蛋糕的叉子停顿下来，两眼不自觉看向周华瑞，竖起耳朵听她通话内容。 秘书急切声音说：“周总，朱子明的电话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他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我都派人找过了，没有啊！还有一件事，周总，听说朱子明这几天根本就没到关江浩洋的地方去。” “什么？那他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不知道啊！” “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 周华瑞满脸怒色狠狠挂断电话，这突如其来的电话，瞬间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电话挂断后，她满脸凄惶看向洪副市长，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江浩洋不见了，挨千刀的朱子明到底是怎么看人的？这几天联系不上，也不去看江浩洋，导致江浩洋失踪了，问题可大了。” 坐在她对面的洪副市长皱眉问：“刚才说什么？朱子明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嗯。”周华瑞点头。 “朱子明不见踪影，江浩洋也不见了，你说会不会……” 洪副市长一边嘴里说这话，一边心里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周华瑞心里不由一凛，这几天她一直觉的心里不踏实，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一定是陈大龙！他上次让我放了江浩洋，我没答应他，他就私下动了手，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饶不了他。” 周华瑞突然斩钉截铁口气说：“朱子明不肯听他的摆布，他索性把朱子明收拾了，肯定是这样！否则，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江浩洋在我手里。” 洪副市长却摇头：“我了解陈大龙，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哪怕真要对江浩洋出手相救那也会先礼后兵，再说，陈大龙毕竟是官场中人，他没事招惹朱子明那种人干什么？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周华瑞不服气争辩道：“屁，什么官场的人，你可别忘了，他陈大龙现在无官无职，就是街上的普通胡混，他什么事不能做，谁知道他现在搞什么名堂？” 第1222章常委会 “你胡说什么，陈大龙怎么会无官无职呢？陈大龙刚刚被任命为定城市委常委，港口管委会一把手书记的文件刚刚出来，他年纪轻轻大好前途，绝不会干出自断后路的事情来。” 周华瑞愣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种令她匪夷所思的局面，她想不通，“好端端的，朱子明怎么就失踪了呢？江浩洋又在哪？” 商人重利几乎是一种本能条件反射，周华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问洪副市长：“你说这件事不会影响咱们投资的商业广场项目吧？” 洪副市长显然也对突然发生的一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能随口安慰女人道：“谁知道呢？反正朱子明莫名其妙找不着人，对你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因为这个人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了。” 周华瑞沉默下来，她现在心里需要考虑的太多太多，作为一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她必须全盘衡量此事有可能对自己投资的生意造成的最坏影响。 令周华瑞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接下来的几天，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 就在她为洪副市长过生日的第二天，省纪委的人在湖州市委办公大楼把洪副市长带走了，据说是接到举报，而且证据确凿，对他很是不利。 官方说法是，“有人举报周华瑞的公司涉黑，而这家公司在湖州市的发展跟洪副市长的鼎力支持有密不可分关系，因此省纪委组决定对洪副市长展开调查”。 尽管洪副市长当场否认了举报内容，但是省纪委针对洪副市长的调查却还是紧锣密鼓进行，紧接着周华瑞本人也被公安机关控制，罪名是：“经营活动存在涉黑行为，长期为个别黑社会分子提供资金等帮助，必须严打”。 陈大龙得知消息已经是几天后，当他得知周华瑞的公司被查封，连累洪副市长也被免职等待调查时，心里倒是大感惊讶。 他没想到江建锋居然还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力？ 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想要把以上的事情办成了，幕后操纵此事的人何止是要黑白皆通？能掌控洪副市长这种级别官员命运的人，恐怕本身政治地位不会低。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了然于心，无论如何，洪副市长跟他有份老交情，他不能眼看着老朋友洪副市长被免职调查却袖手旁观。 经过他一番劝说后，江建锋终于点头同意退一步。 但是，江建锋提出，周华瑞必须答应自己一些条件，否则，什么都不会让步。后来，江建峰和周华瑞还是见面了，具体两人之间最终达成什么样的条件和解，陈大龙并未细问，但他心里却明白，只怕周华瑞想要躲过一劫免不了要在经济上大出血。 对于江建锋而言，反正儿子江浩洋已经平安救出，周华瑞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要挟他的地方，而朱子明落在江建锋手里，他却像是抓住了周华瑞的七寸，周华瑞敢不低头？ 除非她存心找死。 很快，陈大龙的任命文件正式下来，此时距离他离开工作多年的普安市已经可以用“天”来计算了，趁着上任前几天得闲，陈大龙去了一趟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的办公室。 徐匡娣到普安市出任市纪委书记一职之前曾在定城当领导，做过县委书记，后来还是市政府副市长，作为曾经的定城高层领导之一，想必她心里对定城市官场的一些内幕情况了然于心，跟她聊会，对自己了解即将去上任的定城市政治环境肯定有帮助。 另外，程一枝逃跑案件至今不见下文，当初陈大龙亲手把举报程一枝贪污腐败的材料交到徐匡娣手里，她就是不处理，和自己斗气，导致后面的结果，现在自己已被调离普安市，临走之前，徐匡娣应该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有所交代。 面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徐匡娣脸上先是一愣，继而心里翻滚起来，心说，“霸王龙不是已经要滚蛋了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徐匡娣对陈大龙没什么好印象，她觉的此人表面阳光帅气，其实是个阴谋家。想想看，一个副市级的官员，居然把正厅级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刘国安给斗的免职了？不能不说他背地里玩人的功夫的确了得，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了得。 当陈大龙一进门的时候，徐匡娣头脑中首先想到的便是“程一枝案件”，在这个案子上，她的确有做的不到位地方，若是霸王龙跟自己上纲上线，自己免不了要背一个不称职甚至是失职的责任，甚至会被免去现在的职务。 一想到这里，徐匡娣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虚伪的热情，她像是见到老朋友似的口气略带夸张冲着刚进门的陈大龙招呼：“陈书记可是贵客！您到我的办公室来蓬荜生辉啊！快请坐快请坐！” 陈大龙淡淡应了句：“徐书记不必客气。” 徐匡娣哪敢不客气？亲自端茶倒水，那服务态度跟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有一拼，平日里不怒自威的一张脸今天当着陈大龙的面几乎要笑成了面瘫。 徐匡娣虽然是女纪委书记，到底是在官场行走，抽屉里居然也准备有高档香烟？这会子赶紧献宝似的拿出来，递到陈大龙面前：“陈书记，上好的雪茄，您拿着。” “你这还有雪茄？”陈大龙本能说了句，瞬间觉的这话多余，女干部就不能抽烟了？为了“革命需要”，女干部“奉献”精神常常出乎人意料之外，抽点烟又算什么？ 陈大龙伸手拿了一根雪茄在手里，却没往嘴里放，而是先放在鼻翼下闻了闻，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清香扑鼻，没想到徐书记这倒是藏了好烟？” 徐匡娣见陈大龙今天一进门对自己态度还算友好，赶紧就势继续良好谈话氛围，话里话外拍马屁道：“我也是平常备着几包好烟，遇到贵客来访的时候派用场，您也知道，我一个女同志，平常根本不抽烟，哪懂什么烟的好坏？反正，您要是觉的喜欢就好，我那还有几包，一会全送您。” “不用不用。”陈大龙赶紧摆手拒绝。 他不傻！这样一包进口香烟多少钱？省纪委刚刚修改的双规官员标准又是多少钱？真要是收了徐匡娣几包进口香烟，万一惹出麻烦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索性把手里的那根还没放进嘴里的雪茄烟也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换了公事公办口气问徐匡娣：“徐书记，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问问程一枝找到了没有？” 徐匡娣心里暗说了一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里赶紧回答道：“陈书记，您放心，这个案子早晚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程一枝的案件是纪委工作不够细致造成的，造成的后果我会尽力挽回。” “人都跑了，你怎么挽回？” 陈大龙轻飘飘一句话，让徐匡娣一时间无法应答，她从来都不是说空话的领导，今天当着陈大龙的面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说些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 “陈书记，程一枝的案子我心里有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跟家人联系，只要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们纪委一定先把人抓回来，再说，我也已经把此案件向公安部门做了汇报，估计很快就会被通缉。”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程一枝要是十年后再跟家里联络，或者是十年就不出现，恐怕徐书记早已不在普安任职了，到时候新官不理旧账，这案子倒是成了悬案了？” 陈大龙一语抓中要害，反驳的徐匡娣脸上一阵尴尬无话可说。 说到底，陈大龙今天过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逼徐匡娣在程一枝案子问题上立马给他一个交代，毕竟这样的要求也不现实。 但是，他必须让徐匡娣心里明白，身为普安市的纪委书记，她的确存在严重失职行为，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放她一马，她必定因为此案受到处分，这份人情可不是白送的？徐匡娣得从心底里对自己有份感恩之心才行。 徐匡娣也是个头脑活络的人，她见陈大龙一进门到现在不瘟不火唱了一出红脸，表面上却由笑眯眯看向自己没把话给说绝了，心里不由思忖，“霸王龙今天特意到自己办公室走一趟，他究竟什么目的？” 事情最怕琢磨，一琢磨顿时心里就透亮了，徐匡娣不无殷勤对陈大龙主动提议：“陈书记，过几日您去定城上任的时候，我陪您一起去上任行吗？正好我以前在定城当领导的时候，多少也有几个熟人，到时候正好推荐几个给您认识认识，还请您对我那些老朋友多多关照。” 陈大龙心说，“这位徐书记脑子倒是不笨，三两句话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心里颇为欣慰，嘴上却客套道：“徐书记工作繁忙，让你亲自过去一趟，会不会太辛苦了？” 第1223章上任 官场上的惯例，通常此类疑问句往往顺理成章被翻译成肯定句，徐匡娣顿时明白陈大龙心里所想，一迭声的冲着陈大龙客套道：“不辛苦不辛苦！能有机会陪您去定城，那是我的荣幸呢。” 陈大龙顺水推舟，冲着徐书记说了句：“那就谢谢徐书记了，咱们到时再联系。” “行！” 该说的话说完后，陈大龙又跟徐匡娣寒暄了几句题外话，两人礼貌握手告别，等到陈大龙一走，徐匡娣把办公室的门一关上，脸上立马原形毕露。 她颇为不满冲着门外方向恨恨说了句：“陈大龙，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来了？老娘不是好惹的，你到了定城，那可是老娘的地盘，老娘一定让你好看。” 说完这句话后，她坐回自己的真皮座椅上，拿起办公桌上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等电话接通后，一五一十对着电话把刚才陈大龙突然到她办公室一趟的详情对着电话接听人汇报了一遍。 电话里一个听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声音波澜不惊指示道：“既然他要你陪同去定城，你就亲自跑一趟，顺道去交代几句，记住了，一定要计划周密些，千万不能出差错，一定要让定城成为他的死地，这样的人和我们斗，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徐匡娣利落回应：“是！” 放下电话后，徐匡娣看向空阔办公室地面的眼神透出几分迷离，那冷漠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霸王龙，倒是要看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扛得住？和老娘斗，你是太愣了，老娘能到今天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好鸟！” 日子平淡无奇往前过着。 又过了一天，普安市委办公室接到省委组织部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说是，“某月某日，省委组织部领导安排送陈大龙同志去定城市上任，请普安市委领导做好送人去上任的准备工作。” 普安市新上任的市委钟书记听到下属汇报后，心里却琢磨开来，他刚从湖州市委书记被平级调动到普安市委书记的领导位置上，尽管湖州市和普安市地域相邻，彼此的政治内幕却鸡犬不闻。 好在，江南省的政界就这么大点地方，算得上高层的领导干部不超过千人，在本地官场翻滚了这些年，钟书记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络。 他来普安市上任之前，早有“好心人”把普安市的相关情况主动向他透露不少，按照“好心人”的说法： 普安市政界，陈大龙和张市长是一伙的，原市委书记刘国安在两人的合伙打击下一直很被动，连市委常委会的局面都无法全权掌控。 但，“陈刘之争”中，陈大龙和刘国安危险，张市长却并没有对陈大龙鼎力相助，这又说明张市长和陈大龙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坚固，也许就是政治上的相互利用。 现在，“陈刘之争”结果显然对陈大龙没什么大影响，他被安排到定城市依旧是市委常委兼定城港口委员会一把手，这样的结果不仅没有半点损失，反而依旧被重用，由此可见省委领导对“陈刘之争”的处理态度。 刘国安虽然没被重用，好歹也被省委安排到其他地方任职当领导，最倒霉的只有夹在两人之间的原普安市委秘书长贾达成，此次“陈刘之争”中，唯有他结果最惨，被降职使用，倒是成了两个大人打架中，夹在中间的倒霉孩子。 还有就是张市长原来的一班人马，几个常委都不被重用调整到了其他的岗位，说明省委早就知道张市长等人的行为，不过是没有整顿，这次趁着“陈刘之争”一下子把张市长的左膀右臂给下了，张市长现在也就是孤家寡人。 以上种种信息综合考虑，一切事情和陈大龙有关系，而当事人确是毫发无损，这样的考虑钟书记对安排谁来送陈大龙同志去定城上任一事不敢轻视，他特意组织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会，对此事进行重点讨论。 市委常委会上，钟书记抛出“安排谁来送陈大龙上任？”的话题，底下的诸多常委居然全都三缄其口，只有常务副市长牛大根态度鲜明表示，“陈大龙同志是市委常委成员之一，要送也该有市委领导出面相送，也显得普安的重视。” 钟书记听了牛大根的发言后，一双眼睛在底下的市委常委成员脸上扫描了一圈，最终落到张市长脸上定格下来，那眼神分明是暗示张市长说点什么表明态度。 张市长却不接招，神情木讷像是木头人。 钟书记无奈，只能又把眼神往别处转，当眼神落到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身上，贾娟当即表态道：“钟书记，我觉的牛副市长的话很有道理，陈大龙是普安市委常委，是班子成员，市委这边送合情合理，要么钟书记您亲自送，要么市委副书记兼市长的张市长去送，再不济也得有个市委常委送过去才合理，您说呢？” 钟书记对贾娟的说法不置可否点头，贾娟见领导赞同自己的观点，索性在常委会上毛遂自荐：“如果在座的常委没时间，我可以代替市委去送陈大龙上任。” 市纪委书记徐匡娣眼见贾娟毛遂自荐，不甘落后立马也表态道：“我认为贾部长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为需要，我也可以代表市委去送陈大龙同志上任。” 贾娟和徐匡娣两位市委常委中的女同志积极主动要送陈大龙去定城上任，这样的局面让很多人有些看不透，尤其是新上任的钟书记心里不免打了好几个问号。 根据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和陈大龙同志关系一向不和谐，据说当年贾娟为了推荐提拔经济开发区任副主任的老同学李伟高，几次三番在市委常委会上推荐提拔，屡次都被陈大龙否决，两人就此结下了仇怨。 另外，听说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因为“程一枝案件”跟陈大龙一样闹的很不愉快，可为什么这两位女干部今天却又在常委会上主动提出要送陈大龙去定城任职？ 钟书记敏感察觉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但是到底内情如何，他却和其他瞠目结舌的市委常委们一样，根本看不透这两个女人到底跟陈大龙之间有何瓜葛。 市委常委会开的不咸不淡，张市长一言不发，底下大部分常委又全都是看领导眼色行事的主，钟书记知道再讨论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新鲜说法，遂当着众常委们面宣布：“既然贾娟通知和徐匡娣同志都想亲自送一送老战友，作为班子的首长，就由我亲自带着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的领导同志一起去定城送陈大龙同志上任吧，时间定在下周一，会后请市委办和省委组织部相关同志联系一下，顺便通知陈大龙同志本人，散会！” 官场文章外行人往往很难看懂，钟书记这样的老官油子心里早已跟明镜似的，别看他在常委会上做出一副积极听取大家意见的表情，其实他心里对此事早有自己的初步决断。 省委组织部关于送陈大龙同志去上任的通知早两天就到了，通知里说，省委组织部将会安排一个处长，陪同普安市委领导将陈大龙送到定城上任。 钟书记之所以要召开此次常委会专门讨论问题，除了想要听听众常委对此事的意见，也想看看普安市的领导班子里到底有几人是陈大龙的铁杆。 做了多年的高层领导，身边溜须拍马主动逢迎之辈不计其数，但是大浪淘沙留到最后的必定是重情重义之辈。 今天的市委常委会给钟书记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不是表现木讷的张市长，更不是巧言善行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而是说话并不那么圆滑的常务副市长牛大根。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从牛大根在市委常委会上的表现，钟书记对他的印象是，“此人个性鲜明，说话做事不会人云亦云，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不同意见，跟很甘当‘和事佬’的高层领导作风有所不用，他身上有股旁人所有没有敢作敢当魄力。” “如果此人要是利用好，肯定是会为自己带来政绩的人，这样的人自己会找机会好好的重用，从而成为自己的人。” 周一上午九点，阳光灿烂热浪袭人。 省委组织部的彭处长先赶到了普安市，在普安市委办会议室和钟书记等人举行了简短的面谈，由他本人，市委钟书记、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和市纪委书记徐匡娣代表市委送陈大龙到定城地界。 同时，定城市委早得到了省委组织部通知，提前指派定城市委副书记赵德才、市委组织部长韦德到地界上迎接，等到把彭处长、钟书记、陈大龙一行人迎接到定城市委大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五十了，市委副书记赵德才亲自张罗着，陪同大家在定城市政府隔壁的政府宾馆吃了午饭，午饭略显仓促也显得定城市主要领导对陈大龙的到任似乎重视不够。 第1224章挑衅 本来，普安市的一把手钟书记来了，至少定城市这边的朱家友书记或者市长龚雨轩都该来陪同，但是按照赵副书记的解释缘由，因为省里今天同时来了重要客人，市委书记和市长也只能顾此失彼，都去陪省里的领导。 本来午饭桌上，赵德才副书记准备上点酒，可是省委组织部的彭处长要求中午一点半就开会，他们下午还要往回赶，所以大家只是随便吃了顿饭，酒也没上。 简单的用餐过后，大家随便的聊聊，看看时间差不多，一点半，一行人准时到达市委常委会议室时，定城市的十名市委常委已经坐得整整齐齐。 市委书记朱家友这会倒是准时出现，跟彭处长和钟书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拉着两人中间坐了，他和市长左右相陪。 陈大龙和在坐的领导点了头，已经发现会议室斜角位上的空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位置，定城的第十一名常委。 他走过去稳稳的坐下后，面带微笑对两边的新同事颔首示好，一屋子的生面孔统统对这位新来的市委常委表示礼貌微笑回应。 会议开始，由朱家友书记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话递给了彭处长，“请彭处长宣布省委的决定。” 彭处长拿出红头文件，一板一眼的宣读完毕，然后说道：“同志们，这次人事调整是省委通盘考虑了定城全市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的需要作出的，充分体现了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特点。 省委安排陈大龙同志到定城工作，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陈大龙同志年轻、有能力，今年三十五岁，大学毕业，经过了多岗位的锻炼，组织对他考察了多年，认为这名同志组织素质高、思想品德好，具有很强的开拓创新能力。 陈大龙同志在历任普水县政府县长，浦和区委书记、副市长、常委副市长、开发区工委书记期间，都作出了很突出的成绩，在普水的共建养殖园区、浦和的湖大广场项目，都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肯定和赞赏。 组织上安排他来定城工作，也是基于继续锻炼他、充分发挥他工作特长的这么一个目的，希望我们定城的各位领导认真执行省委的决定，搞好团结，协调一致，把定城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以不负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厚望……” 彭处长讲话一结束，掌声雷动。 按照正常的程序，接下来是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代表定城市委对省委、省政府、省委组织部关心支持定城的工作表示了感谢，对陈大龙的到来表示热情欢迎。 朱书记表态：“一定服从省委的决定，服从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用心谋事、用心想事、用心干事，把定城的各项事业搞好”。 朱书记说完后，彭处长对着陈大龙说，“陈书记，你表个态。” 陈大龙早有准备，也是轻车熟路，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平稳发言：“感谢组织上的栽培、关心和重用，我一定不负领导的厚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感谢彭处长不辞辛劳，送我到定城，我心里十分感动。对于到定城工作，我表个态：坚决服从省委的安排，坚决服从朱书记、龚市长的领导，认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学习、拜师、请教，少说多干，在省委的坚强领导下，完成一切任务。” 朱家友书记和彭处长发言都很短，陈大龙也不能叨叨个没完，毕竟这是新来刚到，不需要多说什么，三言两语把该表达的意思说完就行，等到陈大龙说完，朱书记顺道宣布，“散会！” 彭处长急着要走，朱书记、龚市长、赵副书记以及普安市来的钟书记等人和陈大龙陪着他下楼，一直送上小车，挥手告别。 等到彭处长走后，陈大龙走在一行人队伍末尾准备回会议室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大楼里面斜冲出来，径直来到陈大龙身边，很是不屑地问：“你就是陈大龙？” 此时，市委朱书记，市长龚雨轩，市委副书记赵德才等人都听见声音回头看，一溜的驻足回头倒像是正在看热闹的路人，却没有一个人对突然冲出来大声嚷嚷的男人喝令制止。 陈大龙仔细上下打量来人，头脑子最快的速度搜索一遍，确信不认识此人，心里很是疑惑，“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怎么如此的不礼貌？老子在这边怎么说也是市委常委，你是什么东西这么糟蹋老子？” 见对方出言不善，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警惕问：“你是谁？” 来人大约40岁左右，看上去保养的不错，大背头梳理的一丝不苟油光可鉴，一身笔挺的休闲套装，脚蹬一双能照得见人影的黑色皮鞋。 来人眉毛一挑，带着浓浓挑衅口气说：“我是谁？你不认识是吧，我是胡文武，胡文杰的哥哥！本来我还想去普安市找你，为文杰的事讨个说法，谁知道山不转水转，你居然到定城来了？来的好啊！哈哈！我会让你很狼狈的滚蛋。” 胡文武当着众多市委领导的面说话口气相当张狂，根本就没把陈大龙放在眼里的意思，似乎陈大龙是他随时可一口吞下去的猎物。 陈大龙心里不觉冷笑，“想不到胡文杰还有这么一个狂妄至极的宝贝哥哥？这家伙真不愧和胡文杰兄弟，说话做事和胡文杰一个德行！狂妄，居然挑在自己走马上任的节骨眼上当众羞辱自己？” 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还不敢吭声从来都不是霸王龙的作风，既然胡文武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狂妄挑衅，那就不能怪自己也就不搞怪自己不给他留情面了。 陈大龙刻薄口气对胡文武道：“哦！原来你是那个废物胡文杰的哥哥？你弟弟在普安市的时候跟我打过交道，你说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生意人什么不学，偏偏要学做什么强奸犯？这样的垃圾简直该枪毙，可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结果被人给活活刺死了！我也是很惋惜啊。这件事在普安市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不知道你在定城这边是不是了解具体情况？要不，我一会给你多介绍一下你弟弟的情况？让你也学学。” 奶奶的！恶心人，谁他妈的不会？ 胡文武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陈大龙初来乍到的新人居然敢如此噉瑟？当场气的脸色发红，气不打一出来冲着陈大龙发狠：“你？你给老子记住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怎么？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威胁我？你也不过是张狂嚣张的官二代，能有什么资格威胁我，等你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位置上在如此说，否则，被人笑话。” “不要嘴上张狂，我会让你求饶！” 陈大龙冲胡文武无所谓笑笑：“胡文武同志，我劝你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就你这种无聊的话我以前听多了，包括你那不争气的弟弟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呢？善恶到头终有报，被人给弄死了，我劝你呀，多做好事少做恶，省得像你弟弟一样，遭了报应啊！” 胡文武原本想要当众给霸王龙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话没说几句居然被他占了上风，这让胡文武一张脸气成了绛紫色，他气的两片嘴唇控制不住哆嗦，憋了半天冒出一句狠话来：“哼！我一个公安局长整天干的就是锄奸除恶的功德事，犯不着你来替我操心，倒是你自己好自为之，在定城市里若是敢做出违法违纪的事情来，我这个公安局长头一个不会放过你，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你狗都不如！” 胡文武说完这句话后，恶狠狠冲着陈大龙瞪了一眼，抬脚扬长而去。 此时，旁边的一溜看客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令人奇怪的是，在场职位最高的市委书记朱家友却对刚刚发生的一幕视而不见，他盯着市公安局长胡文武狼狈离开的背影，像是一切根本没发生似的，并不多说一句话，径直抬脚继续往前走。 马无头不走。 众常委见朱书记带头挪动步子，一个个紧随其后，唯独走在队伍一侧的龚雨轩市长深邃的眼神在陈大龙脸上转了一圈迅疾移开。 陈大龙初来乍到心里疑团不解，其他众位常委们心里却明镜似的。 大家都了解胡文武的政治背景不简单，平日里连市委朱书记都要对他避让三分，何况是新上任排名市委常委第十一位的陈大龙？他今天有此举动，对大家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定城市的上一任市委书记是已经被提拔到省政的胡副省长，之前在普安市投资出意外的胡文杰是胡副省长的亲侄儿，这位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却是胡副省长的亲儿子。 胡副省长提拔后，推荐了服侍自己多年的亲信下属朱家友提拔为定城市的市委书记一职，胡文武也是在朱家友的大力提携下被提拔为定城市公安局长。 第1225章家奴 从某种角度来说，朱家友其实是胡副省长的家奴，而胡文武虽然职位比不得市委书记朱家友，却算得上是朱家友的少主子。 清楚这层关系的人便能理解，为什么胡文武一个公安局长敢当着市委书记朱家友以及一干市委常委领导的面对新上任的市委常委陈大龙如此狂妄？ 刚才一出闹剧，别人看了倒也没什么，顶多在心里对霸王龙的印象多了几分“这家伙看上去不好惹”，市委书记朱家友一边匆匆领头上楼，一边心里却思量开来。 前一阵子，当听说普安市的陈大龙被调到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任命后，他心里对省里的决定相当气愤。 凡是稍稍了解定城市经济发展情况的领导心里都明白，港口管委会在定城市这盘经济发展大棋局上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朱家友原先打算好推荐一个得力的亲信下属到港口委员会出任书记一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他操作此事，却已经被陈大龙一个外人虎口夺食。 起初，他还打算想办法尽力改变省里领导对陈大龙的任命决定，后来听说陈大龙居然是省委王书记钦点下来的，心里只得暂时断了这念头。 尽管如此，朱家友的心里也一直在盘算着，“自己既然无法阻挡陈大龙来，未必没办法让他尽快卷铺盖滚蛋！” 说到底，定城市是自己的地盘，港口管委会从上到下更是铁板一块被控制的相当好，他虽然早已听闻“霸王龙”诸多轶事，心里却不以为然。 朱家友心里早已想了个通透，“陈大龙再怎么牛逼，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副厅级官员，充其量算得上熟谙官场游戏规则的老官油子罢了，以前他是没碰上过官场老鳖，否则，未必还有机会嚣张。” 他想，“自己一个在官场翻滚了近三十年的老狐狸若是还玩不过一头小鹰？那才真成了笑话！” 就在前两天，老领导胡副省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叮嘱他，“务必对新到定城上任的陈大龙多花点心思，文杰的死就跟此人有莫大关联。” 尽管胡副省长没把话挑明了说，朱家友却从老领导的话里领悟出，“他这是暗示自己利用职务之便对刚刚成为下属的陈大龙打压报复，为胡文杰报仇雪恨的意思。” 刚才胡文武突然冲出来闹了一出，更加证明了朱家友心里的想法，他一边抬脚上楼，一边在心里早已嘀咕开来：“看来，胡副省长对这个陈大龙深恶痛绝啊！胡文武刚才对陈大龙那副态度摆明了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看来，这个陈大龙估摸在定城市是肯定呆不长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家友之前早已对陈大龙在普安市的任职履历了然于心，对他的个性自然也有些了解，只是刚才亲眼看到他不甘示弱和胡文武当着众位常委的面唇枪舌战却还是让他开了眼界。 他也看出来了，陈大龙到了定城任职并未准备收敛锋芒，反而比以前的嚣张有过之而无不及，心说，“嚣张好啊！人只有在狂妄至极的时候才更容易被抓住小辫子！” 紧随朱书记脚步上楼的龚市长此刻表面上跟平常一样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刚才陈大龙和胡文武当众对持的那一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久违！ 这些年，在定城这块土地上，有谁敢用那样的口气跟官二代胡文武说话？陈大龙上任头一天就跟胡文武撕开了，而且是当着市委书记朱家友和众多常委成员的面？不可谓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龚市长心里同时为陈大龙接下来的政治命运感到隐约担心，傻子都知道胡文武的背后是市委书记朱家友撑腰，陈大龙新来乍到先得罪了顶头上司地头蛇，朱家友以后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龚市长对陈大龙的相关传说也曾听说一些，他现在只巴望着霸王龙的无往不利传奇经历在定城市依旧续写这份传奇。 他一边上楼，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脸色不甚好看的市委书记朱家友，心里有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在说：“怕是有好戏看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到快要憋不住爆炸了……” 经胡文武刚才一闹腾，市委书记朱家友临时决定取消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安排，回头对赵德才副书记指示道：“赵副书记，你和韦德部长一起送陈书记去港口管委会提前熟悉一下情况，我和龚市长陪普安市来的钟书记还有点事。下周，我们再召开一个党政联谊会议，给下面的同志正式介绍一下陈大龙同志，同时晚上市委、政府、人大、政协几套班子一起好好聚聚。” 朱书记一番话说完后，像是顾忌到什么，转脸看向一旁的龚市长问：“龚市长，你看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可以。” 龚雨轩翁声瓮气的回答，他年纪也不小，五十二三的样子，一表人才，略显瘦长的身材和朱书记肥胖的体型形成强烈的反差。 走在最后的陈大龙闻言，心里却有些纳闷。 “按说此次送自己上任的议程是省委组织部的彭处长和定城市委朱书记提前协商好的，怎么会有这种突然变更呢？” 再想起刚才市委常委见面会上，身为市政府一把手的龚市长根本一言未发，这种不太正常的情形让陈大龙心里隐约感觉到什么。 他心想，“看起来，定城市跟别的市情况倒是差不多，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关系显得不那么和谐，刚才公安局长胡文武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出言不逊，所有领导居然都选择视而不见？看来定城的水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深。” 陈大龙一边默默低头跟随在队伍后面往前走，一边心里却感觉到阵阵凉意，一向政治敏感度较强的他，此时已然察觉，自己即将面临的政治环境很可能危机四伏。 无论如何，随着陈大龙到定城市走马上任，定城市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官场底下慢慢开始暗流汹涌，明眼人已感觉到定城官场的一潭死水随着陈大龙的到任，将会引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诸多官场经验丰富的老鳖们更是从他的到任闻出了异常味道，有人心里已经在盘算：“恐怕省委领导突然把霸王龙放到定城任职，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陈大龙究竟代表哪个方面的势力暂时还不能轻易下断论。” 在赵德才副书记和韦德部长的陪同下，陈大龙上任当天即到港口管委会报道，虽说这安排明显仓促，倒是正对陈大龙的脾气。 他原本是个实干型的领导干部。 此时，定城市港口委员会办公大楼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听闻新来的书记今天第一天上任，上上下下全部动员起来严阵以待，务必要留给新书记一个良好的印象。 事实上，这是主任许家玉接到上级通知后临时布置下来的任务。 原来的港口管委会书记贾思杰虽然提拔做了副市长，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离职，直到前两天陈大龙的任职文件到了定城，贾思杰才在真正意义上离开了这边领导的位置。 许家玉在心底是很想把整个港口卫生环境突击整理一下，他寻思着，只要上下一起努力，面貌在短时间内虽然不可能彻底改变，但是短暂的整洁有序还是能够做到的。 贾思杰书记在的时候，许家玉对贾思杰并不服气，可当贾思杰真正确定离开港口，许家玉方才发现，很多他认为简单的事情，真正做起来都没有那么容易。 在贾思杰书记离开，新任书记陈大龙没来的这两天里，许家玉就是一把手，可是他发现即使是这两天，他也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到一呼百应。 许家玉悲哀的发现，那帮干部，很少有人肯买他的账，自己的那点威慑力也仅限于可以看到的那点范围内。 许家玉从没有见过这位新任书记，可是他听说过陈大龙的不少事迹，知道这个人很有些背景，他倒是想的明白，人家要是没有背景，也不可能30多就是市委常委？ 官员看官员，首先考虑的不是对方的能力如何，而是对方的背景如何，比如定城市委朱书记，提到此人，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市委书记，而是胡副省长的亲信下属，侄女女婿。 所以陈大龙虽然人没到定城，很多官员已经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听说这位年轻的市委常委是省委王书记未来侄女女婿。 很多人第一次听到传闻的时候，会忍不住在心里唏嘘一声，“如果人家没有这样的背景，他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市委常委？” 还听说，此人在普安市跟市委书记剑拔弩张，出事后却是没留多大的后遗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从普安市调动到了定城市，由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换为定城市港口管委会的书记。 第1226章主任 许家玉在听说这消息时，就暗自在心里发出了，“人比人气死人，无论任何社会都是朝里有人好做官”的感叹。 想想陈大龙才三十多岁，而自己已经四十八岁，单从年龄上来说，还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相提并论？再说，陈大龙到了这边当正职，连自己的靠山都闭口不谈，自己还能说什么？很多时候必须认清楚形势，官场就是如此。 许家玉正坐在办公室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电话的同时他走到办公室串口向外面望去，看到两辆黑色公车在两辆警车护送下进入了大院。 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市委办服务赵副书记的秦副主任，他在电话里笑道：“许主任，赵副书记和韦部长送你们的陈书记到了！你在哪呢？” “我在行政办公楼里呢，我看到你们车了，这就过去接您。”许家玉回答，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的陈书记，老子可不想这样的书记过来。 “好！”对方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许家玉接到这个电话，心里不是那么的舒服，书记上任，意味着自己又要成为无所事事的干部，既然对方是有后台的，这样的一个人物只怕不好对付。 他忽然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句俗语——“年来年去年年忙，为他人做嫁衣裳”，又想起之前有人传言，“陈大龙是个扫把星，无论他到哪儿首先克的就是和他搭班子的人，从县长到区委书记、再到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和他搭班子的很少有好的结果”。 虽然许家玉觉的自己不是个宿命论者，可听到别人有鼻子有眼的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心情还是多少受了些影响。 最快的速度赶到办公楼下，许家玉先和赵副书记韦德部长打过招呼后，来到陈大龙身边，双手伸了出去抓住陈大龙的右手，很激动很热情的摇晃着：“陈书记，欢迎欢迎，欢迎你到定城港口委员会来领导工作！” 陈大龙笑道：“您是？”他也隐约猜到许家玉的身份，可他又没见过许家玉，哪有那么容易就对上号？ “许家玉！” “许主任啊！”陈大龙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掌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许家玉知道人家这是百分百的恭维自己，给自己面子罢了，就他那点名气，离开定城就没几个人知道，根本不可能称得上什么大名，至于如雷贯耳更是无从谈起了。 许家玉不多话，殷勤的招呼各位领导去行政办公楼内休息，市委办服务赵副书记的副主任秦军向许家玉低声道：“领导今晚还要有其他的事情，咱们还是尽快开会吧，事情交代完就走。” 许家玉点了点头，马上安排去会议室开会。 今天的港口管委会行政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除了港口的班子以外，从市里来了许多重量级的人物，其中官职最高的就是赵副书记当仁不让的在首席坐下，韦德和陈大龙分列左右。 会议由市组织部长韦德主持，他咳嗽了一声，用热情洋溢的腔调对在座的港口管委会领导班子成员道：“今天对港口来说都是一午非常重要的日子！我们首先欢迎市委赵副书记风尘仆仆的前来港口指导工作！”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大家例行鼓掌。 赵德才接过韦部长递过来的话筒笑道：“韦部长，你有些主次不分啊，今天我可不是什么重点，要说重点就是陈书记，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地盘啊。” 韦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可不是主次不分，就是因为他过于看重主次划分，所以才把级别最高的排在最前头。 不过做官的头脑很灵活，赵德才呵呵笑着转向正题，冲着大家道：“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你们送人来了”，他指了指身旁的陈大龙道，“就是他了！港口新上任的陈书记，陈大龙同志，你起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陈大龙笑着站起身来，他向众人看了一圈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是陈大龙，省领导决定让我来港口主持这里的工作，首先要感谢各级领导对我的信任。我既然来了，就要干出一个样子来，方才能不辜负领导们的信任，方才对得起老百姓的期望，大家请记住我的样子，从今天起，我就是港口人，我会踏踏实实的做好工作，说得多不如做得多，大家请看我以后的表现。” 陈大龙说完在掌声中坐下。 赵德才轻轻点头，笑道：“陈书记说得很好，说得多不如做得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检查一名干部是否合格的标准，港口放着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成为定城的经济亮点。尤其在改革开放的时代，你们这些领导干部要与时俱进，抓住发展的机遇，争取改变港口乃至整个定城的落后面貌，追上甚至赶超其他兄弟城市。” 赵德才显然并没有打算停留太久的时间，把陈大龙介绍给领导班子之后就算完成了他的任务，临走的时候，他把陈大龙单独叫到一边，低声对他嘱咐道：“我把你送来了，以后怎样发展要靠你自己的了。” 陈大龙应承道：“一句话，做好本职事，我尽量不给领导添麻烦。” 赵德才没出声，只是伸手拍了拍陈大龙的肩膀，那动作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种不见外的默契，陈大龙心里却清楚，他跟这位赵副书记也是头一次见面。 送走了市里的领导，港口几位工委成员全都向陈大龙聚拢过来，从今天起陈大龙就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以后他们要团结在以陈大龙同志的周围，他就是核心，常委们对于这种精神领会的极为透彻。 许家玉也凑过来，为陈大龙介绍领导班子的成员，陈大龙和他们逐一握手，许家玉征求陈大龙的意见道：“陈书记，要不要开个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工委成员会议！” 陈大龙笑着摇了摇头道：“刚才不是开过了吗？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我对港口的情况还不熟悉，开会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需要开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大龙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会调研，等我熟悉熟悉情况再开工委成员会，对了，谁领我去办公室？” 许家玉主动请缨：“我带您去！” 陈大龙也没有和他客气，以后许家玉就要和他搭班子了，要多了解了解这个搭档，他向其他人笑道：“大家都回去工作吧，一切照旧，没什么大事，别影响正常的工作秩序。” 其实这种事情应该是党政办主任去做的，可主任既然主动请缨，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就不好意思去跟他抢了。 候沈玉是位女同志，她今年三十刚出头，长相也马马虎虎过得去，自诩算得上白领丽人，平时颇能吸引异性的目光，可今天她发现新来的这位书记压根没正眼看过她，候沈玉颇为奇怪，甚至觉着不正常。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姿色根本入不了陈大龙的法眼，跟陈大龙的红颜知己比较起来，候沈玉这种小家碧玉瞬间秒成渣。 本来候沈玉也想跟着过去，顺便和书记套套近乎加深一下印象，可是陈大龙刚才已经让大家都去工作了，看来他和许家玉单独有话要说，身为党政办主任这点眼色是有的，所以也就没跟过去。 每个人都向陈大龙礼貌的告辞，候沈玉微笑着向陈大龙握手道别，陈大龙这才正式看了她一眼，他察觉，候沈玉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应该是名牌货。 陈大龙在许家玉的引领下乘电梯来到九楼，他发现现在当官的都很迷信，领导都喜欢把自己的办公室安在九楼，九五至尊。 得亏现在已经到了社会主义，要是封建社会那会儿，这九五之数可不是随便用得，那可是皇帝的，搞不好就得掉脑袋。 办公室很大，足有一百五十平方，超大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一张老板桌，气派非凡，桌上有一支展翅飞翔的红木雄鹰，陈大龙心里暗叫一声，“真是够奢侈的”。 他脑子里寻思着，“单从室内装饰来看，港口管委会的前任书记贾思杰就不是什么好鸟，这办公室比省委王书记的都要气派。” 许家玉介绍道：“里面还有一个套间，供您休息用的。” 陈大龙微微点头，先走向那一排书架，上面摆着《马列毛选》，居然还有一套《金庸全集》？陈大龙来到落地窗前，驻足向远方眺望，整个港口尽收眼底。 陈大龙惊喜的发现了海平面，距离虽然远，但是天边的那一抹蔚蓝仍然赏心悦目，许家玉在一旁导游似的介绍：“陈书记，这里可以看到东海！” 陈大龙点了点头：“看到了！海景不错，不过仅仅是海景。” 陈大龙颇为遗憾的口气说：“1984年，我们和大连、秦皇岛、天津、烟台、青岛、上海、宁波、温州等14个沿海城市，被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首批对外开放港口城市。 人家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都成为国内著名的经济开发区或者是有影响的港口城市之一，可是我们的发展和几十年前也就是多了一个所谓的港口，多了一些建筑和不成气候的企业，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别人再谈什么相同被批准的资格。 这么大的港口，这么好的天然条件和大好发展时机咱们却没抓住，港口至今没有产生应该有的经济效益和影响，实在是可惜！太可惜了！” 第1227章差距 许家玉闻言，表情显得有些尴尬，道：“我们底子薄，经济水平相对低了一些。” 陈大龙道：“你说的也许是实际，可是几十年下来如果还是抱着这样的思想，我们的港口也许真的就是一个港口，无法完成国家当初批为首批开放港口城市的重托。当然，我们港口隶属定城市，整个定城如何定位那才是关键，但有一点，我们港口的发展必须成为定城发展的排头兵，而不是现在的模样。” 许家玉心说，“这位书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的港口是发展不行，可责任不赖我们呀，现在港口委员会是管理部门，可是真的管理港口运行的还有什么港口公司，人家根本就不鸟我们，我们不过是按照市委决策干事的人，雄心万丈也得有市委市政府整体规划部署的支持才能有机会实施。” 他干咳了一声道：“陈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如何发展如何规划那是市委决定的，就说当初建设深水港的建议到现在还是处于讨论阶段，就是去年的规划也就是把现在的港口扩大，没有深水港，港口的吞吐量也就无法提升，发展也就无法提升。” 陈大龙听出许家玉似乎对港口的发展不是那么热心，也许处于不同的位置也就有不同的想法，就道：“你我都是定城港口以后如何发展的关键，如果我们不热心，也许就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了，对了，我也累了，家玉同志，你先回去吧。” 许家玉道：“陈书记，今晚我们管委会领导班子在招待所准备了一场欢迎宴会。” 陈大龙摇了摇头：“不用，大家工作忙了一天了都有很多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没必要花时间陪我，工作上会慢慢的了解的，再说我也累了，晚上想早点休息，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 许家玉点了点头，又道：“您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下班后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同志会陪您过去。” 陈大龙点点头。 许家玉感觉到这位新来的书记并不是那么的好伺候，对港口的发展似乎也不是那么满意，他也无意再和他多做交流，告辞离去。 许家玉走后，陈大龙推开了套间的房门，伸头进去看了一圈，里面大概有二十个平方，一米八的大床，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房间南面还有一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享受阳光和新鲜的海风，陈大龙真心感觉到自己的前任实在太会享受了。 正一人站在小阳台上吹风，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陈大龙转身走出套间回到办公室，在老板椅上坐下后，冲着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她进门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陈大龙的办公桌前，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又传过来了，她轻声说：“陈书记，您对办公环境还满意吗？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对我说，我马上改进。” 陈大龙笑道：“满意，这地方太奢华了！这是我见过的最豪华的办公室，省委书记的办公室也没这么大，坐在这里我感觉有点不自在，有点腐败的感觉。” 候沈玉心里很是不以为然，认为陈大龙这是没有见过世面，淡然笑道：“还好了，房间大点宽敞，心情也舒畅，只有您的心情舒畅了，才能有更大的精力为港口办事，做出成绩，那才是领导智慧。” 陈大龙发现这个女人很会说话，他笑了笑道：“听起来有些道理。” 候沈玉把两串钥匙交给陈大龙，其中一串是办公室的，另外一串是陈大龙住处的。 陈大龙下班后跟候沈玉一起去了港口领导班子的住处，距离海滩不远，这里一共建设了二十多栋三层小楼，从远处看上去相当的壮观，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派。 陈大龙人不由感叹，“谁说这边穷？今天自己亲眼看到从办公条件到住宿条件全都是超一流的水准，要说这样的领导团体内不存在腐败现象，打死自己也不信，看来越是穷的地方领导越会享受，说的不无道理啊。” 候沈玉乘坐的那辆黑色奥迪在前面停下，然后她下车为陈大龙引路，进入院子里，这院子至少有三百平方，打扫得干干净净，草坪路面找不到一片落叶。 陈大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候沈玉指了指院内别墅一楼大门道：“陈书记，钥匙！” 陈大龙笑着走了过去打开房门，走入其中发现室内是豪华的欧式装修，家具器皿全都是纯正的欧式风貌。 想想港口外面环境的脏乱破，再看看眼前的一切，一种强烈的反差感涌上了陈大龙的心头，“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边官员这么敢玩？真不知道前任港口管委会书记怎么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 候沈玉站在装修豪华的偌大客厅，含笑问陈大龙：“陈书记，您还满意吗？” 陈大龙道：“太豪华了，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大吧。” 候沈玉不置可否道：“这间小楼以前是贾书记住的，在他之前是市委朱书记也住过。” 说话的时候，进来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她们是招待所的服务员，专门派来照顾陈大龙的饮食起居，除了她们两人外，还有一名厨师跟了过来，三人向书记问候过之后，去忙活了。 陈大龙在沙发上坐下，一个女孩已经把茶给他泡好了，候沈玉在陈大龙身边坐下，端起一杯茶送到他的手中。 陈大龙等女孩离去之后，向候沈玉：“这样不好吧，我又不是来当老爷的，哪能用得上这么多人伺候？” 候沈玉脸上愣了一下，瞬即又满面春风道：“这是暂时性的，等您这边安顿下来，就把他们全部撤走，否则，你新来刚到，什么都不熟悉，吃饭都找不到地方啊。” “让别人看到影响不好，依我看，还是撤了吧。” 候沈玉却坚持说：“放心吧，他们的工作就是来给您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忙完就走，其实这件事是朱书记专门交代的，他要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您的生活，只有这样您才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带领港口走向好的方向。” 陈大龙闻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候沈玉又说：“陈书记，今晚你是第一天上任，这边的菜之类还没有准备，今晚我陪您到外面随便请吃一点吧，顺道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陈大龙点头：“行，不过简单点。” 两人一边闲话，陈大龙在候沈玉的陪同下去领导班子休息区外面不远处的一条街上去吃饭，此刻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 候沈玉主动建议：“陈书记，今晚咱们就到对面那个小农人家吧，那边的菜很有特色，特别是淮扬菜，听说老板是普安那边过来的，陈书记您也是普安过来的，口味一定很适合你。” 陈大龙随口应允：“行。” 两人抬脚进入了小农人家的门口，早有穿着酒店服饰的服务员迎接了上来，看到候沈玉笑脸打招呼说：“侯主任，欢迎光临。” 候沈玉似乎是常客，直接吩咐说：“二楼的淮扬厅。” 回头又赶紧招呼领导上楼，陈大龙在候沈玉的引领下进入二楼包间，一进门感觉这里装修的很是雅淡，刚坐下去，服务员眼力劲活络倒了水，候沈玉则问：“陈书记，您想吃点什么？” “我对饮食不是很讲究，随便吧。” 陈大龙话音未落，突然外面出来吵闹声，这让候沈玉很是不高兴，她当即质问服务员：“怎么回事？” 候沈玉特意带陈大龙过来吃饭，除了这地方距离领导住处较近，就是为了一个安静，可是如此的吵闹，她担心领导肯定会不满意自己的安排。 服务员赶紧出去看个究竟，不一会进来汇报说：“侯主任，是客人点了瓦罐鱼，可是结账的时候却嫌弃价格太高，认为我们是欺诈，我们这边都是明码标价，不存在欺诈的说法，没有办法只能报警，希望警察能把此事情处理好。” 候沈玉问：“警察来了？” 服务员说：“很快就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让人坐不安宁，候沈玉只能面露尴尬冲着陈大龙说了声：“陈书记，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陈大龙点点头，候沈玉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赶紧抬脚出门，站在二楼扶着栏杆往下看才发现，原来服务员嘴里说的闹事客人是港口管委会副主任祝天尧的儿子祝家庄，这个家伙简直就不是个正经的人，三天不闹事就不行。 第1228章不是好人 候沈玉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传言，说是，“祝家庄看上了小农人家的老板娘”，心里不由寻思，“估摸是祝家庄在老板娘那没得什么好脸色，于是就来找个借口闹事？” 她正准备抬脚下楼劝说几句息事宁人拉倒，刚走下楼，负责管理这条街治安的派出所江所长从大门口进来，一进门先冲着祝家庄打招呼：“怎么回事祝公子？吃顿饭也闹这么大动静？” 祝家庄冲着江所长眉毛一挑，一副嚣张口气道：“江所长，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看看‘天价鱼事件’正在定城市上演，这家店的老板还不肯认账？江所长您看，一个瓦罐鱼卖这么贵！这不是敲诈勒索是什么？简直就是渔霸啊。” 祝家庄伸手指了指消费结账单上的价格，江所长凑上前一看，“三十八元一份”，心说，“38元，不贵啊！”转念一想，是干什么的，那就是要帮助祝家庄，脸上却露出严厉神情，冲着站在面前神色惶恐的服务员呵斥道：“这价格怎么回事？一条鱼怎么卖这么贵呢？难怪客人要举报你们，这样吧，你们先协商解决，要是实在协商无果，一块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去处理，到时候物价局的人也一听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服务员没想到报警叫来警察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偏袒客人？这让服务员又气又委屈，眼泪差点当场流下来。 祝家庄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更加得意洋洋，冲着服务员耀武扬威道：“怎么？卖高价鱼你还有理了？我警告你，今天你们饭店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会轻易罢休，不要说警察，就是市委书记来了，也要讲理！” 旁边的江所长见状，一言不发笑眯眯往祝家庄身旁一站，两人那造型瞬间让人想起一耳熟能详的成语，“狐假虎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哎哟！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居然连江所长都给惊动了？” 酒店大厅里站着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往上看，候沈玉也随着众人眼神一块看过去，只见从楼上款款下来一身穿长裙的丽人。 女人容貌长的异常漂亮，气质身材也是没话说，大约是顾忌高跟鞋的缘故，女人正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双眼睛看向楼梯小心翼翼下楼。 眼见美女下楼，祝家庄头一个迎上去，冲着刚下楼的美人殷勤道：“秦老板，您今儿在店里呢？我说嘛，秦老板平常打理酒店都是亲力亲为，怎么今儿来了没瞧见人影？”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位风情万种的秦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原普安市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小老鼠”的正妻秦佳瑶，当初因为小老鼠意外一命呜呼，她一个女人为了生存，只得变卖家产拖儿带女来到相邻定城市讨生活。 原本她在定城市投资这家酒店生意兴隆一切顺利，却不料港口管委会副主任祝天尧的儿子祝家庄看上了她的美色，隔三岔五过来纠缠她，令女人烦不胜烦。 见多识广的女人怎么会把这种仗着父亲势力耀武扬威的幼稚官二代败家子放在眼里？平日里因为忌讳其父亲的官威，好言好语敷衍着。 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祝家庄得了几回好脸色倒是动了贼心，拿出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非得要跟她双宿双飞，见秦佳瑶不答应便死缠烂打，威胁加恐吓。 今儿这一出已经唱了不是头一回了，就因为祝家庄约她今天见面被放了鸽子，便存心以“高价鱼欺诈顾客”的由头闹事，连派出所都给惊动了。 秦佳瑶原本想躲在楼上让底下人处理此事，没想到底下动静越闹越大，已经影响了酒店其他客人消费，身为酒店老板，她不得不亲自下楼处理问题。 要说秦佳瑶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单看她那张鹅蛋脸，雪白粉嫩让人感觉一伸手都能掐出水来。 一双柳叶眉底下幽邃的大眼睛，一溜的长睫毛抬眼看人的时候瞬间让人想起“深情款款”之类的描述，再配上原先受过专业模特训练的凹凸有致身材，随便往哪一站绝对是全场男人女人眼里的焦点。 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样悦耳动听，快三十的女人从外表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模样，清脆的嗓音为美貌又加分不少，她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正是招蜂惹蝶的季节。 服务员见老板下来，就像是见了靠山，赶紧走过去委屈汇报：“秦老板，客人非说咱们的……” 秦佳瑶心里早已对事情经过了然于心，她更明白祝家庄今天纯粹是故意找碴，她冲着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自己款款走到江所长面前道：“江所长，您来的正好，咱们酒店在这条街上也不是头一天开业，您心里是最清楚的，菜单上所有的价格都是经过物价部门核实定准的，您说是不是？” 秦佳瑶说话做事相当有谱。 她知道，表面上祝家庄闹的凶，他的身份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官二代，今晚的事情要想顺利解决，还得指望身为执法部门的领导派出所江所长秉公而断。 所以，她并未搭理冲着自己迎上来的祝家庄，而是把问题直接抛给了江所长，然后笑盈盈站在一旁等着江所长答复。 令秦佳瑶没想到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江所长居然像条狗似的把目光投向祝家庄，好像明目张胆向大家宣布，祝家庄是他的主人，他一切听从祝家庄的使唤。 祝家庄脸上露出得意来，他走到秦佳瑶身边低声道：“秦老板，总算把您请出来了，怎么样？要么今晚跟我一起出去shoping，要么你这酒店从明儿起就别开了。” 秦佳瑶看到江所长把眼神投向祝家庄的那一刹那心里就猛的一沉，又听祝家庄在耳边威胁自己，心里不由暗觉凄凉，心里暗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自己的丈夫小老鼠还在，哪轮到这帮畜生当众为难自己？” 她扭头看向色迷迷盯着自己的祝家庄，据理力争道：“祝家庄，我这酒店明码标价，有合法的工商手续，凭什么明儿起就别开了？” 祝家庄冲她双手一摊，一脸坏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这‘天价鱼事件’？摆明了欺诈顾客？明天物价部门过来一查，这不就关门大吉了！” “你？” 秦佳瑶气的双颊涨红，心里却明白祝家庄说得出做得到，再看看面前江所长那副对祝家庄唯命是从的德性，她心里一股怒火憋不住往上蹿。 有理走遍天下。 秦佳瑶心知此事她不能服软，否则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次，难不成她还真要为了巴结一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付出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她索性抬头挺胸咬着一口银牙冲着祝家庄道：“我的店里所有菜价都是明码标价，你之前点菜的时候就已经默认接受了价格，你现在吃完了，说菜价高了，这道理哪都说不通，我不怕你故意找碴，到哪都不怕！” “好啊！秦老板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还胆色过人！佩服佩服！” 祝家庄居然不恼？反而拍手称快，满脸堆笑冲着秦老板说了这一句后，又转脸看向江所长，话里有话道：“江所长，既然秦老板不认账，这事您看怎么处理合适吧？” 江所长见祝公子发话，瞬间领悟他言外之意，冲着秦佳瑶伸手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道：“秦老板，既然双方问题没法协商解决，还请您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秦佳瑶气的忍不住浑身发抖，摊上这样的派出所长真真正正是让人看明白什么叫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明明祝家庄无故找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江所长却还为虎作伥？ 没有靠山的柔弱女子在这一刻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一叶扁舟，惊涛骇浪随时可能把小舟打翻，自己却有心无力根本没有自救能力。 一想到今天要栽到祝家庄这样的二货手里，秦佳瑶从心底里感到不值。 想她秦佳瑶从京城混到普安市，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没想到如今落得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居然要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官二代生生掐住脖子威胁？ “要是小老鼠还在，一定会当场打爆他脑袋”，秦佳瑶心里想着，脸上却露出无可奈何神情，她几乎是冷笑着冲江所长道：“江所长，你身穿警服好歹也要秉承最起码的公平公正吧？明明是祝家庄故意生事，你为什么不处理他却一味偏袒？” 秦佳瑶也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才当众说出心里话，江所长听了却感觉异常刺耳，冲着秦佳瑶脸色一凛威胁道：“秦老板，话不能这么说，诬陷毁坏让人名声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再说，让你到派出所去协助调查，那也是你身为公民的义务，别废话了，赶紧走吧，你要是不走，我可是要让下面的人强制执行了。” “你？” 第1229章我是老大 秦佳瑶简直被这位派出所长气的无话可说，自己说了一句大实话，他立马搬出法律武器威胁自己，处理问题的时候却把法律抛至一边。 敢情法律就是他家私有物，需要的时候顺手拈来，不需要的时候弃置一旁？ 秦佳瑶犟脾气上来，冲着江所长硬邦邦甩了一句：“我今天就是不走，有本事你让人来抓我？” 秦佳瑶料定，大庭广众之下江所长再怎么狗胆包天也不至于无辜抓人，自己一没偷而没抢三没做任何违法的事情，看他真敢让警察抓自己？ 秦佳瑶显然不了解官场某些基层官员有奶就是娘的个性，江所长当着祝大公子的面岂能丢份？为什么出现很多类似雷洋的案件，那就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律观念，认为谁要是挑战自己的权威，谁就要倒霉。他二话不说手一挥，底下两个年轻警察径直奔着秦佳瑶走过来。 秦佳瑶见势不妙慌了神，冲着江所长高声斥责道：“江所长，今天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秦佳瑶没触犯任何法律，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合法的商人，到时候我会到处举报你。” “谁抓你了？是带你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协调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再说，不是你们报警了吗，你报警我当然要处理。” 江所长慢条斯理抛出一句话，同时冲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警察立马左右拉住秦佳瑶的胳膊，用力拖着就要走。 秦佳瑶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天理昭昭！黑白颠倒！ 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只想平平安安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跟她过不去，非要对她赶尽杀绝？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生！这样滥用职权迟早遭雷劈啊！”秦佳瑶一边大声叫骂，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摆脱两名警察的控制。 面对此情此景，酒店的服务员和客人们都惊呆了！ 以前听说过一些冤假错案那都是在报纸网络媒体上，今儿算是亲眼看见了，原来公安局的派出所长亲自出马就是这么执法为民的？ 周围的看客，有的心里愤愤不平却忌讳对方身份敢怒不敢言、有的瞧着秦老板一个女流之辈被人欺负于心不忍、有得则心里暗骂这帮警察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只敢在老百姓面前欺善怕恶。 反正一人一个心态怎么想的都有，就是没人有胆量站出来，路见不平一声吼！ 眼瞅着秦佳瑶死命摇摆着身体赖着不肯走却还是被强迫快拖到了酒店门口位置，就在众人以为这位美丽的老板娘今天注定在劫难逃，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个低沉的男中音冲着两个警察呵斥道：“放开她！” 酒店上下所有人目光一下子全都聚焦到一位外表帅气逼人，身材高大挺拔的三十出头男子身上。 有人看男子的穿戴不凡，看起来像是领导干部，不由在心里暗暗替此人捏了一把汗，担心他强出头别再像秦老板一样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只见这位帅哥大步流星走到江所长面前，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训斥道：“你身为派出所长，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是你的天职，可是你却干了什么？你这样滥用职权胡乱执法是要承担责任的！” 江所长被男人义正言辞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憋了一会才恼羞成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的事情你管得着吗？在这地方，老子说了算。”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党政办主任候沈玉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今晚被自己带到酒店吃饭的新上任陈书记，心里一急立马小跑过去，挡在陈大龙和江所长中间，冲着江所长没皮没脸呵斥道：“江所长，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东西，就算你们局长也不敢用这种态度跟陈书记说话，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江所长不认识陈大龙，却认识候沈玉，听候沈玉称呼对方“陈书记”，想到听说港口的书记陈大龙已经上任，如果真是，自己可是遇到大人物了，当场吓的脸上变了颜色，他瞬间明白此人身份，赶紧解释道：“侯主任，我这是执法呢，可是？” “可是什么？有你这样执法的吗？这位是新上任的港口管委会陈书记，市委常委，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你们局长，一会你必须当众向陈书记和你们局长把今晚的事情解释清楚，作为执法者就是公平执法，你做的公平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江所长顿时傻了眼，他原本是要巴结管委会副主任祝天尧的公子，却没料到惹的更大的菩萨不高兴了。 江所长还想要开口解释，候沈玉却冲他狠狠瞪了一眼，吓的他大气不敢出乖乖站在一旁，而此时的祝家庄眼见形势不妙，拔脚想溜。 这会子，他那还能溜得掉？早有眼力劲活络的酒店保安齐刷刷站在门口，堵住大门，根本连个能进出的缝隙都没有。 随着陈大龙一声吼，酒店大厅里的剧情瞬间反转，他亲自走到秦佳瑶身边，冲她抱歉口气道：“秦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秦佳瑶倒是早已认出陈大龙，只是她没想到此人居然被调动到了定城市港口委员会当了一把手书记？再次看到这张脸，秦佳瑶的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一年前的往事。 她记的清清楚楚，当初小老鼠出事，跟面前的这位陈书记有莫大关联。 秦佳瑶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此刻见自己得了陈大龙的恩惠，表面上赶紧千恩万谢对他表达感激之情，并冲着陈大龙发出热情邀请：“感谢陈书记仗义执言，以后这饭店您随时过来，所有菜肴一律成本价就行。” 陈大龙不置可否对她笑笑并未搭话，转脸对候沈玉吩咐道：“侯主任，这位江所长滥用职权事实俱在，依我看，这派出所长他是不适合做了，另外，那位客人无故生事破坏公共治安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你电话联系一下，看看这件事公安局领导谁来处理一下，对于这些扰乱治安的人，必须严惩。” 候沈玉当即点头应承，“好的”，当众掏出手机拨打相关领导电话。 一旁的江所长听陈书记亲口下达指示，心知自己这派出所长算是做不成了，这会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否则他少不得买上一大包。 祝家庄听闻陈书记给自己安了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气呼呼想要争辩，刚才还助纣为孽的两名年轻警察突然转脸成了“正义之士”，按照领导指示左右控制住祝家庄，让他不逃脱不得。 经过了这一番意外折腾，今晚的晚饭在这是吃不成了，陈大龙在候沈玉的陪同下只能换了家饭店解决晚饭问题。 在不远处另一家饭店吃饭整个过程中，陈大龙从头至尾几乎没说一句话，刚才在酒店碰到小老鼠的老婆，同样让他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过往。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嗟叹：“看来这港口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上任头一天就遇上胡文杰的哥哥胡文武公然挑衅？吃顿晚饭又碰上了以前被设计害死的小老鼠老婆秦佳瑶？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唉！”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陈大龙吃完晚饭回到住处，刚刚洗漱停当就接到余丹丹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省委王书记亲自跟他聊起关于当余家女婿需要达到的种种条件，陈大龙心里就把自己对余丹丹的情分关闭起来。 身在官场，能巴结上余氏家族这样树大根深的家族的确很重要，但一个男人若是一心只想靠女人的裙带关系上位，这样的想法陈大龙从心底里感觉不耻。 男人，自立是首位。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传说苏东坡和佛印禅师一起去朝拜观世音菩萨，见菩萨还戴着念珠，苏东坡感到很奇怪，就问佛印：“观音菩萨为什么还戴着念珠啊？” 佛印说：“她要拜佛啊！” 苏东坡觉得更奇怪：“观世音菩萨已经是菩萨了，她还要求谁呀？” 佛印说：“求她自己啊，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和求己的关系其实雷同于辩证学的内因和外因，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发展，内部自身的改变和创造却起决定作用，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哲学道理。 或许是因为道理太浅显，做起来反而有难度。 对于一个个体的生命而言，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塑造者，依靠他人的结果终究会自己垮掉，就像是参天古树下的藤蔓，没有了大树的依托，末日也就来临了。 国际歌中有一句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只要拥有遇事求己的那份坚强和自信，人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观音。 一味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不积极地创造条件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如同没有大脑的白痴，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因此，要干好事情，可以借鉴别人的经验，但绝不可依赖别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不断摸索，不断总结，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将事情办好。 第1230章女婿不是好做的 陈大龙是个聪明人，对于选择做一颗顶天立地让人依附的大树，还是选择做一颗攀附大树的藤蔓心里早有自己的明智决定。 余丹丹在电话里问他：“陈大龙，今天到港口上任头一天感觉如何？” 陈大龙实话实说道：“不怎么样。” 余丹丹诧异，问他具体情况，他坦言道：“可能因为我是新来的，大家彼此不熟悉，定城市委市政府那帮人都表现的不是那么热情，不过，港口这边的氛围还行，好歹那些下属表面上还算尊重我这个新上任的一把手书记。” 余丹丹听后，劝他：“慢慢来，新官上任总会有一段适应时间，呆久了会好的。” 两人聊了几句后，余丹丹说到今晚打电话给陈大龙的主要目的，她颇为烦恼口气在电话里冲着陈大龙抱怨道：“普安市的张市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坏了？这两天突然找三哥的麻烦。听三哥说每次政府常务会议上，只要是三哥提出的什么建议，他都是全盘否定。” 陈大龙一愣，问她：“余局长犯了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余丹丹气不打一处来道：“就是因为三哥没犯错被他批评所以才会不高兴，傻子都能看出那个张市长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找碴呢，三哥气在办公室拍桌子直骂娘，可县官不如现管，三哥兼着个副市长，张市长故意刁难，他也只能忍着。” 陈大龙听了这话，脑子里盘算开来：“张市长此次没能提拔为市委书记，而且手下重要的一批亲信下属，周武，万大松等人全都被调整走，按理说，他就该忍气吞声趁着新上任的市委钟书记根基未稳赶紧培养一批自己的势力？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跟余局长过不去呢？” “难道他得知此次人事调整是省委王书记亲自下达指示，索性拿余局长当出气筒？顺带着借打压余局长警告王书记？” “这不可能吧？除非他张市长的后台是比省委王书记级别更高的领导，否则的话，他应该没这个胆才对啊？” 想到这里，陈大龙才意识到，他在普安市干了这些年，也算是张市长的圈内人，以前只听说张市长背景很雄厚，却一直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后台靠山？如果不是张市长傻了，那么一定是找个由头给王书记难看，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如果王书记生气了，把他的位置给拿下，也是很假单的事情。 电话里，余丹丹还在不停絮絮叨叨抱怨：“我就不明白了，三哥哪得罪那个张市长了？不依不饶的处处要他难堪？依我看，就张市长这种是非不分没有分寸的工作作风，离被调整也不远了，我就是觉的奇怪，你以前跟张市长算是走的比较近乎，你倒是说说看，他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大龙听余丹丹一番话的时候，头脑中首先考虑到上次“陈刘之争”中，张市长把自己推上火线跟刘国安正面拼刺刀，临了他却躲在一旁抄着两手看好戏，即便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遇到危险也坐视不管。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心里暗自盘算，“既然张市长主动招惹余局长，说不定倒是自己雪恨的好机会，余局长的背后可是省委王书记，他张市长再怎么牛逼，敢得罪王书记？再说，即使张市长背后的靠山很牛逼，但是县官不如现管，王书记处理一个张市长，还是小事！” 陈大龙心里想着，嘴上煽风点火道：“余总，张市长这么做究竟什么目的我猜不到，不过，他这样随便把下属不当回事糟践我却认为实在是太过分了！普安市官场有几人不知道余局长和省里王书记的关系？张市长这是在往王书记脸上扇耳光呢！” 陈大龙这句话一说出口，电话那头的余丹丹立马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条件反射跳起来，高八度嗓音喊了一声：“他敢！就他一个市长，他也配？” “敢不敢你这不都看见了吗？依我看，你回头跟你三哥说说，好歹也是个公安局长，难不成还真被狗日的张市长给掐住了脖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办法变被动为主动，让那个张市长再也不敢为虎作伥。” 余丹丹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姓张的不仁，不能怪咱们不义，他故意找三哥麻烦，三哥自然也该以牙还牙，难不成还怕了他？” 陈大龙见两句话的功夫怂恿余丹丹怒气冲冲，心里也很高兴，顺势主动献计献策：“张市长这个人虽然平常一直很小心，但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当初他刚到普安市任职的时候，为了站稳脚跟，和当时的市政府秘书长，现任的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走的很近。蒋东航好色贪财可是普安市官场出了名的，他当初为什么和张市长的关系那么和谐？我估摸着这里头肯定有文章。你让余局长从这方面下手，以他在普安市公安局当了几年的局长，找几个信任的自己人背地里好好调查清楚，应该是有把握的。” 余丹丹听了陈大龙的建议，一个劲夸他脑子灵活，一个电话的功夫就想到办法对付张市长，带着几分高兴口气，她对陈大龙说：“这事一会我就去找三哥商量，另外，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陈大龙随口问了：“什么事？” 余丹丹说话口气似乎突然变的有些内敛羞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最近，我父亲要到江南省调研，他老人家想跟你单独见一面。”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慌，他听得出来，这分明是未来的老岳父要亲自面试自己？一想到上次在省城王书记跟自己说的一番话，他本能推辞道：“你父亲肯定也挺忙的，想要跟我见面机会有的是倒也不急于一时，你说呢？再说我新到港口管委会，万事开头难，工作也却是挺忙的，要不……” 陈大龙话没说完，被余丹丹强行打断道：“行了行了，这事你别管了，等我通知吧。” 说完这句话，余丹丹“啪嗒”挂断电话，明摆着心里不乐意了，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担心，就冲余丹丹平日里的倔强脾气，她不会在男女之事上对自己霸王硬上弓吧？ 甭管怎么说，目前情况下，他跟余丹丹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刚才一个电话的功夫，她不是被自己忽悠的立马去找余局长商量对付张市长事宜？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张市长当初对身陷险境的陈大龙不够仗义的时候，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便陈大龙如今走出了普安市，一样可以利用绝佳机会让他付出代价。 有人说，国人内斗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左传》里，“郑伯克段于鄢”就是个兄弟内斗的故事，春秋时，郑庄公为了铲除弟弟共叔段，先纵容，令其“多行不义必自毙”，一步步把他逼到绝处，赶出郑国。 唐太宗李世民是个开明圣贤的好皇帝，但他的皇位是靠与诸位兄弟内斗而来的；明成祖朱棣的帝业是从他的侄子朱允炆手里抢来的。 清康熙皇帝儿子一大群，相互间勾心斗角，拉帮结伙，传说四儿子雍正爷把“十”字上边加了一横，下边往上一挑，把遗嘱里的十四改成了“于”四，于是，他的位置也是靠内斗得来的。 近代史中被誉为“独夫民贼”的蒋委员长有不少失败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内斗。 当年的国军里山头林立，派系丛生，有桂系，湘系，川军，滇军，晋系，再加上老蒋自拉山头，分出嫡系和杂牌军，结果是各自为政，互不服气，到关键时刻，都不能拉兄弟一把。 当然，老蒋最后失败主要还是因为他代表了少数地主和官僚资本家的利益，失去民众的支持，但是，如果没有内斗，也不至于垮得那么快。 中国的成语里有，一山不容二虎，同室操戈，相互倾轧，勾心斗角，兄弟倪墙，反目成仇，文人相轻，同行是冤家等，这些都在不同的程度上反映了国人内斗的现象。 陈大龙背地里要对张市长下手也算是近水楼台，毕竟在他手下混过，他对张市长的底细实在是太了解了，张市长这回真成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再说党政办主任候沈玉把陈大龙送回去休息后，上了自己的车立马给谁拨打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轻声汇报道：“陈大龙今天正式走马上任了，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电话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指示道：“你现在首先要做好党政办主任的工作获得他的信任，顺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候沈玉又汇报道：“今天上午，胡文武已经和陈大龙当着朱书记的面发生了冲突，当时胡文武口头上倒也没占便宜，被陈大龙气的脸红脖子粗走了，朱书记一句话也没说。” 第1231章做好自己的事 中年男人听了这消息显然颇为高兴，对候沈玉交代道：“既然胡文武和陈大龙已经撕破脸，都是省管干部，闹出动静来都定城很是不利，朱书记作为一把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暂时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煽风点火就行了，反正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谁倒霉咱们都没什么损失，我们要的就是把握机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候沈玉听了这话，意会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执行领导的要求。” 第二天，太阳从东边升起，透过窗帘进入房间，陈大龙还没有起来，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陈大龙的心想，“这个时间点，谁给自己打电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尾号是00001，手机号码来自定城市。 看到这么牛叉的电话号码，他心里想不是大领导就是那个暴发户，狐疑着轻轻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电话里大声说：“陈书记，你在哪里？我是朱家友！” “朱家友是谁？”陈大龙脑子里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定城市委朱书记就叫朱家友啊，有如此牛逼的电话号码，那么就是市委书记朱家友了！” 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市委书记朱家友亲自打电话到自己手机上？肯定有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陈大龙赶紧收敛心神，冲着电话回应道：“你好你好朱书记！有事吗？” “陈书记，出事了！” 朱家友电话里的声音时分急促，话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少见的焦虑，陈大龙预感到他即将说出来的话一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或者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否则，以朱家友这种官场老妖的定力，说话的口气不会如此反常。 他心里迅疾盘算开来，“难道是港口出了什么大事？自己新来乍到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工作还没正式跟上一任书记交接呢，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可怎么好？” 仔细一想，“对呀！反正自己刚到港口上任，既然工作还没正式交接，哪怕港口发生天大的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联？说白了，自己现在还是等待市委安排工作的新同志，出什么鸟事和老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朱家友就安排赵德才把自己送到港口，工作却他妈的不交接，不是故意为难老子？” 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念头，其实也就一秒的时间，陈大龙恢复之前的坦然，冲着电话问朱书记：“朱书记，到底怎么了？” 朱家友在电话里着急上火：“陈书记，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详细说明，这样吧，我马上就要到港口的飞虹迎宾大道，一会儿咱们俩到飞虹迎宾大道的路头见面，港口那边出大事了，你的动作越快越好。” 陈大龙正想具体问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朱家友匆匆说完这句话，立即挂断了电话。 陈大龙郁闷起来，他心里想，“我操！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一向板着脸装深层的朱家友都慌成这副模样？天塌地陷？突遇灾情？也不会呀？外面天气晴朗连个雨点都没有，怎么可能突发水灾？”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既然朱家友刚才提到港口发生了大事，那自己肯定就躲不过了，尽管现在自己还没有正式上任，只是差和原来的书记一个所谓的交接仪式而已。再说了，就算是前任书记贾思杰暂时没空跟自己交接，港口委员会那一摊子事情，总还是要有人过问？新官不理旧账可以，但是新官也不能抄着两只胳膊当甩手掌柜。 做做样子还是必要的。 老子不是什么官场老妖，但是做花样文章还是会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掌控的港口管委会地面上可能出了什么大问题，陈大龙顾不上多想，急急忙忙开始往身上套衣服，穿好衣服好就给候沈玉打个电话，让她尽快派车辆在楼下等自己。 等陈大龙出了房间，看到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已经站在楼下等着自己，她看见陈大龙出门，赶紧恭敬口气：“陈书记，车就在外面。” 陈大龙跟着她走到了外面，车停在那边，拉开车门，上了车，说了声，“飞虹迎宾大道”，立即坐在车的后排座上闭上眼睛休息。 出了宿舍区，也就是十多分钟左右就到了和朱家友约定的见面地点，离的远远的，陈大龙就看到朱家友的皇冠车停在前面。 而朱家友也发现了陈大龙的车，于是，朱家友从车里下来，做了一个阻止陈大龙下车的姿势后，自己直接钻进了陈大龙的车里。 陈大龙还有些发愣，狗日的，这是干嘛？朱家友已经坐在他身旁，那张胖脸距离他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远，他表情严肃的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刚刚得到了消息，港口出事了，港口仓库建设工地的工人不知道何原因和和港口大道建设工地的工人之间发生矛盾，导致冲突，发生了人员伤亡，现在吃亏的一方已经抬着尸体要到省里要个说法，已经到了高速入口，必须堵住！” 陈大龙听朱家友这么一说，只觉的耳朵“嗡”的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懊丧的想，“狗日的，这叫什么事情？自己还没有上任，就出现人命关天的大事，奶奶的！真他娘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现在中央对伤亡事件很重视，制定了《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对事故分为以下等级特别重大事故，是指造成30人以上死亡，或者100人以上重伤，或者1亿元以上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重大事故，是指造成10人以上30人以下死亡，或者50人以上100人以下重伤，或者5000万元以上1亿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较大事故，是指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上5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上5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一般事故，是指造成3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陈大龙就问，现在有多人伤亡？ 朱家友说，根据汇报，现在是两人死亡，10多人受伤。 陈大龙心里想，按照伤亡人数来说，也就是一般事故，对朱家友的政治影响不是很大，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后面有什么目的和动机？如果要是有什么目的和动机，作为他的代言人贾思杰肯定第一时间到现场，当即问朱家友：“朱书记，贾思杰在哪儿？他是不是第一时间到了现场？港口现在的工作还没有正式交接，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出面，我这个时候出面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陈大龙说话向来有理有据，目前发生的突发事件必定还是应该算是前任贾思杰手里的事情，他自然是应该负责到底的，总不能自己一来就替他收拾烂摊子背黑锅？ 朱家友皱眉回答说：“副市长贾思杰和港口委员会的许家玉主任等已经到了现场，不过，这次两方建设工地的工人相互斗殴事件中死了两个人，导致情绪相当冲动，只怕贾思杰副市长和许家玉两人很难控制住场面。” 陈大龙听了朱家友的话，很不理解地提出质疑：“朱书记，这叫什么话？这港口可是贾思杰多年统治的地盘？如果贾思杰不能控制这里的局面，难不成让我这个还没上任的书记来控制局面吗？我倒是想呢，可关键是赵德才副书记昨天送我过来，工作还没有，我对这港口的情况一无所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再说，我不行，下面就是政府的龚市长或者书记你，那都是不可能的？” 朱家友还算比较沉稳，估计他过了慌乱期，心里已经镇定下来了，作为领导人，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素质之一，思维足够冷静的时候才能全盘考虑好问题。 朱家友转脸看向陈大龙，严肃道：“陈书记，我们目前先不讨论谁该负责处理这个事情的问题，眼下道路建设一方死了人，群众情绪很难控制，为了保证不再出现更大的伤亡事故，作为市委现在必须齐心协力一起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维护稳定。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控制住局面才行，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其他领导来处理此事，这才是最最主要的目标。” 陈大龙心想，“狗日的朱家友！你奶奶的说的倒是轻巧，这本来就不是我手里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帮贾思杰搽屁股啊？再说，你昨天对老子的态度，老子就看出来你是很不欢迎老子来，现在出事了就想到老子，让老子来处理，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便宜事情？” 谁不知道看戏的比演戏舒服。 陈大龙后来一想，不管怎么说，前任港口委员会书记贾思杰毕竟已经被调整到副市长的位置上，说来说去，这港口以后还是自己的地盘，遇到了问题，总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何况，从朱家友的表现他也看出来了，这件事看来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彻底解决，到最后还不是要成为自己手里的烫手山芋。 第1232章事情出来了 想到这里，陈大龙叹了口气问朱家友：“朱书记，已经死的两个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吗？” 朱家友回答：“嗯，如果不是附近的村民，反而好办些，因为外地人到这边来做工，出了事故，人生地不熟，闹事都不好闹，关键现在两个工地的建设老板都是本地人，工人也是本地人，现在吃了这么大亏的一方，肯定不会罢休，还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陈大龙心里不由摇头，心想，“按照道理来说，工地的建设方都是政府能控制的，现在事态竟然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看来贾思杰留下的摊子也不是什么好摊子，或者说这边的政治环境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官场勾结往往是问题不好处理的关键。” 此时，陈大龙头脑中想象港口工地两方抡枪使棒相互斗殴的场面，陈大龙感觉心情复杂至极，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到此任职后要处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如此棘手的大难题！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感觉有些挑战，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另外一种考验呢？ 自己处心积虑的得来的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迎接自己的却是这样的场面？这又有哪位先知能猜出老天竟然是这样安排的呢？ 朱家友给陈大龙简单介绍完情况后，下车回到自己车上，两辆汽车前后高速向目的地驶去，很快上了大道。 陈大龙坐在车里，透过前车挡风玻璃，远远的看见一大群人堵在高速的入口，陈大龙和朱家友的车先后缓慢停了下来，两人相继从车里面出来，立即被早一步赶到的贾思杰等人看到。 贾思杰听到事情发生，很早就过来，正被群众围堵焦头烂额，看到朱家友似乎看到了亲爹，看到了希望，立刻对堵在路中央的工人说：“大伙听好了，现在，咱们市委一把手朱书记亲自来了，市委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他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大家稍安毋躁。” 听到贾思杰这么一吆喝，场面上又变的嘈杂声四起，纷纷相互打听：“哪一个是市委朱书记，是高个子那个，还是稍稍矮点的那个？年轻些的，还是年纪大的那个？” 朱家友听见贾思杰在现场已经对老百姓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想对着群众喊几句话，无奈现场的嘈杂声实在太大，群众全都叽叽喳喳的在交头接耳热烈议论着什么，他的声音全部淹没在大海里，急得站在身边的一帮领导干部脸红脖子粗，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有人递了一个电喇叭给了朱家友，朱家友立即把嘴巴对准大喇叭喊起来：“老乡们！同志们！大家冷静！我是市委的朱家友！” 越来越愤怒的人群终于听到朱家友的声音，一听说来人是市委书记，知道来了主事的主，现场总算是稍稍安静了一点。 朱家友很有感染力地说：“我听到消息就立即从市里赶过来，现在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不仅死了人，还伤了十几个，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情也很沉痛，但是事情出来了，就要冷静的处理……” “冷静你们个屁，狗日的，说什么屁话！我们不听，死人了还冷静，你妈死了，你能冷静，做官的都是一个德行，我们不听！”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有个别激动的，甚至送路边捡起能扔的东西砸了过去，眼看着有东西朝着朱家友的面颊飞过来，旁边的贾思杰及时出手，伸手打落，总算是保持了朱家友作为一把手书记的所谓官威。 朱家友的反应倒也算沉着，他站在原地一副不为所动，静立如山的模样，继续通过大喇叭对群众喊话说：“各位乡亲们，事情已经出来了，我们必须相信政府，相信我们能够严肃处理好此事情，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大家承诺！” 朱家友声音提高了八度说：“第一，严惩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 汹汹的人群一听他这句表态的话，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两个正准备投掷物品的村民，手臂还停留在半空中。 “第二，给大家一个交代，死亡和受伤的村民，由党委和政府出面解决一切合理的要求！第三，马上派出工作组，调查这件事情，对相关责任人严肃查处！” 贾思杰及时抓住机会鼓动了一句：“乡亲们，有了市委一把手朱书记这样的好领导，你们所有的问题是一定能得到解决的，你们的问题也会一定得到圆满的解决。” 朱家友的表态和贾思杰的最后一句拍马屁的话都被周围群众听在耳里，有不少群众开始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纷纷点头。 朱家友继续说：“你们要相信市委，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不满意，说明我们领导无能，那个时候你们再到省里去反映，我们坚决都不会阻拦。” 就在朱家友讲话安抚群众的时候，早已接到命令的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公安干警，也相继及时赶到了现场。 此时，一大群原本准备到省里上访的人在领导的劝说下，慢慢开始往回走，为了担心事态有反复的可能，朱家友叮嘱公安局长胡文武：“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安排值班警察，保证不让任何一个人，思想上有反复，再次做出过激行为。” 胡文武听了朱家友的吩咐后，要求公安队伍全力做好这次事情的安全和维护稳定的工作，当众对下属们发狠说，“只要出了问题，必定从严从重追究责任！” 朱家友看着局面已经初步得到控制，下一步就是如何维护稳定的问题，想了想，冲着自己身后的大队人马说了一句，“到港口会议室。” 朱家友特意让陈大龙坐到自己的车上，一上车便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当时没有让贾思杰和你做交接，本来想让你多休息几天，多多的了解定城的情况在开展工作，看来，这个想法是不行了，现在这种很乱的情况下，你是没有时间再休息了，也没有心态休息，要提早宣布了。” 陈大龙此时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位朱书记昨天对自己冷若冰霜，今天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他那略带‘温和’的说话表情，怎么自己心里总觉的哪不对劲呢？” 阴谋！这里头肯定有阴谋！ 一向政治敏感度较高的陈大龙心里瞬间把事情往最坏的角度考虑，莫非朱书记想要利用这次的重大事故来达到什么目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恐怕这事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自己在定城市新官上任，万事谨慎小心才行，一步不慎，可能被人利用，这里可是胡副省长的地盘，老子来做事不假，但是也要防着被人先做了手脚，只要在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去找胡副省长的把柄，让自己不给此人所控制。” 陈大龙心里对朱家友的话前后思量了一番后，渐渐变的思维定位清晰起来：“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哪一级政府部门出现类似大事故，最终一定会有人要承担责任，这个时候往往是老谋深算的领导最好的清洗对手时机，朱家友这个老甲鱼估计也是这么考虑的，只要自己处理不好，麻烦就来了。” 陈大龙沉默着，他还没对朱家友的话做出任何反应，朱家友已经自说自话的又开口说：“陈书记，一个人一辈子遇几件大事不容易，遇上了就要勇于面对，是男人就得有挑得起重担勇气！我是相信你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的，也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一切。你放心，无论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你可以直接给我汇报，如果需要市委出面的，你直接和我联系，该怎办就怎么办，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朱家友这句话，更加的印证了陈大龙的想法，他心里似乎已经完全通透了，“看来朱家友确实是想通过这件事达到一定的目的啊！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要把这一团糟的麻烦事硬塞到自己手里？他想的倒美！” 陈大龙不是傻子，刚才的场面他也亲眼看见了，这样的烫手山芋朱家友一个劲往他手里塞？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毕竟朱家友是市委书记，班子一把手，自己又是新官上任，有些话他不方便说的过于直白，但是该坚持的底线却还是要守住的。 他冲着朱书记轻轻摇头，一脸为难道：“朱书记，按理说作为新上任的书记，我应该不负组织的重托和领导的期望，主动出面处理好此事情，但是，您看我是新来刚到，不熟悉情况，不知道如何发力啊，如果一步不慎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是雪上加霜！为了安全起见，我想还是这件事还是请贾思杰副市长牵头负责，我跟在后面学习学习，最起码先把港口管委会的工作熟悉一下再说，您看呢？” 第1233章谁负责 陈大龙心里琢磨着，“既然朱家友这条老狗想要唱戏，自己就陪着他一起唱，只要他愿意唱主角，自己就愿意帮他把舞台撘起来，至于舞台搭好后，这出戏究竟要怎么往下唱，到时候可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谁是主角谁是配角，那可是实力的较量。” 朱家友可能没想到陈大龙脑子反应还挺快，居然分分钟看透事情本质？他脸上的笑容显出几分不自然，听了陈大龙的话后却没有搭腔，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陈大龙对他的态度倒也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他朱家友随意拨弄的算盘珠子，也没有资格调整自己的位置，只要自己铁了心打定主意，新官不理旧账，谁的孩子谁抱走，他还能强逼不成？ 两人一路无话。 一行车队很快行驶到港口行政办公大楼停车场，刚下车，有人引导朱家友和陈大龙进入了楼上的会议室。 会议室刚刚布置妥当，朱家友等人到达时，市委组织部部长韦德、市委宣传部部长蒋启贵、市政法委书记洪成江，还有市人大政协的领导都已经到场了，几分钟后，龚雨轩市长也赶到。 龚雨轩市长和朱家友书记两人在离大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低头嘀咕了两句后，两人前后走回会议室，坐到主席台有自己名字的位置上，龚市长正式宣布：“现在开始开会！” 市委书记朱家友首先发言，他说：“同志们，刚刚建设工地发生两方斗殴，发生人员伤亡的情况大家基本都清楚了，眼下的形势很严峻，在座的都是定城的领导，都是举足轻重的人，都要作好打仗、打硬仗的准备，做好维护定城社会稳定认真工作的准备！” 朱家友围绕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和严重性讲了很多，指出港口这段时间出现这样的问题，那是对企业疏于行政管理，对建设方缺乏有效监督造成的，都需要大家去思考，说了一会大道理后，朱家友顿了一顿，稍显缓和的口气说：“下面，请龚市长把这次相关的情况跟大家具体的介绍一下。” 市长龚雨轩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是听话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听市委书记朱家友发言，尽管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对朱家友可能要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企图心知肚明。 他心里确实很清楚，贾思杰是个不做事只做官的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典型的官场二流子，他能够被提拔当副市长，不是什么政绩，也许是政治的需要。本来就做事，控制不了局面，现在人走了，更加不可能控制港口现如今的局面。 朱家友现在把这件事提高到从未有过的政治高度，召集市里四套班子领导齐聚港口办公大楼开会，他指望谁出面挑大梁解决问题？ 除了贾思杰外，恐怕他只能硬生生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到新上任的陈大龙手里，可是陈大龙能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官场的老油子，会同意吗？ 根据龚市长通过各种渠道对霸王龙个性的了解，朱家友心里的那点如意算盘未必能顺利达成，凡是有点政治智慧的官员，谁会愿意惹火烧身？ 这会子，龚雨轩市长顾不得多想，既然朱书记让他讲话，那他就恪守一个市长该有的本分说几句，他清了清喉咙冷静向在座各位介绍相关情况。 “我也是刚刚从现场赶回来，死者还摆在医院里，道路建设一方情绪非常激动，死者的家属也刚到医院，不愿意往殡仪馆送，怎么办？俗话说入土为安啊，死者不火化、不入土，那就是不稳定的因素，工作就难开展。” 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讲话骤然中止后，又低头和朱家友商量了几句，然后才抬起头来，接着说道：“既然是建设老板之间的事情，但是现在出事了，双方都要承担责任，对于相关责任人必须进行认真的谈话，控制自己的人员，不能煽动闹事，否则，必须抓起来！” 市长龚雨轩讲话结束后，宣传部长向大家汇报了目前医院里伤者的情况，市政法委书记汇报了公安干警出动的情况。 从会议一开始直到现在，自始至终，副市长贾思杰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的难看，这件事出现在他工作调动的关键时刻，也就是等着交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等于在他一生的政治生涯划了一个大大的败笔。 等到几位领导关于此事的相关情况介绍完后，朱家友说了几点重要的意见，他说：“介于这次事件具有突发性、偶发性，暂时不追究有关方面的责任，下面我就下一步如何做好后续工作，讲几点意见：成立有贾思杰任同志任总指挥的指挥部，本来应该陈大龙负责，但是他新来刚到不熟悉情况，所以暂时还是有贾思杰具体负责。同时，要尽快做好死者家属的工作，争取早火化、早入土，立即启动和死者家属的赔付谈判工作；卫生局要全力以赴，底线是决不能再死一个人……” 会议结束后，朱家友在一帮人前呼后拥下离开，陈大龙站在行政办公大楼一楼的行廊里恭送领导，心里却不免添了几分忧虑。 表面上看，港口管委会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局面，看着市委领导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寻思着，“看来，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得看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了，否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摆设。” 现在港口的领导体制是港口管理委员会负责整个港口的行政事务和管理，而不涉及具体的业务，具体的港口运行和航运及外贸进出口业务都是下面的港口公司来负责，听侯沈玉介绍说，港口公司的领导也是正处级，和港口委员会一个级别，业务上根本就不听港口管理委员会的，导致两单位基本独立。 贾思杰在的时候港口公司为了顾及港口委员会的面子，每年会给港口委员会几百万的经费，其余的就没有任何联系，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的领导体制在中国很多地方存在，明知道不合理却合情，就如很多地方的盐业公司和盐务局，盐业公司负责盐业的生产、销售和利益等，而盐务局只是负责一些什么审批，没有任何的权力，很多时候看盐业公司的脸色行事，这才是中国特色。 送走了一干领导后，陈大龙回到楼上的会议室里，港口一班人马依旧在，他和一同上楼的贾思杰副市长简单商议了一会，决定开个会议，统一一下班子的思想。 贾思杰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微胖，脸型却是显瘦的刀条脸，可能是遗传的缘故，脑袋上头发稀稀拉拉没多少，头顶中间位置更是一毛不生，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大些。虽然，贾思杰现在被提拔当了副市长，但是他从心底里不想离开港口，毕竟在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他是说一不二的一方诸侯，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说了，有更多的好处是不可外扬的。 调整任命文件刚下来的时候，全无半点思想准备的贾思杰赖在老领导朱家友的办公室里不肯走，满腹牢骚冲着老领导发泄不满。当时朱家友安慰他，“省委领导亲自定调子的调整，底下人谁敢明目张胆反对？但是你放心，听说这个陈大龙跟胡副省长结下的梁子很深，胡副省长绝不会放过他。” 贾思杰对主子的游说不甚感冒，没了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他每年经济收益实在是损失惨重，哪怕是提拔当了副市长，其中的含金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世上，有钱什么买不到？ 说到底，老领导朱家友对自己照顾有加还不是看在自己平日里进贡颇丰的份上？现在遇到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他却在一旁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朱家友看出贾思杰心里极其不痛快，劝他说：“你想想看，定城是谁的地盘？陈大龙敢来，我们就有办法让他成为光杆司令！你毕竟是分管副市长，就算他当了港口委员会一把手，大事小事还不都得听你使唤？” 朱家友这句话说完，贾思杰总算是来了点精神，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道：“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他陈大龙想要我的位置，那就索性给他，我倒是要看看，最近经济开发区老百姓闹事正给老子心里添堵，他来了，正好接下这烫手山芋。” 令朱家友和贾思杰没想到的是，陈大龙的政治智商远远超过他们俩的想象，对于港口老百姓闹事的问题，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掺合进来。 现在，见陈大龙主动建议和自己一起召开一次港口管理委员会领导班子会议，贾思杰立马点头同意。 他觉的自己有必要让陈大龙亲眼见识一下，即便他陈大龙如今成了红头文件任命的港口委员会的工委书记，在这块地盘上说一不二的人究竟是谁？ 第1234章我是主角 会议开始，贾思杰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会议室主角，考虑到陈大龙毕竟是市委常委，贾思杰随口谦让道：“既然陈书记已经到港口管委会任职，身为一把手工委书记，是不是请陈书记先说两句？” 陈大龙心里早就看清了贾思杰的那点弯弯肠子，笑道：“还是请贾副市长发言吧，我新来刚到，是个新兵，对港口业务什么都不熟悉，所以什么事情请贾副市长直接指示就好，我之前跟朱书记也交流过了，最近一段时间主要任务是学习，熟悉情况，不参与具体的事务。” 贾思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和陈大龙这番对话等于在向所有港口委员会领导班子成员说明，“你看，陈书记来了，还不是听老子的？陈大龙不过是港口的过客，老子才是港口的定海神针！你们大家眼睛放亮了，不要给老子过河拆桥人走茶凉。” 贾思杰脸上露出一副不易觉察的得意，眼神在领导班子成员们脸上扫了一圈后，勉为其难口气发言道：“既然陈书记这么说，我也就当仁不让，现在，对港口仓库建设方和道路建设方发生矛盾，导致人员伤亡的事情，我来部署一下，希望在座的各位执行指示，各司其责。首先我们必须做好安慰，这件事请陈书记代表港口和市委、市政府去看望安抚那是最好不过了。毕竟陈书记是市委常委，又是港口的新来一把手，可以代表市委和港口，另外，对于群众的思想工作必须……” 贾思杰在会议上对几位港口委员会的副主任相关工作一一作了安排布置，让一直以来的心腹下属祝天尧副主任出面和仓库建设方的涂老板协商，处理赔偿等事宜。 贾思杰对祝天尧交代说：“祝副主任，你是老的副主任，很多地方都了解，这次你代表港口管委会出面，在对方保证不再上访的情况下，必须兼顾各方的利益处理问题，一定要又一个让双方都感到满意的处理结果。” 祝天尧从儿子那边知道酒店闹事的事情，说当时帮助自己的派出所所长被免职了，而自己本来要拘留几天，后来是领导出面，才被放了出来，祝天尧当时就想，就是因为儿子和陈大龙之间是无法和解了，所以就想走出港口，和贾思杰联系请他帮助调到其他单位的时候，贾思杰说，你不要把陈大龙当回事，不过是外来人，还能怎么的。你要是怕他，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所以关键时候一定要坚持住。 祝天尧于是就听出贾思杰的指示，待在港口，准备寻找陈大龙的不足，现在听到贾思杰安排自己的任务，小鸡啄米点头称“是”。 从会议一开始，陈大龙一直冷眼旁观贾思杰对各位领导班子成员说话态度，从工作上的安排就基本判断出每个副主任在贾思杰心中的分量或者说亲疏。 会议开始不大一会，他便看的明白，副主任祝天尧绝对是贾思杰的心腹，再联想到昨天晚上候沈玉陪自己吃完饭时候遇到的那个祝家庄，他对祝天尧的印象分先差了不少。 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冲祝天尧副主任纵容儿子如此狂妄霸道，说明他本人很可能也不是什么好鸟，陈大龙心里盘算着，“自己要想尽快控制港口的局面，现在又是在谁都不熟悉的情况下，这位副主任祝天尧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后，贾思杰征询陈大龙的意见后宣布：“希望大家会议结束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尽一切努力做好这次突发事件的后续问题处理工作。这几天，港口管委会领导班子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把今天的突发事件完善的解决好，严格遵照市委朱书记的指示，千万千万不能再引发任何意外。” 简单的又说几句后，贾思杰宣布：“散会！” 几分钟，会议室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起来，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陈大龙，另一个是贾思杰。 贾思杰满脸堆笑看向陈大龙，热情道：“陈书记，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要不一起到饭店吃顿便饭？” 这句话听上去就有几分勉强的意思，陈大龙多聪明的人，早就看透贾思杰不过是跟自己说客套话，冲他笑着说：“吃饭就算了吧，咱们反正是来日方长。这次的事情弄的大家很被动，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马上去医院看望村民，你还要负责协调，吃饭可以再约。” 贾思杰顺水推舟：“也好，等事情结束，咱们再好好聚聚。” 陈大龙以为贾思杰留下来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跟自己交流，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后也抬屁股要走人，这让陈大龙心里不觉好笑。 “就为了一个不真不假的请客吃饭小事，贾思杰坐在会议室不走？” 他对贾思杰的个性不甚了解，也不好多说什么，见贾思杰抬脚出门，他便也轻轻笑了一下，走出会议室。 陈大龙刚回到自己的工委书记办公室，党政办主任候沈玉跟上来，递了几页纸到陈大龙的面前说：“陈书记，这是你昨晚和我说的需要港口领导班子情况说明，还有中层干部的名单和基本情况。” 陈大龙顺手把这份名单接到手里，尽管陈大龙早就通过另外的渠道了解一些港口领导班子的情况，但还是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重新看了一遍侯沈玉递给自己的几张纸。 这张纸上记录的情况跟自己了解的情况分毫不差，班子成员中副职7名，其中女性1名，中层干部28名，职工221名。 陈大龙眼睛看着名单，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侯沈玉：“候主任，对这次的事件你有什么看法？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发生这样矛盾冲突？” 侯沈玉像是早料到陈大龙有此一问，不慌不忙一本正经回答：“陈书记，我是中层干部，对于此事的原因我没有发言权，但是，从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很正常？” 陈大龙诧异眼神看向候沈玉，忍不住为了她的坦率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候沈玉今天不过是服务自己的第二天，就敢壮着胆子有话直说？这对于一个擅于察言观色言行谨慎的党政办主任来说，显然是需要勇气的。 候沈玉点点头，继续说：“因为两个建筑老板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作为政府部门就应该在中间做好调整和沟通的作用，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经济利益，一味的只知道巴结一个老板或者客商。政府部门明目张胆的偏袒一个，反而给人一种政府部门也要看个别老板的眼色行事的感觉，如果出了问题，吃亏的一方不走上访闹事这条路，又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陈大龙听侯沈玉这么一说，感觉她这是话里有话。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侯沈玉是个人物，起码她能够从抛开这件事情看全局，说明思维很开阔，不像一般人的眼光比较窄，遇到事情只会就事论事。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想，“一个女人能够坐到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很不容易，可是，这个人如果是贾思杰的人，那么自己必须当心了！” 不过，他心里也认同侯沈玉刚才说的情况很实在。 最近几年，很多地方政府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个别客商的关系已经到了水乳相容的地步把客商当成了亲娘来顺着。只要是客商提出的要求，个别领导能达到的全都尽力做到，就算是有些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是客商提出来，赶鸭子上架也要尽力完成。 另外那些得不到照顾的客商，就会遇到很多的阻碍，导致对政府和官员的意见很大。陈大龙问侯沈玉：“候主任，那你认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侯沈玉说：“陈书记，开发商之间大打出手，这件事很能说明问题，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法律意识，或者说无所畏惧，胡作非为，而这件事情发生后，为什么公安和相关部门没有及时到场？这些细节其实都是需要研究的，当然，这都是以后需要探讨的问题，当前需要解决的就是安抚吃亏的一方，惩罚肇事者。” 陈大龙又问：“候主任，你认为这件事以后会不会再有什么反弹？” 侯沈玉回答：“很多事情是相辅相成的，即使今天把这件事处理完善，但是，问题的根由不处理好，那么后面肯定会有继续的反弹，要没有反弹，那就要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把相关的问题都处理好。” 侯沈玉说完，竟然摇了摇头。 第1235章女下属 陈大龙很奇怪，问她：“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觉的这件事不好处理还是认为后续的事情不好处理？又或者，你对此事的处理根本没什么信心？” 侯沈玉笑了笑，说：“陈书记，港口管理委员会自从成立以来，很多的干部就一直在这任职，基本没有流动，也就有了所谓的圈子。这次的事情如果还是贾思杰副市长处理，必然还是走以前的老路子，难免会有反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明白候沈玉在担心什么，他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候沈玉继续深入往下聊，而是吩咐她：“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你先一道陪我去医院看看那些受伤的工人，安抚工作一定要做好。” “好的。” 候沈玉爽快应一声，拿出手机拨打司机电话，反应之迅速，绝对是经验丰富的党政办主任形象，随时随刻根据领导需求的变化迅速调整服务状态。 陈大龙从医院里出来，回到住处的时候，竟然有客人来访？还是个很有姿色的大美女？ 陈大龙看着眼前风情万种的美女，一时想不出此人和自己有什么交集，美女见陈大龙一脸疑惑看向他，遂主动介绍道：“陈书记，我是普安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贾娟的亲戚，我叫赵红霞，在港口委员会人事科上班，是贾部长建议我来找您的，她说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好人，肯帮助下属，所以我今晚特意过来拜访，还请陈书记日后多多关照。” 这个赵红霞明明长的清秀可人，身材窈窕，气质不俗，偏偏脸上浓妆艳抹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酒吧里工作似的，极其不上档次。 陈大龙眼神掠过她身上穿的镂空的黑色短裙，裙子长度正好包裹浑圆臀部，又见她不待自己招呼扭着腰肢进门，瞬间头脑中把女人定位为跟她亲戚贾娟差不多类型的官场女干部。 赵红霞这么一说，他倒是回忆起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前两天送自己来上任的时候，的确跟他提过有个在港口工作的亲戚请他多照顾，只是他没想到，贾娟口中所提的亲戚，竟然是这副轻浮浪贱德性？ 领导作风问题一向是官场大忌！ 尤其是像陈大龙这种年轻有为，在仕途上有大好发展前景的官员，绝不会放任自己在女色这一块被人抓了把柄，再说，赵红霞虽然姿色不俗，倒也算不上花容月貌，对男人的诱惑力指数大打折扣。 陈大龙转身见赵红霞已经先入为主坐在客厅沙发上，心里顾忌几分女人的颜面，他抬手轻轻咳嗽了一声，站在门边位置冲她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赵红霞听了这话，瞪大一双溜圆的大眼睛，诧异眼神看向他，突然捂嘴“咯咯”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一副开心表情。 “我找你当然有事？贾部长没跟你说吗？” 赵红霞见领导站在门口像是门神似的，心里顿时慢慢往下沉的感觉，她一个单身女人打扮成这副模样夜深人静过来敲领导的门，目的不言自明。 原本昨天陈大龙上任的时候，她从人群里瞧见新上任的陈书记看起来比那些韩国当红男明星更要帅气几分，心里还暗自窃喜：“都说女干部是‘日’后提拔，若是能有机会被颜值如此之高的帅哥挺身上马，还不知道谁吃亏谁占便宜呢？” 可是现在看到帅哥一副拒人千里的嫌弃表情，她心里不免暗自徒添几分屈辱，“至于嘛，自己长的有那么不如人意吗？这么帅气的领导防贼似的防备着自己？” 赵红霞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冲着站在门边的陈大龙示意：“陈书记，你怎么不关门呢？最近温度高天气热，别让蚊子都飞进来了。” 女人最起码的廉耻心还是有的，总不能开着门就对帅哥抛媚眼使花招？她见陈大龙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木头人似的站在门边上，一着急扭屁股起身，自己走到门口伸手要关门。 陈大龙早看出她动机不纯，赶紧阻挡，挺身挡在她面前，一本正经问道：“赵红霞同志，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天都这么晚了，我也要休息了，你能简单明了说一下吗？” 赵红霞一张俏脸上顿时感觉有些挂不住。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良辰美景，帅哥美女，哪怕暂时忽略自己居心叵测主动送上门的龌龊动机，帅哥也不该这么没风度的对待一个美女吧？ 赵红霞轻轻抿了一下涂抹了唇膏的两片薄唇，花瓣似鲜嫩的唇角被一排银牙轻轻咬着，那表情分明是在告诉男人，“我很委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岂料，陈大龙视而不见，冲女人勉强笑了一下，说：“既然你是贾部长的亲戚就该听贾部长说过我的脾气，你要是有私事找我帮忙，有话直说，要是有公事找我，请明天上班时间到我办公室谈。” 简单的两句话，把赵红霞逼的只觉脸上阵阵发烫，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晚洗澡抹香水化妆试衣服折腾了半天，结果人家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 眼见帅哥对自己毫无兴趣，赵红霞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她眼见今晚计谋难得逞，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我在港口人事处当副科长好长日子了，这不您来了，贾部长又说您是个挺好的领导，您看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赵红霞摆明了跑官要官甚至还指望“日”后提拔，可他脸上却装着一无所知。 宦海沉浮数年，陈大龙对官场权色交易见怪不怪，可是赵红霞这种头一回上门就赤裸裸提出交换条件的女干部却少之又少，何况自己根本没占她半分便宜。 赵红霞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没有付出就想贪图回报有些不合常理，赶紧换了开玩笑口气说：“嗨，其实我就是想过来请陈书记多多关照，毕竟您是咱们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嘛。您一句话的事，我可就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当然，您陈书记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我赵红霞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赵红霞一边说话，一边挠首弄姿眼神放电，可惜陈大龙像是绝缘体根本接受不到任何讯息表情，静静的等她把话说完，冲她微微点头：“赵副科长，你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请先回去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可能我会尽量的照顾，不过太晚了，一个女孩子走路不安全。” 赵红霞见对方客客气气一再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尽管满肚子不痛快，却也只能假装不介意冲着陈大龙挥挥手算是说再见，悻悻然离开。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个冒冒失失找上门来的赵红霞，陈大龙立即从里面把门反锁好，这才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把澡。 陈大龙洗澡出来后，看看卧室的床上，全都是新买的床上用品，伸手一摸，一种质量较好的棉麻产品透出的柔韧感觉立即传到手上。 他伸了个懒腰，上床躺进了被窝里，刚刚被热水熏蒸过的大脑却暂时没有任何睡意，伸出双手置于头下，仔细的把白天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 曾经一位资深老领导对他说过，“当领导的，一定要养成一个好习惯，一日三省。” 老领导说，“只要是想成了这样的好习惯，即便是偶尔犯了小错误，也绝对可以及时发现，把有可能对自己造成的不利影响事件，扼杀在摇篮中。这样一来，当领导的时候，出错的频率就稍微低些，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也要小的多，风险性直线降低。” 陈大龙当时觉的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就按照他说的这套话来做了，结果发现，果然是效果显著。 现在的自己，做事风格比以前是谨慎了许多，有些时候，犯错是一种现实需要，但是要想办法把犯下的错误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及时挽回，却也是一种很实用的战略战术。 陈大龙细细的想着今天早晨发生的斗殴事件全程经过，根据各方面获得的资料，尤其是侯沈玉跟自己的简短谈话中，他已经感觉到，这件突发事件觉不能算是偶然原因造成的，而是一种必然！ 事件本身有其爆发的原因和爆发的过程，这是一个不断升级的过程，之所以升级到目前这种相当严重的后果，最根本原因还是在原港口领导班子。 对于老百姓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原港口一把手贾思杰根本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预防措施不到位，对已经出现的一些征兆认识不足，估计不足，以至于一步一步演化到最后的矛盾大爆发。 好在，从今天晚上这些伤员的情绪看，这件事情也算是暂时压制下来了，但是想要得到比较理想的处理结果，只怕还要花费一点功夫。 第1236章周老板（上）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事件处理，就看贾思杰下面能不能有手腕震住局面，否则，老百姓的负面情绪很可能反弹的更加的厉害。 陈大龙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接下来的几天，令陈大龙感觉纳闷的是，港口管委会的局面居然出奇的平静？事件似乎并没有在当地造成什么反响，也没有人向自己汇报什么。 令陈大龙感觉非常奇怪的是，自己作为一把手，竟然没有人主动巴结自己？他虽然感到哪里有些不正常，但想到此事是前任一把手贾思杰全权负责处理，也就不再多想，等等看事态发展再说吧。 人怕出名猪怕壮。 霸王龙作为小有名气的省内官场公众人物，其言行时刻都在好事之人的关注之下，这不，好不容意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准备好好调整休息，一大早接到定城市委副书记赵德才的电话，热情邀请他参加一个饭局。 赵德才在电话里热情洋溢道：“陈书记，今晚你可一定要来，我准备介绍哥朋友给你认识。” 都说，“官场的交易在包厢里，人事任免在饭局上”，赵德才刚刚一说要“介绍朋友给自己认识”，陈大龙头脑中首先冒出这两句话。 无利不起早。 陈大龙接到赵副书记的电话后，心里琢磨，他跟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昨天不过一面之缘，此人如此积极主动请自己吃饭，绝不会没有任何动机。 反正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理，陈大龙礼貌答应了赵德才的邀请，身为一个初来乍到定城市任职的领导干部，他总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故步自封？ 即便是陷阱也可能是了解内情的绝佳机会。 了解陈大龙个性的人都清楚，一味防守绝不是霸王龙的作风，无论在任何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他一向擅于利用恰当时机掌控局面而不是被别人当棋子使唤。 定城市的京杭之心酒店位于大运河畔，远远看去，酒店歇山顶的中式建筑风格，在充满现代建筑气息的流线型楼身的衬托下更显典雅别致，酒店是定城靓丽门户标志性建筑之一。 据说，这家酒店是目前定城市内最高档的酒店，无论是酒店的设计还是管理走的都是国际路线，其设计由世界著名设计公司smith完成，管理则是由国际顶级酒店管理集团——美国洲际酒店旗下的五星级品牌“皇冠假日”管理。 陈大龙将要赴约的京杭之心二楼主打经营燕鲍翅、长江鲜等高档菜肴，中菜西做，属于一桌菜的价格差不多抵得上普通老百姓挣一年工资总和的高档消费场所。 近几年，各地按照中央提出的“八项规定”，纷纷因地制宜制定各种公款消费规定细则，中央的“八项规定”出来后，某省特意大张旗鼓召开常委会议。 会议专题研究进一步贯彻落实中央“八项规定”，讨论出一份省委“九项规定”，底下市一级政府部门又讨论出一份“十项规定”精神。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翻来倒去的几句话：“严格按照中央‘八项规定’，开展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规定落实情况的监督检查，采取巡视抽查、专项督查、明察暗访等形式进行全方位检查，对发现的公职人员存在大吃大喝、公款消费等现象严肃处理。” 很长一段时间里，上上下下围绕严格执行八项规定的主题一阵雷声轰隆隆响过后，执行相关规定的实际效果如何呢？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毕竟是中华民族承袭了几千年的饮食文化，酒文化，人际交往惯例，想要凭一纸公告就宣告终结？可能吗？ 不过现在的领导吃饭不如以前那么大张旗鼓，不如以前那么张扬，都找个好地方，几个人小范围的聚聚，但是档次反而会越来越高，消费也是越来越厉害，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能来吃饭的肯定不是自己掏钱的。 陈大龙抬脚进入二楼包间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走到门口正好被赵副书记眼角瞄见，他赶紧从红木沙发上起身，一边健步往包间门口迎过来，一边满脸堆笑伸长一只手，冲着陈大龙招呼道：“贵客来了！陈书记快请进快请进！” 紧随副书记迎上前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衣着不俗，眼神里透着一股淡定从容，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 此时他正站在赵德才副书记身后，等赵德才副书记和陈大龙握手后，礼貌往前跨一步，相当有分寸的伸出双手跟陈大龙握了握手。 赵德才副书记赶紧在一旁介绍：“陈书记，这位是周总，绰号‘周三’，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周三，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刚从普安市调过来的市委常委，港口管委会一把手书记陈大龙同志！” 周三嘴里赶紧一迭声对陈大龙说着客套话：“你好你好陈书记！久仰久仰，以后还请陈书记多多关照！” 陈大龙对这顿饭原本就一头雾水，这会子见赵德才副书记和这位被称为“周三”的周总对自己格外客气，心里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今天这顿饭的主角。 只是，他心里的疑团却并未解开，赵副书记为什么要拉着一个生意人单独请自己吃饭？这里头的猫腻他还没看透。 既来之则安之。 陈大龙在赵德才副书记和周三老板的盛情接待下进了包间坐下，此时他才发现，偌大的包间里居然只有三个人，倒水倒酒送菜的服务员的人数倒是比吃饭的客人还多。 他随口问了句：“赵副书记，咱们今晚这桌还有谁？” “今晚是我和周总特别为陈书记接风洗尘，还请那些外人干什么？咱们这些人整天忙着应付各种饭局，好不容易自己兄弟坐下来吃顿饭，人少说话更方便，也清净。” 陈大龙注意到赵德才副书记口中称呼自己为“自己兄弟”，这让他心里不由暗笑了一下，心说，“这都是哪跟哪呀？老子跟你一杯酒还没喝，就称兄道弟了？看来这位赵德才副书记的兄弟必定满大街啊！” 陈大龙笑而不语，周三老板这会见人都到齐了，赶紧招呼服务员上菜上酒，一看就让人猜到，今晚这顿饭肯定是周三做东。 赵德才副书记显然跟周三交情不匪，服务员上酒的时候，正好周三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赵德才副书记立马低头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两眼盯着手机屏幕读道：“教授摇唇鼓舌赚黑钱，越来越象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越来越象教授；医生草菅人命，越来越象杀手……” 读了两句可能感觉不妥，把周三的手机往他面前一推，笑道：“你这都谁发的微信？乱七八糟什么东西？” 周三却无所谓，一边用眼神示意服务员全都退出去，一边亲自拎起酒瓶服务两位领导，斟满了三杯酒后，主动端起冲着陈大龙客套道：“陈书记，咱们头回见面，你对我周三还不了解，但是我在普安也有很多朋友，对你是很了解，俗话说的好，酒品如人品，酒风是作风，您放心，我周三为人处世从来都是义气为先，咱们相处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今天我先敬你三杯先干为敬！” 周三喝酒的风格相当豪爽，有一股当过兵的气势，言出必行杯杯见底，陈大龙刚端起酒杯，客套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那边已经接连干完三杯，痛快的让人看了心里只想冲他大喊一声，“好！” 赵德才副书记在周三冲着陈大龙敬酒后，也客客气气的敬了陈大龙几杯，无奈之下，陈大龙也只得敷衍陪着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赵德才副书记不无赞赏口气冲陈大龙介绍说：“陈书记，周三老板是港口建设项目的老承包商了，公司的资质和各方面条件都是没挑的，前一阵子，港口管委会的上一任贾思杰书记把原本该承包给周三的工程转给另一位涂老板手里做。就因为换了承包商，这才会有现在百姓伤亡事件的发生，要是还继续交给周三的公司来做，肯定不会出这么大问题。” 陈大龙听出味来，按照赵德才副书记的说法，周三的建筑公司简直是一家一流的公司，若是港口管委会的项目交给他的公司来做，绝对会万无一失。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一个字，那就是钱。 赵德才副书记堂而皇之当着自己的面在为周三的建筑公司打抱不平呢！话说到这，陈大龙已经明白今天这顿饭吃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赵德才副书记居然是充当拉皮条的角色，他是希望自己掌控港口管委会的局面后，把港口管委会地盘上的工程全都交给周三的工程队来做？ 陈大龙新来乍到并不想驳了赵副书记的颜面，酒桌上点头敷衍道：“赵书记，周老板，我是新到定城，什么都看不到真实的情况，也很想多交一些朋友，这样对我也很有好处，我在此承诺，凡是对港口发展有贡献的朋友，我一律举手欢迎一视同仁。” 第1237章周老板（下） 赵德才副书记听了陈大龙的回答，脸上露出高兴神情，当场拍着胸脯也表态道：“陈书记待周三兄弟不薄，那就是给我姓赵德才的面子，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你放心，日久见人心，相处时间长了你就发现，我给你介绍的周老板绝对是个靠谱做大事的人。” 陈大龙不置可否笑笑，并不多言。 正事谈完，酒桌上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的轻松了不少，这年头，酒桌上说真话领导不高兴，说假话群众不高兴，唯独说荤的皆大欢喜。 周三显然相当了解官场酒桌游戏规则，三言两语把话题转到带色的笑话上来，他捧着手机给大家读了一段朋友刚发过来的笑话：“老师给学生留的作业：用‘皱纹’造句。 女学生造句：我爸爸的蛋上全是皱纹。 老师批语：大人不能什么地方都让孩子看。请给家长过目。 爸爸看到老师的批语，回批语：我女儿有个毛病，做事太马虎，其实她少写了一个‘脸’字。” 周老板说的笑话简单明了却又让人心领神会一笑了之，总之是那种尺度拿捏的刚刚好，不让人讨厌的那种。 尽管是头一回跟周三见面，陈大龙对此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觉的，周三虽然是个生意人，一言一行却比一些道行浅薄的官场中人更老道，最起码，今晚在酒桌上，他当着自己的面表现的相当沉稳滴水不漏。 赵德才副书记这个拉皮条的“中介”当的也算是尽职，周三说完一个笑话后，他也主动说了一个：“某男看到一则广告：不开刀、不住院、让男人的小弟弟轻轻松松变大变粗！某男大喜，立刻汇款。几天后，收到邮包，急切的打开，操！一个放大镜！” 赵德才副书记笑话说完后，周三和陈大龙一旁配合“哈哈”大笑。 几人顺着这话题就淘宝购物一些不靠谱的事情大发了一番感慨，无非是商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淘宝为了和京东等购物网站竞争生意，说了些道听途说各种不为人知内情。 在官场混的兄弟，酒桌上的逢场作戏是必备的。 只要能看透酒桌潜规则，保管让你官场得势；商场也是一样，名利场其实就是人脉资源的竞争，人脉资源从哪里来？一样离不开酒桌潜规则。 总之，有心成大事的男人，唯有在酒桌上先混一个顺风顺水，才能官场得势，商场得利，职场得道，情场得意…… 国内各地方言用一个名词来形容有本事的人，有些地方叫“能人”，有些地方叫“大拿”，有的地方则直接说，“有两下子”。 陈大龙在诸多新朋旧友心目中便算得上是“有两下子”的能人，身边的朋友遇上事喜欢跟他说说讨点主意。 大多数时候，陈大龙待人也一向真诚，所以跟很多官场级别越高朋友越少的领导干部比起来，他算是各行各业朋友较多的人。 这不，中午刚刚参加过赵副书记邀请的饭局，还没歇口气，晚上邀约他一块吃饭的电话又打来了。 这回邀请他的人却并非定城市的官场中人，而是与他相识相交多年的老朋友，省报记者林亚楠，那位省报著名的“虞美人”。 林亚楠还是那副风风火火脾气，电话一接通，就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我是林亚楠，你还记得我吗？” 陈大龙怎么可能忘了这位省报鼎鼎大名的“虞美人”？想当初，他在普水县任代理县长的时候，若不是虞美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恐怕自己还真是没本事过得了那道坎，还有就是当时牛大根遇到她的采访让自己出面协调。 知恩不报非君子。 陈大龙虽然中午喝多了感觉有点头晕，却还是强打精神招呼道：“林记者，这么说话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了，我就算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美貌如花的林记者你呀？怎么？今儿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想我就到我这边来看看我，我对你可是时刻都难以忘怀啊。” 陈大龙油嘴滑舌不见外，爱听奉承话的女人乐的合不拢嘴，冲他有话直说道：“陈书记，听说您步步高升到了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当了一把手，升迁之喜，老朋友特来讨一杯喜酒喝，你不会不欢迎吧？” “求之不得。” 陈大龙以为林亚楠跟他随便耍嘴皮子逗乐，顺杆子往上爬道：“你要是现在来，我这就派人去省城接你去，到时候咱们叫几个老朋友一块不醉不归，你可不能用喝酒不开车做借口逃避喝酒。” “真的？” 林亚楠这句反问一说出来，陈大龙便意识到，“坏了！八成是掉进虞美人挖好的坑里了！” 果然，林亚楠带着几分得意口气冲他说：“陈书记，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就在定城市，今晚就想请你吃饭，就是不知道领导人有没有时间应付老朋友？” 话说到这份上，陈大龙哪里还有往回收的余地？他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笑道：“哪能让美女请客呢？美女能到定城想到我，那就是我的荣欣，就是我的幸福，今晚这顿饭我请，你在哪呢？我一会去跟你会合。” 林亚楠笑道：“还是免了吧，现在八项规定抓的那么严，你请客，万一被纪委逮了个正着倒是我连累你了，反正今晚有大老板请客，你只要人过来就行。” 陈大龙听林亚楠说，“有大老板请客”，脑子里倒是立即拉起一根弦，不过，冲着林亚楠一向为人正气凛然，他心里倒也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 他问林亚楠：“说了半天，吃饭地点总得报一下，否则晚上我到哪找你去？” 林亚楠爽快回答：“如意渔村。” “如意渔村？” 陈大龙还从没听说过这号酒店，赶紧问具体地址，林亚楠告诉他：“凡是到定城来的人，如果没到过如意渔村那就相当于没来，本地居民家里来了客人，若是没带到如意渔村吃一顿，那就是对客人的不尊重，你放心，对于定城这地方，我可是比你熟多了，你随便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一准知道地点。” 听林亚楠叽叽喳喳在电话里这么一说，陈大龙心里也默认，到底当记者的成年累月在外面跑，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基本情况的确比自己更熟悉些。 美人相约黄昏后，月上梢头略嫌迟。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陈大龙如约来到了如意渔村，没想到林亚楠比他到得要早，而且事先订好了包间，此时已经点好了菜。 陈大龙来到房间内，看到房间里只有林亚楠坐在那里等着，心里一阵轻松，冲她笑道：“看来林记者是真心想我了，这么心急火燎的赶早就到了。” 林亚楠了解陈大龙属于有色胆没贼心的那种，平常也就是过过嘴瘾，她也不恼，顺着他话里的意思跟他玩笑道：“我一个小记者，有机会请书记大人吃饭不早来一点怎么能够显出我的诚意？” 陈大龙冲她一撇嘴：“你就损我吧？你林大记者什么时候把我这个书记放在眼里过？每次都是我去求你，还要看你的脸色，不过看美女脸色也是荣欣啊。” 陈大龙嘴里说着话，把手里拎上来的一瓶茅台和饮料放在桌上，“说好了我来请客，酒都带来了。” 林亚楠居然也带酒来了？她带了两瓶五粮液。 陈大龙道：“你带这么多，喝得下吗？” 林亚楠倒是实话实说：“我不喝酒，你是知道的，不过，你的酒量不是很大吗，每次跟你喝酒，好像都没见你醉过，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看到？” 陈大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冲林亚楠“呵呵”笑道：“你就这么想要把我灌醉？我告诉你，酒量再大也有喝醉的时候，你要是陪我喝，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不要等我醉了，对我有什么不鸟的动机，我可是很正经的人呢。” 林亚楠笑道：“就你这样还正经，不过真要是醉了，我想你酒后吐真言，正好采访你，到时候或许能意外收获什么独家新闻，我要是喝醉了，还怎么工作？” 陈大龙哈哈笑起来，此时林亚楠的手机响了。 林亚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冲着陈大龙问道：“有个朋友要过来一起吃饭，你介意吗？” 陈大龙寻思着，打电话的人八成就是林亚楠跟自己之前提过的大老板，无所谓表情说：“反正今晚你买单，你请十个八个朋友过来，我又能怎样？” 林亚楠见陈大龙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伸手摁下手机接听键，对着电话说：“你来如意渔村吧，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不一会的功夫，包间里又进来一个人，一副风程仆仆的模样，一进门冲着林亚楠招呼：“林记者，我可找着你了。” 嘴里说话的功夫，两眼已经看到坐在一旁的陈大龙，此人两眼顿时瞪的溜圆，一副万分惊诧神情冲着陈大龙“哈哈”笑道：“哈哈哈！陈书记！咱们可真是缘分不浅哪！” 陈大龙一愣，嘴里赶紧应付道：“是啊是啊！周老板快请坐吧。” 刚刚进门的人居然就是中午跟陈大龙一个酒桌上吃饭的周三？别说陈大龙意外，就算是周三可能也没想到今天会那么凑巧，居然一天当中两顿饭局都跟陈书记碰了上？ 第1238章女记者 周三跟林亚楠是老熟人，林亚楠以前在去他的企业采访过，为他的企业做了一些正面宣传工作，今天听说林亚楠过来，无论如何要过来请客，所以林亚楠之前才会说，“今晚还有个大老板”，说的就是周三。 林亚楠见周三和陈大龙热情招呼，不无奇怪道：“嘿！陈书记，你这刚到定城上任几天啊，熟人倒是不少哈！再说和这个周大老板企业家认识，不能不让人多想，什么官商勾结，什么……” 周三赶紧在一旁解释：“林记者，不瞒你说，今儿中午我有幸跟陈书记头回见面，中午那顿酒喝的到现在头还晕呢，不过借你的光，竟然再次和陈书记相聚。” 林亚楠左右看看两人，感觉这事的确有点巧，冲着周三微微点头道：“周老板，你说请我吃饭，人却看不到，既然你今天来了，这顿饭可算是有人结账了。” 周三笑道：“不胜荣幸。” 一旁的陈大龙心里却觉的有些过意不去，中午在京杭之心那顿明摆着也是周三结账，这一天吃了人家周老板两回，总是不太好。 他冲着林亚楠道：“林记者，今晚这顿饭周三也是客人，怎么能让他结账呢？我说过了，这顿算我的，你到定城来，那就是客人，听我的安排。” 周三见陈大龙跟他抢，急了，冲着陈大龙争辩道：“陈书记，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港口人，你和林记者今天都是我的贵客，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个机会略尽地主之谊，否则，林记者的笔下不留情，我可能就成为什么恶劣小人了。” 陈大龙知道周三财大气粗，如果为了一顿饭的小事争来争去，周三心里说不定会有想法，于是微笑道：“周老板这么说，我要是不给机会，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林亚楠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陈书记，你要是真把今晚这桌饭的账结了，周三老板今晚回去肯定睡不着，拍马屁都怕不好，我想周三以后也就不要发展了，趁早离开港口，离开定城。” 周三顺势笑道：“还是林记者了解我，今晚我一定要把林记者就陪好。” 林亚楠说：“算了吧，把我陪好也就最多给你吹捧几下，再说我也就是二两酒量。” 陈大龙在一旁落井下石：“通常说自己能喝二两的至少半斤。” 林亚楠争辩道：“我不撒谎！” “不撒谎的记者可不多！” 陈大龙争锋相对步步紧逼，逗的林亚楠一双美眸瞪得滚圆，不满道：“陈书记，你对我们记者有偏见。” 周三见林亚楠不高兴，以为她真有点火大，赶紧在一旁打圆场笑道：“这我得说句公道话，记者撒不撒谎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记者都喜欢夸大事实。” “哈哈哈……” 陈大龙见周三话里话外帮着自己，两人合伙把平常伶牙俐齿的女记者逼的无话可说，看着林亚楠气的脸通红也挺逗。 林亚楠假装冷脸：“嗬！你们俩大男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来！周三，我跟你喝，咱俩一人一杯，连喝三杯。” 周三没想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林亚楠不依不饶，周三无奈，只能愁眉苦脸的跟她喝了三杯，几杯酒下肚，连脖子都红起来了。 林亚楠和周三喝完，又逼着陈大龙喝了三杯，陈大龙了解林亚楠彪悍的战斗力，真要是拼起来，实力相当雄厚，一般酒量的男人都不是她对手。 他笑道：“这么喝下去，你没事，我要先醉了，你一小杯，我一大杯，天下间哪有那么喝酒的道理？” 林亚楠伶牙俐齿：“你是大英雄，男子汉，怎么好意思和我这个小女人弱女子一般计较？” 陈大龙笑道：“你要是小女子，那也就没有大男人了。” 周三也附和道：“巾帼不让须眉！” 林亚楠见两人一见面心领神会“一致对外”，冲两人神秘一笑，一字一句道：“随你们两人如何吹捧，不过咱们喝完了这场酒，你们两人可要把上次港口发生的和农民冲突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定城市委领导班子一个劲要把斗殴事件往下压，恨不得立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亚楠身为省报出了名的“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充满正义”的女记者却摆明了存心过来挖真相。 立场不同，对此事的处理态度也南辕北辙。 陈大龙赶紧转换话题说：“喝酒。” 周三却说：“林记者，只要今晚这顿酒喝的尽兴了，我对你可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要问什么，我一定做到知无不言。” 林亚楠听了这话很高兴地说：“很好，饭后我就采访你。” 陈大龙当时在酒桌上认为，周三也就是随口说说。 周老板作为本地的老板，又经常跟官方打交道，他肯定知道什么事可以对记者说，什么事不可以说，要是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他也就别指望在本地揽大项目大工程了。 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是后话。 饭后，陈大龙陪林亚楠走出酒店大门，问她：“你住哪里？” 林亚楠回答：“港口宾馆。” 周三在一旁殷勤道：“林记者，我送你吧！”他嘴里说着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宝马车。 林亚楠也没和他客气，笑道：“好嘞，正好我还要采访你呢！” 周三和林亚楠冲着陈大龙挥挥手，两人自顾上车离开，瞧着两人熟络的像是常来常往的老朋友，倒是把陈大龙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这位周老板的人脉资源居然挺广泛？官场有定城市委赵德才副书记跟他称兄道弟，媒体圈又结交了“虞美人”这种鼎鼎大名的“毒舌”女记者？ 更令他诧异的是，从今晚酒桌上他和林亚楠那副不见外的玩笑口气，分明两人之间倒是比自己跟林亚楠还要更熟悉。 陈大龙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位周总的姓名，顺道把他中午给自己的名片收好，他心里有种预感，自己在定城任职期间少不得还要跟这位“周三老总”打交道。能和林亚楠成为朋友的人，要么是个新相投，要命就是真的利用。 对林亚楠陈大龙了解不少，知道她不是容易被人糊弄的人。 第二天早晨，陈大龙还没睡醒就被枕边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居然是贾思杰打来的？ 他当即意识到八成是老百姓上访的事情出什么问题了，赶紧伸手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声，“你好”，电话里传来贾思杰冷冰冰公事公办声音：“陈书记，今天上午九点，我要在港口开个会，请你过来一起参加吧。” 陈大龙心里对贾思杰冰冷说话口气有些不感冒，狗日的，老子可是常委，你不过是副市长，但涉及到工作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先应承下来：“好的，我一定准点到。” 最后一个“到”字还没说完，贾思杰那边居然先把电话给挂断了？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急促“滴滴滴”声音，陈大龙心里一股火“腾”的蹿上来，有种想要把手机痛快砸向地面的冲动。 这一大早的，自己招谁惹谁了？贾思杰摆出这么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口气？他这是要当着自己的面逞官威吗？还是要警告自己什么？ 冲动是魔鬼。 陈大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深呼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慢动作起身穿衣洗漱。 今天是他到港口管委会上任后的第三天，可他却像是个外人一样，似乎港口管委会重要事情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两天，尽管他一直按兵不动，可是心里却对原任管委会一把手贾思杰的做法满肚子腹诽。 好歹自己已经新官上任，即便老百姓上访一事市委交由你贾副市长全权处理，好歹你也应该私下通个气？让自己了解事情处理进展情况对你能有什么损失？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想要在官场混的顺风顺水，最起码的演戏功夫总是要会的，当陈大龙衣冠楚楚出现在港口行政大楼的会议室，他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冲着已经就座的领导班子成员礼貌点头招呼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贾思杰早来了，冷着一张脸坐在正中位置上，好像他根本还是港口委员会的一把手，看见新上任的一把手陈大龙书记进门连谦让都没谦让一句，这让陈大龙心里对贾思杰的没眼力劲又多了几分不满。 陈大龙是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的，见人到齐了，贾思杰立马宣布：“现在开会！” 像是配合贾思杰宣布开会的动静，底下有副主任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有几位迅速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更严肃些。 贾思杰抬眼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满脸不高兴道：“今天召开领导班子紧急会议是因为咱们港口管委会出了需要紧急处理的大事。” 第1239章被人怀疑 陈大龙一愣，他心里立即把事情往最坏处想，心说，“又上访闹事了？不应该啊！前天去看望受伤一方的时候，所有人情绪明明都很稳定嘛。” 他疑惑眼神看向贾思杰，侧耳倾听他下文，只见贾思杰像是一屋子人全都欠他一百万似的，眼神狠狠在众人脸上剐了一下，不无愤怒道：“建设两方事件发生后，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特意召开统一思想的协调会，会议精神在座的诸位人人心知肚明，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能够在控制的范围内妥善处理也就行了，可偏偏就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今天早晨的省报上已经刊登了港口园区施工方之间发生斗殴致人死亡的事件，还追问为什么事故发生四天了，居然还没有处理结果出来？怀疑咱们政府部门是不是存心想要包庇隐瞒什么？为什么不公开处理此事？” “想必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大事小事只要不闹出人尽皆知的大动静来，一切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呢？报纸上把事件细节报道的清清楚楚，这必定为接下来的事故处理加大了成倍成倍的难度！” 贾思杰越说越生气，居然气的脸变形？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一张报纸“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陡然提高八度声音发飙道：“对于报道这个新闻记者，我们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报道简直是对咱们定城市形象的诬蔑，更是对咱们港口管委会一级政府形象的极其严重不尊重。” 坐在贾思杰右手边的副主任祝天尧及时插话道：“贾副市长，从报纸上的报道内容看，肯定是有内部人对省报记者泄露了消息，否则，有些事情，记者绝不可能了解的那么详细。” 贾思杰冲他点点头，斥责口气冲着众人道：“常言说的好，人心齐泰山移！可是现在呢？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领导班子成员回去后都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言行是不是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 “咱们港口领导班子一向团结一心，遇到任何困难齐心协力解决问题，现如今居然发生内部人员向省报记者私下泄露消息的行为，这件事让我感到非常痛心！”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但是，今天的会议开完后，如果还有人一而再故技重施，铁了心要给咱们港口管委会脸上抹黑，我贾思杰头一个不饶他！” 贾思杰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情绪激动青筋暴起，那神情仿佛让他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泄露消息给省报记者，他立马冲上去跟他拼命。 陈大龙坐在一旁越听越觉的有些不对劲，他没想到贾思杰一大早急匆匆打电话让自己过来参加会议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怎么他感觉贾思杰今天从头至尾对自己的态度都有几分敌意？还有几位副主任，贾思杰说话的时候一个劲不自觉眼神往自己身上瞟，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给省报记者通消息的内奸似的？ 在没理清事实之前，陈大龙习惯保持沉默。 贾思杰发了一通脾气后，副主任祝天尧在一旁建议道：“贾副市长您也别着急，我已经安排了人手跟着那个记者，只要弄清楚这几天她到底跟谁在一块交往，自然就能把内奸揪出来！” 祝天尧说出“内奸”两个字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拿明显带有敌意的眼神瞟了陈大龙一眼，那眼神像是冰刀，刺的陈大龙心里一寒。 坐在温度合适的会议室里，看着眼前一大群港口管委会领导班子成员，陈大龙突然有种强烈的被众人排斥的孤独感。 明明他才是港口管委会新上任的一把手工委书记，底下这帮人应该对他众星捧月才对？怎么今天的会议让他感觉，贾思杰才是港口委员会说一不二的主，他却更像是被人猜疑的外人？ 贾思杰说了一会关于新闻报道的问题，又转脸问副主任祝天尧：“祝副主任，和伤亡家属赔偿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祝天尧没好气道：“副市长，那家属一个比一个心黑，提出来的赔偿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根本就没有商榷的余地。” “不管怎么说，还得继续谈，一定要稳定住死亡家属情绪，争取接受现实，接受咱们港口委员会领导班子做出的处理决定。” “行，我再争取一下。” 贾思杰又把脑袋转向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像是布置任务的口气说：“陈书记，你作为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一定要控制各级记者在这里出入，毕竟事件还没妥善解决，敏感时期还是不要多事比较好，你说呢？” 陈大龙不点头不摇头，只是看了贾思杰一眼，一言不发，他一个市委常委，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哪轮得到他贾思杰一个副市长来指手画脚安排？ 不知分寸！ 贾思杰似乎并不在意陈大龙的立场和态度，转脸又对在座各位道：“我建议马上会向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汇报这件事，无论如何要从源头上阻止那帮记者无事生非，造谣生事，对定城和港口带来不稳定，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匆匆忙忙的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整个会议从头至尾陈大龙就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根本就没有任何发言机会。 贾思杰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连副主任祝天尧都是一副懒得看他一眼的表情，几个胆小的副主任倒是在会议结束的时候悄悄冲他笑了笑表示友好，可那也是在贾思杰和祝天尧已经出门离开后。 今天的这次会议让陈大龙心里像是有个黑洞越来越大，头脑中像是有个警报器在不停“嘟嘟嘟”提醒他，“绝不能任由局面继续发展下去，否则的话，恐怕自己真成了港口挂名的空壳工委书记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来的目的也就达不到。” 独自一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心里琢磨，“看来，事件很可能另有隐情，如果贾思杰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如此忌讳媒体采访？” 他想起昨晚酒桌上周三老板跟自己说的话，“陈书记，这次老百姓上访事件绝不是偶然，贾思杰跟项目承包商涂老板好的穿一条裤子，官商勾结，不出事才怪！” 陈大龙当时心里还忍不住笑话，“你周三老板不是一样跟市委赵德才副书记好的穿一条裤子？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只是，今天会议过后再想起周三说的那番话，心里却又有了不同看法，从贾思杰一个劲的想要对事件，捂盖子来看，他猜想，恐怕这里头的水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稳，人事处副科长赵红霞推门进来，女人一进门，笑颜如花冲着陈大龙公事公办口气：“陈书记，我有工作要向您汇报。” 下属上班时间向领导汇报工作天经地义，即便是对方是个年纪轻轻妖娆风情的女下属，领导也没理由拒绝女下属的“正经要求”。 赵红霞今天穿的倒是正统些，一袭深色职业套装把好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偏偏却又穿了件低胸的黑色蕾丝内衣，一眼看去，深色衣服衬托下那胸前的一抹白相当醒目。 绿茶女的心机往往藏在着装的细枝末节处。 赵红霞高高挺起突出的胸脯坐在领导对面的座位上，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两眼带着几分轻佻看向面前的帅哥，一副神秘兮兮的口气低声说：“陈书记，我刚才听说了一件事，对你可是很不利。” 陈大龙眼神里闪过一道光，他一时猜不透女人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索性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问她：“什么事？” “我刚才从楼下上来的时候，经过司机办公室门口，听见一帮领导司机正在里面头靠头议论什么，我凑过去听了一会，他们居然都在议论你。” “议论我？”陈大龙不解问，“议论我什么？” 赵红霞并没正面回答陈大龙的问题，而是先问他：“陈书记，听说你昨晚上跟一个省报的女记者一块吃饭了？” 陈大龙回答：“有这事。” 赵红霞脸上露出诧异神情，夸张一立眼，伸手一只玉手捂住了樱红小嘴，若有所思道：“看来那帮司机说的有领导怀疑是你把有关5，12事件的内幕捅到了省报媒体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完了完了！你这种节骨眼上跟省报记者吃饭也不知道避讳点？你这不是拉仇恨吗？” 陈大龙大惊！ 他猛然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贾思杰副市长和副主任祝天尧一唱一和说的那番话，现在想来，他们莫不是心里认定了自己就是“内奸”？所以才会当众唱了那么一出对自己以示警告？ 阴谋！绝对是阴谋！ 陈大龙脑筋转的快，立马反应过来很可能事情并不是赵红霞说的那么简单。 按照赵红霞的说法，整个港口管委会大院内连司机都在背后认定自己勾结省报记者吃里扒外泄露消息，恐怕此事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1240章舆论 权力的争斗方式千万种，不灭其人先灭其威是官场人惯用的伎俩！ 陈大龙新到港口管委会上任当一把手，底下的所有干部群众对他的个性并不了解，在这种时候，贾思杰伙同祝天尧四处散播有损他声誉的谣言，显然是存心要先入为主毁了他的光辉领导形象。 赵红霞颇为同情口气说：“哎呀！现在港口管委会上上下下听说这事，对你这位新来的工委书记可都没什么好印象，你可要小心点了。” “小心什么？” 陈大龙听出赵红霞话里有话，对她坦言：“清者自清，是非黑白自在人心，就算有人在背地里诋毁我，那也得有理有据有事实才行，我有什么可小心的？” 赵红霞提醒警示的口吻道：“陈书记，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做的，肯定是有人背地里居心叵测传播谣言，那些人传播谣言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你陈书记在港口孤立起来？依我看，这件事你要是认了，贾思杰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对你可不利，反正是欲加之罪也好，欲盖弥彰也罢，这黑锅你是背定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有一沉，他不得不承认赵红霞的担心有几分道理，尽管心里明白此事即将带来的负面效应，当着赵红霞的面他却装出一副无所谓表情，说：“路遥知马力，谎言说多了也成不了真理，我只要没有做什么，不怕他，再说，如果要是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为什么怕记者。” 陈大龙嘴里说的轻描淡写，心里一股小火苗慢慢升起，他突然有种感觉，面前的赵红霞就像是身在敌营的自己人，正向自己汇报敌营风吹草动。 赵红霞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气：“陈书记，你怎么就不着急呢？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相信你，因为贾娟部长和我说过，你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但是港口大多数的干部却不会相信，如果贾思杰趁机利用此事情拉拢港口的干部，你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我听贾娟部长说，你是做大事的人，在普安市连市委书记刘国安都对你忌讳三分，可是在港口，我看你怎么一副被人随便摆弄的样子，哪有贾部长形容的半点领导魄力？”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他第一次感觉赵红霞其实也有单纯可爱的一面，撇开她一心一意想要利用身体铺路往上爬的龌龊思想，单从女人的个性来说，她算得上心口一致性格简单。 性格简单的人往往更让人愿意靠近，因为心里自以为能看透对方，并且能够把握相处节奏和局面，安全感更强些。 陈大龙不无玩笑的口气对赵红霞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赵红霞也不客气，撅起小嘴抱怨道：“唉！看来是我拜错码头看错人了，原先以为借着贾娟部长和你的老同事关系，好歹我的位置能在你关照下飞速进步。可是现在看你现在这状态，我还不如去巴结祝天尧，恐怕咱们港口管委会随便一个副主任拉出来说话都比你有用。” 赵红霞的这番话又逗的陈大龙“哈哈”大笑几声，他一边冲着女人摇头，一边说道：“你现在回头也不晚。” 赵红霞见陈大龙跟她说话没了正形，急了，冲他低声吼道：“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我这为你着急上火，你倒好，跟没事人似的！” 陈大龙见女人上火，稍微收敛，悠悠问她：“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想办法控制港口管委会的局面，然后重用我。” “哈哈哈……” 陈大龙忍不住笑弯腰，这算是基层官员跑官要官的一种方式吗？怎么听起来跟赵本山演小品似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笑？ 赵红霞见陈大龙脸上控制不住笑个不停，分明对自己说的话瞧不上，气的粉面通红冲着陈大龙相当严肃口吻道：“陈书记，我跟你说正经的，只要你控制港口后一定重用我，我可以帮你摆脱眼下的危机。” “你？”陈大龙好不容易停下笑，疑惑眼神看向她。 “你不信？”赵红霞反问道。 陈大龙见她说话口气不像是开玩笑，换了正经口气对她说：“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凭什么相信一个副科级的女干部能帮得了我的忙？” “问的好！” 赵红霞摆出一副相当有自信的神情对陈大龙说：“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事就是副主任祝天尧的司机头一个传出来的，他既然背地里诬蔑你和省报记者勾结破坏了港口的形象，对于这种人，我可以帮你对付。我有办法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这样一来，无形中便起到了杀鸡骇猴的效果，看以后还有哪个副主任敢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 赵红霞坐在对面信心满满夸夸其谈的神情让陈大龙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个故人，原普水县接待办主任吕志娟。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女人说话的神态、眼神里满满的自信、一副自以为是的说话语气，就像当初吕志娟为了姐夫侯柳海的事情找上门求自己帮忙的时候主动跟自己谈合作条件一模一样。 人生就是不断重复的过程。 此时此刻，想到吕志娟的名字，陈大龙心里莫名抽痛了一下，他之前觉的好笑心态荡然无存，静静听赵红霞感慨激昂说完后，静静对她说：“赵副科长，如果你当真能说到做到，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太好了！” 赵红霞欢呼起来，满脸喜悦道：“我早听贾部长说过，陈书记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答应以后重用我。” 陈大龙浅笑不答，赵红霞却踌躇满志主动向他介绍定城市官场诸多众所周知的人脉关系网络。 按照赵红霞的说法，定城市表面上是市委朱家友书记一手遮天，其实内部并非一块铁板，人人都知道市长龚雨轩和市委副书记赵德才都不是他的圈内人。 市委常委中跟龚雨轩和赵德才私下对朱家友意见很深，不过因为朱家友的后台老板是省里的胡副省长，大家都不愿意跟他撕破脸而已。 当家三年狗都嫌。 朱家友在定城市任市委书记刚好满三年，上面不提拔，底下一批人便也只能陪着干熬，于是很多人其实心里对朱家友早已不感冒，只要有机会，少不得有人兴风作浪巴不得朱家友赶紧滚蛋把位置腾出来。 陈大龙静静听赵红霞滔滔不绝说所谓的定城市官场“内幕”，有些的确感同身受，有些并不苟同，却也并不插话，边听边在脑子里辨析从赵红霞嘴里听来的种种信息可信度到底有几分。 在陈大龙的眼里，赵红霞跟她的亲戚贾娟一样，擅于见风使舵，更擅于利用自身有利资源达到仕途野心，对于这样一个头一次见面就企图勾引自己的女人，他心底里始终保持非常清醒的距离。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陈大龙到定城上任后的第一个周末，突然有消息传来，副主任祝天尧被人举报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被市纪委带走调查。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 最近几天时间，祝天尧身为港口副主任，正全力奔波四处协调忙着处理斗殴事件，因为贾思杰如今的职位是副市长，他的办公室在市政府大楼，虽然有专车到港口来很方便，港口管委会却并没有他的专用办公室。 因此，对于斗殴事件的处理一直是贾思杰遥控指挥祝天尧亲历亲为冲在第一线，而目前港口管委会从上到下所有官员的共识是，必须把斗殴事件当成头等大事来抓。 于是，无形中祝天尧似乎成了港口管委会大楼的领导发言人，他受到副市长贾思杰的指令后再二传手传达给其他副主任，除了工委书记陈大龙较为闲适外，其他几位副主任这几天都被他指挥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巴到了周末，原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祝天尧却主动放弃公休在办公室里坐镇指挥处理相关事宜，听说他正召集几个副主任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当场被市纪委的人拷走了。 直到祝天尧被纪委的人押解着走出了办公室大门，在场的几位副主任还有些云里雾里没回过神来，过了足足三分钟，副主任伍英头一个反应过来，冲着其他几位问道：“现在怎么办？祝副主任已经被纪委带走了，接下来咱们向谁汇报工作？” 其他几位副主任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心里显然都有各自的答案，却都不情愿头一个说出来，这时候大家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继续忠心服务旧主子贾思杰，要么拜投在新主子陈大龙门下，何去何从？事关重大！ 到最后，还是一位资格较老的副主任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说：“既然市委领导提出斗殴事件由贾副市长全权处理，那咱们相关事宜还得向贾副市长当面汇报比较合适，不过，陈书记新来乍到，有些情况也得让人家有知情权。” 第1241章恐惧 说来说去，官场老乌龟想出的办法是两边当权人物一个都不得罪，这办法当即得到其他几位副主任一致赞同，大家决定，“就这么办！” 几位副主任却想不到，祝天尧突然被抓，贾思杰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斗殴事件，处理相关问题？ 他此时就像是突然受惊的鸟雀，唇亡齿寒的感觉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立马条件反射冲上去抱紧市委书记朱家友这条粗腿，指望着老领导这把保护伞护其平安。 由于事发突然，朱家友接到祝天尧被抓的消息时间几乎和贾思杰同时，当贾思杰神色慌张进了他的办公室寻求庇护的时候，他本人心里也像是乱。稻草似的一团糟。 官场中人，派系分明是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古代名曰“党争”，现代社会则曰，“小团体”，“圈内人”。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指一帮人围绕一个利益中心点抱成一团，一旦利益链条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事，必将影响到整个链条构成的每一个环节。 祝天尧出事之前没有半点风声漏出，所以才会让官场老妖朱家友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祝天尧是贾思杰最为信任的心腹下属，贾思杰又是他朱家友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一旦祝天尧在纪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可想而知，后果严重！ 贾思杰听闻祝天尧出事后，头一个想法是立马找顶头上司朱家友寻求庇护，而对于朱家友这个层级的领导来说，他看待这件事的政治高度却远远高于贾思杰。 他心里考虑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毫无征兆举报祝天尧？此次祝天尧被抓是源于他跟旁人的私人恩怨，还是公务纠纷？祝天尧被抓到底跟他的顶头上司贾思杰有没有关联？有没有可能是背后有人指望利用祝天尧的案子拔出罗布带出泥？……” 贾思杰哪能猜到老领导心里想什么？他哭丧着脸坐在朱家友办公室里，一副兔死狐悲神情说：“朱书记，祝天尧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咱们可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啊？” 朱家友平日里最厌恶下属当着自己的面装出这副可怜相，当一把手时间长了，习惯身边都是一群吹鼓手，走到哪都是花儿百日红，处处春光灿烂，各地发展趋势大好。 他一大早因为听说祝天尧出事原本心情不爽，再看贾思杰那副臭脸，气不打一处来，冲他教训道：“小不忍乱大谋，这还没了解祝天尧被抓的具体情况，你倒是先慌了手脚？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傻子都能看出你心里有鬼！” “我？” 贾思杰张口想要解释，见朱家友脸色铁青，咽了口唾液愣是没敢再说一个字。 朱家友此刻没什么心情跟贾思杰计较，冲他没好气道：“你稍安勿躁，我打个电话去问清楚究竟什么情况？” “好。” 贾思杰像是听话的小学生循规蹈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两只耳朵却像是灵敏的兔子竖起一对耳朵仔细听领导拨打电话的声音。 朱家友脸色凝重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后，足足等了近三十秒，才听到电话似乎接通了，朱家友立马满脸堆笑冲着电话说了声：“老领导你好啊！” 贾思杰一听，“老领导”三个字，便猜到朱家友此次拨打电话的对象必定政治地位颇高，以朱家友定城市委书记的身份，能被他称为“老领导”的人肯定是地位在他之上。 他心里想着，“祝天尧的事情让朱书记也坐不住了，看来他是要力所能及利用自己的关系网络搭救祝天尧呢。” 一想到这，贾思杰看向正在打电话的朱书记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这种节骨眼上，朱家友能费心劳神去搭救祝天尧，首先说明他对下属这份情意让人感动，另外，祝天尧平安，自己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朱家友跟“老领导”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是听的多，说的少，嘴里不时“嗯”的应一声，脑袋不一会就轻轻点一下头，对打电话的人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十多分钟，朱家友终于冲着电话说了声，“让老领导费心了！”，脸色不太好的挂断了电话。 早已在一旁等的心急如焚的贾思杰赶紧问：“朱书记，现在怎么说？” 贾思杰是近视眼，而且还是高度近视，一激动起来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也跟着晃动似的，让他不由自主想要伸手推一把。 刚才坐在沙发上两眼一动不动盯着朱书记打电话，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他几乎每隔一两秒就忍不住伸手推一下眼镜架，这会见朱书记放下电话，几乎一只手就要粘在镜架上，一边推一边问道。 朱家友深邃眼神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贾思杰，刚才接电话时脸上伪装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苍凉。 足足过了一分钟，朱家友才像是逼于无奈口气对贾思杰说：“贾副市长，祝天尧的事情你心里要做好最坏准备！” 贾思杰等了半天听到这么一句烧心的话，当即差点条件反射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以为朱家友话里的意思是提醒自己，这件事很可能无法挽回，祝天尧的案子调查到最后必定无疑要牵涉到自己身上。 清官如虎，贪官如鼠。 贾思杰一下子浑身冷汗直冒，尽管心里急的火烧一般，却也只能可怜巴巴两眼盯着朱家友，替祝天尧拼命求情道：“老领导，祝天尧的事情您可不能不管哪，您要是不管的话，那，那……” “祝天尧跟在我手下干了这些年，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他要是在里面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恐怕牵连甚广，到时候必定会引起定城市官场一次大地震啊！” “现在事情刚刚发生，只要处理得当一切应该还来得及，我了解祝天尧的脾气，他可不是轻易就范的人，只要咱们暗地里使劲，他在里面撑十天半个月肯定没问题。” “朱书记，我求求你了！看在祝天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就搭把手帮帮他吧……” 贾思杰说到最后，眼泪流下来，那副兔死狐悲的模样看的朱家友也有些心寒，他冲着贾思杰摆摆手，低沉声音说：“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祝天尧的案子已经有人汇报到省纪委，咱们定城市的纪委书记新上任时间不长，暂时还不是咱们自己人，这案子操控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贾思杰听朱家友倒也并没有把话说死，像是黑暗中总算看到一丁点亮光，赶紧当着朱家友的面自告奋勇：“朱书记，您看有哪些关节需要打通的，我亲自出马，不就是钱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祝天尧的案子回不了头。” 朱家友却轻轻摇头，冲着贾思杰长长叹了口气道：“晚了！” “怎么会晚了呢？祝天尧昨晚被抓，现在肯定什么都没说呢。” “这个祝天尧肯定是在背地里得罪了什么狠角色，对方在去市纪委举报他的同时，举报材料也到了省纪委，因为举报证据充分，省纪委领导已经把这个案子当成大案要案来抓，所以市纪委也不过是按照上面要求做事。” 贾思杰没想到此事背后还有这么一层？他大惊失色，无助眼神看向朱家友：“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等纪委的人把祝天尧攻下，到时候牵连甚广，那我……” 贾思杰这句话没说完，朱家友却对他此刻内心的无比恐惧心知肚明。 如果用食物链的方式来表达祝天尧和贾思杰的关系，祝天尧往上一个链条就是身为副市长的贾思杰，而贾思杰再往上可就排到他朱家友本人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寒至极感觉从朱家友心底深处荡漾开来，很快弥漫全身血脉，让他双手不自觉颤抖，看向贾思杰的眼神透出从未有过的冷酷。 贾思杰没说话，朱家友也没开口，可是两人心里却几乎同时想到一个目前能确保自身平安的最佳处理办法：想办法让祝天尧闭嘴！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闭嘴。 朱家友和贾思杰的心里都清楚，只要祝天尧活着，就会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导致身边系列利益相关官员个个被炸的粉身碎骨，为他陪葬，目前没有办法把他从里面捞出来，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最好的办法。 贾思杰从领导的眼神里领悟出什么，他神色略显呆滞轻声说了句：“老领导，眼下恐怕也只有最后一招了，只要祝天尧闭嘴，事情就算是结了，其余的人也就会平安无事的。” 朱家友不置可否冲他点点头，交代道：“这事你看着办吧，记住，要快！” 贾思杰像是得了保命的秘诀，迟疑片刻，赶紧从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退出来，胳膊肘底下紧紧夹着公文包急匆匆去办事。 对于有些下属来说，领导的旨意比天大，这种观念几乎成了诸多官员头脑中惯性思维，领导是比爹妈还亲的衣食父母、是仕途前进的指南针、是大好前途的领路人。 第1242章跳楼 很多下属对于职业生涯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领导，几乎百分之九十都会选择对其言听计从，很多时候甚至宁可为了服从领导丧最基本的做人原则。 去年九月一号的《法制晚报》刊登，正阳县县委书记赵兴华被纪委调查，牵出了案中案，警察会为了忠心护主，包庇官员，居然会篡改笔录，您信吗？ 县委书记赵兴华家中被盗后，他在听完办案民警的汇报之后表示，“我这里是被盗了，但没像你说的那么多，就几千元钱而已”。 随后，刑警队办案民警迅速修改了笔录——原本100多万元的盗窃金额，变成了6040元。 纵观这起“篡改笔录护主”事件，民警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将盗窃团伙缉拿归案，也算是功劳一件，但当县委书记的一句暗示，“我这里是被盗了，但没像你说的那么多，就几千元而已”，民警立即修改了供词，将全部功劳抹煞。 领导的“暗示”就犹如一道“圣旨”，接到“圣旨”，无论是非对错都要去执行，如此无原则，无节操地惟命是从，居然是知法犯法执法队伍中一员的民警所为？ 民警可能担心如果不“惟上”，不按照领导指示办事，迟早会“吃不了兜着走”，但他却忘了，警察的责任是忠于事实，忠于法律，而不是忠于领导的权力。 领导的权力只是暂时的，法律的威严却是恒久的，更多时候只有忠心维护法律，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可叹，当世风日下，诸多机关工作人员头脑中被盛行的“潜规则”捆绑束缚，类似正阳县委书记家中失窃案中案同样场景在各地时有发生。 夜深人静。 定城市纪委审讯室里，祝天尧正假装镇定坐在椅子上应付审讯人员诸多问题，尽管从审讯人员的问话中，官场老甲鱼的他已经听出纪委手中可能已经掌握他违纪违法相关证据，他现在是无法出去了，可他情绪还算平稳。 他知道，自己在里面，外面的人比自己还着急。 外面有着急的人，自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害怕什么？ 亮堂的灯光下，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名年轻纪检员困的不是揉眼打哈欠，甚至还“好心”劝道：“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再怎么问我也还是这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祝天尧在官场不是一两天了，该懂的道理都懂，不会说假话的。” 审讯的人冲他没好气呵斥道：“既然你都懂，那就该知道法不留情，你赶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大家也能好好休息不用熬夜拖着一块受罪。” 祝天尧冲着对面两位年轻的审讯人员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你手上那块表是劳力士吧？这表可挺贵的，一两万都是伪劣货，十来万才是正品，你说你一个纪委的工作人员，年纪轻轻没上班几年，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手表？” 戴手表的那位条件反射把手腕往里缩了缩，没好气冲他白眼：“跟你说正事呢，眼睛往哪看呢？” 祝天尧无所谓道：“我跟你说的就是正事啊！我现在要举报你涉及非法财产来源不明，以及收入支出不相符合，我现在虽然被你们带到这来了，最基本的公民举报权力还是有的吧？” “你？” 戴手表的那位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正要说话，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位市纪委的领导。 领导一进门，关心问道：“审讯的怎么样了？交代了没有？” 戴劳力士手表的那位气呼呼向领导抱怨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官员，都到了这时候还油嘴滑舌胡说八道，我看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最好给他一点措施。” 领导听了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放心，心说，“只要祝天尧还没开口就好”，他转脸冲着两位年轻的纪检员交代道：“你们审了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通知下一班十分钟后接着审，一定要尽快拿下，我在这帮跟你们先盯会。” “谢谢领导！” 两个年轻人感激冲着领导点头致意，赶紧得了赦令似的揉着眼睛往外走，等到两人一出门，领导立马变了副脸，冲着祝天尧说了声：“祝副主任，贾副市长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受苦了！” 祝天尧立马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自己人”，他顾不上寒暄，赶紧切入主题问道：“贾副市长托你带话没有？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朱书记和贾副市长是不是在想办法救我出去？还是要我说点什么先混淆视听转移办案人员的注意力？” 祝天尧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迫不及待说出口，刚刚进门的纪委领导脸上却露出为难神情，他靠近祝天尧，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祝天尧听后脸色大变，断然拒绝：“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绝对不行！” 领导劝道：“纪委审讯手段你是知道的，只要进了这个鬼门关，就算是铁人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到那时不仅贾副市长受牵连，你老婆孩子也一样要被抄家受审，你一人惹下的仇怨，未必要老婆孩子陪你一块受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祝天尧脸色有红转白又转黑，他心里盘算了一会，斩钉截铁口气对来人说：“蝼蚁尚且贪生，再说我就是贪了，也不该如此，你转告贾副市长，他要是不给我活路，他自己也别想落好！” 来人见祝天尧软硬不吃水泼不进，只得把最后的绝杀招数使出来，他盯着祝天尧那张绝望中带着无比倔强的脸足足看了十秒钟，蹲下身子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贾副市长让我转告你，你儿子祝家庄突然失踪了，到底能不能找到他，能否让他平安回家，就看你的表现了！” 祝天尧只觉霎那间天崩地裂一颗心迅速下沉，整个人像是血液停止流动，只是呆呆的眼神看向来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真是愚蠢！ 他早该知道贾思杰危急关头必定会选择卸磨杀驴，亏他刚才还在妄想对方是不是正在外面多方奔走，为了救自己出去而努力。 这些年，他祝天尧为姓贾的做牛做马，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临了却落一个被逼上死路的下场？他就是到了地下也心有不甘！ 祝天尧咬牙切齿：“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来人回答：“这次举报你的人很可能是内鬼，他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挽回，贾副市长也绝不想逼你走这条路，为了大家的安全，你只能这样做。” 祝天尧低头思忖了片刻，可能是脑子里想通了此事避无可避，冲着来人提条件道：“你们想要我的命也行，临走之前，我必须跟我老婆见一面。” 来人脸上露出为难神情，掏出手机当着祝天尧的面请示上级，等到打完电话，问他：“最多的也就是让你老婆跟你通个电话。” 祝天尧心里也清楚，恐怕这也是此人能做到的极致了，他微微点头，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手机，拨通了那个他平常最熟悉，不知道拨打过多少回的手机号码。 ……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又是一年五月人忙时，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只可惜，曾经为定城市港口开发区创建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副主任祝天尧再也无缘看见那一年五月老家乡野地头一片繁忙景象。 祝天尧被抓后的第二天清晨，定城市纪委书记一上班接到下属汇报噩耗：“祝天尧跳楼自杀了！” 市纪委书记听闻消息，当场气的暴跳如雷，指着负责审讯的一干下属骂了个狗血喷头，吓的一帮人两腿发抖根本不敢抬眼看领导一眼。 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是扯破了嗓子骂多长时间也是于事无补，纪委书记在纪检系统工作多年，对此类事情倒也熟谙其中猫腻。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正在被审讯的双规官员，原本是被人实名举报证据确凿，现在什么东西都没问出来却突然跳楼自杀？若说负责此案办理的工作人员没有半点牵连简直是不可能的。 “刚正不阿”的纪委书记当即向涉事下属当场表态：立刻向省纪委汇报此突发事件，组织调查组严查此事，一旦查清事实对相关责任人员处理绝不姑息！ 官场无秘密。 何况祝天尧在定城市官场任职多年，也算是众所周知的领导圈内红人，昨天他被市纪委双规原本就是本市级别较高的爆炸新闻，其带来的爆炸余威还没过劲。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竟然街头巷尾居然又传出威力更为劲爆的新闻？“祝天尧跳楼自杀了！”一时间定城市官场像是自发一场政治大戏的狂欢，各部委办局办公室从上到下纷纷热议此话题，不亦乐乎！ 近年，新闻媒体上关于官员自杀报道屡见不鲜，无论新闻报道用“抑郁症患者”或是“意外事件”来修饰报道内容，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却无一例外认为这种事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1243章自杀还是他杀 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几乎到了某种不可容忍的冰点。 大学生好心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太太却要被讹诈、有善心的人省吃俭用捐资红会，却遭遇“郭美美”事件的当头一棒、医生竭尽所能治疗病人却因为病人家属误解被刀砍毙命…… 当官员跳楼事件发生的时候，众多看客第一反应便是，“这家伙肯定是为了保护上家不得不做出自寻死路的选择。” 事实真是如此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清晨微雾，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定城市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定城市的绿化环境不能说不好，但是再好的绿水青山也抵不住那些周边化工企业对城市环境的污染。 “雾霾”和“雾”一字之差，但是对人体的危害却是有目共睹的。 曾经有人在微博上流传据说是马云说的一段话：“十年以后，大部分的中国人必将被众多呼吸道癌症所害，只要环境一天没有改善，无法医治的重症疾病必将源源不断祸害百姓，让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因病至穷。” 一早乘车上班的时候，陈大龙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雾蒙蒙的一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当初为了保护普水县的绿水青山，他宁可顶着跟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翻脸的风险也绝不松口某污染环境的化工企业落户自己任职的普水县。 如今，到了定城市的港口任职，他同样坚定决心等到掌控局面腾出手来，头一件大事就要针对港口的污染企业开刀，却一直不得顺心。 商人谋利，官员谋政，却要以牺牲老百姓的健康生活环境为代价？绝对不行！身为百姓父母官，不能为民撑起一片蓝天白云，于心何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即便陈大龙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为百姓代言，为人民服务，却改变不了他上任一周后依旧是港口管委会诸多重大事件看客的事实。 明明雄心万丈，却又不得不被迫“安于现状”！ 这天一大早，陈大龙刚进办公室，党政办主任侯沈玉踩着点前后脚跟进来，一进门汇报道：“陈书记，您听说了吗？祝天尧死了！” 陈大龙听了这消息心里不由一“咯噔”，他有些狐疑眼神看向侯沈玉，问道：“这消息可靠吗？人不是昨天刚被纪委带走了，怎么好端端突然就死了？自杀吗？” 侯沈玉一边把当天的工作安排计划书恭敬摆放在领导面前的办公桌上，一边神色平静汇报道：“消息千真万确！祝天尧的确已经死了，不过，根据公安介入调查传来的消息，他当时是从20楼跳下去的，初步调查好像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他杀？”陈大龙更加诧异，问道：“祝天尧不是真被纪委调查组审讯吗？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在市纪委的审讯地方杀人？如果真的是他杀，这也太嚣张了？” 侯沈玉脸上倒是并未露出太大的惊奇，作为定城官场的老官油子，在她看来，这件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能够在官场出一官半职其心理素质必然是过硬的，否则，也不可能到这个位置。 侯沈玉继续汇报说：“公安局那边有消息说，虽然现场伪造的很好，但是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祝天尧的身上也找到几处淤青，可能是不想自杀，被人硬给推下楼的。” 陈大龙若有所思点头，问：“有没有查到凶手的线索？” 侯沈玉摇摇头：“听公安局的内部人透露，目前除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杀，并没有其他的有力证据，而且公安调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才发现他所被住房间的楼道监控设备突然损坏失去了运转。” 陈大龙听了这话，立马条件反射道：“杀他的人一定是蓄谋已久，害怕他暴露自己的罪行，所以先下手为强，祝天尧死后，所有的线索到他就中断了。” 候沈玉点头赞同：“幕后策划此事的人恐怕也正是为了达到这目的。” 侯沈玉节骨眼上抛出此事原本“阴谋论”的调调，嘴里说完后，两眼不自觉看向面前年轻帅气的领导，想要看清楚他对自己刚才这句话的反应。 陈大龙脸色是冷静的，他并没有急着催促侯沈玉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下来，看得出来，祝天尧的突然死亡显然让他的内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 原本，他到港口正式上任后，眼睁睁看着原港口一把手贾思杰在市委朱书记的支持下，一直没有正式跟自己交接工作。 这种伎俩作为老官场的陈大龙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心里清楚意识到，朱书记和贾思杰的目的无非是要架空自己，让自己成为港口权力中心的傀儡，明面上他的确是当了一把手工委书记，其实所有工作都做不了主。 他倒也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刚到港口根基未稳，的确没实力去跟市委书记加副市长的联盟抗衡，索性耐着性子想要做一段时间的看客，看看这伙人的命门究竟在哪里？以便适合下手的时候再一击得中扳回局面。 可现在港口副主任祝天尧突然被举报，又突然在市纪委的审讯过程中死于非命？如此恶性事件的发生让他顿觉如坐针毡。 组织领导安排他到港口管委会担任一把手，可不是让他来看戏的，而是要让他承担起应该承担的管理责任来。 他现在需要了解的是，“祝天尧突然死亡到底有什么蹊跷？其中和他的主子贾思杰，甚至是市委朱书记到底有没有牵连？祝天尧一命呜呼背后到底有人想要掩盖什么样见不得光的事实？”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尽管雾霾天里，四处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楚，普安市官场更多高层领导却因为祝天尧意外死亡一事心里已然清晰意识到什么。 多事之秋，定城市一些主要领导的嘴巴在那段时间变的比平日里更加谨慎。 据说，有位听闻消息的记者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打电话给市委宣传部长提出正当采访要求，电话接通后报出记者身份，宣传部长的态度起初还算礼貌客气。 当记者提出，“想就港口副主任祝天尧突发意外事件做一个专访”，市委宣传部长那边的电话瞬间“信号不好”。 记者听见宣传部长对着电话“喂喂喂”了一会后，不无“懊丧”挂断电话，一边挂电话一边还在嘴里嘟囔着，“这信号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听不见了。” 记者于是再打其他能联系上宣传部长的电话，要么就是有人回答“领导正在开会”，或是回答说“领导出差了”，最离谱的是有位新来乍到的领导秘书回答记者，“领导儿媳妇生孩子了”…… “斗殴事件”还没处理妥当，“祝天尧事件”又新鲜出炉，那一段时间里，港口管委会成为定城市官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定城市的政治环境俨然成为省委省政府领导“关心”的特殊区域。 由于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省市各级媒体人马纷纷进驻定城打探所谓的“内部消息”，而市纪委书记担心自己因为此事被问责，索性亲自去了一趟省纪委将此事根由详细向省纪委领导做了情况汇报。 市纪委书记在力证清白的同时提出希望省纪委，省级媒体等各部门均可以对此事敞开调查，作为市纪委的一把手，他本人必定全力配合。 一言既出，新闻媒体人更加正大光明蜂拥而至定城，这一来，搅的连市委书记朱家友也不堪其扰。 迫于各方压力，朱家友特意针对此事，在定城市委办公大楼的会议室召开了一次紧急市委常委扩大会议，除了常委还有就是相关部门的领导也参加了会议，与会当天，朱家友的脸色从头至尾难看至极。 当天会议一开始，朱家友指示列席参加会议的公安局长胡文武将祝天尧坠楼事件情况在内部做一个简单说明。 胡文武按照领导的要求简单讲述了公安局调查的基本情况，证明祝天尧的确是在纪委跳楼身亡，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究竟他是自杀还是他杀还在勘验中，总之最终侦查结果会尽快揭晓。 胡文武的工作汇报虎头蛇尾事实不清，说来说去其实跟众人之前听说的传闻并无不同，这让参加会议的市纪委书记头一个跳出来表达愤愤不平。 胡文武刚说完，纪委书记当即在常委会上提出不同意见，说：“胡局长，无论祝天尧是自杀还是他杀，根据市纪委负责查处此案的工作人员已经掌握的相关证据表明，此人在生前的确存在很大违纪违规问题，我建议，首先要对祝天尧进行彻底的财产状况清查。另外，调查跟他生前来往关系较为紧密的人，从祝天尧的社会关系打开缺口，为早日破案找出线索，还有纪委安排审讯祝天尧的地方监控为什么突然被损坏？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这些疑点都必须尽快调查清楚。” 第1244章发怒 市纪委书记“一身正气义正言辞”，坐在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顶头位置的朱家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傻子看得出来，他从心底里厌恶市纪委书记处处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形象在常委会上夸夸其谈。 市纪委书记话音刚落，朱家友摆出一副高级领导惯有波澜不惊的神情道：“既然对于祝天尧的案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没调查清楚，那么公安机关有责任继续调查，尽快给公众一个信服的说法。对于纪委同志反应祝天尧同志涉及腐败问题，我再重申一次，对于涉及贪污腐败的干部我们调查处理绝不手软，一定要按照中央部署，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保持干部队伍的纯洁。” 听到朱家友口中说出“纯洁”这两个字，坐在一旁的陈大龙突然有种好笑的感觉。 尽管他眼下并无证据确定朱家友和贾思杰和祝天尧案件有牵连，但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说，“这两人绝不像是嘴巴上说的那么清廉！” 市纪委书记闻言似乎想要提出反驳意见，却被坐在一旁的市委副书记赵德才使了个眼色，这才按捺住脾气没再说话。 市长龚雨轩的眼神却落在陈大龙的身上，他那期盼的眼神分明是在希望陈大龙此时挺身而出在常委会上说点什么，可他发现陈大龙眼神清澈在市委书记脸上盯了很长时间，根本没动一下嘴唇。 龚市长略显失望的收回眼神，重新双目低垂看向自己摆在会议桌上的一双手，似乎对眼前的会议形势不再过多关注。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短暂沉默过后，朱家友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题指示说：“各位，祝天尧案件绝不能干扰我们目前的正常工作，关于港口那边发生的斗殴老百姓上访引起斗殴伤人事件必须尽快处理。随着媒体关注度越来越高，会导致事情解决难度加大，贾副市长，你简单介绍一下，斗殴事件处理情况。” 副市长贾思杰像是早已等候在一旁听领导吩咐的小兵，朱家友话音刚落，他一秒不差应了一声：“好的。” 朱家友三言两语把祝天尧案件可能在市委常委会上引起的不同意见争论轻飘飘带过，即便是其他常委心里对此事有不同看法，也没有发言表达看法的机会。 按照常委会召开的惯例，此次的市委常委会进程已然从“祝天尧案件”处理讨论后，过渡到斗殴案件处理的问题上来。 贾思杰向在座的常委们汇报了斗殴事件处理情况，他说：“目前，港口涉事家属的情绪基本稳定，但是因为补偿标准双方意见很难达成一致，因此善后工作还在协商进行中。” 朱家友听了这话，冷着一张脸质问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好协商的？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安抚老百姓的情绪，咱们定城市绝不能再因为此事闹出任何风吹草动，实在不行，港口委员会的领导完全可以想办法督促一方提高补偿标准嘛。” 贾思杰面露难色答道：“朱书记，生意人看重的就是利润，你让他投资项目却不挣钱，他肯定不定，原先的补偿标准不算低，要是再提高补偿标准，恐怕老板很难答应。” “不答应就让他滚！” 朱家友见此时此刻贾思杰居然还拎不清轻重，一个劲在市委常委会上站在老板的立场说话，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冲他呵斥道：“你回去告诉那个老板，他要是不能接受提高补偿款的条件，以后就不要在定城市继续发展了，关键时候不为政府考虑，政府也不需要这样的客商！” 贾思杰见朱家友当众撂狠话，冲着自己说话口气又那么难听，一张脸上瞬间又红又白，其他的常委们见一把手在会议上对贾副市长拍桌子发脾气，一个个冷眼相看并不出声。 说到底，朱家友呵斥贾思杰，那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原本就是他们圈内人的内部问题，一旦有人掺合进去反而吃力不讨好。 朱家友见贾思杰脸上挂不住，意识到自己在公众场合对贾思杰态度有些过了，稍稍缓和口气道：“贾副市长，我再重申一次，无论是哪一个客商，既然到了定城市的区域内投资，那就该按照规矩办事。这个投资商蛊惑手底下人不顾后果跟另外的建设方斗殴导致人员伤亡，给定城市委市政府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这样的企业若是不严惩，那还得了？” 朱家友稍微顿了顿，又重点强调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哪家企业，不管企业的财力有多雄厚，只要你在我定城的地盘上投资，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朱家友在常委会上相当强硬的表态，让在座的常委们心里都划清了一件事，“冲朱书记刚才对投资商恨不得严惩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本人似乎跟这位投资商并无瓜葛。” 但，众人见贾思杰在常委会上尽力为投资商出头，便也得出结论，“估摸贾副市长从这个项目上得到的好处不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然不方便冷下脸要求投资商做出让步。” 官场上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通过官员言行举止可以判断出他为官目的究竟是什么？贾思杰这一类的领导干部就属于“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的那种官员。 他本人一步步爬上来也是因为钞票铺出来的升迁之路，哪怕是升到更高级别的位置上，他的某些惯性思维依旧不会改变。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朱家友为什么把他当成心腹亲信？为什么甘愿利用手中职权为他的升迁之路添砖加瓦？这道理也很简单。 下属不贪，领导不安。 只有下属贪污腐败，领导才能心安理得？这种逻辑，你一定无法理解，这是哪门子的混账领导？不是缺心眼，就是糊涂蛋。 这些领导当然不是缺心眼，更不是糊涂蛋，说出来都是些让你顶礼膜拜的伟大人物。如：秦始皇、汉高祖、宋太祖、乾隆皇帝，还有俺老家那圪垯的县委书记，你能说他们都是缺心眼外加糊涂蛋吗？ 当然不是。 始皇十一年（前236年），秦国大将王翦率举国六十万大军征楚，大军出发前，秦王嬴政亲自送行到灞上。王翦这老头儿真是个老财迷，还没打仗就再三向秦王提出要田宅园林，说是一来供自己享用，二来好留给子孙。 秦王嬴政也是脑子有毛病，刚开始把六十万大军交给王翦不放心，等发现王翦是个贪财无德的老头儿后，反倒放心了，也不怕这个贪财的老头儿耽误他统一天下的大事儿。 对此，别人都不理解，只有秦王和王翦两人心知肚明。 王翦对亲信解释说：“大王迫不得已把几乎全国的精锐部队都交给了我，他能放心吗？我不断地向他讨赏，就是要让他相信，我王翦没有啥志向，也不想落个好名声，就是个贪财爱货的平常老头儿而已，这样他才能放心地让我打仗啊！” 西汉的开国功臣萧何也和王翦异曲同工。 高祖十二年，淮南王黥布反叛，刘邦亲自带兵征讨，萧何还是干他的老本行，“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按说老板如此信任你，你就安分守己尽职尽责努力工作呗。 可萧何这老没良心的，尽在家干缺德事儿，不是强买人家的良田，就是霸占人家的房屋，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都骂萧何不是东西，都骂这个老东西不是人，没有人性。消息传到军中，原本忧心忡忡的刘邦反倒高兴得蹦了起来，没了后顾之忧，很快就把黥布给收拾了。 领导不怕下属贪污腐败，就怕下属清正廉洁； 领导不怕下属声名狼藉，就怕下属德高望重。 因为在领导看来，下属贪财不可怕，下属好色不可怕，要是下属不屑贪财不好色而是惦记上了老板的宝座，那就可怕了！这样的人才是自己要放的对象，所以，王翦、萧何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就让领导放心。 清朝的和珅可是个大贪巨贪，以乾隆皇帝的“英明天纵”，要说他毫不知情，鬼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任是别人再检举揭发，乾隆老儿就是装不知道，既不立案也不查处，一如既往的信任和珅同志，让他权倾朝野，死心塌地为自己效犬马之劳，死心塌地的做自己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如看上那件宝物，那就是和珅出面，看好那个姑娘，和珅出面摆平。 直到乾隆死后，“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和珅这个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才被查处。不过众所周知，嘉庆收拾和珅根本不是因为他贪，而是因为权力斗争的需要。 说过历史，再说现实。 我们老家那圪垯有个精明强干的县委书记，特别会用人，上上下下关系忒理顺，政声日隆，据传马上就要当副市长了。 有一次，县里的财政局长出缺，竞争者趋之若鹜，可这位书记慧眼独具，最后硬是选了一位曾经因为经济问题被处理过的干部担此要任职文件一下，一片哗然。 书记的亲信也大惑不解，私下问他：“书记，某某素有爱钱之名，为何还要用他当财政局长呢？” 书记一脸正色：“谁说犯了错误的同志就不能重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不相信他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毕竟注射过疫苗了嘛！” 没人的时候，书记的夫人也问他同一个问题，书记语重心长地回答：“有把柄的人才能为我所用，一个屁股干干净净的家伙能会俯首帖耳地听我摆布吗？” 夫人顿时恍然大悟。 官场领导驭人之术若是真要说起来，还得再开一本书，总之，无论是领导还是下属，心里惦记的都是自己个人的最大利益化。 在某些领导心目中，下属对党是不是忠心无所谓，最自己忠心就行；下属是不是清正廉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工作中对自己唯命是从就行。 话说回来，贾思杰在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的确是有心偏袒投资商，但是主子态度如此坚决，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按照主子的旨意执行。 领导是衣食父母，他敢不听“父母”的话？ 第1245章老板出面了 常委会开到最后，朱家友一言堂笃定口气指示道：“对于祝天尧身亡案件，市公安局必须尽快拿出结论，并公诸媒体以防出现各种媒体对事实的道听途说刊登出来误导百姓；‘斗殴’事件必须尽快处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梳理清楚，让老百姓心安，让港口的大局稳定下来。” 公安局局长胡文武和副市长贾思杰听了领导指示后，小鸡啄米点头，当场表示坚决按照朱书记的指示执行。 紧急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副市长贾思杰头一回主动靠近陈大龙，跟他商量，“是不是现在立刻回到港口召开一次会议传达朱书记的会议精神。” 陈大龙不置可否点头。 两人一块下楼的时候，贾思杰又用商量口气对他说：“之前祝天尧副主任正在负责跟闹事百姓对接工作，他突然发生意外，对工人思想方面的维稳工作便没有领导负责，要不先让港口公安分局的局长徐其虎把这一块工作先顶起来？” 陈大龙听到贾思杰口中说出“徐其虎”的名字，头脑中立马出现一个脸型瘦长，身材高大，一双三角眼里闪动狡猾光芒的中年男子形象。 前两天在秦佳瑶的酒店吃饭，正好碰上祝天尧的儿子祝家庄故意寻衅生事，事情闹出大动静后，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亲自赶到现场处理问题。 尽管他当时表面上秉公执法维护了自己领导威严，可陈大龙心里总觉的此人对自己的态度透着一股疏远，好像生怕跟自己沾上一丝一毫似的。 现在，见贾思杰放着港口管委会几位副主任不用，却要把如此重要的工作任务交到徐其虎手中，陈大龙心里暗自明白了几分。 他没有反对贾思杰提出的建议，反正是反对无效，索性什么都不说更有面些。 贾思杰和陈大龙一道下楼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准备赶回港口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车子刚驶离市政府大院没多久，坐在车后排的贾思杰手机彩铃响起。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口中不由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前面开车的司机抱怨，口中轻声说了句：“狗日的涂老板，简直成了追命无常！” 尽管满脸的不情愿，贾思杰却还是不得不接听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到耳边，两眼看着车窗外不退后退的树木，轻飘飘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里，涂老板的声音充满了不安和急促，他急不可待冲着贾思杰抱怨道：“我的个娘哎！贾副市长你总算接电话了。” 涂老板不是本地人，一激动口头禅便脱口而出，无论是特别高兴的时候，还是特别不爽的时候，说话之前总会不自觉加一句，“我的个娘哎！” 以往，贾思杰听到涂老板的口头禅还会调侃两句，说他，“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出门把亲娘挂在嘴边上，这不是让亲娘在家里也不得安生？”今天他却半点跟涂老板开玩笑的兴致都没有。 官商关系和谐的基础是双方各得所需。 当今天的紧急市委常委会上，市委朱书记严令一出，贾思杰心里便有了底，“估摸涂老板之前给自己下的那些本钱，自己说不准要全额退还。” 好处没占到，还惹的一身骚？贾思杰现在的心理很沉重！ 他对着电话不耐烦冲着涂老板说：“涂老板，刚才市里针对‘斗殴’事件特别召开了紧急会议，我跟你说，这回解决问题你必须拿出诚意来，对于人家提出的提高补偿款的要求，你必须慎重考虑，否则，我想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我可能无法协调。” 涂老板原本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要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工程能够重新开？”现在贾思杰一开口却旧话重提，还压着他让步？这其中的差距显然有点大。 涂老板仗着自己之前在贾思杰身上投注颇大，在电话里笑笑说：“贾副市长，你也知道这年头搞建设行情越来越差，我在港口投资的项目压根挣不了几个钱，补偿款的标准真是不能再让步了，我赔不起啊！” 涂老板显然并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超过他想象，生意人的惯性思维逻辑是，“我既然在你贾副市长身上下了大本钱，有些事情你必须想办法帮我摆平了，否则的话，我干嘛要巴结你给你好处？” 当贾思杰郑重其事跟他提及必须提高补偿款标准的时候，涂老板头脑中第一反应，“狗日的肯定又想乘机捞一把好处费了！” 涂老板在心里暗骂“贪官心太黑”，贾思杰那里却掏心掏肺对他说大实话：“涂老板，这次的事情闹的动静太大了，市委朱书记在紧急召开的常委会上已经严令必须要求投资商在补偿款标准问题上让步，这一点没有商谈余地，否则，你就准备走出定城吧，这次的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谁也不想看到。” 涂老板静静的听贾思杰在电话里说着，此时才感觉到，今天贾副市长跟自己通电话的口气似乎比以往严肃了许多。 贾思杰将市委常委会上相关情形向涂老板说明后，又补充道：“涂老板，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你的利益我会尽力帮你争取，不至于让你过分吃亏，但是该让步的时候你也要让步，这样让我们好处理。” 涂老板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稍稍安稳下来，他一个生意人对官场这帮官员的特性也算了解，只要领导还肯站在他的立场帮他说话，这事还轮不着他烦神。 陈大龙回到港口后，贾思杰主持召开了一次港口领导班子会议，在会议上传达了市委朱书记相关会议精神，并对下一步工作做了部署，提出由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接手副主任祝天尧之前负责的相关工作。 在开会过程中，陈大龙注意到，贾思杰说到徐其虎相关工作安排的时候，徐其虎看向贾思杰的眼神里透着亮光，那神情充满了感激。 会议召开时间不长，会议结束前，贾思杰惯例客套问陈大龙，“有没有什么要说的？”陈大龙轻轻摇头，他心里清楚，这会还轮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两年学说话，八年学闭嘴。 官场中人，只要明白了什么时候该闭嘴，政治觉悟就算是上升到一个层次，若是能够做到即便闭嘴也能让人了解你想要说的话，那道行基本可以稳坐高级领导位置。 港口领导班子会议一结束，陈大龙前脚回到工委书记办公室，人事科副科长赵红霞后脚跟进来，一进门笑逐颜开冲着陈大龙不见外口气玩笑道：“陈书记可真是吉运高照啊！前两天我还说要对付祝天尧讨好陈书记，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完蛋了！看来我想要讨好陈书记也没机会了。” 赵红霞今天身穿一条黑白条纹连衣裙，外罩一件白色小坎肩，按说这样的素色衣服穿在身上，怎么着也该有几分知性的味道。 偏偏赵红霞穿在身上，胸部高高耸立，小蛮腰一丝不差掐的正好，脚底下踩着高跟鞋扭呀扭的进门，整个人瞬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档鸡味道。 世上的女人分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类似赵红霞自带性感，这女人的身体条件实在是太出挑，哪怕是穿一件肥肥大大的老头衫在身上，胸前那两坨巨大的存在也无法让男人忽视它的存在。 陈大龙眼神短暂的瞬间也被那两坨高高崛起的东西吸引住，好在他反应快，瞬间移开视线，把眼神投向别处，只是心里对那两座面积颇大馒头山带来的震撼还有些微微荡漾。 女人的敏感超乎想象，就那一秒的功夫，赵红霞已然注意到男人目光焦点转移，聪明的女人脸上狡诈笑了一下，却不点破，凑近领导坐下，笑嘻嘻问道：“陈书记，祝天尧这么快就玩完了，你这心里肯定感想颇多吧？” 陈大龙对赵红霞跟自己说话玩世不恭的口气相当不感冒，心说：“自己跟她很熟吗？就算她是贾娟的亲戚，跟自己又有什么关联？没事腆着一张脸进自己办公室说些自以为高明的话，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女诸葛了？” 不过，陈大龙也记得，就在几天前，赵红霞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口说出要帮自己对付祝天尧，结果祝天尧还真就出事了？难道这一切还真跟眼前的女人有什么关联？ 陈大龙心里这样想着，看向赵红霞的眼神便有了几分探索的味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女人整天粘糊自己居心何在？ 陈大龙故作深沉问赵红霞：“赵副科长，关于祝天尧的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对我说？” 赵红霞脸上一愣，瞬间领悟陈大龙的言外之意后捂嘴当场笑的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慢慢止住笑，尽量正经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你也太抬举我了？纪委审讯室的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祝天尧出事怎么可能跟我有关？你可别胡乱把这种脏水往我身上泼，我承受不起。” 第1246章老板出面了（下） “这么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当然无关！” 赵红霞斩钉截铁否认道：“陈书记，我就是担心你会多想，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跟你解释一下，我的确是想要帮你对付祝天尧，可我还没出手，他就出事了，我哪知道事情会这么巧？” “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之前说的话就算是你没能履行承诺，以后你也别没事到我办公室要求提拔之类的，你说呢？” 赵红霞听了这话，急了，冲着陈大龙急赤白脸道：“陈书记，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陈大龙反驳道：“怎么成了我言而无信了？是你说要以对付祝天尧为条件，只要祝天尧没有好下场，我就对你嘉奖提拔，可现在祝天尧已经发生意外，你自己也说这事跟你没半点关系，怎么就成了我言而无信？” “可我，可我以后还能帮你呀。” 赵红霞黔驴技穷，结巴了一会才总算是找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陈大龙却不置可否，反问她：“你一个人事科的副科长，能帮我什么？” 眼见陈大龙对自己说话口气充满了不屑和轻视，赵红霞一挺胸脯满脸自信道：“陈书记，您到港口才几天时间？我可是在这足足呆了快五年了，港口这块地盘上的枝枝节节，没有我赵红霞不知道的，再说了，祝天尧出事虽然不是我的功劳，我却知道，祝天尧这个人绝不会自杀。” 听着赵红霞笃定口气，陈大龙脸上愣了一下，问她：“你凭什么说祝天尧不会自杀？” 赵红霞颇为骄傲口气：“我太了解他了，以前他在乡里当领导的时候也被县纪委带走调查过，结果还不是一身轻松回来了，他自己在酒桌上不止一次吹嘘过，纪委那点招数根本难不住他，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就凭他祝天尧那副自信能对付纪委的从容，他也绝不可能在被抓头一天晚上就去自杀！”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举止轻浮，说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他问赵红霞：“你的意思，你很了解祝天尧？” “当然了解，我这人原本就喜欢观察别人，何况祝天尧跟我是正宗老乡，有的时候老乡还聚会，我对他了解的会更多些。” 陈大龙听了这话，摇头笑道：“看来老乡对老乡背后打一枪，也是有道理的。” 赵红霞赶紧争辩道：“我还不都是为了巴结你才会这么做？” “巴结我？” 陈大龙哭笑不得，遇上这么一个说话口无遮拦的女下属，他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如果有心计，一切都是装的，那就是自己的不信了，如果人真是如表面，那么对自己来说，只要当心一点，还不会被祸害。 赵红霞见领导面带微笑却不吭声，赶紧往前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陈书记，你要是想知道港口管委会哪个领导相关消息尽管冲我打听，你放心，不管你打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大龙听了这话，敷衍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是下属，服务领导那是应该的，不管你让我服务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让领导满意才是第一位的。” 听着赵红霞一语双关的话，再看她不时脉脉含情眼神冲自己放电，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心说：“现在的女干部怎么都这副德性？恨不得见了领导就褪裤子，简直把自己当成母狗了，谁操都一样，只要能提拔就行。”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斗殴事件一夜之间突然风起云涌横生枝节，事情还得从港口前任一把手书记贾思杰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当晚说起。 当晚，会议结束后，港口领导班子成员思想上大都对“斗殴”事件可能引起的后续反应防微杜渐心理变的淡薄。 几位副主任心里都盘算着，既然贾副市长在会议上明确宣布，把这项工作交给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负责，其他副主任瞬间觉的卸下肩膀上的千斤担。 各家自扫门前雪。 官场中人最忌讳插手其他领导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若是好事大家还有兴趣想要去争一口蛋糕，拆迁导致老百姓上访闹事这种一不留神就会触碰高压线伤人伤己的工作，没人愿意自找麻烦。 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接下任务后，心理负担却重了。 本来，徐其虎就是贾思杰推荐后进入了胡文武的圈子，才成为分局的局长，对他来说，巴结好贾思杰那就是自己最高的目标。 会议一结束，徐局长为了回报贾副市长对自己的器重，并为了表现自己对领导指示坚决执行的态度，当晚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来追悔莫及的决定。 他亲自调兵遣将，将港口公安分局内大部分警力，包括消防、刑侦、国保、治安等各警种在110的统一指挥调度下，进驻道路施工方的现场维稳局面。 原本风平浪静的驻地突然来了一帮穿制服的执法人员？这让很多工人骤然感觉气氛紧张，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四起。 有人猜疑说，“肯定是政府不守信用，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承诺会善待我们迁，其实背地里早已做好了强行控制我们的准备。” 市委书记朱家友这两天心里也是很不平静，港口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考虑很多，所以半夜之后才勉强睡着，凌晨时分被电话打扰，很是不高兴的接了电话，听闻消息后暴跳如雷，原来看着工人怕上访的警察，结果和原来就吃亏的道路建设方发生了冲突，影响很大。 朱家友立马拨通负责处理此事的贾思杰，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斥责他对自己亲自召开市委常委会指示精神居然敢阴奉阳违？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打飘。 贾思杰从未见主子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当即意识到此事严重性，顾不得天色未明，放下电话立马赶到市委书记朱家友的住处，满脸焦急想要解释。 朱家友正穿好衣服要出门，见一大早心急火燎赶过来的贾思杰，一张脸黑的像包公，反正屋里没外人，他索性站在住处客厅中间，直言不讳问贾思杰：“我问你，是不是背地里拿了投资商涂老板的好处？” 领导一针见血的问题让贾思杰面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眼瞅着贾思杰的表现已经说明问题答案，气的朱家友当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呀你呀！财迷心窍！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那点好处？简直是不懂政治！不懂得如何做官，你他娘的为了那点好处被抓坐牢，你搂的那些钱到最后还不是被纪委没收？你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关键时候还想着你哪点利益，你根本就不合格，谁要是重用你，一定会被你这样的人牵连！” 贾思杰见主子发怒，而且说出了这样的话，当然很是着急也很是后悔，赶紧表态：“朱书记，您放心，我一会回去就跟那位涂老板把这笔账理清了。” 朱家友却对贾思杰的补救措施并不感冒，冲他痛心疾首道：“晚了！这会子出事想起退钱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实话告诉你，刚才省里有人给我来电话，有人把你公然包庇涂老板的事情已经反映到了省纪委，省里的领导明确跟我说，如果是这样，对你这种不顾大局的干部撤掉拉倒，让纪委严肃查处！” 贾思杰听了这话大惊失色，他听出主子这是要在紧要关头对自己卸磨杀驴的意思，赶紧冲着朱家友哀求道：“朱书记朱书记，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您是最清楚的，我虽然平时喜欢贪点小便宜，可我也为港口管委会的发展出了不少力，港口公司那边你也是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去协调，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可一定要帮我一把。” 朱家友一副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向他：“你自己不争气，你让我怎么帮？我在常委会上说过的话你转眼也敢阳奉阴违，你贾思杰眼里还有谁？” 贾思杰赶紧为自己辩解：“不不不！老领导您肯定是误会了，常委会一结束我就特意回去召开领导班子会议传达您的会议精神，我真是从来都没有……” 朱家友根本懒得听他废话，冲他一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绝不能再任其扩大影响，祝天尧的案子已经搅合的人不得安宁，难不成你想要当下一个祝天尧？” 朱家友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把贾思杰吓的当场一张脸成了刷白色，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主子面前，谁他妈的也不想丢命啊。 沉默了一会，贾思杰见主子脸色稍显缓和，不无哀怨道：“朱书记，我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早知有今日，当初我干脆不趟涂老板这趟浑水倒也罢了。” 第1247章谁这么做 贾思杰的话让朱家友脑子里突然感觉灵光一闪，他从今天一早得到老百姓闹事的消息开始，心里总感觉整件事从头至尾透着古怪。 贾思杰的秉性他是了解的，即便他有心想要占点小便宜，也绝不至于把自己的指示当成耳边风，刚才他自己也亲口说，市委常委会后，他特意回到港口召开领导班子会议传达精神。既然如此，为什么事态会突然急转直下恶劣到如此地步呢？ 一夜之间，自己身为定城市委书记还没收到消息，一大早省里居然有领导直接把电话打过来兴师问罪？到底什么人这么快就把消息捅到了省里？ “这里头一定有文章。”朱家友心里冒出一句话。 他转脸看向贾思杰那张因为紧张雪白如纸的脸上，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问自答，口中喃喃道：“这事消息这么快传到省里，会不会是有人背地里唯恐天下不乱？” 贾思杰听了这话，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他瞬间领悟主子言外之意，问道：“书记，您的意思是，背地里有人存心要利用港口闹事的风波制造事端？那会是谁呢？难道是……” 朱家友和贾思杰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却看出两人心里此刻正同时想起一个人名： 陈大龙！ 自从陈大龙到港口管委会出任工委书记一职后，近两周的时间一直被排斥在权力之外，港口管委会财权人权其实还在前任贾思杰手里紧紧攥着。 在其位却不能谋其政，空顶着一个工委书记的官帽子当港口管委会的甩手掌柜，这种滋味对于性格强势的霸王龙来说自然是无法忍受。 贾思杰沉吟片刻眼里露出仇恨目光，当着主子的面咬牙切齿道：“狗日的霸王龙！居然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稍候就让他见识见识，港口管委会究竟是谁的地盘？” 朱家友却对贾思杰的愤怒不置可否，他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道：“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先别急着把屎盆子往陈大龙身上扣，在这定城市里看你我不顺眼的人多的是，陈大龙毕竟新来乍到，他能了解多少？他能了解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许是有人也故意浑水摸鱼，得到自己的利益。” 经主子一提醒，贾思杰脑袋活络起来，他凑到朱家友面前，伸手帮他点了一根烟，轻声问道：“老领导，您是怀疑这事有可能跟龚市长有关？” 朱家友幽幽的吸了一口烟后，又慢慢吐出，意味深长道：“咱们定城市的政治局面一向复杂，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些人利用霸王龙强势的个性，暗中做手脚达到阴暗的个人目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很是不利啊。” 贾思杰默认点头，又问：“您的意思，这事未必就是霸王龙背地里搞鬼？” 朱家友皱眉说：“暂时不好确定，无论是龚市长，赵副书记，还是那个霸王龙，都不是什么善茬，再说，有些人被我压的太久，心里肯定不舒服，机会来了，当然想利用。” 贾思杰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冲着主子分析口气：“书记，照您的说法，霸王龙可能是嫌疑最小的，毕竟他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手底下连个贴心跑腿的人都没有，他一个人能搅出多大风浪来，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对我们了解的很熟悉的人，那些人可是知根知底，一着不慎就会牺牲很多啊。” 朱家友却又摇头：“那些人是可怕，但是你千万别低估每个人的活动能力，那个陈大龙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若是上面没人撑腰，和胡副省长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竟然平安度过，而且哪能硬生生被安排到港口管委会把你的职位给占了？所以局面复杂，对任何人都不能轻信。” “那倒也是。”贾思杰点头。 朱家友沉吟了一会，摆出一把手的架势对贾思杰指示道：“你一会赶紧去一趟港口管委会，主动找陈大龙汇报工作，跟他把相关工作交接一下，你不能再参合港口事情了。” “啊？”贾思杰听闻此言，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 他苦着一张脸问朱家友：“老领导，难道这么快就把所有工作都交接道陈大龙手里吗？包括财务和人事上的一些重要工作？您是知道的，港口一向是全市经济发展的排头兵，要是……” 朱家友看出贾思杰从心底里舍不得港口地盘上的油水，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多好的一块肥肉，硬生生就要从嘴里拔出来双手捧着送给一个外人？ 关键时刻，朱家友的脑子是清醒的。 现在最重要是安全第一，万一贾思杰手里死死抓住港口那点油水不放手导致引火烧身的结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家友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对贾思杰指示道：“港口的工作你必须尽快交接，越快越好，否则的话，万一背地里的人不肯放过你，你可就真有可能成了第二个祝天尧。” 朱家友说话口气让贾思杰心里一寒，尽管他从心底里不情愿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几年的港口，但是主子的话却是必须要听的。 贾思杰却不知道，身为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心里对定城市的大局有自己考虑，今天一早他接到省里某领导亲自打来的电话时，某领导特别提醒他：“最近上上下下风声很紧，因为本省高考招生计划支援西部考生的事一直在持续发酵，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个个这些天都有些头大，这个节骨眼上，定城市可千万不能再出现任何其他不稳定因素，闹出什么动静来，对你的影响也很不好。” 朱家友心里明白省里领导心里的顾虑，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脾气控制不住的时候，现在领导因为高考家长游行示威的事情正焦头烂额，定城市若是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万一惹的领导动怒一拍桌子，自己头顶的乌纱帽立马不保。 地市级领导看起来万人之上风风光光，其实涉及到职位调整的上上下下，有时候的就是上司一个念头的小事！ 省委某领导提及的高考家长游行示威一事，朱家友也有所耳闻。 最近一阵子此类消息几乎成了各大新闻媒体报道焦点内容，媒体不仅刊登了各地高考家长自发聚集在各地教育主管部门大门口处表达不公诉求的图片，还详细解读了家长们聚众诉求的原因。 媒体相关报道证实，高考在全国各地的不公平现象由来已久。 北京市密云县北沟村的考生，可以400多分（总分750分）上名牌大学；而江苏的考生，上同样的大学至少理科需要410分，文科需要400分。 但江苏的总分却只有480分！ 江苏录取分数高，江苏一本录取率低，江苏考生每年的高考其实原本已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当教育部下发相关高考招生方案中，以保证公平名义将包括江苏、湖北在内的省份将调出高校录取名额给其他省份。 消息公布后，这样的调整在本省家长眼里，这种公平成了实际上的“割肉献礼”，瞬间将江苏家长压抑了这么多年，关于教育不公的火种点燃。 从明面上看起来，定城市的“斗殴”事件跟此次突然爆发的全省高考家长聚众表达诉求一事好像没什么直接联系。 其实不然，政府部门看起来万事管，其实很多事往往却又没人管，只有事态严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有主要领导不得不在各方压力下主动站出来平息事端解决问题。 试想一下，当一群家长聚在省委省政府门口高喊着口号，要求省长出面解决问题，偏偏这种时候，省长秘书进来向他汇报说，“省内某市发生因拆迁问题导致老百姓聚众上访事故”。 两件窝心事同时发生，恐怕省长即便不当场暴跳如雷，心里对定城市主政的一把手市委书记立马形象分大打折扣。 官场行走，原本处处如履薄冰，定城市市委书记朱家友再大的胆子又岂敢往领导枪口上撞？ 别说让他逼着贾思杰跟陈大龙交接工作撇开麻烦，哪怕是牺牲了贾思杰这颗棋子保全自己，他也绝对会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做出利己决策。 说人前落人后，汤包滚到灶背后。 贾思杰一大早在主子那受了气，出门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找人把心里这口恶气发泄出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像贾思杰这种狗仗人势的货色更是把这句话理解的相当透彻。 市委书记朱家友一大早心情郁闷痛斥他一顿，他便把转脸痛斥下属徐其虎，特意让徐其虎到他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痛痛快快叫嚣发泄了一通。 他黑着一张脸责问徐其虎：“徐局长，明明让你负责协调解决麻烦，怎么现在成了这副乱糟糟的局面？我就想不通你作为局长，手里有人有钱，怎么变成这样？” 徐其虎面对兴师问罪的领导本能推卸责任，耍心眼转移矛盾焦点，向贾思杰汇报道：“贾书记，其实这事责任真不在我身上，我安排人看着，就是这些人闹事，谁知道那些人竟然敢不听警察的话，想到处乱跑，结果问题就出来了。” 第1248章失望 眼见局面乱成一团让人不得安宁，贾思杰只能提前对徐其虎打招呼道：“徐局长，刚才我在市委朱书记的办公室，他要求我把港口工作交接给陈大龙，跟你说一声，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徐其虎闻言诧异睁大眼睛，一颗心慢慢开始往下沉。 他一心一意巴结贾思杰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能在贾思杰这棵大树的荫凉下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现在一毛好处都没看见，贾思杰却要撂挑子走人？ 徐其虎第一反应是强烈反对，他劝贾思杰：“贾副市长，港口开发区可是您一手打造起来的，您要是真这么撒手不管，港口可算是毁了！您想想看，陈大龙一个外地人，根本对港口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现在港口又频繁出事，他绝对撑不起这么大的场子！” 贾思杰对徐其虎的说法不置可否。 他心里清楚一些老下属听闻消息肯定会反对他过早放手对港口的控制，可市委朱书记已经把此事的轻重利害关系给他分析的相当透彻，即便他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还是必须对港口放弃控制权，否则，祝天尧的事情那是最好的说明。 当徐其虎的面，他假装轻松调侃：“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说不定咱们都嫌棘手的问题，陈大龙一个外来户真能把麻烦解决呢？再说了，你我亲自出面让涂老板给道路建设的死者提高补偿款都没什么进展，说不定陈大龙有他自己的办法说服涂老板？门都没有，涂老板那样的货色你也不是不知道。” 徐其虎摇头冷笑：“再说，就他那点本事？咱们港口底下的干部谁认识他陈大龙是老几？别说涂老板了，就算他在我这个公安分局长面前说话到底有没有用，还两说呢？” 贾思杰赶紧劝他：“徐局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也是以退为进，要是陈大龙真有本事解决问题，咱们也省心不是？对了，一会你亲自给涂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港口地盘上的事情很快跟我算是彻底撇清了，你让他还是好自为之吧，不听我们的话，我们也就不好管理他的事情了。” 徐其虎听话点头：“行，我一会就打。” 话说到这份上，徐其虎也看出来了，贾思杰这回是真心要把港口管委会权力移交到新上任的管委会书记陈大龙手里。 虽说他本人对此决定的解释是“以退为进”，徐其虎却觉的，八成是市委朱书记看出贾副市长根本没半点真本事解决港口面临问题，这才提出让其移交权力。 官场中不乏贾思杰一类人，这种人其实就是衙门里的酷吏，宅门里的狗。 说他胸无半点墨是冤枉他，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说他有什么才华简直是抬举他，除了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基本没干过什么对老百姓有利的正经事。 偏偏这种官混子在当下领导岗位上为数不少，严重浪费国家资源和老百姓的纳税钱，还祸害了一方百姓的集体利益。 说句良心话，任何一个地方的老百姓摊上这样一个无德无能贪欲极强的贪官当领导，简直是一场胜过自然灾害的人为灾难。 水灾旱灾等大自然的灾害总有过去的时候，目前领导干部能上不能下的制度却能保全此类垃圾贪官在高层领导位置上无过即功，平平安安保住官帽子。 身为普通百姓，日子过的原本非常不容易，大多数的上班族每天努力工作，只为了给家人一个平安富足的生活。 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一辈子被高房贷压着的同时，还得为孩子教育问题，家人医疗问题担忧，挣了钱也不敢花在自己身上，就担心万一家里有人生个病看不起怎么办？ 很多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真是没有半点安全感可言，若是正好所生活的城市再摊上类似贾思杰这种利欲熏心不作为的贪官，那才真是雪上加霜！ 时间定格在五月底。 这个时间段，定城市的气温已经如同夏季，中午时分大街上来来往往各色裙装飘逸，男女老少几乎都换上了单薄夏装。 港口“斗殴”事件发生半个月后，在市委副书记赵德才的见证下，副市长贾思杰终于就港口管委会相关工作事宜跟新上任的工委书记陈大龙进行了正式交接。 从这一天开始，陈大龙才算是从形式到事实真正成为港口管委会一把手。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在拖延了足足大半个月后，贾思杰总算肯把相关权力交到自己手里，他本人绝非心甘情愿。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次的工作交接，不过是市委书记朱家友对亲信下属的保护手段罢了，贾思杰交到陈大龙手中的港口现状是，干部群众思想严重不统一，涉及拆迁的老百姓正在千方百计闹事争取权益。 风声鹤唳，人心不稳。 一旦陈大龙真正坐上一把手的位置统管全局，无异于坐在火山口上，所有的风险和责任全都由他一人承担，尽管心里对港口的局面了然于心，陈大龙还是积极配合贾思杰交接相关工作。 成大事者不谋于众。 凡是胸有大志之人，在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往往有非人的胆量，眼光，心胸，气度，自己看准了就去做，绝不会畏首畏尾信心不足。 陈大龙为官多年，遇到的挑战难以胜数，但他的确做到了无论组织上把他这块砖放在哪个位置上都能一心一意为百姓谋利，为地方建设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官高必险，伴虎而眠。 很多初进官场的愣头青仰望高高在上的高层领导，看着他们身边一班秘书伺候着，专职司机服侍着，到基层考察享受众星捧月待遇，放个屁底下人都当枪扛着，从心底里羡慕不已。 殊不知，高处不胜寒。 自十八大一来，中纪委查处的贪官速度比以往提高数倍，几年时间内，被中纪委查处的高层领导板着手指头根本数不过来，其中大多数老百姓耳熟能详： 包括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薄某、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某、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郭某…… 以上还不包括各省市自治区被纪委查处的主要领导，根据中纪委公布的数据，自十八大以后近一年内，中纪委就查处省部级官员11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 2014年8月30日中纪委居然一日之内接连查处三名省部级高官？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这三人包括云南原省委书记白恩培、山西省委常委白云、山西副省长任润厚； 面对中纪委查贪力度加大，众多老百姓拍手称快的同时，纷纷翘首以盼中央巡视组能够亲临，但同时，这种现象也导致众多封疆大吏人人自危，生怕反腐败的砖头一不留神隔墙砸到自己身上。 显然，中纪委的铁腕治贪手段令众多心里有鬼的贪官们惶惶不安的同时，也让很多胸怀报国志的清官好官如大旱逢甘霖。 同样为官一方，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关注的焦点显然和陈大龙相差甚远，一个是心系百姓，一个一心为己，所有官场的表面文章都只有一个目的，升官发财保平安！ 朱家友遥控贾思杰和陈大龙进行了港口管委会工作交接后，第二天一早，亲自打电话给陈大龙，说有事想跟他单独谈谈。 约好的上午八点整，陈大龙紧赶慢赶的，到了朱家友那里的时候，时间还是有点晚了。 一进门，陈大龙见朱家友今天的情绪看起来还不错，正准备跟他先客套几句，没想到朱家友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起玩笑来？ 朱家友一见到陈大龙进门，边端着水杯，边主动招呼说：“陈书记公务繁忙没睡好吗？现在的港口局面可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身为一把手千万要注意身体才有精力处理问题。” 陈大龙对朱家友的“一片好心”欣然受领，冲他笑笑对领导的关心表示感谢。 对于陈大龙来说，即便是市委书记朱家友不主动约他见面，他也很想找机会跟这位朱书记好好谈谈，既然自己正式上任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关于辖区内诸多敏感问题，他必须亲自听一听这位市委书记的说法。 一杯清茶，两支香烟，安静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朱家友看向陈大龙的眼神是平静的，他就像是一个已经布好陷阱的猎人，正笑眯眯站在旁边，眼看着猎物正一步步往陷阱里走进去。 陈大龙岂能不熟谙朱家友那点小心机？他只是没必要点破个中玄机让双方脸上都难堪罢了，当着朱家友的面，陈大龙公事公办口气道：“朱书记，港口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涉及上次斗殴上访的问题，工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啊。” 朱家友轻轻点头，心说，“若不是因为港口动静太大，你陈大龙能有机会这么快掌管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大权？狗日的，这就是你的福气。” 第1249章各说各的 嘴里却说：“是啊！陈书记新官上任要挑的可就是一副千斤担子，你得步步谨慎小心才行，否则一旦导致事态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陈大龙权且把朱家友对自己的提醒告诫当成是一片好心，冲他问道：“朱书记，我听下属汇报说，公安局已经介入此事处理，既然公安部门提前做了预防措施，怎么港口斗殴事件还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难道事发之前，政府相关部门就没有发现可能出事的征兆吗？” 朱家友想不到陈大龙到定城市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居然对相关问题已然有所了解，心里顿觉此人不可小觑，假惺惺冲他竖起大拇指道：“问得好！你现在提的问题，确实是问到了点子上，公安干警确实早就开始在暗地里的调查工作，这次矛盾最主要的原因是港口仓库建设的涂老板和道路建设的花老板本来就有矛盾，这次建设因为仓库建设的车辆进出和花老板新建的道路造成损坏，于是矛盾扩大，结果发展到了工人斗殴，发生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陈大龙摇摇头，感觉朱家友说出的理由非常牵强。 只要期间政府肯协调，建设老板现在闹出事情来，还敢不乖乖的听政府的话，难道真的不想在港口发展了，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测，陈大龙心里推测，“说不定，出现目前双方敌对情绪相当恶劣的情况背后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许根本就有一种推手在背后引导甚至是策划了这次的冲突事件。” 凡事往最坏结果考虑，才能临危不乱。 陈大龙对朱家友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说：“朱书记，我认为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要是真想把问题处理好，一定要弄清楚背后的东西，否则，治标不治本啊。” 朱家友听了这话，眼神深邃看了陈大龙一眼，敷衍道：“陈书记，你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但是你的想法毕竟只是一种猜测，凡事要讲证据的，斗殴造成人员伤亡是事实，你作为港口管委会的当家人现在最要紧就是让双方对峙的局面大事化小，至于其他，多想无益，你说呢？” 陈大龙看着拿着两眼盯着自己脸上看的朱家友，心想：“朱家友，我不管你是装糊涂，还是揣着明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反正，既然事情主要要由我来负责处理，我必须要把一些话跟你这个书记讲清楚了。” 陈大龙做出思考的模样，伸出一只中指揉了揉左脑的太阳穴，有些迟疑的样子对朱家友说：“朱书记，你说的很有道理，一切要按照调查结果来说话，可是我听说，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公安分局局长徐其虎和这个建筑公司的涂老板关系不一般啊，这件事让他来查是不是不合适啊？官场勾结那是大忌，也是必须要认真处理问题。” 朱家友显然对陈大龙说出的话并不感到太意外，他表情平静的反将了陈大龙一军，道：“陈书记，你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我们党员领导干部，说话做事要看证据，没有证据，什么都是假设，而我们的工作不能有假设。” 这让陈大龙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朱家友如此坦然态度说出这番话来？想想自己的确是空口无凭，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勉强道：“朱书记说的有道理，您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把此事情落实好，对于港口的一切违法的干部，我也不会放过，打造好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 朱家友看出陈大龙的抵触，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之所以把陈大龙推到风口浪尖上，为的就是要等着看他出丑，看他在处理“斗殴”事件中出现原则性的错误，让自己揪住小辫子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对付他。 他索性摆出一副领导的高姿态对陈大龙指示道：“陈书记，我把你叫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够稳妥处理好此事情，为市委市政府排忧解难，为港口发展增加活力，希望你不负众望，港口真是不能再出事了！” 陈大龙听着朱家友一番“苦口婆心”教诲，若有所思点头，心里想，“既然我陈大龙接手港口的工作，有些事情我自有主张，只要你朱书记不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我就感恩不尽了。” 官场戏台，幕幕精彩。 整天亲亲热热称兄道弟说不定就是背后插刀落井下石的，表面上客客气气礼貌相待的，其实言语之中有几句是真话不得而知。 越是级别高的官员，演戏的功底越加深厚。 从朱家友和陈大龙单独谈话听起来，纯粹就是一个上司对刚上任的下属殷殷教诲一番，对其提出希望，其实呢？ 诸位看客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背地里的文章一言难尽。 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后，陈大龙坐上车来到了港口的办公大楼，车子刚刚停稳，他远远的从车透明的车玻璃看见港口的主任许家玉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陈大龙刚才坐在车上往回赶的时候，已经让党政办主任侯沈玉通知所有在家的港口副主任和各个科室的骨干到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现在见许家玉一路小跑冲着自己的方向奔过来，他的心里暗想，“这个时候，这位主任应该是在会议室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尽管心里有疑虑，陈大龙的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司机把车停稳后，立即快速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出去，小跑着绕过车头，来到车后座的车门前伸手拉开车后座的车门，陈大龙则不紧不慢的从车里头钻出来。 陈大龙出来时，许家玉恰好也已经跑到了跟前，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把所有在家的副主任和各个科室的骨干都通知到了会议室，现在就等您了。” 陈大龙这才明白，感情这位是拍自己马屁来了！ 陈大龙应付着点头称赞了几句：“许主任做事果然效率挺高啊！我刚打的电话，这么快就把人员全都通知到位了。” 许家玉见领导话里有表扬自己的意思，赶紧边笑边紧跟陈大龙的脚步往楼上走，对于许家玉来说，他跑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里自然是乐呵呵的。 身为港口管委会的主任，许家玉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不是朱家友的人，前任书记贾思杰在位的时候重用副主任祝天尧，他虽是港口管委会的正职主任，手里丁点实权没有。 位高权重。 按理说，什么样级别的领导位置就该掌控相对应的权力，这是自古以来官场天经地义不变法则，偏偏许家玉这个主任在港口管委会任职这几年却在一直处于其位不能谋其政的状态，窝窝囊囊在主任的位置上憋屈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巴望着贾思杰的年代总算是成了过去式，新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陈书记，他觉的眼下的港口管委会政治局面对自己来说是一次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试想一下，贾思杰在港口经营多年都没能力把“斗殴”事件处理好，这个新来的陈大龙就能行？估计很难。若是新旧权力交替中，一干人等纷纷因斗殴事件罗马中枪？那么…… 许家玉表面上待谁都和和气气，低调到让人觉的他是个谁都可以随便欺负的老实人，其实内心的弯弯道绝不比任何人少。 他现在就巴望着，新上任的陈书记能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刀阔斧处理港口开发区内存在的一些重大问题，最好在处理问题过程中再牵连出前任书记贾思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许家玉不知道多高兴。因为，前任的贾思杰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回事。 此时，港口办公大楼五楼的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人。 陈大龙进门后，冲在座的各位挥挥手，示意掌声停止，坐到正中间的位置上，许家玉赶紧挨着陈大龙也坐定。 陈大龙工作作风一向利落，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开场就直奔主题说：“同志们，港口工地发生的突发事件，让大家都很被动，副主任祝天尧还为此被人举报，导致跳楼身亡，当然具体情况公安还在调查，我们也不好猜测。不过，相信大家现在对此事情一定很焦急要早些看到处理结果，现在市委研究决定，我正式上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一职，既然我上任，我不想看到不和谐的因数，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保持昂扬的斗志，不折不扣的执行党委的决定，圆满完成任务。” 陈大龙一口气把开场白讲完后，底下一干人鸦雀无声，全都两眼滴溜溜盯在领导那张年轻帅气逼人却又非常严肃的脸上。 陈大龙讲话停顿的空隙，有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水，他顺手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现在强调几点……” 会议室显得相当安静，只有陈大龙的声音在会议室的上空回荡，洪武有力的浑厚男中音，透出一股颇有气势的穿透力。 第1250章不和好的见面 底下的一些干部心里都很清楚，这可是新上任的一把手工委书记第一次布置任务，完成的如何关系到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也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发展。 没人愿意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会议开完后，陈大龙立即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帮自己通知事故的一方，仓库建筑工地涂老板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作为建筑方的负责人，现在他的下属出现了打人致死的恶性事件，无论如何，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也该对此事有个态度。 可是，第一次见面是不和谐的，涂老板对于陈大龙提出的每个死者补偿提高到50万的说法很是不赞同，他说以前的港口委员会定的标注就是最高20万，一下子提高这么多，企业无法承受。 陈大龙也不是吃素的！什么样狡猾的人物没见识过？他见涂老板一个劲的把责任往港口管委会这边推，有些不悦的口气说：“涂老板，这件事各方在其中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后，自然会很清楚，我想，针对这件事具体分析，就算你再怎么解释，想要把主要责任推到任何一方头上都是不现实的。我想以前负责处理此事情的贾思杰副市长也不会同意你的说法。现实证明，你手下的队伍，我认为不管是在管理上，还是在工人的素质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不管以前的港口是怎么跟你们公司合作的，现在我到了港口当一把手，我可以明确跟你表态，这样的施工队伍肯定是不受欢迎的，我不希望我在港口工作期间有可能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 陈大龙的话说的已经有点重了！ 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主？经历了太多的风浪之后，他早已练就了洞察先机的本领。 他心里明白，不管涂老板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把责任往港口管委会的头上推，自己就坚决不能让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做到政府部门的职责问题，在这儿，谁都要按照规矩做事。 现在涂老板敢当着自己的面，跳出来指责政府一方，自己就必须站出来以牙还牙，就算他涂老板在东城甚至是省城有点枝枝节节的关系，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而已。 涂老板可能没想到，这位陈书记第一次跟自己见面，说话竟然会这么不留情面，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涂老板看出陈大龙的不好对付，为了利益，压着性子对陈大龙解释说：“陈书记，我的意思并不是要推卸公司应当承担的责任，就像你说的，在情况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说到谁的责任大小还有些为时过早。我现在可以跟你表态的是，只要是公司这方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的，这一点，请陈书记尽管放心。” 陈大龙见涂老板的口气软了下来，心里也不想把他逼的过份，于是口气缓和了一下说：“既然涂老板做出这样的表态，我也就放心多了，希望涂老板言而有信，我会让工作人员跟你联系，这次事故中已经造成的损失，还请涂老板及时的做好赔偿工作。” 涂老板听了这话又不高兴了，他差点忍不住要冲着陈大龙喊起来：“陈书记，你怎么说话出尔反尔呢？刚才不是说好了，等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吗？怎么现在又要我们公司赔偿损失呢？” 陈大龙也不高兴了，他冷着一张脸对涂老板说：“涂老板，责任的认定和先付赔偿的事情是两码事，你公司的人把人打伤了，医疗费用你总应该先行垫付吧？其他涉及的相关费用，可以等等再说的，但是当下涉及到伤者和死者的一些赔偿问题，你们公司是一定要先行负责的。” 涂老板也是个很牛的角色，他在定城一向很吃得开，哪里被人这样大声教训过？当即反唇相讥：“陈书记，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想，你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我只能对你说，在这次的意外事件处理问题上，最后到底怎么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等到公安机关说了算，咱们还是来日方长吧！” 涂老板说完这话，拿起放在陈大龙办公桌上的小包，转身就要离开。 涂老板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跟着陈大龙在较劲，这个陈大龙根本没准备给自己面子，那么自己也就不可能给他面子。 陈大龙见涂老板翻脸，冷笑说：“涂老板，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物，只要我还在港口一把手的位置上，你就要先按照我说的方案办，如果你不愿意服从港口管委会的统一管理，你可以选择退出港口的建设项目。我现在给你说句话，从今天开始，港口在建设的项目，是你公司负责的，所以资金暂时停止拨付，所有在建项目一律停工！” 涂老板见陈大龙对自己寸步不让，脸上早已气的泛起了猪肝色，他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了陈大龙的话，又回转身子，站到陈大龙的对面，两眼盯着陈大龙一字一句道：“陈书记，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有些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我看，咱们还是等等看再说吧。” 涂老板说完这句话后，嘴角微微上扬，冲着陈大龙嚣张眼神看了一下，这才又转身拎包出门。 陈大龙跟涂老板正面交锋后，心里对这位肥头大耳的建筑商满脑子的坏印象，他估摸着，要想一下子让涂老板的公司在斗殴事件的处理上，主动站出来承担应有的责任，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这件事想要处理到位，还需要费自己一番功夫了。” 当天下午，道路建设方的花老板也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花老板比较低调多了，他说，陈书记，因为土老板一直是港口委员会照顾的对象，所以一直很是牛叉，这次明显的就是欺侮人，我只是希望能公平的处理。 陈大龙就说，花老板，我不管以前如何，只要我在港口这边一天，对于来投资的客商我是一视同仁，这次的事件你们也有责任，本来出了问题应该交个我们处理，而不要鼓动下面的人闹事，导致目前这样的局面。 花老板说，我们以前也反应过，可是贾思杰书记当时根本不予处理，所以这次我们也是忍无可忍，只能这样。 陈大龙说，我也知道你们的为难，这样吧，你回去以后按照每个死者50万的补偿标准先给补偿，死者入土为安，不要因为钱的问题影响工人的情绪，这100万你是先代替涂老板补偿工人，如果涂老板不给，我陈大龙给。 花老板说，陈书记，你这么说，我一定把工人的情绪稳定好，也会先把50补偿到位，不给你政府添麻烦。 陈大龙说，我不怕麻烦，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给你客商服务，保证在港口顺利投资。 花老板走后，陈大龙再次召开了班子会议，对相关情况进行了通报，要求同现在开始，通知涂老板工程任何工程宽的拨付，知道涂老板认识到自己的措施，主动把补偿款项到位，如果不能按时补偿到位，这样的建设客商，踢出港口的建设市场。 回头再说说贾思杰的现状。 自从他被调任到副市长位置上后，相当一段时间非常不适应，以前在港口的时候，山中无老虎，猴子就是王，不管是财权人权，作为一把手，他都是紧紧的抓在手里。而且，每年那个本来属于自己管理的港口公司，因为和上面特殊关系，具体的事务自己是不能管理，但是每年给自己的几百万经费，确是实实在在的。 有了这个钱，贾思杰也就不去争什么管理，就是港口公司给自己管又如何，还不是为了钱，现在不用自己操心，钱就来了。 因为他和朱家友的关系也很特殊，他在港口任职的几年，每天来找他汇报工作的人络绎不绝，常常把他忙的晕头转向，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定城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没有他贾思杰摆不平的人和事。 其实现在贾思杰的拥有，已经几辈子都用不完，有此财富，按理说应该安心的度过自己的官场生活，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贾思杰的心里并不满足。 自从他当了有名无实的副市长后，每天就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有时候半天也没人过来敲自己的办公室门，跟以前的日子相比落差太大，他心里不免落寞却有无计可施。 身为市委书记朱家友的圈内人，他了解政府这边的龚市长和朱书记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就因为自己是朱书记的人，上任快一个月了，龚市长对自己的分工还没有定。 这天下午，他正一个人想心思有些入迷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狂响起来，一下子把他带回到现实的办公室氛围里。 第1251章要挟一把 终于有了点事情来填充他无聊的时间，这让他感觉有些兴奋，他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一种饱满的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涂老板打来的，说话声音透着无比热情，电话一接通便主动向他发出邀请：“贾市长，您最近好吗？有日子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老领导往日淳淳教诲，中午您要是有空的话，我请您到喝酒，包间都订好了，您可一定要来！” 一听到电话里传来涂老板的声音，贾思杰心里暗暗叫苦，他对这位实在是太了解了，这种节骨眼上，请自己吃饭绝不是心血来潮，肯定有求于己。 这样一想，贾思杰心里先就有了几分拒绝的意思，略显尴尬对着电话说：“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看吃饭的事情就免了，现在纪委对吃喝这块抓的挺严，中午去也不适合喝酒，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到我办公室来谈就可以了。” “办公室哪儿是谈正事的场合？咱们一起见面也就是随便聊聊，还是在酒店里比较方便，我在这里等你啊。” 贾思杰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暗想，“算了，反正也不算是什么鸿门宴，自己这次要是不去赴宴，只怕下次他还会找上门来，与其如此，还不如今天去一趟，把事情彻底摊开来谈清楚。” 下班后，贾思杰如约来到了宾馆的酒店大厅里，没有人在大厅里等着迎接自己，这让他心里先有了几分不爽。 他只好跟大厅里站立的在一侧的服务员打听，某某厅在什么位置？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倒还不错，走在前头引着，一直把他带到了二楼包间的门口。 包间里，涂老板来了，正和下面的人坐在就桌旁聊着什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涂老板赶紧把头伸出来看看，见贾思杰已经自己上来了，赶紧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说：“贾副市长！您看，我正准备到酒店门口接你呢，您怎么就上来了？” 贾思杰心想，“狗日的涂老板你就跟老子演戏吧？以前哪次请吃饭，不是像狗一样迎接自己？现在老子离开了港口，在你们这些做生意人的眼里身价已经贬值了，还谈什么到门口迎接我？你要是真心这样想的早就做了，还会等到现在？” 客套一番后，人都到齐了，赶紧让服务员上菜，同时把带来的两瓶茅台酒给掏出来。 贾思杰原本是个好酒的人，自从当了副市长，有一段时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这一瓶酒往桌上一摆就是两千多，要是没有别人请自己喝酒，让他自己掏钱买酒喝，他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涂老板开口说：“贾副市长，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在港口的时候，一直都对我各方面很照顾，所以建筑公司生意很好，我这心里很感激。可是，目前他的公司里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虽说不在港口了，到底是市政府的领导，您可一定要出手帮他一把啊。” “方副主任，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到了政府这边，说话的威力跟以前那是没法比的，本来这事是我负责处理的，可是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变故。现在，祝天尧副主任因为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为了自保不得不自杀了，我也被上级领导剥夺了过问斗殴事件的权力，许多事情我也是有心无力啊，人走茶凉，谁都知道的道理。” 涂老板早料到贾思杰会推辞，只是没想到贾思杰竟然会一下子推的那么彻底！ 这顿饭吃的没有任何效果。 涂老板等人积极想办法对付陈大龙的时候，陈大龙绝不可能半点不察，事情都是明摆着的，涂老板对他的强硬态度已经证明一切。他身为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工委书记若是被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要挟牵着鼻子往前走，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陈大龙这两天也没闲着，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首先是赔偿款问题，既然涂老板坚决不松口，港口这块地上工程这块肥肉，绝不可能再给涂老板咬一丁点腥到嘴里。 陈大龙是一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既然决定做了，那就要做的彻底，于是当天开了领导班子会议，会上要求分管财务的许家玉和财务上的人员，从今天开始停止涂老板任何工程的拨款，知道把补偿上交为止。 陈大龙还说，如果发现谁和涂老板之间私人什么的交流，纪委要做好反腐作用，不管是谁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绝不手软。 如此布置之后，意味着和涂老板之间的斗争已经开始。 之后，陈大龙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是，涂老板的建筑公司已经承揽了港口地盘上几个大工程，若是把他赶走，后续问题便来了：“到底找哪家建筑公司来填补这块肥缺呢？”这个问题让陈大龙绞尽脑汁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说实在话，目前正挖空心思打通各种关节一心想要承揽港口地面上工程的建筑公司有不少，也有不少老板投了门路托关系找到陈大龙头上，但他新官上任，对本地很多建筑企业老板不熟悉，对那些公司的规模和信誉也了解的不够深刻。 工程大事百年大计，涉及政府百姓切身利益，陈大龙绝不敢把这副沉重的担子随便乱放，目前让他入得了眼的一家建筑公司便是上回酒桌上，市委副书记赵德才介绍的周三老板。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此人有三点优势： 首先他是本地人，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周三和涂老板都是地头蛇，若是他的建筑公司接手涂老板原本承揽的工程，未必周三就怯了那涂老板。 其次，周三明摆着跟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是共乘一条船，拉拢了周三从某种角度来说意味着市委副书记赵德才由此跟自己成为同盟关系，这样一层关系对于自己新到定城上任根基不牢有相当的弥补作用。 最后，周三的建筑公司无论从资金实力还是规模在本地都是屈指可数，综合实力来说并不比涂老板的公司差，工程转到他手里，质量上有保证。 心里拿定了主意后，陈大龙挑合适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市委副书记赵德才，电话一接通先客套寒暄了几句后，有意无意向他打听周三建筑公司的具体情况。 陈大龙问：“赵副书记，上次咱们一块喝酒的那位周总公司规模到底多大呀？” 周德才突然接到陈大龙的电话，顿时喜上眉梢。 他当初之所以安排周三老板和陈大龙一块吃饭，原本就是有所图谋，没想到一顿饭吃完了好几天怎么就没了下文？他心里正着急要不要主动打电话给陈大龙探探口风，电话就来了。 尽管陈大龙说话口气轻描淡写，赵副书记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陈书记这是有意把港口地段上的工程这块唐僧肉给周三的建筑公司吃呢。 好不容易等着盼着终于送到嘴边的饵，赵副书记怎能不赶紧抓住啰？ 他当下在电话里把周三建筑公司的实力吹了个天花乱坠，若是按照他的说法，周三的建筑公司实力简直是本地当之无愧各方面排名第一。 陈大龙又问他：“不知道这位周老板人品怎样？” 赵副书记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陈书记，别人我不敢说，要说周三的人品那真是没话说，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跟周三是老同学，那是穿裤裆玩泥巴的交情，要不，我哪能把他往您面前领？不是我吹牛，周三的人品真是相当过得硬，都说日久见人心，我跟他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从来就没见他干过对不起朋友的事，就说您陈书记，只要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绝对一句话的事。” 赵德才副书记在电话里把周三夸的像朵花，陈大龙在电话那头一边点头一边微微笑着，他心里却不知道，赵德才副书记之所以尽力想要促成他和周三之间的关系网还有一层心思在里头。 官场中人最关心两件事，一升官，二发财。 只有先升官才能有发大财的机会，这是三岁小孩都了解的简单道理，赵德才副书记目前身居定城市委副书记职位，他从心底里也巴望自己能获得升官机会。 早在陈大龙没到定城之前，他早已打听清楚，陈大龙此次空降定城主要是省委王书记从上头帮忙说话的缘故，他从心底里想要跟陈大龙攀附上关系，以便日后攀附其背后的大树获得提拔机会。 一举两得的好事，赵副书记能不积极争取？ 陈大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听赵德才副书记当着自己的面一个劲夸赞周三，心里自然明白他心里所想，他无非是希望自己对周三有个好印象，让周三以后能够争取到在港口地盘上做大项目大工程的机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陈大龙早就估计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涂老板也好，绝对不会轻易向自己低头，他们绝不会心甘情愿主动退出港口的地盘。 第1252章要有食肉的本事 很可能，自己和涂老板在工程承揽矛盾问题上耗费的时间就会比较长，虽说，对于涂老板来说，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他自然是会着急上火的。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短时期内工地停工问题不大，可是如果长期撂在那里，也不太妥当，多少是有些影响自己身为领导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和口碑。 吐沫底下压死人。 他为官一方的宗旨一心为民服务，但是一旦坏了名声影响头顶乌纱帽，还谈什么为民谋福利？因此一切必须未雨绸缪筹划得当。 陈大龙心里打的算盘是：周三老板要想尽快迟到港口地盘上大工程这块唐僧肉，他就必须帮自己做点事情。 赵德才见陈大龙在电话那头不发表意见，一时猜不透陈大龙这通电话的用意，为了能帮周三尽量的争取机会，也给自己争取机会，赵德才建议说：“陈书记，这样吧，我看我再怎么说也还是从中间传话，你要是真的想要了解周三的公司，或者是本人实力，我建议，由我来安排一顿饭，就咱们三人小范围的好好谈谈，你要是有什么话，也可以当面直接问他。” 陈大龙对赵德才的建议并未反对，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后，特意嘱咐了一句：“赵副书记，现在三严三实八项规定风声正紧，纪委那些人无事找事，咱们挑个偏一点地方吃饭也没关系，只要别往枪口上撞就行。” 赵副书记见陈大龙爽快答应，心情大好回答：“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赵副书记挂断陈大龙的电话后，迫不及待赶紧打电话给周三报喜：“周大老板，好消息好消息！” 周三跟赵副书记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最近两天彼此心里琢磨的事情都心知肚明，见赵副书记突然兴奋口气给自己打电话，周三心里立马猜到几分，问道：“陈大龙那有回音了？” 赵副书记笑道：“你小子简直是再世诸葛！还真是让你给猜准了，我跟你说，这次可是你的好机会来了，你可一定得好好把握。刚才陈大龙在电话里问了半天你公司的情况，这说明什么？他绝不是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这说明港口地盘上项目的事大有希望啊，你一定要把我机会，争取更大的利益！” 赵德才说话的口气显得比正主周三还要更加兴奋几分，也是，周三要是吃到了港口开发区大项目工程这块大蛋糕，他赵德才少不得分到好处，涉及到腰包里装多少钱的事，能不兴奋吗？ 赵德才嘱咐周三：“周三，我刚才跟陈大龙约好了，晚上咱们一块吃饭慢慢谈，这顿饭至关重要，你可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我可是帮你牵线搭桥铺好地基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全看你的本事了。” 周三听了这话也很兴奋，要知道，港口那块地上的工程大蛋糕可是他垂涎已久的大餐。 以前，因为涂老板仗着背地里有人撑腰，港口原任一把手贾思杰又跟他好的穿一条裤子，港口那块地上所有建筑项目他根本插不进手。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换了人，周三在心里充满希望的想着，自己的建筑公司要是能接手港口管委会的项目工程，那简直是一笔不菲的横财啊！ 不过，商场混迹多年的周三心里也明白，当今社会，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只想凭着自己的公司实力就想争取到项目的想法是在是有点太幼稚了。 现在市场上有实力的建筑公司不少，负责项目招标的人凭什么非要把项目给你做呢？说白了，还得上头有人帮忙说话才行。 想当初，他涂老板如果不是巴结上市委朱书记，能有机会在港口地盘上赚一个盆满钵满？做梦！ 自从港口管委会换了一把手后，周三一颗心就没安静过，他敏感意识到港口地盘上建筑圈内的一场大洗牌即将开始，到底一番龙争虎斗后谁会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赢家，就要看各家建筑公司老板各展神通背后的功夫了。 放下电话，周三老板默默在心里下决心：此次赵副书记把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送到自己面前，饭局上可一定要竭尽全力把这位现任管委会工委书记给伺候好了。 那天晚上，三个人在一起喝的很是高兴，达成的相关的目的。 只要什么目的，只有当事人知道，那天等到送走了赵德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陈大龙正准备回住处休息，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铃声又欢唱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余丹丹”三个字。 一眼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大龙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涌上来，自从他到定城上任以来，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接到余丹丹数次问候电话。 以前在普安市的时候，满眼都是熟面孔倒也没什么感觉，如今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定城市，每次接到余丹丹主动打来的问候电话，总是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他能感觉到，余丹丹对他是认真的！ 轻轻的摁下手机接听键，两眼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陈大龙感觉自己按下手机接听键的动作似乎也轻柔了许多。 电话接通了，他听到里面传来清脆悦耳的女音：“在哪呢？” “车上，一会到宿舍。” “我正好有事经过定城，住在xx宾馆，你过来吧。” “你来定城了？” 陈大龙诧异问话的同时，心里只觉一股热血上涌，女人不辞辛苦来到定城，半夜三更打电话约自己过去，这其中饱含的情意，他怎能不明白？ 电话里的余丹丹见他半天没回音，有些落寞声音问道：“怎么？没空见我？” “怎么会？”陈大龙赶紧否认。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女人心六月天，见男人并未拒绝又高兴起来，说话声音里透着一股欣喜味道。 陈大龙脑子里像是有个钟摆在左右摇晃，摇来摇去终于却还是偏向了一方，他对着手机轻声回答：“一会就到。” “我等你。” 余丹丹挂断电话前说出的最后三个字充满了甜蜜的味道，像极了热恋中的小女人对心爱男人撒娇的口气，这种口气从一向以女强人形象示人的余丹丹口中说出来，让陈大龙忍不住一阵心旌荡漾。 xx宾馆是定城市条件数一数二的星级宾馆，宾馆门前的高大热带植物让原本宽阔的广场增添了几分休闲气息，绕过圆形的音乐喷泉，陈大龙的专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 上楼来到余丹丹入住房间门口，看着门上铜牌标注“6088”几个数字，陈大龙抬起一只手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 像是有心灵感应，房间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长发披肩的于丹丹身穿睡衣，脸上带着惊喜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呀！” 陈大龙胳膊被余丹丹拽进门的那一刹那，突然间觉的脸上燥热，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可他——还是进门了。 余丹丹住的是豪华套，穿过客厅进入卧室，整个房间里被柔和淡雅的米黄色光线笼罩，陈大龙看着眼前身穿吊带丝绸睡衣的女人一阵心慌，赶紧把视线从女人胸前高高隆起的部位移开，假装欣赏房间。 “不错嘛，这房间，挺贵吧？” 陈大龙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像是悠闲逛街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瞧着靠窗有两个椅子距离床的位置至少两米远，赶紧一屁股先坐下来。 余丹丹见男人不敢直视自己，心虚慌乱写在脸上心里一阵好笑，她没想到平日里无所畏惧的霸王龙跟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居然羞涩起来？ 陈大龙正坐在椅子上低头假装看地下的地毯花纹，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道传进鼻翼，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穿着拖鞋的玉足。 余丹丹站在面前一言不发，他却猜到女人一定在笑，就像是看一个笑话的眼神看向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鼓起勇气抬起头，妈呀！女人居然正在慢慢往下扒睡衣，衣服已经脱了上半身，两座高高耸立的山峰挑衅样的矗立面前。 陈大龙本能伸手阻止：“你干嘛呢？穿好衣服！” “偏不！” 余丹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往一边躲闪，一边躲一边顺手要扯掉睡衣，陈大龙赶紧扑过去，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住局面。 一脸坏笑的余丹丹躲在男人怀里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浑身花枝乱颤香气溢人，一边笑一边假装还要脱衣服，嘴里调侃道：“真没想到，咱们的陈书记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脱我自己的衣服，关你什么事？” “好女人哪能随便当男人的面脱衣服？” 陈大龙两只手紧紧的扣住女人的身体，生怕她再有机会做出出格的动作来，只是，女人温热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像是调皮的小兔怂来怂去，很快让他的身体有了正常生理反应。 第1253章吃个早饭 “别乱动！”男人假装生气低声呵斥。 “谁乱动了？是你抓的人家好疼！” “哪呢？哪疼？” “这！” 女人将男人的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右边山峰上，陈大龙想要想要抽手，却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一双大手任由女人摆布，在那柔软富有弹性的山峰上四处游走…… 孤男寡女干材烈火，只嫌春宵苦短…… 在男女之事上，表面上看起来女人是吃亏弱势的一方，其实未必，要不怎么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呢？ 陈大龙却不知道，余丹丹此次原本为他而来，说什么“正好有事经过定城”不过是幌子罢了，爱情面前女人往往容易昏了头脑，只要得到自己心里想要的，随便撒个小谎又如何？ 有件事必须补充说明一下，陈大龙和余丹丹头一回亲密接触后才发现余丹丹居然还是个处？ 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往往却是事实，连陈大龙本人当时都有些懵了，这年头，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在商场混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保留白玉之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那晚，陈大龙跟余丹丹天雷地火紧紧粘糊在一块的时候他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身底下的女人满脸羞红，两只手不自觉的欲拒还迎，当他熟门熟路进入的时候，女人拼命的扭动下半身，嘴里不自觉喊了声，“好痛！” 就在阴阳交流刹那间，温热中感觉到一道障碍被用力刺破，拼命活塞运动的同时，身下的女人脸上却露出痛苦表情。 就在那一刻，陈大龙心里忍不住暗说一声，“坏了！”作为过来人，他实在是太了解“新婚蜜月”式的粘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余丹丹第一次的开拓者！ 一夜的尽情放纵之后，女人果然“乐不思蜀”，索性在酒店里包房住下了，每天傍晚天一擦黑就忍不住一个劲的打电话，那情形显然是迷恋上了某种运动。 今晚，当陈大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女人如狼似虎扑过来，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把他摁倒在地亲自动手解馋。 男人却兴致不高，他实在是太累了，重重把身体摔到床上累的跟死狗似的，女人见状赶紧附在他耳边温柔问道：“累了？” “嗯。” “上下班有专车接送，上班坐在办公室听汇报，你怎么累成这样了？”女人觉的奇怪。 “省里来了个考察团，接待一天了。” “哦。” 女人相当体贴的赶紧双手放在陈大龙后背上帮其按摩起来，一边按摩一边笑眯眯道：“亲爱的，今天我老爸打电话了。” “嗯！” “我跟他说我在男朋友这呢。” 疲惫的陈大龙警觉眼睛眯了一条缝，他猜到余丹丹必定还有下文，侧耳静静的听着，果然，余丹丹说：“我把咱们的关系跟父亲说了，他希望你抽时间去省城跟他见一面。”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啊！”，说句良心话，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男人，本能会从心底里对婚姻有一种排斥和不安全感。 婚姻的失败也是一种失败，即便是事业上再怎么成功的男人，也无法抵消婚姻失败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 要是以前，陈大龙可以随便找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和余丹丹的父亲见面，但是现在却不行，男女之间的关系就那么回事，一旦双方越过了那一层关系，那感觉完全不一样，说话也直接了许多。 何况，以余丹丹的精明，若是陈大龙一味找理由推脱不跟他父亲见面，恐怕她会误以为男人吃干抹净不想负责任。 卧室里安静下来，余丹丹极其有耐心的两只小手在男人的后背上轻轻按摩敲打，两眼深情款款的看着男人，期待男人给出让自己满意的回应。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陈大龙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过是见见未来的老丈人罢了，又不是要当场扯证办婚礼，见就见呗，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自己安慰了自己几句，脸上强笑一下，冲着余丹丹说了句：“你看着办吧，只要你父亲有时间就行。” 余丹丹听了这话，一副比中了五百万还高兴的表情猛的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两手捧起男人的后脑勺一个劲的亲个不停。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真的！呵呵呵呵……” 陈大龙心里却暗暗叫苦，看着余丹丹那副心花怒放的表情，他便猜到接下来一番“苦战”在所难免，这女人这两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见到自己就兴奋不已。 果然，女人兴奋一边亲吻，一边主动把一只小手伸到敏感地带，嘴里带着几分讨好问道：“行吗？” 男人在这种事上没有说自己不行的！哪怕是再苦再累也要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打起精神来再战五百回…… 第二天一早，陈大龙还没起床，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不停，电话是市政府接待办主任打来的，提醒说，“陈书记，昨天向你汇报，请你一早陪省里来的考察团领导吃早饭的事情可别忘了。” 一夜奋战略感疲惫的陈大龙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嘴里却还是不得不敷衍了一声：“好的，一会到。” 官场诸多惯例在很多人眼里其实都是形式主义，偏偏人人习惯了遵循惯例，陪外地来的领导吃早饭几乎是一种墨守成规的习惯，各地各级官场都差不多，好像领导吃顿早饭若是没人陪，便有些不正常似的。 十多分钟后，陈大龙到了市招待所，接待办的人赶紧过来，说陈书记，来宾的就餐在友谊厅，请从这边走。 陈大龙不管如何，是市委常委，下面的人还是要巴结的。 陈大龙就问，来人是谁？ 接待办的主任就介绍说，是省政府副秘书长韩浩东，带人到定城来考察，说有点小事情和你在小范围交流。 韩浩东，陈大龙的脑海里没有这个人，既然和自己不熟悉，和自己交流什么狗屁玩意？到了就餐的友谊厅，陈大龙就看到了要见自己的韩浩东，早就到了的市委秘书长介绍之后，相互握手，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韩浩东后来终于说了和陈大龙要谈的事情，那就是最近港口斗殴事件发酵的很是厉害，省领导也听说了，省领导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对于相关企业警告就可以了，用不着如此的上纲上线，企业发展也很是不容易。 陈大龙想不到是这样的事情，涂老板上次给自己脸色，自己就下令对涂老板所有的工程款项给与冻结，等到缴纳了补偿款和相关的款项在决定是否继续拨款，看来冻到了涂老板的痛处，现在从省里找人给自己打招呼，是不是太迟了。 陈大龙心里想，你韩浩东也太不是东西了，不过是一个副秘书长，也想干涉此事，于是就说，韩秘书长，你是省领导，说的话我一定坚决认真的落实到位，那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韩浩东听到这儿，很是舒服。 陈大龙却继续说，不过港口的有些企业太把自己当回事，竟然私下斗殴，还把政府的花当成是耳边风，我行我素，对于这些不懂规矩的企业，我在普安的做法就是痛打落水狗，不守规矩就不要在我的地盘发展，现在到了定城，还是这样的规矩。 上次斗殴事件，企业竟然公开和政府叫板，原来处理此事的贾思杰副市长，就是因为和企业联系紧密，不过问了。而另外一个副主任，因为和企业联系紧密被人举报，跳楼自杀了。所以现在我处理此事，那是不敢有任务的私心，不想跳楼也不想被人举报。 陈大龙继续说，韩秘书长，我知道上面的领导是为了地方的发展考虑，为了和谐考虑，但是作为下面的工作人员，不可能为了照顾一个企业，而把整个大局放弃了，那么以后也就无法发展，无法协调各方面的利益，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按照规矩做事，按照规矩办事，不守规矩，只能被市场淘汰。 陈大龙这从他到任定城市港口开发区的那一天起，他心里便有自己的一盘棋，不可能因为省里的领导一句话而改变，不要说是韩秘书长，就是他背后的靠山过来，现在急于树立自己权威的陈大龙，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一切就是听听，等于是屁。 涂老板听到回话，那就是陈大龙不可能被说动，只能涂老板自己想办法，毕竟上面不可能为了此事情去压制陈大龙，过分的压制，就会出问题，就会让人怀疑之中的交换。 涂老板在心里骂了陈大龙一万遍“狗日的”，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皱眉想了一会，先是拨通了贾思杰的电话号码。 “滴——滴——滴”几声电话铃声响后，电话里传来贾思杰懒洋洋的声音：“涂老板，今儿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第1254章要你来帮忙 涂老板听贾思杰说话声音便猜到他对陈大龙做出的决定不会一无所知，官场没有秘密，傻子都知道，于是冲着电话勉强笑了一下道：“贾大市长，我今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求你帮忙来了。” 贾思杰听了这话，说话声调立马严肃了几分，假装轻松调侃道：“涂老板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就您那背地里关系不错的领导，哪一个不比我姓贾的级别高？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哪轮得到我出面？” 涂老板见自己什么都没说呢，贾思杰先一个劲直往后退，心里一阵不爽，仗着这家伙以前从自己手里得了不少好处，他不客气道：“贾副市长太过自谦了，这件事还真是非得麻烦你才行啊。” 贾思杰听了这话，硬着头皮问道：“到底什么事？要不你先说来听听？你放心，只要是我贾思杰能力所及，自然没二话，毕竟兄弟合作多年很是愉快啊。” 涂老板听贾思杰说了半天就这句话听起来还算顺耳，于是在电话里把陈大龙现在停止自己工程的任何拨款的事情向贾思杰说了一遍。 一听说停止任何拨款，而且省里的韩秘书长出面都无用，身为一名老官场，他敏感意识到，这是陈大龙要对涂老板斩尽杀绝啊，赶出港口市长的前轴啊！其目的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这是要通过打击涂老板，树立自己的领导威望，让所有人都明白，港口从此进入他陈大龙的时代！ 贾思杰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会，这几年涂老板送给自己的财物加一块总共不超过百万，实在不行，他宁可把吞进去的好处全都吐出来，也不想再招惹这摊子烂事了。 这里头的水深不见底，他担心自己别好不容易从港口平安着落到市里，再沾惹是非被涂老板连累落一个名节不保，那就不值得了，再说那个祝天尧，其他他得到涂老板的定西不会超过二十万，可是就是为了这个二十万，把命丢了。 原因很简单，他成为别人斗争的棋子，作为棋子到了保帅的时候，必须牺牲，贾思杰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祝天尧。 电话里传来涂老板的催问声：“贾副市长，你在听吗？你倒是说句话呀？” 贾思杰尽量婉转的声音对涂老板说：“涂老板，我怎么能不听，可是你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看你的这件事，还是按照通知书的处罚决定执行算了，本来其实是小事，那点钱对你也是小为题，可是你就是按照你自己的脾气来，结果害了很多人，现在陈大龙发威，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涂老板一听这话，心里更是火大，他心里暗想，“贾思杰啊贾思杰，我打电话给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丧气话吗？我是来找你想办法的！以前你吞了我多少好处，现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想起往后缩了，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 贾思杰不仗义，涂老板便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冲他没好气道：“我的大市长，我没听错吧？我要是不想办法把陈大龙对付过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港口发展，所以我必须这次不能屈服。” 贾思杰耐着性子听涂老板在电话发泄一番，不紧不慢替他分析道：“涂老板，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如果你不按时把钱交了，陈大龙那里你不可能走的通，与其那样被动，我看你呀，还不如先把补偿款交了。” 涂老板听贾思杰尽说些不中听的话，心里控制不住的阵阵冒火，他不客气的对贾思杰说：“贾副市长，我现在是来找你想办法的，不是在这里听你说教我怎么办的？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最重要的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贾思杰一听涂老板的话，心里明白了，涂老板直到现在根本就还没看清楚形势，既然陈大龙已经不怕得罪韩秘书长，说明已经是想到了和涂老板不再合作，又怎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涂老板把这件事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贾思杰心想，“你涂老板一个体户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老子大不了把那些好处退给你，或者上交给廉政账户，未必老子拿了你点好处，就要拼着丢官掉爵也要为你卖命？命只有一条，为了钱，命都不要，那才是傻子。” 心里做出决定的贾思杰说话口气冷下来，他冲着电话不耐烦道：“不好意思涂老板，你的事情恐怕我帮不上你的忙，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帮你想想办法吧？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被人能有办法帮助你。” 贾思杰说完这话，主动把电话给挂断了，涂老板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气的一下子也把电话掼到了桌上，嘴里骂道：“他娘的，这帮龟孙子平时吃老子的拿老子的，好处拿了那么多，现在老子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成了缩头乌龟了？要是惹恼了老子，老子把你们的事情，全抖落出来！” 涂老板一个人生了一会闷气，想想光生气有什么用？问题还没解决呢？他有些无奈的重新拿起电话，翻起了自己的电话薄，在电话薄的第一页上，赫然记着贾思杰等人的几种联系方式。 现在贾思杰这个混蛋是打定了主意不帮自己出头了，自己的关系网中，定城市里的领导就是朱家友了，他心想，“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这棵大树是不是还可以用一用？” 登天难，求人比登天还难。 这年头人情淡薄，托人办事巴结讨好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门，但想要求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办事的话，有一条秘诀就够了，两个字：美女。 朱家友的办公室里，这位在定城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市委书记，此刻正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对着窗外的夕阳冥思苦想着什么。 作为定城市的父母官，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定城市整体政治局面的稳定，以及定城市各条战线的工作齐头并进的问题。 对于港口发生的一些事，对他来说心里并未掀起太大波澜，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陈大龙这种个性相当有特点的官员，刚上任多少会整出点动静出来。 “只要他能摆平港口的局面，不再发生类似的大事件就行，至于说他和胡副省长之间的矛盾，那就要等机会慢慢的收拾。”朱家友看着眼前的最后绽放灿烂的夕阳，心里默默说了句。 “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瞬间打破办公室的宁静，朱家友有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电脑，见电脑右下角显示时间已经快五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谁这么没眼力，快要下班时间还过来汇报工作？”朱家友在心里暗暗不爽了一句，冲着门口方向说了声，“进来！” 涂老板满脸堆笑推门进来，一进门先冲着朱家友点头哈腰说了几句场面话，朱家友见涂老板进门，心知涂老板这会过来准没好事，他勉强应付着抬手冲他示意了一下办公室沙发的位置，意思是让涂老板坐在沙发上说话。 涂老板到朱家友的办公室，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今天因为事情紧急，他索性将一些繁琐的客套程序就全都省略了，一开场就直奔主题说：“朱书记，我今天可是有事求您帮忙来了。” 朱书记心里想，“你的事情也太多了，作为一个生意人，安心做生意那才是本分，整天不知道哪来的麻烦事？” 朱家友心里估摸涂老板此次前来是为了他公司的事情，想到早上吃饭时候陈大龙和韩秘书长的话，知道陈大龙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拿涂老板开刀树立形象，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冲他问道：“涂老板今天过来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公司又出事了？” 涂老板尴尬回答：“哪能呢？我的公司各方面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只不过偶尔有些疏忽在所难免，手下这么多人的，这么多的工程，要想完全不出事也是不可能的。” 朱家友心想，“你公司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也能说成是‘疏忽’？你小子还真是够牛的！” “那你今天来？” “朱书记，那个陈大龙这是想拿我开刀啊！他现在要拿我公司不听从的安排为由，中断我的所以项目的拨款，现在我的公司运转苦难啊。” 朱家友没理会涂老板絮絮叨叨的牢骚话，知道这件事情谁都不好出面替涂老板说情，毕竟涂老板的公司是存在明显过错的，如果要是陈大龙决定把事情闹大，很有可能最后就是闹到上面，那么帮助此事情的人可能就会被查处。 涂老板当着朱家友的面一个劲给陈大龙上眼药水，怨气十足道：“陈大龙这一招厉害啊！他这是想要把我的公司彻底整垮啊！” 朱家友是个聪明人，他岂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建筑商涂老板触碰原则底线的问题？他向涂老板表明了态度：“涂老板，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就算陈大龙这次是故意要刁难你，也是你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带来的，你们现在不积极解决，反而为了那点补偿闹出这样那样，无论你把这张纸拿到哪一级领导的面前，都没人敢为了这事帮你说话，因为这件事陈大龙那根本就做的天衣无缝，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第1255章雪中送炭 涂老板见朱家友话里的意思胳膊肘往外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在求人家帮忙，脸上的笑只好堆的满满的。 涂老板心想，“别是朱家友见自己今天空手而来，所以不愿意松口帮助自己”，有了这种想法，涂老板把话题一转说：“你看我都忘了，来之前，我带了点特产放在对面宾馆的房间里，我跟您唠到现在，我也有点饿了，不如我请你到对面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吧。” 朱家友哪能猜不透涂老板那点伎俩，什么对面的宾馆，是想给自己送个美女，冲他笑道：“涂老板，吃饭的事情，我看就算了，今天我还有事情，估计腾不出什么时间来，倒是你的事情，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我跟你说句实话。不管陈大龙是故意整你也好，还是按章办事，你都是有错在先，这种事情，不管你找谁出面都没用，国法家规，你公司犯错在先，陈大龙要是咬住了不放手，谁也不敢帮你出面协调此事，做好的办法就是和陈大龙协调，如果他不追究了，也许就好处理多了。” 涂老板见朱家友不肯接受自己的“礼物”，话里依旧是推脱之词，心里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带着几分哀求的口气说：“朱书记，我这次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要是不肯出手帮我，我的公司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朱家友却还是冲他轻轻摇摇头，涂老板又跟朱家友磨叽了一会，见朱家友的态度比较坚决，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垂头丧气从办公室出来。 出师不利的涂老板只能蔫头耷脑又回到公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绞尽脑汁想渡过难关的办法，思来想去总不得计，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这个时候，下面的人进来汇报说，许家玉主任在下面，说找涂老板有点事商议。 涂老板心里一喜，狗日的，许家玉终于被自己说动了。 夜晚，带着一股清凉的晚风吹拂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月光透过树枝，温柔而闲散地洒落下来，偶尔一两声夜归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从远处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此时的陈大龙正静静站在住处的窗前，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心里却像是油煎火烧样难受。 就在刚才，有人私下透漏说，刚才港口管委会的主任许家玉和涂老板见面，可能对陈大龙所做的决策带来不好的影响，希望陈大龙重视。 陈大龙有种出离愤怒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一团熊熊烈火烧的他龇牙咧嘴坐卧不安。 他根据调查，主任许家杰和原来的贾思杰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和谐，和涂老板之间也就是普通的来往，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必须对此人给与关注，必要时采取措施。 …… 第二天，天气很好。 陈大龙起来梳洗一番后，刚进办公室，秘书进来汇报：“陈书记，涂老板来了，说是要找您谈点事，您看？” 陈大龙一边把手头的公文包放在柜子上，一边眉头微微皱起，究竟是见还是不见？这让他心里有些犹豫。 “让他进来吧。” 陈大龙还是决定给涂老板一次机会，同时就是要看看他究竟和许家玉谈了什么，究竟想干什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这次这么做，非有心针对涂老板的公司，只不过在整治港口地面上一些项目工程建筑的老板们，必须按照自己的规矩出牌，否则，只能让他滚蛋，刚好枪打出头鸟打中了涂老板的公司而已。 不一会的功夫，涂老板满脸堆笑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冲着陈大龙点头哈腰主动递烟，姿态放的相当低。 陈大龙对涂老板的演技没什么兴趣，冲他看了一眼，礼貌招呼道：“请坐！” “谢！今儿一大早就来打搅陈书记办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涂老板彬彬有礼中还带着几分卑微，这种表现明显跟以往的倔傲不逊不把陈大龙这个港口的工委书记不放在眼里天差地别。 再狡猾的伪装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从涂老板一进门，陈大龙的心里自然而然已经拉起了一道防线，他不动声色问涂老板：“涂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陈书记，我今天特意过来拜访领导，就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要跟领导当面谈谈，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书记，咱们俩人之间可能是有点误会？都是痛快人，把话摆在桌面上说清楚误会解开也就行了，您说呢？陈书记您是官场的人，求官是目的；我是一个商人，我是求财，按理说，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这点小事情闹的，我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有一点请陈书记必须理解，我只是一个商人，做生意最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我这人最烦的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麻烦事。我觉的现在很多事情本来是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说明我们之间的沟通不好，长期下去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陈大龙见涂老板摆出一副掏心挖肺的模样，冲他直言道：“涂老板，我的态度也很明朗，在港口的地盘上，所有按照规矩经营的公司，双手欢迎，只要公司一切行为全都遵纪守法，港口管委会肯定会为企业做好服务，共赢是目的，和谐是方向。” 涂老板赶紧接上说：“陈书记，上次在仓库工地上发生的斗殴事件，善后处理公司是积极配合的，只不过，当初贾思杰在这里的时候，港口管委会就赔偿做过相关规定，后来，您决定的赔偿款价格确实有点高了，公司上下的意见也不是很一致，因此才拖了下来。” 陈大龙见涂老板搬出以前的规定来为自己不执行补偿款一事推脱，立即表态说：“涂老板，以前港口的领导曾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不想过问，到了我这里，就是要按照我来的规矩办事，该是企业负多大的责任就由企业负多大的责任，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陈书记，我没有想要赖账的意思，这点钱对于公司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挤一挤还是可以挤出来的，可公司里很多人都想不通，为什么港口管委会的标准会变来变去呢？” 涂老板原想用这句话堵一堵陈大龙的口，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反而撩起了陈大龙心底里的火。 陈大龙暗想，“贾思杰都已经离开港口有一段时间了，你现在还想拿着贾思杰以前的规定当挡箭牌来对付我？看来今天不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这心里还残存着一些希望呢。” 陈大龙郑重对涂老板说：“涂老板，我不管贾思杰以前在这一块是怎么规定的，现在港口这块地盘上，必须按照我定下的办。我定赔偿多少公司那就负责多少，谁要是不愿意执行，完全可以退出港口的建筑市场，现在港口就是一块肉，排队等着吃肉的人多得是。” 陈大龙把话一说死，涂老板立即就有些慌了，赶紧解释说：“陈书记，没有不想付赔偿款的意思，主要是最近公司的财务有点问题，如果港口要是把我们公司的工程款项拨付到位，我一定会尽快把赔偿款的钱补齐，你看如何？” “涂老板，我还是那句话，任何事情有先有后，你不执行港口的规定，港口才决定不给你拨款，所以你必须先把钱交了，那才可以拨款，这就是前提。” “陈书记，您这可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陈大龙严肃回答：“涂老板，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天，涂老板见自己好说歹说，陈大龙就是不给自己面子，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只好怏怏的告辞。 涂老板回到公司，想到和许家玉昨天商议的事情，看来陈大龙真的被许家玉说中了，那是一个不容易改变的家伙，既然如此，自己的计划必须实施了，只有实施了，陈大龙才有可能被赶走，如果记者再参与，陈大龙是死定了。 涂老板就把下面的一个冯姓副总叫了过来，说，最近港口不给我们的公司不拨款，我们也无法发放工人的工资，这两天你和工人们讲清楚，要想按时拿到工钱，必须是他们采取必要的措施，让港口拨款，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 冯总很是吃惊地说，涂老板，如果这样，那就是和陈大龙彻底的闹翻了，闹起来陈大龙走了，还好，我们还能继续发展，如果陈大龙不走，以后我们的公司不要说发展，就是待下去也是困难，我看没有必要为了几十万这么铤而走险。 涂老板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陈大龙逼我们这样做，再说，他的港口也不是铁板一块，就是他的主任许家玉对他的做法也是很反感，准备组织工人闹事，也是许家玉当时提出来的。 冯总说，许家玉那个人成不了大事，再说，他为什要这样做？ 涂老板说，很简单，此人要处理出丑，更想出来滚蛋。 第1256章馊主意 冯总说，就是陈大龙走了，许家玉也没有机会，哪个领导会重用这样一个没有能力、没有头脑。不懂官场潜规则，却整天不干事反而乱事情的人。 涂老板说，你很是聪明，能看到许家玉现在的情况，我想很多人都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可是当局者迷，许家玉本人看不到，还认为自己很聪明、做事很靠谱，所以当时答应说等到我事情成功，我把他推荐给胡副省长，那么港口委员会书记的位置非他莫属，许家玉心动了。 涂老板心里知道，许家玉是巴不得自己和陈大龙斗起来的，因为贾思杰走了，陈大龙坐上了港口书记的位置，心里最不乐意的就是许家玉。因为前任一把手贾思杰走后，港口只有他是唯一的正处级，陈大龙的位置一直是他心里的目标，如今被陈大龙鸠占鹊巢，他心里郁闷至极，恨不得立即把陈大龙赶走，让他自己名正言顺的做书记。 冯总很是不谢地说，许家玉也许是岁数大了，脑袋被驴踢了，为了位置已经等不及了，已经看不清形势了，既然他要唱戏，我们就积极配合，和这样的傻子合作，对公司的发展也许不是很好，但是改变当前的局面还是有利的。 涂老板很是轻蔑的笑着说，“我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合作，现在只要他给我提供内部消息，为了我的事情出力，至于说事情成功之后，老子根本不会鸟这样的人。目前，就是按照许家玉说的组织人闹闹事情，要要钱，先把水搅浑再说，共产党的官员最怕的就是地方稳定出现篓子，要是真闹出大事来，高层领导迫于社会舆论压力必定会做出快刀斩乱麻的决定，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双方对决到底鹿死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只要当官的狗咬狗，老百姓就有路走。 楚剧《狱卒平冤》里有句台词，“只要当官的狗咬狗，老百姓就有路走”，这出戏的主角，不是青天大老爷更不是能平冤狱的八府巡按，而是一个小小的狱卒。 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在这幕剧中，不仅有抱打不平替别人出头的正义，还有利用官场倾扎的智慧，正义和智慧，一个小人物愣是扳倒了一大批官僚。 很多人觉的最近几年的反腐力度相当之大，但是仔细追根究底，很多的新闻爆料人其实都来自于政敌，或者说都是因为某种程度的内讧。 比方说前几年著名的重庆“雷冠希桃色新闻”，当时第一时间揭露此信息的是人民监督网记者朱瑞峰，他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类似的高官视频并不止雷某这一个”，但是……你懂的！ 广东省纪委书记在告诫领导干部时曾经说过，“从查办的案件来看，没有一个老板会舍生忘死地保护干部”，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官商勾连这种关系的脆弱性。 涂老板，作为在定城市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他对诸多政治游戏规则了然于心，对于不合作的官员打击报复手段也是轻车熟路。 当他主动向市委书记朱家友色贿未果，陈大龙对他的行为不鸟，省委领导的招呼，陈大龙不听，并未让他感觉黔驴技穷的绝望，狡猾的涂老板相当熟谙各级政府领导“求稳定”的心理，因此他放心大胆的计划要利用这张王牌来对付陈大龙，逼他就范。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大龙跟涂老板谈话后的第三天，突然出现了涂老板下面的工人堵住市委、市政府闹事，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港口拨款，不得拖欠工人的工资。 看到1000多工人闹事，政府的着急是可想而知。 随着门口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市政府大门口俨然成了热闹的集市一般，人声鼎沸，交通堵塞，这种情形让市政府大门口的保安们急的像是热锅上蚂蚁。 关于上访，一般都是群众到国家机关反映问题并寻求解决的一种途径，是我国特有的政治表达形式，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某种角度来说，上访也是群众反映意见、上层政府了解民意的一个重要途径。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群众上访逐渐分为，有理上访和无理上访两种。有很多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有组织的组织人员上访，造成影响，这就是制造上访，这种行为历来是政府所禁止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上访这被政府采取相关措施的主要原因。 涂老板此次策划的上访，毋庸置疑属于制造上访类型！但是，对于有些人制造大规模上访的龌龊动机，老百姓是不知情的，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干部也是不知情的。 大部分的老百姓看到有人堵住市政府大门上访的时候，普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情心理，脑子里墨守成规的观念，“不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谁没事找事干跑到市政府上访？” 市委书记朱家友接到市信访局长打来电话的时候，车子也被堵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马路上，根本没法进入办公大楼。 坐在车里的朱家友看着眼前乱哄哄场面，他坐在车里电话指示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市长立即到门口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立即向他本人和龚市长做出汇报。 管信访的副市长接到电话，赶集带着信访等部门的领导，在门口问了半天才明白这帮人的来历和目的。原来这帮人是港口涂老板建筑公司员工，因为没有按时拿到政府该支付的工程款，导致这些工人拿不到工资，这才一块聚集到市政府大门口上访讨要工钱。 分管副市长向朱家友和龚市长作了汇报，那就是此次闹事和港口委员会的陈大龙有关系。 朱家友当即要求分管副市长，给陈大龙打电话，来人先把闹事的百姓解决，否则，发生什么不好的影响，陈大龙负责。 陈大龙万万没想到，涂老板竟然会出其不意跟自己来这么一招？当官的领导人最怕一件事，就是底下有人闹事。 一旦事情闹大了，不管有理没理，首先当领导的就背上了在处理跟群众之间的问题上有激化矛盾的嫌疑，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位领导干部在执政能力上很有问题。如果正好遇上不明就里的上级领导，说不定，这头上的乌纱帽就掉地了，涂老板也正是因为掐住了这一个关键点，所以才会在想起来在这方面做文章，强迫陈大龙就范。 陈大龙隔壁办公室的港口管委会的许家玉主任从楼上的窗户中也看到港口管委会大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心里不由暗暗的笑了起来。 他心想，“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陈大龙究竟有什么本事把这件事给应付过去？只要涂老板这回占了上风，陈大龙便注定了吃下糊的命！呵呵！” 许家玉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时候，陈大龙一个人半躺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心里不由阵阵烦躁。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身为官场半仙级的领导干部，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下面肯定会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出面，逼着自己拨款。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懊悔，自己现在被逼到这种地步，完全是自己一时大意造成的，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后悔不迭，简直是有辱“官场半仙”的道行。 早有人把官场中人分为几个层级： 官场菜鸟（刚上班一两年的年轻办事员）、官场小妖（上班三五年的人精）、官场老油子（在官场混了十年左右无所建树的“老人”）； 官场老妖（在官场混了多年，已经达到较高级别主要领导位置的官员）、官场半仙（在官场起起伏伏中领悟官场游戏规则的聪明老妖们）； 官场大神（比官场半仙道行更高，拥有无可比拟天生红背景的官场大老板们），再往上不必详述，你懂得！ …… 这个时候，陈大龙的办公室传来敲门声。 陈大龙心里想，分管副市长的电话刚打过，有人来敲门，肯定是关于上访的时候，朱家友这个老甲鱼已经给自己下了通牒，说今天必须解决问题，否则，就会让省里来处理？说白了朱家友是想利用此事来要挟自己。 “进来！” 随着陈大龙的话音，进来的竟然是赵红霞，这是陈大龙没有想到的，这个女人打扮的还是那么妖娆，一步三摇，满面春风的进来，陈大龙心里想，这个时候来自己这边干什么，来勾引自己，现在自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事，就是想那事也没有心情，如果还是向自己要官，自己也不可能随意的答应，于是很是不高兴地问：“你来干什么？我现在很忙，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来帮助你！” “帮助我？” 陈大龙心里很是看不清这个女人，不过也不能小看这个女人，祝天尧的事情虽然后来赵红霞不承认是她所为，但是确实是祝天尧腐败被举报和祝天尧跳楼的事情，让朱家友等人害怕，导致他获得了掌握港口管委会的机会。 第1257章多情的下属 “陈书记，不要如此的和我说话，我知道你从心里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不能帮助你的忙，只是绣花枕头，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我的内容也是很多的，你是不是找个机会慢慢的了解，但是当前的实际情况就是涂老板组织人员上访，而朱家友等人为了稳定，明知道是涂老板不对，也会指责你，让你尽快的把上访摆平。” “但是，你能把此事情摆平的唯一方式就是被涂老板逼着拨款，否则，涂老板不会答应，工人的上访就不会结束，而原来就对你很有意的那些领导人也想看你笑话，希望你出事，希望你滚蛋，所以目前的状况你似乎无路可做。” “你来就是看我的笑话？” “陈书记，你来港口委员会上班的时候我可是就指望你能够帮助我，让我仕途发展顺利，可是你就是不帮忙，当时祝天尧的事情我承认不是我的功劳，但是现在能够摆脱涂老板的逼迫，我可是有办法，不知道你是否兑现你当时的承诺？” “什么承诺？” “当然是提拔为科长的承诺，不过，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所以你如果能够答应过后推荐我为副主任的话，我会想办法帮助你摆平？” 陈大龙几乎是嘲笑的问，你有本事摆平？我一个市委常委为了此事情真在绞尽脑汁，其实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就是怕被牵连，现在你说你能帮助我解决，谁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认为事情其实很简单，工人上访不是要钱吗，你可以和工人的代表谈话，看看涂老板的公司亏钱多少他们的工资，到时候从涂老板的工程款上扣，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也不要你出一分钱。你可能担心工人们会胡乱说个数字，1000说成是10000，那么你就和涂老板讲清楚，那些钱都是他的钱，都是涂老板的工程款，工人们得到钱的数字都要经过他公司的认可，涂老板不是傻子，钱到了工人手里再要回来就困难了。” “涂老板肯定不同意，如果涂老板不同意，那么你就转移矛盾，就是涂老板不同意拨付，闹到最后倒霉的涂老板，政府可以被一切责任推给涂老板。涂老板为了不被政府查，只能同意，只要工人不闹事了，你就继续收拾涂老板，当然，收拾涂老板，首先要管理好你的港口，我如果告诉你，许家玉参与了涂老板这次的组织上访，他是最大的内江，你会不会信？” 赵红霞的话，让陈大龙看到了另外一个路，是啊，为什么不转移矛盾，这样涂老板毕竟很是被动，按照这个办法来，也是一个暂时能走出困境的办法，看来这个女人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也很有点心机，就说：“想不到你对处理事情还是很有观点，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许家玉为什么参与，对他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局面就是贾思杰因为朱天然的事情是不可能回到港口委员会了，而如果事态闹大了，你要是走了，那么谁做港口书记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许家玉，他可是多年的主任，早就望眼欲穿了。” “许家玉那是自作多情了，我就是走了，也录不到这样一个不懂什么是和谐，什么是官场的人，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许家玉参与了此事情？” “等你把涂老板收拾了，按照涂老板的个性，他会主动的向你交代的，当然，对付涂老板我有很多办法，就是看你是否真的想提拔我？如果想提拔，那么不用你出手，我就可以让他主动的走出港口。” 陈大龙心里想到了以前在普水遇到的吕志娟，那个女人也是太多的智慧，帮助自己很多，如果不是最后背叛自己，也许现在生活的很好，但愿赵红霞不是那样的女人，就说：“你该知道我的个性，我很少答应人什么，只要条件允许，看你今天的贡献上，我一定会推荐提拔你！” 赵红霞很是高兴，说，陈书记，我信任你的承诺，贾部长说过的，在普安任何人都知道陈书记是一诺千金，下面你让我做什么？ 陈大龙说，我要让涂老板滚出港口地盘，而上面的人也不好出面维护？ 赵红霞说，这件事对你来说还真的很有困难，但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用心，一定会帮你完成的，这几天我就去寻找我需要的证据，只要找到我就和你联系，那么涂老板是滚蛋还是留在港口做你的一条狗，那就看你的意图了。 赵红霞走后，陈大龙又接到市委办的电话，那就是朱家友让陈大龙尽快过来想办法把此事情处理好，不要带来不稳定的因数，特别是上访的工人情绪越来越不对，如果闹大了，对你也很不利。 陈大龙现在已经有了应付之策，就说，你告诉朱书记，我马上就到，保证把此事处理好，保证不会有工人继续上访。 朱家友听到下面的人汇报，心里想，老子就是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处理不好，老子也可以找个由头修理你，那就是为官不为，导致上访，无法处理好。 陈大龙到了市政府门口的时候，分管信访的副市长真在等着他，一看到陈大龙，很是着急地说，陈书记，你终于来了，你看看这些堵在市政府大门口的人都是港口工地的工人，闹事的人这么多，你看看如何处理？ 陈大龙慢言细语地说，我来了就是出了问题，对了，你让这些工人推选出几个代表，也把涂老板叫过来，我和他们当面的交谈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针对问题及时处理，我想通过对话解决，他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分管副市长心里想，陈大龙，吹牛皮也不是你这样，老子也是分管信访多年，如果能处理好，老子早就处理好了，还等你来，就很是不服气地说，看来陈书记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一定好好学习陈书记的处理经验。 陈大龙知道副市长话里的意思，也很是不客气地说，很好，我的经验对你以后处理上访和个人的发展很有指导意义，否则，不懂得处理这样简单的问题，进常委还是有难度的。 狗日的，阴老子，你还没有资格。 副市长听了陈大龙这句话，心里那个不爽啊，奶奶的，老子上次想进常委是没有能进入，你小子也不能利用此事来阴老子。 大约20分钟，陈大龙和四个工人代表，还有涂老板坐到了一起。 涂老板看到陈大龙，赶紧过来，握着陈大龙的手，装着很是抱歉地说，陈书记，公司出了问题给你添麻烦了，作为工人们的老板，我真是不好意思？ 陈大龙微笑着说，涂老板，事情总有一天要处理，早来了反而更让人放心，不过我现在是一心为公，你是一心为财，各有目的，理解，理解。现在大家坐下来就是好好谈谈，增强彼此更加的了解，我认为很好，对以后的合作更有好处。 涂老板心里想，只要你能听老子的话，那当然好，要说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就说，当然，长期合作就需要了解。 后来，陈大龙和工人代表谈论相关的问题，工人代表的意见很是明确，就是把这个月的工钱给他们，其余的关于涂老板公司和港口之间的矛盾和他们无关。 工人也知道，和政府闹起来被抓进去做几天那是太容易了。 陈大龙就说，拖欠工钱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国家从上到下都在要求解决欠薪问题，港口委员会不会做这样的不好典型，但是我要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把工钱领到了手，继续闹事，那就是阻碍政府机关正常的办公秩序，相关人员会承担责任的。 工人代表就说，我们知道不该如此激进，但是挠不到工钱，只能这样，我承诺只要钱到账，保证无人闹事，也不会闹事，不敢闹事。 陈大龙就说，那好，你们的话我很信任，现在涂老板也在这边，你们现在就让涂老板开出证据，那就是公司欠你们每一个工人的工资数额，我就会让港口委员会按照你们公司提供的名单、帐号和数字，一分不少的拨付到每一个工人的账户上，不过，我还要对涂老板说句话，这些钱是从你的工程款上垫付的。 陈大龙继续说，涂老板，我还要说的就是根据相关要求，我明天就会让相关部门进驻你的工地，下发暂时停工整改通知，等到按照相关要求整改后再继续施工，当然整改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几个月，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整改力度了。 涂老板心里不愿意了，心里想，狗日的，如果把钱都拨付给工人，到时候整改就是停工，这些工人拿着钱跑了，老子跟谁要钱，还有就是港口现在要找个理由整改，那可是遥遥无期，老子的公司可真是不要生产建设了，老子以后依靠什么发财，于是就说，陈书记，你刚才的提议我不能同意，我的钱你凭什么发给工人工钱？我自己会做这个事情，不用麻烦你。 第1258章羊毛出在羊身上 陈大龙也很是强硬地说，如果你不同意，那么这些工人继续闹我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只能让公安进驻你的公司，因为工人的工钱我已经答应拨付，现在工人的代表也都在这儿，你不同意，说明这次上访根本不是工人的真实意愿，有人背后被策划鼓动，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国家对故意煽动上访的人如何处理，我想你是知道了。 涂老板说，陈书记，你有什么证据说有人煽动？不要冤枉人？工人这次上访就是要工钱，那也是合法的行为。 陈大龙说，涂老板，是不是有人故意煽动，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还有就是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给上访的工人拨款，那么我现在就下去和全体的上方人说说清楚，那不是我们不拨付，而是你涂老板不同意，是你公司的行为，要闹就到你公司闹，你看如何？ 涂老板想不到事情变为这样，蛊惑工人闹事，本来是想逼着陈大龙妥协，现在如果陈大龙说是公司不愿意给钱，那么就会把工人不满的情绪弄到自己的身上，还会有工人说出自己公司蛊惑闹事的事情出来，现在看来许家玉蛊惑工人闹，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反而让自己更加的被动。 更主要的是，陈大龙和自己的矛盾是越来越深化了，如果真是如他所说，发出整改通知，那么自己的工程不是更加无法拿到工程款？涂老板想了半天，后来说，陈书记，欠薪的处理我可以接受你的说法，可是该拨付我的工程款还是要拨付的，这次解决了，以后不能按时发工钱说不定还会继续闹，我认为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你我之间解决问题。 陈大龙说，本来我想和你解决问题，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闹事那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步骤了，至于说闹事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整改通知已经让人送到你的公司，你的公司管理不严格导致打架斗殴出了人命，必须认真整改，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那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看整改的效果。所以这些工人拿到这次的工钱后，大部分就不会在你公司干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你的公司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生产。 涂老板这个时候着急了，狗日的，陈大龙和自己来真的，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损失很大，恶狠狠地说，陈大龙，如果这样，我会让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陈大龙说，那就走着瞧，不过上访的事情你还是和我出去给工人们通报一下，否则，不拨付那就是你公司的问题，我想工人们回到你公司闹的话，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天，涂老板被陈大龙逼着出去，向工人们解释同意港口的解决方案。 …… 见到市政府大门口上访工人们四下散去，市委书记朱家友的心情也很高兴，于他来说，只要定城市内四海升平，平安无事就是大大的好事。 朱家友真在想着陈大龙是如何处理此事，让工人们离开的时候，房间的门传来敲门声，心里有些纳闷，心说，“这谁呀？” “进来！”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分管信访的副市长，他坐下后，给朱家友汇报了陈大龙和涂老板之间的较量，说陈大龙真是流氓作风，转嫁矛盾，如果涂老板不同意，那么就是公司的问题，工人就要到公司闹事，而公司同意那么拨付的还是公司的钱。 副市长继续说，在现场，陈大龙还警告了涂老板，说已经让港口委员会给他们下发了整改通知，要求公司严肃改，看来之间的斗将很长。 朱家友想不到是这样，就说：“事情目前是平息了，但是陈大龙是有责任的，希望以后陈大龙能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否则的话，工人们再闹事，我要好好的收拾他，不过，这个涂老板以后做事也要注意，不要给人抓住什么把柄。” “也是，这次那是其实那是愚蠢，明眼人都看出来那是涂老板故意的，想逼着陈大龙就烦，可是他还要在港口发展，陈大龙怎么能就范，就是这次就范，下面人家一定会找个理由收拾公司。”副市长分析说。 “话不能这么说，陈大龙如果不是因为在省委某些领导眼里形象还是不错的，否则这样个性较强的官员，谁敢用？他都需要别人顺着他的毛捋那是不对的，但是作为涂老板，一个商人如果玩过了，那么对他公司的发展也就不好了，希望能吸取教训。” 朱家友是老甲鱼，脑子清醒，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上访的事情闹出来后，港口委员会的安检、住建等部门，按照陈大龙的要求进驻涂老板的公司，对仓库工程进行检查，要求整改。 涂老板现在感觉闹事是多么的傻，到最后损失的确实自己，想到当初可是许家玉鼓动的，许家玉必须给自己想出办法来。 涂老板于是给秘书交代几句后，带人去拜访许家玉。 许家玉最近也很是不爽，本来涂老板的人闹事情闹起来了，认为陈大龙肯定是无法处理，逼着同意涂老板的要求，谁知道陈大龙一出面就把事情控制，而且现在竟然让涂老板的工程停止建设。 许家玉就觉得这个陈大龙真的不好对付，想到贾思杰和祝天尧，许家玉就觉得下面还是和涂老板少接触，否则，被人知道上次的闹事是自己蛊惑的，可能自己就要承担责任。 这么想的时候，涂老板已经堆着一张笑脸站在门口，说，徐主任，是我，我找你有点事情。 许家玉想了想，放涂老板进来。 涂老板一进门，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说：“许主任，多亏了你能够帮我的公司员工伸张正义，帮那1000多工人要回他们取得应得的报酬，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许家玉心里跟明镜似的，冲着涂老板说：“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虽然也是你的钱，但是还是港口变相的拨付了部分的工程款。” 涂老板连连点头说，“领导说的是，经过了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那个霸王龙不过如此，还不是如你说的变相的拨付部分的款项给工人发工资，只要有您许主任在，就有办法对付他，不过陈大龙这个人整天官僚主义严重，做任何事情都依照自己的性子来，他这哪里有一点共产党干部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依我看，他明明就是想要把港口打理成他自己的自留地，小王国！这样的干部要是没人收拾，简直就没有天理！” 许家玉明白涂老板对陈大龙恨之入骨的心理，冲他轻轻点头，颇有几分高官架势的口气对他承诺道：“你放心，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他陈大龙肯定要承担一些责任，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的，如果有机会再闹一次，到时候一定有人会上去汇报，陈大龙这样的干部，在处理一些重大事情的问题上经验不足，导致群众上访的严重后果，他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涂老板见许家玉这么说，赶紧火上浇油说：“陈大龙他根本就是把港口当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整天为所欲为，如果不是你明察秋毫，出了好主意，只怕今天陈大龙还会狂妄的不愿意给工人的工钱，但是我很不满意的就是陈大龙把我的钱给工人发工资，我确没有办法不同意，之外就是现在让我的公司整改，无法生产了，许主任你可要给我献个办法，毕竟你和陈大龙在一起办公，和了解他的底线。” 涂老板嘴里说着话，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许家玉的桌上，说：“许主任，现在工程停工了，工人们走了，以后想闹事都没有人，我想着你从上面一定要想办法让我继续施工，只要手里有工人，继续闹事也是很正常，到时候闹大了，说不定，把陈大龙弄出港口也是有可能的。” 许家玉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涂老板放在桌上的信封，只不过他并没有出声，他挤破脑袋想方设法来帮助涂老板，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这点好处嘛？不是，那么是什么？对了，是港口委员会的一把手，如果做了一把手，下面追去的是什么，对了，就是为了钱！ 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 官场类似许家玉这样的官员多不胜数，开始是想做官，做官之后想的就是钱财。有人说，十八大以后纪委抓老虎打苍蝇不亦乐乎，不是有很多贪官纷纷落马？这些人还敢贪？ 呵呵！若是有哪位朋友在哪本史书上发现哪个朝代的官员从上到下全都清廉如水没有贪官的，麻烦您留言告诉我一声！ 从来只听说哪个朝代好不容易出了个清官，没听说哪个朝代清一水全都是清官。 明朝朱元璋那会整治官吏贪污腐败的力度有多大？常常是官员上午审案子，下午自己成了案犯，官员贪污受贿前仆后继。 为了杜绝贪污，朱元璋不惜使出挖心掏肺砍脑袋，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等各种重刑重典，结果呢？明朝官场贪腐之风仍屡禁不止！ 第1259章我的问题 就现在贪污多少亿，包养了上百个青妇的那些家伙，临了在燕城监狱享受特殊待遇坐几年牢减刑出来，这样的惩处手段就想灭了官场贪腐之风？您信吗？反正我是不敢信！ 话不多说言归正传。 许家玉和涂老板还在这边各怀心事的想着如何对付陈大龙的时候，赵红霞很是妖娆的进入了陈大龙的办公室。 “陈书记，你现在把涂老板组织人员上访的事情解决了，下面是不是该解决涂老板公司背后人的问题了？” 赵红霞挺着高高的胸部，几乎看到里面的内容，很是直接的问。 陈大龙看着赵红霞的样子，心里就想，狗日的，你以后金老子的办公室，能不能穿的正经点，如此穿着，不是勾引还是什么？上面穿的能看到前面的突起，下面穿的能看到浑圆的臀部，不过想到目前主要的任务，那就是谈论工作，于是就说：“你是不是找到什么证据？” “还是上次的话，有些问题对你来说很困难，对我来说确实很简单，不过是把涂老板和相关领导之间勾结的证据找出来，都是存在的事情，只要做了，怎么能找不出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陈书记，我帮助了你，你一定要把我的问题解决，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副处级的位置。” 赵红霞知道在什么时候讨价还价，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能让陈大龙答应什么。 陈大龙心里想，目前你的位置不过是副科级，如果要直接推荐提拔，那等于是破格提拔，自己推荐是要被人很多议论的，就是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也无人相信。就说，拟提拔为正科级我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副处的话，难度是很大的，毕竟那是破格提拔。 赵红霞很是不高兴地说，陈书记，如果你要是这么说，说明你没有把目前的情况看清楚，我想目前似乎涂老板被你收拾了，其实只是表面，他肯定会继续采取措施对付你，既然你不想为我的事情尽力，那么说明我是多情了。 说吧，赵红霞就站起来，准备出去。 陈大龙说，我不是不尽力，你该知道官场提拔的程序，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你一下子到那个位置确实有困难。陈大龙知道，按照自己目前的位置，就是想提拔赵红霞是有操着的空间，可是如果操着成功，背后却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赵红霞很是直接的走出门，说，陈书记，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当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赵红霞走后，陈大龙安慰说，也许赵红霞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来威胁自己，就不信任这个涂老板不吸取教训，敢和自己作对。 事态的发展根本就不是陈大龙所控制的，第二天，下面的人汇报说，涂老板根本不听港口委员会的通知，根本不整改，还是继续在仓库进行建设，不过工人的数量少了。 陈大龙听到这儿，很是生气，就是一个工人生产，那也不可以，等于变相的否定陈大龙让人下发的整改通知，陈大龙就问，安监等部门为什么不去阻止？ 下面的人汇报说，陈书记，涂老板根本就不听，而且很是强势，让很多工人阻碍执法，根本就无法进入现场，为了不发生冲突，只能回来。 陈大龙想不到涂老板这样做，就是发生冲突，到时候在出现什么问题，让他有个上访或者闹事的理由，看来必须尽快的找到涂老板相关证据，否则，根本就无法让他屈服。而自己手里的资源也很有限，公安等部门根本就不听自己的。 陈大龙想到赵红霞说的，许家玉和涂老板勾结的事情，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作为一把手，如果不能压制住，那么自己以后也就不要干下去了。 事态的发函不是陈大龙能控制的，第二天，市政府举行全市工业重大项目推进会，对全市投资超过亿元以上的项目建设等情况进行过堂，市政府领导以及港口、各县（区）、工业园区、市各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等都参加了此次的推进会。 随后在港口委员会的办公大楼，在重大项目推进会议上，龚市长代表市委市政府对全市重大项目建设情况予以肯定，指出要充分认清现状，牢牢抓住投资拉动这个牵动全局的“牛鼻子”，千方百计扩大有效投入，保持投资力度不减、劲头不松；必须把发展工业制造业作为定城长远发展战略实施好，以工业投资的持续增长稳定全市经济运行；要在追求做大“量”的同时把握“质”的要求。 就下一步工作，要去重点抓好四个方面工作：一是紧盯目标进度，加快项目建设。二是突出集聚发展，强化项目招引。三是创新政策机制，加大扶持力度。四是坚持科学谋划，严格规范管理。就港口的重大项目发展，龚市长提出几点意见： 第一做好服务重大项目建设工作；第二尽快解决相关重大项目生产中出现的问题。从自身寻找原因，不能把板子全都打在企业的身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企业如果出现了大的问题，证明政府部门在监管问题上一定有漏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企业不可能一夜之间在管理上出现这么多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政府部门，首先要考虑怎么做好自查自纠的工作，不能一味把责任推到涉事公司身上，以便以后杜绝此类错误的发生。 龚市长说完这几句话后，在座的人纷纷听出他话有所指，尤其是陈大龙，尽管他此时不方便说什么过份的话来，但是他的心里有数，龚市长能当众说出这番话来，狗日的涂老板一定是在龚市长的面前花了昂贵的代价。 会议结束后，龚市长带着市里同来的一批人先行一步，临上车前，龚市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招手示意紧随自己身后的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靠近些，两人当众窃窃私语足足一分钟，龚市长才抬脚上车。 看着龚市长当众招呼许家玉脑袋凑在一块说话，却压根像是没瞧见距离许家玉几步之遥的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陈大龙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在场众人心里免不了一阵闲言碎语。 送走了龚市长，陈大龙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无影踪，他转过身回头对跟子自己身后的一班人冷冷说了句：“既然今天龚市长对定城港口委员会的相关问题已经做出了一些指示，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请大家一起回到会议室，咱们要趁热打铁回去继续开个龚市长刚才讲话精神的落实会吧，这样也体现我们是市委市政府领导要求的重视。” 陈大龙说完，走在最前面，头一个进了会议室后，坐在刚才龚市长坐的位置上，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一侧，边喝水，边等着一班人马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重新坐好。等到会议室里所有人全都坐定后，他朗声发言：“今天龚市长在港口召开全市重大项目推进会，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光荣，对我们港口在这方方面的工作，提出了新的发展目标，而对于咱们定城的干部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按照龚市长提出的几点要求，我想，按照今天市委领导对港口的发展这块提出的新的发展目标，我们必须做好重大项目的建设和推进工作，下面，有请在座的各位围绕咱们港口具体情况谈谈看法。” 陈大龙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铁青，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陈书记心里憋着一股气！ 众人心知肚明，今天龚市长亲自到港口走一遭，表面上说是考察调研工作，实际上言谈中包庇涂老板建筑公司之心路人皆知。 官场中人习惯看领导眼色行事，尤其是刚才龚市长临走的时候特意把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叫到一旁耳语几句，想到赵红霞的话，这更让陈大龙心里警觉起来。他必须及时召开这次的港口领导班子会议，统一思想，修正方向，绝不能因为外部影响导致自己在处置涂老板建筑公司相关问题上出现纰漏。 陈大龙简单说了句开场白后，坐在他右手边的许家玉头一个发言，许家玉淡定神情说：“陈书记，我觉的龚市长刚才在会议上说的对，服务企业是咱们政府部门主要职责之一，一些曾经在本地经济发展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企业，在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政府应该做的事情不是雪上加霜，而应该是雪中送炭。” 许家玉的发言让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纷纷用异样眼神看向他，人人心里的潜台词是：“看来龚市长刚才临走前跟许主任交代的几句话，大约就是这意思了，许主任明知道陈书记对涂老板公司问题相当看重，却还一个劲站在出事企业角度说话，他这是要跟陈书记对着干的节奏啊？难道是龚市长的指示？如果真是这样，下面的戏就好看了。” 有戏看，大家都喜欢。 许家玉一句话说出口，底下鸦雀无声。 第1260章谁是幕后 这让许家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自说自话，底下两个喝彩的观众都没有，他有些气弱的抬眼瞄了一下陈大龙，声调明显降低道：“刚才会议上，龚市长希望港口能够在近期内尽快解决一些企业的相关工作，尽量拿出具体的措施，我认为首先要和涂老板的公司进行沟通，解决相关的问题，杜绝再次上访的可能，如果再次出现那样的问题，对整个港口都带来不好的影响。再说，长期的下去，对一个地方的发展环境也很有影响，这一项工作一定要先落实到位。” 会议室里依旧一片寂静，许家玉看了看陈大龙，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把眼光转向底下一帮人，他知道，如果一直是他自己坐在这里自说自话，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主动把话题抛给了陈大龙。他故意装出一副征询意见的口气问陈大龙：“陈书记，涂老板建筑公司相关问题处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你是一把手，你来决定？” 陈大龙根本没把许家玉放在眼里，既然许家玉逼着自己表态，陈大龙不客气的回答说：“龚市长今天在会议上讲的话，有很多观点我是非常赞同的，他说的很有道理作为政府部门确实是应该做好企业的服务工作，这样也才能服务企业的发展。” 许家玉听了这话的心里一喜，他暗想，“陈大龙今天还算是识相”，没想到陈大龙话锋一转说：“不过，对涂老板公司的问题的处理，正在整改之中，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涂老板的公司对港口的经济贡献有多大，只要是做出了不合乎规矩的事情，一律公平对待，而且，对于个别官员和涂老板勾结蛊惑闹事的人，一定会让省市纪委严肃查处，绝不手软！” 提到这个问题，许家玉不由得不当心，难道自己蛊惑涂老板闹事的事情陈大龙已经知道，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能就被动了。 陈大龙见许家玉表情尴尬坐在一旁，冲他质问道：“许主任，如果你坚持认为涂老板的公司没有问题，那么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全都由你一人承担，你认为如何？” 许家玉听陈大龙如此义正言辞的逼着自己表态，不由有些愣住了。 他感觉陈大龙的语气里有种威胁的味道，心里不由也打起了小鼓，他寻思着，“从陈大龙一副很有把握的表情看，难道他手里已经掌握了涂老板公司的一些违法证据？或者是自己和涂老板勾结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自己难道蛊惑龚市长出面的事情做错了。” 可是，男人最看重是面子，尤其是官场中的领导干部，当众说出的话再往回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许家玉丢不起这个人！ 许家玉这样一想，心里又感觉硬气了不少，他用不屑的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涂老板的公司对港口的贡献很大，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对于这样的公司，按照龚市长的讲话精神，我们必须做好服务工作，让公司正常的发展，该拨款的拨款，该建设的建设，其余的问题慢慢解决，不能因为一个事情而否定全部。” 陈大龙见许家玉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冲他冷冷看了一眼道：“许家玉同志，作为一个地方的领导，做事要依据证据，而不是个人的感觉，如果领导干部都是依靠感觉做事，我认为是有些不合适的，你说拨款可以，是不是涂老板公司这段时间出现问题，还是那句话，你能不能承担？” 陈大龙的这句话已经表现出相当不把许家玉的意见放在眼里，他话里话外全都是在指责许家玉，这让许许家玉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己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许家玉心里有种恨不得当场对陈大龙拍桌子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如果这样做的话，等到涂老板的公司里真的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陈大龙就可以置身事外，而自己则要承担主要领导责任。 领导干部不怕不做事，就怕做错事，假如因此被人抓住把柄，不要说陈大龙不会放过自己，那么市里的领导也放过自己，就算龚市长心里偏袒自己也没用。再说，刚才陈大龙的话里有话，是不是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看来自己还是需要注意的。 许家玉满腔怒火好不容易强忍住没发泄出来，说：陈书记，我也是就事论事，谁能知道涂老板的公司是否有问题？再说，我们都没有证据说明人家的公司有问题，那就是要做好服务，如果发现问题了那就处理，这都是正常的程序。 陈大龙很是霸道地说，许家玉，你不能说明涂老板的公司没有问题，你在这里瞎忽悠什么，简直是胡闹，简直就是不称职，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发现了涂老板公司存在问题，已经让其整改，同时我想很快就会让这样的企业走出港口，走出定城。 陈大龙就是要扩大影响，看看这些人下面会做什么？ 许家玉听到这儿，还真的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陈大龙说发现问题，还说要让公司走出港口，他不得不小心。 陈大龙看到许家玉什么都不说了，就说，“许家玉，你刚才说涂老板的公司对港口建设做出了贡献，说明你对公司很是了解，既然如此，那么下面对涂老板公司管理上的整改工作由你牵头，带领安监、住房建设等部门，坚决要求他们整改到位。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没什么事的话，现在散会！” 陈大龙说完“现在散会”这句话后，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拎起公文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一群人一下子都被这突然发生的情节给惊呆了，尤其是许家玉，脸色从红色转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紫色，狗日的，这不是让自己钻进他的套子里，如果自己牵头下面涂老板的公司出问题，那可是自己的责任。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静谧无声，没有人敢笑，也没有人敢乱动。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许家玉的脸色，似乎再看他的脸色决定下一步到底是散会还是继续进行会议。 许家玉脸色极其难堪沉默了半晌，他此时连想要杀陈大龙的心理都有了。陈大龙今天的举动实在是让他感觉太难堪了！虽然他是一把手，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主任？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许家玉在心里暗暗决定，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弄出港口，难道自己就这么白白的放任他如此糟践自己作为领导的尊严？过了好大一会，许家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他尽力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对众人说：“刚才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许家玉第二个走出会议室的领导，底下一班人各怀心事纷纷从座位上起身，一个个相继出门。 陈大龙回到了办公室，就给赵红梅打了电话。 赵红梅那边很久在有回音，似乎很是不满意地说，陈书记，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我在洗澡，你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打扰人家的私人生活，你可要负责的。 还是那种调戏的口气。 陈大龙知道这个女人想什么，很是直接的问，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帮助你操着，不过我要知道你到底抓住了涂老板公司的什么把柄，能让他滚出港口。 赵红霞立即一副兴奋的口气说，陈书记，你找我是这个事情啊，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涂老板曾经为了工程和巴结领导，星回路几个领导人，你说我要是把他曾经带过去贿赂的漂亮女人找到，成为你的证据，会是什么后果？ 陈大龙惊住了，这样的事情那是太有威慑力了。 国内当时有名的雷政富和赵红霞的案子，2012年11月，因网上曝出不雅视频，重庆市委研究决定，免去其北碚区区委书记职务，并对其立案调查。2013年6月28日，重庆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雷政富有期徒刑13年。 陈大龙很是不信的问，赵红霞，你和雷政富案件的女主人翁同一个名字，本来就让人想法很多，现在你说出这个事情，你说我该如何的相信？ 赵红梅很是坦然地说，我没有雷政富案子中那个赵红霞的本事，人家是多个厅级干部为他效劳，我可是单身汉，现在连你一个副厅级干部都无法搞定，不过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当事人带着和你见面，只要你舍得花钱，要什么样的证据她们都可以提供。 陈大龙想了想说，好吧，今晚我和你见面。 赵红霞很是高兴地说，那好，我等着你。 陈大龙这边找证据的时候，许家玉就给龚市长汇报陈大龙在他走后的行为。许家玉说，龚市长，本来请你出面给涂老板的公司说句话，其实我是为了港口的发展考虑，想不到陈大龙这个人心胸狭窄，一定认为是你故意为难他。 第1261章顺水人情 龚市长这次主动帮助涂老板说句话，也就是许家玉到龚市长办公室汇报的结果。 许家玉汇报说，这次的上访好像是陈大龙占了上风，但是听涂老板私下说，在合适的时候还要组织人闹事，就是要逼着陈大龙走出港口委员会，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何必不把他们之间的矛盾弄的深化一些，陈大龙走了，说不动对我们有利，陈大龙不走，我们也损失不了什么。 龚市长当时不愿意参与，就说，涂老板是朱家友的人，现在朱家友都不主动提供帮助了，说明涂老板的事情做的不符合实际，不符合行情，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要帮助？ 许家玉说，朱家友不帮助，那是因为对朱家友来说，帮助和不帮助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的老板是同一个人，是胡副省长。而我们却不一样，如果我们帮助了，那么涂老板肯定会在胡副省长前面多说一些好话，那么陈大龙走后，局面对我们就很有利，至少胡副省长不会阻碍我们的推荐提拔什么的，我们也就不被动了。 许家玉还说，涂老板答应，此事之后，一定会把胡副省长介绍给我们，让我们有机会进入胡副省长的圈子，而对我们来说，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开个会帮助说句话，至于说陈大龙听不听奶就不是我们的事情，如此简单，何乐而不为？ 龚市长本来的后台现在二线了，这也是龚市长一直不能提拔的原因，现在也正需要寻找自己的后台，听了此话也认为自己就是开个会，嘴上说几句，根本就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其他的影响，由此考虑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全市重大项目推进会议在港口委员会召开。 许家玉汇报了陈大龙现在把涂老板公司整改的事情交给自己，自己不知道如何处理？如果处理不好，公司再出事，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龚市长说，如果是这样，你就要和涂老板通报一下，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对他的公司可能会全方位调查，希望他明白此事情的严重性，只要涂老板能够重视，在陈大龙走之前不出事，他的公司不要出什么大事，什么都好办。 涂老板接到许家玉的电话，口头答应保证不出事，心里却是很矛盾，因为仓库的建设和上次发生矛盾的花老板之间根本就不会和谐，因为今天两方的工人因为几句话，似乎又要打起来，如果不是自己顾忌着正在港口委员会以管理不要要求自己整改，肯定会打起来。 可是，心里不服气，花老板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叫板，说一千道一万，所有的事情始于陈大龙跟自己之间的宿怨，在港口委员会这边陈大龙不待见，其他人也就不待见，涂老板现在心里犯愁的是，就算这一关能让自己侥幸过关，以后呢？ 陈大龙刚到港口管委会上任时间不长，他少说要在这里干三两年，难不成，他在港口当一把手的时候，自己就不再承揽港口的工程？ 这显然不现实。 涂老板现在一想到“陈大龙”三个字就有些头疼，人都说，“当官当官，搂小蜜抱金砖”，他倒好，送钱不收，女人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的领导干部，涂老板心里也是相当发憷，要想彻底摆脱困境，扳不倒陈大龙就只有拿下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房间的窗帘照到床边的时候，涂老板还在呼呼的睡着。 他睡的正香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噪起来，本能一激灵反应过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边口中嘟囔一句：“谁的电话？狗日的！一大早不让人好好休息。” 涂老板迷迷瞪瞪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电话一响，听见里面传来下面的冯总那熟悉的着急的声音，心里一惊，本能冲着电话说了声：“冯总，一大早的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冯总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相当的着急，他说：“老板从，出事了，又出事了，和花老板那边的人又打了起来，这次我们吃亏了，几个工人被打的头破血流，公安也到场，阻止了斗殴，我们下面该如何处理？” “什么，又出问题了？为什么打架，我不是说过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一定要低调，为什么控制不住局面，这不是被人抓住把柄？” 涂老板着急了，陈大龙让自己的公司整改，自己顶着风险施工，现在再次出事，那么自己的公司可能真的会被要求无限期整改的。 赶紧爬起来，想到许家玉昨天给自己的警告，不要出问题，于是连忙给许家玉打电话。汇报了此事情，那就是公司现在出事了，和人再次发生斗殴，请许家玉帮忙。 许家玉想不到涂老板竟然不听自己的劝说，再次和人斗殴，很是生气地说，涂老板你真的以为你是谁，在港口这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本来我认为你的公司也就是小问题，现在再次这样，你认为是小问题，陈大龙本来就是以此为借口要求整改，你不听，这次你还有什么说的？ 涂老板说，许主任，我真的是按照你的要求，要求下面的人不要闹事，可是这些人胆大包天竟敢不听我的话，事情出来了，你说我该如何办？ 这个时候，许家玉的另外一个电话响了，看是龚市长的电话，许家玉赶紧对涂老板说，涂老板，我几个电话，过一会和你继续说。 龚市长很是严肃，在电话里小声地说：“许家玉，你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认真听好我说的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这边，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当面谈一下。” 许家玉心里一思量，“不行啊！涂老板的公司出了事情，自己该出面帮助，毕竟他可是自己绊倒陈大龙的一个砝码，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走呢？” 许家玉心里这么想，嘴上就说：“龚市长，我刚才听涂老板汇报，再次发生斗殴，可能再次发生上访什么的，我要是现在就走了，我担心那个陈大龙生出什么坏心眼，那么涂老板的公司可能就倒闭了，我真是有点不放心呢。” 龚市长根本不听解释，有些生气的口气说：“许家玉，你小子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我让你现在立即就过来，你还跟我磨叽？我问你，你这次帮助涂老板，是不是拿了涂老板的公司的不少好处？你以为我一个市长想管你这些破事？我实话跟你说吧，如果现在你再帮着涂老板的公司说一句好话，或者说做一件事情，估计你的主任也不要做了。你一个领导干部，做事如果如此的不小心，背地里干的事情全都被人知道了，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你呀你呀，我这是在救你，明白吗？” 许家玉听了话，不由大吃一惊！他想不通自己和涂老板之间的其他交易怎么就被龚市长知道了？他本能辩解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拿涂老板一点好处，你可别随便听了哪个小人的谗言就误会我……” “许家玉，我误会你什么？你在我的面前要是再不说实话，我还怎么罩着你？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是怎么混过来的，你和涂老板之间的那点破事，你自己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 “我现在实话告诉你，被你认为做事很不妥的那个陈大龙，现在人就在省委大院里头，他把证人都带到省委举报相关的人和事，里面还涉及到你！” “啊！” 许家玉听了这话，脊背上不由冒出阵阵冷汗，心里瞬间一团乱麻，“什么证人？什么陈大龙已经到纪委检举揭发自己？这些怎么听上去，这么突然？这怎么可能？怎么一夜过来，一切全都变了！” 许家玉此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他有些紧张的口气解释说[800-txt-小说网-800txt.com]：“龚市长，我是冤枉的！我怎么会收受别人的好处呢？我处理涂老板这件事完全从稳定大局的角度出发，是秉公处理，没有半点私心的，我保证，我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龚市长见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许家玉还在对自己遮遮掩掩，几乎要气的喊起来，他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睁眼说谎话？还在骗我？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先过来吧！” 龚市长说完，不给许家玉任何解释的机会，立即挂断了电话。 许家玉握着电话，惊呆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本来认为可以利用涂老板把陈大龙赶走，现在看来自己却被陈大龙抓住了把柄？ 这个时候，涂老板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说，许主任，我的事情你是不是想好了处理的办法，你可一定要帮助我。 第1262章又出事了 许家玉想到龚市长的电话，赶紧说，涂老板，我刚才接到个电话，现在有个急事要处理，你那边的事情目前你自己看着办，一定要稳妥处理，否则，你就被动了，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在和你联系。 挂了电话，立即通司机，到政府大院。 斗殴的事情再次发酵，花老板公司这次虽然没有吃亏，但是花老板还是组织几百人到市政府上访，要求严肃处理涂老板这样的公司，上次出了人命，现在还敢继续动手打人，一个公司为什么敢如此狂妄，到底是谁在后面撑腰。 面对上访，朱家友还是老办法，让人通知陈大龙来处理，把责任推个下面。 结果下面的人回答说，陈大龙不在港口，在省里汇报工作，关于涂老板公司的问题，已经让许家玉全权处理。 朱家友心里很是不高兴，心里想，陈大龙，关键时候你小子不在岗位，老子到时候会给你一个为官不为，到时候让省里查你，让你很被动，就对下面的人说，既然陈大龙不在，那就通知许家玉立即到政府大门口，把上访的人带回去，妥善处理好相关的问题。 许家玉刚才到了龚市长办公室，龚市长对许家玉透露说，从纪委内部得到消息，涂老板贿赂领导的证据陈大龙都找到了，而且还有涂老板以前涉黑的证据，这个涂老板的公司基本就完了，千万不要在参与了。还有就是听说你和涂老板交往很是密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家玉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出上次蛊惑涂老板上访的事情，说本来希望通过闹事，给陈大龙带来不好的影响，谁知道陈大龙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知道那么多的东西？还有就是涂老板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这么经不住折腾？ 龚市长说：“你说你这些年官场真是白呆了？你也不仔细想想，在党的这种体制下，一个企业想要和政府机关斗，你认为涂老板能有胜算吗？国情决定一切，本来我听了你的汇报认为可以利用一下涂老板打击陈大龙，现在看来涂老板的公司肯定关门。你说为什么省里的所谓老板也不帮涂老板？就是因为上面的人也不看好涂老板，已经对他做出了弃子的决定。” 龚市长继续说：“再说了，涂老板的公司实力究竟怎么样，你还不是最清楚的吗？如果没有省里和港口的领导前几年照顾着，他的公司能壮大的那么快吗？我早看出来了，涂老板这个人成不了什么大事，整天玩点行贿受贿的伎俩，这一套对付贾思杰还凑合，对付陈大龙这种人根本行不通。” 许家玉听到这，似懂非懂点头，问道：“老领导，您的意思，陈大龙这回铁了心不让涂老板有好日子过？涂老板真的完了？” “那是当然，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你总该知道吧？这次处理肯定很是严重，陈大龙也就抓住机会不让他在港口生存，只要港口这块宝地不让涂老板沾手了，他公司的业务立即要损失一大半，一个商人没有了得到项目的机会，就失去了做生意的本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席话顿时说的许家玉茅塞顿开，他立马意识到眼下的形势对自己真是大大的不利，既然涂老板注定没什么好结果，那自己这个帮腔的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他赶紧冲老领导讨要对策：“老领导，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到底现在该怎么办呢？” 龚市长稳稳回答：“八个字，静观其变，不动声色！” “关键陈大龙上次开会让我去涂老板联系抓整改，还有就是蛊惑闹事？” “蛊惑闹事，只要涂老板不说，谁知道，即使知道，如果没有证据，谁能相信，官场做事需要的是真凭实据，至于说口头上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至于说陈大龙让你联系处理涂老板公司整改的事情，那可以推卸责任，那就是涂老板坚决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对于涂老板的任何处理，那是积极的支持。” 许家玉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做，言出即悔奈我何？ 许家玉接到通知，到了朱家友的办公室，面对朱家友的指示，很是耐心的解释说，朱书记，此事情我马快就下去处理，不过港口委员会那边毕竟陈大龙是一把手，而且是市委常委，所以我采取的什么决定肯定要经过陈大龙的同意，但是我要说的就是涂老板的公司段时间内先是斗殴致人命、后来就是组织人员讨薪上访，现在再次斗殴，我认为这样的公司必要严惩。 许家玉心里想，涂老板是你朱家友的人，要我出面，我现在的态度就是要处理这个公司，看你朱家友如何解答。 朱家友不知道涂老板和许家玉之间的联系，以为许家玉真要严肃处理涂老板，接上说，关于涂老板公司的处理我想必须按照程序来执行，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上访的人劝说回去，至于如何处理公司那是以后的事情。 许家玉听出朱家友还是想帮助涂老板的，说，朱书记，如果对涂老板的公司不处理，我想花老板那边肯定不会妥协，但是我先去劝说看看，如果不行还是尽快的联系上陈大龙，他是一把手，也是处理问题的专家，我想只要陈大龙回来，一切会处理好。 说完，许家玉就出去了。走在走廊上，心里想，如果陈大龙回来，涂老板肯定完蛋了，老子现在处理，怎可能，老子还是看戏吧。 这边很乱的时候，陈大龙却和周三在省城的一家酒店吃饭。 两人进入包间，不一会的功夫，一位上身穿白衬衫，下身穿水蓝色牛仔裤的年轻姑娘笑眯眯推门进了包间。 此人周三也认识，上回陈书记曾经安排她到定城明察暗访，当时就是他负责秘密接待，她便是省内新闻界著名的“虞美人”，有着“刀笔剑舌”之称的女记者林亚楠。 林亚楠一进门，瞧见偌大的包间里只有陈大龙和周三坐着，瘪嘴冲着陈大龙假装严肃道：“陈书记，这我可要批评你了，咱们三人吃饭，你搞那么大排场干什么？这要是被纪委那帮人拍到了，少不得给你安上一个大吃大喝的罪名。到那时，给你一个通告，让你背个处分在身上，你这年轻有为的大领导可就成了臭名远扬的小贪官了，晚节不保啊！” 一旁的周三心里正诧异，“这小娘们长的如花似玉，怎么一出口全都是冰刀子似的刺人心呢？”他担心陈书记听了女人的话不痛快，正准备插话打圆场，没想到陈大龙却冲着林亚楠“哈哈哈”笑出来。 “哈哈哈！林记者，我陈大龙要是成了小贪官，也得拉上你林大记者当垫背的，这桌饭可不是我一人吃的，是专为你林大记者准备的，你来都来了，还好意思取笑我？” 陈大龙和林亚楠认识不是一两年了，以前他在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候两人就成了朋友，这些年，随着陈大龙官场职位动来动去，跟林亚楠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老朋友。 陈大龙了解林亚楠身为记者的职业病，见了谁都想教训两句，他这些年跟林亚楠经常一块吃饭喝酒娱乐，早对她的“毒舌”具有免疫力，她对自己说什么都不以为然。 林亚楠心里对这位年轻帅气的领导心里原本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只是顾忌女孩家面子薄，经常用另一种玩笑的口吻说事，欲盖弥彰遮掩真心意。 一句话没能占上风，林亚楠当着陈大龙的面小嘴撅起能吊油瓶，一边在陈大龙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冲着陈大龙“威胁”道：“我说你还想不想我帮你报道港口那些破事了？敢用这种态度跟姑奶奶说话？小心姑奶奶一生气掉头就走，留你一个人油煎火烹难受去。” 陈大龙根本对她的“威胁”没放在心上，争锋相对道：“我有什么好难受的？身为记者说真话，把事实真相公诸于众是你的职业基本素质要求，要是你林亚楠是个小心眼的记者，算我陈大龙看走眼交错了朋友。” 林亚楠气的冲陈大龙直瞪眼，重重“哼”了一声，像是撒气似的冲着正呆呆看着两人斗嘴的周三大声嚷嚷一句：“周老板，怎么还不上菜？有你们这么请客的吗？客人都来半天了，连杯水都没有，一棵菜也见不着，你们这是请人吃饭呢？还是请人吃空气呢？” 周三被林亚楠这么一嚷嚷，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见林亚楠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又是省里著名的刀子嘴记者，今儿居然被陈大龙弄的下不来台，心里不禁暗暗称奇，“陈书记倒是有两把刷子，这种个性强的姑娘也能镇得住？高手！看来泡马子自己是甘拜下风。” 正有些发愣的时候，林亚楠又嚷嚷开了：“周老板你看什么看？赶紧叫人上菜呀？这都几点了？你想让你们领导饿死还是故意怠慢我这个贵客呢？” “好好好，马上来，那个服务员……” 第1263章弄个新闻 周三借故催服务员上菜，抬脚出了包间门，眼前这一对男女虽然说话相互带着火药味，可是作为过来人他却看得出来，这姑娘八成是对陈书记上心了。瞧她刚才跟陈书记说话斗嘴时眉眼之中掩饰不住的那点风情，要说陈书记看不懂，那肯定不可能。 眼下，这位女记者正是陈书记一盘好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可不想坐在里头当一个顶级大灯泡，影响陈书记发挥。 周三站在包间门口摸出一根烟来慢悠悠点上，听见包间里隐约传来陈书记问道：“新闻什么时候出来？” 林亚楠回答：“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儿一早，省报几家媒体同时刊登，我跟你说，为了你这件事我可没少搭人情，人家报纸的排版都做好了，愣是又给撤下来，我得背地里请人吃多少饭才能把这些人情给还清了。” “放心吧，你请客，我报销。”陈大龙说。 林亚楠却反对：“呸！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吃饭凭什么用你的钱？我和他们都是朋友，不是什么狗肉朋友，能报销？你是想公款报销吧？又想着占公家便宜是不是？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廉洁自律！懂吗？最起码的要求，不占公家便宜，懂吗你？” 包间里突然传来陈大龙哀求声：“哎哟哎哟！你说的什么都有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揪我耳朵干嘛？快松开！松开！听见没有？再不松开我翻脸了啊！” 林亚楠没好气道：“翻脸？有本事你就翻一个我看看？你还真当自己是九五之尊呢？想跟谁翻脸就翻脸？你翻，现在就翻！我以后还不管你那些破事，哼！” 可能是见林亚楠真生气了，陈大龙又转了态度，好言劝道：“别别别！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我没说要翻脸，我刚才其实是说……” 林亚楠问：“说什么？” 陈大龙解释道：“我说什么来着？对，我不是说翻脸，我说再不松开我就翻牌子！” 林亚楠显然被绕进去了，问道：“翻牌子？翻什么牌子？” 陈大龙得意笑道：“呵呵，那个不懂没关系，没事多看看宫斗电视剧，啊。” 林亚楠似乎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带着娇羞声调发飙道；“好啊你个不着调的，居然敢占老娘我的便宜？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 站在酒店包间外的周三，听着屋里一对男女打情骂俏，心里说不出的好笑，敢情定城那边为了港口管委会一摊子事情闹的鸡飞狗跳，从上到下眼巴巴等着屋里这位回去主持大局，结果呢？这位还有心情泡妞？ 服了！老子是真心的服了。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中，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工委书记陈大龙同志终于从省城打道回府，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候沈玉急匆匆进门汇报：“陈书记，您可回来了，昨天花老板那边到市里上访，许家玉主任劝说无用，今天花老板可能又带人上访了。” 陈大龙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为了什么上访？ 候沈玉把涂老板和花老板之间再次发生斗殴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说，昨天许家玉主任出面协调一天都无用，朱家友书记因为打不通你的电话也很是生气，说让你一回来就到他办公室汇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是害怕，看来朱家友是真的生气了。 陈大龙笑着说，遇到这样的事情，领导人生气也是很正常，不过作为直接的处理事情的人，就要站在高瞻远瞩的位置上看问题，不能因为领导或者其他人的生气就影响自己的情绪，事情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公司的人想闹事就闹事，到最后反正是有人要被黑锅的。 候沈玉实在不能理解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很是疑惑的问，陈书记，那么如何回答市委办那边的电话？你是去现场还是？ 陈大龙说，你告诉他们，我刚回来，还需要休息半个小时，等我休息好了在过去处理，不过就是两个公司闹个事情，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许家玉不是主任吗，难道昨天一天下来还没有搞定任何事情，看来此人还是不行啊。 候沈玉无法理解陈大龙的话，只能给市委办的人回答说，陈书记还在回来的路上，只要回来就会到现场去处理。 当朱家友听到市委办人的汇报，恨不得立即把这个陈大龙给免职了，可是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局对下面的人说，你告诉陈大龙，这次事情闹出这样，他有一定的责任，关键时候不在岗，那就是不称职，那就是不作为。 这个时候，市委常委秘书长成杰奎进来，脸色很是沉重的递给朱家友一张报纸说，朱书记，事情严重了，看来昨晚说的计划要全部改变，否则，你我等人都被动，说不定影响到胡副省长，真到那个时候，你我都会受到指责。 朱家友一把拿过来，看了一会儿，心里就变得冷冷的。 报纸上一个很大的标题就是《公司老板挑战政府，谁是幕后的老板？》对涂老板公司两次打架斗殴，而且不服从港口委员会整改要求，野蛮阻碍质检、安监部门的检查，到底是哪一个官员包庇的事情都给了揭露出来。 最后问，作为定城市委市政府到底什么时候能给群众一个交代，面对组织人员上访阻碍政府正常工作，政府是不是蒙蔽？是不是任由胡作非为？ 朱家友想到陈大龙到省里去汇报，看来是联系记者？这个时候，接到胡副省长的电话，电话里，胡副省长很是不耐烦的指责朱家友，面对涂老板如此行为，为什么不给于阻碍，为什么还要包庇？是不是得到了好处，就把危险忘记了？ 朱家友听到这样的指责，对胡副省长发誓的口气说，来领导，对于涂老板上次我局是要求严肃处理，要求他按照规矩做事，可是他就是不听，和港口委员会闹得是鸡犬不安静，我早就让我们的人退出此事，现在是龚市长等人在处理，该如何办理就如何办理，我是不干涉。 胡副省长说，一个老板，不管我们以前的交往如何，但是一个商人忘记了本分，那么此人也就离倒闭不远了，现在省委已经关注了此事情，顾忌今天调查组就会到定城，到时候你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此人如此胡闹，已经不值得维护了。 听到这样的指示，朱家友心里想，涂老板你的死期到了，没有人在你后面撑腰，看你还如何的牛？这个时候，下面的人汇报说，陈大龙在外面求见？ 朱家友就说，请他进来。 朱家友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港口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处理，毕竟你熟悉情况，你需要哪些部门协助，我一定让他们全力的支持，把此事情处理好，维护好定城的稳定繁荣，不能让个别的商人吧定城的风气给败坏了。 陈大龙想到候沈玉给自己的传达，现在看到朱家友的表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就说，朱书记，对于两家公司的处理，我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意见，可是我在执行的时候，下面却是有不同的声音，导致执行很是困难，到最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大龙继续说，对于涂老板的处理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是官场勾结，上次组织1000多人上访，说是工人要工钱，其实是个别政府的人在幕后指挥，就是想让政府对这样的不法行为妥协，我很是痛心，个别国家干部为了私利，既让如此蛊惑商人闹事，这样的人如果不处理，以后定城很难长久稳定。 朱家友想到秘书长说的话，那就是上访和自己这边无关，就说，陈书记，等此事情处理后，只要有证据政府人员蛊惑参与，一定严惩不贷，保证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我现在就通知在家的常委研究如何处理此事情。 与此同时，许家玉敲开了龚市长的办公室门，一进门他先伸手抹了一把因为一路小跑过来额上渗出的汗珠，一边心急火燎向龚市长汇报道：“龚市长！出事了！” 正坐着看文件的龚市长吓了一跳，瞧瞧许家玉一副三魂掉了两魄的惊慌样，微微皱眉道：“慌什么？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哎，行，我……” 许家玉一屁股坐下来，喘口气把手里拿着的一份今天一早出版的《江南日报》递到龚市长眼前，冲他汇报道：“龚市长，涂老板公司的事情登报了，您快看看吧，那里头报道的内容可跟咱们之前听说的差别太大了！” 龚市长听赶紧伸手接过报纸仔细看起来： 龚市长一目十行简单扫了一遍报道的内容后，一颗心瞬间像是跌入冰窖。 “糟了！当初自己对涂老板公司说帮助的事情，真是自己听了许家玉的话，才去开什么重点项目推进会议的，现在事情要是闹大了，自己岂不是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第1264章找个替死鬼 龚市长顿时心乱如麻，抬眼看向坐在面前的许家玉问道：“昨天让你不要再参与涂老板公司的事情，你做到了？” “我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而且他联系我，我都以工作忙推了。” 直到现在，龚市长才有些醒悟过来，为什么这件事自始至终陈大龙都没有露面？一步步的任由花老板随便找理由折腾着。 想到这里，龚市长不禁暗暗有些心颤，“如此阴险的手段！如此沉稳的应招！以陈大龙如此年轻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城府？对于此人，以后自己只怕很难在很多事情上抢占先机了。” 不一会的功夫，龚市长接到市委办公室电话通知，“半小时后，在市委行政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市委朱书记亲自主持召开一次定城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紧急会议，专门研究上访事件处理问题。” 朱书记出人意料的“雷厉风行”，让龚市长预感大事不妙，他只能硬着头皮先去参加会议，心里却不断思量考虑，“到底想什么法子才能更好自保？” 市委办公楼的三楼会议室里，一干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全都一头雾水坐在会议室里，见龚市长推门进来，一个个眼珠子全都盯在他身上。 众人叽叽咕咕议论声中，常务副市长迅速靠近刚刚进门坐在邻座的龚市长，满脸疑惑低声问：“龚市长，朱书记突然通知大家召开会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您了解吗？” 龚市长没什么心情搭理他，随口敷衍道：“一会开会就知道了。” 常务副市长见领导不肯说，只好继续安心等待，不一会的功夫，见门口又有动静，这回却是市委书记朱家友推门进来，朱书记跟龚市长的表情像是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不苟言笑满脸庄重。 朱书记一落座，底下人的议论声识相戛然而止，众人疑惑眼神全都盯在一把手脸上，等着他亲自解开谜底。 朱家友惯性“咳咳”了两声，冲着众人说了句：“现在开会！” 其实不用他说，底下人早已正襟危坐挺直腰杆，一个个等不及的眼神看向他，就等着听听，到底什么样十万火急的大事，居然让朱书记在中午的饭点上通知大家过来召开领导班子紧急会议？ 朱书记今天说话倒是直接，会议一开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召开紧急会议，主要是为了处理这两天港口那边的另个工程队再次斗殴，导致有人上访堵住市委市政府大门的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不会吧！朱书记大中午加班加点午饭都没吃召集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过来开会就是为了这事？”底下大多数常委吃惊的个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底下有脑子活络的常委片刻功夫已经转过圈来，“朱书记也是官场老甲鱼了，若是没有必要他会兴师动众整这一出？恐怕此事背后肯定另有文章。”大多数常委对朱书记抛出的会议议题保持沉默，当你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的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自己方式。 “一个建筑老板敢于两次斗殴，还不服从政府的整改，是何人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作为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绝不姑息！我们绝不能容忍某些人无视国家法律法规，在我定城的地盘上就必须按章办事，按照规矩做事，否则，定城永远不欢迎！” 朱书记这番话说出口，带给底下人的震惊不亚于一枚定时炸弹爆开。 “怎么回事？朱书记不是一直明里暗里对港口管委会的霸王龙看不顺眼？涂老板和朱家友的关系也很不一般，怎么今儿话风方向全变了？” 没有人说话，众人的眼神在朱书记和龚市长脸上来回搜寻着，似乎都想从这两位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朱书记依旧是严肃表情下达指示道：“会议结束后，请市纪委立刻派人协同公安、安监、住建等部门和港口委员会一起处理此事，对于此事涉及相关人等严格查处，不管事情涉及到哪一级别的官员，必定严惩不贷。我还告诉各位，省委调查组马上就到定城，对此事情我们必须开好头，为省委调查组提供充分的材料！”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两天后，省委调查组带着调查结果回省里汇报，而市委根据调查结果，也形成了汇报材料： 一，涂老板公司目无法纪，在整改期间私自生产，和其他公司发生矛盾，打架斗殴，影响恶劣，负主要责任。 二，涂老板在部分人员的蛊惑之下，以要工钱的名义，组织人员上访以达到个人的目的。 三，涂老板的建筑公司还查出涉黑等问题。 四，部分工作人员蛊惑涂老板组织人员上访，达到个人的政治野心…… 当调查结果摆放在朱家友的办公桌上，他凝眉沉思了一会，问纪委书记：“这第四条里，是哪一位工作人员？” “许家玉。” “许家玉？”朱家友诧异。 他冲着纪委书记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正好，你让人通知龚市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跟他碰头商量一下，毕竟当时许家玉到港口是他推荐的。” “好的。” 当晚，朱书记和龚市长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闭门进行了一番长谈…… 就在朱书记和龚市长密谈后的第二天上午，事件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一，鉴于许家玉在处理事情过程中，推波助澜激化矛盾，给与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一次。 二，对涉事企业涂老板建筑公司重新开展调查，立即冻结其公司在银行账户，并对相关人员如涂老板等人进行控制，调查涉黑问题。 …… 处理公告一出来，有人笑，有人跳，有人心有不甘背地里骂娘，有人击掌庆贺老天有眼！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 更多人则从此事的前前后后曲折变化中意识到霸王龙的确名不虚传，若说一个外地官员想要在陌生城市站稳脚跟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面临种种突如其来的政治考验？ “宁可得罪霸王龙，不可得罪陈大龙！” 这句话在定城市干部群众的心里，总算是有了最鲜明的阐释，包括市委书记朱家友和市政府的龚市长，两人经过此事后，心里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霸王龙的屁股真是摸不得！” 此事最终受到影响最大的官员莫过于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叫自取其辱？…… 官场混久了你会发现，干部在官场过的日子跟普通的老百姓过日子一样，随着时光的流逝，总是会有几家欢乐几家愁。 只不过老百姓发愁的事情或者是高兴的事情，无外乎生活中的一些常见事情，而官场各位喜怒哀乐全都是围绕着“权位”二字而来。 往往，更多的时候，在官场是非中失利者的焦躁和不安，更能引起看客们的兴趣，尤其是近些年老百姓对官员形象普遍不咋地，一旦听说哪位官员出事，不分青红皂白先是一阵雀跃兴奋。 改革开放这些年，领导干部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有人说，“全部枪毙肯定有冤死的，隔一个打一枪肯定有漏网的”，“人民公仆为人民”这句话在很多人听起来成了一个笑话。 有的老百姓会反问，“你见过仆人衣食住行处处比主人高了十八个档次吗？你见过仆人叉腰冲着主人耍横吗？你见过仆人想要到主人办公地去告状，却被一帮手拿武器的警察拦在门口吗？……” 甚至外国的一些主流媒体提及国内政府和老百姓之间的错位关系也会发表一些局外人的看法，比方说俄罗斯的《观点报》7月11日文章。 文章原题翻译为中文是：没有奢侈品的共产主义，副题：中国政府准备改善官员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近几年，高层领导显然已经意识到官员贪腐问题影响政府公信力的严重性，相继出台新规压球加强对单位公务用车、公务接待以及因公出国经费监督措施。 亡羊补牢尤未晚也。 希望这些好政策落实到基层的时候都能听见响，看见实实在在的效应，也让老百姓亲眼见证国家对改变机关作风的努力和决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港口委员会的办公大楼逐渐恢复平静，门口没有上访的群众堵门，一把手陈大龙心里似乎也豁亮了不少。这天刚到大门口，就看到赵红霞在等着自己，想到上次对她的承诺，所以她给自己提供了到省城让省里领导重视的证据，也导致涂老板彻底的从港口消失了。 虽然当时提供的证据还可以让一些人倒台，但是省里却没有过问，说明涉及到的人是有人保护，而涂老板也不过是一颗牺牲的棋子罢了，被爆出问题的替死鬼罢了，转移了矛盾，也不会有人在关心其他的事情了。面对赵红霞，陈大龙问：“赵科长，有事？” 第1265章要位置的来了 赵红霞说，陈书记，本来有事情向你汇报，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可能要耽误一会儿，就是想告诉你，等我事情结束后，有些事情向你汇报，希望你有时间？ 陈大龙心里想，该来了总归要来，无非就是上次答应她的位置，就说，很好，我今天暂时没有什么会议，有事情就到我办公室吧。 “谢谢！” 赵红霞说完，咬着腰肢，很快的走了。 看着赵红霞的身影，陈大龙突然发觉，这个女人其实也是不错的。 到了办公室，陈大龙的心里却并不轻松，虽然港口系列“突发”事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得到解决，他清楚知道，自己这次其实是捅了马蜂窝！ 许家玉被处分了，相当于在他的主子龚市长脸上狠狠的煽了两巴掌，龚市长在定城市经营多年，虽然平时不怎样出风头，但是手下的虾兵蟹将绝不在少数。万一他这个“蜂王”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喝令手下对自己发起反攻，恐怕自己未必每次都能像上回那么侥幸。 “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是陈大龙正绞尽脑汁考虑的问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想在港口站稳脚跟，并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干几件实事，保住头顶的乌纱帽是必备先决条件。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陈大龙的思路，他心里轻叹一声拉回思绪，转过身来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党政办主任候沈玉，进门冲着领导笑了笑，说道：“陈书记，我有件事想跟您说说，您有时间吗？” 陈大龙注意到候沈玉的用词，“有件事想要说”却不是“有件事要汇报”，他冲着候沈玉微笑算是回应，口中招呼道：“坐下说吧。” 候沈玉见领导脸上并未露出反感，赶紧一屁股坐到领导对面的沙发上，脸上略显尴尬冲着陈大龙说道：“陈书记，我也就是个人想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到之处，请你不要责怪，更不要笑话。” 陈大龙心里想，已经来了，还说这些屁话干啊，有什么屁尽管放，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拍，说，都是交流工作，我有什么见怪的。 静静听她下文，候沈玉说：“陈书记，今天一早许家玉主任特意跟我聊了一会，他说上次涂老板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那么指示，涂老板错误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导致很对事情的发生，所以他说最近要到企业去调研，了解下面企业的真实情况，避免以后同样的事情发生，他让我联系花老板，说要到花老板的企业去调研，你看？” “许家玉亲口跟你说的？” “嗯，许家玉主任还说，涂老板的事情是他交代不清的责任，但是花老板两次和涂老板发生矛盾，也是要付出责任的，他这次带人去就是为了落实上次陈书记提出的企业要整改的任务，杜绝不稳定事情的再次发生。” “明白了！”陈大龙心想，“许家玉这是在利用候沈玉之口给自己提前示警呢，他的意思是说，涂老板出事了，而花老板不出事肯定是有原因的，看来许家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还指望利用花老板对付自己？不错，下面花老板和涂老板闹事斗殴，还有组织人员上访是自己的意图，难道许家玉已经知道了什么？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这个人还是要给点警告的。” 候沈玉继续道：“陈书记，说句不该说的话，港口委员会这边刚刚平静，现在许家玉如此而为，加入和企业再发生什么矛盾，那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很有可能发生不稳定，你是港口的一把手，这个时候就该站起来，对相关人员给个警告，否则，有个别领导利用工作别有用心针对您！” 会议当着陈大龙把心里话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都说出来，陈大龙心里不由冷笑。 “许家玉这次背了一个处分，看来想报仇，想要对自己下手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就连会议这样的人都能看出来了，那么工口委员会的那些副主任们还有几人看不出来？很好，既然要都，那么就来吧，一定会让你许家玉滚蛋。” 他见会议一脸担心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做事问心无愧，谁想要对付我，也不一定就能一下子称心如意，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重要是安心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按照许家玉主任说的通知花老板，他去调研就调研吧，我想这段时间他也该到下面了解情况，否则，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是？”候沈玉皱眉说，“港口这次事情，让很多人怀疑花老板是你的人，认为他后来的不顾一切的和涂老板闹事和你有关，当然，我知道你陈书记一直一心为公，做什么都是为了整个港口的利益，可是别人不一定有这样的胸怀。”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陈大龙到港口管委会当了这一把手以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在背后看我的笑话，到现在我不是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依我看，那些没事找事的人要是把这股子精力放在工作上，咱们定城市的经济发展速度还能不飞速提升？人哪，干工作也好，做任何事情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就行，不要考虑很多，您说呢？” 候沈玉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热。 陈书记不仅一心为民，而且当着下属的面从来不摆官架子，当领导跟下属心平气和说些工作外的话题，至少说明领导心里把你当朋友，把你当成比较信任的对象，作为下属来说，心里的感动可想而知。 “陈书记，其实今儿一早许家玉跟我谈话的时候，我就想对他说，上次的事情如果真是他蛊惑涂老板所为，他有点过了，和党员干部的身份不符合，和港口委员会的领导不符合，现在的情况下，他应该把心思放到工作上，而不是发泄不满……” 陈大龙和候沈玉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又有人敲门，陈大龙最讨厌被人打断讲话，没好气冲着门口喊了声：“稍等！” 最后一个“等”字刚说出口，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了，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浑身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进了屋，一进门嗲声嗲气道：“陈书记，哎吆侯主任也在啊，我有件紧急的事情要向陈书记汇报，我没打扰你们谈话吧？要不，我一会再来？” 出现在门口的女人是赵红霞，她和陈大龙在门口见到的时候换了装，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淡淡的眼影这次明显加重，波浪卷发分披在脸旁，衬托着女人味儿十足的一张粉面。 身上一件黑色长裙流动飘逸，下面是时髦纤巧的高跟鞋，上身裙袖设计相当特别，宽阔的长袖下露出半截雪白胳膊。 其实她一个人事副科长，即便是真有什么工作也轮到分管副主任向一把手汇报，但是她一个女人，又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陈大龙碍于贾娟部长的情面，一直没对她过分黑脸。今天见这位人事科长居然如此不识时务？在自己跟候沈玉谈正事的时候偏偏又进来打搅，心里顿时有些冒火。 “赵科长，你有什么事以后直接找分管副主任汇报，没必要到我办公室来。”陈大龙冲着正迈腿往里走的赵红霞不客气道。 赵红霞却不搭理他，转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候沈玉问：“主任，您汇报的工作谈完了吗？” 候沈玉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看到这个情景个，知道赵红霞和陈大龙之间肯定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否则，赵红霞也不敢如此的放肆，赶紧说：“我这，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们聊？” 候沈玉一走，书记办公室里孤男寡女气氛有些暧昧起来，赵红霞厚着脸皮走到领导办公桌前，带着几分故意撒娇口吻，道：“怎么？不欢迎我过来汇报工作？” 陈大龙觉的，赵红霞的作风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下属该遵守的行为范畴，既然他对这位年轻漂亮的女下属并没有什么歪心眼，那就该堂堂正正摆出领导的架势教训她几句，让她赶紧死了那份心。 他正要开口，赵红霞却抢先说道：“哎哎哎！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自己今儿冒然进来打断你跟候沈玉谈话的确不礼貌，你放心，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陈大龙不觉好笑：“你倒是什么都明白？你把领导办公室当成什么了？当成你平常爱诳的商场？赵科长，我请你首先学会尊重别人，其次也请你学回尊重自己。” “你？” 赵红霞被这句话堵的当即脸红，她并不是一个没什么大脑的花瓶，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混到人事副科长的位置上，陈书记的弦外之音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官场一些女干部的厚颜无耻，诸位看官若是以为官场女干部的“日后提拔”，只是简单的找机会岔开两腿让领导弄一下交易达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1266章警告 首先，官场女干部那么多，领导凭什么看中你？其次，领导弄了之后万一不认账怎么办？最后，即便是领导认账了，之前谈好的条件打折兑现你又怎么办？ 因此，尤其在一些女干部较多的部门，想要获得给领导弄一下的机会，其实也需要女人有较高的情商和智商才行。 赵红霞算是脸皮够厚，政治野心较强的女人，再加上拥有一副天生的好脸蛋好身材，虽然才刚刚参加工作没几年，早已在同龄人中职位算是较高的。 但是她并不满足，心里期望着能在这一届港口领导任职期间让自己的职位再上一层楼，而这样的政治目标想要顺利达成，港口一把手陈书记这一关必须得过。 眼下，见陈书记对自己不屑一顾，她索性使出杀手锏，满脸委屈差点掉下泪来，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向陈大龙，比窦娥还冤的口气轻声道：“人家听说了对你不利的消息，立马想着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没想到你居然……” 一般情况下，男人见了女人流泪大都会心软，尤其面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见她香肩耸动委屈掉泪，起码得说几句安慰的话。 陈大龙心里却早已看穿女人的把戏，不动声色盯着她，一言不发，倒是想要看看她今天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演戏的人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观众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赵红霞以前还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记得当初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她还没怎么流泪呢，前任工委书记贾思杰就一口一个“小心肝”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这才让她有了提拔当人事副科长的机会。 “狗日的霸王龙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他娘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精神？”赵红霞一边演哭戏，一边在心里暗骂。 陈大龙心里顾虑，关上门跟一个女下属在办公室里时间太长总归不好，何况现在的女干部为了升官提拔无所不用其极，万一赵红霞丧心病狂把衣服脱光喊强暴，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想到这里，陈大龙皱眉冲着正在装可怜的赵红霞冷冷问道：“赵科长，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有事快说，没事走人，我这还有文件要看。” 赵红霞假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冲着陈大龙不无抱怨道：“陈书记，人家为你担心，你却一点都不领情，难道你的心真是铁打的？” “赵科长，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陈大龙再次催促。 “好啊，既然陈书记对我不待见，我几句话说完就走，就是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副处级什么时候能到位。”赵红霞今儿也算是用尽了绝招，却不料半点效果都没有，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丧气，于是带着怒气的问。 “赵红霞，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助你做到，不过时间你不要着急，毕竟你是破格提拔，那是要理由的。” “是不是能破格还不是你说了算，不过陈书记，你既然答应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今天要对你说的就是，最近要小心，防止路上遇到鬼！” 说完，赵红霞很是不高兴的出去了。 “你……” 陈大龙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本来想多问问，可是赵红霞已经出去了，只能打住，心里却在想，难道这个女人知道了什么？ …… 七月一日，中国共产党诞辰纪念日。 据说，当年把七月一日作为中国共产党的诞辰纪念日是毛泽东同志于1938年5月提出来的，当时，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一文中提出：“今年的七月一日，是中国共产党建立十七周年纪念日”，这是中央领导同志第一次明确提出“七一”是党的诞生纪念日。 自从一九二一年七月共产党成立以来，由于斗争的残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条件组织统一的活动来纪念党的生日。九十四年后的今天，当“七一”再次到来，整个定城市各机关单位，学校社团纷纷陷入一片火热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九十四周年的专题系列活动。 在定城市委市政府号召的“红旗飘飘”党的纪念日活动中，更多的部门单位开展了组织人员参观党史教育基地，以及评选表彰先进等活动来庆祝节日。 这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陡降暴雨，这让节日氛围中的定城略显遗憾。在一大早的倾盆大雨中，陈大龙接到湖州王长安的电话，自从王长安到湖州做了市委书记后，陈大龙倒了定城港口，都是新到一个地方，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在一起聚聚。 “师兄，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今天上午是七一活动讲话，下午是到部队和建国前老红军等离休干部家里去慰问，晚上我看看没有什么安排，就想到你在那边怎样？前几天到省里去看望曹书记，他给我介绍说你在定城那边闹的动静还不小，看来你这个人就是闲不住，到哪儿都会折腾。” 王长安一如既往那种不温不火的口气。 “师兄，主要是我位置太低，导致不被人待见，朱家友还有龚雨轩都不把老子当成是自己的人，都想方设法的设计各种套子，想让老子钻进去，可是我不是属狗的，不喜欢钻套子，所以只能如狗一样，掉头咬人一口，这样那些人也就不敢了。” 陈大龙开玩笑的口气抱怨说。 “要说你别的不行，大龙，你把自己比喻成是一条狗很贴切，奶奶的，谁碰你，你咬谁，还要把人咬的血淋淋的，那是不到骨头不松口啊，哈哈！”后来，王长安说，昨晚牛大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到我湖州来考察，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要不今晚过来聚一下？ “好啊，我也很久没有听大师兄的教导了，今晚我一定过去！” 傍晚，陈大龙已经在奔赴湖州的路上。 从定城到湖州大约100公里，刚出定城的地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大龙于是闭着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因为他知道到了湖州那边，有一场硬仗要打，首先酒不能少喝，其他的节目也要参与，这就是官场上的人情来往。 车刚刚开出一个树林，准备进入要道的时候，陈大龙感觉到后面有辆车突然撞了自己的车一下，张开眼睛问，“怎么回事？” 司机却暗叫一声，“不好！”多年行车，做领导司机多年，刚才绝对不是简单的碰车，那动作如此的凶猛，如果不是自己早就注意到，肯定被撞的不能控制，也就可能车撞倒路标的障碍物，立即加快速递员，把车开到人多的地方再说。 陈大龙感觉到了车辆行驶的不正常，速度快的离谱，就问：“怎么啦，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司机的手把方向盘抓的紧急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说：“陈书记，后面的车一直跟着我们，我开始没有过分的注意，刚才突然加速撞车，我看很不正常，不知道是何方的人物，到底是闹事的来了，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目的？” 陈大龙想到最近的事情，看了一眼一直紧跟自己车后的车辆，心里狂跳，他暗想，“坏了，看来自己今天是遇到麻烦了，难道是涂老板的公司被自己弄的关停倒闭，有人复仇来了还是？自己在定城，是谁和自己如此深仇大恨？” 陈大龙摸出手机给王长安一个电话，说了目前的状况，让他赶紧派人过来，否则，不知道今晚要是发生什么事情？ 王长安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是着急，“狗日的，在湖州的地盘上还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是给公安打电话，要求人员迅速赶赴定城和湖州相连的公路上，附近的警察立即出警，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 陈大龙给王长安打了电话后，又给湖州的蒋耀东打了电话，请他查查湖州的黑势力是谁如此而为，蒋耀东尽快查出来。 打了两个电话，陈大龙知道，附近的警察很快就会过来，跟着自己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有过多的时间放肆。 此刻，陈大龙的车到了一个宽阔的道路上，足够从汽车的后视镜里观察一直跟子自己车后的那辆车里的情况。 后面的车速度更加的快，似乎飞起来一样，很快接近了陈大龙的车，现在依稀可以看到后面车里大约四个人，是一辆宝马5suv车。突然，后面的车再次猛烈的加速，陈大龙的公务车帕萨特很快就被宝马赶上，狠狠的被撞上。 撞上的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晃动。同时，巨大的力量让司机无法控制方向盘，帕萨特直接飞向路边的水堂里。 随着一声巨响，车冲入水里，装出巨大的水波。 后面的车看到前面的情况，停了下来，从里面下来三个握着铁棍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慢慢下沉的汽车…… 呜呜…… 警车的声音想起，三个人相互望了望，随即如兔子一样跑向宝马车，到了关键时候跑命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要是自己命都没有了，还玩什么玩…… 第1267章凶手 当天晚上，陈大龙路上遇到袭击，定城的高层都已经知道，省委的领导也很是重视，要求湖州和定城尽快破案，抓住凶手。 朱家友接到省委的指示，把胡文武叫到到了办公室，问，“现在省委的要求是尽快破案，你告诉我，是不是定城的人？” 胡文武说：“朱书记，陈大龙在港口得罪的人太多，从我的角度考虑，很有可能是涂老板下面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人肯定逃不了。我想如果涂老板的人被省公安厅的人抓住，下面很多问题都可能浮出水面，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必须赶在省公安厅的人到来之前，把很多事处理完毕。” 朱家友说：“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既然如此的狂妄，打击是必须的，但是陈大龙的案件，涂老板的公司必然成为重点，你现在就在定城开展一次全面的打黑行动，如果查出真是涂老板公司所为，那么一定把事情处理好，不能让人被省公安厅带走，否则，就可能被查出不该出现的问题。” 胡文武说：“朱书记，你放心，我现在就下令开展全市打黑行动，至于说涂老板有关联的人，一个也不要逃，我都会亲自审问，保证不出现问题。” 一场浩大的打黑行动突然开展，当晚定城抓获了126名曾经涉黑人员，其中还有三名通缉逃犯，真如他们所交代的，定城的突然行动，是他们这些老惯犯都没有想到。 经过严格的审问，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消息，胡文武连夜向朱书记做了汇报，“那就是涂老板公司的冯副总该如何处理？” 过审问得志，此案件和涂老板的公司无关，但是涂老板下面的冯副总因为是涂老板的贴心人，得到涂老板的恩惠很多，涂老板出事后，确实组织几个人准备暗中报复陈大龙，让陈大龙付出应有的代价，谁知道还没有行动，就被抓住了。 “朱书记，你看如何处理这个人？” 关键时候胡文武还是要听听朱家友的意见，毕竟他是市委书记，再说也是官场老江湖，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事情。 “涂老板公司的人现在肯定是怀疑的对象，我想只要省公安厅的人到了定城，涂老板下面的人都是暗查的对象，冯副总策划对付陈大龙的行动虽然没有开始，但是也是危险的，因为陈大龙没有死，下面肯定会不折不挠的对涂老板的公司进行调查。如果被省公安厅的人抓住冯副总，交代出来那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冯副总会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要知道在此公司，涂老板虽然因为很多原因进去了，为了活命他是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冯副总不行，此人能有可能和别人说。” 朱家友从方方面面进行分析道。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胡文武不是傻子，听出了朱家友话里的意思，很是直接的问。 “要操作好，千万不能出差错！” 朱家友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胡文武什么都没有说，就出去了。 第二天，省公安厅的人也到了定城，听到胡文武的汇报打黑成果很是赞同，但是当胡文武汇报说，“涂老板公司的冯副总有作案嫌疑，前去调查的时候，竟然逃跑，追赶过程中不深跌入河中，因为水流冲击，等到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亡。” 省公安的人就问，“是不是查出冯副总有什么不良动机？” 胡文武说，“我们就是例行检查，他突然逃跑，我们只能追赶，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陈大龙事件是不是和冯副总有关，我们还在调查。” 省公安厅的人说，“不用调查冯副总这个人了，根据湖州那边提供道路上的信息，撞击陈大龙事件的人其中有祝家庄、韩婷虎……等四人，湖州已经在寻找，你们定城的公安一定要尽快找到祝家庄等人，把这些人抓捕归案。” 祝家庄成为谈论的热点，也成为悬赏5万的通缉对象。 朱家友知道此事情再闹也和自己无关了，一清早，他心情不错来上班，来到七楼电梯口，一眼瞧见副市长贾思杰抱着双臂站在楼道口，见他出来赶紧满脸堆笑迎上来。 朱书记估摸这小子一大早堵住自己肯定有事，对他的热情招呼点头敷衍后，径直往前进了书记办公室，屁股一落座，又见贾思杰主动为他端茶倒水伺候着心里更是生疑，“这小子今儿到底有什么事？”。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贾思杰原本是朱家友一手提携起来的，朱家友对他的个性也算是比较了解。 自从贾思杰当了副市长后，虽说他也经常到领导办公室来说些“掏心窝的话”借以拉近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像是今天这样过于殷勤却少见。静静看着贾思杰忙完了，坐定下来，朱家友没好气问他：“这一大早的不在自己办公室呆着，跑我这干嘛来了？” 贾思杰见朱书记跟自己说话不见外，摆出一副明人不说暗话的模样笑眯眯对朱书记说：“朱书记，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这个机会对你表示感谢，当初幸亏听了您的指示及时从涂老板的麻烦堆里收手，否则的话，说不定也落一个像许家玉那样的下场。” 朱家友见贾思杰旧话重提，略显不耐烦微微皱眉道：“这事不是已经过了吗？” 贾思杰满脸无奈道：“我倒是真心希望这摊子事就像您说的那样赶紧过去拉倒，可是不行啊，陈大龙被人袭击，导致冯副总逃跑致死，现在有牵扯上祝家庄，那可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啊。” 朱家友听出老下属话里有话，冲他问道：“是不是你了解到什么情况？祝家庄的事情和你有关？” 贾思杰一副告密嘴脸，低声向老领导朱书记汇报道：“和我无关，我怎么能参与这样的事情，不过祝家庄这次的行动和朱天然的死有关，您知道吗？” 朱家友没想到他神秘兮兮半天就说出这一句来，不禁有些着急，道：“和祝天尧的死有关？” “是啊，祝天尧死后，祝家庄一直认为他的死和我们有关，我就跟他解释那是因为他参与了涂老板的事情，而陈大龙抓住涂老板的事情不放手，导致被举报，祝天尧为了家庭不受到影响，所以才会走哪一条路。” 朱家友皱眉：“祝家庄说什么？” 贾思杰说：“祝天尧当时就发狠说，一定要让陈大龙付出代价，祝家庄当时还说，只要解决了陈大龙，一定要弄清楚父亲死的真想，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我当时认为此人是说着玩，现在看来此人不是简单地说，而是在做，那么对我们……” 朱家友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贾思杰问道：“你这说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要告诉我，祝家庄已经在怀疑我们，说不定在调查？” 贾思杰很是着急地说：“不得不防啊，现在祝家庄是通缉犯，被抓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如果被抓，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即使没有证据，但是对我们也很不利啊。” “说吧，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祝天尧都可解决，何况是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只要对我们造成威胁，一样不可留，现在他还是到处抓捕的人，只要发现他的行踪，以一个拘捕的理由，我想胡文武会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毕竟他是这个方面的专家。” 贾思杰还没有对朱家友说的是，其实祝家庄这次对陈大龙采取的行动，和贾思杰的蛊惑有很大的关系，贾思杰对祝家庄说，祝天尧的自杀其实就是被陈大龙逼的，必须找陈大龙要个说法。 现在祝家庄被到处通缉，贾思杰当然很是害怕，如果被抓，说出是自己蛊惑，自己也就不要在干什么副市长了，直接等待法律的制裁，为了保护自己，贾思杰想出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朱家友肯定也不想祝天尧的事情被人查出，到时候让他和背后的老板都受到牵连，人人自保的思维，注定祝家庄因为是祝天尧的儿子，成为朱家友灭口的对象。 祝家庄从港口委员会内部知道陈大龙到湖州去参加晚宴的时候，很是兴奋，很多天的等待就是为了报仇的时候，父亲的死让他从富二代官二代，成为一个人人不待见的落魄之弟，心里严重的平衡，注定他对陈大龙的恨更加的深刻。 祝家庄也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知道做事要成功，必须要有计划，他在港口有着自己的关系，能打听到陈大龙的行踪，而父亲留下的财产让他有能力去买通所谓的道上的人，一切按照他计划的进行，他心里几乎每天幻想陈大龙被砍死的情景。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大龙的司机是经过训练的，受到撞击还能把车控制的如此的好，导致第一次撞击失败，第二次撞击就很困哪，虽然后来把车撞击到了路边的池塘里，还是要下去看看，就是希望亲看看到陈大龙死去。 想不到警察突然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现在成为通缉的对象。 第1268章击杀 几个人躲在离市区很远的民房内，白天不敢出去，晚上才敢让一个人出去买点东西，很是小心，因为知道如何被发现，等待他的是什么，傻子都知道。很多天过来了，没有被发现，心里的恐惧也减轻了，就打开手机。 手里传来短信的生声音，有一个是贾思杰的，问他在哪儿？说如果需要他帮助，请联系。 祝家庄对贾思杰还是很信任，因为父亲能有当时的辉煌都是贾思杰给争取的，贾思杰是他祝家的恩人，有了这个印象，贾思杰说祝天尧的死和陈大龙有关，祝家庄深信不疑。 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向贾思杰求救？他身边的黑头说，“祝家庄，我们现在是被通缉的人，我们的行踪谁都不要想知道，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祝家庄说，“关键我们特不能整天的躲在这边，必须想办法尽快的出去，到其他的地方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现在银行卡不能用，现金也不多，过不了几天，就是弹尽粮绝，只能求助，给我们提供外逃的机会和工具。” 黑头说，“假如你联系的人出卖你怎办？” 祝家庄说，“不会的，因为他和我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父亲出事后，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出头帮助处理的，如果没有贾思杰的帮助，我和母亲根本就无法处理很多事情，这样人我要是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黑头说，“祝家庄，我们帮你做事，不想把命丢了，目前我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联系，那是对我们的生命负责，也是对你自己的生命负责。” 其他的几个人对于祝家庄的观点都不认同，认为目前的情况下，不能信任任何人，不能联系贾思杰，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隐藏地点，那才是最好的保护办法。 面对几个人的反对，祝家庄嘴上是同意不联系贾思杰，内心却还是认为贾思杰最可靠。 半夜的时候，祝家庄被蚊子咬醒，摸着身上被蚊子叮咬的包，一直娇生惯养的祝家庄是在不想在这个蚊子多生活差的地方继续下午，于是偷偷的从房间内跑出来，给贾思杰打了电话，希望贾思杰能够给与帮助，让他逃到生活便利的地方。 贾思杰一直试图联系祝家庄给胡文武提供便利，可是一直是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心里是着急不安，知道如果祝家庄被湖州或者省公安厅的人抓到，自己也就可能进去出不来了。 恐惧和不安让他这些天无法入睡，刚到卫生间方便一下，竟然接到祝家庄的电话，怎么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贾思杰控制了自己的高速运转的心，装着很是平静的问，“祝家庄，你跑什么地方去了，你妈和我都为你担心，想给你做点事情可是联系不上，现在关键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警察抓住，否则，什么都完了。” 祝家庄就说，“贾市长，我现在这边很安全，但是生活太差了，想逃出定城的范围，可是现金不够请你到我家里让我妈帮助准备，到时候想办法给我，这个地方是无法呆了。” 贾思杰就说，“祝家庄，你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具体地点，我马上就让人送过去，我这边给你提供资金还是没有问题的，说吧，怎么才能找到你？” 祝家庄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隐藏的地点。 挂了电话，祝家庄就把几个人叫醒，说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到其他的地方躲避，这个地方太差了，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黑头很是不满的问，“到哪边去？外面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如果贸然出去被警察抓住怎么办，现在这个地方虽然差，但是安全，等风声过后再想办法吧。” 祝家庄说，“我已经和家里联系过，他们马快就让人把钱送过来，有了钱到哪儿不能生活，反正我是不想在这边继续隐藏下去，愿意跟我走的今晚就走，不愿意的可以留在此处，我也不强求。” 黑头站起来，很是惊讶的问，“你和家人联系过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和外面联系，你的电话现在已经被监听，只要你一打电话我们就警察锁定位置？快收拾，立即离开这里，否则，想走也走不了啊。” 祝家庄很是不屑地说，“黑头，你不要以为就你聪明，就你知道如何对付公安那些人，带着你们跟着陈大龙的时候早就想到如何脱身，早就把常用的电话卡扔了，这张电话卡除了几个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不要大惊小怪，这里是安全的。” 长期在道上跑的黑头说，“祝家庄，做我们这一行的不信任任何人，江湖上一句话是兄弟就是留着出卖的。所以，你已经给外面打了电话，就带来了不安全的因数，我就对兄弟负责，要带着几个兄弟立即跑路，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立即走，要是不信任就留着这边等你的亲戚，但愿你能等到好结果。” 黑头说完，就对另外几人说，“快起来，收拾收拾立即走。” 祝家庄着急地说，“黑头，我的人绝对可靠，如果要是不可靠，我不是把我自己出卖，所以要信任我，等我拿到钱，立即跟你们走。” 黑头说：“算了，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这边我们是坚决不能呆下去了，命比什么都重要。有了命才有一切，没有了命有再多的钱有什么鸟用？” 说完，黑头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祝家庄看着他们走远，跟着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认为贾思杰不可能出卖自己，只要等到送钱的人过来，立即远走高飞。黑头几个人都是他妈的怕死的东西，什么混世界的人，简直就是一群胆小鬼。 祝家庄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门口，再也无法入睡，等着送钱的人。 时间慢慢的过去，祝家庄越来越着急，在门口不停地走动。 有几次他想不要钱了，赶紧去追赶黑头他们，可是想到外面无钱的痛苦日子，他的腿就无法迈开，只能希望贾思杰的人尽快的到来。 等，是痛苦的事情。 等，也市幸福的事情，因为总认为有希望才会等。 希望，有的时候给人带来运气，有的时候给人灭顶之灾。 祝家庄终于等来了敲门声，他贴着门，问，“谁？” 外面的声音，“开门，我是找你的人。” 祝家庄听到话音不对，就问，“你不是送钱来的？” 外面的声音，“是啊，送钱，你开门。” 祝家庄很是把手里的匕首握得紧紧的，小心的把门开了，准备看清楚究竟是谁？谁知道，门刚开了一个缝，外面的人就一脚把门踹开，快步进来，嘴上说，“祝家庄，我是警察。” 祝家庄脑袋蒙了一下，难道贾思杰真的出卖了自己，黑头的预感是正确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逃跑，否则，就等死吧。 祝家庄一把推开警察，就想外面跑。 警察的手已经抓住了祝家庄的胳膊，想用力的拉住，祝家庄转身就把手里的匕首向警察抓住自己的手把划去，夏天衣服很少，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警察的手臂，趁着警察因为疼痛放手的瞬间，快步出门，向东边的田地跑去。 只要跑到东边的那块玉米地，就又逃出去的机会。 一声枪响。 随着枪声，祝家庄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地。 …… 陈大龙遇袭案件，随着祝家庄拘捕行凶被当场击毙告一段落，省公安厅表彰了在抓捕祝家庄过程中受伤的那名警察，同时要求定城的公安继续抓捕逃走的黑头等人，维护地方的治安稳定，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受到任何损失。 胡文武代表定城市公安局，庄严的宣誓，一定会按照省厅的要求，对治安工作常抓不懈，对黑头等涉黑人员和势力坚决打击，杜绝滋生的土壤和环境。 朱家友等人把省公安厅的人送走了，案件也就是可有可无的查了，一切还是回到了起点。 陈大龙在这次事情中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休息了几天就到了港口委员会上班，很多人认为祝家庄偷袭陈大龙，得到了命丢山野的报应也是正常，也对那些陈大龙心有怀恨企图有什么想法的人一个打击。祝家庄都是这样结果了难道要向走此路…… 这些天，陈大龙却没有思考祝家庄的死亡，在想着另外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当天到湖州的行程祝家庄是如何知道的？ 当天和王长安约定到湖州的事情，知道的就是候沈玉和司机，至于司机还是等到出发的时候才知道，难道候沈玉和祝家庄之间有联系？ 如果是这样，这样的女人自己是不是该让她换个位置，或者尽早的滚蛋？还有就是祝家庄，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当时祝天尧处理涂老板公司事情的时候，自己也就是新来刚到，根本就不了解祝天尧是什么人，更加的不知道祝天尧有什么犯罪行为，当时被人举报也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说后来自杀，那也是纪委处理这件事情？ 第1269章赶走不是自己的人 祝家庄为什么是一个人？为什么被当场击毙，去了很多的警察，难道控制不了一个祝家庄？什么刺伤警察拘捕，如果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方案，祝家庄就是被设计进去的棋子，但是警察怎么知道祝家庄就在隐藏在哪儿？这些谜团似乎都没有解开。 另外的三个人到底去了哪儿？ 陈大龙不是被人牵着走的人，看来这次的事情暴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很多人都没有揭露出来，找到黑头那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可是黑头等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定成了，但是，从祝家庄家里现在唯一的幸存者，祝天尧的老婆哪儿也许能找到什么？ 只要做了，就不会不留下痕迹。 陈大龙想到这儿，于是就给湖州的蒋耀东打了电话，说，“感谢蒋耀东在自己遇到袭击的时候，能让下面的人帮助寻找黑手，表示感谢。” 蒋耀东说，“陈书记，没有能够帮助你的忙，表示歉意，不是湖州这边的人做的，自己还真的无法插手，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 陈大龙就说，“事情从表面上看似乎结束了，可是自己和祝家庄一点联系都没有，谈不上要如此的兵戎相见，说明后面肯定有原因，可是祝家庄死了，现在他家里唯一的生者也就是他的老妈，我想她肯定知道一些情况，请你再合适的时候帮助问问，不过不要过分的为难一个女人，现在她的生活估计也很不容易啊。” 蒋耀东说，“陈书记，你放心，我会做好这个事情的，保证不打扰这个女人的正常生活。” 陈大龙后来说，“谢谢。” 和蒋耀东通过电话后，陈大龙决定对港口委员会的人员开始调整，出工不出力的人必须滚蛋，包括一直给自己添乱的许家玉。人员调整那是市委书记的事情，要把此事情做成了，离不开朱家友的帮助，因为他才是常委会议的召集人。 陈大龙于是在一个上午，到了朱家友的办公室。 朱家友真在研究最近关于严禁吃喝的八项规定里面的相关文件精神，准备就落实精神要求市纪委召开一次落实会议，同时制定本事的党风建设十二条，这个时候陈大龙推门进来，一进门洪亮的“哈哈”笑声瞬间让原本安静异常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显得鲜活了不少。 朱家友假模假样从老板椅上起身相迎的功夫，陈大龙大步流星快走几步，冲着朱家友伸出一只手热情握手道：“朱书记，这么早过来没妨碍您工作吧？” 朱家友客套：“哪里哪里？陈书记为了港口发展费心劳神，难得到我办公室走一趟，这么说话可就见外了。” 朱家友嘴里说着客套话，两眼上下打量刚进门的陈大龙，精神很好，看来这次的事情似乎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见他魁梧身材上穿一套得体浅色休闲西服，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难怪省委王书记的侄女对他青睐有加，凭良心说，陈大龙长相堪比一线男明星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最重要是这个年纪的领导干部身上难得一见的沉稳相当可贵，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朱家友心里暗暗琢磨，“也难怪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居然会栽在此人手里，瞧他那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明，跟此人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妙。” 陈大龙哪里能猜到片刻的功夫，正冲自己满脸堆笑的朱书记已经在心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双方礼貌招呼后，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开口向朱书记汇报工作：“朱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港口连续出事，在这里我必须向您先表示歉意，不管一些事起因是什么，我这个一把手难辞其咎。” 朱家友见陈大龙开场白的调子定的相当之低，心里那道防线愈加拉紧。 他早听人说过，“霸王龙做事风格很像是笑面虎，表面上对你笑眯眯，其实背地里早已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朱家友心想，“就算你陈大龙说破了天，我不出声，不表态，你又能奈我何？”本着这样的想法，朱家友做出侧耳倾听的造型。 陈大龙说：“朱书记，我到港口上任时间不长，和下面的干部联系不是很紧密，但是我这个人一直都是以工作为主，不掺杂个人的敢情，更没什么腐败行为，导致被一些干部不看好，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对港口有些主要领导的做法也相当反感。” “哦？” 朱家友疑惑眼神看向陈大龙，他原本以为陈大龙今儿是到自己面前是询问上次被暗算的事情，没想到另有目的？似乎对港口的领导班子很是不满，他倒是想听听，到底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入得了霸王龙的法眼？ 陈大龙口中明确说出了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的名字，他向朱家友汇报道：“许家玉同志身为港口管委会主任，私底下接受涂老板的贿赂也就罢了，居然还蛊惑暗地里替涂老板以为工人要工钱的名义组织人员上访，严重的违背了领导干部的职业道德，严重的不称职，这样的干部在岗位一天，就是腐败一天，必须严惩。朱书记，我这个人说的这些话都是有凭有据，您看，这就是证据，对于这样一个不把老百姓利益放心上，一心想要搅乱港口发展大好局面的领导，我强烈建议市委领导调整其领导岗位并要求纪检部门对其进行严肃调查处理。” 朱家友听着听着，心里明白过来：“敢情陈大龙此次过来找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扳倒许家玉，这一招‘隔山打牛’倒也高明，港口没有了许家玉这个最重要的障碍，以后班子内部谁要是阻碍他的行动，恐怕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朱家友肯定不想让港口是这样的局面，就问，证据？ 陈大龙嘴里说着话，伸手把随身携带公文包里相关涉及许家玉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等证据一股脑全都捧到朱家友的办公桌上。 朱家友随手翻看了几页材料，心里暗说，“看来，霸王龙这回是有备而来，若是自己不表态调查处理许家玉，他只要把这些证据往省市纪委一送，许家玉一样是在劫难逃，说不定还牵扯到自己督促下属不严，既然如此，老子也就按照规矩办了。” 朱家友脑子里转了一圈，“反正是顺水人情，何乐不为？”他冲着陈大龙点头道：“陈书记说得对！类似许家玉这种害群之马的确需要有市纪委的领导好好调查一下处理，你放心，等下次在市委常委会上，我会单独提出这件事让大家讨论，对了，除了许家玉，还有哪一个干部需要调整的。”既然做了好人，那就做到底。 陈大龙准备充足过来，要的就是朱家友这句话，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人的名单，说，此人在港口负责治安和社会稳定、安全检查等工作，可是港口出现了涂老板两次斗殴和相关的事情，作为分管领导必须承担责任。 朱家友看到了这个名单，心里想，此女人听说和很多的领导之间不明不白，既然陈大龙提出来要调整，我何不看看到底是谁给这个女人撑腰？于是说，很好，陈书记，你提出来的事情我完全同意，你还要到组织部和韦德部长沟通一下，至于说许家玉违纪违规的事情，你也要和纪委书记沟通一下，走个正常的程序。 陈大龙说，谢谢，我会按照相关的程序走的。现在终于目的达成，心里也很宽慰，冲着朱家友道了声，“谢谢”，告辞出来。 几天后，市委常委会准时召开，此次市委常委会上，第一个问题就是讨论了关于定城市上半年工作总结以及下半年工作开展情况。 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人事调整，朱家友说，自从涂老板的公司斗殴事情发生以来，港口发生了很多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公司有责任外，还和一些党员领导干部责任意识不强，腐败严重等行为有着严重的关系，根据港口委员会陈大龙同志的建议，对部分同志进行调整，请组织部拿出方案，让大家讨论一下。 韦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说，一是姜玉环同志，在港口委员会任党工委委员、副主任期间，分管安全稳定等工作，而港口却发生如此严重的问题，省里都被惊动了，鉴于此决定免去其职务，调整到市妇女联合会任副调研员。 朱家友立即接上问，大家有什么意见，请发表看法？ 想不到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成杰奎第一个发表了看法，他说，各位领导，对于姜玉环同志的调整，我来说几句，我认为姜玉环在港口委员会期间履行责任也许出现一点问题，但也不能把责任全部的推给一个干部。我们要对干部的成长负责，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全部，姜玉环在市委办工作过，我还是了解的，我想即使调整走出港口，也不能免去任何职务，那是对干部的不负责。 第1270章龌蹉的心里 朱家友想不到成杰奎第一个说话，想到姜玉环以前是成杰奎的下属，看来两人之间肯定不是那么干净的，奶奶的，老子就是要看戏，看看还有谁和这个女人不一般，就问，成杰奎秘书长说的有道理，下面谁还有什么要说的？ 朱家友这种龌蹉的心里，其他人是无法明白的，包括陈大龙。 想不到龚市长也开口说话了，他说，港口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让定城很是被动，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整，我是积极的赞同。但是，我们调整干部的目的是为了调动干部的积极性，而不是打击积极性，所以对于姜玉环免去职务的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我希望能够重新考虑其他的位置。 朱家友高兴了，狗日的，姜玉环真有本事，看来当时姜玉环在政府办的时候，和龚市长关系也很不一般啊，原来整天闷声发财的龚市长也有这样的爱好，不过和成杰奎两个人合用一个下属，真是定城最大的新闻啊。 朱家友的心态那是严重的扭曲，很有兴趣的继续问，成杰奎秘书长和龚市长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很好，我对于常委会议就是赞同大家畅所欲言，那样才能发扬明主，下面还有谁就姜玉环的调整问题有看法的，尽情说出来嘛。 赵德才副书记想不到朱家友为什么如此的鼓动大家畅所欲言，难道就是为了否定陈大龙的提议，按照常规来说，上次常委会议那就是你朱家友同意的，被否决了，对你朱家友也没有什么好处，那么是什么原因？ 大家都不说话。 朱家友就说，怎么啦，大家都不说了，赵书记，你是分管党群工作的，组织人事也是你分管范围内的事情，你谈谈你的看法？ 朱家友心里想，要是能够知道赵德才和这个姜玉环之间不清不白，那是太有意识了，才有震撼感了，这个女人也太伟大的，太有牺牲精神了。 赵德才看不透，就说，朱书记，我对姜玉环同志不了解，所以只要是常委会议研究的决定，我是坚决的赞同，坚决的拥护。 朱家友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很是失望，想了想，就说，这样吧，大家举手表决吧，不同意姜玉环同志的任职决定的请举手！ 4只手举了起来，龚市长、成杰奎还有宣传部长已经常务副市长钟丽怀。 朱家友发现了新大陆的问，钟丽怀同志，你不同意说说你的看法？ 钟丽怀和龚市长是一伙的，因为龚市长不同意所以他就不同意，听到朱家友的问话，就回到说，我认为这样做对姜玉环不公正。 至于宣传部长老滑头，说，我认为女同志吗做工作肯定不如男人，所以不要过分的要求他们在工作上的表现，只要其他方面的表现很好，也就可以了。 如此一说，朱家友就认定姜玉环在宣传部长那边表现很好。 朱家友后来说，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按照原来的方案执行姜玉环同志的调整，下面请韦德部长继续。 韦德继续汇报说，第二个要调整的是许家玉，鉴于他在涂老板事件中的不良表现，建议免去任何职务，等到调查后再决定。 韦德的话一出，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钟丽怀。 许家玉是龚市长的人，如此的调整还不是赤裸裸的打自己和龚市长的脸，钟丽怀说，各位领导，对于许家玉同志的调整我是坚决的不同意，在涂老板事件中，许家玉确实做了和自己身份不符合的事情，上次已经给与警告处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朱家友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就问，还有谁要说的？ 陈大龙一直没有说话，等着众人的表演，看到朱家友的眼光看自己，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于是咳嗽了一声，说，我是这次调整的建议者，我来说几句？ 调整许家玉，很多人一定认为我是不能容忍许家玉，是想大权独揽，作为港口委员会的一把手，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却没有做，那就是严格按照相关规定，党委是决策者，政府是执行者，做好我党工委的事情，可是许家玉去不做自己的事情，却想着如何把我的事情给他做了的事情，以致丧失党员干部的本性，贪污腐败，腐化堕落，对于这种干部，习总书记说得很好，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如果不除恶务尽，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不仅恶化政治生态，更会严重损害党心民心，对于许家玉同志的调整，不仅仅是调整，而是免去任何职务，等待纪委的调查。 陈大龙的一席话，让很多人吃惊。 难道真是腐败的问题，不信的眼睛望着朱家友，那才是主角。 朱家友这个时候做起身体，挥挥手才让纪委书记把许家玉同志在相关方面存在严重问题情况公布出来，要求市纪委成立工作组对许家玉同志进行调查处理，对于腐败一定采取零容忍。 在座的市委常委们突然听了这番话，一个个眼神不约而同转向龚市长，每个人眼神里的意思都一样，分明在期盼着什么？ 所有常委心里都清楚，许家玉是龚市长一手提携起来的亲信，现在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让市纪委的人调查处理此人，这就相当于不声不响在龚市长脸上打了一巴掌，龚市长无论如何也该有点反应才对。 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龚市长神色如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了朱书记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静静低头看着手里的相关材料，就像是最认真听课的小学生，那情形似乎全部心思都在面前那点材料上。 其他人心里或许猜不透，坐在一旁的市委副书记赵德才心里却明镜似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许家玉如此的狂妄，不顾党性原则去做，龚市长必定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完全是自食其果，现在的陈大龙显然下定决心要将他的棋子连根拔起。 谁不知道陈大龙做事一向步步为营？他若是铁了心对许家玉下手必定心里有底，这种情况下，无论谁出面替许家玉撑腰，许家玉被纪委调查处理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 因此，龚市长此时是不是站出来力挺许家玉其实没什么差别，既然如此，他倒是不如保全自己的颜面，对此事假装充耳不闻倒更合适。 …… 此次市委常委会召开后，许家玉当天下午即被市纪委调查组双规，在港口驻多年的老资格主任，在陈大龙到任港口后一个多月时间内彻底退出政治舞台。 有人说，反腐败就是隔墙砸砖头，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类似许家玉之流，若不是自己本身自不量力鸡蛋往石头上碰，又怎么会落得凄惨下场？ 说到底，官场行走的小喽啰们，跟对了主子很重要，遇上龚市长这种遇到危机二话不说丢卒保车不顾下属死活的领导也是许家玉有眼无珠的报应！ 许家玉出事后，陈大龙又开始处理涂老板留下的半拉子工程。 涂老板被公安带走，冯副总死亡，公司此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哪里还有丝毫的发言权？古人讲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斗不过人家，就只有认命了。 这一来涂老板的公司因为倒闭不能准时完工，将工程重新转包，要白白的损失三千多万，这些钱将会从港口管委会应付的工程款中直接扣除。曾经在港口地盘上风光无限的涂老板建筑公司从那一刻开始彻底走向了灭亡的道路，公司帐号被冻结，所有工地全部停工，工人拿不到工资纷纷走人，整个公司几乎完全陷入瘫痪状态。 事后，众人纷纷慨叹，这才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当初涂老板建筑公司出了人命事故，一百万的事故赔偿金不肯出，现在却变为倒闭的命运。目前的情况下，只要哪家公司接手涂老板手里的几个工程，哪怕什么工作都没做，先是占了几千万的便宜，这样的好事，自然是众人都想过来争抢。 毫无悬念。 涂老板建筑公司原本承建的一些项目在经过公开的程序转包成功后，最后夺得转包权的公司，竟然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周三老板建筑公司。 很多人都在心里暗暗猜测，周三老板和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陈大龙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否则的话，为什么周三的建筑公司能从陈大龙的手里拿到工程？ 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当所有人还在最港口原主任许家玉突然出事议论纷纷的时候，陈大龙早已把主要精力放在港口深水港建设的重大项目问题上。 身为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把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放在首位是他一直以来的工作宗旨，奠定了在港口坚实的领导地位后，让他能够心无杂念排除干扰一心扑在工作上。 有过基层领导经验的人都明白，想要干成一件有利百姓功在当地的大项目，除了顺风顺水的外部条件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是——必须有钱。 第1271章深水港 这跟普通老百姓过日子是一样一样的，尤其是深水港这类大项目想要顺利建成必须得到上一级部门的财政支持，否则的话，再好的项目无异于纸上谈兵。 不当家不知财米贵。 俗话说的好，“财政是爹，银行是娘，工商税务两头狼，教育是根大蚂蝗。”经济发展再好的省份受不住众人一拥而上把财政的钱当成公用的大草堆。 一个投资数额较大的地方项目想要获得省市两级财政的支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年头，官场诸多风气不太理想。坊间有传，“别看财政不增收，领导照样去泡妞，别看银行不赚钱，领导照样花下眠，别看工商欠大债，领导照样新马泰”。 虽然以上说法有将所有官员一棍子打死之嫌，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现如今的能上不能下的官场体制中，的确有不少抱着“当官不收钱，退休没本钱”思想的领导干部，在其位不谋其政，以权谋私却积极性非常高。 在种种不良风气的影响下，一些具体负责项目审批的官员往往把对项目的拨付款项职权当成是雁过拔毛的“创收”手段。 尤其是省市一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对于一些大项目的财政拨款审批，往往更看中项目本身的申报方可能带给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这也是习总书记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人一直提倡反腐拒变的原因，因为这些人已经危及国家的存亡。 为了能够顺利推进港口开发区的深港项目，陈大龙特意向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单独汇报了关于深水港建设的相关情况，希望得到朱书记的鼎力支持。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人看来，所得出的结论是完全不同的。 港口管委会的干部群众眼睛雪亮看的明白，陈书记一心一意想要促成深港建设项目，绝对是实心实意在为港口的发展奠定更高的发展台阶。 市委书记朱家友听了陈大龙关于港口开发区申报深水港建设项目后，头脑中第一反应却是，“这家伙八成是想要利用大项目建设机会狠捞一把，奶奶的港口委员会这边没有什么便宜，而港口公司一直是胡副省长的，自己可是没有占到一分钱。” 有了此考虑，朱家友就要好好的利用一下，对于朱家友来说，港口是不是建设深水港项目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早听说龚市长对深水港项目持积极反对态度，若是陈大龙坚决推进这项目，恐怕两人之间必定再掀起一场精彩龙虎斗。 以朱家友在省城的信息渠道早就听说，龚市长一直处心积虑想要赶走自己，把定城市委书记位置占为己有，对于这样一位终日令自己提心吊胆小心防备的对手，如今有霸王龙这样的人出面替自己收拾了，他何乐不为？ 朱家友觉的，陈大龙虽然年轻，做事风格却大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要把前浪拍死沙滩上的节奏，他心里暗想，“要是霸王龙真能把龚市长‘拍死在沙滩上’，自己也就省心了。” 退一步来说，陈大龙积极推进的深港项目若是办成了，起码能让自己有点拿得出手的政绩？ 身为定城市委书记，只要是在定城市范围内的大项目大工程都属自己管辖范围，只要出了政绩，省里领导论功行赏的时候头一个得轮到自己。 抱着这样的心态，市委书记朱家友难得对陈大龙提出的深水港项目积极赞同态度，并特意请了龚市长，赵副书记等几位市委领导班子成员到办公室来一同讨论项目可行性。 跟朱家友预想的一模一样，一听说要开办公会讨论关于港口开发区深港项目的推进工作，市长龚雨轩当场黑脸。 龚雨轩当众坚决反对态度说：“朱书记，别说暂时以定城市的财力根本无法保证深水港项目的建设，就算是有这样的财力，这个项目也没有实施的必要。” 朱家友故作不解，问龚市长，“何出此言？” 龚市长毫不隐瞒道：“前任港口管委会书记贾思杰在对港口开发区的建设规划中提及此事，后来经过专家论证，认为定城市不管是地理条件还是现有的物质条件实在是没必要耗费巨资建设一个并没有多大实际利用价值的深港码头，如果有必要就在原来的港口扩大就可以了。” 龚市长的观点，陈大龙显然无法苟同，他当即表达反对意见：“朱书记，各位领导，咱们定城市的港口当初也是被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首批对外开放城市，现在当时国务院同时批复的大连、秦皇岛等14个沿海城市中，人家的发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可是定城是发展最薄弱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现在的港口吞吐量根本不能满足发展的需要，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明白，老百姓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要想提高一个城市的综合竞争力，一些硬件配套必须跟得上，利用自身的条件建设深水港势在必行。” 书记办公室里，龚市长和陈大龙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理，瞬间燃起一股看不见的火药味，赵副书记等人见状默不出声做壁上观，朱书记却一个劲和稀泥。 “龚市长，我觉的陈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年轻人嘛，发展思维比咱们这些年纪大的更能跟得上形势发展，对于深港建设项目，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不要断然的否决。毕竟你是政府一把手，钱啊什么的都指望你提供。” “不行！绝对不行！”龚市长板上钉钉口气：“退一万步说，哪怕深港项目真像陈书记说的好的像朵花似的，咱们定城市的财政收入各位心知肚明，这么大的工程，根本负担不起。” 陈大龙见龚市长一味以“财政缺钱”为由推脱，心里不禁冷笑，“你姓龚的一门心思阻拦深港项目，无非是公报私仇罢了！许家玉一事表面上你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恨的牙痒痒，如今见有机可乘，立马挥鞭子上来。” 龚市长毕竟是市政府一把手，又主管市里财政大权，他不支持的项目想要推进难度太大，这让陈大龙心里阵阵冒火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陈大龙两眼快要喷出火花来，龚市长又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朱家友坐在中间心里阵阵窃笑，好吧，你们继续斗吧，于是他假装调停道：“这样吧，大家回去都再好好思量一下，这个议题咱们下次继续研究。” 所有人都听出朱家友的弦外之音：“这件事还没完，不管是龚市长和陈大龙，你们双方各说一辞也好，互不相让也罢，总归我这个一把手还没对此事做出最后定夺，成功还需努力，两位同志都要‘继续加油了’！” 对于朱家友这种坐山观虎斗的伎俩，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旁老奸巨猾的赵德才副书记，从书记办公室一出来，赵德才悄悄把陈大龙拉到一边轻声道：“陈书记，看来你的深水港项目建设阻碍的力量不小啊，龚市长这一关只怕很难过去，我估摸是许家玉和涂老板的事情，龚市长现在心里对你相当反感，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建议，哪怕是正确的，恐怕他都会反对。” 赵德才说话一语中的，陈大龙又怎么会不明白龚市长卑劣龌龊的心态？只不过自己身为下属，胳膊拗不过大腿，即便是心里有数一样无计可施。 他有些无奈道：“作为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整天头脑中全都是自己一亩二分地的那点勾当，没有半点全局观念，这种素质的领导干部怎么带领老百姓奔小康？这样的领导怎么能让我们定城的财政上台阶，我算是看明白了，有这种上司只能自认倒霉。” 陈大龙心里有数，赵德才副书记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称兄道弟，其实两人也就是暂时的利益同盟，彼此并没有了解到可以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态度。 更何况，以他的政治智商，刚才一番讨论过后，他早就看出来深港项目最大的阻碍力量其实并非龚市长，而是市委书记朱家友！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朱家友真像他本人嘴上说的那样积极同意推进深港项目，那就快刀斩乱麻通知召开一次市委常委会议讨论此项决议。 重大事项通过市委常委们票决的情况下，只要半数以上的市委常委举手同意项目实施，龚市长再怎么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但朱家友却偏偏不这么干！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肯定笑眯眯看好戏似的等着看自己和龚市长之间再次激发不可调和的矛盾，此人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大龙冲着赵德才叹息一声道：“赵副书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定城市这些年大多数发展是老牛拉破车，基本不能前进，而市委的干部基本是原地不动，很少有提拔的，有这么一个整天不干事还尽阻碍别人干事的市长，大家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怎么可能被提拔？” 第1272章谋划 赵德才对陈大龙的牢骚话一笑置之，问他：“陈书记，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深水港项目你是势在必得，我也很支持，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陈大龙对赵德才的好意表示感谢，无所谓口吻道：“算了，有些事情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龚市长声称财政没钱，我也没别的法子可想，只能暂时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再说吧。再说，即使出了大的政绩也不是我陈大龙的，而是朱家友的，后面就排到龚市长了。” 赵德才一听这话就不像是霸王龙的口气，心知他说的肯定不是真心话，在一旁撺掇道：“陈书记，我个人感觉龚市长实在是太不仗义了，要不你带人到省里去汇报一下，如果省里支持了，不要说龚市长就是朱家友都不敢乱说什么？再说，涂老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已经牵扯出许家玉，按到龚市长就没有责任？” 陈大龙心里不由一愣，他猛然意识到，其实前一段时间港口开发区发生的系列事情一直都在赵德才眼皮底下密切关注，他头一回从赵德才平素嘻嘻哈哈的外表下看出此人不平常的另一面。 陈大龙心里暗想，“赵德才如此热心掺合此事究竟目的何在？要说以前他对自己一味讨好是为了帮周三老板拉项目，这一回当着自己的面一个劲对龚市长落井下石又是为何？” 情况不明的前提下，陈大龙惯性闭口，赵德才却再次主动建议：“陈书记，深港项目要是真想促成，恐怕你还得想点办法才行。” 陈大龙冲他感激笑笑，嘴里没说话，心里却早已有了主意，“龚市长仗着自己官大一级利用权力打压自己，难不成就没有比他级别更高的领导？” 刚才在会议室里讨论此事的时候，陈大龙心里已然打定主意，“既然龚市长利用市长身份对深港项目横加阻拦，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省城搬救兵，若是省委省政府相关主要领导发了话，龚市长敢不低头？” “英雄”所见略同。 官场混的老妖也好，半仙也罢，思考问题的角度往往大差不离，当陈大龙考虑到从省里高层入手推进深港项目的时候，龚市长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急匆匆径直去了省城，龚市长也急忙把常务副市长钟丽怀请到自己办公室，嘱咐他立马去办件事。 钟丽怀是个靠着踏实苦干兢兢业业工作精神一路从乡里，县里主要领导岗位提拔上来的干部，此人跟官场其他一些混日子等提拔的干部有本质不同。 客观来说，钟丽怀的敬业精神还是相当令人敬佩的，在定城当地流传最广的是关于这位常务副市长前几年抗洪抢险救灾中的突出表现。 当年的滂沱大雨，淮河两岸水位高涨，定城市某些水域水位安全连连告急，钟丽怀当时还在县里当县长，眼看着由于大雨原因导致通讯中断，根本无法联系市里相关领导。 这位县长当即发扬自救精神，亲自冲在第一线上了堤坝，带领县委县政府一干人等带头搬沙袋扛物资，愣是靠发动群众的力量挡住了洪水突袭。 等到市委领导得知消息派出消防武警官兵赶到当地抗洪抢险现场，市里相关领导在下属撑着阳伞照顾下，赶到现场准备指挥抢险救灾的时候才发现，当地的洪灾早已被很好控制。 至此，钟丽怀“一战成名”，成为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心目中工作作风过硬，工作态度相当认真负责的“铁娘子”。 此后，颇多新闻媒体对这位“抗洪英雄县长”平日里工作细节进行了深挖报道，又将钟丽怀平素“爱民如子，勇于奉献，为了工作顾不上家庭”等等动人事迹传扬开来。 经过媒体这么一报道，钟丽怀俨然成了定城市当地的“政治明星”，提拔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在抗洪抢险后的那一年冬天，钟丽怀被提拔当了定城副市长。 到了市里上班没多长时间，钟丽怀又在龚市长的赏识之下，被提拔为常务副市长，从处级干部到副厅级的领导岗位。 别人或许需要在官场苦心经营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也不一定成功，“政治明星”钟丽怀只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 当然，钟丽怀的进步离不开龚市长的一手提携，正因为如此，整个定城市官场的人心里都明白，钟丽怀是龚市长的圈内人。 进入市长办公室的钟丽怀依旧是往日深色套装的打扮，寸头短发配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正装，让这位“政治明星”一眼看上去多了几分干脆利落。 “龚市长，您找我？”钟丽怀一进门不见外冲着龚市长笑着问道。 龚市长顾不上跟他多说，交代道：“丽怀同志，我想请你马上去一趟省城。” “去省城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钟丽怀见龚市长眉头深皱脸色阴沉，心里不由疑惑，以龚市长平素的淡定，他现在这表情看上去更像是遇上了什么大难题。 为领导分忧是钟丽怀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赶紧靠近龚市长，侧耳倾听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吩咐自己紧急去一趟省城？ “让你去省城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弄清楚，对于港口陈大龙提出的深港项目，省里的相关领导究竟是什么态度。”龚市长说。 “您的意思是？”钟丽怀眼下更想弄清楚龚市长对此事的本意是什么。 “我的态度是坚决反对，但是今天朱书记特意把我和陈大龙以及赵副书记几人聚到一块开了个会讨论此事，傻子都能看出来，朱书记企图利用此事挑拨我和陈大龙之间的矛盾，他正好置身事外看好戏。” 听了龚市长这番话，钟丽怀顿时两眼冒火。 这位性格耿直的常务副市长平素最看不惯市委书记朱家友整天满脑门子尽想着守摊子保位置，稍稍有些风吹草动紧张的不行，真说到干工作出政绩比龚市长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没等钟丽怀张口发泄几句牢骚话，龚市长继续说：“朱书记若是真心支持陈大龙搞港口项目，大可以通过召开市委常委会的形式把这件事敲定下来，可是他今天却绝口不提开常委会讨论，只是说‘大家意见不一致以后再议’，说白了朱书记才是这个项目真正的反对者。” “这只老狐狸！”钟丽怀脱口而出骂道，“他可真是没安好心！” “不管怎么说，对于深港项目你我都是知情的，这个项目如果真能建成了，对定城市的城市定位必定上一个新台阶。当然，对定城市未来的经济发展也的确能起到一定影响，如果这个项目到了省里，恐怕省里的相关领导反应也会不一。” 钟丽怀听龚市长这么一说，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您让我立刻去一趟省城，探听一下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对此事的风向态度？” “不尽然！”龚市长果断回答：“阻碍深港项目建设是咱们的目标之一，咱们还有另一个目标是，必须让省委省政府的领导感受到我们定城市政府的严谨认真工作态度。我们定城市政府对深港项目的态度是支持的，我们支持一切有利于定城发展的大项目实施，但前提条件是在财政供应充足的前提下。” 钟丽怀也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龚市长言外之意。 龚市长在暗示自己，“表面上必须表态支持港口项目，但是实际行动上各种理由坚决不支持，反正到了省城当着省委省政府领导的面，说的比做的好听就对了。” 钟丽怀点头：“我明白了。” 龚市长却说：“你还是没听懂。” 见钟丽怀疑惑眼神看着自己，龚市长心知，有些话若是不明说，恐怕这位一根筋的“抗洪英雄县长”未必能领悟透彻自己话里深意，他只得尽量选择字眼解释说：“丽怀同志，咱们定城市这几年的发展情况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定城目前这样的政治格局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整个城市的发展进程。我们只要让省委领导了解我们支持改革发展创新的态度，说不定我们就有改变定城市政治格局的希望，让我们有更大的权力空间真正为定城老百姓干实事干大事。” 龚市长把话说的如此裸露，钟丽怀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可就真成了白痴了。 他觉的龚市长说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身为定城市的副市长，他甚至比龚市长更加盼望着定城市的天赶紧发生变化。 “龚市长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您把工作交给我，我一定努力去完成任务，朱家友这个市委书记就像个摆设，他自己没本事提拔，对底下人阻碍也太大了！” 龚市长对钟丽怀的领悟力终于满意，冲他点头道：“朱家友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就演一出好戏给他看看，等他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主角时，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钟丽怀对主子的政治智商一向充分信任，此刻见龚市长这么说，赶紧连声附和：“对对对！他自己挖的坑，让他自己跳下去，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呵呵！” …… 第1273章汇报 当天下午，市政府大院钟丽怀副市长的座驾一阵风似的驶出政府大院，直奔省城方向而去，而此时的陈大龙处理好港口相关公务后，也坐着专车风驰电掣往省城赶。 人生何处不相逢。 陈大龙刚到省城，接到余丹丹的电话，她居然也在省城？陈大龙瞧着眼看天色渐晚，正事只能明天再办，于是答应余丹丹一块吃饭。 随着夕阳西下，省城繁华道路两旁街灯渐渐亮起来，红的、绿的、黄的、彩的五彩缤纷，把偌大省城街道点缀的流光溢彩。 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城市，享受现代文明的人们很少有人想起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略显凄清的明月。 晚上六点三十分左右，陈大龙的专车来到省城“御花园大酒店”门前，这家酒店的老板正是省委王书记二公子王家新，余丹丹每次来到省城请客吃饭都会安排在此处。 御花园大酒店的雄厚政治背景就不说了，单说位于省城市中心黄金地段，不管白天晚上人流量都不少，地理优势相当明显。 酒店定位档次很高，一般老百姓只需看一眼酒店门前金碧辉煌两根盘龙立柱，再看一眼隔着一道玻璃门站立门口身穿礼服高挑迎宾美女，便心虚低头抬脚走过。 进入酒店大厅，没有惯常见的五星级酒店大厅里喷泉流水金鱼绕池，宛若进入一座小花园，杨树梧桐树密密匝匝围着，明亮的灯光下隐约看清楚通向酒店内部小石径的轮廓。 高挑的大厅吊顶上方全都是不知名的藤蔓，宛若一把巨大的绿伞撑在头顶上空，又有许多“星星”从藤蔓枝桠露出点点“星光”，让人顿觉难以言明的惬意休闲。 陈大龙一进门，余丹丹那熟悉的笑脸迎上来：“正等你呢。” 陈大龙习惯上前伸手揽住女人小蛮腰，调笑道：“等的心急了？” 余丹丹假装嗔怒白了他一眼：“德性！” 自从两人突破了男女之间的界线后，两人平日里煲电话粥少不得打情骂俏说几句，这段时间下来，余丹丹早已习惯了男人的油腔滑调。 余丹丹显然是酒店的常客，服务生大都认识她是老板的表妹，一边恭敬引领两人上楼，一边轻声请示道：“余总，要通知王总您来了吗？” 余丹丹刚想说，“我们两人简单吃顿饭而已，就别打扰他了”，话还没说出口，陈大龙在一旁插嘴道：“对对对！赶紧把你们王总叫下来，我今晚好好跟他喝两杯。” 服务生听了这话，点头应承：“好的。” 服务生退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包间门带上，余丹丹有些不乐意冲陈大龙问道：“咱们俩好久没单独一块吃饭说说话了，你干嘛把我表哥招来？” 陈大龙将女人的身体揽的更紧了，冲她暧昧一笑：“咱们俩说话通宵都行，可我跟你表哥要说的话却难得有合适机会。” 余丹丹听出男人话里有话，眼里带着问号看向他，问：“你不会是有事要求我表哥帮忙？” “你真想听？”陈大龙问。 余丹丹点头：“说吧。” 当着余丹丹的面，陈大龙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一五一十把自己此次来省城的目的向余丹丹说出来，他对余丹丹说：“我这次来省城，最主要的任务是争取得到省里的政策支持和财政拨款，这次在定城市港口推进深港项目阻力很大，朱家友是嘴上支持其实看戏，龚市长是坚决不支持，只能到省里寻求帮助，如果省里能给我政策和资金上的偏重，那我就有把握把这个项目弄成了。” 余丹丹毕竟算是红顶商人，听陈大龙这么一说，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从省里直接把压力加给定城市委市政府，让他们从政策和财政上支持深港项目实施？” 陈大龙点头：“可以这么说，现在定城的政治环境很差，下面做事很难，都要看领导的眼色，如果省里支持，我就好办了。” 说到这，他故作深沉看了余丹丹一眼道：“就咱俩这关系，你怎么也得帮我在王书记面前美言几句才行。” 余丹丹一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咱俩什么关系啊？”可话到唇边又觉着有些不妥，怎么听起来有点逼着对方承诺什么的意思？ 她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的。” 陈大龙问余丹丹：“你这次来省城又是为什么？是为了探亲还是为了生意？” 余丹丹回答：“本来我准备到省城之后再给你电话，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省得我麻烦，我爸爸明天从京城来省城公干，他想顺便见见你！” 这已经是余丹丹第二次提出要陈大龙跟未来的岳父大人见面，陈大龙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嘴里脱口而出：“见我干嘛？反正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见不见的有什么差别？” 余丹丹听出话里拒绝的意思，大小姐脾气上来，冲着陈大龙没好气道：“你以为我父亲是谁想见就见的？他到省城来这么一趟，挤破脑袋想跟他见一面的人多的是，他主动提出跟你见面，还不是因为你跟我之间的关系？你别没事摆你那点小官僚的臭架子，要是过不了我父亲这一关……” 余丹丹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身为京城四大家族一份子，她实在是太了解豪门婚姻问题常常掺杂太多因素，以陈大龙毫无背景的身份，父亲能看得入眼吗？ 陈大龙正想问余丹丹，“她父亲到底什么身份？怎么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牛逼哄哄不得了的架势，自己好歹也是副厅级高官，怎么就入不了她父亲的法眼？” 还没来得及问，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听见声音同时转头，瞧见王家新笑嘻嘻从门外进来，一进门爽朗笑道：“丹丹，陈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余丹丹接话道：“这酒店不是有我的股份吗？我自己的酒店想来就来，碍着你什么事了？” 王家新见余丹丹一见面就跟自己斗嘴，没好气冲着陈大龙笑道：“陈书记你赶紧管管她，就这种大小姐脾气，以后哪个男人敢娶回家做老婆？” 陈大龙“呵呵”一笑，余丹丹却恼羞成怒，顺手拿起一双筷子冲着二表哥做势打过来，口中喊道：“王家新！有种你别跑！” “我又不傻，不跑等着被你拿筷子打？” 王家新一屁股坐到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余丹丹还要追过去不饶他，陈大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打圆场道：“行了行了，家新随口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余丹丹不服气冲着王家新瞪眼，王家新则向她做了个鬼脸，心里不禁琢磨，“听说舅舅明儿要来省城，丹丹特意从普安赶过来，还把陈大龙也带过来，两人难道好事将近？” 王家新对陈大龙印象不错，若是排除他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经历，算得上二婚男人这一条，他觉的陈大龙配表妹余丹丹绰绰有余。 唯一遗憾的是，陈大龙的家庭背景太过薄弱，他之前特意向表妹了解过，听说他居然是普通下岗工人家庭出身？他心里为陈大龙在没有后台背景的情况下年纪轻轻坐到如此位置颇为讶异，但同时心里也明白，陈大龙若是想要在官场再上层楼，恐怕很难！ 俗话说，“村官是干出来的，县官是送出来的，厅官是傍出来的，京官是生出来的”，官员干到一定级别的时候，绝不是凭着会不会混，或者是财力是否雄厚就能获得提拔机会。 机缘很重要！ 三人坐定后，王家新招呼服务生开了一瓶好酒，又上了几道适合各自口味的特色菜，亲自开了一瓶给陈大龙斟满，两人边喝边聊。 王家新问：“陈书记，听说你最近在港口准备搞什么深水港项目？”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他倒是没料到消息居然那么快传到省城，居然连王家新这种官场“方外人士”都知道这件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很可能背地里已经有人提前拿这件事到省城来说事，而且舆论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深水港项目一事倒真成了无人不知的公开秘密。 陈大龙顺势点头：“不错，目前项目正处于筹备期，我这次来省城就是为了向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汇报此事，争取获得省里分管领导的支持。” 王家新问：“哪方面的支持？资金方面有问题？还是规划方面？” 陈大龙回答：“其实都是小事，你也知道官场那些规矩，深港项目如果得不到省市领导的支持，即便是开工建设也会阻碍重重，对了，你对深港项目这么关心，是不是有兴趣参与建设？” 陈大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却突然一紧。他其实巴不得王家新能对这个项目感兴趣，若是他能参与建设更是锦上添花，那么许多已经存在的问题将会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迎刃而解。 第1274章聚会 王家新却摇头：“我对深水港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来江南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看江南省经济的格局还是南强北弱，与其将钱投资到缓慢发展的北部深水港，不如将钱投入到蓬勃发展的南部地区。我现在也算是一个商人，商人做事的原则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不会选择参与你的深水港项目。” 听了王家新这番话，陈大龙内心不由一沉，这句话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给他，“深水港项目王家新不重视，那么到底是不是他个人的观点？还是他父亲省委王书记的观点？” “我也是随口一说，你要真去定城投资，有我在那里到底方便些。”陈大龙不动声色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一点我倒是从没怀疑过，上次在普安市投资的商业地产项目，若不是你陈书记保驾护航，还不知道多少麻烦事？不过，你的深水港项目目前八字没一撇，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对了，你要是想做深水港项目规划，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名国内最有名的规划师，她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 陈大龙心想，“你又不去投资，推荐什么规划？这年头争抢着做规划的人太多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给足了王家新面子，点头应承道：“好啊，你推荐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等项目确定下来，我一定认真考虑，当然你也可以请你的朋友先去考察考察，先了解情况，给我们好的建议，等方案实施了，规划也就省事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家新端起酒杯跟陈大龙碰杯，两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倒也喝的过瘾。 三人酒足饭饱，余丹丹和陈大龙一道离开，两人轻车熟路去了余丹丹在省城的住处，位于市区东郊的一片别墅区，到了夜晚，道路两旁参天林木遮蔽了灯光，到处显出一片说不出的幽静。 两人进了门，余丹丹还没来得及开灯，感觉身边刚刚喝过酒的男人急不可待双手搂紧她的小蛮腰，她赶紧顺手先关上客厅大门，嘴里轻声商量口气：“你别这样，咱们先上楼好不好？” 没人应答，男人喷着“呼呼”热气的嘴唇在透过透过一楼落地窗的微弱灯光中显得那样猴急，温热的唇从女人的额头一路亲下来。 鼻尖，嫩唇，下巴，脖颈……久未谋面的两人一旦进入私密空间，再也按耐不住情欲放浪，霎那间像是浑身上下无数火苗在燃烧，那把火烧的人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当女人和她所爱的男人有了亲密关系后，她会很自然把这种关系视为一种永远，男人却可不同，他们可能会觉的那更像是一种你情我愿的生活方式。 疯狂过后，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躺在一楼客厅的欧式沙发上，依旧没有开灯，房间里的气氛却充满了满足和甜蜜。 余丹丹一头长发散落在男人强壮的胳膊上，小鸟依人般躺在怀中，轻声道：“明天跟我父亲头一回见面，你稍微准备一下，慎重些好吗？他是一个比较讲究很多什么礼节的人，不要怠慢。” 此情此景，女人如此温香软玉躺在怀里，心肠再硬的男人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不置可否口中“嗯”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自从二十多岁大学毕业后一脚踏入官场以来，他陈大龙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一次次被人算计死里逃生、一次次冷下心肠做出决断，若不是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哪还有他如今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 他理解余丹丹对此事颇为看重的心情，毕竟她对自己的确真心真意，可是自己对她呢？ 陈大龙转眼看向窗外的月光，不自觉想起前妻，想起从不向自己提及名分的红颜知己赵亚楠，想想已经为自己生下一子的痴情女子张晓芳，再回头看一眼满脸幸福躺在怀中的余丹丹，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丹丹，你我都是成年人，咱们自己的事情何必要扯上其他人，你父亲对我印象怎样，真就有那么重要吗？”陈大龙低声问躺在身边的女人。 “当然重要！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余丹丹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她实在是不知道有些话该怎么说出口。 难道要她告诉陈大龙，“出身大家族的她，婚姻大事从来都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一件事，挑选对象自然也都是同样出身高贵的公子哥，而她却爱上了平民出身的陈大龙，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被她身边的亲人们看好。” 还是要亲口跟他解释，“凡是出身高贵的家族人人内心都会傲娇以为，平民出身的人想要攀龙附凤必定是为了依附其家族声望，让自己有一个少奋斗三十年便可获得优质资源的机会。” 这一切，余丹丹心里都明白，她也了解陈大龙绝不是那种为了前途可以利用感情去交换的男人，可是旁人未必相信，尤其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在京城也算得上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万一他要是看不上陈大龙，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之路绝不可能顺畅。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若是两人不顾家族反对坚决在一起，不排除父亲会利用手中特权对陈大龙进行打击，到那时，不仅仅是两人从此无法鸳鸯双飞的问题，还有可能连累陈大龙遭殃。 “但愿明天一切顺利！”余丹丹像是祈祷般无比虔诚的口吻道。 看着女人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陈大龙把原本覆盖在女人胸前柔软小山上的那只手拿下来，伸手捏了捏她嫩汪汪的脸蛋，眼神里带着怜爱看向她：“有那么严重吗？搞的像世界大战即将来临似的。” “唉！怎么说呢？我得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我父亲这个人一向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说话口气惯了，明儿见面的时候，你千万别跟他顶嘴，不管他说什么，你听着就行，还有……” 余丹丹提及父亲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关不住滔滔不绝讲开，陈大龙听着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他怎么觉的余丹丹嘴里描述的父亲形象，半点没有慈父的形象，倒像是一个经常把儿女当成下属般训斥教导的领导？他到底什么身份？ …… 晚上十点左右，王家新刚进家门瞧见父亲也刚从外面应酬回来，父亲见他满脸通红，猜到二小子必定在外头喝了不少酒，随口问道：“你今晚喝多了？” 王家新冲着父亲露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炫耀道：“一人一瓶，还能撑得住！” 旁边有保姆赶紧端上来一杯水递给王家新，王书记见儿子端水杯的那只手微微发颤，有些心疼道：“你这是跟谁喝了这么些酒？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那酒再好也是伤身的玩意，小酌两杯怡情，喝多了可就成了祸害。” “老爸，你不知道，那个陈大龙酒量真是厉害！我都喝成这样了，他愣是半点感觉都没有，他今晚是让了我，要是真跟我拼酒，我肯定不是他对手。” 瞧着儿子无所谓表情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杯水倒进喉咙里，王书记不由诧异，问道：“你怎么跟陈大龙在一起？他到省城来干什么？” 王书记对陈大龙的印象有些特别，不仅仅是因为此人是侄女余丹丹看中的人，更因为他的行事风格颇为怪异。 单说上次陈大龙被提拔为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工委书记，他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初陈大龙是用了什么办法打通了省委组织部孙部长那一关，让孙部长点头同意把他的名字提名上报进入省委常委会讨论研究提拔名单。 不是听说孙部长之前跟陈大龙一直有很深的过节，两人一向对面不踩西瓜皮吗？怎么孙部长居然会对一个小小的陈大龙低头？ 此事让王书记意识到陈大龙此人很可能不仅熟谙官场之道，必定还有不同于一般领导干部为人处世一套准则。 护犊之情人皆有之。 王书记听说儿子和陈大龙一块喝酒，头一个念头便是担心生性鲁莽头脑简单的儿子被这种官场道行极深的老妖利用。 从某种角度来说，陈大龙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政治智商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真遇到问题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可能是人家对手。 王书记坐在儿子身旁的位置上好心劝道：“家新啊，你现在安安心心做你的生意就行了，官场那些事你少碰，明白吗？尤其是底下的那些官员，个个精明，你还年轻阅历不足，没事少跟他们掺合。” 王家新听出父亲言外之意，陈大龙今晚跟自己吃饭心存不良的目的，赶紧解释：“老爸，你想哪去了？陈大龙可是难得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的清官好官，他这次来省城是为了在定城市港口修建深水港项目的事情。他极力主张修建深水港，可是定城市里的领导都没有长远眼光，都是不同意，没有办法，陈大龙想到省里拉拉关系，希望得到省委省政府相关领导的支持。” 第1275章找援助 王书记反问：“所以他就找上你，请你吃饭为他当说客？” “您这都是哪跟哪呀？” 王家新见父亲完全误解了此事，没好气道：“老爸，我认为您对这件事认识上就存在问题，陈大龙到了省城后并没有联系我，是丹丹的父亲明儿要到省城来。丹丹约陈大龙在省城见面，希望明天安排他父亲和陈大龙见一面，两人一块到酒店吃晚饭，正好就碰上了。” “就这么简单？”王书记不信的眼神看向儿子。 “还能有多复杂？再说了，人家陈大龙要是真想拉关系找后门搞定什么事情，求丹丹帮忙不是比请我帮忙还管用？我说你们这些人当领导时间长了，怎么看人的时候，个个都把别人当贼似的防备着？” 王书记见儿子对自己的警告当成耳旁风，没好气道：“谁说他陈大龙极力主张修建的深水港定城市政府的领导不同意？今天下午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还在我的办公室，就这件事做了汇报。” “是吗？”王家新颇有兴趣追问，“那个副市长说什么？” “钟副市长的说法跟陈大龙的说法正好相反，他说，定城市政府不仅不反对陈大龙同志建议的深港项目，反而是相当赞成的，不过是因为定城市财政原因，龚市长一时半会没法点头这个项目实施。钟副市长还说，龚市长亲口说深港项目是利民的好事，对于这种对定城市的综合实力提升起到大作用的好项目，市政府是绝不会反对的，无非是时间问题和种种条件的暂时限制，无法立即实施。” 王家新听了老爸的话顿时一头雾水，冲着老爸疑惑问道：“不对不对！陈大龙没必要跟我撒谎啊？他今晚在酒桌上可是跟我说的清清楚楚，定城市委朱书记召开领导会议研究深港项目推进计划的时候，龚市长的态度是坚决反对的，朱家友是暧昧的，怎么到了您这里，全都变了样？” 王家新被绕糊涂了，官场老人王书记心里却看的通透，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敢情定城市的钟副市长下午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居然玩足了心眼？ 人嘴两张皮，瞬间天和地。 这种情况在官场实在是太常见了，每个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听儿子这么一说，王书记的脑子里当即反应过来。 “肯定是龚市长早料到陈大龙会在定城市政府领导表态反对深港项目的情况下，悄悄到省里来搬救兵，龚市长一不做二不休，派出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提前到省里把这条路先给他堵死再说。” 龚市长的如意算盘很简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陈大龙到省领导面前汇报，“定城市政府的领导阻碍深港项目”，必定会给定城市龚市长头上扣上一个阻碍发展的罪名，同时也变相向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反映出定城市领导班子的不团结。 龚市长迫不及待安排下属赶在陈大龙到达省城之前向省委领导汇报关于深港项目相关态度，目的相当明显，他说一套做一套，最终还是为了以财政压力这个最合理的由头阻碍陈大龙推进深港项目！ 一旁的王家新还没绕过弯弯道来，一个劲冲着老爸问：“老爸，照你的说法定城市的领导也知道深水港项目是挺好的项目？那既然这样，陈大龙这回到省里求援，省里的财政会支持吗？” 王书记听出儿子话里向着陈大龙的意思，他这是在替自己的朋友从自己打探消息呢，于是冲着儿子淡淡说了句：“这种事肯定要经过省委常委会研究才能最后定下来，没有定论的事情，我哪知道省里财政会不会支持？” 王家新不屑：“老爸，你跟我还绕什么弯弯道？你是省委书记，省里的一把手，到底这事能不能通过省委常委会还不是你说了算？” “胡说！你老爸我有那么霸权吗？再说了，眼下这个深水港项目首先要从省政府那边通过后才能被提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表态？难道我要绕过牛省长决定此事情，那么牛省长如何想？” 王书记假装温怒冲着二小子教训一通，王家新却不以为然，冲着老爸做了个鬼脸，调侃道：“行行行，您继续装吧！明明特简单的一件事，到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嘴里反正要绕十八个弯弯道才能出结果。”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小子为了帮陈大龙，连老爸的话都不听了？” 王书记被儿子反驳的无话可说，摆出长辈的架势要教训他，却被王家新冲他一摆手拦下：“老爸老爸，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我跟陈大龙认识这么长时间，对他的人品性格也算了解，就他那桀骜不驯的个性，不是轻易求人帮忙的主。再说了，咱们在普安市的商业地产项目若不是他当时两肋插刀，能挣这么多人民币吗？真要是他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帮忙，咱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王书记见儿子一味帮外人说话，苦口婆心劝道：“家新啊，我不是干扰你跟谁交朋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和丹丹的身份始终是商人，商人做任何事情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盈利。以小搏大，用最少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利润才是你们最应该做的事，我也知道，在国内这种特殊政治氛围下，成功的商人离不开官场人脉资源培育，但是如何和官场人打交道，那可是大学问，大文章。你既然选择经商这条路，那就得虚心学习，你还记得丹丹当初在普水县做生意，当时还不是一样着了陈大龙的道？生意人和官场的官员之间，最和谐的关系是互惠互利，倒也不需要刻意去巴结谁？你懂吗？” “懂懂懂，您说的我都懂，行了吧？老爸，我今儿真是喝多了，明儿再听您的谆谆教诲行不行？我先上楼睡觉了啊！” 王家新早就不耐烦父亲的碎碎念，好不容易逮着他说话间歇的空，转脸麻溜上楼，留下王书记一人坐在客厅里，瞧着儿子飞奔上楼的背影，口中忍不住长叹一声：“做官难，做好官更难，这年头人心叵测，人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孩子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省城的小雨似乎总是下的那么不畅快，不大不小的小雨淅淅沥沥下着，这种小雨打伞嫌碍事，不打伞时间久了又会淋湿衣裳，让人郁闷不已。 尽管昨夜春宵苦短，梅开三度累的狗喘，陈大龙还是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又陪余丹丹简单吃了早餐，这才急急忙忙往省政府大院赶过去。 省政府大院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庄重造型，灰色的高楼方方正正，被长期日晒雨淋有些褪色的国徽镶嵌在大楼顶部中间位置，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庄严。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远远便看见高高飘扬的国旗矗立在办公大楼前宽阔的广场，进入大门，省政府大院广场上红黄相间的盆景花卉倒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正是早晨上班时间，一辆辆各色轿车鱼儿似的游进大院，分别找了适合的位置停放下来，陈大龙下车后立马快速奔向一楼大厅电梯口。 宽敞的一楼大厅里，领导专用的电梯口门前空无一人，另一侧的电梯口却人满为患，这种景象瞬间让人感觉像是到了等级森严的旧社会，若是谁敢越雷池一步，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坏了章法。 好不容易上了电梯，陈大龙顺手按了七楼，立马引起周围一干人等侧目端详，在这大楼里办公的同志们，谁不知道七楼是领导办公室所在？谁不知道一般人没有预约根本就见不到，再说，领导也不是谁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瞧着眼前的年轻人是个生面孔，个个心里便大约猜出此人身份八成是底下某市的大员，否则怎么可能有资格跟省政府的主要领导面谈机会？ 见人家年纪轻轻就混到一定级别，旁边羡慕嫉妒恨眼光夹杂射到陈大龙身上，陈大龙早已习惯了这种眼光，旁若无人等到了七楼，昂头跨出电梯口。 陈大龙今儿一早要拜访的领导是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常崇德，说起陈大龙跟常崇德的关系，那可就追溯太远了，从头至尾追看文章的朋友心知肚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得亏陈大龙平日里没少花心思供着这位菩萨，这回算是到了用得着这位常务副省长的时候了，当然，常副省长尽管工作日理万机，却还是把接见陈大龙同志当成大事，特意推掉其他安排接待。 领导是不是看重你，并不取决于你到底干了多少工作，而是取决于你在领导身上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付出才有回报。 整天就知道埋头苦干，还痴心妄想得到上级领导青睐欣赏，然后获得回报的幼稚想法是官场菜鸟的思维，真正的熟谙官场游戏规则的官员则完全是另一种做法。 第1276章喂狗理论 他们表面上把上级领导当成祖宗似的供奉着，其实心里更多时候把上级领导当成自己家养的一条狗，平日里大鱼大肉的喂饱了，关键时刻这条狗能不挺身而出保护主人利益？ 这比喻或许不甚入耳，但是话糙理不糙，没有一定政治智慧的人往往还很难理解这句话包涵的深意，有些官员的平步青云靠的不仅仅是靠关系，财力，更多是依靠本人自身具备的对官场游戏规则过人参悟力。 言尽于此，各有斟酌。 常崇德还是老样子，一件白衬衫，一条深色西裤，一双铮光瓦亮的高档皮鞋，手腕上还配了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洋表。 或许是年纪增长的缘故，陈大龙进门第一眼看见常崇德的时候，突然发觉他似乎老了些许，尽管大背头依旧梳理的一丝不乱，白衬衫也是质地精良，衬托主人多了几分不可言传的气质。 但是这位常副省长眉宇间原本不甚明显的“川”字沟壑，似乎比上次见面跟加深了一点，“这个常务副省长当的想必也没那么省心吧？”陈大龙心里暗想。 常崇德见陈大龙进门，满脸菊花灿烂开放，不见外冲他伸出一只手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座椅位置，说了声：“坐吧！” 领导和下属谈话，指定下属所坐的位置往往能反应出下属和领导之间的亲密程度，一般情况下，领导办公室的座椅会有三种方位。 距离领导最远的是靠办公室墙壁安放的一溜沙发，正常情况下，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都是坐在沙发上，跟领导至少超过一米远的距离汇报工作。 第二种情况是坐在领导侧面的椅子上，这距离显然比沙发要近了些，说明此人跟领导之间的关系至少比普通下属近了一层。 第三种情况便是陈大龙如今坐下的位置，跟领导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领导安排下属坐在这个位置上，毋庸置疑，此人绝对是领导心目中不见外的自己人。 陈大龙跟常副省长客套了几句场面话后，向常副省长汇报了此次来到省城的主要目的，常副省长听的很仔细，关键之处还几次打断陈大龙的汇报耐心询问。 “常副省长，深港项目到底是不是非常具有潜力的好项目，这就不用我多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专家的分析报告都是现成的，现在最头疼是定城市政府领导一味以资金紧张、财政困难为借口，坚决反对动工项目。” 常崇德建议道：“真要是资金缺口很大，定城市政府可以争取社会投资嘛，你过去在县里和经济开发区都当过一把手，如何弄到资金，不用我教你吧？” 陈大龙心里苦笑，冲着常崇德实话实说道：“常副省长，深港项目工程耗资的确不小，就是开工建设至少要几十个亿，全部建设要几百个亿，哪怕从银行贷款或者各方筹集，想要把资金凑足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定城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坚决反对这项目上马，更是增加了筹款难度。” “那你想怎么办？” 常崇德跟陈大龙认识这么多年，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位小兄弟的聪明小脑瓜子了，他若是没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绝不会浪费时间特意跑省城一趟。 果然，陈大龙笑眯眯冲他说：“常副省长，我想省里的十三五规划中，能不能考虑全省全盘发展的利益，把咱们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列入五年重点工程？” 常崇德笑了起来，他何尝看不出这小子在拐弯抹角的要钱？他说：“其实，省里十二五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定城市政府当时没有上报，所以这事就给耽搁了，十三五规划可以把这个项目列入，但是咱们有言在先，十三五规划的重点工程很多，竞争压力不小，财政支持也有限。” “重点工程也有一二三等吧？怎么说，咱们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也算是重中之重吧？”陈大龙尽力争取道。 “哈哈哈！你也不用着急，省里的确会给按照重点工程的规格给予不同标准的财政支持，但是每一个项目到底给多少支持，那还要等省政府常务会议，以及省委常委会讨论后决定。” 陈大龙心知肚明，常崇德副省长这是在跟自己说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罢了，若是他这个常务副省长一门心思帮自己推进深港项目，这项目得到省里的投资必定不会少。 常副省长对深港项目颇为上心，他让陈大龙在自己办公室稍等片刻，当即去了一趟隔壁牛省长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定城市深水港项目相关事宜。 牛省长的态度还算积极，他对常崇德说：“昨天下午，定城市政府的钟丽怀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也谈及深水港项目一事，按照她的说法，深水港项目的确有利于定城市的经济发展长远规划，不过，考虑到定城市综合财力不足，她倒是希望这个项目稍稍延迟再说。” 常崇德这种官场半仙级的老人脑袋瓜子转速有多快？ 当牛省长口中提及昨天下午定城市钟丽怀副市长过来汇报工作，他心里早已列出钟丽怀可能的至少三种说法，并一一想出应对之策。 听到牛省长最后说，“钟副市长希望这个项目稍稍延迟”，他心里早已反应过来，冲着牛省长笑笑说：“牛省长，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国务院批复的十四个港口城市中，目前只有定城市发展的最为缓慢，说白了，地方政府官员要改变的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多是要改变观念问题，您说是不是？如果观念不改变，发展那是吹牛。” 老奸巨猾的常崇德把问题不显山不露水的抛给了牛省长，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他对此事的看法，果然，牛省长闻言轻轻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才几年的时间，其他港口城市发展势头迅猛，独独定城市的裹足不前，恐怕这里头还是有些缘由的。” 牛省长并未指名道姓批评哪位官员不作为，但是常崇德心里却清楚，从今儿开始，牛省长心里势必对定城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执政能力心里先入为主有了不好印象。 “牛省长，刚才定城市港口工委书记陈大龙同志在我的办公室向我汇报了关于修建深港项目计划，我听了之后很有感触。年轻干部冲劲足，干工作的热情高涨，面对重重阻碍还是一心一意想要把项目给建成了，目前唯一的困难就是缺钱，您看……” 常崇德一番话说完后，牛省长明白过来，这位常务副省长必定心里支持陈大龙同志搞深港项目，否则也不会一大早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说这么一通话。 对于深港项目的推进，牛省长的态度并不反对，但也不意味着积极支持，他对常崇德的表态是中立的，他说：“这样吧，等下午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的时候，你单独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让大家一起研究研究，讨论过后再做决定。” “行。” 常崇德爽快应了一声，从牛省长的办公室出来。 以他的经验，牛省长虽然嘴里并没有表态支持深港项目，但他却主动提出要把此项目拿到省政府常务会议上讨论，这说明什么？ 说明牛省长心里其实还是偏向于支持在这个项目实施的，常崇德心里清楚，只要牛省长这边没有态度明确表示反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常崇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把牛省长的态度向陈大龙一五一十说了一通，陈大龙听后心里也很高兴，对他来说，只要省里顺利通关，哪怕是龚市长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扛着尚方宝剑办事也没必要怕了他！ 陈大龙走出省委大院的时候已经是近午时分，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看上去却似乎不那么烦人了。 抬脚上了自己的专车后，陈大龙掏出手机准备联络省报记者林亚楠，这是他此次来省城计划要办的第二件事。 官员和媒体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双刃剑，清官好官要想声名远播，离不开媒体记者作为传播媒介，当然，某些官员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媒体的广泛传播也不会导致一不留神翻身落马的倒霉结果。 尤其是近些年，从高层到基层，被记者挖掘出来的贪官数不胜数，从“表哥”到抽“熊猫烟”的城建局长，若不是媒体的“功劳”，这些人肯定还在领导位置上逍遥，哪能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 陈大龙跟林亚楠交朋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彼此年纪相仿意气相投，另一方面也不无私心，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当前社会环境下，多一个林亚楠这种重量级的媒体朋友的重要性。 这把双刃剑关键时刻往往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对于舆论攻势这一块手段，他从政十多年，早已运用的相当娴熟。 熟悉的电话号码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几下后，电话里传来林亚楠熟悉的声音，依旧是惯常的调侃口气，林亚楠在电话里问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书记怎么会想起打电话给我这个小记者？” 第1277章女记者 陈大龙笑道：“有人想请小记者一块吃午饭，不知道小记者是不是给面子？” 林亚楠一口拒绝：“不去不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这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是想请我吃饭，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求我帮你办什么事，否则我坚决不去。” 陈大龙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小记者警觉性还挺高？你把我陈大龙当什么人了？没事就不能请妹妹吃顿饭聊聊天？” 林亚楠“切”了一声，不屑道：“你当我是十八岁未成年少女呢？你说什么就信什么？你们这些当官的，跟那些生意人没什么两样，有利可图才会下本钱请人吃饭，没有事情就让兔子一样，跑的远远的，看不到影子，更听不到一个电话，你老实说，到底有何居心？” 遇到林亚楠这种说话不绕弯直接打脸的主，陈大龙也是哭笑不得，他在电话里喊冤道：“妹妹，我好歹也是部门一把手，也是个领导，你把那些整天投机取巧的生意人跟我相提并论，你这话也太伤哥哥心了。” 林亚楠却不上当，反唇相讥道：“拉倒吧！你们这些当官的比那些商人还狡猾，每次请我吃饭的时候都说一大堆好听的，事情办完了屁股一转把我忘到脑后了。” 陈大龙这下听出来了，小丫头居然在责怪自己有日子没联系她？林亚楠说话口气突然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姑娘表面上伶牙俐齿，怎么说话有点对自己有意思的感觉？” 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碍于林亚楠的特殊身份，陈大龙从心底里不想跟这位个性刚直不阿的“虞美人”在情感上有任何藕断丝连。 这年头，有的女人是海绵，面对心爱的男人，你要她变成什么形状她就变成什么形状；有的女人是藤蔓，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绕在男人身上； 有的女人是独联体，就算男人想要进入她的世界，也很难被放行；有的女人却是炸药包，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便会不管不顾宁可让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完全占有对方…… 以陈大龙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判断，林亚楠应该属于炸药包类型的女人，这种女人若不是真心真意付出并想要两人最终有一个完美结果，千万碰不得。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来不来吧？请你吃顿饭啰嗦半天，就和街头的老大妈，你爱来不来！”陈大龙假装不耐烦的口气。 林亚楠果然上当，以为对方想撤，赶紧自圆其说道：“我说不去了吗？你到底是不是诚心诚意请人吃饭？随便说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了，你那胸襟也太不宽广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来不来说句痛快话！”陈大龙适时逼问一句。 “去！当然要去！有人白请客为什么不去？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一般档次低的饭店你可别领我去啊，我最近夏天肠胃不好，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要吃就得吃点好的。” 林亚楠说着说着，话里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陈大龙假装听而不闻，随口应了句：“红泥大酒店，五星级，行吗？你不是最喜欢吃那里的招牌菜特色鲈鱼？” “行，本姑娘今天就给你面子！” 林亚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甜滋滋的，她倒是没想到陈大龙居然还记得她喜欢的菜肴？那道特色鲈鱼，她也就跟他一块在红泥大酒店吃过一回，他居然就上心了？ 鲈鱼的做法有很多，而红泥大酒店的特色鲈鱼却独此一家，出锅的鲈鱼不仅味道鲜美，而且配料的枸杞，冬菇等都是养生材料。 枸杞带出了鱼汤的鲜味，鱼片吸收了汤的甘甜，汤头又蕴含了鱼片的鲜美，这道菜很适合在夏天炎热的季节为女性进补。 这算不算是一种心理战术语言贿赂咱不明白，但是很多外表强悍内心柔软的女人的确非常吃男人这一套，尤其是原本心仪的帅哥。 随便出口的一句话对女人来说，这叫体贴入微，也叫关怀备至，女人们宁可相信，真爱体现在细微之处？可见一个很好的记忆力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中午时分，雨势渐小，陈大龙准点恭候在红泥大酒店大厅，足足等了半小时，才瞧见林亚楠身穿一条一字领的白纱裙像是盛装出行的小公主从门口进来。 单从外表看，林亚楠也算得上美女，一米七的身材高挑出众，一袭得体长裙把身材勾勒的前凸后翘，脚蹬一双银色镂空凉鞋，看上去颇有几分文艺女的气质。 一进门，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四下打量，瞧见陈大龙正冲她招手，樱桃小嘴咧开笑起来，顿时让人有种春色满园的感觉。 林亚楠皮肤特别好，大夏天不用抹丁点护肤品，依旧白里透红，秀挺的小鼻子为整张椭圆形的脸蛋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斯文气质。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乌黑的秀发，齐肩自由散落肩头，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一把的冲动，随着脚步往前走，发丝有节奏微微摆动。 天生丽质说的就是这类姑娘，平常穿着t恤和牛仔裤四处采访的时候都能让人一眼从人群中认出来，别说今儿特意淡妆素雅打扮了一番，简直美呆了！ 这样的美人到哪都是焦点人物，一进门便吸引了酒店服务生和客人的目光洗礼，美人眼里却看不到这些，一眼瞧见陈大龙笑眯眯迎上来，假装闭上正微笑的小嘴，埋怨道：“有你这么请客的吗？贵客都来了，也不站到大门口迎接一下？你这是心里没把贵客当回事呢？还是这贵客不够你站到门口迎接的分量？” 陈大龙对这女人的伶牙俐齿习以为常，上前伸手拉过她胳膊，没好气道：“妹妹，你哪那么多废话，请你吃个饭等了足足半小时你还有理了？再晚点来，我气都气饱了！还敢跟我挑三拣四？” 林亚楠“噗嗤”笑出声来，也就陈大龙这货敢用这种态度请她吃饭，哪怕是报社的社长平常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得和颜悦色商量口气，偏偏自己就吃他这一套。 “恶人自有恶人磨”，林亚楠心里没来由的跳出这么一句，看向陈大龙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女人的羞涩，冲他白了一眼，用力想要甩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边甩边矫情道：“松开松开！男女授受不亲，吃饭就吃饭，你拉拉扯扯干什么？被人看到，姑奶奶我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若不是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陈大龙真想停下脚步跟女人好好理论理论，“不就是拉手牵胳膊吗？以前两人一起买醉，喝的酩酊大醉抱在一块大哭大笑也是有的，干嘛今儿装的跟贞节圣女似的？” 不牵就不牵，陈大龙“听话”放开林亚楠胳膊，正准备陪她一块上楼，听见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不是陈书记吗？这大中午的带朋友来吃饭？” 陈大龙立马听出声音来源主人是昨晚刚见过面的省委书记二公子王家新，心里倒是一虚，毕竟跟一个美女单独吃饭被王家新看到，貌似不太妥当。 林亚楠却是头回见到这位官少爷，一回头见他上身穿一件丝质短袖t恤，下身穿一条今年最流行的时装周男款九分裤，胳膊挽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漂亮姑娘，林亚楠心里对此人瞬间定义为，“不良富二代”。 “他谁呀？”林亚楠靠近陈大龙耳语问。 陈大龙不方便详细介绍王家新的身份，简单回了句：“朋友。” 两人这番亲昵的说话状态看在王家新眼里，顿时阵阵冒火，心说，“你陈大龙够牛逼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啊！昨晚上跟我表妹恩恩爱爱，今儿又换了个美女？居然敢脚踩两只船？” 王家新一把甩开挽着自己胳膊的漂亮女人，几乎是大步流星冲到陈大龙面前，满眼敌意上下扫描了一遍站在陈大龙面前的林亚楠，冲她一努嘴，质问陈大龙：“陈书记，这位谁呀？能不能介绍一下？” 陈大龙看出王家新误会了自己和林亚楠之间的关系，正准备开口，不了林亚楠却在一旁抢先开口：“你谁呀？你跟谁说话呢？你爸教过你什么叫文明礼貌吗？” “老子跟陈大龙说话，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插嘴！” 王家新部队出身，原本性格脾气火暴，遇上了林亚楠这种原本说话刻薄的主，整个人立马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林亚楠也火了，冲着王家新白了一眼，伸手一拉陈大龙，没好气道：“陈书记，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跟条只会乱叫的狗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 “你骂谁是狗？”王家新上前就要动手，幸亏陈大龙伸手拦了一下，一只手抓在陈大龙及时伸出的胳膊上。 林亚楠还从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莽撞货色，这会子火爆脾气也被撩起来，气的两眼瞪的像汤圆，毫不怯场冲着王家新喊起来：“你想干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你什么东西？” 第1278章女专家 “你他娘的敢骂老子？” 见王家新撸起胳膊就要动手，林亚楠吓的小兔子似的藏到陈大龙身后，见两人唇枪舌战斗的不亦乐乎，一旁陈大龙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阻拦：“家新，家新，有话好好说！这位是省报的林记者，我请她吃饭感谢她上回帮忙，兄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省报记者？” 王家新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字，陈大龙只能让林亚楠把小坤包里的记者证拿出来给他看，冲他劝道：“兄弟，你说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冲上来就要动手，好歹人家林记者也是个女人，你说是不是？” 此时，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王家新女伴走过来，冲着陈大龙礼貌招呼道：“你就是家新说的那位深港项目负责人陈书记吧？” 陈大龙一愣，心说，“这个王家新，怎么嘴巴这么把不住门，见了谁都把实话秃噜出来，深港项目跟眼前这时髦女子有什么关联？居然跟她也说实话？” 王家新身为省城赫赫有名的“四少”之一，酒店的大堂经理早认识他，刚才见他在大堂要跟一个年轻女人动手，当时还以为有了巴结讨好官少爷的好机会，赶紧凑过来站在一旁伺机而动等着帮一把，蹭王少一个人情。 却不料，对方居然是个女记者？两人还没动起手来就被站在中间的帅气男人阻拦下来，这让大堂经理心里不免失望，悻悻然走到王家新身边“关切”问道：“王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王家新此时既然已经了解到林亚楠的记者身份，又见陈大龙拿责怪的眼神看向自己，心知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的确有些反应过激。 不过，他对陈大龙大众场合跟女记者如此亲密心里始终有些疙瘩，他左看右看这女记者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些，若是刚才不看对方记者证，肯定理所当然把她当三流小明星或是不出名的女模特。 大堂经理突然插话，让他有了个发泄渠道似的，冲着大堂经理一甩手道：“这有你什么事？忙你的去吧。” 大堂经理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冷着脸，灰溜溜走了，跟随王家新一道来的女伴却伸手推了推他，冲他笑道：“家新，你赶紧跟我介绍一下我的大客户啊！” 王家新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陈大龙有没有转过弯来，伸手一指身边的女伴对陈大龙介绍说：“陈书记，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国际著名的规划师，柳嘉惠小姐，海归，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不过在行业内的名声却是没话说。” 陈大龙赶紧伸手跟柳嘉惠握了一下，客套道：“久仰久仰！” 林亚楠此时见危险解除，又昂首挺胸从陈大龙背后钻出来，冲着站在对面的王家新一瞪眼，还顺便做了个鬼脸，气的王家新恨不得一拳头砸过去。 柳嘉惠对定城市的深港项目似乎早有了解，她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定城的港口是当年国务院首批开放港口中发展最差的一个，说白了就是一直没有好的规划，也没有好的领导，更没有好的思路，导致不知道如何建设？低级的港口只能带来很低的经济效益，希望有机会去港口实地看一看，对港口的深港建设能有专业方面的建设性建议。” 柳嘉惠几句话全都无一例外说中了陈大龙的心坎上，他意识到此女虽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专业方面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绝不会国外呆了多年，对国内的各大港口依旧如数家珍。 专业才能做到最好。 陈大龙赶紧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递给柳嘉惠，礼貌邀请道：“柳小姐，我是非常的希望什么时候有空还请到港口去看看，只要您去之前打个电话给我，一定全程陪同。” 柳嘉惠笑眯眯收下名片，冲着陈大龙颔首表示同意邀请。 一旁的林亚楠见四人像是木桩子杵在酒店大厅里说话，提醒陈大龙道：“陈书记，你今天是请我吃饭呢？还是请我罚站呢？” 林亚楠一句话，惹的包括王家新在内，其他三人都忍俊不禁笑了一下，陈大龙赶紧热情邀请王家新和柳嘉惠：“两位，相逢不如偶遇，今儿我请客，大家一起？” 王家新原本还想再打探一下陈大龙跟这位省报的女记者之间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瞧一眼身边的柳嘉惠却改变了主意。 柳嘉惠从国外回来时间不长，两人难得有机会一块吃顿饭，他不想二人世界被旁人打搅，再说了，以陈大龙的地位和交际手段，真要是有几个红颜知己打情骂俏肯定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想到这里，王家新对陈大龙一语双关道：“陈书记的盛情我就心领了，你是我表妹的男朋友，咱们算是一家人，吃饭这种小事就别客套了，估计你今天请林记者吃饭也是为了正事，我和嘉惠就不打扰了。” 陈大龙无所谓口气：“也行，那咱们就各自上楼？” “好。” 双方又客套几句后，两男两女分成两拨各自去了预定好的包间，林亚楠跟着陈大龙一道上楼，边往上走边讥讽道：“刚才那美女漂亮吧？” 陈大龙假装没听懂：“谁呀？” 林亚楠没好气道：“装什么装？刚才眼珠子差点嵌在人身上拔不下来，还热情主动把名片捧到人家面前，又邀请人家去定城？你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见林亚楠不自觉怨妇似的抱怨不迭，陈大龙心里“忽”的感觉到压力，“看来这小妮子还真对自己上心了，怎么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醋味，倒是比自己正牌女友还较真。” 他摆出一副无愧于心的口吻含沙射影道：“你说刚才那位柳小姐呀？怎么可能呢？我邀请她到定城完全是为了深港项目，你也知道规划工作对深港项目意义重大。这样的大项目想要一日建好百年得计，就得有柳嘉惠这样具有国际眼光的专家加入才行，我跟她的关系跟你一样，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嘛。” “朋友？”林亚楠脱口而出想说，“你才跟人家认识几分钟啊？张口闭口就自称朋友，怎么在我眼里，我就跟那姓柳的一样，只不过是你的普通朋友？” 话还没说出口，正好走到包间门口，陈大龙相当绅士亲自推开包间门请她进去，一进门，瞧见这包间足够十多个人坐下吃饭，整个包间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这让一向习惯用“刀锋剑笔”在报纸上评论贪官种种铺张浪费行为的林记者有些坐不住了，她面露难色冲着陈大龙道：“这种地方吃饭，就咱们两人，会不会太浪费了？” 陈大龙笑了，要说林亚楠身上哪一点最吸引他，可能就是她随时可能露出的率性可爱这一面，这姑娘虽然自身条件优越，却始终有一颗忧天下之忧的胸怀。 这种情怀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跟那些整天满脑子拜金的姑娘比起来，林亚楠算是现代年轻女性中难得的一枝独秀。 “这酒店可是你挑的，你不想在楼上包间吃饭，难道把饭菜端到大厅里吃？你也知道，这种酒店除了楼下的咖啡屋，没有小包间。” 林亚楠觉的陈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只好勉为其难苦着一张脸坐下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包间墙上凹凸有致的喜鹊登梅装饰画，幽幽叹了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林亚楠一世清白今天可算是被你陈书记给带坏了！” 陈大龙哪能随便替她被这个“黑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反唇相讥道：“请你吃顿饭花了我半月工资，我这还没叫屈呢，你倒是委屈上了？你可真不愧是做记者的？说的写的样样有理。” 旁边有服务生捧着菜单过来，问两人：“请问两位是点什么菜？” 陈大龙把点菜权自然是交给林亚楠，瞧着菜单上一个个价值不菲的菜肴，林亚楠愣是咬着牙关似的狠狠心点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又点了一瓶价格适中的红酒。 陈大龙见她有心替自己省钱，心里倒也好笑，一花一世界，一人一觉悟，也只有林亚楠这种优越家庭出生，没经历过多少底层官场沉浮的女记者，才会真相信了自己的话，以为自己吃这顿饭真是拿工资付账。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从童年时期早已奠定下来，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这些都不取决于每个人本身的素质，而取决于每个人自小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感受的不同外在。 你让一个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靠着跟狗抢食物长大的孤儿相信这个世界是多么多么美好的，想必难度很大。 有位名人曾经说过，幼年的苦难是大多数名人最宝贵的财富，是的，有过失去的痛苦回忆，才会更加珍惜获取的不易。 对于林亚楠来说，她或许一身正气，或许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真要撇开她优越的家庭条件不谈，若是换一个家庭背景普通的记者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出格”的文章，恐怕饭碗早丢了多少回了！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第1279章帮助 林亚楠点完菜后，陈大龙又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这才让服务生把点好的菜单拿下去，服务生一出门，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孤男寡女。 真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林亚楠的伶牙俐齿功能像是突然消失，一时居然不知道跟陈大龙扯什么话题才好，幸亏陈大龙今天请她吃饭原本有事相求，趁着没人的空，赶紧提出来。 “跟你说句实话，今天请你吃饭，有点小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请美女一定要尽力帮助。” 林亚楠听了这话，心里不自觉沉了一下，她早就料到男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却还是心里藏着期盼，真到了拆穿真相的时候，她心里忍不住失落。 林亚楠强打精神故意装出玩笑口吻：“怎么？也想要请我到你定城市转转？你可别忘了，刚刚你已经邀请了一位柳小姐，还答应人家全程陪同的，我要是去了，你忙的过来吗？” “呵呵！柳小姐是客人，当然要全程陪同，至于你？” 陈大龙说一半留一半，让林亚楠一颗心忍不住又动了一下，她听出男人话里对自己和别的女人多少有些不同，隐藏心底里的小希望又不适时宜冒出来，脱口而出问道：“我怎么了？我要是去了定城，你就只当没看见，根本不沾边？” “瞧你说的，柳小姐那是我港口委员会的客人，按照礼节就要陪同，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朋友，我对朋友有那么无情吗？” 陈大龙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对林亚楠掏心掏肺道：“我这次来省城是特意找你帮忙来了，最近我在定城推进的深港项目难度很大啊，狗日的，那几个领导根本就不是从百姓的生活考虑问题，更不是从地方的发展考虑问题，而且凭个人喜好，做决策毫无道理可言，这样的领导我真是不敢苟同！” 一说到正题，陈大龙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神情，这让他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这种感觉让坐在一旁的林亚楠莫名心疼。 “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说，不过，你要是让我报道哪个地方政府做的不够完善的地方，我倒是熟门熟路，要说帮你促成什么深港项目，恐怕我没那个本事，毕竟我没有那个后台。” 陈大龙耳提面命教她：“这回请你帮忙还是干你的老本行，得空弄两篇报道，把以前的港口发展综合情况好好的贬损一番，相关材料，我稍后传给你，总之，要把港口的现实情况报道出来，为什么是当时14个里面最差的，不改革坚决不行。尤其是要把建设深港项目写成对于港口未来经济发展绝对是一针强心剂，甚至对整个定城的经济发展全局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就行了。” 林亚楠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发愣：“陈书记，你这样的做法可是官场大忌，贬低前任抬高自己，这样能行吗？谁敢和你这样的官员做事？官场需要的是一片和好，常听的一句话就是人抬人，年年有进步！” “政治环境不好的地方怎么能出干部，就说朱家友治理下的定城，这几年就是副厅级也就出来了3个，正厅以上的根本就没有，对于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行的，反正说的全都是实话就行，港口前任领导的确是没干成什么大事，简直就没有丁点竞争力。倒是港口那么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如今却成了不入流的港口，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过是写篇文章骂骂他算是便宜他了。” 林亚楠不得不承认，陈大龙说的的确有道理，点头答应：“好的，我试试看吧，不过，我帮了你的忙，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陈大龙惯性把皮球踢回去，冲她反问道：“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提！” 陈大龙说话爽快，林亚楠却瞬间有些恍惚，“是啊！她想要得到怎样的感谢呢？他那么聪明，难道就当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还是看透了却不愿意戳破？” 善于察言观色的陈大龙见女人眼神中透着情意看向自己，心里暗暗叫苦之余，赶紧借故岔开话题：“你们报社的社长是不是见了你就头疼啊？” “为什么？”林亚楠懵懂问。 “因为你总是给他捅娄子啊？”陈大龙笑道。 “才不会呢，我们社长人挺好的，他常常说，‘揭露真相是记者的天职’，还经常在报社的大会小会上号召大家向我学习呢。” “学习你？要是你们报社人人都学你，你们社长还活得了吗？” “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就不能学我？”林亚楠天生自带的“战斗力”三言两语又被挑起。 …… 当天下去，陈大龙接到常务副省长常崇德的电话，“请陈大龙立刻以定城市港口管委会的名义，向省政府提出一份关于深港项目请求加入省政府列入十三五重点项目规划的申请，因为晚上要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研究问题，牛省长已经同意将此事列入讨论内容之一。” 陈大龙大喜！赶紧忙不迭联络港口管委会副主任分管规划的副主任务必在两个小时之内拿出这份申请。 幸好，前任贾思杰虽然在位置上的时候没干什么实事，对于深港项目的申请倒也有过关注，当时一班人马群策群力花了一个多月弄了个关于深港项目的计划书雏形，后来就按照胡副省长的要求，走了另外一个在原来港口扩大的规划，这会子正好把相关材料拿过来救急，也算是运气好。 夜幕降临，当省城再次华灯初上，省委大院内某个楼层的会议室灯火通明，晚饭后，省政府各位大员齐聚会议室，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 此次省政府常务会议上，定城深港项目被头一次列入讨论提纲，这份提纲是常务副省长常崇德亲自把关的，他把对于深港项目的讨论特别用心列在了最后一项。 通常情况下，省政府常务会议越往后会议气氛越融洽，往往摆在越往后讨论的内容更容易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顺利通过。 宽阔的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圆桌足足能坐得下三四十人，所有省政府的副省长到齐还空出一半空位置，让整个会议室一眼望过去显出几分空荡来。 会议室的四个角落分别摆放了高大的绿植，顶头一面墙上赫然几个毛体书法大字，“为人民服务”，这副字没有作者署名，但是一看也是书法名家的手笔，看上去说不出的气势磅礴跃然而出。 在会议室屋顶数盏白炽灯的照耀下，让这些平日里在下属面前板着脸摆领导架子的大员们个个原形毕露，尽管是开会，但因为选择的时间是晚上，参会领导的状态略显松弛。 经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各种会议内容讨论后，终于轮到今晚的最后一项议题讨论：关于定城市深港项目是否进入省十三五规划重点项目的决策。 瞧着身边的已经有领导止不住耷拉下脑袋，脸上露出几分倦容，常崇德低沉音调向大家简单说明本次会议最后一项讨论内容：“建议把定城市深水港项目提升为我们江南省未来五年规划的重点工程，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各位心知肚明，近些年来，江南省北部的经济发展相比较南部，严重滞后发展潜力有待挖掘。这次深水港项目是促进定城乃至整个江南北部发展的一个契机，我认为省政府在相关政策和财政上给予大力支持是很必要的。” 常副省长一说完，坐在会议桌顶头位置的牛省长立马接上话茬微笑道：“崇德对深水港项目很有感情嘛！咱们省里财政重点支持哪个项目的确是让人纠结的事情，不管哪个城市全都是江南的一部分，如果想搞平均主义，一碗水端平，反而让资金分散，起不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一定要把钱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崇德刚才说的问题也是咱们省政府在研究制定全省经济发展方针政策的时候最头疼的问题，南北经济发展差距太大。” 说到这儿，牛省长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方才继续道：“全省经济南北差距是一个事实，想要改变，也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办到，我们做领导的要站在全省的高度来全面的看问题。究竟哪个项目能够给全省带来最大的利益？我们的政府财政要用在可能收获最大利益的项目上，因此关于定城市的深港项目，希望在座的各位认真讨论作出决定。” 省长和常务副省长的先后发言让在座的省政府组成成员一个个心里多少听出点苗头来，从常崇德的发言中，大家已经明显听出他原本就是支持深港项目列为十三五重点工程的态度。 牛省长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言外之意也并不反对常崇德的意见，也就是说，省政府的一二把手对定城市港口项目其实心底里都是支持的。 第1280章反对 眼看着有副省长张口想要附和两位领导的话，坐在地下的胡副省长心里像是无数个小鹿在狂奔，他早就听底下人汇报说，“陈大龙为了促成深港项目，昨天就来到省城”，结果今天省政府常务会议居然就讨论此项目？ 胡副省长不得不在内心暗暗佩服，“这小子动作太快！”的同时，心里却又对陈大龙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一想到侄儿胡文杰死于非命跟此人有关，胡副省长恨不得立马找人弄死他。 身为省政府的副省长，胡副省长还没有弱智到为了替侄儿报仇，把自己陷入没有回头路的境地，但是他对陈大龙的那股子恨意却早已深入骨髓。 仇恨往往会令人陷入疯狂。 当胡副省长眼睁睁看着仇家一心一意想要促成的港口项目即将顺利通过省政府常务会议的讨论，心里油煎火炸般难受。 一名副省长首先发言表态对两位领导的看法表示支持态度，紧接着又有一位副省长准备表态支持，就在第二位副省长即将开口说话的节骨眼上，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胡副省长突然插嘴道：“牛省长，各位，我是定城市出来的干部，对定城有着很深的感情，从个人的角度来讲，肯定希望全省把深水港项目列入重点，财政给与支持。” 胡副省长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从大局的考虑，我认为定城深水港财政支持重点的意义不是很大，有句老话说的好，‘救急不救贫’，定城市的经济发展基础薄弱，这不是凭着哪一个项目的建设，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如果指望建设一个深港项目就能达到改变定城市经济发展格局的目的，显然是不现实的，省里的十三五规划，应该让更多更有价值，更能创造经济效益的项目得实惠。而不是为了考虑到南北均衡发展衡量项目的标准有偏差，这对于南部城市的一些好项目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 胡副省长的发言，立马让一些南部城市出身的领导颇有同感，同时，也让大家联想到胡副省长原本是定城市委书记提拔上来的，在一干省政府组成人员中，他对定城市的经济发展应该是最有发言权。 常崇德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心知大事不妙，赶紧挺身而出替深港项目说话，他两眼看向胡副省长，依旧是淡定口气道：“胡副省长说的话也有道理，单从眼前短期利益你看，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收益应该不会很快见效，但是请大家别忘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江南省这些年经济发展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就是南北经济发展不均，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改变这一状况，以后这种经济上的不均衡会越来越严重，我们可以将江南省的经济发展视为全省发展的火车。 如果说，车头的动力很足，可是后面不停的增加拖挂，车头的负担就会越来越重，火车想要高速运行就会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作为决策者，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任由这种不均衡持续下去，江南省的整体经济发展格局未来必然会受到影响，怎么改变？北部的经济发展必须有所照顾偏倚，要说全省整体发展更加的不可能。” 常崇德的一番话再次获得在座常委们一致点头赞同，个个交头接耳议论：“常副省长说的有道理啊！江南省以长江为线分为南北两部，现在南方经济发展在全国遥遥领先，北部却还有极个别的国家级贫困县，对于省政府来说，南方北方手心手背都是肉，北部经济发展缓慢，总得想办法改变才行？” 胡副省长眼见省政府常务会议上风向再次逆转，心里阵阵发紧，他心里明白，若是此次会上通过了对陈大龙积极提出的深港项目建设，对他本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人将会看自己的笑话，认为自己这个定城前任市委书记以前在定城的用人思路和对定城市经济发展规划思路是存在问题的。 意味着，自己对定城市重大项目的控制权威收到了极大的影响，以后无论是现任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还是副市长贾思杰等人必定会对自己在省里的领导地位和权威产生质疑。 “不行！深港项目绝不能让它顺利上马建设，否则的话，不仅是对手在背后讥笑自己无能，就连往日的亲信下属也会低看自己一眼。”胡副省长在心里暗下决心。 尽管明知道跟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唱对台戏意味着什么，胡副省长今天却还是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再次对深港项目提出质疑，胡副省长说：“牛省长，我认为全省的经济发展有所侧重是正常的，但是我们省里的每年财政收支是有限的，把有限的资金更多的用于南部项目的建设，必定会增强火车头的动力。只有南部城市的火车头动力足了，咱们全省的这列火车才能跑得快，跑在全国各省经济发展的最前列。” 不得不说，胡副省长这句话也算是击在了牛省长的七寸上，身为江南省的省长，他头脑中要考虑的是江南省在全国范围内的更大格局发展思维。 胡副省长说的没错，同样的资金投放到北部，要见到效果恐怕要几年甚至十年以上，把资金投给北部说起来是长远规划的必要，可谁又知道几年后江南省的省长到底又是谁呢？ 一旦投放到南部城市，无异于给南部城市原本蓬勃发展的经济形势锦上添花，这样一来，短期内省委的财政收入依旧会有一个很好的数字报表向上呈现。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大部分领导想必都不肯做，何况近两年周边兄弟省发展势头相当迅猛，万一在自己这一届政府中，被周边兄弟省份在经济增速上赶超，对自己的仕途影响可就大了！ 常年服务牛省长左右的常崇德立刻发觉牛省长心态发生微妙变化，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若是牛省长对胡副省长的话不以为然，他的眉毛尾部应该是纹丝不动。 可是据他观察，常崇德发现胡副省长一番话后，牛省长不仅眉毛尾部微微动了一下，居然嘴角也微微上斜一定角度。 这说明什么？说明胡副省长的话的确让牛省长动了心思，很可能牛省长心里对深港项目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变化。 常崇德正准备快马加鞭再说几句针对胡副省长的言论，牛省长一摆手，冲着在座的副省长总结道：“刚才胡副省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当然，常副省长的话一样很有道理，平衡省内南北经济发展的问题存在已久，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看到效果，这样吧，关于深港项目是否列入十三五规划，咱们以后再议。” 对于这样的结果，胡副省长显然非常满意。 领导说“以后再议”往往意味着此事很有可能最终不了了之，除非是有副省长对此事特别用心，否则的话，深港项目恐怕再也没机会上省政府常务会议上讨论。 眼看大局已定，常崇德虽然心里颇为遗憾，牛省长的话他却不敢违背，等到会议一结束，立马跟随牛省长进了他的省长办公室，一进门低声问道：“省长，您心里对深港项目究竟有什么打算？” 牛省长还是一脸的笑容，让人看不透他的深浅，他淡淡口气对常崇德说：“崇德啊！你刚才在常委会上的表现显得有些激进嘛。” 常崇德心里一慌，赶紧先装作淡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笑道：“省长，我也是为了全省经济发展大局考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和一个瘸子，您说他们谁能跑的跟快一些？” 不得不说，常崇德这个比喻用在此情此景倒是非常恰当，牛省长也知道常崇德此言不无道理，冲他点头道：“我也知道咱们江南省南北经济发展差距较大，也很想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缩短这种差距，但是哪那么容易？” “眼前不是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我相信深港项目建成了，必定会带动定城市以及周边城市的经济发展，您说呢？”常崇德赶紧就势进言。 “仅凭修建一个深水港项目能起到这么大的辐射作用？”牛省长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质疑。 “当初为什么国家把首批开放的十四个港口中定城市的港口列为其中？就是因为考虑到定城市在我省北部城市中位于中心地带。定城市的经济腾飞，势必会带动周边城市经济发展实力的增强，跟定城市地界相连的普安市，湖州市都有可能带来一定的辐射作用，这种地理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国家重视它的原因之一吧。” 常崇德见牛省长思想上还在摇摆，赶紧就势游说几句。 他心里清楚，省政府的常务会议到底会达成什么样的结果，牛省长的态度至关重要，只要牛省长支持深港项目，其他人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是白搭。 第1281章帮助 偏偏牛省长显然对刚才常委会上胡副省长那番话记忆深刻，他有些犹豫的对常崇德说：“崇德啊！你说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这种事还真是不好掂量，说白了，还是省里财政到底往哪里投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化的问题。比方说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真要是上马了，恐怕不仅需要咱们省里有财政上的支持，还得有相当政策的支持才行。” 常崇德听牛省长言外之意并未一棍子打死深港项目，心里多少放心些，冲着牛省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最近省里的十三五规划方案即将出炉，底下市里那帮大员一个个都按耐不住了，纷纷跑到省政府来要项目，要支持，一个个还不是都想要从省里多争取一些资金支持？南部城市也好，北部城市也罢，手心手背都是肉，省里又不能不给，可是给多少，到底分给谁，这都是最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牛省长对常崇德这番话深有同感，不无感慨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只有你这个常务副省长才能真正了解我这个一把手的难处，想要尽量做到让各方都满意，的确不容易。” 常崇德三言两语的功夫，便把牛省长的心思揣摩通透，在牛省长心里，常崇德对自己掏心掏肺，算得上是值得信任的圈内人。 而对于常崇德来说，牛省长不过是他曾经服务的领导之一，他的任务是把领导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同时，还得顺带着把自己心里想要达成的目标促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官场中人跟其他社会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的得到利益最大化，这世上有人占便宜必定有人吃亏，到底谁能占便宜多一些，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凭良心说，常崇德绝对没想到今天的省政府常务会议上，胡副省长居然会突然跳出来跟他唱反调？此人离开定城市好几年了，居然还对定城市的大项目如此用心？ 突发状况虽然并未彻底打乱常崇德的阵脚，却让他暗暗在心里懊悔自己过于大意，也让他对胡副省长开始有了警惕之心。 从一把手领导对彼此的信任程度以及双方政治地位略有悬殊来说，常崇德从未把胡副省长列为他的对手范围，但是今天政府常务会上见他字字带刺针对性极强，让他对胡副省长的政治智商和此人的作风有了重新认识。 凡是能一步步爬到省政府副省长位置上来的，必定都是经历过多少风霜雪雨的老官场，胡副省长应该能看出自己对深港项目的态度是积极支持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挺身而出明确表态反对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建议？常崇德觉的，这件事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陪着牛省长在办公室聊了一会闲话，确定牛省长并未因为刚才省政府常务会议上的分歧对自己有所罅隙，常崇德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副省长办公室。 刚进门，秘书进来汇报道：“常副省长，湖州市委王长安书记来了，正在休息室等您呢。” “哦，让他十分钟之后过来吧。” 常崇德心里大约猜到王长安这次过来八成跟其他市委书记一样，是为了争取湖州市多几个大项目列入省里的十一五规划，这些都是公事公办的事，倒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不过，王长安却又跟其他一些市委书记不同，他是曹书记的嫡系下属，当初提拔到湖州市当一把手也是曹书记推荐然后自己亲自提携，算得上圈内人，哪怕是稍微怠慢一点，他也不会多想。 常崇德特意留出十分钟时间想要让自己身体休息一下，大脑冷静一下，刚才常委会上的状况脱离他的控制范围，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对于常崇德这种官场半仙级的老官场来说，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理清思绪，从各个方面揣摩领导以及对手的心态。 有志者事竟成。 常崇德从来都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了陈大龙尽量促成深港项目，他都会尽力完成，这不是跟谁赌一口气，更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 因为此事一旦不成，引发的连锁反应是他不想看到的，作为常务副省长，若是他连一个小小的深港项目都搞不定，以后在众多省政府的那些的副省长面前说话怎么可能有分量？ 官场的食物链是一个很奇怪的构成方式，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一样通用，常崇德心里明白，到底能不能彻底压倒胡副省长的气焰，恐怕自己还得费点心思才行。 十分钟后，王长安踩着点进了常崇德的办公室，一进门叫一声：“老领导，我贸然来访没打扰到您的工作吧？” 这一声老领导喊的常崇德心里一热，虽说他从未当过王长安的直系领导，但是王长安一向是他欣赏的省内少壮派官员之一，否则的话，当初曹书记极力推荐此人，他也不会挽起袖子拼力帮忙。 这一声“老领导”，足以证明王长安是个懂得感恩的下属，身为湖州市委书记，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地方诸侯，到了自己面前能够真心诚意俯下身子摆低姿态实属难得。 常崇德心情很好冲他笑笑：“王书记太见外了！我的工作就是准备随时接待你们的来访，和你们接触多了，才能了解下面的具体情况，便于更好的开展工作。”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谢谢常副省长！” 王长安一屁股在领导指定位置坐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听见常崇德主动问询：“王书记，今天来找我有事？” “是的。” 王长安微笑作答，向常崇德汇报道：“常副省长，我到湖州市上任也快两个月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潜下心来对市里的经济发展状况和本地资源状况进行摸底调查研究。” 常崇德不自觉冲他流露赞许眼神，王长安和陈大龙是同一批省里调整的干部，两人也同样都是省内少壮派官员的杰出代表人物。 王长安工作起来颇为扎实，陈大龙展开工作相当有魄力，两人分别被调整到湖州市和定城市后，都在自己的领导岗位上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摸出门道并一心有所建树，这样的工作作风自然是令领导满意的。 “有什么收获吗？”常崇德问。 “倒是有些心得，对以后的湖州市经济发展方向也有点思路，这不今天先到您这里来汇报一下，想要听听您的意见再做定论。” 王长安的一番话说的常崇德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舒服，心说，“到底是自己提拔起来的官员，大事小情首先想到征求自己的意见，来自下属发自内心的尊重最难得，王长安做事的确有谱。” 说白了，王长安这也是自觉站队到常崇德阵营的意思，向常崇德表明忠心，从今往后，湖州市在地方政府经济发展大事上，没有常崇德点头绝不会轻易自作主张。 大树底下好乘凉。 换一种思维考虑，王长安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稳妥起见，哪怕是决策大方向万一有点失误，自己也有回旋余地，好歹上头有领导罩着。 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让常崇德和王长安之间原本亲近的距离更加紧密了不少，常崇德主动招呼道：“来来来！王书记你先喝点水。”嘴里说着话，摆出一副要亲自替王长安倒水的姿态。 王长安这点眼力劲哪能没有？赶紧抢先从椅子上起身，先帮领导水杯添满水，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杯倒满后，这才又坐下来向常崇德继续汇报工作。 王长安说：“常副省长，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调研，我发现湖州市的经济发展综合情况比相邻的普安市和定城市要好的多，湖州市的老百姓普遍经商意识比较强，市里的财政收入在全省也算是排的上号，但是……” 官员讲话，真正的重点往往是“但是”这个词往后的一段，常崇德深谙此理，耳朵不自觉伸长了几分，听王长安继续往下说：“但是，从长远的经济发展规划来看，我们湖州市的各方面自然资源没有普安市和定城市优越，普安市里有优越的铁路资源还有很大的淡水湖，定城市有港口资源，可以把深水港项目建成扩大经贸通江达海。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若是交通便利条件优越，对于经济发展的效果肯定是非常显著的，因此我心里琢磨咱们湖州市是不是可以借邻市的优越自然资源的东风，更大力度促进湖州市经济发展？” 王长安一番话让常崇德感到很吃惊，身为江南省的常务副省长，他不得不佩服王长安对湖州市未来经济发展壮大思路的广阔。 现在底下的市委书记市长，往往一个个为了各自从省里争夺一些蝇头小利相互心有隔阂，再不济也是彼此把对方当成竞争对手，生怕对方的哪方面的工作成果超过自己，在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面前夺了头彩。 第1282章遥遥相应 王长安却不然，他是真真正正从湖州市的发展大局出发，并客观分析了湖州市未来经济发展短板以及相邻两市有可能对湖州市经济发展又所益处的地方，从一个更高格局考虑本市经济发展趋势。 常崇德心里暗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样一个胸怀大局高瞻远瞩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不为湖州市的经济发展带来全新质的飞越？” 常崇德点头赞道：“好！这个想法的确是不错，对整个省经济的发展都很有推动作用，但是具体实施起来恐怕有些难度，毕竟涉及到两个市区域内的合作问题，这一点恐怕你还得仔细琢磨琢磨才行。” 王长安见常副省长对自己提出的发展思路颇为赞赏，心里底气足了不少，赶紧向常崇德汇报道：“常副省长，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向您汇报一件事，听说最近定城市正在准备省报深水港项目，因为资金问题阻力很大。我倒是想着，定城市港口位于两市交界地带，如果我们湖州市能够参与建设深水港，在定城和港口之间铺设互通道路，那么这个深水港岂不是一样为湖州市所用？” 常崇德没想到王长安居然也盯着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想要做文章？这让他脑子里猛然想到“英雄所见略同”这句话，心说，“到底王长安和陈大龙都是年轻干部，发展思维和观念居然不谋而合？那就是把能用的资源用好用足用到极点。” 见王长安再次提及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常崇德心里数种滋味涌上心头，他想起省省政府常务会议上刚刚发生的一幕，话里有话问王长安：“王书记，你这个想法跟其他领导沟通过吗？比方说省里的相关领导？又或者是定城市的哪位领导？” 王长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领导，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四处宣扬，我也是在脑子里斟酌左右，认为对定城、湖州、普安的经济都有好处，这才特意到省城头一个向您常副省长汇报，如果常副省长觉的这想法太不合时宜，我……” 王长安的话让常崇德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暗自埋怨自己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王长安跟陈大龙一向关系和谐，怎么着，他也不会存什么坏心眼吧？再说，王长安可是曹书记的人，就是出了点事也不用自己担心。 常崇德冲他歉疚微笑解释：“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不过，关于定城省报深港项目一事，在你来之前省政府常务会议刚刚讨论过这一问题，有个别领导对这个项目的建设提出了不同意见，牛省长也就暂时中断以后在讨论，我这也正为这件事头疼呢。” 王长安领悟过来，补充说明道：“常副省长，我之前也听消息说，定城市港口一把手陈大龙极力推进深港项目，结果上了定城市委常委会讨论的时候，主要领导坚决不同意。正因为了解这个项目上马的难度太大，所以我才到省里来向您直接汇报此事，我想着，如果省里能从全省发展的大局出发，牵头这个项目，底下有些阻碍的声音倒也不足为惧。” 常崇德心说，“你和陈大龙两人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只可惜，你们两人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这个常务副省长的身上，却不知道我肩膀上的压力也不小啊。” 这样的话，常崇德自然不会当着王长安的面说出来，他为官多年，到底谁是一心一意想干事的官员，谁又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等提拔的官员，心里跟明镜似的。 纵观整个江南省，类似王长安和陈大龙这种积极主动干工作，为了地方经济发展绞尽脑汁竭尽全力的年轻干部实在是数不出几个。 难道自己身为省政府的常务副省长，要对这些实干型的年轻干部事业心和工作积极性视而不见吗？当然不能！ 常崇德适时提点道：“这两天，定城市的陈书记也在省城，你们是老朋友了，正好深港项目问题上许多想法不谋而合，不妨找机会见面好好聊聊。” 听说陈大龙也在省城，王长安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冲着常崇德笑道：“是吗？陈书记也来了？他不会也是为了深港项目落地的事情吧？” 常崇德看得出来，王长安脸上突然改变的表情变化绝对是装不出来的，他的确事前不知道陈大龙早一步到了省城。 “你对于深港项目的思维跟陈大龙算是不谋而合，如果底下的领导干部都有你们俩这样的工作热情，何愁下面的经济不发展？你放心吧，既然你有这想法，陈大龙也积极推进深港项目，我会尽力给你们两家牵头合作，最重要的是让深港项目带动定城和湖州两个市的经济发展，这才是咱们一起努力的最终目的，是吧？” 王长安显然还没从刚刚听说陈大龙也在省城的好消息中拔出来，他满脸笑容冲着常崇德道：“老领导您放心，霸王龙只要下定决心干事，省里只要给他政策就可以，少有不成的，他呀，是个干大事的料，头脑又灵活，一会我跟他见了面，我会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再向您汇报。” “行。” 常崇德轻轻点头：“你不妨顺便告诉他，省政府政务会议上有个别领导对深水港项目分歧很大，等你们两人商量过后，让他有时间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长安愉快应了一声：“好的。” …… 中午时分，陈大龙正准备去楼下包间吃饭，听见手机铃声响起，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看居然是大师兄王长安打来的？心里一阵兴奋。 自从王长安到湖州市出任市委书记后，两人有日子没见了，他赶紧摁下手机接听键，高兴道：“大师兄！你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 电话里传来王长安熟悉的调侃声：“你小子，要是不今天不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准备这辈子都不主动联系我？我看你呀，官不大，架子不小嘛。” “冤枉！不带这么骂人不吐骨头的，我到定城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好不容易摆平局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正准备打电话给你，您这电话不就先打来了吗？” 对于陈大龙在定城市经历的种种波折，王长安早已略知一二，只是因为心里有把握凭着这位小师弟的能力自己能够摆平一些事，所以才没有插手过问。 现在听陈大龙在电话里喊冤，他“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喊冤了，今儿我正好到省城向常副省长汇报工作，他说你正好也在省城，给你一个请我吃饭的机会，算是赔罪。” “赔罪？”陈大龙心说，“我何罪之有？”还没说出口，王长安假装不乐意的声音传到耳边：“怎么？连请我吃顿饭的诚意都没有？” “有有有！我赔罪，我请客，只要您大师兄高兴，怎么说都行。” 陈大龙原本头脑灵活，这会见王长安一个劲拿大，索性就势满足他那份虚荣心，不就是一顿饭吗？怎么个说法都行！ 陈大龙下榻省城后，基本上招待活动都定在王家新开的“御花园”酒店，今儿见王长安来了，赶紧让他也到御花园酒店，还顺便通知了王家新，告诉他，“湖州市的王书记来了，正好兄弟们一块聚聚。” 王家新听说王长安也来了省城，态度也很积极，高高兴兴把三人中午吃饭的地点安排在自家酒店的乾清宫。 “乾清宫”是御花园酒店包间名，酒店的包间名全都是模仿故宫的宫殿名称，从慈宁宫到坤宁宫一应俱全，王家新身为酒店老板，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安排的包间自然是酒店里档次最高最豪华的包间。 乾清宫里的布置可不是一般的奢华，单说一进门那张龙椅，主体镀金，椅背上两条龙却是真正的百分之九十九黄金打造而成，还有龙椅背后那块高挂的“正大光明”，更是价值不菲的古代名人真迹。 别的不说，单就这两样足够某些普通人家辛苦一辈子挣不够价钱，更别提包间里头还有其他一些古籍，古玩摆设。 第1283章师兄 就连包间里的桌椅那都是正宗的清朝物件，做工精致，椅背上的花团锦簇图案透着一股古代皇家天生的富贵气息。 王长安在陈大龙的陪同下进了“乾清宫”，王家新身为主人早已恭候多时，见两人进门，满脸热情迎上去：“王书记，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经过陈大龙牵线搭桥，王长安和王家新相识后，两人之间不时有些往来，但是具体的情况如何，陈大龙也就不在细问，不过这次三人难得在省城碰面，王长安打心眼里高兴，一见面冲王家新开玩笑：“王总这脸色，一看就是事业有成，桃花盛开，跟我们这些乡下人过的清寡日子真是没法比。” 陈大龙在一旁拉着他一边坐下一边戏谑道：“你当王总不了解乡下的形势，现在乡下干部哪一个不是村村都有丈母娘，你这话也就瞒得过嫂子，想要拿来蒙混王总？他能信吗？” 王家新了解陈大龙和王长安几十年的老交情，彼此既是老校友，又是好兄弟，见两人进了私密空间说话全都不把门，完全没有平常半点官威，知道两人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在一旁笑道：“王书记的私生活我就不去过问了，不过难得到我这小店来，今儿我请客，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好！谁不喝谁认怂！” 陈大龙仗着天生酒量大，趁机起哄帮腔，一旁的王长安没好气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瞧瞧你这点出息！整天在外头应酬好酒喝的还少吗？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聚到一块，弄点清爽的小菜吃点，好好的说说话才是正题，竟然鼓动喝酒什么的，你那深港项目还要不要上了？” 陈大龙听王长安提到深港项目，心知他是有话要说，故意道：“兄弟，你什么意思啊？我上不上深港项目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这是要故意笑话我，这回来省城事情没办成？” 王家新对深港项目现状也算了解，在一旁插嘴向王长安解释说：“王书记，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书记正为深港项目的事情发愁呢！定城市领导找个借口推脱说财政缺钱死活不同意项目上马。省政府召开政府常务会议准备把此项目列入十三五规划结果会议有阻力是无疾而终，陈书记为了这事没少费心，可惜这事到现在还没定论，你就不要刺激他了。” 王长安冲着王家新看了一眼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一旁的陈大龙插嘴问，“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突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到省城来了？” “合着你陈大龙脚一抬能来省城，我就不行？你能来汇报工作我就不能来，还是你来了，我就要回避，没有你这么霸道的。”王长安故意抬杠。 “我没说不行，你官大想见谁就见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作为一个外人，这不就是随便问问吗？有这么值得见外？”陈大龙话音下落解释道。 “你早干什么去了？来省城之间也不跟我知会一声，深港项目这么大的工程，好歹你也让我们湖州市分一杯羹，遇上好事早把大师兄忘一边去了吧？” 王长安这句话说完，陈大龙和王家新都愣了一下，王家新送到嘴边的一杯茶又放下来，奇怪问道：“王书记，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陈书记积极推进的深港项目，那可是定城市里的事情，碍得着你们湖州什么事了？” 王长安冲他笑笑，手里拿起桌上一只筷子沾点水在桌上画起了草图：“王总你看，这里是定城市打算建设深港的港口，这里是湖州市的地界，这个港口的位置距离湖州市地界距离不到5公里。等到定城市的深港建成了，只要我们湖州市从这里修建一条足够宽的公路，不到10分钟时间，所有大型运输车就能很快到达港口。” 王家新和陈大龙都两眼直勾勾盯着王长安在红木桌上画下的那副简单示意图，两人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全都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你的意思是……” 虽然两人都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可是包间里三人心知肚明，王长安这番话的意思分明是有心想要跟陈大龙一块合作推进深港项目。 他画这幅图的本意是想说，双方合力促进深港项目建成后，使其成为有利于推进定城市和湖州市经济发展的一大利好工程？ 陈大龙先反应过来，深港项目现在最缺什么？当然是钱！大师兄王长安可是湖州市委一把手，他要是鼎力支持，钱的问题必将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他兴奋伸出两只手一把握住王长安的手掌，激动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及时雨啊！” 王长安故意公事公办口吻道：“别一口一个大师兄叫的亲热，当初你心里打算启动深港项目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相邻不远的湖州市还有一个大师兄？” 陈大龙笑着解释：“我哪想到大师兄您也有这份心思？” 一旁的王家新瞧着深港项目有了眉目，心里也暗暗为陈大龙高兴，冲着王长安笑道：“两位真是打虎亲兄弟，陈书记为了深港项目缺少财政支援急的就差撞墙了，王书记在湖州市说一不二，要是您提出跟港口合作这项目，资金方面肯定是没话说了。你们等着，我这就让服务生先把酒打开，咱们在这里先预祝深港项目早日建成，咱们三兄弟先庆祝一下！” 王家新这句话一说完，陈大龙和王长安心意默契相互看了一眼，陈大龙笑眯眯看向王家新道：“王总说的好啊！打虎亲兄弟，要说这深港项目建设起来，虽然工期长些，少说也得花费数百亿的资金，这么大的工程不知道多少开发商挤破脑袋想要参与进来。” 王长安在一旁配合默契道：“这么重要的大工程，交给外人做还真有些不放心，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有知根知底的开发商承揽下这工程，咱们也能放心些。”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眼角往王家新脸上探照灯似的上下扫描，王家新听出两人言外之意，心里略一盘算，“几百亿的项目，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工程，既然两人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自己何不顺手接下？” 想到这里，王家新学着古代书生模样，冲着正阴阳怪气冲自己奸笑的两人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乾清宫”里立时爆发一阵“哈哈哈”爽朗笑声，一早还困扰陈大龙心头的大难题，片刻间灰飞烟灭，因为王长安的到来瞬间解决。 有了钱，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即便是王长安并未细说两方合作事宜，陈大龙的心里也大致清楚，无非是，湖州市出钱，定城市出地，双方合作开发，建成后共同管理，共同获利。 这样一来，深港项目距建成了后就成了两家共同捧着的金盆子，对促进两市的经济发展都有益处，对改善两边老百姓的生活质量都将会有明显贡献。 “天无绝人之路。” 陈大龙脑子里现在想的就是这句话，正好趁着今天喝酒的机会，两兄弟又一块同心协力把省委书记的二公子拉到这个项目中来。 他心里有数，有王家新作为深港项目的承包商，定城市的那帮领导，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随便翻起风浪，不管是市委书记朱家友，还是市长龚雨轩，这点眼力劲要是都没有，这些年官场算是白混了。 三人正兴奋的喝酒庆祝，陈大龙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常副省长之前打电话通知他，省政府常务会议上并没有通过深港项目，牛省长对此项目的态度也模棱两可，至今还未做出最后决断，万一省里要是不支持深港项目上马？ 王长安和王家新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个问题，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三方暗地里达成合作的事情暂时不要公开，等到万事俱备的时候，再各自分工协作不迟。 三人把酒言欢酒足饭饱后，各自回住处，巧的很，王长安和陈大龙居然不约而同选了同一家宾馆，王长安现在的身份自然不是一个人过来，随行的还有湖州市委秘书长，机要秘书和专车司机。 陈大龙也有办公室主任侯沈玉和分管副主任在宾馆等他，两兄弟依依惜别约好了以后有空再聚，各自回了房间。 陈大龙刚进房间，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冲着自己满脸堆笑，仔细一看，却是定城市的建筑商周三老板？陈大龙心里不由犯疑，“周三怎么来了？居然还摸到自己住处？狗日的，这个家伙难道跟踪自己？” 随便泄露领导行踪是大忌，陈大龙冷峻眼神刀锋似的掠过坐在房间沙发上的刘家忠和侯沈玉脸上，两人却都是一脸委屈。 周三大约是看出陈大龙对自己深夜到访不太感冒，赶紧凑上前解释：“陈书记，今儿也是凑巧，正好我来省城办点事，中午请林记者吃顿饭，是她告诉我，您也在省城，并且住在这里。” 第1284章无利不起早 听了这话，陈大龙心里松了一口气，真要是像周三说的，泄露自己行踪的人是林亚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林亚楠毕竟是一个记者，她那点心眼哪能绕得过周三这种商场老狐狸？再说，自己对林亚楠还真的不好上纲上线。 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大龙心知，周三这么晚等在自己房间里必定有事，他今晚喝的有些多了，脑袋隐约作痛，也不请周三坐下，自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手接过侯沈玉早已准备好的一杯水，神情严肃问道：“周老板找我有事？” 周三其实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正好来省城办事，恰好遇到林记者得知陈大龙住处，他原本就是专程来到省城，并且一到省城就费尽心机打探陈大龙落脚的宾馆，最终让他在林亚楠那里打听到准确消息。 商人对金钱的嗅觉类似于狗鼻子寻找肉骨头。 哪里有钱赚，商人的触角便会紧随其后伸到哪里，这次陈大龙到省城来所为何事？周三早已从定城市委副书记赵德才处了解的非常清楚。 深港项目若是投资建设，那可是几百亿投资的大项目，若是哪家建筑公司能够荣幸获得这种大工程的承包权，不仅仅是财源滚滚，从此公司实力，在行业内的名望必将再上几层楼。独占不行，哪怕是几个分项目，那也是发大财。 这种巨合算的买卖，周三怎么可能不打破了脑袋往里钻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临时抱佛脚肯定不行，周三的如意算盘是，从项目即将启动之前，他便在陈书记面前打好桩定好岗，无论如何要争取从这个大工程上狠狠捞一把大的。 “陈书记，听林记者说，您这次到省城是专程为了深谁港项目？” 周三一句话将自己企图沾手深港项目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这种步步紧追的战术让陈大龙从心底里不胜其烦。 他心想，“你周三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看老子脸色吃饭的生意人，居然想左右深港项目这么大的工程？你也配！就算你背后有定城市委赵副书记为你撑腰又如何？赵副书记若是过了火，老子一样不鸟他！” 陈大龙一张脸黑的像包公，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喝茶，这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傻子也看出陈书记心情很不爽，侯沈玉和副主任刘家忠相互对视一眼，刘家忠假意咳嗽一声，冲着周三笑道：“周老板，我们陈书记今儿忙了一天也累了，您要是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再说？” 周三一语说出口，瞧着陈大龙爱理不理的模样正有些下不来台，正好刘家忠送过来梯子赶紧就坡下驴：“对对对！你们看我这脑袋瓜子真是糊涂，陈书记今儿忙了一天，肯定是喝了不少，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瞧着周三满脸尴尬狼狈出门，陈大龙猛的将手里的水杯“咣当”重重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冲着站在面前的两名下属发脾气道：“我这里倒是成了接待室？是猫是狗都能进来转一圈？” 侯沈玉听了这话顿时脸上阵阵发烫，当初周三打电话问她，“陈书记大约几点回来？”当时她随口说了，“十点左右”，放下电话就感觉哪里不妥，现在见领导发火才意会过来。 她赶紧上前一步歉疚道：“陈书记，是我考虑不周，周三打电话说找您有事，我就……” 刘家忠站在一旁见侯沈玉一个女同志主动站出来扛事，心里于心不忍，刚才周三进门的时候他也在，却并未阻拦。 刘家忠也走到陈大龙面前检讨道：“陈书记，都怪我考虑不周，是我没及时阻拦周老板进来。” 陈大龙心知这事其实论起来哪有什么对错，两条腿在周三老板自己身上，林亚楠又告诉他自己的住址，就算刘家忠和侯沈玉有先见之明拦着周三不进自己的房间，今晚两人还是免不了要碰面。 陈大龙看了一眼垂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下属，逮着机会冲两人教训道：“算了，你们以后只记住一条，少跟商人沾上是非就行，这些人都是无缝不钻的苍蝇，一听说有大项目要上马立马紧跟过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到了这些人嘴里顿时就变了味。你们俩身为国家干部，思想上这道防线一定要时刻拉紧，不管是周三周四还是王五王六，这种认钱不认人的商人满地皆是，跟这种人撇清关系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您放心陈书记，我们一定下不为例。”刘家忠代表两人对领导的批评表示虚心接受。 “行了，忙了一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陈大龙冲两人一摆手。 “好的。” 刘家忠和侯沈玉低头退出房间，一出门，侯沈玉感激眼神看向刘家忠：“刘副主任，谢谢你刚才为了挡了一把，你悄悄陈书记今晚看到周三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人，要不是你及时站出来帮我一把，恐怕他少不得要把我臭骂一顿。” 刘家忠笑道：“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哪能见你被领导挨训坐视不管呢？不过说句良心话，陈书记是我刘家忠参加工作以来，见过的最为清廉，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好官。你瞧他对这些开发商老板的态度就知道，他平日里一向跟这些喜欢投机取巧的商人撇清关系，陈书记才真是两袖清风值得人敬佩的好领导啊！” 宾馆门口的走廊上，侯沈玉听刘家忠这番感慨，心里不禁暗暗摇头，“难怪刘家忠官场多年踏实肯干却一直少有提拔机会，以他这种领悟力，跟那些官场老妖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一个终日在官场混的官员，居然连最基本的官场潜规则都没弄明白，凭什么被提拔重用？陈大龙若是清廉如水，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几年中连升三级有了如今的港口管委会一把手位置？而且，凭什么能够以草根的身份拉上很多的大关系？ 人哪！各有天命强求不来。 眼瞅着快到午夜时分，陈大龙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不甘寂寞响起，他拿起手机见电话是余丹丹打来的，赶紧摁下接听键笑道：“怎么？余总半夜三更想情郎了？” 电话里传来余丹丹特别严肃的说话声音：“陈书记，我和我父亲在御花园酒店9099房间，你现在立刻过来一趟，我父亲想抽空跟你见一面简单聊聊。” 陈大龙有些不习惯余丹丹这种说话口气，有些不乐意道：“这都几点了？大晚上你让我到哪去买礼物送给未来的老丈人？再说，我刚和朋友吃过饭，喝点酒，明天见面不行吗？” “我父亲明天上午七点的专机离开省城，今晚直到现在才忙完，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见你一面，你别啰嗦了，快点过来行不行？” 余丹丹催促的言语中透着几分焦急，这让陈大龙不禁对她父亲到底何许人有些好奇，以前他曾经张口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余丹丹往往故弄玄虚回答他，“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没想到跟未来的老丈人见面居然会在如此仓促情况下，陈大龙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今晚就别喝那么多酒，这样喝的醉醺醺脑子不灵光去见未来老丈人，可千万别出洋相。” 余丹丹电话里催的紧，陈大龙赶紧穿戴整齐，叫上刚上床的司机开车去了御花园酒店，途中特意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顺手拎了几条好烟，这才去了酒店楼上房间。 一上楼出了电梯口，陈大龙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9099房间门口有两名腰杆笔直的执勤警卫？按照相关规定，不是副国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才可以随身配备警卫人员？ 当然，现实生活中，国务委员、各部部长、委班主任、省委书记、省长等外出公务的时候，一般都有随身跟班警卫或者是服务人员。 2013年11月27日，新华社发布的《中央党内法规制定工作五年规划纲要（2013-2017年）》提到，“完善领导干部待遇方面的党内法规，按照既保证工作生活需要又从严从简的要求，严格规范领导干部工作和生活待遇。” 说一套做一套原本就是国内司空见惯的把戏，尤其是官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习以为常，看到门口的两名警卫，陈大龙心里一时揣摩不透，“难道余丹丹的父亲居然是个高官？” 可能是听见走廊上脚步声，陈大龙还没走到房间门口，9099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亮光从屋内倾泻出来投射在门口铺设的地毯上，余丹丹从门里伸出脑袋，见陈大龙正走过来，赶紧冲他招招手：“快请进！” 陈大龙一溜小跑过来，进门时看了两尊门神似的警卫一眼，跟在余丹丹身后进了房间，房间是套间，面积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足足六十平方的大客厅。 此时，灯火通明的大客厅里，沙发正中位置坐着一位上身穿白衬衫，下身穿深色裤子，梳了个二八分头，看上去六十左右的领导模样男人。 第1285章准岳父 听见有人进门脚步声，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刚进门的陈大龙，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一下子戳中陈大龙心底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浑身一哆嗦，脸上原本准备好的灿烂笑容瞬间打折不少。 “您就是余丹丹的父亲余叔叔吧？那个，这是我给您带的一点见面礼，不好意思，今儿来的太匆忙，丹丹也没提前跟我说，我这……” 陈大龙一进门极力想要缓和屋内说不出的诡秘凝滞气氛，一个劲的不停说话，一句话还没说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冰冷口气说了句：“坐吧。” 陈大龙不自觉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余丹丹，眼神里的疑惑显露无遗，他心说，“老丈人看女婿用得着这样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吗？”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余丹丹到了父亲面前像是变成了面团，冲着陈大龙使了个眼色，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礼物，又暗地里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按照父亲的吩咐到沙发上坐下。 陈大龙落座的空，余丹丹随手把他带来的礼物放在脚底下，挺直腰板像是背书似的冲着父亲介绍道：“爸，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定城市港口管委会陈书记，定城市委常委，对了陈书记，这位是我的父亲。” 余丹丹站在中间礼貌介绍彼此身份的片刻，陈大龙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以前在电视新闻里看过的镜头，好像眼前这位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似的？印象中应该是哪个部的部长？ 对！好像前一阵有个新闻发布会上，电视屏幕上对出席的某位部长给了很多特写镜头，看起来那人跟余丹丹父亲倒是长的颇为相像，如果是他，可是没有想到的。 余丹丹介绍完后，像个听话的小学生退到一旁沙发上坐下，房间里瞬间又陷入一片寂静，这种安静的感觉让陈大龙感觉相当不自在。 可是未来老丈人脾气秉性一概不知，毕竟是头回见未来老丈人，他也不敢随便开口，担心说的不对路子惹未来老丈人不高兴。 足足安静了三分钟，余丹丹父亲终于开口，他抬眼上下打量陈大龙，像是评判一尊物品的口气道：“长相气质都没话说，身高也够了，没有国外留学经历，也没什么过分突出的才能，还离过两次婚，有一个孩子，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心里一“咯噔”，他再傻也看出未来老丈人对自己非常非常不满意。 “没有国外留学经历？没有突出才能？离过两次婚？还有一个孩子？”，看来余丹丹的父亲背地里对自己的履历了解倒是相当清楚嘛。 面对居高临下带着鄙夷眼神看向自己的老男人，陈大龙心里不禁“呵呵”一声，得亏自己还急急忙忙去买了点礼物准备送给未来老丈人，敢情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真是够自作多情的！ 坐在一旁的余丹丹见父亲一句话惹的陈大龙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顿时心急冒汗，她想要说些什么打圆场缓和屋里令人窒息的气氛，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父亲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出身官宦之家的父亲从小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成年以来一路顺风顺水，无论是政治发展还是婚姻家庭一直都是令人羡慕的。 对于下一代子女的婚配，父亲一向秉承的原则是四个字：门当户对，当他听说自己居然跟一个毫无背景的官员谈恋爱，当时的反应何其激烈。 自己好不容易劝说他同意抽时间跟陈大龙见一面，余丹丹内心对此次父亲和陈大龙见面抱有很大的希望，她特别担心陈大龙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浪费了此次给父亲印象加分的机会。 幸好，陈大龙嘴角动了动，却并未说出什么不礼貌的话来，这让余丹丹暗暗松了一口气，趁机冲父亲劝道：“爸，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您还提那些干什么？来，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余丹丹的父亲似乎对女儿的打圆场并不在意，他依旧是鹰鹫般眼神冷冰冰盯在陈大龙脸上，毫无感情口气说：“陈大龙同志，希望你谅解一个父亲的心，当丹丹告诉我，你和她之间的恋爱关系后，我特意让人去调查了一下你的过往履历。” 陈大龙听了这话，一脸无所谓道：“我的履历在组织部门放着，您这样的领导想要看也是一句话的事，俗话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我陈大龙没什么好隐瞒的。” “确实，据我了解，你在本地官场有个很响亮的绰号，叫‘霸王龙’，从这个绰号能看出你平日里的为人出事风格，你工作作风霸道，为人仗义，这些都是优点，但是你对感情的游戏态度，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余丹丹的父亲说到这里，稍稍停顿，意味深长看了坐在一旁的女儿一眼，继续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普安市电视台的年轻漂亮女主播小冰吧？她的父亲赵王道得知你跟她交上了男女朋友，当时没少给你找麻烦，结果呢？赵王道被你害的进了牢房，而小冰也没落什么好下场，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诧异，他没想到余丹丹的父亲居然连自己在普安市陈芝麻烂谷子的感情事宜全都挖掘出来？ 他心里忍不住一阵“突突突”狂跳，照这样的情形看，难不成赵亚楠和张晓芳的事他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陈大龙心虚三缄其口，余丹丹父亲又说：“当初小冰出事，我想以你的能力想要帮她安全脱身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你却选择袖手旁观，说白了，因为当时江南省胡副省长的侄儿胡文杰参与其中。你不敢得罪胡家的势力，权衡利弊之下，你只能选择牺牲对你一片痴情的小冰，这就是你对曾经对你痴情一片女孩的态度，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有些憋不住了，他承认余丹丹父亲的确之前为了调查自己的底细下了不少功夫，但常言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和小冰之间的情感纠葛并非外人三言两语说得清。 小冰最终选择一条不归路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现在，余丹丹的父亲却把绝情绝义的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实在是有失公平。 他不服气反驳道：“余部长，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真正清楚来龙去脉，外人的传言怎么能当真呢？” 余丹丹父亲算得上真正的官场大神级人物，见陈大龙一进门称呼自己“余叔叔”，现在改口称呼自己“余部长”，心知他已经拎得清双方关系并非他希望中那般亲密。 自己的女儿好歹出身名门，一朵花似的千金小姐注定要配同样出身名门的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公子哥，他陈大龙算是从哪个野山里蹦出来的猴子？他也配？ 为了彻底断绝陈大龙脑中不切实际的念头，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对陈大龙不客气道：“陈大龙，你的前妻叫王佳媛，过继给他的一个战友，真的生父原本是江南省委宣传部长季云涛，前两年，季云涛眼看着要二线了，你就一狠心踹了前妻。现在，你了解到丹丹的出身富贵，你又一门心思想要攀龙附凤？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余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混进来当女婿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打动了丹丹，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妄想利用丹丹当成踏板，为你的仕途发展带来契机，我劝你最好别妄想！” 陈大龙简直要气疯了！ 见过不讲理的人，却从未见过像余丹丹父亲这种压根半点不知道“讲理”为何物的混账！颠倒黑白也就罢了，居然还随口给自己戴上唯利是图，利用婚姻当踏板的大帽子？ 此情此景，再有修养的男人恐怕也憋不住要发火，何况陈大龙原本血性，他“忽”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冲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嘴脸的余部长没好气讥讽道：“余部长这是谍战片看多了吧？还是官场小说读多了走火入魔？我陈大龙虽说出身平民，却也不是一个没骨气的男人。你说的那些事，别说我这辈子做不出来，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绝对做不出来那样的无耻行径！拜托你下次骂人不吐骨头之前先查清楚事实再说话。我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恐怕你女儿看上我也算是瞎了眼，还有我周边的兄弟朋友全都瞎了眼？认识我这些年居然没看穿我的真面目？” 陈大龙突然从座位上激动站起来，余丹丹的父亲却神色如常，像是看惯了演戏人如此表演一般，依旧是冷冷口气道：“年轻人，别得了好处还卖乖！别的不说，就说上次胡文杰那件事，若不是我余家的影响力，你以为胡副省长会轻易放过你？你以为能够安全脱身？” 陈大龙针锋相对：“你余家有多大的影响力我之前不清楚，现在更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去巴结什么的，我只想告诉你，别以为我陈大龙很想跟你余家扯上关系，若不是为了丹丹，你以为我有兴趣坐在这听你如此的废话！” 今日四更，本书月底全部结束，谢谢。 第1286章一拍而散 余部长冷笑：“好啊！既然你骨头硬，不妨从今晚后跟丹丹断了关系，从此以后你自然可以落一个不攀附高枝的好名声，你能做得到吗？你舍得吗？” “我？” 陈大龙一时语塞，他心里明白这老家伙在用激将法对付自己，既然他私下让人调查了解自己，必定了解霸王龙一诺千金的个性，他这是在逼着自己跟他女儿从今晚开始一刀两断！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余丹丹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站到陈大龙身旁，对着父亲解释道：“爸，当初是我追求的陈大龙，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有您这样一个父亲，更不知道余家的一些情况，您真是错怪他了！” “闭嘴！我跟他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向来性格泼辣的余丹丹被父亲一呵斥，瘪着嘴唇差点眼泪掉下来，却还是听话闭上嘴巴，两眼可怜巴巴看了陈大龙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歉疚和乞怜。 陈大龙心一软，一直强势的余丹丹为了自己如此的被教训，于是放低声音对余部长说：“余部长，你贬低我的人品，觉的我这人配不上丹丹，这些都无所谓，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跟丹丹是真心相爱，我们是很认真的在交往。我们彼此都了解对方需要的是什么，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对你承诺，我和丹丹以后绝不会沾余家半点好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余丹丹赶紧附和道：“爸，陈大龙说话一向一言九鼎，他说不会沾咱们余家的便宜就绝对不会沾，真的？你一定要相信他！” 余部长断然道：“想让我相信他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跟你立刻一刀两断！” “爸，你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就见不得女儿幸福吗？” 余丹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余部长苦口婆心：“丹丹，你再怎么能干总归还是个女孩子，在情感问题上，女孩子最容易被自己的感觉所欺骗，爸爸是过来人，爸爸能看透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为什么死死缠着你不放。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吗？爸爸是过来人，爸爸知道，他不过是利用你作为成功的跳板罢了，就像他之前利用前妻作为跳板一样，你明白吗？” “不是这样的！爸！你不了解他！我……” 余丹丹话没说完，被父亲打断：“丹丹，我该说的也说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明天跟我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江南省这边的生意交给你二哥打理，你现在这种情绪太不冷静！” 陈大龙见余丹丹痛苦神情，心里说不出难受，他从没想到自己和余丹丹之间的感情居然会遇到如此不堪的局面，他横下一条心，对余丹丹说：“丹丹，如果你还相信我，咱们明天就去领证，从此以后靠咱们自己的力量打拼，我相信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 余部长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铁青。 他觉得这个绰号霸王龙的小伙子明明就是当面在向自己逼宫，只要女儿同意跟他领证成了夫妻，哪怕余家再怎么憋屈，也不得不认下了这别有居心的女婿。 余部长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你做梦！如果你真心喜欢丹丹，你就赶紧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丹丹虽然出身好，可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你离开丹丹，让她安心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好日子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你自己则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花天酒地找青人，这样两全其美不是很好嘛？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一个年轻女孩的一辈子幸福为你的仕途前程陪葬？这就是你说的真爱吗？” 陈大龙沉默了！ 他不得承认余部长说的话不无道理，他对余丹丹的感情真就那么海枯石烂吗？未必！与其如此，何必非得撕扯的鱼死网破也要不顾一切在一起？ 男人一旦恢复了理智，瞬间变的绝情。 “丹丹，你自己挑吧？你是跟我去领证？还是跟你父亲回去？” 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余丹丹娇嫩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却一见面便陷入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他们可曾想过自己的感受？ 余丹丹心里明白，若是她今天执意跟陈大龙去领证，恐怕从此以后，余家的势力绝不会放过两人，到那时，倒霉的还是陈大龙。 一想到陈大龙平日里对她说过的那些宏伟政治抱负和政治理想，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不能帮他在仕途上有所进步，可总不能害的他被莫名打击处处受瘪？ 余丹丹感觉自己一颗心在滴血，她轻声对父亲说了句：“爸，我听你的，我明天跟你回去。” 陈大龙的眼里立马涌出一股热乎乎的物质，他哑着嗓子喊了声：“丹丹，你想清楚再决定好不好？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给你幸福！” 余丹丹并未理睬他的话，而是转脸向父亲说了句：“爸，我同意跟你回去，但是我绝不会接受你的安排嫁给你说的门当户对，更不会成为家族政治利益联谊的牺牲品。” 余丹丹说完这句话，又看向陈大龙，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出门。” 余部长无语，陈大龙亦无语，刚才两个男人之间的火拼似乎还残存火药味，却因为余丹丹脸上断了线似的泪双双闭嘴。 对于余部长内心来说，家族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想要保持余家在国内常青树的地位，政治联姻必不可少，这是余丹丹的命，也是每一个家族分子应该为家族繁荣昌盛做出的贡献。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女儿会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余丹丹送陈大龙出门，两人慢慢走到电梯口，一路无语，陈大龙以为她顾忌有警卫在旁不方便说些什么，等到两人一起到楼下，必定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说。 却没料到余丹丹送他到电梯口便停住脚步，尽管表情哀凄，眼里却透出一股熟悉的冰冷，伸手按下电梯键后，站在一旁呆呆一动不动。 “丹丹！” 陈大龙抑制不住心底哀伤蔓延，深呼吸一口气冲着余丹丹说：“我这人或许有很多缺点，但是我重情义，对兄弟如此，对你更是如此，你父亲眼光高看不上我无所谓，可我觉的，只要我们两个人过的幸福就好……” “别说了，你走吧。” 电梯门已开，虽然余丹丹没有伸手把陈大龙往电梯里推，但她那冷漠的眼神却让人无比心冷，陈大龙不甘心：“丹丹，难道我们之间就这样完了？” “你还想怎样？”余丹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眼：“你知道京城余家的势力有多大吗？余家在国内外盘根错节的人脉资源绝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难道你想彻底惹怒我父亲，让他对你赶尽杀绝？” “我不怕！”陈大龙一挺胸膛。 “我怕！” 余丹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我身为余家的一分子，从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大家族的利益之争残酷不是你能想象的，为什么我总是常年在外地搞项目搞投资，就是因为我想要远远离开京城是非之地，现在父亲让我回去，我只能听他的话，否则的话，你我都没好日子过！” 陈大龙默然，他能感觉到所谓的家族势力在余丹丹心目中造成的高山般恐惧，却让他心里那种不服输的硬骨头倏然坚挺起来。 他伸出两只手握住余丹丹那冰冷的小手，劝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让你不受任何干扰过上幸福女人的日子，我一定能够做到。” 余丹丹凄然一笑：“大龙，誓言是要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海市蜃楼是每个人的梦幻，可总归还得接受现实不是吗？我二十岁开始出来独立投资做生意，什么样的倒霉事没遇见过，可是这回，我真的不敢赌！” 像是有人兜头一盆凉水对陈大龙从头浇到脚。 “她不信任我？她宁可信任自己可笑的过往经验和判断力，也绝不敢相信我能给她带来幸福的未来？她自始至终从心底里就没敢把筹码压在自己这边？” 对于男人来说，心爱女人的轻视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既然你不信任我能护你周全，为何当初又要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言尽于此，陈大龙无话可说，他默默转身进了电梯口，身影却是那样决绝。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从两扇即将关闭的门缝里看到余丹丹梨花带雨站在一门之隔，心里说不出的痛再也憋不住眼眶湿润。 人，总归是感情动物，当一段感情在如火如荼热恋期突然被外力强行发力不得不戛然而止，那种毫无准备的伤害除了让人痛苦不堪，更让人万种纠结。 爱或者不爱！表面上是一道双选题，其实却是这世上最最难的一道多选题。 或许因为爱只能选择不爱；或许不爱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爱；或许爱不爱根本无所谓，只要对方过的好；或许原本深爱，却被对方无情伤害！ 第1287章失败的男人 一楼酒店大堂灯火辉煌，来来往往都是衣冠楚楚，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玉树临风气质不凡却面如死灰的年轻男人。 呆滞的目光看向酒店大门口，那里应该有司机坐在专车里正等着他，以他的地位，在朋友圈里一向是被人羡慕嫉妒恨的角色，他年轻有为，他开拓进取，他睿智圆滑，他是玩弄官场游戏规则顺手拈来的官场半仙。 那又怎样？ 今晚，此刻，他只是一个被心爱女人无情抛弃的失恋男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情感失败者，帅气的面容，高人一等的地位，一旦遇到真正的豪门贵族，在那些自认高贵的人眼里，瞬间把他自认为所有优势秒成渣。 “陈书记！陈书记！”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自己？陈大龙有些反应迟钝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瞧见王家新那张熟悉的脸正从酒店大厅堂一角沙发上站起身，冲着自己走过来。 “陈书记，表妹让我，在这等你。” 王家新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显迟疑，那眼神里的同情却是毫无遮掩。 “是啊！他今晚是个值得同情的失恋者不是吗？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如何痛恨余丹丹的寡情，她叫来自己的父亲从头至尾羞辱他一通还不够，还积极的邀约来了看客？”陈大龙不觉冷笑。 毋庸置疑！ 余丹丹心里早预料到今天自己和他父亲最有可能的谈话结果，明知道是个火坑，却还让他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往下跳？等他摔了个痛入骨髓却又好心好意让自己的表哥在这里等着他？ 是怕他想不开吗？ 可笑！她以为她是天仙下凡人间极品？她以为天底下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女人？老子只要一挥手，不知道多少绝色佳人主动投怀送抱？ 陈大龙在心里赌着一口气，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通红，眼神里流露出困兽般的绝望在王家新看来，却引发一种无法言喻的怜悯。 王家新见识过这男人曾经多么的意气风发，曾经多么的趾高气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气魄，可是今天，当他这个官场小官僚遇上了官场大咖，三言两语便败下阵来。 从表妹刚才抽抽噎噎在电话里的描述，他刚才在楼上房间里败的很惨，几乎被高高在上的余部长打击的体无完肤。 自信心是男人最最重要的法力，可是现在，霸王龙成了没有棱角的一条小蛇，所有的嚣张气焰，所有的棱角全都在今晚消失无踪，王家新眼前看到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为情所伤的男人。 “你没事吧？陈书记。” 王家新主动靠过来，伸出一只手挽住陈大龙胳膊担心问道，那眼神分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怜悯，这让陈大龙心里觉的可笑，“至于嘛！一个女人罢了！多大点事？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要不，我陪你喝两杯？”王家新主动提出建议。 “是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自己现在失恋心情不好，喝酒绝对是最好的解除烦恼方式”，陈大龙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家新，突然有种恶作剧的念头：“王家新是省委王书记的儿子，是不是也算出身豪门贵族呢？跟一个豪门贵族的公子浪迹街头，喝最低档的二锅头，去最底层的大排档会不会很有趣？” 他脸上诡秘笑了一下，冲着王家新道：“好啊！想陪我喝酒是吧？我这人有个习惯，只有在街边大排档喝酒才能真正喝的痛快！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王家新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分秒即逝，换成一张笑脸附和道：“行啊！只要你喜欢，兄弟一定舍命陪君子！” 听听听听，在这位出身名门贵族的王二公子眼里，去一趟大排档喝酒居然成了“舍命”的行为？照这样的逻辑，那些整天在大排档混的普通老百姓岂不是跟“死神”擦肩而过多少回了？ 陈大龙恶边胆愈加膨胀，对着王家新一脸坏笑：“我去大排档，只喝几块钱一瓶的高度二锅头，你能行吗？” 这样的要求对王家新来说显然又是从未遇过的情况，他脸上迟疑的时间稍显长了些，最终却还是肯定点头道：“二锅头是吧？你要是喜欢，我陪你喝！” “哈哈哈哈……”陈大龙心里有种想要狂笑的感觉，“省委书记的二公子陪自己去大排档喝二锅头？这样的豪门贵族公子跟其他人又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廉价的二锅头到了他嘴里就变成琼浆玉液？”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陈大龙伸手拉了王家新一把，一用力差点让毫无防备的他身体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见陈大龙大步流星精神抖擞往外走，王家新跟在后面追上来：“陈书记，坐我的车吧？” “做什么车呀？老子今天要坐出租车。”陈大龙头也不回答了一句。 “可我身上只有银行卡没有现金啊！”王家新好不容易追上来道。 “那就从司机那里先借点。” “你能不能走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这大晚上路上一个鸟人都没有，你走那么慢有病啊！” 陈大龙索性肆无忌惮，谁让他今晚是被人同情怜悯的“失恋男人”呢？不高兴起来，连省委书记的儿子照骂不误！ “好歹你也看看红绿灯再走啊？” 王家新气喘吁吁跟上来，眼瞅着陈大龙看也不看交通指示灯，只顾昂首挺胸往前走，急的跟在后面直叫唤。 “放心吧！闯红绿灯在国内不罚款！哈哈哈哈……” 陈大龙索性甩开步子跑起来，回头再看王家新依旧纠结在红绿灯前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来，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沧桑：“他奶奶的！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利用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同情心捉弄他吗？” 他像是刹那间恢复理智，冲着马路对面的王家新大声喊道：“你别着急，我等你。” “哦，行！” 没有车流人流，没有白天的喧闹和杂乱，一条马路相隔对面，王家新依旧在耐心的等着绿灯，闯红灯的陈大龙则早已站在对面马路上。 他看着眼前宽敞的马路，再看看依旧张望等绿灯才肯过马路的王家新，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就是所谓名门贵族的孩子和普通老百姓家庭成长孩子之间的差别吗？这一条宽敞的马路，像极了彼此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王家新是上流社会文明的代表，他们这种出身高贵的孩子或许也会发飙，或许也会斗殴打架，可在他们心底深处却一直存在一道不可撼动的底线，那就是生而高贵的人必须遵守的某种契合？” …… 尘土弥漫的街头大排档，午夜时分却是生意最为兴隆的时候，火红的炉火上大汗淋漓的炒菜师傅手中一柄炒勺熟练上下飞舞，不一会一个个冒着热气的菜肴新鲜出炉。 妇女油腻腻的两只手指甲缝里隐约可见灰色物体，端菜的时候指甲有意无意接触盘中刚出锅的菜肴，随便往简陋的小桌上一放，充满热情的喊一声，“您的菜来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残疾”小凳上，面前是不知道用了多久失去底色的墨绿色餐桌，身旁不时有苍蝇蚊子擦耳而过，王家新看着此情此景恶心的想要吐出来，哪里还有吃菜喝酒的心思？ 偏偏陈大龙不放过他，揪住他质问：“你小子不是来陪我喝酒吗？喝呀！感情深一口闷，咱们兄弟喝酒来个痛快的，你一瓶我一瓶，你一瓶我一瓶……” “别别别，你喝着，我陪你就行！”王家新尽力推辞。 “不够义气！不够朋友！连酒都不喝，你陪我来干什么？我明白了，你是嫌这地方太低档，太脏，你喝不下去是吧？是啊是啊！你王家新是谁？你财大气粗，有钱有势，还有个当大官的老子，你怎么能跟我这样的小官僚同流合污呢？哈哈哈……” 陈大龙借酒撒泼，王家新急的满头汗却又无计可施，这种环境，这样的场面，是他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好。 幸好有司机跟在一旁，幸好带了手机，他不时从司机手里接过湿巾擦擦脸，又不时给表妹余丹丹发一通信息。 大排档的老板从这对奇怪的顾客一进来眼神就没少瞄他们，瞧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坐在自己家店里喝酒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协调。 两人的穿衣打扮一看就是身份不凡，年轻些的那位身边还跟着一位制服笔挺的司机，再看看人家停在不远处的大奔，老板心里奇怪，“这种有身份的有钱人怎么半夜三更来吃大排档？肯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换换口味，狗日的，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啊。” 老板感觉自己的判断非常英明，特意让兼服务员的老婆免费又给两人送了一盘五香花生米，以表达自己对如此有身份的人到光临自家大排档的感激。 古来圣贤皆寂寞， 惟有饮者留其名。 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复醒。 一池舂色满池殇， 碧叶绿湖人断肠。 …… 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1288章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心情不好的男人平日里的大酒量不知道哪去了？喝了两瓶二锅头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面前的小桌上，把坐在对面的王家新吓了个半死，赶紧连拖带拽和司机一起送陈大龙去医院，听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送他回酒店休息。 当陈大龙头痛欲裂在酒店的大床上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一夜买醉能不能算是对一段情感有了个交代？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在去想。 一睁眼，发现房间里除了王家新正拿“关心”的眼神看着他，又多了张熟悉的面孔，普安市公安局的余局长也在。 陈大龙诧异：“余局长，你怎么在这？” 余局长苦笑道：“你以为我乐意半夜三更跑到省城来？昨晚上丹丹打电话给我，说是普安市的几个项目全都交给家新负责，你想啊，家新最近一直在省城忙着开酒店，他对普安市的那一大摊子事情半点不了解。现在丹丹随便扔下一句话走人，那一大摊子事情谁来管？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赶紧到省城来问个究竟，没想到人家一大早七点的飞机就已经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大龙心说，“反正余家家大业大不差那点钱，你有什么可着急的？既然余丹丹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说明她压根从心底里不在乎那点小钱呗？” 余局长又转脸冲着王家新道：“家新啊，你能不能再给丹丹打个电话，普安的生意少说几个亿，这也是不小的数目，现在陈书记离开了普安市，原本咱们就没太多便利条件。现在生意竞争激烈，不知道多少地产公司盼着咱们的项目出点问题，她把项目交到你手里，你可要上点心啊！” 王家新无奈表情冲着余局长一摊手：“你也知道，丹丹手里的生意一向她亲自打理，我根本就不是很熟悉，突然交到我手上，我总得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等你弄清楚情况，大盐都卖馊了，你得赶紧去接手才行，否则的话，底下那帮人每天连个汇报工作的主都没有，能不乱套？”余局长着急道。 王家新也是道理满满：“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懂瞎指挥呀？那不是更乱套？” 余局长愈发着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么瞎耽误工夫，什么都不干，等你再熟悉公司情况一段时间？这根本不现实吗？马无头不行，公司总得有个拿主意的人当主心骨坐阵？” 王家新建议道：“你不是一直在普安吗？丹丹公司的业务你肯定比我还熟悉啊？你为什么不能顶一段时间，等我熟悉了，再接手也不迟嘛。”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是公安局长，我能像一个生意人那样抛头露面去负责公司那一大堆事吗？真要是那样，除非我立马辞职不干了。” “你干嘛处理问题死脑筋呀？你大可以白天当你的公安局长，晚上再处理公事业务不行吗？” “你当我是铁人，二十四小时不需要休息吗？你这办法根本行不通嘛。”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大一摊子事情总不能没人管？真要是损失下来，还不是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吃亏？” …… 听着余局长和王家新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陈大龙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当初，是他鼎力相助余丹丹拿下了普安市几个大项目。 如今，物是人非，余丹丹走了，撇下一摊子事务不管不问，他已经调离普安市，跟余丹丹之间的关系也划上了一个中止符。 可笑的是，尽管余丹丹已经离开，她的两个哥哥却还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诸多事宜，完全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陈大龙脑子里回想起昨晚余部长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鄙视？瞧不起？在他眼里绝逼把自己当成一味攀高枝的势利之徒。 老子怎么可能是靠女人上位的官员？不管你们余家在底下有多少产业，最起码在普安市，当初没有自己大树遮荫，余家的生意根本不可能做的风生水起！ 一夜过来，陈大龙内心的自信慢慢恢复，他心想：“姓余的！你既然隔着门缝把人看扁，老子总有一天让你看看老子的真本事！既然老子有本事让你女儿在普安把生意做大，做强，也又本事让她的生意赔的底朝天！” 陈大龙为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恶毒想法感觉有些不齿，可是紧接而来的快感却让他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 想要让别人高看你一眼，就必须有点真本事。 乔布斯为什么在苹果去而复返？马云为什么能成为国内首富？董明珠为什么一直是格力的精神领袖，行动指南？他们无一例外都有旁人无可替代之处！ 而自己，身为官场一枚砂砾，要想通过种种磨砺变成众人眼里不可忽视的亮光闪闪珍珠，唯一的办法便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打起精神参与王家新和余局长的话题，插话道：“余局长，现在普安市那边什么情况？我记得当初我离开普安的时候，特意嘱咐你暗地里调查人大副主任江东航，你调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余局长见陈大龙开口，惯性用向领导汇报工作口气道：“陈书记，现在的普安市换了新上任的钟书记根基未稳，张市长简直一手遮天，那个江东航出了名的好色贪财，可是张市长罩着他，谁能奈何得了他？” “你的意思，张市长跟江东航沟壑一起狼狈为奸？”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可惜，我现在调到定城市任职，否则的话，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王家新见状，插话道：“定城和普安一水之隔，反正都是江南省的地盘，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地方官，陈书记真要是出面，普安的那帮领导能不给面子？” “说的也对，当初丹丹在普安拿下恒大广场项目若不是陈书记鼎力相助，哪能有成功机会？当初那些官场的人脉关系可都是陈书记帮丹丹拉下的，恐怕日后项目上有难处的时候，还得请陈书记帮忙周旋。” 陈大龙正准备顺水推舟来一句，“好说好说”，却见王家新冲着余局长一挤眼道：“你可真会开玩笑，人家陈书记在定城市当领导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顾得上普安的项目？再说了，那项目丹丹都放手不管了，你还为难陈书记干嘛？” 余局长不知内情，冲着王家新来了句：“丹丹不管，陈书记更应该接手过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王家新正要解释，陈大龙伸手拦住道：“算了算了，余局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以后千万别再把我和丹丹扯到一块了，丹丹毕竟是一个未婚女孩，名节总是要顾忌一点。” “为什么？你跟丹丹怎么了？你们不是？”余局长吃惊瞪大眼睛看向陈大龙。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给陈书记添堵了，昨晚上丹丹老爸来过了，老头子不同意丹丹和陈书记两人的婚事。”王家新在一旁不耐烦解释道。 “还有这回事？我操！这老家伙整天就指望着拿儿女婚姻搞政治交易，丹丹多能干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干嘛非要拉郎配一个门当户对的给她？这不是拆散了一对恩爱鸳鸯吗？” 余局长听了这话愤愤不平起来，一旁的王家新赶紧“咳咳”几声，暗示眼神瞄了一下一旁的陈大龙，那意思示意余局长，“别在伤口撒盐了！” 陈大龙对两人的小动作明察秋毫，他不动声色冲着余局长笑笑：“你放心吧！不管我和丹丹之间未来关系怎样，咱们一样还是好兄弟！” “对对对！咱们还是兄弟，是兄弟！” 一旁的王家新和余局长赶紧顺势附和几句，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却透出一股不自然。 陈大龙主动摆出一副不见外的口气道：“今儿天色不早了，咱们一会下楼吃点东西，我就要回去了，要是余局长觉的需要的话，我可以顺道从普安市走一圈，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那敢情好！”余局长喜出望外，高兴眼神无意识看了一眼王家新。 王家新倒是想起什么似的建议道：“陈书记，要不通知柳嘉惠一块同行吧？她不是正好想去实地考察一下港口吗？” 陈大龙早就看出王家新对那位美女规划师有几分意思，见状赶紧点头道：“好啊！柳小姐昨天还一直说要去定城实地考察，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走，人多倒也热闹。” “好好好！陈书记，那就说定了，我这就打电话给嘉惠，让她赶紧过来跟咱们一块吃午饭，午饭后就开拔。”王家新高兴道。 “行！打吧。” 王家新转身去了隔壁房间打电话，陈大龙也赶紧揉了揉还有些吃痛的脑袋下床穿衣，余局长对他和余丹丹之间突然出现阻力显然还不能释怀，在一旁替陈大龙嘀嘀咕咕抱不平：“这年头还有包办婚姻的？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第1289章朋友 “丹丹老爸也真是的，按照他的意思，给丹丹找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她就能幸福吗？就她那个性，那些整天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能入得了她的眼？” “都说天下父母心，我看着当父母的也分三六九等，哪有这样拿儿女一辈子婚姻大事当交易的？” “我算是看透了，人哪，宁可出身在小门小户倒还自由些，真要是出身在大家族，表面风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我就不信了，还有什么样的男人抵得上陈书记这样才貌双全，有勇有谋有智慧又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 余局长虽然是余家的人，但是因为是外枝，当然不能进入余家的核心圈子，在一旁愤愤不平，陈大龙却不以为然，抱怨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如花时间振作起来重新出发，既然别人瞧不起自己，首先得自己瞧得起自己才行。 余部长以为自己摇头摆尾向余丹丹讨好是为了当他余家的一条狗，那自己就让余部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条他眼里的一条狗都不如的平民之子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牛逼哄哄的人物！ 对敌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自己变的比敌人更强大，让他不得不俯首称臣，不得不违心点赞，不得不有一日依从自己的旨意行事！ 没有余丹丹作为中介，不管是王家新还是余局长，对自己来说都是外人，对两个外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瞧瞧，小泥鳅也能掀起大浪！ 省委书记又如何？部长又如何？你余家有钱有势名门贵族又如何？老子偏偏要一人单挑你姓余的一大家族！让你们尝尝瞧不起老子的代价！ 趁着王家新和余局长出门准备的功夫，穿戴妥当的陈大龙面色阴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位老朋友的电话号码，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牛大根。 一大早，牛大根显然正忙着，手机铃声响了好几下才有人接听，对方的通话背景里还不时传来有人低声窃窃私语。 牛大根一边对着手机问好，“陈书记！你好啊！咱们可是有日子没在一块喝酒了！”一边可能是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接听电话，不一会的功夫，电话背景里安静无声。 陈大龙冲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长话短说道：“牛副市长，我现在人在省城。” “哦？有事？” 牛大根明白这句话背后隐含的巨大丰富信息，陈大龙说自己人在省城，还一大早给自己打来电话，他必定是在省里的政治中心听说了什么，又或者是确认了什么最新消息？ “为了定城一点公事，快办完了，正好想起以前一点旧事，特意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对了，湖大广场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牛大根心里转悠开来，陈大龙一大早打电话过来问自己湖大广场项目进展情况，若说是随口一问，傻子也不信，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牛大根赶紧解释：“兄弟你放心，湖大广场既然是你委托我关照的项目，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你也知道，最近咱们普安市新换了一把手。钟书记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张市长仗着在本地官场经营多年，大有喧宾夺主势头，最近他的确对湖大广场项目颇有微辞，不过，还没到影响项目进度的地步。” “是吗？” 陈大龙在电话里轻轻一笑道：“我正好想跟你说一声，无论如何张市长也是咱们的老领导，你我跟他表面上的和谐总是要有的，否则的话，岂不是被人议论咱们不懂轻重？” 性格耿直的牛大根听了这话不禁有些疑惑，他觉的陈大龙今天的电话似乎话里有话，难道他的意思是暗示自己在湖大广场项目上对张市长有所妥协？ “陈书记，自从你被调到定城后，市公安局的余局长被提拔为副市长，余副市长是市里对湖大广场项目最为重视的领导干部。好几回市政府工作会议上，因为湖大广场相关问题，余局长跟张市长争锋相对，我估摸张市长也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总是这么硬碰硬下去，湖大广场项目早晚遇到麻烦，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兄弟你……” 陈大龙了解牛大根的个性，有些话若是不跟他开门见山，他未必能理解言外之意，在电话里打断牛大根道：“兄弟，余局长为了湖大广场项目跟张市长硬碰硬，那是人家有底气，有后台，敢跟领导当众唱对台戏，你我可不一样。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普安人，出身普通，更没有人家那种天生雄厚的人脉关系，我今儿给你打电话就是这意思。既然湖大广场项目有余局长全力以赴罩着，以后这项目有关的事情你少掺和，省得为了兄弟当年一句话之托连累你，让兄弟心里过意不去。” 陈大龙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牛大根总算是听明白了，他顿时心里涌出感激之情，“到底霸王龙还是讲义气的，人都走了，还这么关心自己。” 陈大龙接着说：“官场没有不散的宴席，当初湖大广场项目是我全力推进的，但是现在我人已经离开普安市，又拜托你照应了一阵子也算是仁至义尽。钟书记新来，张市长又对你原本不感冒，这种时候兄弟你过于热心关注湖大广场项目，免不了有人在背地里猜疑你拿了什么好处。咱们都是相处多年的好兄弟，我自己都不参与的项目，又何必连累你污了清白？以后有关湖大广场项目你就别费心了，让分管副市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呢？” 牛大根被陈大龙一番话说的连连点头，他原本照应湖大广场项目也是看在陈大龙的面子上，现在连正主都不乐意掺和此事，那他还费什么劲？ 再说，牛大根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陈大龙刚才打电话一张嘴就说自己身在省城，他人在省城，一大早却想起给自己打来这样一番说法的电话，恐怕背后另有文章。 牛大根心知湖大广场项目的确情况较为复杂，尤其是周边地块的开发目前已经引发一场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这也是张市长为什么积极插手此事的原因所在。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当遇到有利可图的事情，谁都不是傻瓜？ 张市长以前在前任市委书记刘国安的压制下，一直在市里的大项目大工程这一块工作没什么开口说话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他能不处心积虑多赚点？ 当官不捞钱，退休没本钱。 张市长也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若是再干这一届没有提拔的机会，仕途之路也算是达到了最高巅峰，对他而言，这几年的黄金时间尤为重要。 放下电话后，牛大根若有所思站立了一会，心里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原先的工作，当领导看起来风光无限，出门有车，进门有秘书伺候，其实背地里哪一个不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他心想，“陈大龙脑袋瓜子那么灵活的人都提醒自己切勿再沾手湖大广场项目，这趟浑水还是不沾为妙。” 当天上午，陈大龙，王家新，余局长，柳嘉惠，还有省报记者林亚楠一行五人男男女女一道赶回去，见到林亚楠，陈大龙倒是一愣，“林亚楠怎么也来了？” 这话得从林亚楠前两天采访一位省里的领导干部说起，正好采访当天碰见了柳嘉惠，两人一见面当即认出彼此。 那天两人在酒店大厅见过面，王家新还误会林亚楠是夺表妹所爱的仇人一般，两人年纪相仿，说说笑笑居然成了朋友？ 听说柳嘉惠要去定城考察项目，林亚楠自告奋勇陪同，正好柳嘉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也有些不踏实，两人便结伴而行。 陈大龙和王家新见到柳嘉惠和林亚楠一道出现，两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神情，听柳嘉惠说，“特意请林记者陪同前往”，两人不无默契笑了一下说，“来的都是客”，对林亚楠的到来表示欢迎。 一行人先来到定城，陈大龙安排港口副主任刘家忠和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全程陪同柳嘉惠工程师的考察，并特意嘱咐刘家忠，“柳小姐提出要去哪里考察就去哪里，一定要让她尽快全面了解定城港口现状。” 刘家忠不无犹豫问道：“万一柳小姐要考察港口公司的地盘，您看？” 港口公司是原本贾思杰在港口当一把手的时候成立的公司，那也是个处级单位的建制，他们把港口委员会的关于货物进出口等功能都拿走，本来贾思杰在的时候，之间还存在领导被领导，陈大龙来了可以后，那个工口公司的老总一直没有来拜访过陈大龙。 按照刘家忠的意思，那可是朱家友罩着的地盘，能不惹他们尽量不跟他们有所啰嗦，但是陈大龙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深港项目确定最合适的地址尤为重要，别说一个小小的港口公司，哪怕朱家友亲自出马阻碍，他也会毫不犹豫将他一把推开。 重大项目面前，没人有特权。 第1290章做点事 陈大龙心里思忖片刻后，索性对刘家忠指示道：“给港口公司发个函，就说定城市委市政府要对港口进行重新规划，并对深水港项目确定具体位置，请他们配合。” 刘家忠听了领导这脱口而出的指示，心里暗暗咋舌，“陈书记可真是老虎头上的虱子也敢摸啊？难道他不知道港口公司上头是谁罩着？” 执行领导指示是下属的天职，既然领导吩咐下来，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刘家忠不自觉挺了挺腰杆，领着柳嘉惠和林亚楠一行开始考察。 看着刘家忠一行人出了港口管委会大院，陈大龙原本深邃的眼神露出几分阴险，他随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周三老板的电话。 “周老板，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周三这阵子心心念念都在深港项目这块大肥肉上，突然接到陈书记打来的电话喜出望外，别说是让他帮点小忙，就是让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周三赶紧回答：“陈书记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这两天，省委王书记的公子会陪同两位女士在港口考察深港项目，等到他们去港口公司的时候，你……” 周三了解了这出戏中主角配角个个都是有来头的人物，心里不禁担心：“陈书记，万一……” 陈大龙一锤定音口气：“没有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港口公司的问题，跟外人没有半点关系。” 话不说不透，理不讲不明。 陈大龙一句话点拨，周三立马茅塞顿开，在电话里一迭声道：“明白明白。” 为了谨慎起见，陈大龙特意叮嘱周三一句：“周老板，有些事情未必事必躬亲向赵副书记汇报，你说呢？人多嘴杂，不说你也明白。” 周三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又是一迭声：“明白明白，您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落入第三人耳中。” …… 官场中人最好的保护自己方式是真正了解全局的人只有自己。 陈大龙内心策划此事中，下属刘家忠知道一部分，周三老板了解一部分，知己好友林亚楠知晓一部分，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透掌管全局的人心里到底在谋划什么？ 两年学说话，八年学闭嘴。 一个人想要成大事，最最重要的一点不是脑袋有多聪明，多么善于见风使舵当变色龙，最重要的是先要学会闭嘴！ 安排好定城市相关事宜，陈大龙陪同王家新，余局长一道去了普安市。 普安市的湖大广场项目基本完工，旁边准备开发区商业住宅项目用地刚刚动土，既然余丹丹把项目托付给王家新，他不得打起精神照料。 一到普安市，陈大龙提出要去拜访老朋友，跟王家新和余局长约好了有事再联系，遂坐上自己的专车直奔城郊一处僻静茶楼。 “隅”是这个茶楼的名字，略显粗陋的深色木板上，黑色隶书写了一个大大的“隅”字便是茶楼的店名，据说，此处茶楼老板原本北京书画界鼎鼎有名的画家。 也不知是厌倦了都市繁华尔虞我诈，还是年纪大了想要找一个安静处所养老，前两年悄无声息在郊区弄了一块地，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亲自动手设计装潢了这栋相当有特色的茶楼。 茶楼外，一大片空地映入眼帘，却并未被店主设计成服务客人的停车场，而是被种上各色鲜花，盛夏季节正是花儿盛开，远远便可看见茶楼门前的花园粉蝶飞舞蜜蜂成行。 穿过一条两边都是鲜花恭迎的水泥路，伸手推开茶楼的玻璃门，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让人心里一片讶异，实在是太美了！ 眼前一颗巨大百年老树盘根错节便是茶楼一楼大厅，这颗老树盘旋而上，树尖穿过二楼，三楼的行廊，直接从透明的玻璃屋顶伸出头去享受阳光。 可能是为了防雨水的原因，老树周围一圈特意做成鱼塘，浅色的地砖堆砌成形状不规则的鱼池，里面三两条金黄的鲤鱼自由摆尾。 若是逢到雨天，那天空中落下的雨点正好落入鱼塘内，溅落的水花便是又一道大自然恩赐的美景，让人不得不感叹店主对茶楼设计独具匠心。 站在那棵百年老树旁，陈大龙抬眼四处寻找，瞧见二楼正有一熟悉面孔冲自己微微招手，他赶紧绕过大树，从树后楼梯径直上楼。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尽管陈大龙调动到定城市不过两个月时间，再次见到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还是感觉这个老家伙似乎比两月前又老了许多。 江建锋依旧是那副淡定神情，冲着陈大龙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后，问：“陈书记喝点什么？” “茶吧。” “好啊，就让老板给你上一道他自家门口种的菊花晾干后泡的茶，那叫一个新鲜。” “行。” 喝茶不过是个由头，今日约好跟江建锋在茶楼悄悄见面谈话才是正题，当初陈大龙之所以费心思调动到定城市，为的是防微杜渐两人共同的对手——原定城市委书记，现江南省胡副省长。 胡文杰一事，让两人与胡副省长之间结下了血海深仇，官场中人不做鱼肉便为刀俎，想要挺直腰杆做一个拿刀的人，必须先下手为强。 面带笑容的服务生不一会功夫端了两杯菊花茶上来，果然是香气怡人令人闻着即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两人各自端着茶杯尝了一口，江建锋问道：“怎么样？到了定城还习惯吗？” 陈大龙苦笑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到了哪里其实都差不多，当地官员习惯欺负外地来的生官，这都是正常的，不过，熬了两个月，基本也算是理顺了。” “霸王龙不愧为霸王龙，这么短的时间能在新环境站稳脚跟也算难得。” 同为官场老人，尽管陈大龙并未细说到定城这两月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波折起伏，但是江建锋心里却明白，这其中必定蕴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苦累。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你呢？在普安市还是老样子？” “那当然，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江氏一族在本地树大深根，不管是谁来当普安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又能奈我何？” “你倒是想得开，闷声大发财就好。” “可惜！胡文杰的事让胡副省长对你我视若眼中钉肉中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江建锋当着陈大龙的面重重叹了口气，问道：“你可千万别忘了，当初为什么去定城？之前想要探听的情况有苗头了吗？” 陈大龙微微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实话跟你说吧，我了解到的情况跟你之前说的基本差不多，胡副省长当初在定城当一把手的时候，如若有大问题，一定离不开港口那些大项目！” “你现在是港口管委会一把手书记，想要翻翻以前的老账还不是小菜一碟？怎么样？找到那家伙贪污公款之类的违法证据没？” 陈大龙神情郁闷摇摇头。 江建锋脸色微微一怔：“不可能吧？你都仔细查过了？会不会老家伙当年还有第二本账？我侧面让人打听过，老家伙在省城买了别墅，前些年还在国外买了房子。他老婆如今半年在国内，半年在国外生活，每次公众场合穿衣打扮无不是大牌奢侈品，单凭他的合法收入，绝对不可能！” 陈大龙一边听江建锋说话一边眉头微微走起，是的！江建锋说的没错，若是要判断一个领导干部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的清廉，只要看看他的固定资产以及老婆孩子穿戴便可发现蛛丝马迹。 现如今，暗地里让人调查港口管委会前些年的账目一无所查，证明胡副省长的确是真正的官场大神，心思缜密超出自己想象。 “这家伙的确是高手，演戏功夫相当不错，最起码从眼下掌握的资料看，实在是查不出什么能证明他在定城当一把手时涉嫌违纪违规的蛛丝马迹，但是……” “但是什么？”江建锋听出有戏，迫不及待插嘴问道。 “但是，我有把握确定，胡副省长如果腐败，根基一定在港口，港口管委会的公开账目既然找不到丝毫纰漏，那问题就一定集中在他在任时成立的独立港口公司。” “港口公司？” 江建锋对定城市的相关情况毕竟不甚了解，听了陈大龙的话不禁有些云里雾里，怎么这件事又跟企业联系上了？难道胡副省长当年涉嫌明里当官，暗中经商？ 听了陈大龙一番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港口公司是定城市委市政府当年鼎力支持下成立的企业，这家公司扛着筹备深港项目挂牌成立，分明在港口的地盘上办公，却不受港口管委会的直接管理。 公司从表面上看起来法人独立，但是公司一把手相当牛叉，董事长徐匡忠，作为名义上挂着港口委员会下属单位牌子，却从来不参加港口管委会相关会议。 “你的意思，港口公司的一把手徐匡忠，很有可能是胡副省长的心腹亲信，更有可能是胡副省长当初在定城市当一把手时财政大管家？” 第1291章麻烦来了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到港口上任两个月，此人从未拜访过我，听说他对定城市一些高层领导一样不感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可能仗着自己背后有更硬的后台和靠山，所以才敢如此张狂目中无人。” 陈大龙的话让江建锋听的连连点头，他在心里暗暗佩服陈大龙心思缜密，一个小小的港口公司，愣是让他发现了蹊跷之处。 陈大龙向江建锋露底：“接下来，我准备扛着深水港项目的大旗，慢慢接近深入港口公司，如果我简直重新选择深港建设地址，相当于把原先成立的港口公司抛开另起炉灶，到那时无论是港口公司的那帮人，还是他背后撑腰的靠山肯定会耐不住跳出来。” “只要有人着急，肯定能露出马脚！”江建锋两眼发亮看向陈大龙。 “对！对方狗急跳墙的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给我盯紧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 “徐匡娣？” 江建锋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多少明白过来：“徐匡忠？徐匡娣？这两人不会是？” 陈大龙笃定口气：“我已经暗地里调查过了，徐匡娣和徐匡忠的确是兄妹，两人这些年都是在胡副省长照应下提携起来的，一个为官一个经商。上次我到港口上任后没几天，突然遭人半夜袭击，凶手虽已找到，我却并未把此人交给公安，你知道幕后买凶对付我的人是谁吗？” 江建锋听闻陈大龙在定城市又遇凶险，脸上也是一愣，无论是黑道白道，买凶对付陈大龙这一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下手都算得上一件影响非常大的一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后果将会很严重！ “陈大龙初到定城赴任，到底是谁丧心病狂非要对他下狠手？”江建锋疑惑眼神看向陈大龙，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标准答案。 “凶手交代，雇佣他们的人正是徐匡忠！” “狗日的徐匡忠？”江建锋讶异神情，“这件事的确是相当说明问题，徐匡忠跟你无冤无仇，他为何在你初到定城就迫不及待对你下手？”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到了定城，明面上大家都说我是平级调动躲过一劫，其实某些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好端端的，我会突然主动提出调动去定城？放着好好的市政府不呆，偏偏又要跑到港口当一把手？明眼人在调整公告一出来，心里早就通透了。” “那怎么办？照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危险？”江建锋眼神里露出担忧。 自从他和陈大龙同舟共济以来，两人配合也算默契，毕竟两人要面对的对手非常强大，即便是集两人之力也未必就能扳倒对方。 可是，只要努力就有希望不是吗？ 近两年，江建锋越来越觉的自己作为一名即将二线的老干部，斗争思维远远及不上年轻干部脑子灵活，转的快，主意多，跟陈大龙接触多了，越加对他的睿智反应灵敏佩服不已。 当两个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江建锋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心安，无论如何有这么聪明的一个队友共进退总归是一件好事，万一陈大龙在定城出事，那…… 江建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两眼看向陈大龙，充满真诚道：“陈书记，你在定城，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及时跟我联系。” “放心！” 陈大龙冲着江建锋绽放灿烂笑容，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相当奇妙，记得一年前，陈大龙和江建锋之间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如今却成了同舟共济的朋友？ 临别之际，陈大龙交代江建锋：“表面上看定城普安两地不甚关联，但是从徐匡忠的行为来看必定跟普安市的徐匡娣来往密切，你在普安一定要盯好徐匡娣，万一发现她有风吹草动，咱们及时联系。” “好！对付女人是我的拿手好戏，你就放心好了。” 陈大龙见江建锋一语双关，冲他会意笑了笑，并未出声。 晚上，陈大龙陪着王家新和余局长一道在酒店吃饭，余丹丹原先开的酒店现在也转到了王家新的名下，他一夜之间名下多了不少产业，却没有半点欣喜表情，吃顿饭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 陈大龙了解这位官少爷从部队退伍回来时间不算长，哪里能抵得上余丹丹之前在商场翻滚了十多年的道行？面对一大摊子公司业务，余丹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摆平，可是他……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余家做生意的人才又不是只有丹丹一个，既然丹丹回了京城，好歹余家也该再派一个得力些的过来打理这些业务才是，怎么偏偏要我暂时管理公司经营？我哪有那本事啊？” 从一进入酒店包间开始，王家新就愁眉苦脸自怨自艾抱怨，陈大龙和余局长坐在一旁，一时也不知怎么劝他才好。 “普安这一大摊产业是丹丹这些年辛辛苦苦挣下的，交给旁人她能放心？没有她的授权，别人就算想要染指这些产业也是白搭，她临走时把这些事交代给你，还不是因为你是她最信任的二哥？” 余局长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余家上下，各门各房都有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丹丹在江南省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红眼。现在见她被父亲带回京城，背地里说风凉话等着看笑话的人多着呢，这种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再给丹丹添堵了。” “二哥，我不是存心想给丹丹添堵，你还不知道我这点本事，这么大的项目工程，我当真罩不住啊！” “罩不住也得硬着头皮撑下去，难不成你要丹丹苦心经营这点产业，就这么轻而易举付之东流？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项目？” 王家新叫苦不迭，余局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刚才一进包间，他便冲着陈大龙抱怨说：“这两日真是见了鬼了！湖大广场的工地不断有相关部门过来骚扰，一会检查卫生，一会检查渣土车滴漏抛洒，一会检查安全措施有没有到位，你说这帮人不是故意找碴吗？” 陈大龙见余局长愁容满面，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心说，“你以为如今这项目换了省委书记的二公子负责，地方政府部门就会对你们另眼相看？县官不如现管，以王家新那点道行，怎么可能像余丹丹一样在普安市官场长袖善舞玩转自如？” 陈大龙在一旁安慰道：“或许正好遇上几个脑袋不够用的部门领导，好歹余局长现在身兼副市长的职务，大不了你私下摆一桌，把这几个部门领导请过来吃顿饭，自然一切好办。” 按理说，陈大龙说的主意也算中肯，虽说他内心深处对余部长那副盛气凌人刻薄态度耿耿于怀，好歹跟余局长和王家新还有一份兄弟情义在，见他们两人遇到麻烦总归心里不甚过意。 却不料余局长的态度却相当牛逼，冲他一摆手说：“不用！那帮狗日的打狗不知道看主人，日后让家新出面慢慢收拾这帮兔崽子，居然连余家的产业都给敢动歪脑筋，我看这帮人是不想混了！” 陈大龙没想到余局长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混了几年，政治智商居然还是没多大长进？让王家新出面对付那帮狐假虎威的家伙？亏他想得出来。 真要是那样，恐怕是莽汉遇到流氓只会导致情况越来越乱，根本就不可能从本质上解决问题，王家新虽然是省委副书记的二公子，可是普安市了解他身份的人又有几个？ 各部门底下的执法队员都是些平民出身的小喽啰，若是王家新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高贵”身份，只怕他们必定认为他满口谎言企图蒙混过关。 底层小人物的思维跟高层官员之间的差别在于，越是层次低的小人物，看到的世界越是更加阴暗现实，越是不容易相信自己的身边能够突然冒出一个高干子弟的神话，除非这人是骗子。 有些话，陈大龙没法跟余局长解释清楚，他只能好意劝诫余局长：“余局长，你若是不肯低下姿态请那帮部门领导吃饭，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摆脱那帮小喽啰的纠缠。” 余局长对陈大龙一向钦佩有加，听他这么一说，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陈大龙冲他神秘一笑道：“既然对方利用公权找你们的麻烦，你余局长身为公安局长手里也有自己的特权，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旁的王家新听了这话，立马会意过来，脸上露出喜悦神情一拍大腿附和道：“对呀！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陈书记果然不愧为官场老手！这主意的确高明，既然这帮畜生不给咱们面子，咱们又何必给他们面子？公安部门的人想要找谁的麻烦，那可是太容易了！” 余局长却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没有证据随便抓人，可是要被判处国家赔偿的？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万一事情闹大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大龙见余局长怯了，只能更加深入提醒他：“证据不都是现成的？” 第1292章计策 “哪有啊？这么多人，我连名字都数不过来，更别提调查这些人犯罪证据？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用法律手段名正言顺对付这帮人。” 陈大龙听了这话，只有摇头的份，他不得不承认，官场中那些平步青云之辈绝对不是余局长之流能够一蹴而就的，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 他靠近余局长耳畔低声道：“比分说抓赌，你让底下人盯着，只要看见这帮人打牌就冲进去抓人，这些人个个身上平日里能一分钱不带，只要是从现场口袋里掏出来的钱款，那就是赌资。” “可万一……” “没有万一，这帮人进了公安局，口供怎么写还不是你说了算？签字画押证据确凿就算是成了，你说是不是？” 余局长两眼溜圆看向陈大龙，对他的馊主意心里似乎有些没底，一旁的王家新却急性子拍板决定：“二哥！就按照陈书记说的办！要是再有哪个部门的人故意上门找碴，立马找由头把那帮畜生抓起来！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 “哦，那，行吧。” 余局长勉勉强强总算是答应下来。 月上柳梢头。 晚上十点左右，圆盘明月高挂空中，陈大龙和微有醉意的王家新一道坐在自己的专车上赶回定城，今晚饭后，余局长一个劲的挽留王家新在普安市安顿下来，王家新却坚决不肯。 陈大龙明白他那点心思，无非是那个美女规划师柳嘉惠还在定城，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好不容易约了佳人一道来到定城，他岂能不相陪左右，令佳人落寞？ 刚才在酒店门口，余局长不无郁闷道：“走吧走吧，公司是你和丹丹负责的，你们这些当家做主的全都溜了，倒是留我一个打杂的为你们看门守院？这叫什么事嘛？” 王家新解释道：“定城距离普安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大不了有什么事情及时赶回来，至于嘛，非得捆在这一步不能离？照你这说法，比尔盖茨全世界这么多公司，那他岂不是一人劈八瓣用？” 一旁的陈大龙从余局长眼神里看出一丝鄙夷，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王家新能跟比尔盖茨比吗？人家是世界首富，你呢？资产几个亿的公司打理起来都无从下手，还好意思拿比尔盖茨打比方？” 到底心里忌讳王家新有个当省委书记的爹，余家一些枝枝节节在江南省官场混的还不是都靠着这位王书记大树底下好乘凉。 余局长无奈，冲着王家新挥挥手：“去吧去吧，有种你在定城安家落户，普安这档子项目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怪我？” “放心吧，我也就三两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王家新对余局长一再挽留的感觉心里好像很受用，能者多劳嘛，普安这边需要自己，定城那边也需要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确有被人需要的地方呗。 坐在车上，醉醺醺的王家新酒后吐真言：“陈书记，你看那个柳嘉惠怎么样？长的还可以吧？你看她那身材，前凸后翘，绝对是生儿子的料。” 男人总是习惯首先用下半身评判女人，纵然是见多了美女佳丽的王家新也不例外，他见陈大龙不搭理他，索性坐直了身子又问：“问你呢？你说，是那个柳嘉惠漂亮？还是林亚楠好看？” 傻子都能猜到王家新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柳嘉惠都是最美的姑娘，其实若是真拿林亚楠跟她比较，两人也算是各有千秋。 一个知性美丽，一个单纯漂亮；一个让人越看越觉的耐看好看，另一个却是一眼就让人判断出美女一枚，真要从第一眼看的感觉来说，陈大龙从心底里觉的，单纯以外貌身材为标准，林亚楠更胜一筹。 当着王家新的面，陈大龙淡淡一笑，道：“怎么？准备对柳嘉惠下黑手？” “什么叫下黑手啊？我那是准备一颗红心准备献给党，我算是明白了，感情这种事那就是命，遇上了，躲都躲不开。”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觉诧异，他也接触过不少官二代，越是高官子弟在情感问题上越是挑剔异常，有相貌还得有学历，有家世，总之，门当户对是必备条件，这一点跟余丹丹父亲挑女婿的条件是一样一样的。 柳嘉惠那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低调，似乎不像是什么豪门贵族出身，怎么王家新准备玩一出王子和灰公主的爱情戏码？ 想起自己跟余丹丹之间的事，他不禁心里隐隐作痛，冲着身旁的王家新提醒道：“家新，你要是真心想要追人家姑娘，那可得想清楚了，毕竟女孩子往往比男人更重感情，万一你私下跟人家成了，你父母却坚决反对，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我父母反对？怎么可能？实话告诉你吧，柳嘉惠就是我父母亲自看中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人家眼皮高看不上我可就完了。” 陈大龙心里一愣，“柳嘉惠是王家新父母提前看中的？这么说来，她的家世背景应该不差，能让省委书记二公子担心被看不上的姑娘，到底出身何种家庭？” “唉！这两天我可得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你知道现在漂亮姑娘虽然满大街都是，可是像柳嘉惠这种清白单纯的姑娘可是不多了，陈书记，你可得帮我。” 陈大龙笑道：“这种事也要我帮忙？你没搞错吧？” 王家新一双眼睛滴溜溜看向陈大龙，认真道：“谈恋爱谈恋爱，没时间谈，怎么恋爱？定城可是你陈书记的地盘，这回柳嘉惠来定城，你暗地里多安排点机会让我跟她单独相处，这样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是不是？” 陈大龙含笑：“那倒也是。” …… 第二天一早，天空蔚蓝的让人不觉心情变好，空中朵朵白云像是四处游玩的羊群，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堆砌在一块成了小山状，一会儿又分开四边疏落有致。 陈大龙一大早心情不错出现在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的办公室里，他今儿是扛着汇报工作的名头过来的，因为昨天下午提前预约过，进门的时候，朱家友正在坐等。 尽管陈大龙是下属，市委书记朱家友却绝不敢小觑了这位下属的分量，说是汇报工作，一进门两人像是老朋友见面先闲聊起来。 “陈书记在港口这些日子还适应吗？咱们定城市的港口开发区可是市里经济发展的排头兵，有陈书记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坐镇港口，市委也就放心了。” 陈大龙见朱书记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揭穿他，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附和道：“一人之力总是弱些，以后在工作中遇上为难之处，还希望组织上给予指导帮助，尤其是港口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深港项目，恐怕日后少不得有烦扰朱书记之处。” “好说好说，陈书记前两天去省城，就是为了跑深港项目？不知道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深港项目有什么指示？” 朱书记多狡猾的人？现在这年头官场小道消息传的比台风还快。 陈大龙此次省城之行企图从上头打通深港项目的关口，到底哪位省里领导态度支持？哪位省里领导态度反对？朱家友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装着毫不知情。 “无论前面有多少阻碍，只要是有利百姓民生大计的大项目大工程，我坚信省委省政府的领导最终必定会站在高瞻远瞩的角度定会用长远发展眼光看待此项目。” 朱书记从陈大龙的话里听出深港项目的确像传闻那样进展并不顺利，心里不由窃笑，“你霸王龙不是牛逼吗？你也有怂包的时候？” 朱家友一副看戏的心态，陈大龙又怎会不明白？自己突然空降定城市，逼的朱家友的亲信贾思杰不得不把港口一把手的肥窝让出来，他心里对自己怎会没有成见？ 不过，陈大龙今儿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点上，他一进门落座后，就特意把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这会子进了办公室足足十分钟还没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心里倒是有些着急。 真正的好戏还在铃锣准备开场，耐心等着吧！ 陈大龙手里抱着一沓关于深港项目规划方案，态度“严肃认真”向朱书记一条条汇报起来，那意思仿佛今日要当着朱书记的面，用各种科学数据说服朱书记点头同意支持深港项目。 正说着，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他心里很是一喜，该来的事情终于来了，假装不耐烦皱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一副当着领导的面不方便接电话的神情。 朱家友正心不在焉听着汇报，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倒是让他猝不及防浑身一激灵，见陈大龙起初不乐意接电话的神情，看清楚电话号码后却脸色阴沉伸手拿起电话冲自己说了声：“不好意思朱书记！” 朱家友无所谓冲他摆摆手，意思，“你接吧，我不在意。” 陈大龙对着电话轻声道：“什么事？” 第1293章出事了 电话是港口管委会党政办主任侯沈玉打来的，在电话里慌慌张张声音汇报道：“陈书记，出大事了！柳嘉惠和林记者他们去一行人去港口公司调研的时候遇到门口保安阻拦，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省城来的姓王的小伙子被保安橡胶棒砸中了脑袋，当场鲜血直流！” “你说什么？你说王家新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陈大龙听了这话，激动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整个人瞬间变成被激怒的狮子，面部表情狰狞，冲着侯沈玉发号施令：“立刻打120送王先生去医院，他万一要有个闪失，你们这些人全都给我承担后果！” 一旁的朱家友见一向老成持重的陈大龙突然一下子激动异常从沙发上跳起来，又听说谁谁谁受伤了要送120？心里不由一凛，赶紧放下原本翘起悠闲二郎腿，神情紧张问道：“港口出什么事了？有人受伤？” 陈大龙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话，迅速又拨通了一个副主任的电话，亲口交代：“赵副主任你听好，刚才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在港口公司大门口被保安打伤，这件事非同小可，你立刻去现场紧急处理，了解具体情况，我马上就到！” 朱家友懵了！ 当他从陈大龙在电话里说出，刚才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居然在港口公司门口被保安给打了，身为老官场，他立马意识到此事有多敏感？ 省委王书记是谁？ 那是江南省的说一不二的角色，是江南省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整个江南省都是他的权力统治范围，小小的定城市一样包括其中。 现在，王书记的二公子居然在定城市被保安给打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定城市的市委市政府这帮领导根本就没把省委书记的二公子到来当回事？由此可推测，定城市的市委市政府领导压根眼里很可能就没把王书记放在眼里呀？如果继续深挖……不要说自己，就是胡副省长也扛不住。 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个“意外”事故啊！ 陈大龙挂断电话顾不上跟朱家友打招呼就要离开，朱家友却像是兔子似的“哧溜”从自己的老板椅上蹿下来，冲着陈大龙喊道：“陈书记等一下！” 陈大龙原本不过是装腔作势，抬出去的脚步倒是很重，其实跨出的步子并不是很大，听见朱家友在身后叫住自己，赶紧止步回头，冲着朱家友明知故问道：“朱书记，您叫我？” “刚才电话里说港口出什么事了？有人被打送120？” 陈大龙早就猜到事情会出现如此场景，他脸上故意露出几分为难，却又终于还是“无奈”向朱书记汇报道：“朱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前两日我在省城，正好偶遇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他的女朋友恰好是一个规划师，对我们深港项目很是感兴趣，两人说好了一同到港口来考察实地考察深港项目。我当时想着，虽说王公子是王书记的儿子，到底此次行程也是私人交往，所以没想太多，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 朱家友见陈大龙满脸懊丧跟自己“掏心掏肺”，一边在心里诧异，“霸王龙什么时候居然跟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交上朋友？如果这次自己不显得自己很关系此事情，陈大龙在背后说出几句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自己可是……”一边心里盘算开来。 港口公司自打成立以来，一直是市委市政府诸多工作禁区，哪怕是前两年他特意安排老下属贾思杰到港口管委会当了一把手，花了多少心思，港口公司却还是水泼不进铁板一块，徐匡忠对贾思杰根本就是不鸟。 朱家友心里有数，当初港口公司成立的时候是胡副省长一手支持，现在胡副省长虽然调到了省城，港口公司却依旧是胡副省长的自留地一般，外人想要沾染并没那么容易。 朱家友尽管每每提及港口公司便如鲠在喉般难受，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官大一级压死人，胡副省长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他岂敢任意妄为？ 刚才听陈大龙说起，“王书记的二公子在港口公司门前被打”，这让他心里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未必港口公司就铁板一块，这不是撬开它的机会自动送上门？” 想到这里，朱家友急切口气对陈大龙说：“陈书记，在定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很是心里不安，我一道跟你去现场看看吧？” 陈大龙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好的，咱们一道走！” 两辆黑色公车迅疾驶离市委大院，前后上了门前的马路加快速度径直往港口公司方向驶去，陈大龙在朱家友的邀请下，跟他同乘一辆车前往。 一路上，陈大龙手机铃声不断，不时有下属电话汇报此次保安伤人突发事件详情，朱家友坐在一旁虽未开口，却也大致了解事情经过。 今天一大早，在港口管委会相关领导的陪同下，省委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陪着规划师柳嘉惠一道去实地考察深港项目。 到了港口公司门口，柳嘉惠提出进去看一圈却遭到门口保安的阻碍，说，“港口公司是本地机要场所，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王家新当时便有些不痛快，冲着保安质问：“你以为这里是中南海呢？居然连进都不让进？不是说你们公司专为深港项目成立，既然如此，深港项目规划势在必行，你们却连门都不给进，什么意思？” 保安有眼不识泰山，见王家新咄咄逼人，貌似把他当成了刺头的混混，一言不合冲他问候他妈，口中冒出脏话来硬要赶走一行人。 王家新原本是个火爆脾气，何况今儿又当着心上人柳嘉惠的面，一股怒火憋不住冲上去对准保安脑门就是一拳，只打的保安当场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这帮港口公司的保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自己人受了欺负立马吆喝了几个保安一起上，几人冲上来群殴王家新一人。 双拳难敌四手。 纵然王家新在部队里呆过，身手比一般年轻人强些，对付一两个人还凑合，哪里能敌得过四五个年轻力壮的保安一起动手？ 随同一块来的港口管委会党政办主任侯沈玉和规划师柳嘉惠，省报记者林亚楠都是女流之辈，恰好刚才还一起走的另一男性副主任刘家忠接了个电话走开了。 唯独有偶就在这档口，双方打了起来，几个女人忙不迭冲上去救人，却还是眼睁睁看着王家新被这帮保安当场打的鲜血直流。 侯沈玉当场就慌了！ 今儿一早临出发之前，陈书记一再交代，“王公子身份特殊，无论如何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此刻言犹在耳，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王家新被人打伤，她怎能不着急上火？顾不得想太多，她立刻先拨打了120急救车，然后第一时间向陈书记汇报情况。 从市委大院到港口公司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等朱家友和陈大龙赶到现场的时候120急救车刚刚赶到，可恨的是那帮保安居然猖狂不肯放人上车？那意思分明还想动手打人？ 两辆黑色公车“嘎吱”一声急刹车停下来，陈大龙和朱家友分别从后座两边车门下车，车子还没停稳当两人就心急往下走，朱家友脚底下一软差点摔倒。 陈大龙哪里还顾得上他？一眼看见王家新还睡在地上，柳嘉惠和林亚楠正被吓的涕泪涟涟，顿时雷霆大怒冲着一旁怔怔发呆的120救护人员大喝一声：“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要紧！要是伤者有半点闪失，我饶不了你们！你们也是不称职，必须承担责任。” 陈大龙也是急红了眼，尽管他对有些事情早已心里有数，却没料到这帮保安居然会嚣张到如此地步，还真把人脑袋给打出血来？万一王家新真的受了重伤，他岂不是一辈子心里不安？ 亲自上前扶起王家新，又把帮着医护人员一块把他抬上救护车，他交代林亚楠和柳嘉惠全程陪同，又交代刚刚赶到的刘家忠和赵副主任赶紧先一步去医院做好准备工作，这才回过头来怒目瞪向那帮打人的保安。 这帮保安忽然见两辆公车疾驰到此，再看车牌分明是公牌001，当下便有些傻眼，他们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打了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惊动市委书记朱家友亲自出马？ 当着朱家友的面，陈大龙众人怒火中烧却也不好自作主张，毕竟朱家友才是一把手，才是市委书记，于是冲着朱家友请示道：“朱书记，这帮保安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重伤，还不给医护人员救治，简直是伤天害理，胆大包天，您看这事？” “你立刻电话叫公安局长胡文武过来，让他亲自带人把这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抓起来，还有港口公司的相关负责人一并追究责任，严查此事，一定要给伤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陈大龙当即亲自掏出电话拨打市公安局长胡文武的手机。 …… 第1294章谁背黑锅 定城市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官场圈子也不算太大，港口发生保安打伤人，市委书记朱家友和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陈大龙亲自赶赴现场处理的消息很快在小范围传播开来。 不一会的功夫，市公安局的局长胡文武来了，市政府的龚市长来了，市政府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来了，港口公司的董事长徐匡忠也赶到现场。 虽说各自从不同的地方赶过来，途中却从各自的渠道听说了此次保安打人事件背后的内幕，“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领着人过来考察深港项目，结果在港口公司门口被保安给打成重伤。” 一句话让众人内心泛起各种涟漪，这里头的关键词是七个字，“省委王书记二公子”，若是换了普通人被港口公司的保安打了一顿，或许打了就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 可这回的突发事件对每个知晓内幕的人内心冲击显然完全不同，港口公司的保安居然连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都敢打？ 到底是港口公司门口的保安有眼无珠？还是港口公司的法人代表徐匡忠狗胆包天？还是有人仗着背后靠山狐假虎威嚣张跋扈？ 一干人等到齐后，在市委书记朱家友的黑脸指示下，众人随着领导一起上了港口公司楼上接待室，显然是要现场处理刚才突发事件。 陈大龙见全程脸色铁青，再看公安局长胡文武等人假装镇定，心里暗暗不齿，“胡文武在定城市当了几年目中无人的公安局长，也是时候该有人狠狠的教训教训他，让这个狗日的官二代尝点苦头。” 港口公司二楼的接待室里，尽管从表面看这家公司并无太多经营行为，可是公司的接待室却装修相当奢华，甚至丝毫不比五星级大酒店的接待室逊色。 这是朱家友自打出任定城市委书记以来，头一回进入这家外界传说略有神秘的港口公司，他进入接待室坐稳后，一干人等也跟在他屁股后头分别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会议并不能算是一个正经的工作会议，更像是一帮人为了突发事件不得不聚到一块商量解决之道，而朱家友显然就是这帮人当仁不让的头。 等到大家全都坐定，朱家友神情严肃对公安局长胡文武指示道：“胡局长，你马上让人把那几个打人的保安全都拘留起来，一个个好好审问，到底这帮人以前是不是有过类似过激行为，是不是重犯累犯？务必从严从重处理！” 胡文武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不乐意，他觉的朱家友纯粹是多此一举，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打架斗殴，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整个定城市的干部群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港口公司是父亲一手打造出来的，即便父亲现在被提拔到省里当了副省长，港口公司相关经营也还得过父亲那一关。 现如今，就为了小小的打人事件就要同时把几个保安全都抓起来对付，这不是连累父亲脸上无光？自己的地盘上出点小事故却被小题大做？ 胡文武沉吟片刻开口道：“朱书记，一件小事要不抓一两个带头打人的主犯也就行了，要是把几个保安全都抓起来，是不是没那个必要？” “当然有必要！” 一旁的陈大龙不无气愤控诉道：“胡局长，你作为定城市公安局长难道不对当前定城市的社会治安状况感到羞愧吗？光天化日之下，几个保安居然当众殴打港口管委会邀请来考察深港项目的贵客？实在是太离谱！” “陈书记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批评我身为公安局长工作不力吗？” 胡文武没想到陈大龙借机发难，他却不是省油的灯？陈大龙话音未落，他立马两眼冒火反唇相讥，两人瞬间呈斗鸡状。 “我批评你？”陈大龙冷笑一声，“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港口市的治安状况为什么乱成一团糟？难道跟你公安局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 说到定城市的治安状况，胡文武的确是无话可说，有些话也只能在背地里唠叨几句。 身为公安局长的胡文武一帮狐朋狗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种整天除了吃喝玩乐狗屁不通的人当公安局长，简直是祸害一方百姓。 陈大龙借机不吐不快，气的胡文武冲他直翻开白眼，却又理屈词穷无法争辩，一旁的龚市长和常务副市长钟丽怀见两虎相争，心里不觉好笑，暗说：“一向张狂的公安局长胡文武今日算是遇到了克星，想想他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再看看他今日被陈大龙咄咄逼人气势呛的哑口无言，一个个心里莫不觉的痛快！” 公道自在人心。 即便是身为市里的高层领导，龚市长和钟丽怀也有自己最基本的善恶是非观，胡文武平日里仗着官二代的身份牛逼哄哄，众人表面上敷衍附和，其实哪一个心里不是憋了一肚子冤枉气？ 自作孽不可活。 朱家友特别能理解平日里沉稳的陈大龙为何今日如此冲动态度恶劣跟公安局长胡文武说话，任何一个官员好心好意请了省委书记的公子到自己领地上休闲娱乐，却害人被打成重伤，心里都免不了担心太多。 基层这帮官员一个个挤破脑袋挖空心思巴结领导，顺带着连领导的老婆孩子都得巴结的妥妥帖帖才有机会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陈大龙这回俨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能不着急？ 胡文武双目怒视陈大龙，那意思还想说几句狠话把面子扳回来，朱家友心里却又自己的小算盘，现在还不是有时间看两人龙虎斗的时候。 他冲着胡文武一锤定音下达指示：“胡局长，那帮打人的保安必须严惩！只要参与的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件事你会后亲自处理。” 没等胡文武提出反对意见，朱家友又冷脸质问港口公司董事长徐匡忠：“徐董事长，你手下招揽的这帮保安究竟是什么来路？一言不合动手就打人，还把人打的住进了医院？可见港口公司平素对员工的管理存在重大漏洞！” 徐匡忠此刻只有心里暗暗叫苦的份，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儿突然发生这种倒霉事？原本王家新一行人在楼下嚷嚷要进门的时候，他在楼上办公室也听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好奇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 后来发现保安和那帮人打起来，他心里也是不以为然，港口公司是什么地方？在整个定城市内，若有人故意敢来港口公司找碴，绝对是找死的节奏。 站在楼上听到楼下那帮人呱噪不止，他甚至有些厌烦，心里暗暗责怪楼下的保安实在是办事太不利索，这种闲杂人等随便拿个电警棍赶出去就是？ 他做梦也没想到，刚才在楼下嚷嚷的那帮人中，居然有一位是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这下他心里一下子慌了，那帮保安有眼不识泰山，连累他成了替罪羊，这让他心里恨不得把公司保安队长叫过来狠狠揍一顿。 “老子养你们这帮看门狗是为了维护港口公司的利益，你们倒好？居然狗眼看人低把领导的儿子给打了，这不是惹祸上门吗？开除！全他奶奶的开除！这帮废物，养了有什么用？” 现在，见市委朱书记一双眼睛冷冷盯着自己，徐匡忠心里一阵慌张，赶紧冲着领导表态道：“朱书记，这件事完全是意外！” “你一句意外就能推卸所有责任？这样的意外你负责得了吗？” 朱家友话里有话言辞犀利对准徐匡忠，这让他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紧张，整个后脊梁冷汗直冒，不一会的功夫汗湿黏背。 “朱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港口公司绝不会推卸责任，认真查处，寻找原因，那帮打人的保安该开除的全部开除，受伤者医疗费用公司全包了，一定给受伤者一个公道说法。” 朱书记见徐匡忠的态度总算不错，脸上搵色稍稍淡去，像是冲他又像是冲着在座的各位领导一并发话道：“此次港口公司保安打人事件，表面上是偶发事件，其实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数，港口最近发生了多少事？那就是不正常，正好接着此次意外事件的契机，我建议港口管委会陈书记好好整顿一下港口的治安问题，比方说刚才港口保安打人事件，港口公安分局的人为什么迟迟没能赶到现场保护群众生命安全？” “全国的警察都知道110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事发现场，结果呢？受伤者在港口公司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公安在哪里？港口公安分局的领导干什么吃的？仍由保安胡作非为，兼职就是严重的失职。” 朱家友雷霆大怒，说到激愤处，当场冲着公安局长胡文武发号施令：“胡局长，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上次就因为严重不作为被省政法委书记提出严重警告，此次港口又发生这样的恶性时间，这样的公安局长要他有何用？我建议立刻对此人免除职务，等待市纪委调查处理！” “啊？” 第1295章态度急变 一直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胡文武听了这话，嘴里情不自禁“啊”了一声，看那神情分明是想要替下属求求情，又见朱家友黑着一张脸，嘴里咽了口唾沫，又把话收了回去。关键时候，如果说出什么不合理的话等于放屁。 领导治气，下属遭殃，惯例！ 朱家友见胡文武张口结舌欲说又止，心里说不出的一阵爽快，心里暗道：“好啊！老子在定城市当了几年的市委书记，港口公司这帮人一向对老子视若无睹，今儿总算是逮着机会好好出一口心里的恶气。老子知道港口公司是你老子胡副省长的地盘，但是你老子再牛还能牛逼过省委王书记？一山更比一山高，老子就要利用此事压你一回，你又能奈何？” 朱家友趁此良机一鼓作气，索性对副市长钟丽怀下达指示：“钟副市长，稍后你安排一下，让市纪委的人进驻港口公司，对公司经营管理情况好好调查，一旦发现经营管理中存在漏洞，立刻整改！” 此言一出，胡文武愣怔！ 港口公司董事长徐匡忠如雷轰顶！ 就连龚市长和钟副市长也是一脸意外的神情！ 一旁的陈大龙心里也感觉朱书记这回可算是玩大了。 不过是港口公司保安打人这点小事，按照常规，把打人的保安抓起来给王公子出出气也就行了，偏偏朱家友又提出要让市纪委的人调查港口公司管理中是否存在漏洞？狗日的，傻子都能看出来，朱书记这不是明摆着借题发挥吗？ 直到此时，朱书记利用契机针对港口公司的用心才完全暴露出来，什么整顿港口公司管理中可能存在漏洞？什么保安打人？都是借口，真要是市纪委的那帮人进来了，到处乱查乱问，港口公司还能磐石一块吗？ 港口公司董事长徐匡忠自知人微言轻提出反对意见也相当于白说，赶紧把求援眼神看向少东家胡文武，却不料胡文武竟然避开他的眼光，假装看接待室地砖，那神情分明不准备开口。 倒是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有些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为港口公司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尽量注意用词和讲话态度，对朱家友建议道：“朱书记，按理说保安打人属于刑事案件，交给公安局处理也就行了，再让市纪委的人加入是不是有点……” “怎么？这定城市还有市纪委不能进的地方？不能查的单位？钟副市长这是反对我提出的建议还是有什么个人的想法？” 钟丽怀见朱家友分明是话中有话摆出领导的架势威逼，心里一阵小鼓敲响，赶紧满脸堆笑往后退：“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随着朱家友口中冷冷“哼”了一声，市纪委派人进入港口公司调查的决定就算是定下来了，尽管在座的几位领导个个对此事有不同看法，但是朱家友毕竟是一把手市委书记，他执意要干的事谁敢阻拦？ 一旁的龚市长和陈大龙见朱家友今日如此“积极主动”处理港口保安打人事件，心里都回过味来。 “朱家友这是借机发泄心里潜藏几年的不满呢，胡副省长的地盘，他也敢派纪委来查？分明是向胡副省长表达一个信号。既然港口公司在老子地盘上，好歹你也分一杯羹，即便是不分好处，至少也给老子一点面子，不能变成谁都不敢管的地方？港口公司躲进小楼成一统，让老子这个市委书记的面子往哪放？” 朱家友看出在座有人心里不服气，像是总结，又像是自圆其说道：“咱们关起门来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儿省委王书记的公子在定城被打伤了，你们谁要是能有把握把这件事协调好，我二话不说。你要真有那个本事，当场你个军令状，我一不用让公安局抓人，二不用让市纪委调查港口公司，你们谁有这能耐？” 朱家友一席话“义正言辞”，底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个只能当着他的面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领导对此事的最终处理意见。 说到最后，朱家友相当“民主”的问从进入接待室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龚市长：“龚市长，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 听听朱家友这话说的，问龚市长对此事有没有“补充说明”，言外之意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无非是向在座的各位表示，这件事老子已经拍板决定了。 龚市长的态度跟大家预料的一样，既然明知道反对无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顺着领导的意思附和一下呗。 龚市长说：“今天发生的港口保安打人事件，我觉的情节恶劣后果严重，我认为朱书记刚才提出的几点处理意见是有道理的。另外，对于港口公司进驻市纪委展开调查，我认为这是治标又治本的处理方法，只有从公司的管理体制上下手，才能真正杜绝此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龚市长心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他心里清楚，表面上此次打人事件引发了市委对港口公司诸多不满大爆发，其实本质上一切矛盾的根源还是围绕深港项目来的。 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早在胡副省长在定城当一把手的时候口号就喊的轰隆隆响，结果呢？除了一个港口公司的成立，几年时间内居然没有半点动静？ 港口管委会新来的一把手陈大龙虽然年轻，却明显是官场老兵，这家伙的政治智商之高并非一般人能及。 就看他此次去省城为深港项目奔波，虽说目前没听说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谁对项目做出了重要批示，可是省委王书记的宝贝儿子都已经亲临港口，带人考察深港项目规划，说明什么，说明这项目立项动工的日子还会远吗？ 要想把深港项目建成，目前最大的阻力是什么？当然是港口公司！ 港口公司背后的力量让陈大龙不敢小觑，何况听闻陈大龙之前跟胡副省长之间便有些过节，这样一来，陈大龙肯定心里更加迫不及待想要拔掉港口公司这颗眼中钉。 偏偏市委书记朱家友利欲熏心，以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从此以后说不定能从港口公司分一杯羹，简直是愚蠢至及！ 明明在座诸位包括自己在内都不得不按照陈大龙心里希望的方向在做出决定，偏偏这家伙冷着一张脸静静坐在一旁，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半点关联。 当官当到这种妖魔境界，不升官简直天理不容！ 龚市长嘴里说着话，却把赞赏眼光投向陈大龙，他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陈大龙绝逼官场大神级的大咖，此人心机之深，恐怕纵观整个接待室，无人能及，包括自己在内。 …… 会议结束，待到一干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全都走远，港口董事长徐匡忠拉住公安局长胡文武到一旁抱怨道：“胡局长，刚才朱家友提出让市纪委的人进驻港口公司，那就是故意为难，想做点其他的文章，您怎么不反对？这不是明摆着引狼入室吗？咱们港口那些账目你又不是不清楚，根本经不起纪委那帮人的查处嘛。” 胡文武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郁闷道：“我又何尝不想提出反对意见，可是刚才来港口处理此事的路上，我已经给父亲打过电话，父亲在电话里揣测到今天此事可能会衍生的最坏结果。他让我一定要做到，无论市里如何处理此事，一定要保持镇定，对市委市政府的处理意见一概接受就行，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他当时就猜测朱家友会利用这件事把触角伸进港口公司，真没想到，全都给他猜中了！” 徐匡忠大惊：“你是说胡副省长早就猜到朱家友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见胡文武轻轻点头，徐匡忠又是一脸讶异：“我的神哪！这帮官场老妖精实在是太神了！旁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居然都能够未仆先知？这也太邪乎了！” 徐匡忠不无担忧口气对胡文武说：“估计最迟明天，市纪委的人就要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 “放心吧，市纪委的人来调查是一回事，到底能查处什么结果来又是一回事，一会我再跟父亲联络一下，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好，那我等您电话。” “行。” …… 尽管从港口公司出门的时候已近中午时分，市委朱家友却还是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不辞劳苦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望受伤病人。 在龚市长，钟副市长以及陈大龙的陪同下，朱家友到医院向受伤的王家新表达歉意和慰问的心情，当着王家新的面一再表示，“市委市政府必定严肃处理此事，给伤者一个公平交代！” 其实王家新伤的并不算很严重，不过是脑袋上被砸出血看起来满脸是血有些吓人，到了医院包扎好伤口后，已经显得精神许多。 王家新对朱家友一行人报以淡淡微笑，那姿态倒是有几分大户人家贵公子的味道，直到朱家友一行人走后，他才重又收回姿态，躺在病床上跟一干人等说说笑笑。 陈大龙送朱家友一行人出医院大门后又折回，走到王家新病房楼层拐角处，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打电话。 第1296章态度急变 打电话的人是侯沈玉，她及时向主子汇报了港口刚刚发生的意外事件，并征求主子对此事处理意见，主子刚才在电话里回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他们这些人闹的越厉害，对咱们越有利。” 侯沈玉心领神会频频点头，待到通话结束挂断电话一转身却吓的差点叫出声来，只见自己的一把手陈大龙干下楼送领导，此刻刚上楼梯，正静静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神幽深看向自己。 侯沈玉反应还算比较快，她脸色一变，随即冲着陈大龙汇报口气：“陈书记，刚才医生已经说了，王先生头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只要这两天注意消炎上药，过几天长起来就没事了。” “我知道。” 陈大龙冷冷道：“刚才我一进医院，医院的院长已经向我汇报了伤者情况，只是，既然安排你陪同从省城来的贵客考察深港项目，为什么今天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 侯沈玉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阻止的事情，别说派自己一个弱女子陪同，哪怕再派一个精壮男子陪同，恐怕今天也还得有人受伤，对方人多势众，那种情形下，哪有道理可讲？ 陈大龙见侯沈玉面露委屈，视若无睹，依旧是冷冷口气指示道：“侯沈玉，接下来几天，柳专家还将对深港项目进行考察，安全问题一定要当成重中之重，你明白吗？万一再出纰漏，你我都承担不起！” “您放心吧陈书记，我明白。” 侯沈玉答应的很爽快。 在机关混的时间长了，聪明人会非常了解领导的喜好，无论领导吩咐的工作到底有没有难度，态度一定要积极主动。 至于工作到底能干成什么样，暂且不谈，最起码要让领导感觉到，你的确是非常非常用心，若是结果不理想，最起码让领导感觉到工作热情就行。 侯沈玉显然深谙此道。 站在走廊里跟侯沈玉交代了几句后，陈大龙抬脚进了王家新的病房，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伤员王家新这会正生龙活虎坐在病床上跟柳嘉惠和林亚楠聊天。 “王总，真是不好意思，这次麻烦你到定城来一块考察深港项目，没想到害你受伤？”柳嘉惠特别真诚冲着王家新抱歉道。 “没事没事，你瞧我这样的铜皮铁骨，就算是再来十个八个人一起上，也伤不了我毫毛，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罢了，刚才有外人在，我才会装装样子。” 王家新见柳嘉惠心情不好，倒是比自己心情不好还要着急，赶紧欠身半躺在病床上对神情黯然的美人安慰一番。 鉴于王家新身份特殊，进了医院后直接住进了老干部病房，偌大病房大约二十平米左右，里面除了一张病床还有冰箱电视等基本生活设施。 病床旁特意靠窗位置安放了一张多人可坐真皮沙发，陈大龙进门的时候，就见林亚楠和柳嘉惠正坐在沙发上陪王家新聊天，几个年轻人凑一块倒是聊的倒也热闹。 见到陈大龙进门，柳嘉惠和林亚楠赶紧起身招呼：“陈书记来了！” 陈大龙特别随意冲两人招招手：“快坐下快坐下！我又不是什么高官，犯不着两位美女起身相迎，柳小姐要是再跟我客气，恐怕亚楠又要在背地里骂我太官僚了！” 林亚楠听陈大龙口中称呼自己“亚楠”，心下不由一动，陈大龙平日里虽然跟自己说话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却一直以“林记者”官称，还是头一回对自己称呼的这么近乎，这让姑娘心里忍不住荡漾了一下。 陈大龙原本存心，见林亚楠眼神忽的春光荡漾一下有些害羞低下头，假装无视，先冲着柳嘉惠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柳小姐！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我倒是没料到港口公司那帮保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动手打人？你知道我也是新官上任，在港口的工作还没完全展开，不过这事算是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我一定会利用此次契机，好好整顿地方治安，尤其是那几个动手的保安，我已经请示了市委书记，必定严惩不贷。” 今天明明被打的人是王家新，陈大龙却一个劲的冲着柳嘉惠抱歉，这让坐在一旁的林亚楠看出端倪，她故意话中有话道：“陈书记，今儿被打受伤躺在床上的人可是王总，您一个劲向柳嘉惠道歉算怎么回事？” 陈大龙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顺口应承一句：“有什么区别吗？王总受伤，最心疼的人自然是柳小姐？难道不是吗？” 陈大龙这句话出口，柳嘉惠脸上猛的涌出两片红晕，口中却并未否认，而躺在病床上的王家新却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冲着陈大龙伸出大拇指：“陈书记好眼力！” 陈大龙倒也不谦虚，暗地里冲王家新挤挤眼，调侃道：“这男女之间谈恋爱的事情其实无非是谁先捅破窗户纸而已，既然王家新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这个做兄弟的有话直说，还请柳小姐千万别见怪。” 陈大龙说着说着，又把话题转到柳嘉惠手里，那意思分明是想要在这病房里，当着众人的面，逼着柳嘉惠对她和王家新之间的关系明确表态。 王家新充满殷切希望的眼神看着柳嘉惠，陈大龙似笑非笑一双眼睛也在柳嘉惠脸上转悠，这下倒是让柳嘉惠一张小脸更加羞红。 林亚楠见状，赶紧插话打圆场道：“哎！你们说那个港口公司的老板什么来头？怎么底下的保安居然如此嚣张？看来这底下市里的水可真是够混的，弱肉强食啊！幸亏王总有个当省委书记的爹撑腰，要是换了普通人，岂不是打了也是白打？” “我觉的也是，那帮人太嚣张了，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狗仗人势！” 林亚楠及时解围，柳嘉惠心知肚明，赶紧接下话茬把话题转移，她冲着陈大龙严肃神情道：“陈书记，经过今天上午的考察，我感觉港口公司之前挑选的建设深港位置并不是最理想的，依照专业的角度来说，建立真正的深水港，现在港口公司的位置肯定是不合格的。我倒是建议能不能重新挑选深港建设位置，至于原先的小型港口其实没有多大的存在意义，倒不如趁机关闭倒也不错。” 柳嘉惠从专业角度提出建议顿时让陈大龙心里一亮，他又何尝不想另择更合适的地方建设深港？不过是上一任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一时办法无法盘弄清楚。 但有一条，若是重新挑选深港项目位置的说法的确有专家的科学论证数据作为依据，他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向上级领导提出重新挑选深港建设位置。 不过，他也清楚，此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陈大龙表示非常赞同柳嘉惠的观点，对她说：“柳小姐对于深港建设这块是专家，我希望柳专家用最最原始的数据说话，只要你能够拿出相关说明材料，我立马去省城向相关领导汇报。咱们即将要建设的深港项目，是以打造江南省北方几个城市水上重要交通枢纽为目标的，对于具体位置的选择一定要极其慎重，必须要依靠证据说话，从某种意义来说，深港项目选址关乎北方几个城市水运经济发展大计。” 一旦谈起工作上的事情，陈大龙立马激情澎湃滔滔不绝，看的柳嘉惠和林亚楠两位美女不禁相视一笑，林亚楠笑话他：“柳专家，你别看咱们陈书记官不大，考虑问题相当长远。” 陈大龙对林亚楠的调侃习以为常，笑道：“正因为是小官僚，接地气，才跟懂得最最基层的老百姓到底需要什么？你们想想看，政府的主要职能是什么？难不成让你给老百姓扫地洗衣服当保姆去？那不叫为人民服务，那叫给人民当奴仆，人民不需要这样的人，需要的是为他们想问题把方向，带领他们富有的人，政府要想把工作做好，更好发挥服务百姓的功能，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要贴近民情，倾听民声……” 陈大龙一说起为人民服务的话题滔滔不绝，好不容易等他说话停顿片刻，柳嘉惠在一旁感慨道：“要是底下的官员都像陈书记这样思维成熟，一心一意牵挂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咱们国家还愁不能国富民强吗？我倒是经常看见一些高层领导，整天头脑中盘算着都是搞什么大项目，大投资，说白了，大项目才有大效应，才能获得更多的财政投入。其实，老百姓真正需要的官员并不是整天口中喊高调做什么大项目，而是能把家门口的经济搞上去，切实改善生活条件就是目的。” “柳专家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惜现在官场风气不好，官员要是不搞大项目，就出不来大政绩，没有大政绩还怎么获得提拔的机会？” 林亚楠在一旁不无感叹道：“你看陈书记，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亲眼看着他为地方经济做了多少实实在在的利于百姓的实绩？结果呢？三年换了三个职位，像是算盘珠子被人拨来拨去。” 第1297章清官 陈大龙见林亚楠当着柳嘉惠和王家新的面一个劲替他树立勤政为民的清官形象，配合笑道：“听亚楠这么一说，我好想明白了我这种官员不能取得进步的原因了，难怪我从普安市到定城市，调动了职位，级别却原封不动。” “陈书记太过谦了，你那聪明脑袋若是一门心思用在升官发财上，早上去了，哪还能等到今日？” 一旁的王家新插话道：“我可是听我二哥说起不少你在普安市当领导的传闻，陈书记刚正不阿的脾气若是稍稍改一改，恐怕领导会更加欣赏。” 在众人耳里听来，王家新的话明显是代表王书记的意思，这让林亚楠和柳嘉惠觉的，连王书记都觉的霸王龙的脾气需要改一改，或许的确有几分道理。 几人都以为陈大龙必定会顺着王家新的话附和几句，单说这定城市官场，即便是市委书记朱家友刚才到病房来亲自探望王家新，不是也客套异常？ 人人心里都清楚，国内到底是法治还是人治社会？别看如今表面上法制健全，很多“特殊”情况不是一样时有发生？ 陈大龙既然有机会跟省委书记的儿子称兄道弟，那还不赶紧抓紧契机多拍拍官二代的马屁，说不定王家新回去求求老爸，一句话的事便有了提拔机会呢？ 却不料，陈大龙腰杆挺的还挺直，他冲着王家新不客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若是改了脾气，那还是我陈大龙吗？我算是想明白了，反正为官一方，我陈大龙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即可，管他是不是升官提拔，首先把工作干好再想乌纱帽那点事。” 陈大龙的回答顿时让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姑娘眼里露出崇拜神情，尤其是林亚楠，简直恨不得当场给面前的帅哥点无数个赞。 这社会，若是人人都像陈大龙保持本心，和谐社会还会远吗？ 几人又闲谈了一会关于深港项目的问题，柳嘉惠表示她会尽力而为，对深港项目作出一份详细的规划方案，尽快拿出来交给陈大龙。 说话过程中，王家新接到普安市公安局余局长打来的电话，说是普安那边的环保部门今儿又上门来找麻烦，还弄出一个停工整改的告示，问王家新该怎么办？ 一听说普安那边相关部门又对湖大广场项目使绊子，王家新气的冲着电话破口大骂，“普安的那帮混蛋瞎了狗眼！连老子做的项目也敢找麻烦？” 也不知余局长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愣是把王家新气的那副神情恨不得当场砸了电话，一旁的陈大龙看在眼里，“关心”问道：“怎么？普安那边的工程又有人找麻烦？” 王家新一副不胜其烦的表情：“这帮狗日的简直有眼无珠，有事没事找由头非得弄点好处才肯罢休，老子偏偏不信邪！难道这帮畜生还能建好的房子给拆了？” 陈大龙见王家新只顾一时口头之利，全无半点解决问题的措施，在一旁适时提醒道：“说到底那帮人也不过是想要敲点竹杠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的有个解决之道，要不，让余局长私下跟找麻烦的单位领导好好说说？” “现在不是找哪一个部门领导的事，隔三岔五总有相关部门单位过来找碴，我二哥为了这事特意去找了市政府的张市长，两人今天上午差点在市长办公室吵起来。” “是吗？”陈大龙故作惊讶，“就为了这点小事，张市长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非要跟你和余局长过不去？” 陈大龙嘴里说着话，其实心里对普安市的局面了如指掌，要说以前的确是没什么人敢对湖大广场等相关项目动心眼。 如今却不同，自己已经离开定城，牛大根副市长听了自己的警告后必定在诸多场合把不再罩着湖大广场项目的意思表达出来。 这样一来，稍有政治智慧的人立马意识到一点，湖大广场如今成了上头没人罩着的项目，这么大的一块唐僧肉不知道多少部门早就垂涎欲滴，逮着机会还能不一拥而上？ 说到王家新的商场经验真是连给余丹丹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尤其是面对基层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他以为只要有余局长坐镇就能吓跑那帮想从项目上揩油水的家伙？ 怎么可能？ 无论是环保部门也好，城建部门也罢，哪个部门的领导头上没有市里的主要领导当大树罩着？偏巧普安市分管建筑这块的一条线从上到下领导全都是张市长的亲信。 以张市长雁过拔毛的个性，他又岂能轻易放过湖大广场这种投资巨大的项目？一环扣一环，今日湖大广场面临窘境早已在陈大龙预料之中。 他冲着王家新建议道：“要不，你回去跟你老子说说？好歹也是几个亿的大工程，总不能因为一帮小鬼刁难赔了本钱？” 原本以为王家新听了这个建议会点头说好，没想到他却用力摇摇头，不无郁闷道：“我老爸早就说过，做生意要靠自己，不能靠老子的地位挣钱，再说，原本这项目在丹丹手里经营的顺风顺水，若是到了我的手里不过一两天就去求老子帮忙，恐怕他不仅不会帮忙，还会把我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通。” 陈大龙心里不由暗叹王家新的脑袋实在是太迂腐，他老子说“做生意要靠自己”，他就信以为真？若是人人把这些官场老人的话当成真心话，那才是愚蠢至及！ 明眼人都看的到，王家新在省城的酒店若不是仗着有个当官的老子，会有人主动双手奉送那么好的一块黄金地皮？ 言尽于此，陈大龙也只能说几句宽慰的话罢了，谁让余丹丹的父亲，那位不可一世的余部长对他这位小小的基层官僚极尽侮辱呢？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不该发生的。 坐在一旁的林亚楠见王家新愁眉苦脸，心里也有些不忍，转脸冲陈大龙道：“陈书记，你以前在普安市任职，好歹也有几个用得上的朋友吧？要不，你出面帮忙打点一下，省得王总在普安市的投资的项目受到影响。” 林亚楠说这话的时候，屋里的另外两人立马全都把眼睛集中到陈大龙身上，无论是王家新还是柳嘉惠，两人眼神里分明都充满跟林亚楠一样的期待。 演戏，一向是官场中人最为擅长。 只见陈大龙神色忽的黯淡下来，脸上一丝苦笑拉开，抬眼看向坐在身旁的王家新，不无调侃道：“人走茶凉！若是我还在普安市任职，或许还能想点办法，可如今我人已经离开了普安，哪里会有人把我这个过期领导的话放在眼里？现在，余局长亲自出面协调此事，已经在市长办公室跟张市长翻了脸，这会子张市长肯定是一门心思想要对湖大广场不利，这种情况下，我的话恐怕更加没人敢听。官场中人一向眼皮是最薄的，若是王总在我定城市的地盘上投资，那自然是二话不说，大事小事尽管找我，至于普安那边的事，我恐怕……” 不消陈大龙多说，王家新已经在连连点头，他倒是颇为理解陈大龙的难处，冲着林亚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为难陈大龙了。 林亚楠心里也有数，普安市张市长跟陈大龙原本关系不睦，新来的市委钟书记又跟陈大龙没什么交情，让他为了王家新的事强出头求人，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 几人在一起闲聊，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眼看天色擦黑，陈大龙主动邀请两位女士去附近酒店吃饭，王家新因为受伤多有忌口，只能在医院里安心呆着吃特意为病人准备的病号饭。 三人走出医院大门，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看着满眼的霓虹闪烁，柳嘉惠一扫刚才在医院病房里的略显拘谨，冲着陈大龙主动提要求道：“陈书记，都说淮扬菜系扬名天下，开国总理最喜欢，今儿你可得带咱们去尝尝最地道最正宗的当地淮扬特色菜。” 林亚楠听了这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笑道：“一说到吃，我这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大龙冲着两位美女笑笑，一边领着两人慢慢往前走，一边介绍道：“要说到本地最正宗的淮扬菜，越是档次高级的宾馆越是不容易有的，曲高和寡，咱们定城市有个特别有名的小吃一条街，那里的特色菜品有很多可是流传百年的老手艺，今晚你们要是有雅兴的，我倒是乐意当个向导。”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吧？” 林亚楠和柳嘉惠异口同声急切道，说完两人相视“呵呵”笑出声来。 为了安全起见，陈大龙当即电话通知自己专车司机过来，在医院门口上车后，车子载着包括司机在内的两男两女直奔当地美食一条街而去。 定城市的美食一条街其实是政府近些年开发出来的兼旅游功能的小吃一条街，街道上各种应接不暇的小吃摊点到了晚上家家门口灯火通明，宾客盈门。 第1298章她是谁 陈大龙领着两位美女去的地方却在靠近美食一条街河边一家酒店，远远从外表看上去，酒店造型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八角亭，其实里面却另有乾坤。 据说，这家酒店的主人原本出身宫廷御厨之家，酒店的招牌菜便是当地人最为耳熟能详的开洋蒲菜和大煮干丝。 有经常来光顾的客人形容这家酒店的开洋蒲菜，尝过之后再也不想去第二家，那叫一个新鲜！那叫一个美味！当真舌尖至极享受。 轿车在酒店门口停车场稳稳停下来，陈大龙相当绅士下车为两位美女开车门，几人刚下车走到酒店大厅门口，听见背后有人喊：“陈书记！” 四人不约而同齐齐回头，却见一体态丰圆的中年男子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看那轿车的牌照分明也是公牌。 林亚楠和柳嘉惠正在心里疑惑，陈大龙和司机脸上已经对那人绽放笑容，陈大龙上前一步，正好迎上对方快走几步送到面前的一只手：“你好你好！赵副书记！” “你好你好陈书记！” “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上？” “你这是？带两位美女过来吃饭？” 从后面跟陈大龙打招呼的人正是定城市委副书记赵德才，他刚才瞧着陈大龙那熟悉的背影从车上下来，又见他陪两位年轻女子说说笑笑往酒店里走，心里倒是愣了一下。 因为当他看到陈大龙身旁女子中，有一位看起来身形有些眼熟？为了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认错人，他特意从背后高喊一声。 等到四人齐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才确定，自己的确是没认错人，不过他心里却依旧谜团未解，她那样身份高贵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定城市？而且还跟陈大龙在一块？ 赵德怀眼神里带着和善冲着站在陈大龙身边的柳嘉惠微微一笑，柳嘉惠心知肚明也微微点头颔首致意，陈大龙主动邀请赵德怀：“赵副书记，相逢不如偶遇，咱们一块？” “不不不！陈书记跟朋友相聚，我哪能这么不识相打扰？” 陈大龙见赵德怀一双眼睛不时在自己身边两位美女身上扫描，心知他是误会了自己和两人的关系，赶紧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省报林记者，这位是从国外刚刚学成归来的柳专家，她是特意到定城帮我考察深港项目的，两位都是女中精英，倒也不拘什么俗礼。” 赵德才听说柳嘉惠是过来考察深港项目，眉头不自觉一挑，冲着陈大龙友好道：“陈书记最近一心扑在深港项目上，孜孜不倦的敬业精神真是令人佩服，若是陈书记公务繁忙，我倒是可以安排人手陪同柳专家和林记者考察深港项目。而且保证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柳专家和林记者之所以来到定城，都是为了咱们定城能够有发展更上一层新台阶，咱们可不能让客人们受委屈！” 众人听出赵德怀言外之意对今天下午发生在港口的保安打人事件颇有看法，顿时像是双方一下子找到了利益共通点，感觉彼此距离拉近了不少。 陈大龙冲他道谢：“谢谢赵副书记关心，放心吧，从明儿起，柳专家在定城所有考察活动，我这个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全程陪同，相信绝不会再有差池。” “真的？” 一旁的林亚楠突然本能发出疑问，这一下倒是让周边众人不无看出她那点小心思，瞧着众人眼睛全都盯着自己，林亚楠当场脸红。 陈大龙见状赶紧圆场道：“咱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上面订好了包间，一起上楼说话。” 赵德才一边随着陈大龙的脚步往里走，一边轻声向他解释，“今晚约了几个朋友，实在是不方便过去一起用餐，有空的时候，单独请两位美女。” 赵德才有事，陈大龙也不勉强，上楼后各自去了定好的包间。 赵德才进入的包间就在陈大龙预定包间一墙之隔，里面早已坐着港口党政办主任侯沈玉和建筑公司的老板周三。 两人正闲话聊天，瞧见赵德才脸上挂着笑推门进来，侯沈玉赶紧伸手拖开一张椅子，冲着赵德怀轻声道：“老领导请坐！” 赵德怀冲她点点头，又冲着周三点点头，不无神秘压低声音对两人说：“你们猜我刚才在酒店门口碰上谁了？” “谁呀？”两人异口同声问。 “陈大龙带着两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还是两个？” 周三被这一句话立马撩起了兴趣，眼里露出异样光芒，笑呵呵冲着赵副书记调侃道：“看来，咱们陈书记的口味还挺重啊？一下来两个，他那身板受得了吗？” “别胡说！” 赵德怀却一边落座一边出言制止周三信口胡诌，依旧是神秘口气道：“你们知道那两个女人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 侯沈玉和周三见赵德怀脸上透着一股古怪，立马意识到跟陈大龙在一块的两位姑娘身份可能不一般，赶紧往前凑了凑，又是异口同声发问。 “一位是省报记者，绰号虞‘虞美人’，此人在省里新闻媒体界是出了名的小辣椒，整天曝光官员不作为或者是贪污受贿行为，凡是经她笔下报道过的官员，没有不出事的。” “这么厉害？” 侯沈玉啧啧惊叹道：“瞧着陈书记跟她像是老朋友，敢情那外表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姑娘居然就是省报的‘虞美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侯沈玉毕竟在陈大龙身边工作，每天近身伺候着，对他身边的两位女子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却也认识，她讶异从外表看起来，林亚楠似乎并无锋芒，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虞美人”？ 侯沈玉说：“另一位是不是考察深港项目的柳专家？刚才他们还一块在医院病房里，这会八成是陈书记带两人出来吃饭。” 赵德怀冲着侯沈玉做了个“你猜对了”的眼神，不无玄乎口气说：“你们知道那位柳专家是何来路吗？” 没有人应答，不过侯沈玉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眼里看来，柳嘉惠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跟人说话声音像小动物似的，要是不竖起耳朵听根本听不清。 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牲畜无害的妙龄少女，总不能是个比“虞美人”的刀锋剑笔更加厉害的角色吧？ 赵德怀说：“几年前，我去北京办事，当时匆匆一瞥貌似见过此人，若此人真是当年我在北京的那位，恐怕由她来亲自考察深港项目，这项目必定是非建不可了！” “北京？” 赵德怀这句话让周三和侯沈玉像是座位上突然起了钉子，两人不约而同抬了一下屁股，生怕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诧异眼神看向赵德怀。 赵德怀对两人的反应见怪不怪，今晚在酒店门口看到柳嘉惠亭亭玉立站在陈大龙旁边，连他本人都有些不可置信，更何况是旁人？ 言多必失。 赵德怀适可而止收了口，冲着周三问道：“周老板，今天上午港口公司门口究竟怎么回事？你了解内情吗？” 周三自然不能说保安“气不过”出手伤人其实是自己按照陈大龙的吩咐提前策划，他冲着赵德怀假装憨厚笑笑道：“事情不是早已都传开了吗？听说是陈大龙让人借口深港项目考察，非要强行进入港口公司，不料，那帮港口公司的保安个个眼睛长在脑门上。一个要硬闯，一个偏偏不让进，双方就发生了肢体冲突，那帮保安也是瞎了狗眼，居然连省委王书记的儿子也不认识，出手把人家给打的住进了医院。” 侯沈玉在一旁接着话茬继续汇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第一时间向陈书记做了汇报，当时陈书记正在市委朱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估摸是朱书记当时听说了此事后，又听说被打的人是省委王书记的儿子，所以亲自赶过来现场处理此事。” 赵德怀冲着两位心腹微微点头：“朱书记这回不仅对港口公安分局长痛下杀手，还要市纪委的人进驻港口公司调查，看来他是想要通过这件事向省委王书记表忠心哪！” 周三在一旁略有心虚问道：“赵副书记，您看这件事，咱们要不要插手？” “当然要！”赵德怀板上钉钉口气，“咱们不仅要积极插手，还要想办法帮陈大龙极力促成深港项目！” “啊？” 侯沈玉脸上露出惊讶神情，她记得今天上午赵副书记可不是这么跟她交代的，他只是要求自己随时掌握最新情况，然后尽量想办法把水搅浑，却从没有表示自己也要掺合进来的意思。 侯沈玉有些意外道：“赵副书记，您之前不是说，等到陈大龙和朱家友因为深港项目水火不容的时候，咱们再出手，眼下急着表明态度，是不是早了点？” “此一时彼一时！” 赵德才向她解释说：“目前的情形来看，陈大龙显然想要利用深港项目做一片大文章，无论是省委书记的公子也好，还是省报的女记者也罢，包括他特意邀请过来的柳专家，这些人组成的队伍，起码告诉我们一件事。” 第1299章看清楚形势 “什么？” “深港项目势在必行！”赵德才回答。 一旁的周三有些郁闷道：“赵副书记，深港项目若是上马，不管是港口公司的徐匡忠，还是市委的朱书记明明都可以雁过拔毛从中得利，为什么他们坚决反对项目上马呢？” 赵德怀冲他神秘莫测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大龙心里早已计划要利用深港项目在定城市任职期间弄一个非常拿得出手的政绩，而省里必定有相当地位的领导暗地里是支持他这样干的。” “不可能！我陪陈大龙到了省里，听说被政府常务会议否决了，省里领导怎么可能支持陈大龙的深港项目？”侯沈玉颇为不解问。 “有些事一时半会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既然柳嘉惠和王家新纷纷为了深港项目而来，我断定，无论是市委书记朱家友还是市长龚雨轩，凭两人之力绝对阻止不了深港项目上马。与其咱们现在拖延不表明态度，不妨大气些公开对深港项目表态支持，说不准陈大龙心里还能记得咱们的一份情。” 侯沈玉到底是个女人，心事细腻，她及时提醒赵德怀道：“赵副书记，您可别忘了，之前咱们之所以在背地里想办法让陈大龙和朱家友起冲突，最终目的是为了躲在暗处借力用力把朱家友赶出定城！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您就表明态度跟朱家友反目，会不会让他私下对您有所警觉，万一坏了大事，可就得不偿失。” 赵德才却摇头：“官场有些事不能看表面，我只知道目前定城的局面其实并不掌握在朱家友手中，要想分得好处，咱们就必须配合陈大龙把戏唱好。” “您的意思是？” 侯沈玉从赵德才的话里听出端倪，难道老领导认为定城市的局面居然已经掌握在刚到港口到任不足两个月的陈大龙手里？ 这不可能啊？无论是定城市的财权人权，没觉的哪一样跟他有沾边啊？ 赵德才见侯沈玉一脸想不通，心知有些话跟她说不明白，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今日朱家友身为市委书记高高在上，谁又知道明日定城市委书记可能换成谁？ 要想自己获得竞争机会，头一条就是要看清楚大方向，集合所有对自己有利的资源，才能有机会往更高目标进发！ …… 七月七日是中国情人节，却远远没有国外的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来的热闹，即便是市区最繁华的街头也很难看见一两个卖玫瑰花的人。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这些年，随着众多西方国家各种节日大举进军，每年的圣诞节，情人节倒是成了国内年轻人最为追捧的洋节，反观国内的众多节日，除了八月十五和过年稍微热闹些，其他节日基本没多大动静。 外国的月亮真就比中国圆吗？ 智者当然明白其中不无分别，可是为什么现代社会太多人崇尚洋节？宁可跑到日本购买马桶？宁可去国外大把大把购买奢侈品？…… 国富民强绝不是一句挂在嘴上的口号，只有全中国十几亿人万众一心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思想统一为建设祖国尽绵薄之力，才有可能真正实现中国梦！ 有时候，看到一些文章指名道姓在公开刊物上报道中国游客这样那样不文明的行为，有多少人看了能无动于衷？同胞之耻辱雷同自身，因为大家同为黄皮肤，同为中国人！ 七月里，全国各地南北逐渐陷入高温季节，尤其是两淮湖南湖北一带，通常迎来一轮抗洪防汛的时节，今年亦不例外。 港口公司地址距离定城市防洪大堤大约两公里的距离，站在公司楼上的办公室里，远远可以看见一片碧浪汹涌。 港口公司的董事长徐匡忠这两天心情非常郁闷，自从发生保安打人事件过后，定城市纪委一干人等就按照市委书记朱家友的指示堂而皇之进驻港口公司。 这种从未有过的现象让徐匡忠心里说不出的担忧恐惧，港口公司的账目原本不清不楚，哪能经得起纪委那帮人调查？ 说起徐匡忠，其实他原本是领导司机出身，当初胡副省长在定城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他便是胡副省长的专车驾驶员。 宰相家奴七品官。 胡副省长这几年官运亨通，他身边的亲信一个个也相继鸡犬升天跟着受益，作为胡副省长最最信任的得力下属，徐匡忠因为多年对领导忠心耿耿，在胡副省长提拔到省里后，便被安排到港口公司当董事长。 从一个服务领导的司机到一个公司的众人景仰的董事长，这其中的待遇显然天差地别！但这却又是让人不得不汗颜的现实。 升迁之道，无关你是不是有渊博的知识？是不是有足够的领导经验？这些都不重要！领导提拔下属头一条看重的是什么？ 忠心！ 对领导死心塌地的忠心，言听计从，叫往东绝不往西，哪怕明知领导的指示是错的仍旧坚决执行，这种人才是领导内心深处真正提拔下属的标准！ 市纪委的人进驻后，徐匡忠曾经打电话向胡副省长汇报此事，原本以为胡副省长必定会勃然大怒，最起码想办法给定城市的领导施加压力，让纪委的人不敢胡作非为？ 却不料，胡副省长对此事的反应极为平静，他在电话里对徐匡忠做了几点指示： 一：既然港口公司的保安打人在先，港口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一定要亲自向被打的王书记公子积极认错，勇于承担一切责任，对于相关责任人，包括分管领导都要严肃处理，给足王书记面子； 二：定城市纪委进驻港口公司调查一事，他会亲自给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打电话协调沟通，倒是要弄清楚，朱家友有此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三：关于深水港项目的事情，前任港口管委会一把手贾思杰也做过相关规划，既然陈大龙一心建设深港项目，会向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建议，规划不妨按照以前的规划执行，让港口公司全权负责整个项目，外人不得插手。 四：要做好和市内相关部门领导关系和谐工作，同时和是公安局长胡文武配合好，绝不能再出现上次突发事件，倒导致胡局长当众被领导训斥出糗的情况。 五：陈大龙一心想要重新规划深港项目，省政府常务会议上自己已经明确提出反对意见，牛省长和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对此事都未再提。 毕竟到了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更注重表面领导班子和谐，绝不会因为陈大龙一条小泥鳅造成内政不合的印象，但是港口公司绝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否则他在上面不好说话。 …… 胡副省长一席话，徐匡忠一边听一边小鸡啄米点头，这家伙原本是个没多少主意的主，胡副省长便是他的衣食父母，是他头顶一棵大树，只要是胡副省长说的话，他一向是坚决执行的。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港口管委会地势偏远的抗洪堤坝附近，陈大龙一大早正陪着柳嘉惠和林亚楠考察地形。 凉风习习吹过岸边，一旁水面微微荡漾，陈大龙一边陪着柳嘉惠考察一边伸手不停指着身边不停出现的景物详细介绍。 “柳专家，你看，这是差不多十年前港口修建的小型港口，这个港口的规模很小，每年吞吐量有限，一般的大型船只根本进不来。尤其是近两年，随着航道加深，河面上大型来往船只越来越多，这个港口简直成了瞎子点灯的摆设，即便如此，我们政府却还是每年不得不拨款对这个小型港口进行维护管理，实在是得不偿失。” 柳嘉惠上上下下仔细端详已经建成多年的小型港口，心里对陈大龙的看法非常赞同，她微微点头道：“这样小规模的港口的确是无法跟其他深港相媲美，你说的没错，这个港口无论从地理位置到修建规模已然跟不上是定城市经济发展步伐。一个类似定城市中型发展城市，有一个与之匹配的一定吞吐量的深港迫在眉睫，要致富先修路，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很重要。” 陈大龙见柳嘉惠跟自己想法不谋而合，心里也很高兴，正准备继续介绍，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手机一看却是王家新打来的，赶紧冲着柳嘉惠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摁下接听键：“家新，这一大早的，你不在医院里好好养伤，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发生，王家新和陈大龙之间关系相互熟络起来，彼此兄弟相称，说话倒也不见外。 电话里，王家新气呼呼道：“陈书记，你知道吗？我二哥因为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今儿一早又跟张市长在办公室干了一架，现在我二哥那边是黔驴技穷，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付下面可能出现的问题，张市长如此而为，这是摆明了仗势欺人，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第1300章虎口夺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家新和余局长一样不知不觉成了陈大龙个人魅力的忠诚粉丝，尽管两人嘴上没有称呼他为“大哥”，其实心里早已把他当成最值得信任的大哥，遇到任何困难头一个想到说给他听。 陈大龙听了王家新的话，心里不禁犯愁，他没料到余丹丹才离开普安一周的时间，余局长和王家新两人这么快就能把公司生意搞的一团糟。 这已经是余局长从省城回来之后，第二次为了项目问题跟张市长剑拔弩张了，这样下午，恐怕真要惹的张市长狗急跳墙那可就麻烦大了！ 陈大龙原本铁石心肠因为王家新一如既往的信任不觉有了些松动，他原地站立，脑子里思忖片刻后，问王家新：“难道这个张市长不了解余局长和王书记之间的亲戚关系吗？他一个市长总不会连王书记的面子也不给，真就跟余局长彻底撕破脸？” “谁说不是呢？我二哥说了，狗日的张市长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跟他过不去，他也是实在其不过，才忍不住跟他在市长办公室翻脸吵起来。” 陈大龙不由在心里暗暗叹息，“这哥俩也算是绝配！每每遇到问题的时候，两人一味只知道抱怨，没有人耐下性子弄清楚事情发生根源，然后再对症下药思考解决之道。” 见王家新正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安慰道：“算了算了，你现在还在养伤，跟张市长这种小人生什么气？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找个理由让他滚蛋，或者让你二哥调到定城来当公安局长倒也不错。” 陈大龙也是脱口而出，却不料说出这句话他才发现，原本这句话一直藏在他心底深处，其实他早就巴不得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滚蛋，换一个跟自己关系紧密之人。 放眼江南省各市公安局长，除了余局长跟自己关系匪浅，并且有足以跟胡文武背景抗衡的靠山，还真是挑不出第二人选。 此时此刻，他知道王家新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点上，他心里更揪心是普安市投资的项目，到底会不会因为被相关部门故意找麻烦遭到损失。 陈大龙了解他打电话给自己，听起来是在说说心里话，其实暗藏着希望自己帮忙协调的意思，只不过顾忌自己到底已经从普安市调走，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当下，陈大龙摆出尽力而为的态度对王家新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托熟人帮忙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再给你回话。” “那敢情好，就怕太麻烦陈书记了。” “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 眼瞅着柳嘉惠和林亚楠边走边等，不一会的功夫已经距离他足有五百米远，陈大龙赶紧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追上去。 电话是打给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这家伙是普安市地头蛇，也是普安市黑白两道万事通，关于张市长对湖大广场等项目设置阻碍一事，冲他打听必定没错。 果然，电话接通后，江建锋听了陈大龙提出问题，在电话里“呵呵”一笑说：“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位置绝佳，一直以来就被张市长一个朋友看中，若不是副市长牛大根之前一直罩着，湖大广场项目早就遇上麻烦了，还会等到今日？” 陈大龙诧异，问江建锋：“张市长的朋友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令他壮着胆子到余家的地盘上撒野？” 江建锋实话实说道：“具体什么来头我倒也不清楚，不过，此人姓茅，人称茅经理，看起来也是个官家子弟，很可能是张市长亲自招商引资过来的，所以对他要开发的项目，市里全力以赴支持。” “姓茅？” 陈大龙的头脑中不觉想起京城四大家族中的茅姓一族，“难不成江建锋口中所说的茅经理是茅家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也就解释得通了。” 官场之道罄竹难书。 表面上看起来从省城到市一级政府官阶分明，帮派明理，但其中暗暗夹杂各种领导家属，领导子女甚至是侄儿子女外甥女之间的利益分合，其实是一笔很难理清的糊涂账。 突然冒出来的茅经理让陈大龙脑中一根弦立马绷紧，他虽然对余丹丹的父亲腹诽很深，见王家新和余局长为湖大广场项目遭到地方部门刁难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但若是有外人骑到自己兄弟脖子上欺负，他却又忍不下这口气。 人呀，都有自己的两面性。 一面是魔鬼，一面是天使，当天使和魔鬼相互较量的时候，往往只有充满阳光正能量的人才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陈大龙跟江建锋聊了一会，正准备再回电话给王家新，柳嘉惠和林亚楠走过来，笑道：“陈书记看起来日理万机嘛，这才走了不一会，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你要是工作太忙，就不用陪我们了，我们自己四处走走，不碍事的。” 陈大龙见自己拖了柳嘉惠考察的后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解释道：“是家新的电话，普安那边的项目遇上点麻烦事，我这着急帮他想办法。” 听说是王家新遇到麻烦，柳嘉惠瞬间闭口，那神情倒像是害怕外人看出她内心对此事过多关注，林亚楠见状，在一旁说道：“要不，陈书记你先回去吧，你看着江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哪会有什么危险？你这样陪着我们耽误工作，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陈大龙想想也是，自己倒是好心想要全程陪同，无奈事情太多身不由己。 于是，他征得两位姑娘的同意后，让自己的司机，管委会党政办主任侯沈玉，以及副主任刘家忠继续陪同两人考察，自己则赶紧打道回府。 往回赶的路上，陈大龙赶紧给王家新打了个电话：“家新，恐怕你最近要回省城一趟，普安的项目还真是遇上点麻烦。” 电话里的王家新听了这话愣怔了片刻，问道：“出什么事了？区区一个张市长，难道他还能翻天不成？” 陈大龙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王家新，他说：“张市长好歹也是普安市长，什么人能让他如此不管不顾为了争夺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跟余局长几次三番发生争执？我听说，是有个姓茅的年轻人看中了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想要占为己有重新开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你也知道，毕竟张市长在普安市经营多年，恐怕他要是一心一意帮那姓茅的年轻人，这事还真是有点麻烦！” 陈大龙一提及姓“茅”的年轻人，王家新立马反应过来，口气气哼哼骂道：“我说是谁？肯定是狗日的茅家涛，上回在省城碰见的时候，就牛逼哄哄说要到普安市投资项目，敢情这小子是要对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虎口夺食？” 陈大龙诧异：“你认识那姓茅的？” 王家新回答：“何止认识，老子连他祖宗八代都一清二楚。” 陈大龙听了，赶紧问道：“那你有办法对付此人吗？” 王家新不无傲娇道：“放心！小菜一碟！” 陈大龙听了王家新这句话，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他心里暗笑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实在是幼稚，王家新是谁？他可是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 红顶商人之间利益相争，最终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红顶”含金量谁更高而已，从这一点来说，江南省内有谁比得过王家新？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忽的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官场对敌最高境界莫过于施展一早乾坤大挪移，以彼之道还施其身，借力用力借刀杀人。 想当年，皇太极就是借刀杀人的高手。 崇祯三年，皇太极由内蒙越长城，攻山海关的后方，气势汹汹，长驱而入，明朝大将袁崇焕闻报，立即率部入京勤王，作好迎敌准备，满兵刚到，即遭迎头痛击，满兵先锋巴添狼狈而逃。 皇太极视袁崇焕为从未有过的劲敌，又忌又恨又害怕，袁成了他的心病，为了除掉袁崇焕，绞尽脑汁，定下借刀杀人之计。 他深知崇祯帝猜忌心特重，难以容人，于是秘密派人用重金贿赂明廷的宦官，向崇祯告密，说袁崇焕已和满洲订下密约，故此满兵才有可能深入内地。 崇祯勃然大怒，将袁崇焕下狱问罪，并不顾将士吏民的请求，将袁崇焕斩首。皇太极借崇祯之刀，除掉心腹之患，从此肆无忌惮，再也没有遇到哀崇焕这样的劲敌了。 “或许，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陈大龙心里不由冒出一个狠毒念头，想起张市长之前对自己种种打压，他脑子里迅疾盘算开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陈大龙刚回到港口管委会的办公室，市委书记朱家友的电话就来了，指示说：“陈书记，关于深港项目的规划方案，你把以前贾思杰手里弄的规划好好完善一下，抽时间上市委常委会讨论讨论，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到时候决定究竟该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执行？” 第1301章各说各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愣，他没想到朱家友会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深港项目上，之前他和龚市长不都已经表态暂时财政上没有足够的资金启动项目吗？怎么突然想起要开市委常委会讨论深港项目？ 朱家友话音落地的功夫，陈大龙脑子里已经多少个念头转过，情况不明时最佳选择是不表态，这是最好的处理问题方式。 陈大龙在电话里冲着朱家友敷衍道：“朱书记，深港项目我也刚有个初步设想，哪里有什么详细规划材料？你看这样好吗？等我考虑成熟后先向您汇报，然后咱们再把规划方案拿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行吗？” 朱家友在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可能是考虑到自己贸然提出开市委常委会讨论深港项目的做法对陈大龙来说的确有些突兀，于是点头同意道：“好吧。” 朱家友突然把心思聚焦到深港项目上也是有原因的，就在前两天，胡副省长一个电话把他叫到省政府的办公室，一进门冲他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 胡副省长当时板着一张脸斥责道：“你朱家友现在翅膀硬了？做事情一拍脑子自己就能做决定了？港口公司想派人进驻调查就调查？你做出决定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没有？” 朱家友被胡副省长训的有些发懵，却大气不敢说坐在胡副省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低头弯腰像是正被审讯的战犯。 国人盛行一种思维方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另外还有一种观点在官场也甚为流行——一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朱家友当初能够被提拔为定城市委书记，跟胡副省长极力推荐不无关系，说起来，胡副省长算是他升迁之路上鼎力相助的恩人。 现如今，你朱家友居然敢恩将仇报？背地里跟恩人对着干？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严重违反了游戏规则，这就由不得胡副省长理直气壮冲他大发雷霆。 其实，从朱家友的角度来说，无论之前是为主还是为奴，到底大家都是男人，尤其是这几年他在定城市当一把手说一不二惯了，他对胡副省长的态度远没有之前恭敬。 胡副省长一番毫不留情的训斥，立马把这位定城市委书记打回原形，让他想起自己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跟老领导的确无法相提并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朱家友坐在胡副省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忍受老领导长篇累牍训斥，一边在心里追溯根源，“自己怎么会一根筋想要对港口公司下手呢？”稍一思量便明白过来。 一方面可能是心里一直感觉被胡副省长强权压抑，在定城市内诸多工作上没有太多的主动权，尤其是在港口公司的控制上，居然连公司的董事长徐匡忠都摆出一副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 这样的状况，无论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是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来说，实在是太伤自尊了，这种不满压抑久了，自然要找个合适的由头发泄出来。 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港口保安打人事件的主角是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说到底，自己的心里多少有些想要利用这件事跟王书记的公子搭上关系，另投明主的想法。 现如今，另投明主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却惹恼了旧主子对自己满腹牢骚，这种局面让朱家友心里说不出的纠结。 胡副省长显然早已把这位老下属内心那点小九九摸透，冲他没好气道：“你以为陈大龙跟省委书记的二公子扯上了关系，定城市的天就要变了？简直是糊涂！愚蠢！目光短浅至极！实话告诉你，就在一周前，陈大龙手捧深港项目规划方案来到省城，牛省长亲自召开的省政府常务会议上，我对方案坚决反对态度。你也不想想，若是王书记真是那种被自己儿子牵着鼻子走的领导，牛省长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研究此事的时候能一言不发任由我反对？你也太低估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政治智商了！” 胡副省长一席话，句句像是针尖刺中朱家友心底里那块最敏感的神经，这次谈话虽然时间不算很长，却让朱家友认清一个残酷的现实： 那就是，胡副省长在省政府说话还是相当有力度的，另外，即便自己死心塌地巴结王书记家的二公子，恐怕也未必落下什么好。 朱家友也是脑筋活络的主，被老领导一番教训后立马调整之前的错误思维。 他从省城回到定城后立马打电话给陈大龙，明面上说是让他拿出深港规划方案上市委常委会讨论，暗地里却是打算按照胡副省长的指示执行。 胡副省长已经向他明确表态： 对于深港项目，一切按照之前贾思杰定下的规划方案执行，项目无论是扩建改造还是重新修建，一切工程一律由港口公司负责。 老领导指示必须执行！ 只是，他却没想到陈大龙轻松找了个由头回避了自己提出召开市委常委会的建议，他在电话里居然跟自己说，“深港项目规划还未出炉？” 这句话让朱家友心里不觉冷笑一声，“若是深港项目规划还未出炉，前一阵他陈大龙一个人去省城折腾了半天，拿什么东西向省政府领导汇报？” 关于定城市深港项目规划的讨论都已经上过一次省政府常务委员会讨论了，居然自己这个定城市委书记对情况一无所知？这才真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倒是要看看，陈大龙这出戏究竟想要怎么唱下去？他采取拖延政策应付自己，躲得过一时，还能躲得过一世？ 既然陈大龙说一套做一套，朱家友也没什么心情过分关注他，最近正好有一位北京高官率领一大帮国家各部委领导前来江南省搞新农村建设调研活动，定城市作为北方考察地点之一也在计划考察城市之一。 此次考察，江南省委书记，省长，以及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等均要陪同左右，对于朱家友来说，这些高级官员从来都是只能距离远远的看着，现在居然有机会近身接触，这让他内心多少有些小雀跃。 机遇很重要！ 坊间传闻，江南省某位官员趁着有北京来的高层领导来省城开会，特意进入会场后便一直躲在厕所里，好不容易等到某位高官在厕所现身后，赶紧主动上前问候并毛遂自荐，结果真被高官看中提拔去了京城，从此平步青云。 命运有时候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混到了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职位，到底能不能再次获得升官提拔机会，工作能力是不是过得硬已经不是最重要因素，机缘太重要！ …… 以朱家友的政治智商却绝没想到，陈大龙现在心里正在下的是一盘大棋。 自从他上次在市委常委会上贸然提出深港项目被龚市长以定城市财政资金不足为由拒绝后，在没有必胜把握的前提下，他绝不敢再把这项议题捧上市委常委会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既然明知道结果是令自己失望的，又何必自找难看？另外，按照目前港口的治安状况，即便是深港项目能够开工也少不得会一波三折。 胡文武身为定城市公安局长，私下却心胸狭窄对自己存在严重偏见，此人不离开定城市，以后港口管委会各方面工作很难顺利开展。 做事，务必先排除人为障碍！ 一周后，在港口考察结束的柳嘉惠回了省城，王家新受伤本就不太严重，因为挂心普安的工程也去了普安市，林亚楠则陪柳嘉惠一同回省城。 此时，正值京城某高官在一干领导的陪同下到定城市调研，定城市上上下下都在忙乎接待众多领导事宜，一时半会，深港项目之争仿佛被人遗忘角落。 陈大龙身为定城市常委，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在市委领导中排名中间，在这种众星捧月的场合，人人都想着如何在京城来的高官面前露露脸，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陈大龙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大早公事公办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他立刻乘人不备溜之大吉，亲自联系周三吩咐他干件事。 前面说了，一定层级的高官到底能不能获得升迁机会，机缘很重要，获得上级领导赏识的机会很重要，一些整天在基层岗位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官员，领导连你的名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突发奇想提拔你？ 反之，一定层级的高官会不会因为意外事件突然官途厄运，同样机缘很重要，举例来说： 网络上热炒的“熊猫”房产局长，若不是开会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根价值昂贵的熊猫烟被网友拍照放在互联网上，恐怕不会这么快被纪委调查送进监狱。某位领导若不是被曝光不雅照片，可能也不会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成了人人唾弃的贪官，这也是机缘，不过是人人都不想的倒霉机缘。 当然，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陈大龙现在一门心思想找机会把定城市的公安局长胡文武赶出定城市，有这么一个生死仇家整天盯着自己，想要干点事太难了。 第1302章巧事还有预谋 可仔细一想，人家有个当副省长的父亲，别说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对他客套三分，就算是省政府的相关领导也绝不会轻易冒着跟胡副省长翻脸的危险提出调整胡文武。 既然上头不可能主动提出把胡文武离开定城市，那只能想办法让他本人心甘情愿离开定城，可看他目前那状态，似乎在定城市少说再干两年。 两年的时间，对于真正一心为民做实事的父母官陈大龙来说，那得意味着干了多少实实在在的大事？因此，他不能等！ 要不说陈大龙是难得官场鬼灵精。 霸王龙为了这件事左思右想琢磨了好一阵子，还真是让他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妙计，能够名正言顺赶走胡文武，却又让旁人无话可说。 这个办法其实也是三十六计中惯用的：借刀杀人！ 这两天国家相关部门一大帮领导在定城市考察调研，又有省委书记和省长贴身陪同，这个节骨眼上，定城市最要紧的一项工作是什么？ 领导同志的安保工作！ 此次领导在定城市全程安保工作的具体负责人便是公安局长胡文武，当听到市委书记朱家友在大会小会上强调近期安全问题作为重中之重时，陈大龙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他挑了个合适时机给周三打电话：“周老板，公安局的胡局长必须想办法然让他滚蛋，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处处阻碍深港项目也就罢了，暗地里跟本地黑势力纠缠不清，根本忘记了一个警察的本分。” 周三听了陈大龙的话大吃一惊，他倒是明白陈大龙一向跟胡文武对不吭西瓜皮，可他却怎么也没料到，陈大龙居然敢在背地里对胡文武下黑手？ 打狗看主人。 “陈书记明知道胡文武是胡副省长的儿子，还敢跟他结下冤仇，这件事没搞错吧？”这就是周三接到陈大龙电话时，心里冒出头一个念头。 “我跟胡文武之间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反正这定城市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现在正好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让这家伙立马滚蛋，就看周老板能不能跟我同心协力了。” 周三了解陈大龙性格沉稳，这家伙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没有把握空方炮，他既然做出决定必定胸有成竹。 稍一思量，周三咬牙问道：“陈书记，你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 陈大龙叽叽咕咕在电话里讲了一通后，周三脸上不觉露出笑容，他听了陈大龙刚才一番密计后，特别意外的同时又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陈书记果然是后生可畏。 为了对付胡文武，这么阴损的招数他也想得出来？最重要一点是，这方法只要实施成功绝对凑效，恐怕事发之后，胡文武滚出定城市的日子也不远了。 从这件事上，周三再次见识了陈大龙的超高政治智商。 他暗暗在心里盘算，“即便是市委副书记赵德怀的政治智商跟陈书记比较起来，恐怕还要差一大截，陈书记何止是聪明？简直就已经成人精了！” 京城来的领导在定城市考察调研的第二天，一大早省委王书记和牛省长早早在领导下榻宾馆吃早餐的二楼等待领导光临。 按理说，领导正常八点左右必定到达餐厅，简单用膳后下楼，正好不到九点钟可以正式出发，这样一来，赶到预定考察地点绝不会超过上午十点半。 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八点三十分，还没见领导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楼下餐厅，这让省委王书记等人不免等的有些心急。 牛省长倒是机灵，他让自己的专车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了京城高官专车司机的手机号码，这会子正好派上了紧急用场。 牛省长司机一通电话客客气气打完后，一路小碎步跑回头向牛省长汇报道：“牛省长，领导的手机丢了！正在房间里忙着找手机呢。” “啊？” 牛省长大惊失色，赶紧将这一最新严重情况向省委王书记做了汇报，王书记听后也有些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领导下榻宾馆虽说不上铁桶一块，最起码的保安措施都是有的，定城市的公安局基本全员出动，怎么可能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下，领导丢了手机？” 王书记立刻把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叫到跟前，问他：“此事你作何解释？你这定城的治安状况也太牛了吧？京城来的领导住在酒店里，东西居然会失窃？最要命的是，丢掉的还是手机？人家这样身份地位的高级领导，手机里可能有多少绝密信息你知道吗？” 朱家友被王书记这么一说，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本能推卸责任，冲着王书记汇报道：“此次安保工作是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一手负责，有什么问题只能找他。” 王书记也正想找到此事的直接负责人，立马让朱家友把胡文武叫过来，他要亲自问这位公安局长几句话。 不一会的功夫，公安局长胡文武行色匆匆进了宾馆餐厅，这会京城领导还未下楼，只有江南省一帮领导干部以及定城市一帮主要领导静静坐在那里，没几个人有闲心说话，一个个等的时间久了不免心烦气躁。 胡文武刚才在朱家友亲自打来的电话里已经了解省委王书记一大早找自己究竟所谓何事，他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 定城市的治安状况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黑白两道之间一向秉承和平共处原则，只要他胡文武一声令下，规定定城市几日内不准出现小偷小摸违法行为，定城市自然会风平浪静。 这一回，他却不知为何走了水？ 明明之前已经跟黑道几个兄弟一块喝酒说的清清楚楚，此次京城领导来定城市考察调研，此事非同小可，领导考察调研期间，千万不能捅娄子，否则别怪兄弟翻脸无情！ 接到京城领导丢了手机的信息后，他立刻发动所有渠道开始调查，务必把干这单事的愣头青二百五找出来，必须在领导离开定城之前，给领导一个尽量完美的交代。 孰料，消息放出去近半个小时却连一个回话的都没有，就在这节骨眼上，又听说省委王书记叫自己过去一趟，他立马快马加鞭赶过来。 瞧着气喘吁吁站在自己面前的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省委王书记脸上挂满冷峻，他冲着胡文武质问道：“领导昨晚丢了东西，你听说了吗？” 胡文武赶紧连连点头：“王书记请放心，这个案子我们正在抓紧调查，一定尽快破案，给领导一个交代。” 王书记正要训斥他几句，“这会子亡羊补牢有用吗？你身为定城市公安局长，居然让定城市在京城领导到定城考察的时候，还出现如此令人讶异的治安问题，简直太失职！” 还没等王书记开口，牛省长突然神色匆匆走过来，冲他使了个眼色，靠近些汇报道：“王书记，有记者反映，昨晚放在酒店停车场的采访车十几辆全都被砸碎了窗玻璃，车里面的东西也没了，包括此次领导考察调研录像带。” “什么？” 王书记顿时没了给胡文武训话的兴趣，他让人把随行的省公安厅长叫过来，冷着一张脸教训道：“你们公安系统真是精英辈出啊？这么高级别的安全保卫工作，居然能让小偷进了领导的房间偷东西？还让人半夜里一下子砸坏了十几辆采访车？你们这些人身上的警服都是白穿的吗？一个小小的定城市治安状况居然如此恶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你这个公安厅厅长难辞其咎！” 省公安厅长做梦也没想到，此次调研考察活动居然会横生枝节？见王书记暴跳如雷，他吓的赶紧冲着领导表态：“王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严肃查处，对相关责任人务必从严从重追究其重大失职行为。”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最快的速度把此事处理报告交给我，对于一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庸官，绝不能姑息！” “是！” 公安厅长听了王书记这句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的官帽子是保不住了，居然在领导调研期间出现如此重大安全事故？就算王书记有心放他一马，京城的领导心里那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 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觉的自己真是今天真是运气背到家，省公安厅长被王书记痛斥一番后，当即表态： 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存在严重玩忽职守行为，就地免除职务！ 胡文武听闻领导公布这一决定的时候，两张嘴皮上下张开又合拢居然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眼神中露出的愤怒，绝望，委屈，以及当众丢尽脸面的尴尬，简直让他恨不得立马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种节骨眼上，在如此高官云集的场合，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小小的市公安局长身上，不一会的功夫，京城来的高官总算是下楼用早餐，省委王书记等一帮领导赶紧笑眯眯围上去伺候刚刚被就地免职的胡文武就像是一页书被翻了过去，甚至餐厅里众人都特意绕开他走路，那眼神好像他胡文武是个不吉祥之物。 第1303章赌气 高官到底定力惊人，尽管心里因为一早发现手机丢失惊涛骇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用餐，一边冲着王书记以及一干官员点头问好的空，话里有话道：“王书记，看来这定城市的治安状况还需要多多加强啊！尤其是公安部门的专业能力，一定要好好培训提高。” 王书记听了这话满脸尴尬，一边冲着身边随行的省公安厅长狠狠瞪了一眼，一边满脸堆笑冲着高官小声抱歉道：“领导请放心，这事必定会圆满解决，至于定城市公安系存在的相关问题，我已经让省公安厅的一把手负责处理，务必尽快让定城市的治安状况得到改善。” 领导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口中“嗯”了一声，自顾去挑自己合口的食物先填饱肚子再说。 按照原先定好的考察调研流程，领导们一早在定城市用过早餐后，便赶赴邻市湖州市继续调研，等到众多官场大咖乘坐一溜公车离开，省公安厅的厅长却按照王书记的指示留下来，“整顿定城治安”。 领导受气，下属遭殃。 待到领导们一离开，省公安厅的厅长立马猴子称大王，在定城市召开公安系统三级会议，在千人之众的大会上大发雷霆，痛斥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存在严重不作为行为，对其就地免职的同时，还指示督察部门来定城调查此事，务必给省领导一个满意交代。 胡文武这回成了最最倒霉的替罪羊，好像突然之间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尽管无论是领导丢了手机，还是记者们采访车被砸全都跟他没有半点牵连。 但由于定城市公安局长的特殊身份，他却不得不合情合理背起这黑锅，而且无论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眼里，还是在省公安厅长的眼里，他都是最最合适背黑锅的人。 胡副省长听闻宝贝儿子遭受这么大委屈，心里一股子怒火没处发泄，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质问他：“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好端端的居然让胡局长在定城的地盘上遭人陷害？” 胡副省长身为官场半仙级的人物，透过现象看本质，很快理清楚此事其中必有端倪，好端端的，偏偏有人在京城领导到定城考察期间偷了领导手机，还砸坏记者采访车？ 要说这系列事件没有人在背后策划纯属意外，那真是见了鬼？可到底是谁？居然胆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难道他不了解胡家在本省官场的深厚背景吗？ 朱家友面对老领导发飙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却暗骂，“胡副省长专挑软柿子捏，有本事从省公安厅长发火，在自己面前噉瑟有毛用？”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无论如何，眼下的局面是，定城市公安局长的位置终于空下来，一直在旁边好心情看戏的陈大龙想要达到赶走胡文武的目的已经达到。 杀人不见血。 官场行走步步惊心，要想稳打稳扎获得最后的胜利，除了演戏功夫要好，心思敏捷缜密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政治天赋！ 领导干部上上下下在外人看来似乎有潜规则可循，真要是遇上了官场大神级别的高手，一切规则都如过眼云烟，双方拼的不仅仅是智慧，更有谁更狠！ 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有句名言： 成大事者，至亲可杀之！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很难做出斩尽杀绝的决定，有些时候，面对势不两立的对手，往往别无选择，协路相逢不仅是勇者胜，更得有勇有谋才行。 陈大龙在定城市稍稍做点小动作如愿以偿，没想到普安市的王家新和余局长两人此刻却愈加困境重重，这日傍晚，陈大龙正准备下班，接到两人电话，说是来了定城。 陈大龙在电话里玩笑说：“两位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晚饭时间，就准点到了？” 电话是王家新打来的，他显然心情极其郁闷，没什么心情跟陈大龙开玩笑，在电话里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哪还有吃饭的心思？行了，见面再说吧。” 陈大龙几乎不用脑子琢磨也猜到两位如此郁闷是何原因？除了湖大广场在普安市遇到的困境，还能因为什么？看来，王家新这两天回到普安也还是没能改变任何局面。 “搬救兵搬到自己头上来了？” 陈大龙不觉好笑，两人一个是省委书记的二公子，一个是省委书记的亲外甥，生意上遇到难处不找正主，却一味找自己帮忙，这叫什么事？ 陈大龙只得坐在办公室静等，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听到已经差不多清空的管委会办公大楼走廊里传来两人熟悉的脚步声。 余局长和王家新进门的时候，两人都是耷拉着一张脸，那神情像是有人欠了他们多少钱似的，进了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二话不说来了一个“北京瘫”，往沙发上随便一坐，动也不想动。 瞧着两人这副德性，陈大龙不觉好笑，赶紧亲自为两位倒了两杯水，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无精打采的？余局长，你说说吧？” 一提起话题，余局长就火冒三丈，他冲着陈大龙没头没脑抱怨道：“陈书记，没见过那么欺负人的！” “谁敢给咱们余局长气受了？你倒是说的清楚点？” “还能有谁？还不是张市长那混蛋！” “张市长？” 陈大龙有些疑惑抬眼看向余局长，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好像是有个姓茅的生意人存心想要抢余家在湖大广场附近的黄金商业地带，怎么张市长身为公职人员，居然捋起袖子亲自上阵帮忙？ 这不合规矩啊？ 王家新在一旁气哼哼插嘴道：“还有那个茅家涛！跟张市长坑壑一气，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陈大龙见王家新气的连文言文都用上了，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冲着两人问道：“你们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到底说什么呢？余局长，还是请你从头至尾把相关事情一一说来听听？” “行。” 余局长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原原本本把今天特意从普安市赶过来向陈大龙求援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嘴里忍不住飚脏话。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是张市长利用职权帮助茅家涛指示手下各执法部门领导从几个方面刁难湖大广场项目，以达到威逼王家新和余局长妥协的目的。 茅家涛仗着有张市长撑腰，理直气壮跟王家新斗上了，那战斗激情高昂至极，一副普安地盘老子说什么就什么，谁也别想跟老子争的模样。 就在今天下午，茅家涛居然派了公司的人去湖大广场附近的地盘上丈量尺寸，此举一下子激怒了王家新，他听闻消息后立马亲自赶到现场阻止。 可恶的茅家涛却早有准备，一边安排人丈量地面，一边还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混混看场子，王家新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敢跟这帮人硬来，一转脸打了个电话给余局长。 余局长听了消息也气坏了！赶紧派出一帮公安到现场，借以维持秩序为民，准备赶走那帮丈量土地的人，却不料那帮人居然根本不把这帮警察放在眼里，对警察的劝说离场不仅不服从还推推攘攘对警察动手？ 余局长听下属汇报后，气的两眼冒火却又无计可施。 毕竟他是公职人员，对方不过是在丈量土地，又没有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犯下违法行为，难不成还能大白天把这帮人拘捕了？ 王家新和余局长相继赶到现场，可却都拿那帮人没办法，两人干瞪眼着急的时候，余局长脱口而出一句：“要是陈书记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付这帮混蛋！”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两人顾不上各自手头有事，立刻驱车来到定城市，特意来找陈大龙想办法支招解决问题。 余局长哭丧着一张脸问陈大龙：“陈书记，你说对付这帮无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王家新也在一旁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陈大龙，那眼神分明是把陈大龙当成了救星一般，巴不得从陈大龙嘴里听几句金口玉言，立马解决麻烦。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一番话后却半晌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办公桌面，显然在思考什么，余局长瞧他一声不吭，忍不住着急催促：“陈书记，你快想点办法呀？要是咱们再不想办法协应付，那帮人可真要把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占为己有了？程序上的事情有张市长撑腰，谁敢不从？万一以后丹丹回来问起这事，我和家新可怎么有脸向她交代？” 陈大龙了解余局长此刻心急如焚心理，这就相当于原本是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如今快要变成别人餐桌上的一道菜，他能不着急？ 他抬起双眼，眼神深邃看向坐在对面的余局长和王家新，两眼在两人脸上分别转悠了一圈后，最终眼神落到余局长脸上，问道：“既然你为了湖大广场的项目跟张市长翻脸，恐怕普安市你是呆不下去了，不如，你到定城来，咱们兄弟在一块好歹有个照应。” 第1304章抓个小罗罗 余局长愣了一下，他觉的陈大龙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心里目前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职位变动，而是湖大广场生意千万别遭损失。 见余局长正要开口说什么，陈大龙抬手阻止道：“余局长，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是不是？” “是。”余局长老老实实点头。 “你想想看，那个姓茅的为什么敢挺直腰杆在普安市跟你们作对？” “还不是仗着有张市长给他撑腰？”王家新在一旁插嘴，余局长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对！你们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刚才所说的问题症结其实不在姓茅的身上，而是在张市长身上，你们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对对对！”两人小鸡啄米点头。 “既然如此，我以前让你调查普安市副主任蒋东航的事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余局长见陈大龙突然有此一问，有些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话题转到无关此事的人身上，惯性点头道：“证据确凿，随时可以动手。” 陈大龙当即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还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知道蒋东航原本就是张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关系一向紧密。只要蒋东航栽了，张市长必定脱不了干系！真到了那时候，张市长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帮谁争什么项目？” 陈大龙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番话让余局长如醍醐灌顶，他张口结舌半天说了一句：“陈书记的意思是？” “我也没别的意思，估摸你也听说了，定城市的公安局长胡文武刚刚被就地免职，如今定城市公安局长位置空缺，我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你余局长能到定城市出任公安局长。 当然，来定城上任之前，普安市余家生意上的事情肯定要厘清才能走，否则的话，家新一个人留在那里孤立无援更是处境艰难。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和家新一起去一趟湖州市，现在，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都在湖州市陪同京城来的领导考察调研。 你们两人悄悄的过去，把该带的证据全都准备好，千万别打无把握之战，现在有人窥视余家的产业，王书记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此去别的废话不用说，只要建议把举报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涉嫌贪污受贿行为的材料交给省纪委领导，并向王书记当面说清楚此事内幕，我担保张市长必定自尝尝恶果，那个姓茅自会滚蛋！” 什么叫睿智？ 什么叫政治智慧？ 今日与陈大龙一席话，算是让余局长和王家新见识了官场老手的风采，半小时之前还让两人焦头烂额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麻烦事，到了陈大龙嘴里，三下五除二简单一分析，全都解决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小的江南省官场原本就不是什么能守得住秘密的地方，就在当晚，余局长一份举报材料控告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存在贪污受贿等重大违纪违规违法行为一事，风一样的速度传到普安市张市长的耳朵里。 唇亡齿寒。 原本跟蒋东航一根绳上的蚂蚱立马警觉意识到此事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极其严重的政治伤害，张市长一夜之间不复之前张狂，连夜奔赴省城寻求靠山保护伞。 保护伞见了张市长非常不高兴，问他：“你脑子是不是少根筋？没事跟余家的人斗什么斗？” 张市长委屈解释：“茅家的茅家涛看中了王家新手里的一块地，说起来也是好心帮忙，谁想到就会弄成这样的结果？” 保护伞对张市长解释理由嗤之以鼻，教训道：“茅家涛算是哪根葱？茅家在省城的势力怎么能跟余家相提并论？何况，就算是为了帮助茅家，也断然没必要跟余家闹到翻脸的地步？” 张市长见保护伞一味教训自己，更加心惊胆寒，吓的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苦苦哀求保护伞：“那现在倒是怎么办才好呢？大错已成，余局长已经把举报材料交到省纪委，恐怕要是再不活动一下，我这个市长出事也就罢了……” 张市长虽然没把话说完，话里的弦外之音却被保护伞听的明明白白，尽管保护伞听到此类话语很不高兴，却也不得不承认，张市长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冷静思考了一会后，指示张市长唯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他交代张市长火速亲自面见王书记，当面向他解释原委并表示歉意，若是王书记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大人大量，或许给他调个位置也就算了，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张市长听了这话，顿时阳痿，一双腿像是软面条似的站立不稳。 …… 听说，张市长当天连夜赶往湖州，在那里找到正在陪领导考察的王书记后，在王书记下榻的宾馆房间足足呆了两个小时才出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裤腿上一道笔直的中线也不见了。 就在张市长去湖州找王书记的第二天上午，省纪委公布了关于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涉嫌违纪违法行为的消息，并同时免除蒋东航人大代表资格，对案件审理进入司法程序。 又过了一段时间，对于蒋东航的调查处理结果还没正式公布，普安市的张市长却突然被省里免去职务，被调整到省里任副秘书长，同时，普安市的公安局余局长调任定城市公安局长兼定城市副市长。 胜利的喜悦来之不易。 当原本像是推不动的大山麻烦突然瓦解一空，王家新和余局长内心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两人心里都明白，此次能够化解危机多亏陈大龙指导有方。 正好趁着余局长新官上任，王家新特意和余局长一道在定城市找了间档次不错的酒店，非要请陈大龙喝酒。 对于陈大龙来说，此事算是双赢的结果，余局长被调整到定城市当公安局长，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好消息。 当听余局长和王家新要请自己吃饭，他当即豪放表示：“到了定城市还要你们请客，这不是骂人吗？为了对余局长的新官上任表示欢迎，这顿饭谁都不许跟我抢。” 混到这个层级的领导谁都不差那一顿饭的钱，至于王家新这样的官二代公子哥更加不把一顿饭放在眼里，听陈大龙执意要请客，也就随他。 夏天的傍晚，阳光收回最后的余辉，整个定城市的建筑像是被披上一层蝉翼般的金纱，晚高峰时间段，街道上汽车嘟嘟喇叭声，自行车叮叮当当的铃声，构成一组傍晚交响曲。 踏着夕阳的余辉，陈大龙领着余局长和王家新进了距离定城市政府不足五百米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老板娘正是当年普安市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小老鼠”老婆。 陈大龙和小老鼠之间的一段生死恩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是对于未亡人来说，心里的仇恨却一直在燃烧，幸好，陈大龙也从未放松对这家酒店老板娘异常举动的关注。 当听周三老板前几日向他汇报说，“老板娘最近好像跟定城市的某常委走的很近，还跟定城市的黑道有了一些往来，一个女人，不缺吃穿没人上门找麻烦就不错了，主动巴结某常委干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大龙一向行事谨慎，正好趁着余局长到定城市上任的机会，他特意把给余局长的接风宴摆到小老鼠遗孀的眼面前来。 他就是要让这女人了解一个事实，定城市公安局长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弟，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是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朋友，你一个女人无论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下手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酒店虽不大，装修却是相当精致，跟眼前的老板娘穿衣风格如出一辙，看似简单的长裙，其实质地非常不错，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大牌。 当陈大龙领着王家新和余局长进门的时候，老板娘脸上表情“倏”的变了线条，尽管微笑依旧挂在脸上，脸颊的肌肉却显出几分僵硬来。 不过，一秒的功夫，女人已经反应过来，冲着三人主动迎上前：“欢迎光临！三位贵客里面请！” 余局长闻言抬脚要走，陈大龙却停住脚步，顺手拉了一把余局长的胳膊，伸手一指面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介绍道：“余局长，这位可是普安来的老乡，你到定城市当了公安局长，得空可一定要多照顾老板娘的生意。” 余局长之前还在心里纳闷陈大龙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小酒店请他吃饭，听陈大龙这么一说，不由得抬眼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 只见这女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窈窕气质不凡，尽管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却依旧肤白肉嫩，尤其是一张俏丽鹅蛋脸上，一双眸子水波荡漾，让男人看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 余局长在心里暗想，“这女人不会是陈书记到定城市后结识的新欢吧？” 第1305章给个警告 余局长的想法跟王家新不谋而合，当他瞧见陈大龙对老板娘熟络招呼，疑惑眼神看向他，就差没当场脱口问出来，奶奶的，你不会又在这边找个小秦人吧，看来真的如大公鸡，到了那边都是不能寂寞。 陈大龙看出两人的疑惑，又冲老板娘一挥手发话道：“老板娘，今晚余局长大驾光临可是你这小酒店的福气，以后他可要在定城任职，你要服务好，还有咱们从省城来的王总，两位都是贵客，一定要把你们酒店的特色菜全都拿出来，好吧？” 老板娘脑袋多灵活的一个人？黑白两道混了这些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没应付过？听陈大龙一进门介绍余局长定城市公安局长的身份，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陈大龙这是担心自己心里惦记着丈夫的那笔仇，特意带着市公安局长在向自己示威，提醒自己做事有点分寸，别脑子一热鸡蛋往石头上碰，她一个弱女子岂是他陈大龙的对手？ 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立马亲自引导三位贵客进了酒店最好的包间，伺候周全的空还不忘随口说了句：“陈书记可真是咱们普安市人民的骄傲，不管是在普安还是在定城，都是咱们老百姓心里最敬佩的清官，好官，陈书记如今在定城市当领导，当地的老百姓也是有福了。” 这两句话听起来似乎全都是场面话，可聪明人却从这句话里听出门道来，尤其是陈大龙，心下明白自己今晚此行敲山震虎的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 七月中旬，陈大龙特意又跑了一趟省城，柳嘉惠上次到定城考察后设计的建设深水港方案材料已经准备妥当，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亲自去拿。 拿到深水港全新的建设方案材料后，他当即先复制了几份，其中一份拜托王家新把相关材料私下带给王书记，自己则再去省政府找常崇德副省长汇报关于深港项目最新进展情况。 常崇德的副省长办公室里，听闻陈大龙此次来省城又是为了深港项目一事，当场冲陈大龙皱起了眉头信心不足道：“定城市的深港项目已经删了一次省政府常务会议被否决，按照惯例来说，恐怕很难再有上省政府政务会议讨论的机会。” 常副省长的这句话说的陈大龙一下子心凉了半截，他赶紧向常副省长解释道：“常副省长，之前省里相关领导不同意深港项目的建设，无非是担心资金来源问题，现在湖州市的市委王书记已经张口承诺要和定城市港口共同出资建设深港项目，这样一来，资金这个大难题解决了，想必相关领导再无托辞不让这个项目上马。” 常副省长对陈大龙所说情况心知肚明，只是，他毕竟是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到底深港项目能不能再上省政府常务会议讨论，他说了不算，只有牛省长点头才算数。 上回常务会议后，牛省长特意提点他一句，说“他在深港项目上的表现有些过于积极主动不够沉稳”，常崇德寻思，此时若是再特意为了这项工作去请示牛省长，恐怕会弄巧成拙，真让牛省长看出自己对这个项目特别关注。 一个高层领导干部，有事没事总把眼光盯在底下一个大型深港项目上算是怎么回事？这其中的猫腻常人随便猜想便能得出所以然，常崇德担心，自己的做法会引起牛省长的误解。 无论如何，自己的利益才是最最重要的！ 常崇德对深港项目态度不够积极，陈大龙心里暗暗着急，为了能够让深港项目不至于费尽了心思却有可能夭折，他只好厚着脸皮冲常崇德求情：“常副省长，您也知道，我陈大龙做事一向都是从老百姓的角度考虑更多些，深港项目对于推动港口甚至定城市的发展至关重要，还请您务必多费心。” 常崇德此时有种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无奈，尽管他心里颇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应允道：“这样吧，我再找合适机会跟牛省长简单提一下，如果牛省长对这个项目的确没太大兴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了，好吧？” 这种情况下，由不得陈大龙不点头同意，他也看得出来，常崇德的确是尽力了。 从常崇德的办公室出来后，陈大龙显得有些蔫头耷脑，出了电梯后，一个人径直坐回车上，却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深港项目的筹备工作已见成效，柳嘉惠提供了建设方案，王长安答应提供资金支援，有钱又有项目规划，可是省里这一关却卡住了没把项目批下来，这可怎么是好？ “也不知道王家新把深港方案交给王书记看了没有？如果王书记能够积极表态支持这项目，所有的困难必定迎刃而解。” 陈大龙正在心里琢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手机震动不停，他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闪动“王家新”三个字。 陈大龙从没像今天这样那么高兴的接听王家新的电话，他赶紧摁下接听键，冲着电话“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听见王家新在电话里先问他：“陈书记，深港项目省政府那边点头同意了？” 陈大龙一肚子不满抱怨道：“要是领导那么容易点头同意倒是好了，眼下常副省长已经答应尽快向牛省长汇报此事，希望能把深港项目再次提上省里政务工作会议，这一回要是再向上次那样过不了，这项目真有可能要歇菜了。” 王家新听了这话，诧异道：“牛省长怎么会不同意这项目呢？项目的规划方案可是柳嘉惠亲手做出来的，就算是看在他女儿辛辛苦苦做方案的面子上，他总该点头才对呀？” 王家新一席话听的陈大龙一愣一愣，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手里不自觉捏紧电话，冲着王家新问道：“你说什么？柳嘉惠是牛省长的女儿？他们俩明明一个姓牛，一个姓柳？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王家新听出陈大龙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柳嘉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牛省长又是个特别谨慎的人，所以让柳嘉惠改了姓，不过，牛省长对这个独生女儿一向宠溺有加有求必应，你要是真心想让深港项目尽快上马，不妨亲自找柳嘉惠帮忙，让她走一走老爸路线，这事肯定成。” 陈大龙顿时有种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前一阵跟柳嘉惠相处过程中，他倒是经常在心里暗暗猜测，柳嘉惠家庭出身有可能较为高贵，瞧她说话做事气度，不像是小家碧玉出身。 只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牛省长的亲闺女？这才真是人眼识宝，水牛眼识稻草，面对如此贵人，自己居然有眼无珠？ “怎么可能呢？”陈大龙心里像是无数个问号在诧异，“柳嘉惠那么低调，做事那么认真，考察项目的时候那么不辞劳苦，无论从哪里看，她实在是不像一个高官家庭的大小姐。” 陈大龙不禁有些发愣，他见识过的高官子弟不少，包括王家新在内个个身上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高人一等，不过是有人修养好善于隐藏，有人定力差飞扬跋扈。 柳嘉惠身为省长的千金，却平凡的像是一个普通女孩，这样的修为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何况以她的家庭条件，什么样的工作单位找不到？却偏偏选了辛苦的规划工程师作为职业，她果然是让人不由得不心生敬佩的另类官二代。 “陈书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大龙愣神的功夫，王家新在电话里兴奋口气说。 “什么好消息？”陈大龙问。 “狗日的茅家涛昨晚上一个劲要请我吃饭，老子就是没给他面子，现在普安市张市长一走，人大副主任蒋东航被抓，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他也不敢再惦记了！” 王家新一边说一边得意“哈哈”笑后，又冲着陈大龙说道：“陈书记，你可别忘了那晚在酒店里当着湖州市委王书记的面亲口答应我的事，深港项目一旦立项，务必分我一杯羹。” 陈大龙听到这，心情早已一扫之前的乌霾，冲着电话那头的王家新轻松笑道：“只要你能保证工程质量，这么大的工程岂能少得了兄弟的好处？” 陈大龙从王家新的话里听出端倪来，这家伙已经猴急想要从自己手里拿工程，这说明什么？说明昨天自己让他把深港方案带回去给他老爸，他老爸的态度必定是积极的。 既然如此，只要省政府牛省长这边没有阻力的话，深港项目必定能很快有机会上省委常委会讨论，会议结束之时，也必定是好消息公开之时。 陈大龙越想心里越高兴，跟王家新通完电话后当即拨通了柳嘉惠的电话号码。 他今晚必须请这位省长千金好好吃一顿，打着老朋友的名义也好，扛着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名头也罢，总之，这顿饭必须请！ …… 第1306章谈论研究 大暑节气，赤日炎炎。 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一辆黑色公车风驰电掣在高速公路上，从省城高速入口后径直往定城市方向疾驰而去。 国内高速上轿车限速一百二十码，这辆轿车却至少开了一百四五十码，在高速上像是一支满弓射出的利箭，头也不回一直往前。 一路上，不停有客车，小轿车被这辆黑色轿车甩到身后，偶尔遇到前有变道堵路的车辆，立马噼里啪啦摁一通喇叭长鸣，就差按下轿车双闪应急指示灯，说明车主人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这辆车正是陈大龙的专车，这两日在省城为了深港工程奔波忙碌，好不容易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候，突然一大早定城市委办公室来电话通知：“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召开定城市委常委会议，主要讨论研究深港项目相关内容。” 若是别的议题，陈大龙大可在电话里解释一句，自己有事不参加也就算了，一听说事关“深港项目”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有些不明白，深港项目自从上次市委常委会上被否决后，至今无人提及相关问题，怎么突然的市委朱书记又要针对深港项目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关心则乱。 陈大龙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费尽心思跑出来的深港项目别再有人背后一刀，毁了整个计划，他只得在接到会议通知的电话后，心急火燎从省城赶回来。 一大早在省城酒店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是八点整，会议正式召开时间是九点三十分，偏偏从省城到定城的高速公路正常速度花费时间正好一个半小时。 无奈之下，陈大龙默许司机超速，严重超速的情况下，才能保证自己准时参加今天的市委常委会议。 司机这几日跟着陈大龙在省城亲眼看着领导为了深港项目操碎了心，此时自然也理解陈大龙急切心情，车子开的快要飞起来。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离九点三十分还差一分钟的时间，陈大龙赶到了定城市委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推门进去，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市委书记朱家友坐在会议桌顶头位置，瞧见陈大龙推门进来，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转脸看向自己面前一份材料。 市长龚雨轩和市委副书记赵德才却冲着刚进门的陈大龙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待到陈大龙屁股刚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一歇，朱家友便发言道：“好了，现在市委常委成员全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朱家友两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份材料，朗声道：“这是关于港口深港项目的方案，是前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贾思杰同志在任的时候，请了省内外权威专家经过多次考察后，弄出来的港口规划方案，现在，请大家看看自己面前的方案，有什么不同意见请各位畅所欲言。” 朱家友说完这句话后，吩咐坐在会议室一角忙着会议记录的市委办主任道：“把这份方案给每位常委面前发放一份。” 市委办闻言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伸手拿起面前厚厚一沓材料，挨个摆放到开会的市委常委面前，陈大龙面前的材料一放下，他赶紧打开看了一眼。 当他看清楚，贾思杰关于港口方案主要是对以前的老港口扩建改造，顿时心里一阵郁闷。 他有些搞不懂朱家友为什么突然召开市委常委会兴师动众老生常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正为深港项目奔波吗？ 贾思杰之前作出来的深港项目规划若是有可取之处的话，自己又何必还要请专家考察重新弄了一份详细的规划方案？ 想到这里，陈大龙当即对朱家友说：“朱书记，作为港口管委会现任的工委书记，我手里也有一份全新的深港项目建设方案，我想在市委常委会上请在座的各位常委把新旧两份方案放在一块比较一下，请在座各位领导看看到底这两份方案有何不同在做决定？” 朱家友听陈大龙这么一说，脸上神情冷峻下来，他之所以特意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贾思杰之前弄出的港口扩建方案，为的就是把老领导胡副省长的指示执行到位。 原本他想这陈大龙这两日在省城，正好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在市委常委会上通过此方案后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陈大龙坚决反对也无济于事。 他却没料到，陈大龙居然在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内神速赶回了定城市？而且还分秒不差的赶上了市委常委会的召开？如今见他提出要求，朱家友心里犹豫不决。 若是当众反对陈大龙提出要求，必定会给外人留下一个不民主的领导形象，可若是同意陈大龙的建议，岂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套枷锁，让此事有了变化的机会？ 傻子也能猜得出来，贾思杰那蠢货弄出来的港口建设方案，哪里会是陈大龙一手弄出来得方案更加科学合理？ 朱家友索性装聋作哑，坐在他旁边的龚市长却及时插话道：“陈书记既然还准备了一份全新的深港规划方案，不妨拿出来让大家一并比较一下，看看能不能集两个方案之长，毕竟能把项目做好才是最终目的，朱书记您说呢？” 龚市长就坐在朱家友身边位置，如此近距离的问话，朱家友若是再装做没听见就有些太假了，他只得表情略显尴尬的冲着龚市长点点头：“也好也好！” 陈大龙赶紧借机把柳嘉惠做出的那份深港项目方案复印件交给列席会议的市委办主任，让他挨个给每位市委常委人手发放一份。 不一会的功夫，每位市委常委面前都有了两份关于深港项目的方案，除了朱家友动也没动陈大龙拿出的那份新方案，其他常委们都利用简单的时间扫描了一眼两份方案的内容。 会议室里不时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看了陈大龙提供的新方案后，频频点头表示赞赏：“这份方案的确是做的更加科学细致，对于港口的环境和地形考虑的都比较全面，无论从地理位置来说，还是从即将建设的规模来说，都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但是，这份方案里深港项目位置距离原先港口位置太远了，这样一来，咱们定城市岂不是有了两个港口，这未免有些多余。” “你真是糊涂，真要是深港项目建设起来之后，规模小的港口肯定封停，即便是不停用，也没有船只停靠，跟作废又有什么区别？” “那倒也是。” …… 龚市长听着耳边众常委叽叽咕咕说话，也翻开陈大龙提供的那份深港项目规划方案，当他看到第一页上赫然写着的深港项目选址时，心里不禁有些讶异。 他倒是之前就听说过霸王龙行事风格一向雷厉风行，只是他却没想到霸王龙到定城市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居然就敢把如此大规模的项目一而再的捧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难道他就不怕再次铩羽而归？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市委书记朱家友今天召开常委会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贾思杰之前做的那份港口规划方案，这事在开会之前，朱家友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计划不如变化快。 龚市长看着手里的那份新规划方案，转脸又看了一眼朱家友铁青着一张脸坐在一旁，心里不禁摇头，“时也势也，今儿常委会上到底要闹出什么风波来，还说不定呢？” 随着在座的常委们把手里两份方向相继看完，会议室里叽叽咕咕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按照会议的程序，朱家友让陈大龙汇报一下建设深水港的必要性以及规划方案的相比较优劣之处。 陈大龙倒也无所拘谨，冲着在座的常委们细细阐述了自己为什么要支持深港项目？ 为什么在全新的深港项目规划方案里不仅改变了原深港项目的地址，还对深港项目进行了更加科学的规划？ 深港项目一旦建成，将会对港口乃至定城市的经济发展起到什么样的推动作用？ 陈大龙原本口才不错，随着他旁征博引娓娓道来，在座的市委常委全都被他精彩发言吸引，一个个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多了几分赞同。 这样的会议风向让朱家友坐在底下干着急，好不容易等到陈大龙发言结束，他立马亲自点将市委秘书长，让他谈一下对深港项目的看法。 市委秘书长一向对领导的心思揣摩非常透彻，见领导此时点名要自己发言，赶紧顺着朱家友的心意说道：“刚才陈书记的发言很精彩，但是有句俗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上次市委常委会上，为什么陈书记提出的深港项目会没有通过，主要原因是定城市的财政资金不足。在目前的市里财政状况下，耗巨资投入一个深港项目，绝对是相当不理智的提前消费，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带动定城市的总体经济发展，咱们先不谈。最起码这个项目的资金投入大窟窿，将会导致定城市几年内财政收入入不敷出，这一点，还请在座的各位考虑清楚。” 第1307章我有自己的想法 市委秘书长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其他常委一个个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秘书长所言不虚，陈书记规划的深港项目尽管非常完美，财政上没钱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趁着会议风向明显转变的机会，朱家友立马紧接着发言道：“我倒是觉的，陈书记提议深港项目是一片公心为老百姓利益着想，为了咱们定城市的经济发展大方正着想，但是政府财政实力不足确实是好项目的拦路虎。” 朱家友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提议，刚才大家也看了贾思杰原本的方案，提出只要在港口原先基础上扩建一下，扩建工程还是由港口公司负责。这样一来，既可以省下大笔的财政支出，还能让咱们市里原先就有的港口升级换代更上一层楼，倒也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各位认为呢？” 朱家友一席话，再次赢得在座常委们频频点头，这让陈大龙心里不禁一阵着急，今天他从省城回来之前，已经打听到消息说，今天上午省政府常务会议将会再次把自己提交的深港项目规划拿出讨论。 现在省里的结果没出来，定城市委常委却要召开会议见此事拍板，无论是哪一级政府工作会议结果先出来都是代表政府作出的集体决定，到那时恐怕问题会有些麻烦。 眼瞅着朱家友在常委会议上就要拍板此事，他一颗心急的快要跳出来，正准备开口提出反对意见，瞧见赵德才副书记慢悠悠开口道：“朱书记，我觉的陈书记刚才拿出的方案更科学，也更能让人看到希望，虽然他的方案里不仅把深港项目的位置变了，而且需要投资巨大，但我倒是觉的，好项目一旦建成，对城市港口规模的提升等级也是显而易见的。” 赵德才话音刚落，龚市长居然也附和一句：“我认为赵副书记说的话不无道理，贾思杰的方案虽然省钱却未必是最佳方案，陈大龙书记的方案虽然耗资巨大，却也有不可取代的优势之处。” 朱家友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跟自己唱反调，而且是一下子杀出来两个，当场脸上神情便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冲着龚市长看了一眼，瓮声瓮气道：“在座还有哪位常委有话要说？” 一把手就差把“老子很不爽”几个字写在脸上，哪里还有其他常委敢随便发言，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随便出声。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静的连根针掉地都能听到动静，陈大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几乎能够清晰听见身边市委组织部长韦德略显紧张的呼吸声，他心里不由纳闷：“朱家友之前当着自己的面提及深港项目虽未表态支持，至少没有明确反对，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突然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按照贾思杰原先的规划建设港口？” 正百思不得其解，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查看短信息，发信息的手机号码是熟悉的，上面只有个“ok”的手势，这让陈大龙一下子心里有了底。 他抬起胸膛放眼看了一圈一个个埋头假装看材料的市委常委们，朗声对朱家友道：“朱书记，你手里那份贾思杰原本做出的港口规划方案，既不符合省里对咱们定城市的相关规划，更不符合定城市目前的城市定位，我本人坚决反对方案执行。” 朱家友没想到陈大龙突然明目张胆当着众常委的面跟自己叫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冲着陈大龙呵斥道：“陈书记，你有什么证据说贾思杰这份方案不符合省里对定城市的相关规划？难道你陈书记的意见能代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意见？” 朱书记话里的挑衅意味实在是太浓了，分明是要把陈大龙逼上墙角丢尽颜面的意思，在座的常委们都以为陈大龙必定被领导逼的无话可说，却不料，陈大龙却一脸无所谓笑眯眯道：“朱书记，你说我的意见不代表省里领导的意见，难道你的意见就能代表省里领导的意见？话说回来，我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关于深水港项目究竟怎么建没有人比我更为关心，我倒是希望朱书记能多下基层走一走，听听老百姓的心声。” 朱家友听了这话气的脸色煞白，那神情若不是强行控制情绪，他真能忍不住当场站起来骂娘，身为一把手市委书记，居然在市委常委会上被一个下属指着鼻子教训？他这个一把手当的也太窝囊了！ “陈大龙！你别得寸进尺！”朱家友终于忍不住咆哮道：“给你二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在定城市，我朱家友才有权最终拍板决定深港项目，你要是想做决定，还是等你当了市委书记再说吧！” 朱家友也是气急了，伸手一指陈大龙，那一根手臂微微颤抖，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在座的常委们很少见领导发这么大火，一个个目瞪口呆心跳加速。 陈大龙依旧一脸轻松，索性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朱家友据理力争：“朱书记，既然你是定城市的一把手，在重大项目上有拍板权，那你就更应该考虑问题的时候，从定城市的大局出发。深水港项目究竟用哪一个方案，对定城市未来经济发展形态意义重大，你要是就这样仓促做出错误决定，难道你不觉愧对人民赋予你的权力吗？” “你？” 朱家友气的差点当场吐血，他没想到霸王龙居然如此难缠，他还真跟自己为了深港项目较上劲了，偏偏他说的每一句话又的确是有理有据，这让朱家友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朱家友心说，“随便你霸王龙再怎么强势，依照贾思杰原先制定的港口项目规划也是势在必行，胡副省长亲自下达的指示，老子都不敢不听，你们又有谁敢不听？” 常委会上，陈大龙和朱家友像两个斗鸡，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愿意退步，这让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 最终还是朱家友气势先弱下来，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锤定音口气宣布：“港口项目问题，就按照贾思杰原先制定的规划方案办，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里，咱们继续会议接下来的内容。” 陈大龙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问道：“朱书记，你身为定城市委书记，自己说出的话可要负责到底，万一底下人按照你的要求去执行，结果省委省政府对深港项目作出的决定与我们市委常委会上做出的决定相违背，由此造成的损失谁来负？是我们整个领导班子？还是你个人？” 朱家友从陈大龙咄咄逼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他心里相当懊恼，却又无计可施，既然会议已经开到这田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不过，朱家友到底也是官场老狐狸，他岂会那么轻易把自己套进去？他冲着陈大龙冷冷答道：“深港项目如何建设，刚才是我个人意见，在座的各位常委可以有保留自己意见的资格。” 听朱家友此话一出，常委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陈大龙却心安理得坐回位置上，刚才朱家友明显气短，人人看在眼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关键时刻，市委副书记赵德才又冲上前帮了陈大龙一把，他态度鲜明表示：“关于港口项目，我坚决支持陈书记的方案，万一像陈书记说的，省委省政府对深港项目的方案执行跟朱书记做出的决定相违背，我会向相关省委领导汇报，在今天的市委常委会上，我的态度是坚决反对的！” 赵德才话音刚落，一旁的龚市长及时补充一句：“我的态度跟赵副书记完全一致！”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要说龚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公开跟朱书记唱对台戏还情有可原，毕竟两位自从搭班子以来一向表面和谐，内里各种明争暗斗。 可是一向对朱书记保持表面上恭敬有加的赵副书记怎么也会如此大胆旗帜鲜明反对朱书记的决定？ 要知道，朱书记可是各位常委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赵副书记今日一席话，以后还怎么跟朱书记保持和谐共处？ 朱书记做梦也没想到，原本按照计划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不仅没对自己原先计划好的议题达成一致意见，还直接导致了陈大龙，龚市长，赵副书记三人强强联手一致反对自己的结果。 这让他心里简直像是塞满了乱稻草难受，无奈之下，他只得主动提出建议，对深港项目一事提出市委常委会采取民主票决方式得出结果。 不一会的功夫，票决结果出炉：市委常委中6人站在朱家友队伍里，支持贾思杰的规划，扩建港口就行，不必大动干戈。 另有五人，分别是龚市长，赵副书记，市委组织部韦德部长，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和陈大龙五人支持陈大龙提出的深港项目方案。 六比五的结果终于让朱家友又找回了些信心，他不无得意眼神瞟向陈大龙，像是示威又像是讥讽，冲他嘴角歪一下，带着几分愉悦道：“深港项目讨论结束，进入接下来会议内容。” …… 第1308章不是表面的那样 市委常委会议一结束，市委组织部长韦德就尾随副书记赵德才进了他的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先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等不及坐下便冲着赵德才问道：“赵副书记，刚才常委会上我都被你绕糊涂了？好端端的，你怎么跳出来跟朱家友真刀真枪干上了？为了帮那个陈大龙值得吗？” 赵德才明白韦德也是一番好心，一直以来，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和市委书记之间关系说不上和睦，至少相安无事，今日会议过后，两人则变成了完全对立的关系。 从自保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做法显然是非常危险的，谁都知道，官场中得罪了一把手，以后恐怕肯定有苦头吃了。 赵德才却不以为然，冲着韦德轻松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后，解释道：“深港项目根本就没有再讨论的必要，朱家友突然把贾思杰的旧方案翻腾出来到市委常委会上郑重其事开会讨论，只能说明他政治嗅觉太不敏感，根本不了解省里主要领导对这个项目的态度。” 韦德听出赵副书记弦外之音，凑上前问道：“您的意思是，省里主要领导支持的是陈大龙弄的那份深港项目方案？这消息可靠吗？真要是消息确凿的话，为什么朱家友一无所知呢？” 赵副书记冲着韦德神秘一笑：“朱家友？朱家友无非是仗着胡副省长在背后替他撑腰，可你知道陈大龙的后台是谁吗？” “谁呀？”韦德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问。 “咱们江南省一二号人物，都已经被他陈大龙搞定了，别说是深港项目，就算是再多几个大项目，恐怕省里的领导也只会点头同意绝不会反对。” 韦德更加不解，问道：“老领导，我可被你越说越糊涂了，您怎么知道陈大龙已经搞定了省里的一二号领导，我可是听说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一向面和心不合。就算他霸王龙手眼通天，能搞定其中之一就算是本事大了，他还能一块搞定两个？您确定消息准确吗？” 赵德才见韦德对自己的话充满怀疑，没好气冲他一瞪眼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您亲眼看见的？” 见韦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赵德才向他讲述了那日在酒店门口碰见陈大龙带着两位美女吃饭的事情，他神色幽幽对韦德说：“听说，陈大龙和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称兄道弟不是一两天了，王公子在普安市的投资项目脱不开他的照应。那晚饭店门口，我亲眼看到牛省长的独生女儿跟陈大龙关系紧密，据说陈大龙手里那份深港项目规划书就是牛省长的女儿帮他做的。一个是省委书记的儿子，一个是省长的闺女，两人都为了一个深港项目到定城市实地考察，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韦德对赵德才说的一番话感觉相当震惊，正听到关键处，听他突然停顿下来问话，赶紧追问一句，“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说明什么？” 赵德才像是神秘妙算的半仙，冲着韦德做了个“钞票”的手势，嘴里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高官子女看起来个个无官无职，其实哪一个不是整天忙的屁颠屁颠扛着老子的名义做工程挣钱？你想想看，深港项目要是真批复下来，那也是多少个亿资金投入，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有便利条件的人能不存心过来抢一口？” 话说不明，理不说不透。 赵德才把话说到这地步，韦德恍然大悟神情，他冲着赵德才一边佩服点头一边自作聪明分析道：“我说刚才常委会上，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怎么会突然跟陈大龙抛弃前嫌，站出来挺了他一把，看来钟副市长的消息渠道也很灵通嘛。” 赵德才说：“钟丽怀是个老狐狸，他这样做肯定也是对龚市长言听计从罢了，无论是支持朱家友还是支持陈大龙，对他来说，只要最终能获得利益最大化就行，这年头，谁没有自己那点私心？” 韦德深有同感：“那倒也是。” “所以说，官场上政治风向很重要，站队问题也很重要，咱们现在表面上是跟陈大龙站在一条队上，其实是跟省委省政府的一二号人物站到一条队上，就凭一个朱家友想要跟这两人抗衡，你觉的他能有胜算吗？” 韦德听了这话，不觉笑道：“可怜那些整天就知道拍朱家友马屁的墙头草，等到风向变了再想回头投靠陈大龙，恐怕陈大龙未必给他们面子。” 人生原本就是一道道选择题。 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需要选择的难题会越来越多，如何保持在复杂的环境中透过现象看本质，找到一个最适合的选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家友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深港项目的第二天，迫不及待又亲自这个主持召开相关部门一把手工作会议，在会议上要求市委常委秘书长成杰奎牵头负责深港项目，成立深港项目工作小组。 另外，港口公司老总徐匡忠出任深港项目工作组的副组长，具体负责按照规划好的方案对整个工程进行实施扩建。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很多人都在背地里笑话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陈大龙风风火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却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不仅没能从港口项目中分得一杯羹，还被项目工作组完全排除在外。 明明是港口管委会地盘上的项目，按照常规，陈大龙身为管委会一把手，好歹也挂一个常务副组长撑面子，临了却根本没他什么事。 更多的人在背后议论说，“定城市到底还是市委书记朱家友一手遮天，陈大龙再牛逼也不过是刚从普安调过来，工程上的这块肥肉，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咬一口。” 更有人传的离谱，说，“陈大龙在定城市呆不长了，市委书记不待见的官员，早晚要被踢出局的命运，霸王龙倔强个性，朱家友断不会留他在眼面前添堵。” …… 市委常委会召开后的一周时间里，定城市里关于深港项目和陈大龙的相关传闻满天飞，舆论基本是一边倒唱衰陈大龙，无非是“胳膊拗不过大腿，霸王龙狗胆包天跟一把手市委书记斗，早晚有他苦果子吃。” 有下属把外面诸多传扬说给陈大龙听，他却并不理会。 那天市委常委会上，发来“ok”短信的人正是柳嘉惠，意思告诉他，自己请她帮忙的事情已经获得了她老爸牛省长的首肯。 陈大龙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积极推进的深港项目在省里已经获得了省委省政府一二号领导的首肯，这项目怎么可能黄掉？ 眼看他盖高楼，眼看他楼塌塌。朱家友执意要显摆一下他身为定城市一把手市委书记的权威，谁又能拦得住？ 这天一大早，陈大龙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刚进门，党政办主任侯沈玉跟进来汇报道：“陈书记，刚才接到港口公司徐总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港口项目马上要进行扩建，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要求，请港口管委会派出相关人员加入港口项目工作组。” 陈大龙听了这话，冲着侯沈玉一挑眉毛，无所谓道：“既然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意思，那你就把这件事向咱们港口的几位副主任传达一下，自愿加入工作组的尽管报名，我没什么意见。” 侯沈玉听了这话，脸上一丝同情一闪而过，她凑上前小声劝道：“陈书记，您可不能随便让那些人报名参加港口项目工作组，一旦那些人进驻了港口公司，那可就名正言顺成了港口公司的马前卒，万一咱们港口管委会的副主任全都一窝蜂去报名，耽误了工作可就不好了。” 侯沈玉说话还算是节制，没有直接说出，“万一港口管委会的副主任全都去报名，您这个一把手书记的面子往哪搁？” 看着侯沈玉一脸担心，陈大龙却笑了，冲她无所谓挥挥手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要是有人真心想去干，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依我看，一切顺其自然最好，若是有副主任认为去港口公司工作比在港口管委会更合适，那就随他们去！” “可是？” 侯沈玉还想说什么，陈大龙冲她挥挥手，示意她没什么事的话可要出去忙了，侯沈玉这才瘪嘴闷闷不乐从书记办公室退出来。 等到侯沈玉退出办公室后，陈大龙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渐渐消失不见，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的透明落地玻璃前，驻足观望天上飘飘摇摇朵朵白云。 面对近些天种种贬低自己的闲言碎语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却一句话也不想为自己辩驳，笑在最后的才是智者，不是吗？ 这一回，朱家友急匆匆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定下港口项目，又匆匆忙忙要成立工作组启动项目，这个愚蠢的家伙忙了半天，却很可能是一场空！ 最大的笑话并不是他陈大龙，而是朱家友！ 陈大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朱家友这回栽定了！ 官场中人，要想青云直上，智力，资历，定力无一不重要，跟陈大龙比起来，朱家友的定力实在是差太多！ 第1309章要走的就走 侯沈玉的担心倒也并非多余，听说港口公司要调几个港口管委会副主任去港口公司任职，主要负责港口扩建项目，竟然有当场有四个副主任表态要调过去。 鼠目寸光的家伙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调到港口公司的日子必定是吃香喝辣，雁过拔毛，这些年，港口公司那帮人过的花天酒地日子，早就让几位副主任眼红不已。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调过去，这些人还不赶紧挤破了脑袋往里钻？ 对于这四人，陈大龙指示侯沈玉开刀斩乱麻让四人立刻主动写了一封调动申请书上交，并注明调整职位去港口公司参与项目建设完全自愿。 一方毫无阻碍的放人，一方迫不及待想走人，不到两天的时间，港口管委会四位副主任齐刷刷调整职位到了港口公司，从此成了港口公司的人。 此消息一传出，又是一阵流言蜚语不胫而走，更多人背地里猜测：“陈大龙八成是要被捣鼓走了，如此不得人心，连下属都不情愿跟他混，上面领导又不待见他，两头不是人的领导，再在港口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陈大龙倒是坦然，面对市委书记朱家友各种大动作，港口管委会几名副主任集体自愿调走，他一概一言不发。 那几天，陈大龙一如往常静静朝九晚五正常上班，那状态倒像是闭关修炼的老僧，外界闲言碎语压根动不了他丝毫念头。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很快来了！ 这一天，碧空如洗，市委书记朱家友一早来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杯水接到胡副省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胡副省长声音阴沉至极。 “朱书记，港口项目立刻暂停。” “为什么？” 朱家友大惊！这不是玩人吗？ 他可全都按照胡副省长的指示已经万事俱备紧锣密鼓准备开工了，如今港口项目工作组已经成立，定城市财政部门的计划拨款已经到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胡副省长却突然改口让他把项目暂停？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 胡副省长心知自己理亏，低沉声音在电话里解释：“你定城市那个陈大龙之前提出的深港项目，昨晚直接上了省委常委会议，省委王书记和牛省长都对这个项目给予了高度评价。省委常委会已经决定将这个项目列入全省十三五规划的大项目中，既然如此，咱们扩建港口的规划只能搁浅。” “陈大龙的规划通过了省委常委会？” 朱家友脑子里猛的回忆起上周定城市委常委会上，陈大龙曾经“明确”告诉他，“省委领导肯定跟你拿出的港口扩建规划方案不一致。” 可当时自己在气头上，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意气之争的面子脱口而出罢了，没想到陈大龙这句话这么快就成了现实？ 朱家友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已经指示市委办秘书长成杰奎专职负责港口扩建项目，所有准备工作一应俱全，现在却又要他亲手把已经下达的指示收回，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老领导，怎么会这样？定城市对于港口扩建项目已经启动，这时候再喊停，我……” 胡副省长理解朱家友此时的心情，身为定城市说一不二的角，他现在要硬生生把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收回，这件事对于领导权威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就相当于敲锣打鼓告诉各部委办局的下属们，深港项目上老子输给了霸王龙，硬生生被人把牛头掉转过来支持陈大龙的新规划。 胡副省长也很无奈，只能劝道：“事情已然如此，多说无益，省委常委会上已经做出决定，深港项目按照陈大龙提供的方案执行，另外，湖州市参与深港建设，具体事务由常务副省长常崇德牵头协调处理……” 电话那头的胡副省长听起来似乎也情绪不高，把该说的说完后，主动挂断电话，只留下朱家友一个人手里握着电话听筒保持僵硬举起电话的姿势发呆。 这件事对胡副省长来说，同样是发生的太突然，当他一早从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当场懵了。 牛省长之前对深港项目并未过多关注，怎么突然就把这项目弄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去了？最奇怪的是，此事发生之前居然半点苗头都没有？ 这件事不仅显得诡异不寻常，更让胡副省长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身为从定城市走上来的领导干部，事关定城市未来发展规划大计的时候，牛省长居然撇开自己径直做了决定？何况，之前的省政府政务会议上，自己还曾经表态坚决反对深港项目？ 牛省长在对自己的反对陈大龙提出深港项目的态度非常了解的情况下，却还是执意支持这项目上省委制定十三五规划重点项目，这件事实在是太能说明问题了。 至少证明一点，牛省长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副省长的反对意见放在眼里，换句话说，自己对深港项目的看法对牛省长来说不值一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胡副省长现在担心的是，深港项目一事只是个开头，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和牛省长之间的罅隙会越来越深，时间久了，自己自然而然被排除出高层领导圈子。 真到了那时候，自己在省政府一干领导中的地位必定一落千丈，这才是最可怕的！ 胡副省长一个电话把消息传达给朱家友便不管不问了，剩下一大堆的烂摊子逼的朱家友不得不捏着鼻子亲自动手收拾。 既然省里对深港项目的部署已经下来了，难道自己还敢跟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背着干？他一边在心里暗怨自己最近运气实在是背的离谱，一边又盘算着如何收拾残局？ 统一思想，立即停止港口扩建工程是第一步；对于陈大龙提出的深港项目已经获得省委常委会通过也必须公开说明一下。 接下来全新的深港项目如何启动，展开，他这个市委书记还不得不装出支持的态度说几句场面话，简直太窝心了！ 做官难，做基层官员更难，何止是难于上青天？简直就是让人焦头烂额不知所以然，上头风向一日三变，再牛逼的领导也免不了自打脸！ 朱家友气的胃疼的时候，港口项目工作组一干人等正聚集在港口公司信心十足准备捋起袖子大干一场，正在召开项目动员会的时候，正在发言的项目工作组长成杰奎突然接到市委办打来的电话，通知下午两点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工作组组长成杰奎接到通知不由诧异，市委常委会的召开往往由一把手市委书记亲自决定召开时间，若是领导心情不佳的时候，一个月不开常委会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像如今这样一个星期没到就要开两次常委会的情况却是鲜见。 “知道开会研究什么事吗？”成杰奎问电话通知开会的秘书。 “不清楚，不过听说朱书记今儿一大早心情不好脸色阴沉，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半天都没出来。” 这话让成杰奎心里又是猛的一“咯噔”，他服侍领导有几年了，了解领导的个性其实较为外向，一般情况下很少出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的情形，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成杰奎不敢怠慢，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后赶紧结束会议，冲工作组一帮“兄弟”挥挥手，让大家继续忙着，自己则匆匆赶往市委大院。 成杰奎赶回市委大院的时候，朱家友依旧办公室房门紧闭，秘书长不放心，找了钥匙过来，轻轻转动门锁，把门先开了一条小缝往里看。 瞧见偌大的书记办公室里，朱家友正背对门，双臂抱胸站在窗口往下看，明明耳朵里听见有人开门声却一动不动，显然是猜得到这种情况下，谁敢大胆开门进来。 成杰奎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身体从门缝里挤进去，又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进屋后，先拿起领导放在桌上的水杯，沏了一杯绿茶端在手里，走到正看向窗外的朱家友轻声道：“朱书记，您喝点水吧。” 这一句话，说的轻声慢语，却让朱家友心里颇多感触，自己生气的时候也只有老下属成杰奎敢壮着胆子进来“摸老虎屁股”。 一个人静静的呆了一段时间，他的心里巴不得有个人听自己说说心事，可是放眼整个定城市，又有哪位官员敢让自己说出真心话？即便是伺候了自己几年一向忠心耿耿的成杰奎也不能。 高处不胜寒。 结交朋友往往要建立在各方面条件差不多持平的基础上，否则的话，无论从思维习惯和消费习惯都无法达成统一，彼此很难友谊长存。 当着几年的市委书记，一把手，朱家友早已不习惯跟任何人说真话，当着下属的面讲的都是套话，当着领导的面说的都是恭维话，当着家人的面也经常惯性沿用官场语言风格，一句话分成几层意思让人去猜。 奶奶的，你能不能说几句真话，那是不可能的。 第1310章秘书长 成杰奎端着一杯水站在朱家友身旁稍侧后位置，朱家友却对下属送到跟前的一杯茶视若无睹，过了好大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成秘书长，你说，这么多人挤破脑袋要当官究竟是为什么？” 成杰奎不出声，他了解领导的语言习惯，当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未打算让人回答，不过是自己抛砖引玉自言自语罢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领导需要的只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听众，而成杰奎对自己扮演的角色相当有经验，于是依旧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你知道吗？陈大龙关于深港项目的规划方案在省委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上午胡副省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要我立刻撤销刚刚成立的港口扩建工作组。” “啊？” 成杰奎被朱家友突然说出的消息惊呆了！ 那神情跟一早朱家友接到胡副省长电话时的神情如出一撤，一想到自己刚刚当了工组组长准备大干一场却突然被上头叫停，成杰奎心里沸腾起来。 他不无气愤道：“省里的领导做决定怎么能一日三变呢？既然省委领导已经确定要支持陈大龙规划的深港项目，为什么胡副省长又催逼咱们按照贾思杰的规划扩建港口呢？这不是拿工作上的大事开玩笑嘛？这也太不严肃了吧！” 成杰奎立马意识到此事对主子的影响有多大？这不是硬逼着主子自己打脸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主子还是定城市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朱书记在定城市培养了多年的领导威信顷刻间土崩瓦解，外界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难听的说法？ “朱书记，反正这决定是上头决定的，您也就是执行者，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您根本没有选择权不是吗？” 成杰奎贴心为朱家友的尴尬和丢脸找台阶下，朱家友心知肚明，禁不住冷笑摇头，冲他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您的意思，这件事里头还另有文章？”成杰奎凑上前问。 朱家友重重点头：“难道你没发现，自从霸王龙到定城上任后，定城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潜移默化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吗？” “您的意思是说，陈大龙在背地里拉帮结派，故意跟您唱对台戏？这不靠谱啊，他才来几天，哪能跟您在定城当了这些年领导，枝枝节节都有几个信得过的自己人相提并论？” “你错了！别的不说，你就看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整天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上次的市委常委会上，赵德才更是态度坚决支持陈大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和陈大龙一样，心里早就知晓深港项目已经得到了省里领导的首肯，他们之所以斗胆在市委常委会上跟我争锋相对，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看我的笑话！” “狗日的赵德才！平日里您对他也算不薄，居然趁机对您落井下石？简直是畜生不如！” 当主人受人奚落的时候，身边的忠心的哈巴狗肯定要适时的“汪汪”两声，以表达自己跟主子一条心的意思。 “朱书记，您看现在怎么办？港口扩建项目的工作组是不是先通知他们解散？还是？” 说到具体问题，朱家友有气无力冲着成杰奎挥挥手道：“有些事情你去办就行了，尽量做好解释工作，另外，立刻通知市委常委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关于深港项目立项的事，省里要求定城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好歹也要在常委会上公开说明一下？” 瞧着主子那副难受的模样，成杰奎心里真是比自己出糗丢面子还难受，遇上这样的事，即便是平日里巧舌如簧经常把朱家友逗的哈哈笑的他，此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晚上八点。 上周刚刚召开过市委常委会议的三楼会议室里再次灯火通明座无虚席，陈大龙和赵德才早就猜到今天常委会议题是什么，不动声色各坐一旁。 大部分的市委常委却还云里雾里，一个个坐在位置上交头接耳相互打听：“这是本月第三次召开市委常委会了吧？今晚究竟要讨论什么事？怎么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 “谁知道呢？上午通知开会的时候，我就觉的奇怪，后来想想八成是港口扩建的项目动工之前要搞一个盛大的仪式？” “不可能！现在从上到下反腐倡廉抓的那么紧，尤其是对一些工程奠基仪式看的紧，万一闹出大动静来，有什么好？” “那倒也是。” “不会是市里有什么重大人事变动吧？”有人担心道，“或者又是哪个倒霉蛋被纪委的砖头砸中了？” “这倒有可能！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 随着市委书记和市长前后脚进了会议室，常委们窃窃私语声渐渐变小，等到朱家友习惯把手里的水杯“啪嗒”一声放在桌面上，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人都到齐了？” 朱家友看也不看底下人一眼，瓮声瓮气问了句，角落里坐着的负责会议记录的市委办公室主任赶紧应了一声：“到齐了！” “好！那就开会吧？” 朱家友今天看起来脸色很差，平日里梳理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今儿也显出几分凌乱，尤其是那有气无力的说话声调，就跟睡眠不足没吃饱肚子差不多。 再看他身边坐着的龚市长，一进门黑着一张脸，好像是一屋子人都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所有的不高兴全摆在脸上了。 领导不高兴，底下人也不好显得自己心情好，否则的话，岂不是给领导添堵？众多常委们坐在底下一声不吭，大部分人心里却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朱家友转脸看向龚市长，对他说：“龚市长，省里的相关决定你跟大家宣布一下吧？” 朱家友实在是没脸亲自当众在深港项目上做出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决定，为了尽量少的减少尴尬，他在常委会议召开之前，特意把龚市长叫到办公室，跟他说了今晚市委常委会主要内容。 龚市长听说省里对陈大龙提供的深港项目方案通过了省委常委会议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当听朱家友告诉他，“省里领导的意思，让湖州市和定城市港口管委会联合建设深港项目，一方出钱一方出地，两家合作把项目建设好互惠互利。” 龚市长不高兴了，他当着朱家友的面表态说：“我本人坚决反对省里关于两市合作建深港项目的决定，先不说，两个和尚没水吃，两家在分工合作中难免发生扯皮的麻烦事，单单说一条，明明是我们定城市的港口，凭什么要和湖州市来共享？大不了我们自己可以想办法找资金，向省里申请一些，再由市财政勒紧裤带省一些，总归还是能凑出来的，无非是工期延迟一些，晚一些罢了。” 朱家友心里明白，龚市长这是眼睁睁看着深港项目这块大肥肉从眼面前晃了一下连丁点油腥味都没闻到，心里特别有意见。 此时此刻，对于朱家友来说，深港项目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简直成了他从政生涯中最为败笔的耻辱碑。 心情不佳的他没什么心情听龚市长抱怨连连，只是交代他一会市委常委会上，关于深港项目具体情况，他抛砖引玉后，还请龚市长详细跟常委们解释一下。 最起码让常委们心里清楚一点——上次市委常委会上定下来的港口扩建项目已经黄了，现在定城市上上下下必须按照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指示，集中精力搞好陈大龙同志提出的深港码头项目。 常委会一开始，一二号领导全都板着一张脸，这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有些憋闷，按照会议之前商量好的布置，朱书记抛砖引玉讲两句后，接下来由龚市长给大家详细介绍相关情况。 龚市长说：“今天上午，省委召开了工作会议，在这次会议上，陈大龙同志之前提出的建设深港码头项目规划，也就是上次常委会上大家看到的那份，已经通过省委常委会统一意见。省里领导的决定是，把这一项目列入省十三五规划重点项目，接下来这个项目将会在定城市很快上马。” 龚市长话应刚落，地下常委们大多嘴巴张得老大，显然是吃惊不小。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港口项目不是已经用了贾思杰做的那份方案准备动工吗？工作组都成立了？财政上的资金也拨付了？怎么又会出现这种出人意料的情况？ 瞧着市委书记朱家友一张脸铁青坐在那里，再看此事不可或缺最重要主角陈大龙淡淡神情坐在一旁，众人心里无不很快醒悟过来：“朱书记擅自决定上马的港口扩建工程根本就没有得到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同意，陈大龙书记上次常委会上提供的方案才是甚得省委主要领导的心意。” 有人在心里惊呼一声，“我的神哪！难怪陈大龙前一阵稳坐钓鱼台？敢情人家心里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第1311章权威消息 也有人在心里暗暗思忖，“霸王龙果然名不虚传，这才来定城市上任几天啊？居然连市委朱书记都被他摆了一刀，高手！” 更有人在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上次常委会上，应该坚决表态支持陈大龙一方，深港项目这么大的工程，哪怕陈大龙随便漏漏手指头，那工程造价也是客观的。” …… 众人惊讶中带着敬佩的眼神让朱家友心里相当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官场是一个最为现实的圈子，你后台硬实力强，人人自然敬重你三分。 此次深港项目事件已经彻头彻尾颠覆了他朱家友在定城市说一不二的威信，在座常委们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其他内容，他觉的，今天的市委常委会议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灵痛苦煎熬。 本想三言两语结束会议，没想到龚市长却像是比他牢骚还要多几分，在会议上发言道：“定城市以前建设的大项目，哪一个不是凭借自家财力完工的？一个深港项目就非得拉上湖州市一起干才能建起来？我看未必！我认为，这个规划或许科学，或许的确比先前的港口扩建项目更加利在未来，但是各位想过没有，我们定城市的地盘上却要出现一个双重管理的港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别人抢你家里的资源来用于自己家里的发展，已经抢到你家门口了！偏偏我们有些同志却对这样的建设方案颇为赞赏？……” 龚市长滔滔不绝发泄不满，说着说着便把矛头对准深港项目的发起者陈大龙，这让陈大龙心里相当不痛快，只是顾忌常委会上人多嘴杂，懒得跟龚市长做口头之争。 一旁的赵副书记却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逮着龚市长说话停顿的空隙，插嘴道：“龚市长，您的观点我可不敢苟同，您说湖州市跟咱们合作建设深港项目就是过来抢夺咱们的资源？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狭隘了？” “是吗？依照赵副书记的意思，咱们就该把港口那块地拱手相让给湖州市才算是不狭隘是吗？简直是狗屁不通！” 半路杀出个多管闲事的程咬金！ 赵德才这句话显然是让原本满腔怒火的龚市长愈加冒火，一双眼睛充血恶狠狠瞪着赵德才，那神情恨不得把赵德才一口吞了。 赵德才却毫无惧意，摆出一副极讲道理的架势跟龚市长交上了火：“龚市长，你也不用冲我发火，你想想看，咱们定城市最明显的发展优势是什么？就是临近海边，可以建设港口繁荣海上贸易。 自从港口被国家列为第一批开放的港口城市，那时候港口就该利用发展的东风把深港项目建设起来，可偏偏因为定城市财政收入底子薄，这个工程在一届又一届市里领导班子口号中被拖延下来。 现在，深港项目在陈大龙书记的多方周旋下总算是尘埃落定，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本届政府部门领导庆贺的大喜事，你身为市长却在市委常委会上诸多怨言？ 要是旁人不了解定城市发展内情也就罢了，可你是谁？你可是定城市的市长，是政府重大项目的决策者？ 如果你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即将上马的深港项目，我认为你这是对定城市的发展部不够负责，更是对全市人民的切身利益不够负责！” 赵德才说着说着，居然把此事上升到政治高度？这让龚市长不由火上加油，整个人气的两腿直哆嗦，居然等赵德才说完了还愣是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龚市长一向狗眼看人低，凡是比自己级别高的拼命巴结，凡是比自己级别低的很少多看一眼，平日里他对赵副书记就瞧不起，这会子见他居然敢在常委会上跟自己唱对台戏，真是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着赵德才冷冷道：“赵副书记，你的意思定城市最好的资源全都该拿出来跟别的市共享？我请问你，湖州市原本经济发展情况就比咱们定城市要好，再把咱们定城市的资源给了他们，那咱们定城怎么办？还要不要发展了？拿什么优势跟人家拼？” “那也比抱着金饭碗要饭强！”赵德才没好气道，“湖州市有没有深港项目都能发展的很好，对于定城市来说，深港项目却又可能成为市里最新最有希望的经济增长点，人家湖州市领导是看在陈书记的面子上帮咱们一把，你以为呢？” “赵德才，你别得寸进尺，照你这样一个劲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要把咱们定城市的优秀资源全都给了湖州市你才开心？”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咱们定城市的领导个个都像你这样抱着老观念，岂不是让老百姓一直受穷？” 龚市长没想到赵德才身为下级居然敢跳出来跟自己指着鼻子对骂？这让他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对自己市长权威的挑衅，以及人格上的一种侮辱。 他用一种极其不理智的口气说：“就算定城的老百姓穷死，饿死，也犯不着把资源跟别人分享，依我看，湖州市的领导根本没安好心，还有你，赵德才！你这种人要是放在战争年代，你就是个汉奸！人人唾弃的狗汉奸！” “龚市长，请你注意你的措辞！现在是在正在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讨论深港项目具体实施的问题，你这样的态度，我认为非常不冷静！” “老子就是不冷静你又能怎样？赵德才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居然敢跟我指手画脚？” …… 眼瞅着龚市长和赵德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起来，在座的常委个个目瞪口呆，以前倒是从没见过市委副书记赵德才还有这口才？今天见他和龚市长吵架，口才真是绝了！ 坐在一旁的朱家友见龚市长情绪激动，几次伸手悄悄从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后襟，可惜龚市长实在是太激动了，根本没发觉，又或者是即便发觉了，却根本没工夫理睬朱家友并未及时阻止两人之间的口头之争，尽管纵观整个会议室里，他应该是最合适站出来阻止两人的领导。 朱家友私心倒是希望他们俩吵的更热烈些，最好两人动起手来，必定成为明天一早定城市大街小巷最热门的新闻，这样一来，就没人过多关注港口扩建项目被叫停一事了。 见两人越吵越凶，龚市长显然已经失去理智跟赵德才杠上了，可是朱家友发现赵德才一边吵架的同时，嘴角一直挂着一丝阴笑。 朱家友根据经验断定，赵德才这笑很可能隐含深意，瞧他从从容容不慌不忙一句接一句逼的龚市长口无禁忌，他心里突然意识到什么。 祸从口出。 尤其是官场中的高级领导，随便说话是大忌，中央电视台某位著名的节目主持人祸从口出被开除就是例子。 可是听听龚市长说的那些话，当赵德才问他：“你的意思，省委常委会做出的决定是不理智的？难道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脑子还没有你龚市长想的周全？” 龚市长立马回应：“省里常委算个屁！在这定城市里老子说话就是最权威！深港项目跟湖州市合作就是欠考虑，哪一级领导做出的决定都是欠考虑！” 朱家友察觉到，当龚市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狗日的赵德才脸上的阴笑更深了，这让朱家友不由多想了几分，“赵德才不会是在给龚市长下套吧？万一这些话传到省委王书记牛省长耳朵里，龚市长的仕途就算完了！” 想到这里，朱家友良心发现，好歹龚市长平日里对自己也算恭敬，赶紧冲着两人喝止道：“都给我闭嘴！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居然在开会的时候不顾领导形象吵成这样？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市委书记吗？” 朱家友这句话说的挺重，好歹是暂时压下了两人的火气，赵德才却气哼哼不服气，冲着朱家友问道：“朱书记，那么你是支持我的意见，同意定城和湖州联合建设深水港，还是支持龚市长的意见，不和湖州一起建设？” 狡猾的朱家友立马反应过来，“操！狗日的赵德才一个劲把龚市长套子里带，不安好心，现在居然顺带着想要把自己一块捎带进去？想要一箭双雕？够狠的！老子不是傻子，能进入你的套子？” 朱家友既然已经发觉赵德才系列言行动机不存，身为官场老甲鱼又怎么会主动把自己绕进去？他冲着赵德才看了一眼，严肃神情道：“赵副书记，深港项目是省委常委会议决定的，无论是谁都必须按照省委的指示执行，怎么能跟个人想法相提并论？无论是你，还是龚市长，你们的观点少不了带有你们本人见解的浅薄性片面性，不能作为决定事情的决策性，我倒是认为，眼下的关键不是该讨论谁是谁非？而是应该把精力转移到深港项目具体执行问题上来。” 第1312章不成熟的市长 朱家友说到这，扭头看向陈大龙，淡淡口气道：“陈书记，既然省委要求定城市和湖州市合作共建深港项目，这个项目势在必行，你对项目开展有什么要说的吗？” 头一回，市委书记朱家友居然在市委常委会上主动把橄榄枝抛给了陈大龙？给他当众发言表态的权力？从朱家友慎重的说话口气中，显而易见他对陈大龙的重视比以前更多了几分。 陈大龙知道，朱家友心里不高兴，但是形势就是这样，也是被逼无奈。 湖州市的市委书记王长安和自己关系紧密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何况深港项目又是在港口管委会的地盘上，无论如何深港项目绕不过自己这一关。 领导给面子，陈大龙却并未就坡上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我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一切按照市委研究的指示执行。” 朱家友听了这话，眼皮动了动，心里多少感激陈大龙没借此机会说几句风凉话，赶紧顺势说了几句总结语后，宣布散会。 市委常委会一结束，龚市长就发觉哪里不对劲。 他后知后觉，刚才的市委常委会议上，市委副书记赵德才一个劲跟自己针锋相对，而一旁的朱家友却自始至终在一旁看好戏？ 按理说，今天的市委常委会议，市委书记朱家友和陈大龙才是主角，怎么倒是成了自己和赵德才两人的擂台赛？ 谁输谁赢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今天似乎在常委会上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当领导最重要是管住嘴，自己今儿可是犯了大忌了！狗日的，赵德才今天表现的也很是不正常，究竟为什么？ 龚市长刚回到办公室，副市长钟丽怀紧随其后进门，一进门脱口而出：“龚市长，您今天是怎么了？常委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怎么跟赵德才那种小人一般见识？今天的常委会，主持会议发言的主角应该是朱家友，他才是主角，您刚才一激动说的那些话，对您的影响可不好。” 龚市长心知钟丽怀副市长说的话有道理，面子上却又有些挂不住，嘴硬道：“钟市长，我不过是说点真心话，难不成我们定城市的港口资源被别人分享，我作为市长，说几句心里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操！官场中人，尤其是混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居然敢把‘真心话’挂在嘴边？当混官场是混幼儿园呢？个个单纯幼稚？”钟丽怀心里忍不住讥讽一句。 看出领导还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过分惹恼，好心提醒道：“龚市长，深港项目已经获得了省委常委会议的同意，我们作为下面就要坚决的执行，您今天在常委会上的说法分明就是对省委领导做出的决定不赞同？这种话要是传到省里，那还得了？这一点您想过没有？” 龚市长假装气壮，走到老板椅前一屁股坐下来，装着无所谓口气道：“我怕什么？全定城市的老百姓都知道市委书记朱家友坚决反对陈大龙提出的深港项目，就算有人多心也首先想到朱书记头上，我好歹前面有个遮挡。” “这也是我想跟您说的话题，按理说，这件事头一个丢面子的人是朱书记，怎么常委会上您却成了主角？这件事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呀？” 钟丽怀一席话让龚市长顿时联想起今天会议之前，朱家友特意把自己叫到他办公室交代几句，意思今天的会议主要由自己唱主角？ 他终于反应过来，“真没想到，朱家友居然如此老奸巨猾？他必定是料准了此事上了常委会议后，就像是在众常委心里扔了一个炸弹，少不了有人发表不同意见，他这分明是在利用自己？” 朱家友先见之明提前避开风口浪尖，自己却傻里吧唧听了他的话一往无前往上冲，这下倒好，关于深港项目的矛盾倒是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当着钟丽怀的面，龚市长总算是放下了端起的架子，刚才一走出会议室里心里冒出的担心，听了钟丽怀一番话愈加让他忐忑不安。 钟丽怀看出龚市长眼神深处的怯意，走近几步冲他建议道：“龚市长，要不您赶紧组织早开一次全市干部动员会议，大张旗鼓部署深港项目相关工作？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到时候通知全省有分量的媒体记者全都过来，新闻发布会上，您完全可以把今天的话解释一下，大不了说之前的确是无法接受和湖州市共同享用港口资源，但是后来想通了。您还可以当众表示一定会坚决执行省委领导做出的正确决策，并且积极调动市里各部门的力量协助港口陈大龙同志把项目做好。” 龚市长了解钟丽怀这些主意全都是为了他好，可仔细一想，今天在家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刚刚放出狠话，一两天的时间在全市干部面前发言出尔反尔，这面子哪能丢得起？ 脑子里思忖片刻后，龚市长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他对钟丽怀指示道：“钟副市长，要不，这个会议还是你来组织召开？我反正到场说几句话表明一下态度也就行了，你说呢？” 钟丽怀看出龚市长此时还考虑二寸半面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龚市长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尤其是在处理一些大事的时候。 这让他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想想赵德才那样的官场老狐狸，随随便便挖个坑，他都能拼命自告奋勇往里冲，这样的政治智商应付朱家友和赵德才那种官场老狐狸，能有几分胜算？ 钟丽怀看向老领导的眼神露出些许鄙夷，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一个念头：“老子投靠在你龚市长门下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不是整天帮你擦屁股的，正所谓良禽折木而栖，你这种连自己不能保护周全的领导，还凭什么让下属对你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龚市长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深得他信任的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此刻居然对他有了外心？钟丽怀也是看出龚市长政治智商实在是令人着急。 身为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他没有一天不眼热市长的位置，只是资历不够后台不硬只能一边咽口水一边眼馋别人当市政府的一把手说一不二。 这一次的深港项目引起的矛盾冲突突然让他意识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 基层领导干部的位置通常环环相扣，若是龚市长因为此事受到打击，最好能把市长的位置空缺出来，底下有实力强硬的市委常委才能抵上去。 自己身为常委副市长，只要许多事情拿捏得当，难不成还没机会拼一把？徐丽怀越想越高兴，从龚市长办公室出门下楼的时候，嘴里居然不经意哼起了小调？ 龚市长那段时间运气真是背到家了，外有赵德才跟他当众开撕，内有徐丽怀对他包藏祸心，可怜他自己却对身边隐藏居然危险根本毫无察觉。 至于市委书记朱家友，这个老甲鱼原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角，反正是谁官大听谁的，深港项目一直攥在陈大龙手里，他即便是想要插手分一杯羹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胡副省长当初发话他就听了胡副省长的指示来执行，现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重新作出决定，那他就听话按照省里的决定执行，对于龚市长和赵德才之间的矛盾，他压根就没打算参与。 真正让他内心深处真正感觉不安的反而是市委常委会上一言不发的陈大龙，起初陈大龙新官上任，瞧着他年轻，心里原本不以为然。 深港项目及时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意识到此人的活动能力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他甚至有时在想，“省里把这么年轻的副厅级领导安排到定城市到底是何目的？总不会是专为了等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位置吧？” 朱家友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万万不能小觑霸王龙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尤其是在一些大事上的表态，说不准就是省里相关领导的态度。 对于陈大龙来说，此次市委常委会议显然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翻身仗，连日来诸多不利风言风语瞬间烟消云散，还顺带着形象高大了一回。 市委常委会上的内容传开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冲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这才是真正的官场老鹰！沉稳，睿智，出手不凡！” 会议结束后，赵德才特意跟他一块下楼，两人走到楼下，他要回港口管委会办公楼，而赵德才却邀请他一块去省城转转。 陈大龙当下想到了什么，问他：“赵副书记去省城有事？” 赵德才一脸得意冲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灿烂笑道：“总得让省里的主要领导了解某些基层领导干部本心的想法，既然龚市长态度坚决不赞同省里支持的深港项目，我赵德才自愿帮他传个话。” 陈大龙立马听明白赵德才言外之意，他这是要去省里领导面前告龚市长的状啊？看来刚才常委会上跟龚市长撕破脸，赵德才原本有备而来，他居然用手机录了音？ 第1313章反悔 陈大龙在心里暗骂一声，“够卑鄙！”心里却并不想掺和赵德才和龚市长之间的狗咬狗，只当没听懂赵德才的话，自言自语道：“深港项目总算是批下来了，接下来可有我忙的了，这么大的项目费心劳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这就赶紧打道回府。” 赵德才也不强求，冲他好心情笑笑：“行，那咱们就改天再见！” 赵德才说完这句话，急匆匆坐上自己的专车往市政府大门外驶去，陈大龙看着黑色公车后屁股一溜烟一件跑出好远，心里不由暗暗摇头。 就算用脚趾头他都能想到，赵德才去了省城，肯定要把手机里录音龚市长诸多出格话语放给相关领导听，说的好听点是向领导反映情况，说的难听点就是对龚市长背后捅刀子。 事情明摆着的，省里的领导也是人，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当他们听到下属在公开的场合居然如此贬低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回作何感想？ “看来，龚市长很快要有大麻烦了！”陈大龙心中暗想。 七月三伏天，路边的野草都热的卷起了缩成一团，盛开的花儿花瓣失去了珠圆玉润的水灵，看起来无精打采。 这样的高温天气里，只要一走出空调房，哪哪都是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让人感觉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这天下午，陈大龙正在港口管委会的书记办公室看文件，党政办主任候沈玉推门进来，公事公办口气汇报：“陈书记，金副主任来了，说是找您。” “金副主任？”陈大龙习惯皱眉，“金副主任找我干什么？” 港口管委会原本共有六位副主任，上周主动报名参加港口项目工作组，并自愿调入港口公司的副主任有四名，其中有一位便是这位金副主任。 对于节骨眼上背叛领导的下属，陈大龙一向不感冒。 下属工作能力行不行都是次要的，人品要是不行，真是没治了，从金副主任等人自愿调离港口管委会的那一天起，在陈大龙心里，早已将几人除名。 “金副主任的意思，他在港口管委会工作了这些年，对港口还是有感情的，上次提出到港口公司去的决定做的有些仓促，所以……” “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当港口管委会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去告诉他，门都没有！”陈大龙看也不看候沈玉一眼，神色如常表态。 “行，那我这就跟他说一声。”候沈玉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陈大龙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开门办公的习惯他一直保持着，就在候沈玉在办公室里跟他说话的空，门口一侧正猫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候沈玉口中的金副主任，这会恨不得两只耳朵贴进墙里听里面人说些什么，陈大龙的嗓门原本就大，刚才一番话一字不漏全都传进门外金副主任的耳朵里，这让他一张脸臊的通红，心里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金副主任当初自愿调去港口公司，原本以为到那吃香的喝辣的，工程上还有好处可以赚，没想到兴冲冲调过去没几日，深港项目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刚成立的项目工作组就地解散，深港项目还是按照港口管委会陈书记的规划方案执行，这让一帮原本准备过去发横财的几位原港口管委会副主任心里叫苦不迭。 港口公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当然是港口扩建项目后，坐收港口经营带来的经济效益，现在深港项目成了港口管委会陈大龙的囊中之物，那港口公司岂不是成了摆设？ 从省委常委会议决定支持陈大龙提出的深港项目方案开始，众人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港口公司完了！港口公司的董事长徐匡忠也完了！底下一帮人全都成了没事可干的闲人！ 这样一个单位，幸亏有政府财政拨款供养，如若不然，当真是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了，跟原先在港口管委会当副主任比起来，各方面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几个副主任其实都有了想要回头的心思，可是当初调到港口的时候，一个个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是自愿调到港口公司的，还按照领导的指示写了一份自愿调动材料。 此时几人才反应过来，“狗日的霸王龙肯定心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那是提前把各位回去的路给堵死了！” 其余三人嘴里抱怨不迭却实在是没脸再提回去的事，毕竟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爬着走，也得认。 但是，金副主任一向是个厚颜无耻的主，他在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拉着一张老脸过来求求陈书记，万一领导心一软同意自己回来呢？ 心动不如行动。 金副主任来之前也动了点小心思，先请党政办侯主任吃了顿饭，然后才说好了挑一个陈书记工作不算太忙，心情还算不错的下午再过来。 没想到，陈书记态度如此坚决？这让金副主任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愁肠百结，正好候沈玉从办公室里出来，金副主任赶紧迎上去：“候主任，您再帮我说说好话。” 候沈玉对他做了一个“小声点”的动作，又冲他双手一摊，那意思自己已经尽力了，陈书记那边铁板一块，自己也没办法。 按照金副主任第二套行动方案，若是侯主任帮自己说情无效，自己就必须亲自出马。 好歹在港口管委会当了这些年的副主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相信只要自己当着领导的面深情并茂打感情牌，陈书记或许会心软。 金副主任冲着候沈玉做了一个“想亲自进去”的手势，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了指敞开的办公室门，候沈玉犹豫了一会，冲他轻轻点点头。 金副主任壮着胆子进了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冲着陈大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陈书记，您忙着呢？” 金副主任没话找话，正在看文件的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发怒，“候沈玉这个党政办主任怎么当的？居然把人放进来！” 他立马拿起电话要拨打办公室的电话，就在这当口，候沈玉装出一副一脸慌张的表情进门，一进门冲着已经站在陈大龙办公桌前的金副主任假装呵斥道：“金副主任，您怎么自己闯进来了？不是跟您说了，陈书记公务繁忙，没时间见你。” “候主任，我就两句话想跟陈书记说，说完就走。” “那也不行，陈书记正忙着呢，你赶紧的，跟我出来！” 候沈玉和金副主任当着陈大龙的面演双簧，金副主任摆出一副生怕候沈玉亲自动手把他赶出去的神情，冲着陈大龙求情道：“陈书记陈书记，我有两句心里话想跟您说，求求您给我个机会吧，我一说完立马自动走人，行吗？” 金副主任也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白发微露，这样一个年纪的下属站在三十出头的领导陈大龙面前哀求，出于常人同情心理，陈大龙没法硬起心肠把他强行赶走。 候沈玉已经装模作样动手拉人，陈大龙冲她一摆手：“侯主任你先去忙你的，金副主任有什么话就让他说完再走吧。” 候沈玉早就等着领导这句话，赶紧松开金副主任胳膊，冲他眼神幽幽看一眼，非常“听话”退出书记办公室。 好不容易争取到跟领导当面说话的机会，金副主任岂能不珍惜？他站在陈大龙办公桌前，几乎声泪俱下哀求道：“陈书记，我在港口管委会工作了十几年，从一个小科员干到现在副主任的位置，我的青春最好时光都奉献在了港口这片土地上，我对这片土地是有感情的，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也是有感情的，还请陈书记能够看在……” 对于这种俗套的“哭戏”，陈大龙看的太多了，他面无表情冲着金副主任表态：“金副主任，当初你调到港口公司的事情是经过正常组织程序的，现在你想回来，还是一样要经过组织程序，我不是市委组织部长，你的事好像不归我管。” 陈大龙冰冷的态度让金副主任神情愈加“悲凄”，这一回他算是见识到霸王龙强势的一面，很明显他是对几位副主任当初“背叛”行为耿耿于怀，根本没准备跟他们再有瓜葛。 “港口管委会有很多工作能力强，政治素质过得硬的干部，目前情况下，不需要调人进来，我建议你还是回港口公司上班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陈大龙三两句话浇灭金副主任所有幻想，金副主任也看出来了，陈书记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让自己明白港口管委会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金副主任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陈大龙面前：“陈书记，算我求您了！” 陈大龙见此情形一愣，心里却愈加鄙夷，“操！哭戏不管用，就来苦肉计？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金副主任这把年纪了，这膝盖说跪就跪，八成是以前跪习惯了！”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站起来好好说！”陈大龙照旧不为所动，冷脸呵斥道。 第1314章交代出关键 “陈书记，我真是后悔啊！我后悔当初不该听了徐匡忠那混蛋的忽悠，他当时找我们几个副主任谈话，说是港口管委会很快就不行了。还说港口项目扩建后，到时候港口的吞吐量很大，港口公司发展前途突飞猛进，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他特意把我们弄过去，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您陈书记的威信。徐匡忠还说，陈书记您很快就会离开定城市，因为有人在您以前工作过的普安市收集您以前不利的证据，过不了多久，您就……” 金副主任哪肯起来，跪在陈大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头至尾把几位副主任主动提出调动到港口公司的内情一五一十向陈大龙娓娓道来。 陈大龙也是警觉性较高的人，听着听着居然从金副主任话里听出几分端倪？ “徐匡忠提到普安有人正背地里收集对自己不利证据？那人是谁？十有八九是他妹妹徐匡娣吧？居然挖空心思在背地里想要搞垮自己，想把自己赶出定城？狗日的徐匡忠心思够歹毒啊！” 陈大龙神情一紧，打断正滔滔不绝的金副主任，问道：“徐匡忠说普安市有人在背地里收集对我不利的证据？他有没有说，那人是谁？” 金副主任见自己的话总算是引起领导兴趣，赶紧将所了解的情况和盘托出：“徐匡忠说了，他的妹妹在普安市任市纪委书记，有渠道收集对您不利的证据！” 陈大龙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是徐匡娣！看来这兄妹俩真是不做死不会死啊！” 明明心里已经掀起波澜，陈大龙表面上依旧镇定如常，冲着还跪在面前的金副主任换了副脸色道：“金副主任，谢谢你对我如此坦诚，说起来你也是港口管委会资格最老的副主任了，你赶紧先起来说话。” 陈大龙稍显和缓的态度让金副主任感觉有了希望，他立马听话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老泪站在一旁，等着听法官判决似的眼神看向陈大龙。 “金副主任，你也知道这次自愿去港口公司的副主任不止你一个，我要是轻易松口同意你调回来，那其他几位副主任万一也上赶着要调回来怎么办？” “那，您的意思是？” 金副主任见自己各种招数耍了半天，陈书记却还是没给自己一句准话，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能不能回到港口管委会继续做副主任，全看今天陈书记表态了。 陈大龙见金副主任神情紧张盯着自己，冲他淡淡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金副主任赶紧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两只眼睛却还是紧紧盯在领导脸上。 陈大龙说：“金副主任，不管什么事情要去做总得有个由头，我若是同意你金副主任调回来，必定要有能堵住旁人口舌的理由，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 金副主任小鸡啄米点头，他总算是听出陈书记打算同意把自己调回来的意思，心里忍不住雀跃。 “你今天能对我实话实说，这是好事，我希望你暂时回港口公司安心工作，万一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向我汇报，至于你什么时候调回港口管委会，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行吗？” 金副主任也是老官场了，哪能不明白陈书记话里的涵义？他这是让自己回到港口公司当内奸，人在曹营心在汉，等到“立功”之时，也是自己有理由调回港口管委会之时。 “陈书记您放心，我一定积极表现，绝不对让您失望。”金副主任遮不住喜悦表忠心道。 陈大龙不置可否点点头，冲他挥挥手道：“金副主任是个聪明人，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最好不要经常来我的办公室，现在，你还是先回港口公司正常上班吧。” “好的！” 金副主任总算是心满意足冲着陈大龙点点头离开了书记办公室，瞧着金副主任匆匆而去的背影，陈大龙心里却终于忍不住惊涛骇浪。 徐匡忠让自己妹妹徐匡娣背地里对付自己的事情，他一早从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口中得知，只是金副主任这么一说，正好再次证明确有其事。 自从来到定城市，陈大龙从未忘记自己之所以来到定城的首要任务是什么？胡副省长在省城终日虎视眈眈，遥控手下人跟自己处处为敌，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调查，他已经从相关渠道得知，港口公司董事长徐匡忠私下利用管理港口便利条件走私了不少高档轿车。 凭徐匡忠的智商和胆量，他敢如此冒险干这种非法贸易？陈大龙心里早就怀疑，此事很可能跟徐匡忠的主子胡副省长有关，只是没有确凿证据。 天赐良机。 正好在他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哪里打开港口公司一块铁板局面的时候，金副主任唱了一处“投诚”的好戏。 他当即决定将计就计，正好通过金副主任这条线打探清楚，港口公司暗地里到底有多少猫腻？其中又有多少跟胡副省长密切相关？ 金副主任走后，陈大龙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江建锋，两人互通情况后，陈大龙对江建锋说：“徐匡娣不仁，不能怪咱们兄弟不义，既然她背地里不安好心，你可得留点神。” 江建锋回答说：“放心吧，这女人又没有三头六臂，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主，只要你需要，不管是让她进去，还是从此消失，全凭你一句话。” 陈大龙对江建锋的回答很满意，对他透露道：“定城市的港口公司已经顺利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狗日的胡副省长必定会遭道报应，你放心吧。” 江建锋对陈大龙的话同样非常满意，胡副省长毕竟是省里的领导，两人绞尽脑汁费心劳神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了得。 若是陈大龙真能有一天凭借一己之力扳倒胡副省长，那绝对是江南省官场亦今为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传奇！ 谁见过胳膊拗得过大腿？ 官场中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仅仅包括场面上的政治方向不同，排队立场不同，还包括桌子底下的一系列动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背后放暗箭结果如何才是真正左右官场人命运的关键！ 谋定而后动。 金副主任一席话倒是提醒了陈大龙，关于港口公司董事长徐匡忠利用职务之便走私高级轿车一事，必须尽快掌握实质性的证据才行。 口说无凭。 尤其是在目前港口政治环境复杂的情况下，要想掌控局面掌握主动权，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要拿到真凭实据。 当晚，陈大龙特意在港口管委会对面一家小酒店内请周三老板和新上任的公安局余局长吃饭，尽管酒店看起来没那么阔气，这家店的特色菜肴却是本地有名的。 尤其是那道众所周知的“干煸羊肉”，是酒店厨师自创菜肴，一端上桌子瞬间让人闻到一股好闻的羊肉香，吃到嘴里更是美味至极，再高档的酒店也做不出这家店里那个味。 喝一口“天之蓝”，再吃一口新鲜美味的干煸羊肉，那滋味，那感觉，说不出的惬意，每每有私人小范围招待的时候，陈大龙更喜欢把饭局安排在这家小酒店。 下午临下班前陈大龙亲自打电话邀请余局长和周三老板，待到下班后来到酒店预定好的包间，却见两人早已坐在里面。 陈大龙一推门，里面传来余局长玩笑声音：“请客的正主倒是比客人还迟到，陈书记得罚酒三杯！” “不过是喝酒，谁怕谁？” 反正没什么外人，陈大龙嘴里敷衍余局长一句，一边顺手放下手边的公文包一屁股先坐下来，冲着面熟的服务员招呼一声：“赶紧的，上菜！” 一旁的周三老板见余局长和陈大龙说话口气显然比自己熟络的多，脸上堆着笑只是配合“呵呵”两声，并不多话。 最近一段时间，周三老板越来越感觉霸王龙名不虚传，别看他比赵副书记年轻近十岁，官场经历也没有赵副书记丰富，可是他却比赵副书记明显脑袋灵活转的快，做事也很有经验。 周三在心里断定，“陈书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周三对陈大龙这份信心不是白来的，他亲眼看着陈书记表面上见了谁都春风满面，背地里该下狠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成大事，不拘小节。 这一点很重要，尤其是这次深港项目从之前的被众人一致唱衰到如今的突然峰回路转，让周三以及很多人都见识到陈大龙的活动能力。 这样一位有勇有谋有大志有手腕的官员，那么年轻，却拥有官场老妖般千年道行，这样的人要是不能平步青云还能轮到谁？ 今晚是小范围聚会，陈大龙特意让人准备了一瓶三十年典藏的茅台酒，酒瓶盖一打开，那种好闻的醇厚酒香味立马弥漫在整个包间。 “陈书记今晚可真是下血本了，居然请咱们兄弟喝茅台？不会是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交给咱们吧？” 第1315章闹点事 余局长一向心直口快，心里想到什么一秃噜从嘴里就出来了，陈大龙了解他的个性，倒也不在意，亲自帮余局长倒了一杯酒，冲他举杯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兄弟难得小范围聚聚，平日里大家都忙，俗事也多，今晚先喝个痛快再说！” 一旁的周三配合举起酒杯：“好！我敬陈书记一杯！” 陈大龙立马纠正：“错！今晚酒桌上只有兄弟没有领导，你要是再叫我陈书记，可别怪我跟你着急啊！” “是是是！陈书记看得起兄弟，不胜荣幸，我敬你！” “哎！又喊陈书记？” 余局长像是抓住了周三话里的把柄，赶紧上前亲自帮他又倒满一杯酒，端起来递给他，笑道：“喝酒喝酒！这一杯算是小惩，要是接下来再敢犯规，自罚三杯！” 周三听着陈书记今晚头一回对自己兄弟相称，心里多少有些兴奋激动，伸手结过酒杯豪爽道：“好！兄弟口无禁忌，的确该罚！” “喝酒喝酒！感情深一口闷，别尽说好听的不干活！”余局长在一旁起哄口气。 “好！兄弟先干为敬！” …… 热热闹闹的包间里三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周三，他心知，从今晚这桌酒开始，陈书记才真正把自己列入“兄弟”范畴，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人心情好的时候，喝多少都不觉过瘾，周三一想到自己以后除了在港口地盘上诸多大项目有利可赚，说不准以后陈书记有了更好的发展，自己也能仗着“兄弟”的情分有几分分一杯羹，心里顿时心花怒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大龙这才放下酒杯跟两位兄弟说起了正事：“你俩听说港口公司徐匡忠走私高档汽车的事吗？” 周三在一旁轻轻点头：“这事传的不是一两天了，估摸是真事，不过，港口公司一向在本地属于敏感区域，连市委书记朱家友都不敢轻易触碰，谁知道消息又有多少水分呢？” 余局长新官上任对港口公司的情况不甚了解，听陈大龙提及此话题，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陈大龙冲他白了一眼，没好气道：“我正想着如何想办法对徐匡忠暗地里走私高档轿车一事抓个正着，你不帮忙倒也罢了，还胡乱猜疑？” 周三听了这话，自告奋勇道：“想要抓徐匡忠的把柄不难，前两天我还听说，最近徐匡忠将有三个集装箱的车辆入港，要是能提前掌握货物到港的时间地点，必定人赃俱获。” 陈大龙听了这话，控制不住内心雀跃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周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肯定点点头道：“按理说，消息渠道够权威，值得信任。” “好！” 陈大龙猝不及防一拍桌子，冲着周三和余局长道：“周老板，麻烦你尽快把消息打听清楚，只要确有其事，到时候余局长配合一下，咱们好好的唱一出大戏！” “唱戏？唱什么戏？” 余局长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嘴里还忙着吃着东西，疑惑眼神看向两人问道，周三却大致猜出陈书记八成是对徐匡忠下狠手，心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如果徐匡忠利用管理港口之便走私高档轿车一事被陈大龙抓住了把柄，恐怕不仅是徐匡忠，包括徐匡忠背后的靠山都免不了受到牵连。 陈书记这一招一石二鸟耍的妙啊！ “看来，定城市的天真是要变了！”周三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前主子赵德才，他若是前几年有陈大龙这种大刀阔斧的魄力，恐怕这会早已当上市委书记了。 ……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周三坐在包间里想起赵德才的时候，赵德才正跟港口党政办主任候沈玉在陈大龙住处坐等，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书记还没回来，赵德才有些发急，冲着站在一旁的候沈玉不耐烦道：“陈书记到底去哪了？你身为服务领导的党政办主任，居然连领导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这个党政办主任是怎么当的？” 候沈玉也是满腹委屈，冲着赵德才解释：“平日里陈书记的工作行程都是经过办公室安排的，没什么事的话，正常情况他下班就回到住处，没听说他今晚有什么活动安排啊？” “那你就没留意一下，陈书记有没有说他今天晚上去哪里有事？”赵德才又问。 候沈玉有些郁闷摇摇头。 快八点了，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晚风袭来也多了几分凉爽，赵德才等的心急火燎身上直冒汗，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候沈玉：“陈大龙不会是抽空回家了吧？他要是今晚不回来，咱们还傻等有屁用！” 候沈玉见领导着急，心里也是心急如麻，她猛的想起什么，冲着正不停抹汗的赵德才建议道：“赵副书记，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陈书记在哪？” “谁？” “陈书记的司机。”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陈大龙的司机当初还是周三给找的。” “那我现在就给司机打电话？” “那还等什么？赶紧打吧。” 候沈玉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大龙司机的电话号码，听见手机里只响了一声，司机接听电话：“喂！侯主任，有事吗？” “陈书记跟你在一起吗？” 候沈玉也是太心急了，顾不上跟司机多说废话直奔主题，听到司机回答说，“陈书记正在吃饭”，她赶紧又问：“陈书记在哪吃饭呢？在定城市吗？” “就在咱们港口管委会门口的饭店，绿色吴记酒店。” “好好好！我明白了。” 候沈玉脑子里转了一圈，没再多说什么，赶紧挂断电话扭头向赵副书记报告好消息：“赵副书记，陈书记没回家，在酒店吃饭呢，估摸着这个时间段也快结束了。” 赵德才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八点三十分，心里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既然是有求于人也只能耐心等等吧。 夜色中，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赵德才在陈大龙住处门口足足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见到熟悉的轿车出现在眼帘，见到正主来了，候沈玉赶紧撤退躲进一旁的轿车里，赵德才则迎着车大灯的亮光迎上去。 陈大龙到了住处楼下，正准备好要下车，瞧见有人已经站到车窗外正殷勤伸出手准备替自己打开车门，再仔细看，此人居然是赵德才？顿时假装受宠若惊表情从车上下来，热情招呼道：“赵副书记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还让您在外面等，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也是刚到，没等多大会。”赵德才自保颜面道。 “楼上请！” 陈大龙猜到这么晚了赵德才亲自跑到自己住处来一趟必定有事，不动声色先礼貌邀请他上楼再说，到了楼上，进了房间，双方分宾主坐下后，陈大龙开门见山问道：“赵副书记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赵德才讪笑道：“一点小事，本想明天上班时间到你办公室再跟你谈，可你也知道我这急性子，心里摆不住话，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说出来，我恐怕今夜睡不安稳。” 陈大龙见赵德才当着自己的面装“单纯率真”，心里不禁暗笑此人实在是没必要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看不透谁？ 陈大龙一时摸不透赵德才半夜三更摸到自己这里究竟所为何事，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动声色听他自说自话。 “陈书记，你知道我这两天忙什么吗？” 陈大龙抬眼看向他：“您赵书记公务繁忙，一向是个大忙人，我哪知道你这两天忙什么？” “我去省里了。” 赵德才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陈大龙，好像试图从他脸上神情变化中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他失望了，陈大龙自始至终保持淡淡微笑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一般人听赵德才说“去省里”自然而然会紧接着接话茬问几句，“去省里干嘛了？办什么事情吗？顺利吗？”之类的客套话。 陈大龙却嘴巴动了一下，顺口来了句：“赵副书记好雅兴！忙里偷闲去省城偷懒享福？” 赵德才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凉，以陈大龙的政治智商应该能猜到自己此次去省城意义非凡，怎么他却当着自己的面装糊涂呢？难不成他存心撇身事外？ 此时此刻，赵德才也顾不上许多，他处心积虑要干的事情必须陈大龙全力配合才行，哪怕是硬拉，他也必须把他拉到自己想要的轨道上来配合一下。 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自说自话：“陈书记，我这次去省城，特意去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牛省长的办公室，向他们汇报了关于龚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反对深港项目的激烈态度，如此的反对那就是政治上不合格，违背从上到下使用干部的原则，这样的人必须要承担随便说话的责任。” “哦。” 陈大龙淡淡应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异常反应，那神情分明告诉赵德才，“这事老子早猜到了，还用得着你说？” 第1316章拖一下 “陈书记，我不得不这样，你也亲眼看到了，市委常委会上，除了我和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对深港项目积极表明了支持的态度，其他的常委们都跟在朱家友和龚雨轩背后随大流。我思来想去，龚市长要是坚决反对深港项目在定城市落马，你老兄以后的麻烦事可不少，瞅着这风头不对劲，我索性把这件事反映都省里，让省里的领导也能理解兄弟你在底下的难处。” 见过会说话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没见过赵德才这种三言两语便自动把恩情往身上揽的主，按照他的说法，“他背地里对龚市长下黑手，倒是完全为了帮陈大龙的忙？” 陈大龙可没那么傻随便就承揽了这份凭空落到身上的“一片好心”，他眼神略显深邃的看向坐在面前的赵德才，顺手拿起面前水杯喝了口水，笑道：“赵副书记，大家都是直接人，时间不早了，该铺垫的也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 陈大龙这句话就像是皇帝新衣故事中的小男孩，一句话揭开所有皇帝自欺欺人的假面具，这让赵德才顿时感觉脸颊发热，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心里暗骂陈大龙，“实在是太聪明，居然一眼看穿自己今晚拜访别有用心”，脸上却依旧满是“真诚”笑道：“陈书记真是快人快语！我赵德才这辈子能结交到陈书记这样的好兄弟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既然陈书记跟我说话不见外，那我也就实话实说？” “嗯。” 陈大龙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您看，我之前刚到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面前反映龚市长对深港项目强烈反对，这说明什么？说明省里的领导们肯定以为深港项目在定城市上马遇到了阻力，你说是不是？” 赵德才刚说了个开头，陈大龙已经猜到他后话，只是不愿点破，等着他亲口从嘴里说出来。 果然，赵德才接下来用非常婉转的语气向陈大龙表达了自己今晚来找他密谈的目的，他了解陈大龙工作作风一向雷厉风行，担心深港项目很快上马，必将让省里主要领导对自己之前反应的情况产生误解。 说白了，就是希望陈大龙能够在深港项目的启动上稍微拖延一下。 最起码让省里的领导们接收到一个信号，那就是“定城市的主要领导的确对深港项目不甚支持，尤其是市长龚雨轩，更是坚决反对，这直接导致了深港项目无法顺利上马。” 赵德才想要达到这个效果就必须陈大龙竭力配合，所以才会碘着脸皮求到陈大龙头上。 对于陈大龙来说，龚市长跟他一向不对眼，这个顺手人情倒是可以帮忙，只是，他一时猜不透赵德才如此兴师动众到省里对龚市长背后插刀，回到定城市又各种小动作针对龚市长，他背地里到底存的什么心？ “难道他竟想让龚市长因为深港项目一事毁了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假以时日对龚市长取而代之？”陈大龙脑子里这么一想，心里豁然开朗。 万事总有渊源。 赵德才如此费心折腾，要说他背地里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恐怕谁都不会信。 …… 定城市关于深港项目的市委常委会召开后，眼瞅着一周又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深港项目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既没人主动站出来发话要组建工作组，也没人主动跟湖州市联系，商量一下两个市之间合作模式究竟怎么来。 深港项目上头雷声大，底下雨点小，定城市一方不着急，项目合作方湖州市主要领导们却坐不住了，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特意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定城市委书记朱书记，问他：“朱书记，对于深港项目，我们湖州市已经接连召开了几次工作会议，全市上下都积极响应省里的号召，希望项目能够尽快上马，能为两市的发展带来积极影响，不知道定城市那边，朱书记准备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 朱家友接到王长安亲自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是不痛快！ 不痛快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深港项目如今就像是他脸上的一块写满耻辱的招牌，特别着力的显示他朱家友早已摸不准省里主要领导的心思，并且已经被排除在某最关键的信息中心人脉圈之外。 他公事公办口气回复王长安：“王书记，关于深港项目定城市委已经召开会议研究过，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应该是市政府那边，稍候，我会安排龚市长主动联系您，跟您对接，好吧？” 朱家友说话口气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高在上，好像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打来这通电话是有求于他？ 其实王长安跟他同为市委书记，并且王长安又有在省里大机关工作多年的经历，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比他这个市委书记底盘夯实的多。 既然朱家友发话此事不归他管，王长安也无话可说，只能放下电话坐等定城市的龚市长给自己打电话，龚市长虽然也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到底比市委书记名头小些，政界一向是党管一切。 按照惯例，王长安不会主动亲自打电话给龚市长，同级别的领导交流是一种常规，这就跟上头来了多高级别的领导，底下必须派出什么级别的领导接待是一个道理。 王长安等啊等啊，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定城市那边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别说龚市长连个主动沟通的电话都没有，就连市委书记朱家友也跟没事人似的，没有半点回应。 这种局面让王长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相当不痛快，他特意私下打了个电话给陈大龙，问他：“大龙，定城市委市政府一二号人物究竟怎么回事？深港项目说好了两家共建，怎么现在倒成了湖州市在求他们似的？” 陈大龙自然理解定城市两位主要领导眼下的心态，朱家友是从心底里厌恶深港项目让他脸面扫地不愿意触碰此事相关一切问题。 龚市长则是心里绕不过跟湖州市合作开发深港项目这个坎，这两人心里都有打不开的结，哪能对深港项目积极主动参与？ 陈大龙只能对王长安说：“这事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心里跟你一样巴不得深港项目尽快上马，可是两位主要领导一言不发，底下人根本动不起来，我这港口管委会书记到底是人微言轻，涉及到全市的大项目，还得一二把手发句话才行。” 王长安理解陈大龙的难处，苦笑中带着几分讥讽道：“这年头，还从没见过出钱的还要受气？定城市的两位大人可真像是当官的，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联络，居然连个回音都没有。” 陈大龙听出王长安话里隐藏的怒意，好歹王长安也是一方诸侯，跟你朱家友官位级别等同，凭什么为了一个项目，要王长安不停主动给你打电话？ 陈大龙心里气不过，却又一时无计可施，朱家友和龚雨轩明摆着对深港项目采取了一拖二延三不管的态度，他又能怎样？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毕竟是下属的身份，真要是不管不顾找到两位领导办公室说些催促的话，恐怕两人只消一言不发瞪着自己就足以让自己脸面难堪。 “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陈大龙说。 “还能有什么法子？时间不等人，深港项目多拖延一天，那就是弃百姓利益于不顾，这么好的项目，从批复到正式启动再到完工，总得有个时间表？要是定城市那两位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就算项目不会黄了，湖州市这边干部群众的建设热情岂不是也受到影响？” 陈大龙心知王长安说的有道理，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再说了，凭你我之力根本也按不动啊。” 王长安在电话里冷笑道：“你我按不动他们，自然有人能按得动！” 陈大龙听出王长安言外之意，闭嘴不再啃声，此事既然已经上升到另一高层领导之间的交流，就犯不着他在一旁叽叽咕咕给王长安出主意了，以王长安的智商完全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 盛夏中的省城，马路上林荫密布，高高大大的景观树木在这个季节里全都绿意盎然，伸出片片手掌大的树叶在高处为马路上的人们遮出一片绿荫。 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的专车汇在一片车流中，坐在车里的他脸色冷峻，一看就是一副心情不爽的模样，他这次来省城，是专程找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告状来了。 深港项目迟迟不见动静，定城市一二把手必须承担主要责任，这一点，他王长安心里清楚，湖州市和定城市的一些主要领导干部心里也清楚。但是还不够，眼下最最重要的是，王长安必须让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清楚事情缘由起因。 朱家友和龚雨轩不作为，延误了双方城市本应共建的项目，他王长安可不想被连累背上一个不作为的恶名，因此，此次省城之行势在必得。 第1317章背后做文章 上午十点左右，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进了省委王书记的办公室。 王书记虽然很忙，但是下面的封疆大吏来拜访，还是要接待的，而且要很笼子的接待，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背景究竟是什么？就说王长安，当时谁也没有预料到此人会做市委书记，在自己的印象中即使是推荐，做个市长也就可以了。 谁知道，曹书记当时推荐，自己和牛省长等人都同意了，具体的位置组织部拿出方案的时候，确是市委书记，当时就问孙部长这是不是有点快了？ 孙部长回答说，王书记，这个位置当时曹书记推荐的时候就是这个位置，而且中央组织部也有人打过招呼，如果要改为其他的位置，是不是要给曹书记和中组部的人通个气，否则，以后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也很难开展。 有了这样的一段插曲，王书记什么都没有过问，就等着曹书记什么时候给自己解释，可是曹书记却一直没有解释，想到曹书记背后的背景，王书记也不好过分。但是牛省长却在一次和王书记说起此事情，说，王长安这个位置是上面的人打招呼，自己和曹书记不过是顺水人情。 有了这样的过程，王书记不得不对王长安进行观察，发现此人绝对不是依靠拍马屁上来的干部，能做事但是也能计算人，所以算是官场的精英，这样的人不管在谁的手下都会提拔重用。 王长安拜见王书记后，三言两语把目前深港项目遇到的阻碍向王书记据实汇报，那就是湖州是积极争取，可是定城不作为，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王书记听后，原本挂着淡淡微笑的一张脸上也透出几分严峻来。 关于深港项目，从规划到正式通过省委常委会议，没有人比王书记更明白其中的内情。 深港项目是牛省长的女儿亲自规划的项目，自己二儿子早就招呼过要投资这个项目，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书记陈大龙费尽心思要建设这个民生工程。几个方面结合，导致这个项目运着成功，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大项目，居然因为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和市长龚雨轩的不作为而延误至今？ 简直是岂有此理！ 当听到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不满中带着几分愤怒向他汇报说：“王书记，自从省里批复深港项目后，我们湖州市已经就此项目召开了几次市委常委会议，大家齐心协力想要把这个项目尽快上马并建设好。就是没料到定城市那边居然无人对接此事，这让我们很多计划好的工作根本无法开展，定城市相关领导的作为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当然，作为兄弟城市的领导，我是没有资格评论他们的作为。” 王书记听了王长安一番汇报后，心里也很气愤，他暗说，“定城市的朱家友和龚雨轩这是吃了豹子胆了吗？居然连省委常委会议通过的项目都敢如此拖沓？看来这两人是不想干了！” 他为了弄清楚具体的情况，立马指示王长安：“王书记，你立刻去一趟牛省长的办公室，把这件事亲自向他当面汇报，这个事情市政府牵头落实的，请你转告我的意见就是最快的时间内派专人处理好这个问题，既然有人不能响应省委的决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是坚决不行的，不换思维只能换位置！” 王书记这话说的已经相当严重了！分明是已经动了要把朱家友和龚雨轩调整的意思，省委一把手书记积极支持的态度让王长安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赶紧冲着王书记道了声“谢谢领导支持工作，我马上就向牛省长汇报此项工作”。 王长安按照他王书记的指示，告辞出门，转身下楼快步疾走，抓紧时间又去了一趟牛省长的办公室。 牛省长听了王长安的汇报后，反应跟王书记如出一辙，他对此事非常重视，很是生气，也听了王长安转告王书记的意见，当着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的面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常务副省长常崇德，让他放下手头工作，立马去一趟定城市处理此事。 牛省长对常崇德说：“常副省长，深港项目是省里十三五规划中的大项目之一，这么大的项目，省里兴师动众公布出来，底下居然还有领导对项目不以为然？这样的态度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要是下面的市都这样落实省里的政策，省里还留着干什么？你亲自到定城市去一趟，哪位领导干部不能响应省委的号召，不能执行省委的决定，调查清楚后立刻处理，绝不姑息！” 常崇德常年服侍牛省长左右，心里太清楚牛省长这番话的分量，也知道牛省长自从王书记来后不是很痛快，本来省委书记的位置是他的，竟然被人夺走了，不过常崇德也明白，牛省长迟早会是省委书记的，现在听到牛省长这句话，他当时心里便明白过来。 “看来，牛省长是真的动怒了，此次定城市必定有位主要领导出来背黑锅。” 杀鸡骇猴是官场领导常用镇骇底下人的招数，遇到不听话官员怎么办？三种办法，一是打压，二是调离，还有最后绝招，就地免职。 当然，这都是桌面上的处理方式，至于暗地里那一套，咱们先不谈，总之，关于定城市主要领导对深港项目不作为的事实汇报到了省里两位主要领导面前，这事瞬间严重发酵起来。 包括当事人王长安在内，此时也无法预料，到底此事最终处理结果会影响到哪几位官员的政治前程，总之，领导发飙下属遭殃是一定的。 常崇德和王长安见面后，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然后带着服务自己的副秘书长，当即同王长安一道离开省城，在往定城市去的路上，常崇德不无隐晦的对王长安说了句：“户枢不蠹，流水不腐，那才是一个地方政局稳定向上的前提，如果长期位置不动，有些人也就没有了进取心，甚至产生占地为王的思想，那就违背干部使用的原则，定城因为特殊原因，一直没有提拔干部，其实那几个人早该动动了！” 就在王长安去省城的当天下去，省委常委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在王长安的陪同下突然空降定城市，来之前一个多小时倒是有人电话通知，“常副省长要亲自到定城市召开会议，湖州市和定城市所有常委们必须参加此次紧急会议”。 但是，大多数两市常委成员并不了解常副省长突然大驾光临到底为了什么重大事情？尤其是定城市的一干市委常委，接到通知个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啥？不过想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到场，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敢请假什么的。 下午三点左右，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湖州市和定城市所有市委常委共二十多人济济一堂，坐在了定城市委市政府的大会议室里。 陈大龙接到电话，一听说常崇德副市长来了，心里便猜到几分会议内容，那就来推进深水港的，他不动声色一个人静静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面对周围其他常委相互之间的各种问询，始终笑而不语保持沉默。 提前公布了游戏结果，游戏便少了许多趣味，不是吗？ 尽管定城市的市委朱书记和市长龚雨轩都提前坐进了会议室，可是两人脸上的神情明确告诉大家，这两位对很快要召开的紧急会议内容同样一无所知。 直到湖州市的一干常委们前后到达后，众人才恍然大悟，此次会议八成是跟深港项目有关，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湖州市和定城市的常委齐聚定城？ 谜底很快揭开。 等会议室里众多常委坐齐后，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在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进门后却并且按照惯例冲在座各位常委们礼貌招呼一声，而是黑着一张脸一屁股坐下来，冷冰冰宣布：“开会！” 坐在一旁的朱家友从听说湖州市委常委将要到定城市来一起参加由常副省长主持的会议时，当场心里就明白过来： 肯定是深港项目引起的纠纷闹大了，狗日的王长安久久等不到定城市领导的回复，一气之下把此事捅到了省里领导面前。 朱家友在心里暗骂几句“王长安太不是东西！居然背地里告老子黑状？”脑子里却飞快转动开来，定城这边行动不力，如果问责起来，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么该如何把自己的责任弄到最小。 常副省长此番大驾光临绝不会无的放矢，万一领导要为深港项目拖延之罪找一个火气发泄口，自己岂不是首当其冲要倒霉？ 老狐狸朱家友当即在会议召开之前那点空，紧急打了个电话给胡副省长，胡副省长听了消息后也有些头疼，深港项目突然启动让他很是被动，现在定城那边不积极，常崇德到场，肯定要问责，只是回应他，“尽量想办法帮忙护其周全。” 第1318章黑状 老领导说话没什么底气，让朱家友心里感到一丝恐惧，直到此时他才从心底里后悔，当初对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打来的电话过于怠慢，否则的话，怎么会出现今天的结果？ 说实话，朱家友当天接到王长安打来的电话后，嘴上说，“此事会交给龚市长负责”，其实事后根本半句话都没跟龚市长交代。 不料，龚市长跟他在深港项目上的态度一样不待见，这事就这么拖延下来。 两人这一回倒是难得心意相通全都对深港项目不感冒，这才导致项目明明落地却无人问津的下场，更是直接导致王长安去省城告状的导火索。 眼下，副省长常崇德挺直腰杆坐在会议室里，虎视眈眈扫描一圈在座的两市常委。 这一圈扫下来，有人正气凛然目光没有丝毫躲避，有人则威慑于领导人的强大气场心虚避开目光，朱家友和龚市长却始终两眼盯着会议桌上某一点，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会议一开始，常崇德言简意赅表达了自己代表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意见，来到定城市就深港项目问题召开会议的情况，并当即询问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朱书记，请你简单汇报一下定城市对于深港项目筹备情况？” 朱家友当场傻了眼，他自始至终对深港项目采取相当排斥的态度，根本从未对深港项目做出过半点工作，这会子常副省长要他当众汇报项目筹备，让他从何说起？ 遇到问题绕道走。 对于朱家友这种官场老狐狸来说，这一招也算运用娴熟，他当即向常副省长汇报道：“常副省长，我们定城市委的领导对于深港项目从思想上还是极其重视的，省里决定启动项目的第二天，我就召开了一次市委常委会议，部署推进此项工作，但是因为跟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很难达成统一意见，导致无法实施，市委这边也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阴损至极的朱家友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寻找替罪羊为自己开脱责任，这句话说完后，在座的所有常委眼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定城市长龚雨轩身上，他是政府的一把手，政府不支持那就是龚雨轩不支持，只见他一张脸迅疾涨成了酱紫色。 龚雨轩看到问题的严重性，迫不及待想要替自己解释开脱，正要开口，却被常副省长抢了先，常崇德质问语气对朱家友说：“朱书记，定城市的领导班子中，你是班长，你是一把手，到底能不能将省委省政府的决策执行到位，你作为一把手应该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既然领导班子意见不一致，你就该尽力沟通协调，总不能耽误了深港项目工程的进度？无论如何，你这个一把手是有责任的。” 朱家友小鸡啄米样点头：“是是是！常副省长训导的有道理，一把手确实该做到表率和推动，不过，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您可以随便问问在座的定城市各位常委们，上一次我亲自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落实省委的精神，研究深港项目如何开展，龚市长态度激烈反对。不仅如此，龚市长还因为深港项目当场在会议上跟某位常委大吵一架，龚市长对这个项目反对态度如此激烈也是我事先没有估计到的，考虑到龚市长是全市重大项目的推进者，他如此反对，我就在想等过一段时间在协调，这是我的失职，这一点我一定检讨！” 朱家友这番话纯然把自己撇清成了一个指挥不动下属的领导，意即向常副省长表明心迹，“本人并非没有重视深港项目，而是底下人不听话，绝不执行我的指示，我又能怎样？毕竟事情是要市政府那边去落实的。” 常崇德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阵窝火，他立马联想到，不久前，定城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拿着那盘录音带去省城的事，那盘录音带的确能证明朱家友所言非虚，龚市长的确对深港项目百般不满，而且说出很多不符合政治的话。 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事情似乎就清晰多了，定城市的领导为什么不能尽快在深港项目上跟湖州市打成合作？ 此事罪魁祸首非龚市长莫属！ 再看龚市长此时的表情，已经由原先的酱紫色变成了惨白色。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会议召开不到三分钟，朱家友迫不及待把自己抛出来背黑锅，更是没想到，常副省长显然对朱家友的话深有同感，正拿着犀利的眼神看向自己，那眼神里充满了明显的厌恶。 龚市长想出口为自己解释，可是他又能解释什么呢？ 难道告诉常副省长，他龚雨轩并未反对深港项目？还是要告诉在座的各位，朱家友这是在使一招声东击西，把所有矛盾罪责全都转加到自己身上？只是，这话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龚市长只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常崇德已经针对朱家友汇报的情况表明态度：“各位，如果某些领导在其位不谋其政，还要你们这些人坐在领导位置上干什么？要是在座的各位连省委省政府的重大决策都不能执行到位，省委提拔你们有何用？我来之前，省委王书记和牛省长都对我交代了一句话，‘既然占着位置不干活，那就赶紧把位置让出来，想要干事的人多的是。’” 常崇德话音刚落，朱家友赶紧在一旁附和：“常副省长说的对，对于省委领导重大决策，我们地方政府就应该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不折不扣的完成，定城历来如此，这次真是一次例外。您也知道市委作出的决定必须政府一方具体负责执行到位，对于深港项目我这心里也是干着急，市政府那边就是没有具体行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朱家友今天整场会议都在扮演一个极其委屈的受到市长打压的市委书记形象，看着他那副瘪三似的可怜巴巴模样，在场的众位常委无不为他的高超演技暗暗喝彩。 身为市委书记，一方诸侯，能把自己降低到如此境地博取省里领导的同情，也算是不易，只是不知道识人无数的常副省长会不会吃他这一套了？ 看着朱家友当众信口雌黄，一旁的龚市长再也憋不住了，奶奶的，真是小人，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朱家友猛的大喝一声：“朱家友！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你血口喷人！” 龚市长这一嗓子喊的实在是太响亮了，他可能是做梦也没想到朱家友为了自保居然义无反顾选择出卖自己，此情此景，即便是自己再怎么解释，恐怕常副省长也未必相信，这更加让他心里气的要吐血。 他冲着朱家友不管不顾嘶吼道：“朱家友，深港项目从一开始你的态度就是反对的，省里公布之后，自始至终你只召开过一次市委常委会议研究此事，我当时是反对，可是后来你从未和我协调过，那是因为你本人就是坚决的反对者，现在居然把所有责任往我一个人身上推，你简直是无耻！” 市长当着众人的面冲动斥骂市委书记“无耻！”，朱家友演技颇好的适时装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神情冲着龚市长弱弱反击道：“龚市长，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怎么骂人呢？好歹常副省长在这里，湖州的各位领导也在这里，咱们有理说理，有事说事，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能利于解决问题呢？” 听听听听！单从语言上听起来，朱家友是一位多么讲道理的好领导啊！当底下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耻”的时候，他还是能够保持谦谦君子风度，劝诫他“有话好好说”。 龚市长简直要被气疯了！ 同样身为官场老甲鱼的他，实在是太了解此次紧急会议意味着什么，省委常委副省长出面，那就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若是任由朱家友往自己头上扣上了罪名，正好常副省长又信以为真，那自己可就完了，一切都完了！ 身为市长却敢公然违拗省委省政府领导做出的重大决策，这就像刚才常副省长的那句话，“要你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用？” “不行，今天一定要当着常副省长的面把所有的话摊在桌面上讲清楚，老子绝不能平白无故被朱家友摆了这么一道。”龚市长在心里暗想。 他当即转脸看向常副省长，情真意切解释道：“常副省长，朱书记刚才说的话根本言过其实，我承认，我的确对深港项目有所不满，但是我并不是不满深港项目，我作为市政府市长，也知道此项目对于我们定城发展的重要性，更明白省委省政府如此决策，就是加快定城和周边城市的外出通道，我当时不满的是这个项目同湖州市双方合作建设。” 龚市长这句话一说出口，立马意识到自己又犯下了一个言语上的大错误。 他这边话音刚落，坐在会议桌对面湖州市一干常委个个眼里带毒似的投向他，尤其是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那副神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第1319章众怒 奶奶的，老子是湖州的一把手，你如此的不待见湖州了，你想干么什么？ 龚市长原本想要为自己解释，结果不小心把仇恨面越拉越大，这让他慌不择言赶紧又冲着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解释道：“王书记，湖州的各位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深港项目的确很好，否则的话也不会被省里列入十三五规划的重点工程，但是您也知道，深港项目都在我们的地盘上，为什么要和你们共同建设，共享资源……” 龚市长还没说完，王长安冲他冷冷“哼”了一声，打断他讲话道：“龚市长，刚才朱书记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的话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想我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你再重复！” “是啊龚市长！既然你这么反对深港项目，就该提出反对的理由来去省里直接向主要领导汇报解释，这会子项目已经落地，你却又玩这么一招，这不是太无厘头了？” “龚市长这是看不起咱们湖州市么？说起来，湖州市无论是经济文化各方面工作，没觉的哪一点比你定城市差呀？怎么龚市长会有这样的念头？再说，共享资源那可是双方得利的事情，为什么反对，是不是有什么个人的私心？” “龚市长的思维模式原本跟咱们不一样，你没听朱书记刚才说吗？在市委常委会上跟人吵起来，这样的领导修为也是少见哈！” “要我说，既然龚市长这么看不上咱们湖州市的实力，咱们又何必冷脸贴人家热屁股，若不是你定城市财政实力不够，省里又岂会让咱们湖州市两肋插刀？现在倒成了农夫与蛇了？” …… 湖州市的一干常委早就憋不住要说几句话泄愤，奶奶的，我们是经济强市，什么时候被你定城说三道四，此时见一把手书记王长安先开了腔，也就不再顾及什么官场和谐的道理，一个个炮火齐发全都针对龚市长，倒是逼的龚市长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落井下石原本官场老戏码。 倒是一直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陈大龙瞧着市长龚雨轩今天实在是太可怜了，论心机斗不过朱家友，论口舌又抵不过湖州市一干人轮番上阵，论能力，也不是那么有魄力，再看常崇德副省长冷若冰霜看向他，当即主动开口打圆场道：“各位各位，常副省长代表省委、省政府来到定城处理关于深港项目诸多问题，我们两市主要是落实省委省政府的要求，还是一起听听省委省政府领导怎么说。” 陈大龙跟王长安之间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此人个性其独特也是众人早有耳闻，这种场合下，见他开口说话，众人自然不好驳了面子，一个个这才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常崇德从此次会议中已然看清楚事情缘由，无论龚市长如何为自己开脱解释，他没有执行好省里关于深港项目的决策是板上钉钉，而且此人说话做事不顾及影响，说明此人已经不适应这样的位置，该到应该去的地方养老了。 常崇德脑子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对在座的定城市和湖州市的常委们说道：“龚市长，你态度激烈反对省委省政府关于深港项目的决策也是事实，你说话做事没有政治原则性也是真实，这只能说明你在政治修为上还需要好好提高，你的问题，我无法决定，暂时就说到这里，我回到省里后会向领导如实汇报。” 常副省长又转脸看向湖州市一干常委，说道：“无论是湖州市，还是定城市的主要领导，一定要首先在思想上拧成一股绳，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把深港项目做好，才能把地方的经济发展好，如果抱着狭隘的地方观念，永远不会有大的发展，这一点想必各位心知肚明。” 一旁的朱家友赶紧连连点头：“常副省长请放心，这件事我开始认为那是省委的决策，任何人一定会坚决的执行，可是遇到困哪我们没有顶住，我一定吸取教训，亲自动手抓，绝不会再有半点差池！” 这句话说的龚市长差点当场吐出来，他今儿总算是见识到朱家友的阴狠毒辣之处，当着省里领导的面，他为了自保真是连最起码的道义底线都不要了。 常崇德副省长又交代双方几句，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要“求同存异，统一思想，认真把省委的决策落实好”，然后才宣布此次会议散会。 散会后，朱家友立马像是最殷勤的小跟班弯腰伺候不离左右，紧跟常崇德出了会议室，那情形，顿时让人想起宫廷剧里的皇帝和太监。 会议一结束，偌大的会议室里瞬间鸟兽散，不一会的功夫，只留下龚市长一人还有些呆愣的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一脸懵然。 “祸从天降”，这是龚市长头脑中最深刻的四个字。 他今儿一早还瞧见家里卧室窗口有喜鹊叽叽喳喳鸣叫，原本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喜事降临，高高兴兴来上班，却没料到下午召开的紧急会议像是一大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底。 尽管是三伏天，他却明显感觉刺骨的寒气弥漫四周，就在刚才会议结束后，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居然也只是充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尾随常副省长扬长而去。 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更是一脸阴笑从他面前走过，那眼神分明在笑话他，“你龚雨轩也有今天？你平常不是挺嚣张吗？看你有什么本事玩？” 倒是陈大龙，一向被自己视为死敌的陈大龙临走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掩藏着一丝同情，是啊！自己的确是值得同情的，本来自己也就是随便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成了市委书记朱家友顶在胸前的挡箭牌？ 一想到朱家友刚才在会议上一个劲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龚市长恨不得有种立马拿把刀把他砍了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一个犯错的市长顶多受到处罚，或者是被调整位置，至少比杀人犯的社会地位要高出不知道多少，他龚雨轩没那么傻，为了争一时之气，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 “现在怎么办？” 龚雨轩脑子里不停冒出问号，事情闹大了，他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人品朱家友那狗日的陷害？不行！总得想办法躲过一劫才好。 一个人在安静异常的会议室里坐了好大一会后，龚雨轩勉强调整好情绪，他赶紧拿起手机给自己的老领导打电话。 老领导原本是省委副书记，现在因为年龄原因被调整到省政协当了主席，眼下，对于龚雨轩来说，老领导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很快接通了，老领导听了龚雨轩一番话后，不由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身为官场老巫，老领导早已练就一颗无比通达的心思，只听了老下属几句开头，他便已经猜到结尾。这个龚雨轩太不知道什么是政治了，关键时候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结果只是一个。 老领导劝龚市长：“想开点吧，事情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以为真的是你个人的看法，那是政治上的不成熟，只怕谁也不敢轻易出面帮你说话，否则的话，岂不是跳出来跟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唱对台戏？你认为目前谁有这么大的实力？” 龚市长听了这话，一颗心瞬间跌入无底洞，这次自己是死定了，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难道不是吗？ 事情的结果跟老领导猜测的差不离，常副省长从定城回到省里后，向相关领导汇报了此次去定城调查了解相关情况，那就是深水港项目不仅是认识上的不到位，更主要的是个别领导根本就不支持，造成的影响很是恶劣。 省委领导经过会议讨论做出决定： 龚雨轩市长对省委作出重大决策不能执行到位，严重不作为，就地免职，市委副书记赵德才暂任定城市代理市长。 …… 龚雨轩走了，这个在定城市苦心经营了近五年的时间，一度被认为很可能在市委书记朱家友走后接班下一届市委领导班子的红人，就这么猝不及防背了个就地免职的严重处分后，从此彻底退出了定城市的政治舞台。 人有旦夕祸福。 谁又能料到自己花红柳绿的好日子不会被突然祸从天降把眼前美好的一切毁于一旦？龚雨轩的离开不仅仅震慑了平日里与他亲近的一帮人，更让市委书记朱家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朱家友的心里最清楚，若不是自己随机应变，并且提前请了胡副省长在省里帮忙周旋，恐怕这一回，被处分的人不仅仅是龚市长，自己也许会和龚市长一样乖乖的滚蛋。 此事让朱家友瞬间头脑清醒过来，什么狗屁面子？什么领导威信受到严重影响？哪怕深港项目再怎么伤了他的自尊和威信，再让他丢面子，从今以后，他也必须要把深港项目当成在定城做市委书记期间的头等大事来抓。 第1320章急转 一个官场混了多年的领导干部，若是到了这时候还分不清轻重，那才真是没治了，眼睁睁看着龚市长就地免职后，心里后怕之余，他对深港项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常副省长一离开，朱家友立刻召开了市委常委会议，要求大张旗鼓搞好宣传工作，工程筹备工作，集全市之力把这项工程做好。 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朱家友还亲自任命刚刚被省委领导确定为代理市长的赵德才坐镇深港项目担任总指挥，港口管委会党工委书记陈大龙和市委常委、秘书长成杰奎出任副总指挥，齐心协力把深港项目尽快投入建设。 除此之外，朱家友还积极主动给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打电话，跟他沟通后，建议定城市和湖州市共同成立一个项目指挥中心，做好项目建设过程中统一协调工作。 王长安对朱家友的积极态度非常满意，当天就派出一位湖州市的常务副市长专门赶赴定城市，商议深港项目具体执行情况。 常副省长定城之行，彻底扭转了定城市上下对深港项目不重视的态度，确切地说，很多人由此对深港项目的态度积极的甚至有些过了火。 朱家友从内心深处对眼下的局面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大方向摆在面前，有些面子功夫他必须去做才能保住头顶的官帽子，否则，自己的位置就不是自己的了，龚市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眼下，最让他担心的倒不是深港项目再起波澜，而是担心突然被提拔为代理市长的赵德才背地里再出什么幺蛾子。 赵德才这个代理市长和前市长龚雨轩有着本质的区别。 提及龚雨轩此人，朱家友对他的喜恶至少能够了解，对他的为人也很了解，是个自认为很有本事，其实是个不成熟的官场人，可是赵德才却是个让人看不透的角色，这样的人做了代理市长，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朱家友一时无法判断。 从赵德才在市委常委会上跟市长龚雨轩大吵一场，朱家友就看出此人心机很深，而且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果然龚雨轩出事后，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朱家友认识赵德才也有些年头了，直到最近才感觉到，这个平日里不喜欢张扬，导致不曾被自己过多关注的角色，似乎不知不觉中修炼成了官场老妖。 …… 深港项目正式启动后，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心里很是窃喜，这次能够被老领导朱家友提携为深港项目副总指挥，他倍感荣幸。 一个领导负责投资金额数百亿的巨大项目意味着什么？ 任何一个工程建设的每一步都离不开钱，从项目招投标开始，项目拆迁，物资采购，分包管理，验工计价，工程款拨付等等，每一步都需要分管领导签字做决定才能生效，没有领导的签字，什么都是屁，这才是权威。 对于成杰奎来说，他身为市委常委秘书长，鲜少有机会触碰重大工程项目，管理的都是市委办和机关工委等党务上的事情，这一回却天上掉馅饼似的领导安排他当了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他真是高兴的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在兴奋。 众所周知，所谓的工程总指挥其实就是个幌子，把控一下工程的大方向而已，两位副总指挥才是真正对工程具有具体掌控权的主。 深港项目另一位副总指挥陈大龙，在成杰奎眼里根本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成杰奎觉得，他陈大龙才到定城市几天？无论从对市内各部委办局的领导熟络程度，还是其他方面的协调，他根本不能跟自己这个在定城市工作了多年的老资格比。由此，在两人第一次坐在一块召开工作会议的时候，成杰奎秘书长相当直接向陈大龙提出：“陈书记，现在市委领导指派你我为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说白了就是你我负责建设，咱们第一步的工作就是要把深港项目规划得到国家和省市各部门的批复弄下来，第二步是协调各方资金开始启动项目。我毕竟是定城本地人，对定城市的各部委办局熟门熟路些，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看咱们简单分工一下，深水港的前期工作，规划和前期的土建，也就是向海里延续前的土方建设，你来负责；市内的资金协调和拨付，还有和湖州方面资金的协调我来负责，同时你把新建港口向外延伸的道路协调建设，那是货物进出的关键，道路建设好后，咱们争取深水港项目能够尽快启动，在规定的时间内完工。” 尽管成杰奎说话一副商量的口气，陈大龙却听出来，“这家伙分明是夺权来了！” 事情明摆着的，凡是工程中涉及到钱款的问题，成杰奎大包大揽全都主动提出要负责，而规划土建之类的苦差事，全都压到自己头上。 陈大龙心里暗笑成杰奎“想从项目中占好处”这句话就差写在脸上了，他不想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深港项目再起波澜，“好脾气”点头同意下来。 成杰奎见陈大龙点头，以为他是心里清楚自己在定城市的地位远不如自己，心里简直乐开花，当即对陈大龙表态道：“陈书记请放心，湖州市那边的资金我一定尽快争取到位，另外，你工作中遇到任何阻碍随时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协助解决。”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暗说，“湖州市的资金没有我陈大龙出马，大师兄会同意把钱拨付给你？真是可笑至极！” 有些人，天生愚钝，不让他碰一回南墙他便不知晓南墙到底有多厚？陈大龙懒得跟他多说，只是强调说：“成秘书长，规划方面我已经和设计院的专家联系过，对方发来的合同上标注需要120万元的设计费，这笔费用您看能不能尽快协调到位？” 成杰奎此刻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区区一百二十万在他心里算个毛啊，要知道整个深港项目计划耗资数百亿呢。 他赶紧连连点头：“陈书记请放心，这笔钱一定尽快到位！” 政治和商业一旦无法分清界限，官员必将由此滑入无底深渊。 近几十年，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工程建设成为各级政府炙手可热的分管范围，由于该领域本身的特点以及相关制度建设滞后，使得该领域贪污受贿犯罪易发高发。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每一个睿智的政府官员心里都清楚一个道理： 没有一个正常干净的政商环境，经济是发展不起来的，没有正常的政商环境，任何一个区域都有可能重蹈山西覆辙。 政治与商业，做不到泾渭分明，就只能一起滑入深渊。 这道理说出来或许很多官员都会频频点头，但是真正有机会触及大项目大工程，有机会雁过拔毛中饱私囊的时候，往往物欲会冲昏人的头脑。 就像现在的秘书长成杰奎一样，全身心陷入一种莫名兴奋中一门心思想要抓住机会发一笔横财，哪里还会想到其他？ 深港项目经历了种种波折后，总算是开始启动了。 陈大龙心里很高兴，当即亲自电话邀约工程设计专家柳嘉惠能够带领设计院的团队进驻工程现场，把好最关键的规划关口。 项目启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经费问题，既然副总指挥成杰奎大张嘴巴承诺一百二十万的规划费用他来负责解决，陈大龙也乐得清闲。 在柳嘉惠带领的规划团队到达定城市之前，他特意给成杰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秘书长，规划院的人已经到了定城，请把一百二十万打到工程专用账户上。” 成杰奎依旧是特别响快的应了声：“好的，没问题！” 看戏的远比演戏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毕竟演戏的演员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看戏的人随便掏点买票钱就成了。 成杰奎平日里看着有些领导干部在工程上大肆捞取好处心里特别羡慕，真到了自己提枪上阵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为了拨付陈大龙提出的一百二十万规划经费，他特意去向工程总指挥赵德才代市长请示：“赵市长，规划方面和工程前期土建的经费必须支付，陈大龙书记那边等米下锅，您看能不能让市财政把这笔款子给拨付了？” 赵德才心知深港工程的敏感性和重要性，但他更了解定城市财政状况究竟是什么德性，当即把问题推给负责分管市里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钟丽怀。 当着成杰奎的面，他吩咐底下人：“去，请钟道我办公室来一趟。” 对于赵德才来说，他这个代理市长新官上任，按照一般人的规矩，三把火该烧起来，可是老狐狸却并未按照惯例烧起三把火，凡是龚市长之前重要的官员，他一律继续重用，不仅重用，甚至还特意颇为客套了三分。 第1321章要钱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首先赵德才原本担任市委副书记时候，跟这些人都是熟脸，虽算不上有交情，至少也没什么恩怨。 其次，赵德才现在毕竟只是一个代理市长，市长前面加了“代理”两个字，这里头差别总归是有的，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代理市长，代理了好几年也没把“代理”这两个字去掉的大有人在。更有一个人，代理还没有结束，就被人赶走。 在龚市长留下的一干旧人中，要说地位最为重要的人莫过于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因此赵德才从心底里想要跟这位常务副市长拉近关系。 当成杰奎过来向他申请拨付工程款项的时候，他比较官方的做法应该是在成杰奎带来的申请拨款材料商签署一下大名，写一行字，“请钟副市长及时办理”就行了。 可他却偏偏没这么做，而是特意把钟丽怀叫到自己的市长办公室来商量此事，就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拿钟丽怀副市长当外人，有重大事情充分尊重钟副市长的意见。 钟丽怀进门的时候，赵德才正跟成杰奎闲聊坐等，瞧见钟副市长推门进来，赵德才脸上先绽放出灿烂笑容：“钟副市长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钟丽怀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主，龚市长就是看不清形势，不能关好自己的嘴，到最后被这个赵德才顶替了，现在顶头上司对自己刻意礼让三分的意思他全都看在眼里，当下极其配合冲着赵市长同样热情问候：“赵市长太客气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丽怀一进门去瞧见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便大约猜到赵市长特意请自己过来所为何事，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定城市的财政情况究竟如何，没有人比他这个分管副市长最为清楚，说起来，每年财政报表做的那叫一个漂亮，其实暗地里的窟窿只有市里几位头头脑脑和财政局的几位主要领导心里最清楚。 以往，龚市长每年参加年底财政审计的时候，总会接连几天心情不好，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特别不痛快，而赵市长刚刚上任没几天，关于市里财政上存在的诸多问题，钟丽怀还没来得及向他一一汇报。 不过，钟丽怀的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无论是汇报不汇报其实没什么区别，就算向赵市长汇报了，他能管得了市委市政府那帮领导的嘴，让他们少到五星级酒店吃喝省点招待费下来？ 他能管得了市里每每投资大工程的时候，明明预算只有几十个亿的工程，结果常常超预算大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账目，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呢？ 历年来以政府担保的名义向各家银行做的贷款漏洞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些情况就算旁人不了解，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都是心知肚明。 官场的老规矩，历来是后任不管前任账。 前任一纸调令拔腿一走立马撇的干干净净，一届领导班子干三年五年离开了定城市，留下了一个财政烂摊子谁来收拾？ 自有后来人。 每一任的领导只顾在自己任期内不出事，多做几个形象工程捞取政绩也就行了，政府的公共资产，又不是自己家的小金库，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正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于是每一任政府领导留下的烂账和财政黑账越来越多，也就导致了基层地方财政问题太多，反而是债多不愁，下一任的领导干部只当没看见也就算了。 旁人可以不管定城市的财政上究竟是不是实力足够，但是作为分管财政工作的钟丽怀副市长却不能不管，因为每一笔款子必须要从他手里过，他总得拿出钱来才行。 赵德才见钟丽怀坐下后，当即商量口气跟他说：“钟副市长，这是成秘书长的拨款申请，一百二十万，你看看，要是方便的话就尽快拨付吧，深港项目用钱早晚都是要支付的，你说呢？” 赵德才说话显然留了分寸，尽量表达了自己对深港项目的支持态度，也表示自己尊重分管副市长钟丽怀的意见。 钟丽怀伸手接过赵德才递过来的拨款申请，脸上苦笑了一下，冲他解释道：“赵市长，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眼看着今年的十二个月刚过了一半，咱们市里的财政支出已经超支了不少。照眼下的情形看，能不能支撑到年底都很难说了，深港项目是个投资巨大的大项目，真要指望从咱们定城市的财政上支钱，恐怕不行。哪怕就是一年什么都不用，也不能给项目带来有什么大的帮助，毕竟财政的盘子就那么大。” 一旁的成杰奎算是听明白了，常务副市长钟丽怀说了半天无非是说财政上没有钱，不答应拨款，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在现如今深港项目上上下下极其重视的前提下，钟丽怀居然敢公然给工程建设使绊子，他这是不想干了吗？ 成杰奎冷着一张脸不吭声，心理想，你狗日的要是不拨款，老子到时候也去省里闹上一次，说不定老子和赵德才一样能占个便宜，有了这个想法，也就等着看戏。 赵德才倒也没料到钟丽怀会拒绝的那么干脆，赶紧打圆场道：“钟副市长，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从哪里挤一挤，这钱也就出来了，一百二十万应该不算一个大数目吧？” 钟丽怀听了这话，头皮阵阵发麻，很多领导冲着他这个分管财政的副市长要钱的时候都会说同样的话，都觉的自己所要求拨付的款项对市财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当家不知材米贵。 人人都把市财政想成一个大草堆，都想过来扯一把拽一块留作己用，可是原本单薄入不敷出的市财政哪能抵挡得了众人轮番上前扯？ 市财政每年的收入除了上缴的一半外，另一半要负担市内机关事业单位工资支出，以及市内重大项目投入和各级主要领导种种隐秘支出等，尤其是教育经费只进不出而且支出巨大，往往被称为攀附在财政上的大蚂蟥。 前两年，市里财政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想办法用土地财政的办法解决难题，自从去年国家对土地买卖严格控制后，这样的救急办法也没用了，各市的财政状况日渐严峻。很多话，钟丽怀没法当着市委秘书长成杰奎的面说出来，他只能冲着赵市长汇报道：“赵市长，我们市里今年的财政规划中原先并没有深港项目的规划内容，每一笔款项都是专款专用，而且都是超出实际的收入，这时候突然要我拿出一百二十万来，真是难为我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深港项目原本是和湖州市合作建设，能不能这笔款子请湖州市财政上支出，这样一来，也省得让咱们定城市的财政多支出一笔费用。” 赵德才听明白钟丽怀话里的意思，既然有机会让湖州市出钱，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家里本不富裕的财政掏出钱来呢？ 他略一思索，心里默默赞同钟丽怀的意见，转脸对成杰奎问道：“成秘书长，你看呢？” 成杰奎本来认为那就是120万的小钱，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原本信心十足过来，结果在赵德才办公室里坐了半天等了这么一个结果，心里明显不高兴，于是说，赵市长，深港项目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为了这个120万的小钱在这里斤斤计较，这样吧，我也不想协调了，你们不出钱我也就不做了，到时省里闻起来，我直接说了原因就是。 赵德才可不想这样，龚市长就是这样滚蛋的，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就说，秘书长，你也知道我对项目是积极支持，钟丽怀副市也是一样，可是现在财政上困难，我们作为定城的凌达干部，就要想办法渡过难关，如果定城出这比起哦按不是很好，如果不出，我们在想办法。 成杰奎觉得倒也不无道理，也只能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两人意见。 当着赵市长和钟的面，成杰奎当即拨通了湖州市项目联络领导的电话，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对方倒是听客气，一听说要钱，立马变了脸。 湖州一方负责项目的领导在电话里对成杰奎严肃道：“成副指挥，上次常副省长在给两市召开项目协调会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湖州一方只负责深水港建设，而前期的土建和规划资金还有其他项目是定城市负责筹备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所以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若是你们连那点小钱都不出，那也太不地道了吧。” “当然，如果项目因为你们的原因落实，到时候省里过问起来，我们只能实话实说，上次你们的龚市长就是一个例子，我想你不想做第二个龚市长，我也不想，所以关键时候，大家只能按照文件和相关协议做事，这样至少不背责任，出了问题能找到原因，你说是不是？” 第1322章免谈 对方是赤裸裸的威胁，那就是不可能出，而且出了问题和他们无关。 一分钱憋到英雄汉。 为了能从湖州市一方争取到资金，成杰奎只能厚着脸皮说好话：“兄弟，大家都是一心为公，这不是咱们定城市财政底子没有你们湖州市厚实吗？咱们不是不出钱，只是目前财政上有点困难，想让项目先动起来，请你们帮忙垫付一下这笔费用，等以后咱们定城市财政宽裕了，一准还你。” 无论成杰奎说的再好听，对方坚决不松口，一味搬出常副省长之前的指示来执行，这让成杰奎很是懊恼，好歹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市委秘书长，也是市里可数的领导，为了一百多万低声下去跟人家商量，至于吗？ 眼瞅着指望不上湖州市拨付款项，愁云重新回到成杰奎脸上，满脸不悦挂断电话后，他有些负气口气对钟丽怀道：“钟副市长，我不分管财政，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每年的人代会什么的汇报都是过百亿，如果说那是虚夸的，那么咱们定城市每年的财政收入少说几十个亿总是有的，现在一百二十万你说拿不出来，谁信？现在湖州市咬住了不肯垫付这笔规划款项，你要是再不肯出钱，到时候项目没法启动，到时候出现问题，这责任可得你来负？” 钟丽怀见此情形，也有些头疼，他并未理睬成杰奎秘书长的一番抱怨，而是看向代理市长赵德才，颇为无奈道：“赵市长，是在没办法的话，项目规划经费一百二十万我可以尽量协调想办法，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规划经费拨付后，接下来的土建费用大约三百多万，还有深水港往外铺设的那条路大约要投资两个亿，这两笔资金就你赵市长把我砸骨卖髓，我也拿不出这笔钱来。” 赵德才见钟副市长居然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心知市财政可能的确不是想象中乐观，他心里想着，“好歹是过一关是一关吧，能把眼下这一关过了就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是天无绝人之路。” 想到这里，他冲着钟丽怀轻轻点头：“好吧，暂时情况下你先把那一百二十万支付给深港项目账户上，解决目前的困难，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一旁的成杰奎见总算是款项有了着落，一颗心也放下了。 他倒是没想到区区一百二十万的财政拨款，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工程款支出居然也会要的如此艰难，这让他在心里对接下来深港项目建设中将会遇到的种种状况心里隐约担忧。 巧媳妇难为五米之粥。 这么大规模的一个深港项目，本地财政居然原本没有这一块的财政支出，全指望外力帮忙把项目完工，这以后的工作可怎么做呀？ …… 成杰奎出师不利的郁闷很快被蜂拥而上的建筑商，材料商极度高涨的巴结讨好热情清洗一空。 自从他成杰奎担任深港项目副总指挥的信息公布后，各路人马看中项目巨大利润，一个个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他的头上来。 现在的商人都精明的很，从市里公布的深港项目三人领导小组名单中，很快分析哪一位才是最值得下血本砸晕的主，很显然，成杰奎的分工内容全都是硬货，于是他成了众多商人眼里拼尽全力下手的重中之重。 成杰奎的手机瞬间变的比市长热线还要火热，从早到晚不停有人打电话给他，平日里有几分交情的老同事，多年没什么往来的老同学，定城市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们，还有几乎忘记了名姓的学生时代初恋青人…… 有时候成杰奎心里都感到纳闷，那些久未联络的老朋友，老同学到底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手机号码？明明彼此十年二十年没见，连对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一开口却都是说不出的亲热。 这种感觉让成杰奎既得意又感觉有些不耻，心说，“人哪！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钱真他娘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最让成杰奎感到意外的是当初读高中时的“初恋”居然在一天傍晚找上门来求他帮忙，那天他正准备下班回家，秘书进来通报说：“秘书长，有位叫乔小青的女士说是您的老同学，找您有事，您看？” “乔小青？” 成杰奎情不自禁在嘴里念叨这个曾经让他烙在心上的名字，她是他的初恋，他曾经为了这个女人承担了太多的委屈。 想当年，乔小青是学校老师的女儿，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皙嫩滑，夏天穿裙子时露出的小腿是那么曲线玲珑，还有那双特别好看的丹凤眼，当时曾迷住了全班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男生。 在那样的年代里，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乔小青是班级里为数不多城市户口的孩子，她的美貌，她的家庭，她拥有的城市户口小本本，让她有足够的资格把班级里众多男生的仰慕踩在脚底。 成杰奎当时暗恋乔小青，背地里不知道写了多少情真意切的小情诗，终于打动了这位拥有城市户口的高傲公主的芳心。那一段时间里，几乎实现了成杰奎对爱情的所有梦想，夜幕中羞涩的牵着那双柔嫩的小手，路灯下一颗心脏跳动加速亲吻心爱姑娘的额头。 白天上课的时候两眼总是忍不住直勾勾盯着乔小青的后背，到了晚上，脑子里不时出现姑娘的倩影，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随着乔小青父母的介入戛然而止，记得当初乔小青的母亲，也是成杰奎读书时的数学老师，特别严肃的把他叫到办公室谈话。 乔小青的母亲跟他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她说：“成杰奎，你和乔小青不同，乔小青哪怕考不上大学也会有工作，她是城市户口，可以抵职，这辈子吃穿不愁，可你呢？你父母都是农村的，一大家子指望你能考上大学出人头地，你这样整天忙着谈恋爱不认真学习，临了逃不了跟你父母一样在农村种地，你从哪听说过农村人和城里人谈恋爱结婚的？我们乔小青真要找对象，肯定也得找个城市户口，家庭条件跟咱们差不多的，门当户对才行，你说是不是？……” 多年以后，成杰奎仍旧对那次乔小青母亲跟自己谈话内容记忆犹新，当时她母亲眼里那副高傲和瞧不上的眼神就像是一块火热的烙铁铬在他心坎上，让他头一回心里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 自从乔小青母亲找他谈话后，两人像是不约而同做出了抉择，乔小青很快跟他疏远了关系，而成杰奎也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 多年以后，当成杰奎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一帆风顺，曾经从一位老同学的嘴里听说过乔小青现在过的并不是十分如意，她当年倒是称心如意嫁给了一个城市户口的男人，可惜男人不争气，干什么都不成。 起初两人都是小学老师，日子倒也过的平静，后来男人见身边不少人做生意一夜暴富，眼红跟着八十年代的下海热潮去做生意，没想到钱没挣到，倒是赔进去不少。再后来，乔小青的男人想要再回头教书，却因为编制问题再也没了回头的可能，只能半死不活在外头做些小生意聊以度日。 偏偏乔小青一向心高气傲惯了，哪能受得了这么窝囊的男人？一气之下提出要跟男人离婚，两人闹腾了好几年离婚的官司，法院总是判决两人之间还有感情不予批准，再加上当时孩子还小，乔小青就这么勉勉强强跟男人凑合过下来。 在这个快要下班的傍晚，秘书口中“乔小青”三个字让成杰奎一颗心说不出的千种滋味涌上心头，他带着几分小激动的心情冲着秘书说了声：“请她进来吧。” 成杰奎不自觉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原本非常有型的头发，又上下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衣着，白衬衫，深色西裤，脚底下的皮鞋依旧铮光瓦亮，又想到自己可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是手握几百亿大项目的指挥。 他像是恢复了点信心，抬头两眼看向办公室门口，他期盼着，一会从门口进来的女人依旧像当年那个皮肤白皙，眼神里充满了骄傲的女人，想起她婀娜的腰肢，秀挺的鼻梁…… 不一会功夫，一个身穿灰色长裙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成杰奎的视线，身材臃肿变形的女人跟马路边上常见的家庭妇女别无二样。 女人扎了一个马尾在脑后，略显凌乱的黑发中夹杂着明显的白色，头发底下的那张脸憔悴蜡黄，皮肤上皱纹明显，曾经让成杰奎无比遐想的那张樱桃小口如今却成了干裂透着一股白，明显是没经常喝水造成的。 看着眼前进门的村妇打扮女人，成杰奎实在是无法把她和曾经在梦里百转千回的初恋乔小青联系在一块，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秘书通报的时候，说错了话，报错了名字，又或者是自己刚才听岔了？ “你是？”成杰奎脱口而出问道。 “你好成秘书长，我是乔小青。” 第1323章女同学 中年妇女一边往里走，一边满脸堆谦恭的笑容自我介绍，显然为老同学没认出自己略显尴尬，待到女人走近了，成杰奎仔细端详女人的五官，终于从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女人的旧模样。 “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二十年的光阴，居然能把一个女人雕刻的面目全非？”成杰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惯性冲着刚进门的女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一分钟前心底里涌起的激动，期盼，在见到女人的那一刹那全都灰飞烟灭，成杰奎甚至在心中暗笑自己实在是太幼稚！ 二十年，对于一个经历了婚姻，生育的女人来说，怎么可能还保留十几岁时的青春美好容颜？看看眼前这个身形臃肿皮肤粗糙的女人，他有种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感觉。 乔小青显然对眼前面积足够大的办公室心生敬畏，再看一眼坐在老板椅上不言自威的老同学，心里说不出复杂滋味。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坚持到底，现在岂不是成了众人羡慕的领导夫人？哪怕当初听闻他靠上大学的消息时及时联络，也不至于二十年间老同学素无交集？现在突然找上门来求他帮忙，他会给自己面子吗？” 乔小青心里有事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办公室里倒是寂静下来，成杰奎心里惦记着今晚还有一个饭局，并不想浪费时间，主动问她：“老同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乔小青愣了一下，她以为两人年轻时毕竟有过一层特殊关系，最起码男人见面头一句应该问一声，“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然后自己在顺着他的话题向他倾诉这些年生活不易，老公不争气，最后告诉他，做建材生意的老公听说了他成杰奎当了领导，还负责深港项目，硬逼着她来求他帮忙。 并且，老公今天逼着她出门的时候，还一再强调说，“只要拉到这笔生意，全家从此日子天翻地覆。”那意思全家人的幸福全都寄托在她今日之行。 可乔小青没想到老同学开门见山一句话，倒像是早已看穿她此行肯定有求于他，这种被人看透心思的窘迫，让乔小青说不出的尴尬。 女人用力咬了咬嘴唇，声音像是蚊子低，说道：“老同学，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成杰奎心里暗说，“好歹大家有过一场情分，只要不是太为难，又怎么好意思驳了你的面子？只当是做善事，帮一把吧。” 成杰奎的话让乔小青心头一热，她赶紧把自己今天来找成杰奎的目的说出来。 女人嘛，说话难免唠叨些，她从丈夫一早怎么逼她过来求老同学帮忙，一直说到这些年的种种生活不易，听的成杰奎几次想要打断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好不容易等女人说完了，成杰奎心里却早有主张。 乔小青若是有什么其他小事求他帮忙，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可是关于深港项目材料商供应问题，他没什么兴趣跟她和她的老公有任何交集。 这么大的深港项目，想要沾染其手的人比比皆是，可真正能够有资格进入招投标的供货商最基本的条件总是要具备的，成杰奎虽然不认识乔小青的老公，今天单看乔小青的穿戴他也能猜到，他老公的生意够惨淡。 尽管拒绝的话有些羞于启齿，但是官场老甲鱼又岂会为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年往事坏了游戏规则？他不无遗憾口气对乔小青说：“老同学，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 乔小青诧异，脱口而出道：“可我丈夫说，你是工程的副总指挥，钱物都是你负责，材料供应这一块都是你一手负责，你怎么会帮不上忙呢？” 成杰奎暗暗在心里对乔小青数年未变的坦率和幼稚而好笑，对付这样的小角色实在是太简单了，他苦着一张脸解释说：“老同学，深港项目可不比市里别的项目，这个项目是经过省委批准后，有赵市长亲自督战的重点工程，所有的材料供应商全都是经过公开透明的招投标程序的来的，哪里有半点缝隙可钻？你放心，咱们老同学二十多年，我绝不会对你有半句虚言，这个忙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根本没能力帮，希望你能理解。” 乔小青似懂非懂，可是她心里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头脑中有个声音在说，“完了！看来事情是没指望了！” 一想到临来之前，丈夫那充满希望的眼神，乔小青不禁黯然神伤。 她猛然想起之前网络上报道很多贪官，往往有商人想要从官员手里分得好处，要么金钱美女一股脑的送，要么美酒支票一个劲的塞，乔小青心里不由暗想，“成秘书长会不会有别的心思？难道自己也要送礼？” 想到这里，乔小青故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些领导的办公桌，近些，又近些，逼着自己挤出一丝“媚笑”冲着成杰奎道：“成秘书长，我也知道现在求人办事挺难的，都流行送礼什么的，可是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真是没什么贵重东西拿得出手送人的，要不……” 瞧着乔小青一步步脸上挂笑靠近自己，又故意挠首弄姿模样，成杰奎心里忍不住暗暗作呕。 一个体态臃肿容貌枯竭的中年妇女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故意摆出诱惑的造型，她乔小青拿自己当什么人了？见女人就上的发青的野狗吗？ 乔小青言语动作表达的心思成杰奎全都看懂，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二十年不见的老同学，今日见面居然会出现如此令人不堪的场景？ 这才真是熙熙攘攘名来利往，这女人为了钱，真是疯了！当领导的人最忌讳名节受损，成杰奎见状，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乔小青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乔小青，咱们老同学一场，能帮的忙我自然会帮，不能帮的忙，再怎样我也不能违反原则是不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成杰奎说话声音恢复领导教训下属口气，那眼神里的怒气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为官清廉的领导干部，这一声倒是让乔小青顿觉无地自容。 女人羞愧低下头，眼泪“哗”的一下涌出来，像是解释又像是抱怨道：“我就知道这事行不通，可我男人非逼着我过来，我也是没法子，我这些年……” 眼瞅着乔小青祥林嫂的诉苦模式又要开启，成杰奎看了一眼桌上电话显示时间，他实在是没时间再耽误了，拿起电话通知办公室秘书，“带乔老师去外面吃点饭，今晚我有饭局，就不奉陪了。” 一会功夫，秘书进了办公室，当着外人的面，乔小青哪怕是一肚子苦水要说也只能憋住，只是她拒绝了成杰奎的安排，抹着眼泪说了声，“再见！”踉跄着自行离开。 人毕竟是感情动物。 看着乔小青伤心离开的背影，再想想二十年前曾经花一般美丽的高傲小公主如今成了这番模样，成杰奎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只不过，这种心情不爽的感觉瞬间一扫而光，接下来的饭局上，美酒佳肴，美女相伴，称兄道弟一醉方休好不痛快！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及时行乐能不快哉！ 定城市要建设深港项目消息四面八方传扬开来，一批批建筑商，材料供应商苍蝇似的围盯过来，一个个从各个渠道打招呼，希望能投关系到负责这项工程的几位主要领导眼里，几乎是无所不用其能。 省委书记二公子王家新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早在深港项目没批复之前，他早已跟陈大龙说好了工程中必定分他一杯羹。 现在，眼见工程正式启动，王家新百忙之中特意抽空跑了一趟定城，亲自找到陈大龙和余局长，几人在饭局上商量此事。 陈大龙对王家新此行目的心知肚明，当着王家新和余局长的面实话实说：“王总，现在深港项目大工程还未正式上马，有些事情急不得，你放心，我陈大龙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你呀，只要等着规划出来，大项目上马，我会关注的，安心等消息就行了。” 陈大龙却不知道，王家新此次过来一趟却是事出有因。 前两天，余局长特意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了关于深港项目已经成立指挥中心，一位总指挥是赵市长，两位副指挥分别为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和港口管委会书记陈大龙，从指挥中心成立起正式开始运行项目。 余局长透露给他最为重要的一点，“两位副指挥中，陈大龙负责的都是一些没有实权的工作，而另一位副总指挥成杰奎负责的才是项目工程的决定权。” 这番话让王家新心里有些没底。 他心里想着，即便深港项目是他陈大龙一力促成，毕竟他到定城市上任时间不长，若是有人虎口夺食抢果子恐怕他一人势单力薄未必就能挡得住。带着几分忐忑心理，王家新特意今天亲自过来探一探陈大龙的口风，没想到陈大龙一开口依旧是信心十足的口气，这让王家新心里觉的，这家伙可能在装逼。 第1324章闹翻了 王家新看了余局长一眼，两人心领神会，余局长当即打开话题：“陈书记，听说这次深港项目，由成杰奎副指挥负责项目招投标工作？家新的公司虽然实力不错，可万一成杰奎不知深浅，在招投标的时候出现失误，那可就麻烦了。” 余局长一开口，陈大龙便明白他言外之意，说白了，两位对自己掌控深港项目的实力不够信任，这让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整个江南省官场谁不知道他霸王龙从来都是言而有信？自己跟余局长和王家新不是头一天认识，余局长刚才这句话不仅是侮辱了自己的政治智商，简直有辱自己的人格。 要说陈大龙个性中最大优点亦是其最大缺点，不多话，尤其是曾经说过的话很少当着别人的面再重复说一遍。 在陈大龙心里认为，自己上次在省城已经跟王家新说的很清楚了，深港工程必定会分他一杯羹，刚才在酒桌上，自己又明确表示让他安心等待，这就够了。 偏偏王家新年轻气盛性格略有毛躁，余局长之前说的一番话又让他心里难免起疑，对陈大龙的承诺便有了半信半疑的态度。 王家新见余局长说话后，陈大龙面露不快一言不发，以为他是被余局长说中了他的心思心虚了，赶紧凑过去问道：“陈书记，其实咱们都是兄弟，你要是遇上什么难处不妨直说，工程嘛，我是肯定要做的，但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为难。” 王家新说的也是本分话，但是在陈大龙耳朵里听起来却有些刺耳。 他明显感觉到今晚的饭局有些不对劲，怎么余局长和王家新一个劲在围绕深港项目工程的事情打转转？朋友的明显不信任让他感觉很不爽。 他是个聪明人，稍一思量便明白各人心思，伸手端起酒杯冲着余局长和王家新道：“余局长，王总，深港项目是我陈大龙一手促成的，现在项目刚刚开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块肥肉等着咬一口？你们的担心我理解，但是真没必要，我会让你满意的。” 若不是顾忌王家新的特殊身份，陈大龙绝不会第三次说出这种承诺的话来，偏偏王家新却跟他拗上了，坚持说：“陈书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尤其是这种大项目，一棒子砸下去就是几十亿甚至百亿的大买卖，陈书记有信心自然难得，但是嘴上说的不一定起作用，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了才能让人真正放心，你说是不是？” 王家新这句话说完，陈大龙当真有些恼了，“奶奶的，既然不信任自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当着两人的面重重把酒杯“哐当”一声放回桌上。 见陈大龙动怒，余局长又赶紧过来打圆场：“陈书记陈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家新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他也是口无遮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家新却不识相，冲着余局长翻了个白眼道：“我哪说错了？人家外面各种说法都出来了，什么工程给谁做，都早已内定了，陈书记却一味让我继续等，我要是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家新你少说两句！陈书记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你这话太过分了！” 余局长见王家新说话太过赤裸，赶紧呵斥一声，转脸又对陈大龙说：“陈书记，您也别生气，实在是外面的传言太玄乎了，说的跟真的一眼，都说深港项目已经个个名花有主，家新这也是着急。” “有什么可着急的？深港项目是大项目，具体建设什么，柳嘉惠的规划还没有出来，无法建设，再说，即使建设没经过最起码的招投标程序，谁敢说工程已经分包到位？外面的传言再疯，也得尊重事实。” 陈大龙从心底里不想跟王家新关系闹僵，憋着性子假借冲余局长发牢骚说出心里对王家新的不满，没想到刚说出这句话，王家新却笑了，那笑容里说不出的讥讽味道：“陈书记，你又不是头一天当领导，你的想法怎么那么幼稚？什么招投标？那些都是走过场罢了，难道你不明白吗？其实背地里所有的项目早就内定了！” 王家新言语中明显的讥笑让陈大龙忍无可忍，他气的伸手猛一拍桌子，冲着王家新发怒道：“好啊！既然王总觉的我陈大龙说的话不管用，那你大可以另谋他路，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王家新也是直性子，见陈大龙冲自己发飙也火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反唇相讥：“陈大龙，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不过实话实说，定城市谁不知道分管项目招投标的另一个工程副总指挥成杰奎？你没见现在外面多少大老板虎视眈眈等着请成杰奎吃饭？我这心里没底过来跟你说句大实话，怎么了？” “感谢王总对陈某推心置腹，关于深港项目问题，我已经跟你一而再的交代很清楚，既然你等不了，那就别等了，以后也不用来找我！” 陈大龙说完这句话甩膀子准备走人，一旁的余局长慌了，赶紧伸手一把抓住陈大龙胳膊劝道：“大家都是好兄弟，为了点项目的小事至于吗？家新，你赶紧跟陈书记道歉，陈书记以前帮了咱们多少忙？你忘了？” “我？” 王家新一脸的不情愿，禁不住余局长在一旁不停冲他使眼色，总算是勉勉强强过来说一声：“陈书记，我这人是军人出身，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陈大龙也是被王家新逼的实在没辙才耍了一招破釜沉舟，若是当真今晚和王家新翻脸，也并非他是心里所愿，眼见王家新总算低头，他也就坡下驴勉勉强强重新坐下喝酒。 官场的很多事情，他没法跟王家新一一解释，他又怎么会没听说最近成杰奎在外面有多吃香？可是他心里有自己的谱。 一切都在按照原先制定的建设方案一步步往前走，只要能把深港项目扎扎实实做好，成杰奎在外面扛着深港项目搞什么名堂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项目每一步实质上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就行。 王家新的担心倒也不是多余的，就在他来到定城市的前一天，省城的老对手茅家涛也来了，只不过，茅家涛直接找到了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请求帮忙。 茅家涛在普安市的投资项目随着张市长倒台随之失败，早听说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投资巨大，迫不及待想要过来占好处。 尤其是听说老对头王家新也来到了定城市，他心里原本憋着的一股恶气急不可待要喷薄而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心里寻思，若是自己能在深港项目上独占鳌头，那王家新还不气的吐血？ 对于朱家友来说，京城的茅家曾是可望不可及的大家族，突然有茅家的人找上门来求他帮忙，这让他喜不自禁。 条条大路通青云，未必华山一条道。 最近港口项目衍生的一些事情让朱家友看清楚，自己的老领导胡副省长显然已经不再属于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圈中人。 一个深港项目，害的自己颜面无存的同时，还得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为深港项目劳心劳肺的拼命张罗着。 他的心里对胡副省长颇有微辞却又不敢吭声，恰好在这种时候茅家的人主动找到自己，让他感觉天赐良机，看到了一线新希望。 官场中人最重要及时把握上层风向变化。 朱家友心里暗想，“若是这回卖了茅家一个人情，日后就算是搭上了茅家这条线，只要运用得当，离升官提拔的日子还会远吗？” 心中有所图的朱家友，当即把成杰奎秘书长叫到自己办公室，当着茅家涛的面，指示道：“成秘书长，这位茅总是从京城来的，人生地不熟想要在定城做点项目，正好，你是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你帮茅总瞧瞧，有什么项目合适他做的，安排一下？” 尽管朱家友并未当着成杰奎的面介绍面前这位年轻茅总的身份，但是他一说此人从京城过来，成杰奎暗地里猜测，“此人八成是哪位高官子弟。” 当着朱家友的面，成杰奎一向是俯首帖耳，既然主子吩咐了，他立马响应道：“正好，深港项目眼下有一条深水港向外的道路，工程虽然不是很大，倒是可以让茅总先干着，至于以后的项目，以后根据情况再说。” 朱家友很高兴，伸手一拍桌子，笑道：“好！有茅总为咱们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添钻加瓦也是咱们定城市老百姓的荣幸，那就请成秘书长安排一下吧，当然，该走的程序总是要走的，千万不能让人说出什么一二三来。” 成杰奎不由窃笑一声朱家友典型的又想立牌坊又想做婊子的心理，趁着他心情好，赶紧抓住机会冲着朱家友伸手要工程款：“朱书记，深港项目既然已经启动，相关经费总得及时拨付，可是现在钟丽怀那边死也不松口，拨完了规划费用一百二十万之后，对于港口的道路和土建工程根本一分钱也不肯拨付，您看？” 第1325章馊主意 朱家友听了这话也有些挠头，问道：“钟副市长也是很有经验的领导，对深港项目的重要意义认识肯定很深刻，他为什么不肯拨付工程款？” 成杰奎回答：“无非是推脱说财政上没钱之类的，反正我亲自跟他协调好几回了，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啊，眼看着道路工程给了茅总后，总得先支付部分工程款给人家，没钱人家怎么动工啊？” 朱家友也是个从来只知道花钱伸手的主，尽管心里多少对市里的财政薄弱有些了解，倒也不认为财政上居然连这点铺路的工程款都拿出来。 当着茅家涛的面，他摆出市委书记的派头大包大揽道：“放心吧，这笔工程款我来协调，深港工程是市里重点项目，前期建设必须抓紧时间，当初龚市长就是因为不支持项目才出了问题，难不成他钟丽怀想要当第二个龚市长？” 当着成杰奎的面，朱家友当即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钟丽怀，电话是钟丽怀亲自接的，双方礼貌招呼的时候，钟丽怀态度还算恭敬，等到朱家友提及让他拨付工程款的事，钟丽怀说话的口气立马变了腔调，他在电话里委婉推辞道：“朱书记，咱们市里的财政原本今年没有对深港项目的规划支付，前两天已经好不容易挤出了一百二十万出来，这才几天时间又来要钱，财政上实在是再也挤不出钱来了。” 朱家友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冲着电话发脾气道：“你一个分管财政的副市长张口闭口说没钱，那每年的财政收入100多亿哪里去了？真就连这点工程款拿出来都那么困难？” 钟丽怀解释说：“市财政这两年一直入不敷出，这您是知道的，今年的教师工资又涨了，这些钱都要从财政上支出，这笔费用实在又是一笔巨大负担。眼下，咱们市里的财政能够保证到年底工资发放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钱去支付之前并没有计划在内的工程款？” 尽管钟丽怀把市里财政窘境如实说出，朱家友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他觉的，自己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头一回跟茅家的人打交道，却如此不爽快，实在是面子何存？ 心思流动瞬间，他冲着电话那头的钟丽怀指示道：“钟副市长，哪怕是财政上当真要职工工资发不出，你也给我先把这笔钱挪出来，深港项目的重要性难道你不明白？” 钟丽怀听了这话，有苦说不出，他到底是精明，赶紧对朱家友说：“好吧，既然朱书记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挪用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工资总得有个由头，还请朱书记写个字据递过来，我也好有个拨款的依据。” 朱家友可不傻，他了解一旦自己写了这个字据意味着什么，于是转脸对成杰奎吩咐道：“成秘书长，你亲自去钟副市长那边办个手续，就说是我的指示，办个手续让人拨付工程款。” 成杰奎赶紧应了一声：“行，我这就去办。” 电话那头的钟丽怀听朱家友吩咐秘书长成杰奎来办事，心里不禁一凉，多年分管财务的警觉性让他多了个心眼，他一边悄悄按下电话的录音键，一边在电话里问朱家友：“朱书记，您的意思是让成杰奎秘书长代替您过来办理拨款手续吗？” 朱家友不知有诈，回答道：“是啊！你需要什么手续就让成秘书长办吧，他去了就代表我的意思。” “那行，既然成杰奎秘书长是按照您的指示来办手续，我一定配合，不过，没有您的签字，这么大一笔工程款放出去，会不会？” “钟副市长太多小心了，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那，好吧！” 钟丽怀假装无奈挂断电话，顺手又将刚才两人通话录音内容仔细听了一遍，确认声音清晰没什么纰漏后，这才放心下来。 对于钟丽怀这种官场老狐狸，行事一向谨慎小心，最起码自保是没问题，他心里有数，只有有了这份通话录音，真有一天因为此事发生问题，立马可以撇清跟自己的关系。 主子重视的贵客，奴才自然也会高高捧着，朱家友如此看重茅家涛，成杰奎顺理成章把茅家涛当成了贵宾接待。 晚上，成杰奎亲自请茅家涛在定城市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吃饭，茅家涛欣然前往，刚到定城市便有工程做，又有负责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对自己鞍马相随服侍着，这种得意感觉让年轻的茅家涛内心说不出的膨胀。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处处生气盎然，人心情好的时候看哪都顺眼，茅家涛在成杰奎的陪同下进了酒店大厅，一进门便咬口称赞：“都说定城市地理位置偏北，经济发展比南方城市落后了不少，依我看，定城市人杰地灵，以后发展潜力巨大，尤其是资源方面，倒是具有很多南方城市不可比拟的优势。” 成杰奎见年轻的茅总一味挑好听地说，心里暗笑，“年轻人心思浅藏不住，不过是拿了个铺路的小工程便乐呵起来。”嘴里却配合说些附和的话。 冤家路窄。 茅家涛心情愉悦进入大厅后，正要坐电梯上楼，瞧见一楼电梯口站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王家新，柳嘉惠？”茅家涛在背后不自觉喊出声来。 电梯口站着的几人本能回头，两男一女见到茅家涛出现在这里也是有些吃惊，尤其是王家新，立马联想到什么，往回走几步，冲着茅家涛质问道：“茅家涛，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余局长认得成杰奎，走过来冲着成杰奎礼貌招呼：“成秘书长，真是巧了，陪客人过来吃饭？” 成杰奎诧异余局长的朋友居然跟茅家涛俨然熟人，又见年轻人看向茅家涛的眼神充满敌意，顺口问道：“余局长，你这位是？” 还没等余局长回答，一旁的茅家涛阴阳怪气道：“成秘书长，你面前的这位可就是江南省鼎鼎大名的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这个时候，王公子跑到定城市来八成是有事，可惜啊！要让王公子白跑一趟了，因为深港项目已经被人拿下了，是不是啊？成秘书长？” 成杰奎见茅家涛这副说话口气，看出这小子跟王公子不合，这会子故意拿话来刺激人家，两位官少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此情此景他也只能装傻充愣满脸尴尬笑容不便出声。 成杰奎只笑不语的态度在王家新看来，分明证明了茅家涛所言不虚，想不到一心一意惦记的深港项目居然被老对手捷足先登，他气不打一出来，冲着茅家涛发狠道：“姓茅的，你他娘的别嚣张的太早了！到底深港项目谁来做还不一定呢？” 茅家涛冲他冷笑：“王公子就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老爹是省委书记，就没人敢跟你抢工程？别人怕你，我茅家涛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不信的话，你就瞪着两只眼睛慢慢瞧着吧，过两天等我工程开工的时候，要不要通知你过来喝一杯？” 茅家涛信心笃定说话口气由不得王家新不信，他心里憋不住一股怒火冲出来，茅家涛跟他一向不对眼，哪一回两人之间的争斗不是他占上风？这一回居然让茅家涛抢了风头，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茅家涛见王家新两眼气的通红瞪着自己，有些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冲他喝问道：“王家新，你想干什么？你别斗不过人家就想动粗，我可告诉你，定城市的市委秘书长在这里，酒店大堂这么多服务员都在这里看着，你要是感觉动我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你跟我没完？”王家新冷哼一声，“你也配？” 王家新口中说狠话的功夫，一个箭步上前，抡起拳头照着茅家涛那张猖狂无比的脸上抡过去，王家新到底是当过兵的人，那副身板跟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茅家涛比起来不知道强壮多少？ 这一拳出手令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只听茅家涛口中凄惨“啊”的一声，整个人一下被打倒在地，王家新则像是愤怒至极的猛虎下山，索性冲过去骑在他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啪啪啪啪”打的好不痛快！ “家新快住手！” “王总王总别打了！” “王家新你干什么呢？这里是酒店，不是拳击场！” 一旁的余局长，成秘书长，还有今晚王家新请客的对象柳嘉惠，三人一股脑全都冲过去试图拉开两人，不料王家新的蛮力还挺大，一时之间集三人之力都有些拉不动他。 酒店大堂经理瞧着有客人被打，面露惊吓高呼一声：“快快快！快打110！” 余局长一边拉王家新的空，耳边听到这句话，赶紧抬头冲着那位高喊的大堂经理厉声呵斥道：“你眼睛瞎了！我这个公安局长在现场，还打什么110？你这是存心想要浪费警力资源吗？” 大堂经理张口结舌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足足过了三分钟，王家新发泄一通后也有些消气了，这才放手骑在身底下被打的缩成一团的茅家涛，再看此时的茅家涛，整个人一张脸几乎被打变了形。 第1326章谁胜利 成秘书长从未见过两位如此有身份的高官子弟居然在大众场合动起手来？偏偏公安局长还在现场不准拨打报警电话？再看看一旁急的花容失色的柳嘉惠，他从未见过如此局面，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现场。 在成杰奎的搀扶下，茅家涛好不容易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瞧见王家新正一脸鄙夷看向自己，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阴笑道：“王家新，你除了浑身一把子力气你还有什么好噉瑟的？上回在普安市，老子工程没争过你，这回在定城市，老子注定要赢了你！就算你撒泼又能怎样？你问问我身边这位成秘书长，他可是负责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他有没有一点心思要把工程给你做？斗不过别人就动粗，这就是你王家新为什么抢不到工程做的原因，因为你他娘就是一个莽夫，根本不配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哈哈哈……” 茅家涛被打成肉包子脸居然还不忘跟王家新逞口头之利，这让一旁的柳嘉惠又气又急，她担心两人再动手打起来，往中间一站冲着茅家涛呵斥道：“茅家涛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以前在京城你们一见面就掐，现在到了底下你们还是一见面就掐，都多大了？还见面就打架？你不是不知道王家新脾气暴，你没事得罪他干什么？” 茅家涛即便敢随便得罪王家新，却不敢得罪柳嘉惠，因为他对柳嘉惠的家族实力实在是太了解了，此时见柳嘉惠站出来说话，他据理力争道：“嘉惠，你也看见了，我没招惹这瘟神，是他先打我的。” 柳嘉惠见茅家涛一味撇清自己，冲他白了一眼，道：“你要是不招惹他，他能动手？我跟余大哥，成秘书长都在一边看着，你俩一个巴掌拍不响，赶紧的，不想再被打的话，立马走人。” 说实话，茅家涛是真心惧怕王家新的拳头，这位官少爷从小就是个打架莽撞的主，就冲两家的地位哪怕自己真被他打的住进医院，家里人也不好追究太多。 另外，茅家涛看出柳嘉惠嘴上主持公道，其实话里话外还不是向着王家新？听说最近王家新正在猛追柳嘉惠，人家两人早晚是一家人，自己说再多有毛用？ 想到这里，茅家涛隔着柳嘉惠冲王家新发狠道：“你小子等着！老子回头有空再收拾你！” 王家新听了这话，又要往前冲，余局长和柳嘉惠赶紧把他拦下来，茅家涛吓的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冲着还在原地伫立的成秘书长喊了一声：“成秘书长，咱们换个吃饭的地方，省得看了这家伙堵的连饭都吃不下！” 瞧见成秘书长紧随茅家涛脚步要走，余局长赶紧上前一步问他：“成秘书长，刚才茅家涛说深港项目的事是真的吗？不是说所有工程的招投标还没启动吗？已经内定他做了工程？” 成杰奎见余局长今晚和省委王书记家的公子在一块，心里便猜到此人八成是已经巴结上了王书记的高枝，当着他的面倒也不隐瞒，据实道：“茅总找到咱们朱书记帮忙，朱书记亲自发话，我也就是执行领导指示罢了。” 成杰奎这句话不仅证实了茅家涛刚才狂妄之言不虚，更是让一旁的王家新听的清清楚楚，“深港项目果然已经内定！” “可恶！”盛怒之下的王家新口不择言骂道，“陈大龙昨天还信誓旦旦，工程要经过招投标程序，结果呢？” 成杰奎听王家新口中提及另一名工程副指挥陈大龙的名号，心里不由一怔，转脸见茅家涛已经走到酒店门口，顾不上多说，赶紧冲着余局长和王家新等人抱歉点点头，追上去。 望着茅家涛的背影，王家新还不解恨，冲着一旁的余局长愤愤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刚才狗日的茅家涛那副小人得志猖狂模样？这种没素质的东西，你们干嘛拦着我不让我揍瘪他？” 余局长劝道：“你跟那种小人治什么气？他说他的，你只当没听见就是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万一真把人给打残了，岂不是麻烦？” 余局长好心劝一句却惹来王家新更大火气爆发，当场冲着余局长吼起来：“你让我只当没听见？他茅家涛刚才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深港工程已经被这小子内定了，你说我这趟来定城市为了什么？难道你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小子虎口夺食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看你现在跟陈大龙一样，就会拿话来糊弄我！” 一旁的柳嘉惠听了这话不由皱眉：“王家新，你跟茅家涛打架，碍得着人家陈书记什么事情了？最近一段时间，陈书记一心扑在深港项目规划工作上，事无巨细跟我们研究讨论敲定最合适的建设方案，你倒好，心情不好就往人家头上撒气！” 王家新见柳嘉惠话里话外顺着陈大龙，心里说不出一股醋意翻滚，再想起之前陈大龙向自己承诺过，深港项目必定分自己一杯羹，可刚才另一位工程副总指挥当着自己的面已然承认工程内定给了茅家涛，心里更加火大。 他认为，陈大龙自始至终对自己使用缓兵之计，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一次次跟自己说的都是假话空话，说到底，他对深港项目根本没有决定权！ “我跟陈大龙没完！” 王家新越想越气，两只拳头捏紧青筋尽暴，两眼熊熊烈火几乎要烧出来，在他看来，若是陈大龙一早告诉自己，没那个本事帮他竞争深港项目，至少他还有机会从别的路线想办法。 可是现在大局已定，眼睁睁看着深港项目很快要被茅家涛那狗日的吃了独食？这口恶气，他堂堂身为书记家的二公子怎么能咽得下去？ 余局长见王家新情绪不好，冲着一旁的柳嘉惠使了个眼色，柳嘉惠立马会意上前道：“家新，你今晚不是说好了请我吃饭？走吧，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先吃饭去吧。” 柳嘉惠伸手拉了一把王家新，王家新却转脸看向余局长，说：“二哥，你马上打个电话给陈大龙，我要当面问问他，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说法为自己开脱？这是什么人，和老子还玩什么虚假的。” 余局长意识到此时打电话让陈大龙过来，无疑再生事端，打哈哈道：“算了，这都几点了，陈大龙毕竟也是领导干部，每天要处理很多的事情那个，说不定陈书记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王家新却坚持：“你要是不打，我来打，下面的一个小干部，有什么忙的，不过就是吃吃喝喝，顺便干点他自己认为的为民实事，其实就是没有他，人家地方发展也不是照样，不要把一个人想的那么伟大。” 说着，王家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余局长担心他说话太冲赶紧低头服软：“行行行，我来打我来打，你先陪着嘉惠上楼，我现在立马打电话让陈书记过来一趟。” “嗯。” 王家新全程黑脸进了电梯进了楼上包间，此时的几人哪里还有吃菜喝酒的心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坐在包间里，瞧着服务员一道道上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大约半小时后，陈大龙的专车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场。 刚才在电话里，余局长慌张口气说了一通，“王家新和茅家涛在酒店大堂打架，成杰奎秘书长也在场，亲口说深港工程已经被茅家涛承包”之类的话，并告诫陈大龙，“王家新今晚状态很不好，让他自己留心点。” 忙碌了一天正准备休息的陈大龙接到这样的电话不禁有些头疼。 王家新这种官二代一向骄奢惯了，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说话做事根本不懂得顾忌别人的感受，今晚的事虽然余局长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大致事情他也听明白了，还是为了深港项目的事。 陈大龙压根不相信成杰奎没经过任何招投标程序就敢把工程私自内定下来，即便是有朱家友在背地里指使，他也绝不敢顶风违纪。 但是，余局长在电话里说的言之凿凿却又让他不得不信，如果他没有预料错的话，这事肯定是朱家友或者是成杰奎私下给茅家涛的承诺，并没有公开走任何程序。 说白了，这种在桌子底下的交易在没有公开之前都是不算数的，没签合同，也没有经过招投标的程序，凭什么就说项目内定给了哪位建筑商？ 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倒霉的不仅仅是工程副总指挥成杰奎，连幕后指使的市委书记朱家友也难辞其咎。 偏偏，这样的混话王家新就信了？这让陈大龙一脑子郁闷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公子哥解释。 现在，余局长电话打过来，他又不能不应付一下，否则的话，依王家新的脾气，还不得半夜三更找到他住处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陈大龙走进酒店包间的时候，就是这种特别无奈的心态，原本没必要折腾这一出，王家新却当成头等大事来闹腾。 第1327章瞧不起 推开酒店包间的门，余局长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身，冲着刚进门的陈大龙招呼道：“陈书记，你来了！” 柳嘉惠也随即从座位上起身，冲着陈大龙抱歉神情道：“陈书记，这么晚还麻烦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陈大龙听柳嘉惠说话口气明显站在王家新一边帮他表达歉意，心里不禁一动，冲着柳嘉惠颇有含义笑笑道：“柳专家不是也忙了一天吗？按照咱们现在的工作进度，过不了多长时间，项目最终方案就能敲定下来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请规划院的专家们痛痛快快喝场庆功酒。” “好啊！那我就代替规划院的同事们先谢谢陈书记了！” 柳嘉惠笑道，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冲着坐在身边一动不动的王家新瞟了一眼，见他依旧是黑着一张脸坐在原地不动，有些无奈的招呼陈大龙：“陈书记请坐！” 陈大龙屁股刚落座，自打他进入包间后一声不吭的王家新突然冷冷冒出一句：“陈书记，你还好意思提深港项目？” “王家新你干什么呢？就不能好好说话？”余局长在一旁呵斥。 “我还怎么好好说话？你们还想我怎么好好说话？陈书记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们不是不清楚？说好了深港项目是我的，现在都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了，你们还要我怎么好好说话？” 余局长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王家新心里炸药包的导火索，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余局长一阵声嘶力竭，那情形分明是指桑骂槐。 柳嘉惠在一旁见王家新突然发飙，急的满脸通红，赶紧冲着陈大龙抱歉口气：“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家新他遇到一个朋友，一言不合两人发生了点小矛盾，这会子还在气头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计较！” “谁大人？谁小人？柳嘉惠你说谁小人呢？我怎么就成了小人了？言而无信背信弃义那才叫小人？我王家新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情？”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陈书记为了深港项目累了一天了，你还这么不通人情。” “谁不通人情？是有人欺骗在先，我才会不讲道理！跟一个骗子有什么道理可讲？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舅舅坚决不让丹丹嫁给这种人？一条狗还想充当大尾巴狼？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呢？王家新你脑袋坏了吧？陈书记好歹也帮过你，你就这么对人家？”柳嘉惠气的在一旁着急为陈大龙说情。 “以前他是帮过我，可是这次深港项目他又害了我一回，上百亿的大项目，就这么轻飘飘从眼前过去了，本来有能力弄到手的肥肉居然被茅家涛那家伙给抢走了，这笔账又怎么算？” “你？” 柳嘉惠被王家新一席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余局长愣愣站在一边根本插不上嘴，从给陈大龙打电话开始，他就担心出现这状况，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够了！”余局长憋不住插嘴，“家新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嘛？扯着嗓子喊有什么用？那工程就能喊回来了？” 王家新两眼带钩子看向陈大龙，鄙夷道：“还不是拜这位陈书记所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次次见面都说工程的事情还没开始招投标，去他娘的招投标！人家都已经内定了，还招投标个屁啊？” 王家新气急败坏打发雷同，余局长和柳嘉惠在一旁拼命劝解，独有陈大龙静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就好像没听见耳边王家新的咆哮一般，神色淡定如常。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陈大龙内心忍耐几乎到了极点； 没有人知道，若是按照他的脾气，恨不得立马冲上前照准王家新的嘴巴子狠狠扇他几个打耳光；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恨不得当场拂袖离开包间，从此再也不想见到王家新那张可恶又疯狂的脸。 王家新见陈大龙一声不吭，以为他是理亏了，越发气愤难当，冲他伸手一指喝问道：“陈大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平时不是口才很不错嘛？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茅家涛拿到深港工程是怎么回事？” 陈大龙淡定如常，冷冷看了他一眼，说：“王家新，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以为你是谁？你老子是省委书记不假，可你王家新算什么东西？没有我陈大龙在背后帮你撑腰，你普安市的工程能做得下来吗？现在到了定城市，没有我陈大龙撑腰，你照样什么都干不了！深港工程给你做怎样？不给你做又怎样？你跟我发飙，你也配？” 忍无可忍毋须再忍。 陈大龙慢吞吞从座椅上站起来，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幽幽看向正站在餐桌对面冲自己咆哮的王家新一字一句道：“王家新，我再给你说最后一次，我陈大龙一诺千金，你信或者不信那是你的事，我无愧于心。” 王家新刚才被陈大龙一番冷嘲热讽愣了一下，这会提及项目问题又火大起来，冲着陈大龙口不择言道：“你这个饭桶！混蛋！到了这时候还敢狡辩？明明项目被茅家涛给承包了，你居然还振振有词？你就是个骗子！” “王家新！你要是不想做深港项目后面排队等着的大老板多的是，你要是再敢侮辱我一句，我饶不了你！” “你饶不了我？你不过是我王家的一条狗！如果不是我父亲的地位，你以前在普安市的时候会帮我？现在到了定城市，你帮不了我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再骗我失去承包工程的机会？你简直太混蛋！” 王家新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连一旁的柳嘉惠都忍不住冲他指责：“王家新，你还没喝酒耍什么酒疯？立刻向陈书记道歉！快点！”王家新毫不犹豫一扭头：“我没错！要道歉也是他向我道歉！” 陈大龙真是快要被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官二代气疯了，他上下牙“咯吱咯吱”响，手底下猛的一用力，“哗啦啦啦”包间里一桌子还没动筷子的酒菜全都翻到地上，对面的王家新浑身上下顿时满是汤汁菜叶。 余局长愣怔！ 王家新傻了！ 柳嘉惠也懵了！ 刚才还一片嘈杂的包间里瞬间恢复寂静，陈大龙黑脸像包公，伸手一指王家新一字一句教训道：“王家新你给我记住了！士可杀不可辱！我陈大龙不是任何人的狗，更不是任何人的家奴，你要是再敢对我说一句混话，就算有你老子替你撑腰，老子一样要你好看！” “陈书记陈书记，你别跟这混账东西一般计较，他那是头脑一根筋说胡话呢？”余局长踩着地上的杯碗碎片走过来劝道。 “王家新，你哪只眼睛看到茅家涛承包下工程了？是已经签署了承包合同？还是见到他已经动工了？我一个深港项目的副总指挥都不了解的情况，你倒是先知道了？你以为你是谁？我看你这脑子跟猪脑子没什么两样！” 陈大龙并未理睬余局长，而是冲着王家新劈头盖脸一番教训。 王家新却不服气：“是成杰奎刚才当面承认的！茅家涛也说了。” “口说无凭！成杰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你就去成杰奎帮你弄工程，你他娘的还找我干什么？” “你怎么骂人哪？” “我骂你有眼无珠头大无脑！就你这样的智商还想做生意？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滚回省城求求你老子帮你弄个清闲职位混日子算了，最起码等你老子不在台上的时候不至于饿死！” “陈大龙你别太过分！你凭什么说我没脑子？” “我过分你又能怎样？我陈大龙哪怕是今天摘掉这乌纱帽，照样混的风生水起你信不信？可你王家新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有个当官的老爸，你以为有谁会鸟你？我骂你有眼无珠算是轻的，你他娘根本就是废物一个！” “你？” 王家新气的浑身发抖战栗不止，身为省委书记家的二公子，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无论何时何地，他一向是地方官员眼中拼命巴结的香馍馍。 陈大龙今晚胆大包天，居然敢跟他当众撕破脸？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更是余局长和柳嘉惠万万没想到的！ 一物降一物。 陈大龙发飙时那种说不出的强大震慑力当场逼的王家新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本想冲他喊，冲他骂，冲他大发一通脾气，逼他承认深港项目过程中，是他没用才导致自己没机会承揽工程。可是，刚才听了陈大龙一番话，王家新才回味过来，“是啊！茅家涛和成杰奎虽然嘴上说承包了工程，可毕竟还没签合同，自己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明知道自己言行有失，王家新却拉不下脸来赔礼道歉。 何况，刚才陈大龙一番话重重的伤了他的自尊心，平日里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是占了老爸的光才能混的风光，没想到今天陈大龙当着他的面一针见血说到他的心病上。 陈大龙却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以为我刻意巴结你这个省委书记的二公子？真是可笑！若不是看在丹丹的面子，你在老子面前算个鸟！” 第1328章我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陈大龙！你太过分了！”王家新气的要冲上去动手。 一旁柳嘉惠赶紧阻拦道：“王家新你能不能不总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我看陈书记说的没错，就你这种冲动的性格，的确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家新没想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帮着陈大龙说话，一股热血涌上头，刚刚萌生的丁点歉意又被压制下去，脚底下一步步往陈大龙逼近过来。 余局长见状，往前跨一步横在两人中间，冲着王家新质问道：“家新，你疯了！连陈书记都敢打？” “你们都让开！就他那两下子，不教训他两下，他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陈大龙年轻时候就是相当不错的打架高手，尤其是上高中的时候，为了泡妞，为了兄弟义气，为了不成文的理由打过多少回无厘头的群架？到了大学，那可是学校有名的拳击手，至于做官后，有的时候被人打也不还手，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手，关键时候保护自己。（陈大龙的具体情况，在出版的书《对局》里面交代很是清楚。）王家新跟他单对单，太小意思了！ 陈大龙一句话瞬间把王家新心里的一团火燃烧起来，他几乎不管不顾冲着陈大龙一个拳头砸下来。 陈大龙顺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柳嘉惠，另一只手像是一条灵活异常的蟒蛇一下子穿过王家新打过来的那只胳膊。 陈大龙挑了他胳膊肘的位置稍稍用力，只听王家新口中“啊呀”一声惨叫，两条腿膝盖结结实实跪倒在地，偏偏地上全都是碗碟残渣还未收拾，那细小的瓷片迅疾渗透他的膝盖，一股鲜红血液涌出来。 柳嘉惠吓的尖叫起来，余局长赶紧上前搀扶，陈大龙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冲着王家新冷笑一声：“记住了！不要认为我是好欺侮的，你小子这点道行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以后少在我面前充大爷！还有，你要是认为我没本事，大可以找别人帮你竞争工程，我倒是要看看，我陈大龙负责的工程，谁敢不经我点头胡乱做决定！” 说完这两句话后，陈大龙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哀嚎的王家新一眼，甩手出门离开。 “陈大龙居然敢出手痛打王书记的二公子？” 余局长脑子里几乎混乱一片，身为官场中人，他实在是看不懂陈书记今晚这一出有何高明之处？“得罪了王家新，他又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柳嘉惠却在心里暗暗赞叹，“陈书记果然是一个真汉子！不畏强权，不玩潜规则，即便是对王家新这种地位特殊的官二代也从不刻意巴结讨好！的确是铁骨铮铮！” 受伤的王家新却像是被陈大龙一招打傻了一般，口中不停叫唤，“疼疼疼”，两眼却不由自主追着陈大龙甩手离开的背影。 部队出身的汉子最敬佩真正的英雄！ 今晚的冲突虽然是他主动挑起，陈大龙一招出手又让他身体受了伤，可正是从今晚开始，他算是见识到了陈大龙的另外一面。 宁犯霸王龙，不惹陈大龙！ 这句话在普安市官场曾经颇为流传的一句话，王家新今天总算是明白了其深层次的含义，陈大龙若是发起脾气来，当真是六亲不认！ 连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儿子他居然也敢动手？ 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换句话说，他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居然连省委书记都没放在眼里，他眼里还有谁？心里还能尊重谁？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难怪一向眼光很高的丹丹会喜欢他？一向对地方官员不屑为伍的二哥余局长会对他言听计从，就连自己，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通，不是也没那么怨恨他吗？ 有些人的确是天生自带磁场自带人格魅力，只要有人接近他就免不了会受到他的影响，而陈大龙，显然正是属于这类人。 第二天，近四十度的高温让人只要一出门便像是身陷桑拿房不停的抹汗，这样的高温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烦躁。 陈大龙一早来到新上任的代理市长赵德才办公室，一进门，两人礼貌寒暄了几句后，陈大龙问赵德才：“赵市长，深港项目你是总指挥，为什么有些项目不经过招投标就内定下来？这样的做法恐怕是不合规矩啊。” 赵德才到底是在定城市为官多年，各种消息渠道甚多，关于成杰奎私下承诺把项目内定茅家涛一事，他早已有所耳闻。 赵德才心里对此事也有些腹诽，不过忌讳成杰奎背后有朱家友撑腰，茅家涛承包工程的协议并未正式签署，所以暂时憋在心里。 现在，听陈大龙不满口气质问自己，当下好脾气解释：“陈书记，你说的事我也听说了，那都是市委朱书记的意思，成杰奎也不过是枉自担了一个名声，听说，朱书记为了让那个茅家涛顺利做工程，亲自下达指示给钟副市长。不惜让他挪用财政上原本用于发放职工工资的储备金来支付工程款，依我看，朱家友这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听赵德才这么一解释，陈大龙明白过来，心里猛的涌出另一种担心：“你说朱家友亲自指示钟副市长挪用工资发放储备金？那怎么行呢？机关事业单位人人都是靠工资吃饭，哪个月要是没发工资，底下人还不要闹翻天？” 赵德才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说朱家友这回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为了巴结那个姓茅的建筑商，真是昏了头了。”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成杰奎把深港项目私下定给姓茅的？赵市长，你是工程总指挥，我是工程副总指挥，不管你的态度是什么，我坚决反对幕后交易！” 赵德才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他心说：“你陈大龙在我面前装什么圣人？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为什么那么拼命把深港项目弄下来？熙熙攘攘名来利往，深港项目成了，你不仅有辉煌的政绩，还有触手可及的利益，现在居然堂而皇之跟我说坚决反对幕后交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赵德才伸手捋了一把额头的发型，话里有话道：“陈书记，你放心，我身为深港项目的总指挥，绝不会放纵这种严重以权谋私的舞弊行为，只要成杰奎当真和茅家涛把承包合同签署下来，并未经过正常的招投标程序，我立马通过正规程序宣布他们的承包合同无效！” “好，既然赵市长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大龙从赵德才嘴里听了一句准话，放心从赵德才办公室出来。 他能看得出来，狗日的赵德才自从当了代理市长后，看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毫不遮掩的狠辣，这跟他以前一直维持的温和形象差别很大。 既然赵德才任了深港项目的总指挥，对工程最起码的掌控总是有的，谁要是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工程的主意却不跟他分一杯羹，无异于与虎谋皮，哪怕是朱家友也不行。 陈大龙原本担心，万一成杰奎把工程私下承包给茅家涛的事情也是经过赵德才点头的，那局面将会非常被动。 定城市的一二号人物都敲定的事情，想要推翻难度非常大，尤其是自己昨晚已经跟王家新闹翻的情况下，但是今天跟赵市长面谈后，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官场领导各负其责是众所周知的规矩，既然深港项目的总指挥是赵德才，他朱家友就不该半道上插一杠子？他凭什么私下指示成杰奎答应把项目给茅家涛做？这不是篡权吗？ 依赵德才的性子，他岂能容忍朱家友在自己分管的区域内兴风作浪？刚才两人一番谈话后，陈大龙听得出来，赵德才很快会对朱家友擅自插手深港项目工程这件事做出反应。 演戏哪比看戏的清闲，陈大龙迈着轻松的脚步下楼后，一心一意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坐等看好戏了！ …… 眼瞅着到了下个月的十号，正是机关事业单位发工资的日子，那天依旧是个酷暑难耐的高温天气。 市委市政府大院以及各部委机关上上下下从领导到下属，表面上和平日里正常上班无异，私下却总有人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一旦有了短信息便迫不及待按下去看一眼信息内容。 然而，每一次浏览信息后的结果总是让人失望的，这样的画面一直持续到快要下班的光景，市财政局的某处一科员实在是憋不住了。 这位年纪轻轻身上扛着数额不小房贷的科员，特意在下班前几分钟进了处长办公室，小心翼翼打听：“处长，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处长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一脸郁闷的年轻下属，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嘴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属这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问题。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历朝历代的执政者都会为政府机器服务的职员们发放工资养家糊口，自从共产党成立以来，国家对于财政支出供养人员的待遇从来都是不低的。 第1329章不发工资 最重要是，财政供养人员一向被认为是最为牢固的铁饭碗，旱涝保收，对于每月的工资发放少有空缺拖欠的行为。 国家公职人员，除了少部分有特殊收入的利益群体外，大部分体制内的公务员还是靠工资吃饭，财政局的处长虽然比底下的办事员们手头阔绰些，主要的生活收入来源也还是工资。 但是，面的下属质询的目光，他今天却有些头疼，整天在财政局长身边服务，处长心里早已清楚一个事实： 这个月的各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工资怕是要泡汤了！ 原因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原本计划被用作拨付机关事业单位众人工资的款项，已经被市委朱书记挪作他用，市里分管财务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前几天亲自跟财政局长通电话，问他：“财政上这笔窟窿怎么填？” 局长郁闷挠头说：“眼下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到了年底的时候，最后一个月工资实在是支付不出来再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钟副市长听了这话，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指示道：“不行，年底的时候正是各地维稳工作最敏感的时期，到那个时候万家团圆，各家各户在外地工作学习的亲友都回到了定城。如果那个月突然不发工资，你让那些靠工资过日子的普通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拿什么过年？再说，影响面也会不自觉扩大，无论如何不能在过年的那个月不发工资。” 财政局长觉的钟副市长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一年十二个月的工资已经被市委领导挪用了一个月，既然年底不能停发，那么又放在那个月把这个财政窟窿露出来呢？ 钟副市长思来想去，向财政局长建议：“要不，就七月吧，七月气温高，一般人不乐意多出门，既然今年必定要有一个月工资发放不出来，那就放在七月吧，先把苦日子过完，下半年日子就好过了。” 财政局长听了这话，心里苦笑一声，心说，“事已至此，除了执行领导指示，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于是，七月的头一天，也就是建党纪念日的那一天，财政局长特意把财政局的几位副局长和处长们叫到会议室开了个思想统一会议。 当听到财政局长在会议上亲口说出，“这个月工资财政账户上无钱发放”，在座的所有人都像是惊呆了，一个个两眼木木盯着局长，一副无法接受事实的表情。 局长见状，没好气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又能怎么样？这里头也有我一个月的工资泡汤了，我还能说什么？” 瞧着局长的怨气似乎不比自己小，底下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位副局长当时小心翼翼向局长提出：“局长，如果七月份的工资不能发放，万一底下人追根究底咱们财政局的责任，咱们到时候该怎么回答？” 局长有些无奈道：“还能怎么回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岂是你我能瞒得住的？市委领导亲自挪用了工资储备金，连钟副市长都不想背这个黑锅，难不成要咱们财政局的人来背？”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都明白局长言外之意，只是明白又怎样？就算是知道其中曲折猫腻，在座的各位还不是一样要白白损失一个月的工资收入？ 处长参加会议的时候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稻草，他早知道等到发放工资的日子到了，肯定有下属会跑到自己面前来问，只是没想到头一个憋不住的是单位里刚上班没两年的年轻人。 他冲着年轻人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你急等着工资花费？”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点头：“我刚刚贷款买的房子，每个月房贷都得指望工资，平常每个月工资总是能够在还贷日期前到账，这样才能顺利财务链接，一旦哪个月不能及时还贷，我那银行的诚信记录可就危险了。” 处长理解年轻人经济压力大的处境，主动提出：“要不，我借你点钱给你应应急吧，你呀，就别指望这个月的工资了。” 听闻处长这么一说，年轻人愣了一下，心里有种不祥预感涌出，“处长可是专门负责全市机关事业单位工资拨付的，他居然让自己别指望这个月的工资？难道？” “处长，我还是等等吧，哪能用您的钱呢？好歹每个月工资总会到账的，无非是迟点早点，其实我就是想问您一个准讯，万一工资要是不能在还贷日期前到账，我先透资信用卡抵一下。” 瞧着下属用期待眼神看向自己，处长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把实话说出来，他只能冲着下属苦笑一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别等这个月工资了，现在市里的财政遇到些困难，这个月工资到底发不发还很难说呢，很多地方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人与捐献一个月工资的很多，我们也可以啊。” 年轻人听了这话，懵了！ “怎么财政拨款的机关事业单位工资还有不发的道理？这怎么可能啊？可刚才处长分明就说这个月工资发不发很难说？什么情况？” 年轻人此时猛然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好像听几位老资格的科员闲聊，说是市委朱书记突然从财政局的账面上拨走了一笔款子，说是要用于深港项目的工程款。 尽管上上下下一致反对市委领导挪用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工资储备金，朱书记却一意孤行，硬是让市委秘书长成杰奎把款项拨走，留下一个财政大窟窿让底下人焦头难额不知道如何应付？ 现在，听处长这么一说，年轻人心里大约猜到，恐怕这个月工资真是要泡汤了。 …… 本该发工资的这一天，有人一直等到夜里零点也不见银行有打款信息过来，一个个第二天到了单位后，纷纷冲自己单位的会计质问，“为什么这个月工资没有按时发放？” 各单位的会计又纷纷把从财政局咨询回来的讯息传达给本单位的员工，说是“因为要建设深港项目，市委领导决定集资，扣除大家一个月的工资。” 这样的说法很快流传开来，却没料到有市委市政府消息灵通人士又出来辟谣说：“深港项目是省里十三五重点规划的项目，主要的费用支出全都是湖州市和省里财政支出负担，跟定城市的财政扯不上多大联系。” 一时间，定城市机关事业单位上上下下无不在讨论关于七月份工资到底何时发放？为什么未能及时发放？到底是不是彻底泡汤？…… 所有的问题积累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必定会有人挺身而出要个说法，一些在职的工作人员不敢有过分激烈的言辞，只敢在背地里发发牢骚。 可是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却少了诸多忌讳，听说七月份工资很有可能泡汤，一个个老干部纷纷在微信朋友圈里各种发泄怨言，最后集成统一意见： 去定城市委市政府直接找市委书记朱家友当面个讨要说法，他要是敢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就去省城告他！ 事情就这样像是春风锫着小火，把诸多流散各地的小火苗经过微信朋友圈的便利后，逐渐凝聚成绳形成一股较为团结强大的力量，离退休老干部们为主体的讨要工资队伍，大热天出现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口。 这些老干部一个个在岗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人精？朱家友现在玩的招数都是他们以前玩剩下的，身为曾经的老官场，他们太知道用什么招数能逼的朱家友给出交代。 市政府门口的信访接待室里，硕大的空间里挤满了老干部，坐在信访接待室吹着空调，老干部面对出面接待的信访办主任看也不看一眼，却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拨打报社，网络，电视台等新闻媒体的联络电话。 居然还有几位老干部直接拨通了省长热线，现场反映说，“定城市克扣了老干部的工资，让老干部没吃没喝只能坐在市政府门口讨要说法。” 信访办主任瞧着这帮老家伙实在是没法应付，只能把事情一级级往上报，片刻的功夫，情况便有人汇报到市委书记朱家友那里。 朱家友一早上班就瞧见不少身穿白衬衫深色裤子的老干部聚集在门口，其中有好多人还端着水杯拿着扇子，甚至还有人带了小马扎过来的。他当时心里便担心，这帮老干部不会是要闹点什么名堂出来？要知道，这帮人如今是无官一身轻，又仗着年纪大轻易碰不得，反而更容易蹬鼻子上脸无所顾忌做出令人头疼的事情来。 没想到，还真是让朱家友给猜中了。 全市多少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这个月工资没发都安分守己的正常上班，独独这帮老家伙，整天闲的骨头疼跑到市政府门口来闹事？ 朱家友无奈，当即让人请赵市长过来一趟，心里寻思着，让赵德才出面把这帮人打发了也就算了，不就是要钱吗？大不了想办法从别的渠道给他们点，只要他们不闹事就行。 不一会的功夫，赵德才来了，一进门冲着朱家友问道：“朱书记，你找我有事？” 第1330章谁的事谁处理 朱家友一下子听出来赵德才对自己的称呼是“你”而不是“您”，他心里略觉不悦，脸上却还是满脸堆笑，冲着赵德才开玩笑口气说：“赵市长，你此次提拔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我还没机会好好恭喜你，要不，改天找个空，我单独请你？” 赵德才见朱家友一副要跟自己套近乎的口气，心下便明白这家伙肯定是有事相求，跟朱家友同事几年，他也算是摸准了这位市委书记的脾气，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想要吃到他请的一顿饭可不是容易的事。 既然对方如此热情，赵德才也不好意思过于冷淡，冲着朱家友敷衍道：“朱书记，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这么说话可就太客气了！” “就因为大家是老同事了，所有才更应该单独找机会给赵市长庆贺一下，毕竟升迁之喜，对于官场来说那是大喜啊，哈哈哈！” 赵德才脸上漾了一下，并未接他的话茬，这种客套话听多了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他猜到朱家友此时叫他过来必定有正事要谈，倒也不想在这种虚话上浪费口舌和时间。 “朱书记，你叫我过来，有事吗？” 赵德才突然出口的一句话，让朱家友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差点当场凝滞，画风转变太快之下，朱家友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他见赵德才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自己，不禁有些心虚，嘴里却还是把之前早已打好底稿的话说出来：“赵市长，底下人没向你汇报吗？大门口来了一批老干部，闲着没事闹什么上访？这些老干部都是老资格，信访办的那帮人怕是应付不来，还是赵市长亲自出面稳妥些。” 朱家友字斟句酌把话说完，就是没提及这帮老干部闹事的原因是什么，原本是想着先把赵德才拉上船再说，等他真正开始着手处理此事的时候，即便是了解了这帮老干部闹事原因，他总不能半路撂挑子？ 朱家友心里如意小算盘敲的“咚咚”响，却不料赵德才也不是省油的灯。 以赵德才的信息渠道岂能不了解门口那帮上访的老干部为何而来？明明是朱家友擅自调用机关事业单位工资发放款项导致老干部群情义愤要上访，到了节骨眼上，他朱家友却还想要利用自己出来帮他挡枪眼？ 白日做梦！ 朱家友一句话说完后，赵德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他，那眼神仿若要看穿朱家友内心深处，这让朱家友没来由的突然感觉有些紧张。 他表情稍显尴尬问赵德才：“赵市长，你看那帮老干部在楼下呱噪也挺烦人的，要不，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把那帮人弄走再说？” “我不去！” 赵德才回答的干脆利落，倒是让一直对他满脸堆笑的朱家友心里一惊，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问他：“为什么？身为定城市的市长，市政府门口有老百姓上访，本是你职责范围内必须解决的问题，你这样推三阻四，难不成要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出马？” 赵德才见朱家友当着自己的面振振有词，冲他带着几分不屑看了一眼：“朱书记，谁惹出来的祸端，谁负责解决到底，我赵德才虽然是代理市长，可也不是随便被人利用来擦屁股的！” 朱家友火了：“赵市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德才不卑不亢：“我什么意思难道你朱书记真的不清楚？这帮老干部为什么闹事？还不是因为七月份工资没发？七月份工资为什么不发？财政局的工资储备金原本都是足够的，现在却没钱给大家发工资，这事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朱书记还要我把其中缘由一一说给你听？” 赵德才字正腔圆理直气壮，一席话逼的朱家友几乎无话可说，他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冒然做出决定从财政上拨款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冲动。 可是现在款子已经动用，难不成要他这个市委书记出尔反尔？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朱家友气的恨不得骂娘，可是当着赵德才的面，却一句难听话也说不出口。 赵德才跟龚雨轩不同，赵德才可是土生土长定城市的地头蛇，这家伙在定城市当市委副书记期间就已经集结了一帮不可小觑的力量，自从当上了代理市长后更加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就冲他刚才跟自己讲话的态度，朱家友也能看出来，赵德才心里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当回事，自己若是对他客气些，他自然识趣，若是自己对他摆出领导派头，恐怕他未必给面子，到时候，还不是自取其辱？ 短暂的时间，朱家友看清楚一个事实，指望利用赵德才去解决老干部信访问题根本不可能，一切还得靠自己。 想到这里，朱家友冲着赵德才阴笑点头：“好好好！赵市长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勉强，这件事我还是亲自来解决吧，就不麻烦赵市长了。” “那自然最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忙了。” 赵德才看也不看朱家友一眼，转身大阔步走出书记办公室，留下朱家友盯着他的背影，两排牙齿咬的“吱吱”响，那神情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才解恨。 事有因果。 朱家友自己捅出来的漏子最终还得自己亲自出马收拾，他见赵德才一副不待见的神情便猜到这孙子巴不得等着看自己笑话。 朱家友心下忍不住暗暗骂道，“真他娘的狗肚盛不下二两油，他以为离了他老子就没办法应付过这一关？” 思来想去，朱家友觉的，眼下的情形无非是要从别处弄点钱过来救救急，定城市最有钱的部门在哪？除了财政部门，当然是国有的几大银行，无论是招商银行，还是建设银行，随便贷款弄点现金问题不就解决了？ 心里打算妥当后，朱家友立刻让手下人通知几大银行的一把手行长到自己市委来一下。 这几家银行既然在定城市的地盘上做生意，自然不敢随便开罪市委书记，接了通知后，几位行长不管手里正忙着什么紧急的事情也得先放下，赶过来聆听市委书记的“圣训”。 说句心里话，几家银行的行长对于市委书记的亲自召见都有些不感冒，原因众所周知。 这些年，定城市多少大项目建设都离不开市委市政府担保名义向银行贷款，结果呢？一笔笔贷款相继成了坏账，贷款的本金加利息像是滚雪球样越来越多，市政府却债多不愁，后任不管前任账，这些年根本不提还贷的事。 银行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政府部门能把以前担保的贷款本金还上，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提利息？ 市政府出面的贷款，随便贷一笔就是上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投资，这么大手笔的贷款，哪家银行能经得起几笔坏账？ 偏偏当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以集体名义提出向银行贷款的时候，银行大多数时间还必须配合，为什么呢？ 第一，当然是为了所谓的支持地方经济发展； 第二，银行里的钱从哪里来？市财政的钱，住房公积金的钱，职工医疗保险的钱等等等等，政府部门既是银行的信贷大户，同时也是银行的储蓄大户，大户岂能轻易得罪？ 正因为各家银行和地方政府之间有千丝万缕割不断的联系，所有银行方面跟政府部门领导打交道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两难。 上午十点左右，各家银行行长相继到齐，市委秘书长成杰奎亲自把几人引入朱书记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招呼大家先喝茶休息片刻，他立马通知朱书记过来。 几大行长坐定后，建行行长先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谁知道朱书记突然把咱们叫过来究竟为了什么事？” 工行行长年纪稍长，满脸严肃坐在一旁没好气道：“估计没什么好事？” 交行行长跟工行行长坐相邻，听了这话，转脸看向他问：“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你知道朱书记今天为什么把咱们叫过来一趟？” 工行行长没好气回答：“难道你们没听说吗？市委市政府连这个月发工资的钱都没有了，刚才来的时候，市委门口一大帮老干部在闹事，还不是为了工资没钱发的事？” “啊？不至于吧？市财政局的账户上不是还有钱吗？怎么会突然发不出工资呢？” 有行长了解市财政内情的在一旁说：“上个月财政局倒是确实从原本计划的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工资储备金上拨出了一笔钱，可账户上余额还有不少，不至于要拖欠工资啊？”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工行行长冲着坐在对面的行长摇摇头解释：“据说，朱书记为了深港项目挪用了市里的工资贮备金，你们想想看，连工资都不发，让那些靠工资吃饭的机关干部怎么活？依我看，头一拨是这帮老干部闹事，要是朱书记再不想办法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底下还得闹出更大动静来。” 有人恍然大悟，“难怪朱书记突然把咱们几个银行行长都叫过来，他不会是要咱们拿钱把市里财政的这个窟窿给堵上吧？” “那肯定不行，市政府名义担保的大项目好几个贷款利滚利早就成了天文数字，要是朱书记再想利用特权向咱们银行施压，我头一个不答应。” 第1331章要钱的来了 “就算你想答应，也得上头批准才行，既然朱书记亲自开口，想必不是小数目，咱们这些人都是定城市一级的银行行长，大不了可以往上推，只要上头有人发话，咱们就拨款，否则，逼咱们也没用。” “就是就是，万一朱书记真是要逼咱们掏钱，大家一起往上推，他一个市委书记咱们得罪不起，可是省行的行长们未必对他有忌讳。” “对对对！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事情就好办。” …… 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出门去请朱家友来会议室的几分钟里，几家银行的行长迅速打成一个临时联盟，一个个在会议室里窃窃私语。 大家正说的热闹，听见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首先看到的是成杰奎正引领着市委书记走进来，等到朱家友进门后，他又赶紧关上门，冲大家大嗓门说了句：“朱书记来了！” 几家银行的行长们纷纷面带谦恭笑容，一个个凑过来跟朱书记握手招呼，双方客套了几句后，重新分宾主坐下。 会议室面积不大，一圈摆放成半圆形沙发，朱家友和成杰奎两人坐在一排，几大行长也齐刷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一屋子人的眼睛都盯在朱家友身上，看着他放下水杯，听见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开始讲话：“各位，今天请各位过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有行长搭嘴问一句。 “大家都听说了深港项目吗？”朱家友问。 “听说了听说了。”行长们回答。 “既然都听说过，这事就好办了，各位都知道，深港项目是省里十三五规划中重大项目之一，为了这个项目能够保质保量保优的完成，省里将会拨出部分专用资金款项。” 众行长这才听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朱书记口中所谓的好消息？深港项目尘埃落地，省里答应拨付一笔专用工程款给市里，那么市里又准备把这笔工程款存储到哪家银行呢？ 各家银行务必都想把这笔款子争取到自己的账户上，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充足银行现金流，对于每年上级规定的储蓄任务也是有益的。 朱家友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底下这帮行长肯定迫不及待要跟自己拉近讨好，争取款子放到自家银行，却不料，几位行长面面相觑后，对他说的话似乎没多大反应。 这让朱家友心里不由暗暗着急，他原本打算，先扔一块肉在几位行长面前，等到有哪位行长一马当上前抢肉的时候，自己顺道提出以市政府名义向银行贷一笔款子解决燃眉之急。 现在这种无人应答的局面，让他底下的话还怎么说出口？一旁的成杰奎见主子脸上一愣一愣说不出话来，赶紧接过话茬对几位行长说：“各位，朱书记的意思是，咱们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是个大工程，希望在座的行长们在工程上有所参与。” “参与？怎么参与？”有行长问。 “当然是给项目贷款？银行支持地方项目发展最有利的条件便是资金后盾，朱书记今天找大家来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哪家银行自愿贷一笔款子用于深港项目建设？哪家同意贷款，到时候省里拨付的款项就存在哪家银行。” 小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在座几位行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朱家友连机关事业单位的工资都发不出，这会子却又借口深港项目需要贷款？钱要真是贷给你，岂不是又相当于进了无底洞？还想拿省里的财政拨款引诱咱们？就算有拨款那也是用于深港项目，随时支取，银行不过是转存地罢了，又不是定期存储，没多大吸引力。” 朱家友见行长们全都三缄其口，不禁有些着急，问道：“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深港项目这么大的工程，各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总算有行长说话了，有位年轻些的行长说：“朱书记，您也知道，咱们银行贷款是要有一套程序的，要想贷款，首先要有抵押，不知道朱书记刚才提出的贷款要求，准备拿什么抵押？” “要是有抵押的话，我还找你们来商量干什么？” 朱家友一肚子火被撩拨起来，近些年，随着定城市几个国有大项目投资失败，凡是市里能抵押的公共资产都抵押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来抵押？ 正因为明知道不符合银行贷款程序，所以朱家友才会让人把几家银行的行长全都叫过来，本来就是想走后门。 朱家友咄咄逼人气势坐在对面，几位行长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一方面他们并不想得罪眼前这位官老爷，另一方面，这位官老爷提出的要求又实在是没法办到，怎么办呢？ 工行行长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主动挺身而出头一个拒绝道：“朱书记，既然没有抵押，这贷款就办不起来，还请朱书记理解咱们的难处。” “是啊朱书记，咱们银行和市政府之间的坏账一大堆还没解决，您要是再想贷款，好歹也得有点说法，就这么一句话就要拨款，款子拨出去，咱们也没法向上级领导交代啊。” “朱书记，我们银行最近资金流有点紧张，上头对底下的贷款申请调查的也很紧，恐怕不方便帮您办理贷款事宜。” …… 几大银行行长居然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一致拒绝了自己刚刚提出的贷款申请，这让朱家友一张脸上原本笑容慢慢淡去，取而代之是一张黑脸。 “朱书记，要不这样吧？咱们建设部门不是在建行存有一大笔住房公积金吗？既然眼下市里财政困难，不妨把这笔钱取一部分出来应急？” 成杰奎突然提出的建议让会议室里众人脸上几乎同时一惊，人人都没想到，成杰奎居然会情急之中给朱家友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2015年11月，全国住房城乡建设部起草《住房公积金管理条例》。 《条例》拟规定，“在职职工缴存的长期住房储金，未按照规定审批职工提取、使用住房公积金的，对负有责任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法给予行政处分。对挪用或者批准挪用住房公积金的人民政府负责人和有关部门负责人及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负有责任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刑法关于挪用公款罪或者其他罪规定，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够刑事处罚的，给予降级或撤职的行政处分。” 这么健全的住房公积金提取制度下，成杰奎却鼓唆朱书记顶风违纪？这不是故意把朱家友往邪路上推吗？他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朱家友岂不是自食恶果？ 各位银行行长们心里明白的道理朱家友又怎么会不明白，他脑子里琢磨了一会，眼下，工资不发底下人要闹事，想要从银行弄到钱必须出险招，但是这个风险绝不能自己背。 老奸巨猾的朱家友旋即从沙发上起身，冲着秘书长成杰奎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出会议室，成杰奎冲着几位行长轻声招呼，“请几位稍等片刻。”赶紧跟在朱家友身后出门。 两人进了相邻不远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关上门，朱家友说：“成秘书长，你刚才提的建议倒也还行，至少能解燃眉之急，但是有一点，这件事你必须私下跟银行沟通，否则的话，一旦弄的人尽皆知很可能惹来麻烦。” 成杰奎立马领悟老领导的意思，他这是让自己单独跟市里住房公积金存储的银行领导沟通一下，神不知鬼不觉把这笔款子弄到手再说。 领导叫往东绝不往西。 成杰奎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领导名正言顺利用，他想也没想，当即回到小会议室，请其他几位行长先行离开，自己和存储市里公积金账户的行长留下来，两人秘密协商支取职工住房公积金一事。 行长的态度很明了，“住房公积金原本就是你们市里的财政资金，只要你们提取的手续是合乎程序的，我们银行没理由不付钱。” 成杰奎听了这话，“呵呵”笑道：“放心吧，咱们都是公对公打交道，不是为了个人，哪能让你们为难？” “既然如此，成秘书长，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违规支取住房公积金的事要是没人知晓倒也罢了，万一日后洞穿事发，我们银行可不能承担不白之冤。到时候，你可别不承认这事是政府部门主导？况且，谁签字谁负责，今天既然是你来跟我谈此事，支取程序你可得亲笔签字。” “那当然，难道这种手续事还让朱书记亲自签字？” 行长听了这话，心里幽幽冷笑一声，暗说，“你成杰奎对朱书记倒是忠心，可也没见过这么没底线的忠心法？万一最后真闹出什么事来，你签字可就意味着你要背一个大大的黑锅了。” 既然成杰奎心甘情愿替主子背黑锅，主动做狗，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行长爽快的答应：“那就好。” 第1332章规划出来了 经过成杰奎一番努力后，终于在老干部们闹事的第三天，全市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七月份工资足额发放，一场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故就这样无声无息化为无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港项目规划初步完整出炉。 陈大龙为了谨慎起见，特意让柳嘉惠又邀请了国内在深港项目方面较为著名的专家来论证建设方案，经过详细科学的工作程序后，最终见深港项目方案上报国家相关职能部门进行审批。 为了保证工厂建设质量，陈大龙还特意和王长安商量决定，在定城市成立深港项目建设专家委员会，邀请这些在国内德高望重的老专家随时指导监督工程质量，其中，从工程建设之初就参与规划的柳嘉惠也在被邀请监督指导专家组名列。 此次经过国家批准的深水港共分为三期建设： 一期工程包括lng（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和海底输气干线，建设规模为每年进口300万吨lng，每年可向定城和湖州以及普安等供应约40亿立方米lng，成为国际一流水平的清洁能源供应基地，与西气东输、东海天然气形成多气源供应局面。 其中lng接收站位于月亮岛，主要建设3座16万立方米lng储罐、3台lng卸料臂及其他相应的回收、输送、气化设施和公用配套工程，占地39.6公顷，并预留二期扩建场地。 第二个就是成品油中转基地。规划建设1900米长的油品码头作业区，这是一座国家战略储备油库，共分三期建设。 一期工程是成品油库和生产生活设施区，两年后可投入使用，可储成品油42万立方米；远期工程完成后可储存成品油270万立方米，将用中小型油轮转运至上海等地。 第三个就是集装箱装卸区，是核心区域。规划深水岸线10公里，可以装卸世界最大的超巴拿马型集装箱货轮和巨型油轮，全部建成后年吞吐能力可达1300万标箱以上，单独计算可跻身世界第五大集装箱港，分为三期建设。 深水港项目总投资700多亿元。 按照最初的投资规划，国家投资200多个亿，省里补助100多个亿，其余的400多个亿，需要湖州和定城完成投资。 定城的财政有限，估计能拿出100亿就不错了，其余的都需要湖州出资，顺理成章，湖州市在工程建设诸多方面有绝对发言权。 眼瞅着深港项目即将进入下一个众人望眼欲穿的环节，各大项目招投标环节，定城市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措手不及的大事。 定城市委秘书长成杰奎擅自挪用职工住房公积金被举报到省里！ 当初那位点头同意支付这笔钱的行长简直成了预言家，他说，“谁签字谁负责，成秘书长要是想从银行拿走这笔款，必须亲笔签字办手续，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反正银行不承担任何责任。” 成杰奎毫不犹豫在一页页银行的支付合同上签署了自己的大名，于是，这些亲手签署的文件如今全都成了指证他涉嫌擅自做主挪用住房公积金的铁证。 说起来，凡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又有哪个政府部门领导没干过雷同的事情？ 挪用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住房公积金发工资算什么？有些党委口部门，挪用党费给本单位发放福利的大有人在，只不过账目做的漂亮些自然没人察觉罢了。 正因为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成杰奎才会不以为然在银行的支付凭证上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大名，毕竟这是领导指示他办的差事，又不方便让其他外人知晓，他不签谁签？ 成杰奎的大意，却瞬间把他本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省委领导非常重视此次定城市住房公积金被挪用事件，并派出省纪委书记亲自担任工作组组长，来到定城市调查此事。 一夜之间，定城市官场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闻消息，市委书记朱家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在办公室背着两只手团团转，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转了多少圈，可是两只脚就是停不下来，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 支取住房公积金的事是他指使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去办的，只要省纪委的调查组一到，肯定要把成杰奎先关起来询问，到那时，成杰奎万一挺不住把自己供出来，那可就全完了。 朱家友心里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原本想要通过深港项目工程的事情巴结上茅家那条线，没想到现在鱼儿还没吃上，就先惹了一身腥。 幸好，茅家涛也算义气，事情出来后并未远远躲开，而是主动问他，“朱书记，若是需要从上头打招呼，尽管开口。” 朱家友知道，茅家涛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成杰奎出事，毕竟是成杰奎帮他把深港项目的前期土建工程弄到手，以后要想弄到更多的工程，茅家涛离不开自己和成杰奎的帮助。 但是，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突然发生如此巨变？不知道哪个遭雷劈的居然在背地里拿住房公积金被挪用一事做文章？这样一来，必将导致成杰奎和朱家友全都被省纪委调查组立案调查。 “不行！绝不能全军覆没！” 朱家友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转悠了多少圈后，终于在自己办公桌前停下来，冲着呆呆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成杰奎说：“成秘书长，现在省纪委的调查组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你在银行的取款签字，一旦调查组的人一到，你就会因为违规挪用住房公积金数额巨大被关起来。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审讯，纪委那帮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哪怕是没什么事情都会被审出问题来，何况你……” 朱家友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两眼直直看向成杰奎，那眼神里充满诡异冰冷神色，让人看了不觉感觉一阵凛冽寒意。 成杰奎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当着主子的面恹恹愤恨不平：“朱书记，到底是谁他娘的在背后搞鬼？支取住房公积金的事情，明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为什么会被第三人知晓？居然还他娘的举报到省里？依我看，肯定是有人坐等在背后抓我的把柄，这回倒是让他给逮着了，狼子野心，太恶毒了！” 朱家友此刻的想问题的高度和广度显然比成杰奎要更加广些，他提醒道：“你别忘了，这件事除了你我知情，还有银行的具体办事人员也是知情的，到底哪一个环节走漏了风声，这时候再追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咱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成杰奎浑身无力瘫坐在沙发里，朱家友依旧背着两手不时走动两步，夜半时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从未有过的紧张，凝滞，不安，还带着一丝恐慌。 惴惴不安的感觉在偌大的空间里肆无忌惮流淌在主子和奴才的周围，让两人呆在打着二十多度空调的房间里，却还是汗流浃背冷汗直冒。 成杰奎服务朱家友这些年，一步步从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成长为市委秘书长，每一步都离不开朱家友的提拔，他已经习惯了对朱家友言听计从，哪怕是遇上了今天这样严重的危机，他依旧期盼着老领导想办法拉自己一把。 朱家友从心底里也想救他，可是身为官场老鳖，他的心里却清楚此事很可能一石激起千层浪，从听闻消息到现在，自己居然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谁都不清楚，怎么跟人家斗？ “到底是谁？在暗地里摆老子一刀？”朱家友双眉紧锁，头脑中一个个政敌的形象一闪二过，“难道是陈大龙？” 他猛的眼神一亮，冲着成杰奎问道：“成秘书长，你最近在深港项目上跟陈大龙有没有发生矛盾？”成杰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跟他分工非常的明确，他这个人最近可能阳痿了，一向对我提出的意见不发表看法，就连上次茅家涛承包工程的事情，我跟他说一声，他也是笑笑就算了，我没看出他对我有什么意见？” 朱家友心想，“说的也对，陈大龙到定城市时间不长，银行里的那些关系网，又岂是他一两个月就能掌控自如的？可是，不是陈大龙又会是谁呢？” 朱家友在定城市当了好几年的市委书记，期间已经走了斗走了两任市长，在市里提拔的自己人不少，却也树敌不少，此次出事却让他始料未及。 自从省里传来相关消息后，他脑袋都快想炸了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恨不得立马对自己和成杰奎致于死地？到底是谁？打探到自己指使成杰奎挪用住房公积金的把柄？到底是谁？恨不得把自己赶出定城市？ 所有的问号在朱家友的脑子里转来转去，简直让他说不出的狂躁，但他心里却清楚一点，无论如何要保住成杰奎，因为保住成杰奎就相当于保住自己！ 可怎么保呢？省纪委的人已经在来定城市的路上，一旦调查组的人到了，成杰奎被关进审讯室，他又能撑得住几天不开口？除非…… 第1333章失踪的官员 朱家友急中生智，“除非让省纪委的人抓不到成杰奎”，可是成杰奎一个大活人，就算自己存心把他藏起来，也得他自愿才行？ 想到这里，朱家友突然又抬起脚步快走几步，走到成杰奎身边沙发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成秘书长，依我看，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你先到外面躲一阵子再说。” “躲？您的意思是让我逃跑？” 成杰奎脸上露出几分不乐意，事情明摆着的，涉嫌挪用住房公积金最严重的处理结果也就是坐几年牢房丢了体面工作。 可要是逃走了，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不同了，逃走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自己在定城市有家有孩子，哪能抛弃妻儿老小一走了之呢？ 朱家友看不出成杰奎不乐意，劝他：“现在的局面你也看见了，摆明了有人在背地里捅刀子，可是这人到底是谁咱们根本不清楚？挪用公积金的事情说起来不大，可是万一省纪委调查组查出以前的一些事情来，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牵连甚广，你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担心有人利用省纪委调查组浑水摸鱼，处心积虑翻开以前的旧账，想要一网打尽？” “何止是一网打尽？确切地说，根本就是要让打击的咱们永世不得翻身，纪委那些手段你也知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就算我自己进去，估计也熬不了多长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得说出来，真到了那时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成杰奎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过来，他问朱家友：“老领导，我挺你的，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老成，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你赶紧走，躲一阵子再说，如果此事情很快结束了，那么你到时候再回来，如果不能顺利解决，你现在是被免职，以后回来也是免职，也不如暂时避一避，等等看，说不定峰回路转。” “可我去哪呀？” “去哪都行，越偏僻越好，你记住了，没有我的准信你千万别回来，省纪委兴师动众下来调查你挪用住房公积金的事情，结果你不见了，他们还能怎么样？挖地三尺把你找出来？只要他们找不到人，这线索就算是断了，等到再过一阵子，风平浪静后，我想办法把这件事来龙去脉搞清楚，把幕后捅刀子的人找出来。等到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的时候，你再回来，到那时，该处分处分，该推卸责任就推卸责任，总之我绝不会亏待你。” 成杰奎被突然发生的举报一事弄的六神无主，现在听朱家友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更好办法护自己周全，他也只能无奈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我就听老领导的安排。” …… 黑夜总会过去，黎明总将到来。 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众人眼里的定城市看上去与平常无异，正是学生放暑假的时间，街上少了一早急急忙忙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们，整个城市似乎都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清早，街头放心早餐摊点依旧摆在市里各大小区门前，绿化工人趁着一早的凉爽，赶紧缓慢速度开着洒水车给那些绿植补充水对抗高温。 一切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无异，可是局内人却清楚，昨天晚上对整个定城市的政治格局来说至关重要，定城市一号人物几乎是彻夜未眠，竭尽所能安排一切。 省纪委的调查组终于来了，当他们在定城市安顿下来，按照惯例请定城市纪委的工作人员配合找到被举报“挪用住房公积金”关键人物——市委秘书长成杰奎，此时才发现，成杰奎失踪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省纪委一干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紧锣密鼓开始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找人，除了成杰奎的家人，朋友，同事，他们还找了成杰奎的顶头上司朱家友谈话了解情况。 当调查组的组长亲自来到市委书记朱家友的办公室，向朱家友询问：“朱书记，您知道成杰奎在哪吗？” 朱家友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诧异的，那神情就像是活见鬼一样，他没有回答调查组组长的问话，而是一副惊讶口气反问调查组组长：“你说什么？成杰奎不见了吗？昨儿我还看见他在办公室正常上班，今天就找不着了？” 朱家友的演技应付调查组的组长绰绰有余，最起码调查组组长当时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做出的判断是，“恐怕成杰奎失踪，朱家友并不知情。” 调查组的组长略带歉意道：“朱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过来打搅您的工作，恐怕您还不知道，定城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因为涉嫌挪用职工存在银行的住房公积金，金额巨大，有人举报到省纪委，所以省里派我们下来调查核实。” 朱家友礼貌冲着组长点头：“这也是为了公事，有任何需要咱们定城市纪检部门配合的请尽管开口，需要我朱某的地方也义不容辞，现在国家上下对官员危机违规行为抓的那么紧，却还有人敢顶风违纪，实在是无法无天。” 反正成杰奎已经逃走了，朱家友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哪怕是背后兴风作浪的人再怎么鼓捣也绝牵连不到自己身上，当着省纪委调查组的面，他更是表现的相当大气。 调查组的组长原本想要从朱家友口中探询点蛛丝马迹，结果双方一接触，所有的话头完全比朱家友控制，他听朱家友的口气，即便是再问也是白搭，只好客客气气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 敷衍了省纪委的人，朱家友心里却并不敢轻松，凭着多年的官场经验，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正有一只黑手冲着自己使出夺命的招数。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举报了成杰奎，下一步呢？他想干什么？成杰奎失踪，让他阴谋诡计不能得逞，下一步出招的时候，他会不会直接针对自己？ “不行！必须尽快把此人挖出来，对手在暗，自己在明，实在是太危险了！”朱家友心里暗暗发誓。 中午，朱家友特意联系茅家涛，说要请他吃饭，茅家涛倒也给面子，双方约定了中午在距离市政府不远的东土大酒店见面。 盛夏的午时，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间段，只要走出空调房间，太阳照在人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衣也能感受到一种被阳光炙烤的温度。 朱家友显然对中午的这顿饭极为看重，还没等到下班时间，他便坐上专车来到之前定好的酒店包间坐等，等到茅家涛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包间里足足等了半小时。 茅家涛到底是年轻人，心里憋不住多少事，他从接到朱家友请他吃饭的电话便猜到这位市委书记八成有事请自己帮忙。 投桃报李是人之本分，茅家涛对朱家友和成杰奎尽力帮自己张罗工程做心里颇为感恩，如今见成杰奎出事，他心里也希望自己能帮一把。 因此，一进门，双方客套几句后，还没等朱家友主动开口，茅家涛倒是先表态：“朱书记，成秘书长的事情你放心，他现在既然已经躲开了，我会想办法让省纪委对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朱家友要的就是这句话，原本以为要经过一番言语交锋才能让茅家公子答应插手此事帮忙，没想到“胜利”居然来的如此容易？这倒是让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老官场的心里都有一套又一套做事的潜规则，无论是利益交换，人情互换，人人做事都该有自己的目的，类似茅家涛这种干脆利落个性，官场少之又少。 茅家涛显然对成杰奎一事颇为歉疚，当着朱家友的面感叹道：“无论是在哪，凡是有大项目大工程的地方都免不了各种明争暗斗，尤其是类似深港项目这种大工程，投资几百个亿，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巴不得能从中抢一块好处。成秘书长也是为了帮我才会出事，我要是再这种时候不挺身而出帮一把，那可就显得太没良心了，只是可惜了，成秘书长这一出事，接下来的工程，想竞争难度可就大了。” “未必！” 朱家友在一旁冷冷冒出一句，引的茅家涛一双眼睛充满疑惑看向他，不解问道：“朱书记，深港项目现在只剩一个副总指挥陈大龙，听说此人一向工作作风狠辣，独断纲行，一般领导根本驯服不了他。而工程的总指挥赵德才市长一时之间我还没调查清楚，他上面的主子到底是谁？两位管事的都无法摆平，朱书记凭什么说‘未必’？” 朱家友当着茅家涛的面坦诚道：“茅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成杰奎这回是着了对手的道了，怎么偏偏他帮你茅总弄工程的时候，就被人举报？官场中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断过，只是此次背后下黑手的人却非常会找时机。有句老话说的好，山水轮流转，我们的确是疏忽大意让此人在背后钻了空子，但是只要茅总想办法从省纪委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举报成杰奎一案？此事便可对症下药把对手揪出来，真到了那时候，有的是办法对付他，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第1334章麻烦来了 朱家友也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居然把破解此局的希望寄托在茅家涛一个毛头小伙子身上？可仔细一想，除了指望刚刚结识的茅家涛，他又能指望谁呢？总不能这点小事也到省里向老领导胡副省长开口？ 幸好，茅家涛相当给力，当场一口答应：“没问题，朱书记你安心等我的消息，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一定把背后捣乱的小人揪出来。” 有了茅家涛这句承诺，朱家友又心安不少。 有人利用成杰奎挪用公积金一案大做文章，现在，成杰奎不见踪影，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又很快能得知，他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宦海沉浮，能够坐到一定位置上的领导干部，哪一个不是起起伏伏各种危机四伏中侥幸躲过暗箭一步步走向辉煌？左右不过那些小把戏，他朱家友怕过谁？ 下午，即便是阳光依旧刺眼，在朱家友眼里看来，周围的景致和人群都顺眼了不少，他又能安下心来静静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办公。 偌大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幽静清凉，房里的几株高大绿植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闲适味道。 市委大院用花一向是常年由固定商户提供租赁，一年几十万的租金可以保证整个市委大院各个角落常年保持春意盎然。 朱家友的办公室用花是经过市委办公室一干人等精挑细选的，既要常年保持翠绿，又要在风水上适合摆放在领导办公室，当时倒是让市委办一干人费了不少心思。 一级领导一级待遇。 细细说起来，这里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又岂是一盆绿植这么简单的事就能体现出来的？为什么前有贪官落马，后来人却依旧层出不穷，其中缘故只有达到一定层级的官员才可理解。 朱家友正襟危坐，一边看文件，一边不时接听一两个下属打来的请示电话，这边刚把电话放下，却又响起，让他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号码，顺手操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朱书记，你听好了，一会放下电话立马去一趟港口公司找徐匡忠，告诉他，让他立刻马上销毁所有公司账目，尤其是关于轿车走私的账目，听见了没有？” 电话里的人说话声音急促有力却又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电话居然是胡副省长打来的？朱家友愣怔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冲着电话问道：“老领导，出什么事了？” “眼下还不清楚，总是刚刚收到消息可能有人要对港口公司下手，我一直在联络徐匡忠，但是联系不上，你赶紧亲自跑一趟港口公司，了解情况后立刻向我汇报。” “是。” 朱家友像是毫无准备就被投入战场的战士，紧张的战势局面逼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上午刚刚缓和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紧，而这一次的意外消息显然比成杰奎被人举报更加令他感到震撼和不安。 说到港口公司，那里一直是定城市官场，商场，包括普通老百姓在内讳疾忌言的敏感话题，高高带着电网的港口公司院墙彻底断绝了公司内部和定城市一切外在来往。 甚至港口公司内部食堂负责采买的大厨，需要菜农送菜的时候，也只是同意菜农把新鲜蔬菜放在公司后院停车场，然后由公司后勤人员自行搬进去。 偏安城市一角的港口公司一直在定城市老百姓心目中就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存在，这个公司白天从来都是静悄悄少有人走动，可是到了晚上却又经常灯火通明，有附近居民能看到公司楼上楼下半夜三更经常有人不停身影。 好多人私下怀疑，港口公司涉嫌走私进口车，别看港口公司规模不大，可是公司的仓库面积却不小，有人亲眼看见过，夜半时分一辆辆崭新的进口轿车就被存放在港口公司的仓库里。 只有朱家友的心里最清楚，港口公司的运营到底暗藏多少猫腻，这些年，他本人因为港口公司获得的“封口费”是惊人的。 当然，港口公司是胡副省长一手打造出来的特殊存在，当初若不是因为朱家友采取了对港口公司默许支持的态度，胡副省长绝不会力荐他出任定城市委书记。 港口公司的老总徐匡忠所作所为，这些年没少传进朱家友的耳中，围绕此人早已在定城市甚至江南省结成一个相当奇特的怪圈子。 圈中人物身份各有来头，包括公安部门，税务部门，海警部门，银行部门等等各有官员集中在这样一个小团体中闷声发财。 这样一个堡垒般存在的公司，居然在此时出现风吹草动？这让朱家友心里不由一沉，他联想到刚刚发生成杰奎被举报一案，心里立马有个疑问跳出来：“怎么会那么巧？刚刚有人在背地里举报成杰奎，紧接着又有人要对港口公司动手？” 政治敏感度极高的朱家友仿佛看到半空中正有一只网往自己的身上罩下来，这只网张开巨大，让他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 他顾不得多想，立马让司机开车以最快的速度送自己到港口公司，一路上朱家友不停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司机把车子开的几乎飞起来。 当朱家友赶到港口公司附近，才发现车子根本进不去，通往港口公司的道口早已围满了人。 朱家友顾不得太多，赶紧从车上下来一路往前狂奔，在司机的陪同下，满头大汗挤过人群来到港口公司大门口，却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原本雄伟巍峨的港口公司大门口台阶上，几扇通往公司内部的玻璃门全都被贴上了红色大印的封条，一帮身穿特警制服的警察正荷枪实弹站立公司周围。 “发生什么事了？港口公司这是出什么事了？” 朱家友顾不上市委书记的架子，一迭声冲着站在身边看热闹的老百姓打听情况，老百姓回答：“谁知道呢？天要亮的时候有人听到这里有动静，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变成了这样，听说港口公司的老总犯了法，已经被市里公安给抓了。” “公安？” 朱家友脑子一晕，差点没当场摔倒在地，他只觉脑袋晕乎乎不听使唤，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眼沉重挪不开步子。 “定城市公安局昨晚出动警力抓捕了徐匡忠？公安局新来的局长好像姓余吧？他居然敢连招呼都不跟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打一声，就对港口公司下手？” 以朱家友的智商很快意识到，“这里头肯定有文章，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怎么可能敢如此胡作非为？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到底是谁？居然敢摸老虎屁股？难道他不知道港口公司是胡副省长罩着的地盘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家友做梦也没想到局面突然会再起波澜，他想起胡副省长还在等他的电话，赶紧从身上掏出手机，一路往回走坐到自己的专车上，拨通电话向胡副省长汇报：“老领导，港口公司出事了！” “啊？” 电话里传来胡副省长一声惊呼，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朱家友听：“昨天夜里，有人透露消息给我，说是港口公司徐匡忠被人举报走私进口轿车，已经被定城市公安局的人逮捕，我当时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毕竟市公安局也不便于过问这边的事情，现在公安参与，说明这件事不是表面的简单，一定是得到上面的同意。” 朱家友重重点头：“徐匡忠到底有没有被抓我还不能确定，但是港口公司门口的确站满了公安特警执勤，这是我刚才亲眼所见。” “朱家友！”电话里胡副省长的声音突然嗓门大起来，“你搞什么名堂？定城市的公安局突然对港口公司动手，你为什么不阻止！” 朱家友连声喊冤：“老领导，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自从公安局的胡局长走后，省里把原普安市的公安局长调到了定城市，那个新来的公安局长才上任没几天，我哪知道他哪来的狗胆包天敢对港口公司下手？也许他们是得到上面的命令，否则，余局长一个副市长敢这样？” “混蛋！”胡副省长在电话里骂道，“这帮有眼无珠的东西！简直是不可理喻，既让如此的大胆做事！” 朱家友从未听过胡副省长如此怒极发飙的说话口气，一直以为，胡副省长都是以极其温文尔雅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尤其是当着他们这帮老下属的面，更是相当的有风度。 这一回，有人背地里动了港口公司，居然把胡副省长逼的口中骂出脏话来，这让朱家友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恐怕超出自己想象。 唇亡齿寒。 朱家友立刻想到，徐匡忠若是出事，少不得牵涉到胡副省长，自然也会牵连到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大家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想到这里，朱家友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滑落下来，眼神呆滞盯着不远处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神色漠然。 “隔墙的砖头难道这回真要砸到自己头上？”这句话猝不及防涌上心头，让朱家友只觉浑身一震，一股冰寒刺骨从脚底往上弥漫全身…… 第1335章谁是举报者 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定城市官场频频出现大事件，先是定城市委秘书长成杰奎负罪潜逃，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又传出众人会平日里鲜少谈论的港口公司被封，公司老总徐匡忠被抓？ 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足以让定城官场引起惊涛骇浪。 此时，就算是政治敏感度再不灵敏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两件事的背后必定有一只黑手在操纵一切，否则，一切绝不可能如此巧合。 到底是谁？他居然有胆对港口公司下手？此人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众人议论之余纷纷把怀疑对象锁定在几个重点人物身上，尤其是对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工委书记陈大龙怀疑最大。 有人说：“霸王龙在普安的时候，曾经各种阴谋逼的普安市长举旗投降，被迫放弃市长职位去了省里任闲职，他对付比自己级别高的领导一向熟门熟路。” 也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陈书记因为极力促成深港项目，跟徐匡忠结下了冤仇，两人前一阵还在港口公司大门口打了一架，陈书记这边有人还受伤住院，这样势不两立的仇恨，陈书记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还有人说：“陈书记一向公正廉明，以他的清正廉洁个性，绝不可能容许自己管辖的区域内有港口港口公司这样的异类存在，他必定是早就动了要把港口公司连根拔起的心思，只是一直在静待时机罢了。” …… 坊间对于港口公司被封一事众说纷纭，处于风暴中心的港口管委会却依旧按部就班正常工作，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港口管委会上下正常运转，尤其是深港项目，依旧是陈大龙书记打头阵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陈大龙的心里每每想及此事也有些云里雾里，他之前的确是交代过余局长，请他到定城上任后务必关注港口公司的动静。 可是余局长才到定城市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突然亲自出马指挥公安局人马一夜之间端掉了港口公司并抓捕了公司老总徐匡忠？这件事远远超出他意料之外。 最起码，余局长事前事后都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系，甚至一句解释，一个理由，从港口公司被封开始，陈大龙不止一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希望手机屏幕上出现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余局长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解释一下其中缘由。 眼看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也明白过来，恐怕余局长指挥手底下一帮警察干这事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有所交代。 “罢了！”陈大龙在心里嗟叹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以他的聪明立马想到一点，八成是余局长见自己和王家新那晚在酒店里闹崩了，无论从亲情还是现实，他必定选择站在王家新一边。毕竟他是余家的一份子，而王家新也是余家势力的延续，对他们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陈大龙猛然想起王家新定城之行的目的，他可是奔着深港项目来的？如今茅家涛的确是私下正在干深港项目的铺路工程，那还是前任副总指挥成杰奎开后门的结果，可是现在成杰奎突然出事，茅家涛的工程还能做得下去吗？ 港口公司的保安之前曾经把王家新打的住院，难不成就为了这丁点的私怨，王家新居然让余局长帮他端了港口公司的老窝？ “不可能，以王家新的年轻莽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查到成杰奎挪用公积金这件事？并且还查到徐匡忠这些年一直在走私进口轿车？如果不是王家新，那又是谁在背后闹出这一出出好戏？此人毋庸置疑能让余局长俯首听命才行。” 陈大龙虽对最近发生的两件大事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却是他的底线，他不管这定城市的官场里谁跟谁斗的翻天覆地死去活来，只要有人敢在深港项目上打主意，那就是跟他陈大龙过不去！ 尤其是深港项目中三期最为主要的工程，只要没经过招投标的资格审查，他身为工程的副总指挥，绝不会放任没有资质的建筑公司上马。 即便是茅家涛通过走后门拿到的工程也是一样，若是工程质量不达标，一分钱的工程款他也别想拿到手，至于王家新想要做的工程，无论他最终以什么样的方式竞争到手，工程质量亦必须过关，这是底线！ 徐匡忠被抓，心急如焚的人首当其冲是朱家友，他没有办法弄清楚徐匡忠在被抓之前到底有没有足够的时间销毁了公司内部账目，若是没有销毁，那本账目足以将他这个市委书记拉下水。 当徐匡忠在市纪委专用于审讯的偏僻之地被彻夜审讯时，朱家友同样夜不能寐，他很想找谁打听一下消息，可是找谁呢？ 此次带走徐匡忠的人恰好是省里之前过来准备调查成杰奎挪用公积金案件的那帮人，跑了一个成杰奎，却顺手抓了个案值远远超过成杰奎不知道多少倍的徐匡忠，真是丢了芝麻却捡了西瓜，那帮人不知道多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想必，胡副省长绝不会对徐匡忠不管不问吧？”夜半时分，朱家友站在漆黑的窗前，两眼无神看着窗外的夜空，嘴里不自觉念叨了一句。 朱家友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一心挂念的徐匡忠，就在距离他直径距离百公里之外，有一个纪委专门用于审案的基地里日夜被严审中。 那是一个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院落，外有带电网的围墙高高隔断与外界联系，当车辆进了不起眼的大门后，拐弯绕过一栋灰色的三层楼，后面硕大的停车场居然是建在一片极其宽阔的湖中央。 穿过一条宽阔的桥面，环湖一圈皆是建筑物，高大挺拔的建筑上没有任何标志，可即便是从外面看上去，这栋楼房依旧显出几分官方建筑特色。 一楼大厅形似酒店大厅，楼内有专人二十四小时值班，二楼往上则是一间间面积不等的房间，整栋楼有两部电梯上下。 二楼往上的每一层楼分别为会议室，会客厅，综合娱乐厅，运动器械厅，客房等等，只要进了这栋楼，吃喝拉撒睡运动等等应有尽有。 这栋楼与其他高层建筑不同之处在于，从六楼往上有不少房间窗户是镶嵌防盗窗的，小格子的防盗窗一向是低层建筑为了防盗选用，在这里却随处可见。 这两日被众多定城市老百姓议论纷纷的热点人物徐匡忠此时正坐在这栋楼八楼中间的一个审讯室里，低头不语，发丝凌乱，身上还穿着被抓时那件丝质睡衣。 审讯室的面积十五六平方左右，炎热的夏季里，虽然有中央空调风一直吹着，坐在里面的几人还是感觉有些说不出的闷热。 从昨天半夜里被一帮警察从自家床上懵懵懂懂被抓，一直到今天一整天的审讯过后，徐匡忠已经大致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省纪委的人怎么会突然了解到他的违法行为？定城市公安局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抓人？ 两方配合之默契，行动速度之快，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这里头要说没有人提前精心策划对付自己，绝对不可能！ 明知道港口公司是有背景又靠山的地方，明知道他徐匡忠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主，这帮人却还是一鼓作气将港口公司一锅端了？恐怕此事并非针对自己个人那么简单！ 反应过来的徐匡忠并没有过于慌张，自从他接手港口公司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但是从心底来说，他觉的值了。 若是像以前一直给领导开专车当司机，猴年马月能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现如今，家里别墅左一套右一套，老婆孩子穿金戴银，宝贝儿子在国外上学，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自己秘密存储的那些钱，只要儿子不乱花，足够他一辈子在国外生活的很好了。 人嘛，不就是图的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从他按照主子的吩咐，决定接手港口公司的那一天起，他就想明白了，当今这世道，嘴上高喊口号的人往往可能是贪的最厉害的。 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 既然老天爷恩赐了一个发财的机会给自己，让自己一个低人一等的小司机有机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董事长，那自己为什么不抓住好机会？ 审讯室里灯火通明，两名年轻的纪检员原本以为本案的主犯不过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司机出身，想要拿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却没料到，在领导身边成长起来的司机岂是一般人可比，若说领导是老妖，司机浑身上下早已沾满了妖气，不同凡人。 暗黄色的审讯桌后坐着的两位纪检员经历了一夜未眠，显然早已精神萎靡，而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徐匡忠却还是那副一进门时坦然自若的表情。 根据以往的审讯经验判断，两名年轻的纪检员立马得出结论，“这回算两人倒霉，看来是遇上了难啃的硬骨头了。” 第1336章不交代 有经验的纪检员把被抓的违纪人员分为几种类型： 积极配合主动承认型。这是一种争取从宽处理的心理。这种心理常表现在违纪问题不太严重的涉案人员，一般都是涉及单位违纪的问题，个人责任不是很大，难以隐瞒或没有必要隐瞒，争取主动可能对个人免于处理或减轻处理。 负隅顽抗坚持抵抗型。这种心理往往表现在作案人员少，自以为手段高明、隐蔽、他人不知，或者是受人恩惠、代人受过不肯讲；自以为后台硬趾高气扬不想讲； 案发前立有攻守同盟不能讲；由于领导压力或他人威胁不敢讲等。除此之处，涉案人员性格刚直、脾气倔强也容易表现出这种情绪，这种心理多表现在受审时的初期阶段。 调查开始就遇到这种情况，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必须要认真细致、扎扎实实地做好外围调查取证工作，充分掌握有关的物证、书证、人证等有效的证据材料。 作贼心虚心神不定型。作贼者都心虚，心虚必然造成心理恐慌，其表现为外强内虚故作镇静。查办这类案件首先要造成一种严肃的办案气氛，给其施加压力造成紧张，促使其加剧心理恐慌，放弃掩饰，适当时机抛出已掌握的情况和证据，让其放弃幻想，如实交待。 避重就轻心存侥幸型。这也是一种消极抵抗的普遍心理，涉案人因违纪违法问题暴露后，在其交待问题时总是大谈自己的功劳、政绩，谈自己的实质性问题时则避重就轻，一到关键问题就闭口不谈企图绕过去。 从徐匡忠涉案情节来看，徐匡忠显然属于第二类“负隅顽抗坚持抵抗型”，他所犯违规违法之事均为小范围内人知晓详情，又仗着背后有靠山，自以为只要闭口不说，就算纪检部门又能奈我何？ 纪检人员心里清楚，违纪人员在受组织审查时，由于他们的文化素质、职业、职务、阅历、脾气性格及所涉及问题的大小不一样，所表现出的心态都不一样。 认真研究、准确掌握谈话对象的心理活动，区分不同情况选择合适的方法谈话，对突破案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现在有些干部在违纪前早已做好有可能东窗事发的准备，有的干部甚至专门模拟纪委问话，和相关利益人共同研究纪委办案方法。 随着违纪人员反腐调查意识和能力越来越强，以软抵抗的形式来对抗组织调查的官员在诸多案件中屡不鲜见。 寂静的审讯室里，纪检员略带疲惫的声音问徐匡忠：“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徐匡忠答：“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纪委抓人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之前，我们绝不会随便抓人。” “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沉默。 “说说吧，这几年，你在港口公司当一把手总经理，背地里都干了哪些违法违纪的事情？跟哪些官员有牵连？主动说出来才算有立功表现，司法机关在量刑的时候才能酌情处理。” “你们让我说什么？” …… 纪检人员苦口婆心引导了半天，徐匡忠一句反问把所有的铺垫全都一扫而空，气的纪检人员干瞪眼，只能继续跟他磨嘴皮子功夫。 “都到了这里，还有什么痴心妄想也是枉然，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要是不说，旁人也会说出来，真等到旁人说出来的时候，那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嗯。” “徐匡忠，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嗯。” “你老是‘嗯嗯嗯’什么意思啊？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知道吗？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要是不珍惜，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你们提醒我什么？”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是我们在审问你，还是你在审问我们？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跟你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别有任何侥幸心理！” “嗯。” 徐匡忠面不改色又从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这下把年轻的纪检员倒是气的脸红脖子粗，那情形恨不得冲上来动手打人。 说实话，现在纪委办案的确没有多少人敢随便对被审讯对象动手，纪委推行的“三转”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转变工作方式。 随着时代进步，普通老百姓对法律意识都在逐渐加强，何况是各机关部委办局的那些有文化有阅历的领导干部？ 徐匡忠在领导身边当了多年的司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两个年轻的纪检员就想撬开他的嘴实在是太难了。 对徐匡忠的审讯虽然如火如荼在进行，但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这样的审讯速度让负责此案的领导暗暗焦急。 纪检人员审讯违纪人员的时候是要有一定方式方法的，曾经多年从事纪检工作的老手们曾经总结出一套较为实用的干预谈话人员情绪的方法。 首要的一条就是要消除违纪人员对立情绪，对立情绪在是影响被调查人供述的主要障碍，案件审讯人员方法不正确会加重被调查人的这种对立情绪； 另外，减缓心理压力，纪检人员要想办法主动缓和谈话的气氛和谈话的语调，放慢谈话的速度，暂避开实质性问题，转变一个话题，使双方实现心理上的接触，从而使被调查人对调查人员不自觉产生信任感。 然后，出其不意促其紧张心态，在谈话中常常有这种现象，被调查人侥幸心理严重，自以为防守严密，早已编造好供词，表现出轻松自信，甚至态度傲慢。 对此，调查人员可在被调查人狂妄自信、缺乏防备的情况下，骤然地提出一个与以前谈话毫无联系，而被调查人又意想不到的问题，或者突然出示一份具有一定份量的证据，打破他的自信感和防御计划，使其心理防线崩溃，这样就为谈话顺利进行打开了突破口。 对于那些阅历丰富、能言善辩或爱自作聪明的被调查人，可以采取加快谈话速度的方法紧迫不舍地提问，以打乱他的阵脚。 这种方法的实质在于：一方面调查人员利用自己的主动地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利用事先准备好的一连串问题，将被调查人编好的供词压下去，不让他把谎言讲出来，避免因此造成谈话僵局。 另一方面，在快速提出问题的情况下，被调查人被迫接受了这种速度，就会无暇周密考虑和拖延回答，再也来不及去编造谎言。加快问话速度的频率也是“促成紧张心态”的方法之一。 当违纪人坐在被审讯的位置时，其心理总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运用各种谈话技巧方法，多准备一些问题，谈话提问转得要突然，使被调查人忙于应付，完全处于被动之中，造成其顾此失彼，防不胜防的局面。 这是一种使被调查人摸不着头脑，抓不住谈话规律摸不清谈话目的的战术技巧，常常令被调查人感到心慌意乱，首尾难顾。 当被调查人乱了方寸之时，审讯人员再及时打出过硬证据，首先攻下他一条比较要害的错误，这样，就会从精神上击垮其防御能力。 为了尽快攻下徐匡忠这样心理素质较为强硬的对象，省纪委特意连夜从省里调来精兵强将，一位据说是在心理学领域颇为著名的专家，专门审讯徐匡忠。 夜幕再次降临，今晚已经是对徐匡忠接连审讯的第三个晚上，七十二小时轮轴转的审讯人员，依旧没能撬开徐匡忠的那张嘴。 现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徐匡忠的身体承受能力显然已经达到了某个极限，即便如此，当纪检人员问话的时候，他依旧能逻辑清楚不乱说一个字。 就在双方一问一答陷入胶着状态几乎无法继续的时候，上级部门请来的心理学专家总算到了，一个六十出头头发略显花白的干瘦老人出现在审讯室。 此人一进门，知晓身份的两名审讯人员立马恭敬冲着老人握手招呼，然后如释重负从审讯室里出来，把审讯桌后的座位留给了老人。 此人是谁？他便是在省内政法界著名的审讯心理学专家吴教授，亦今为止已经出版了《审讯心理学》等四本内有诸多审讯实战案例的书。 尽管众人称呼他是“教授”，其实此人在反贪部门工作，因为长期在一线跟各种腐败分子面对面过招，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让他形成了一套独特有效的审讯办法。 吴教授审讯手段跟普通的审讯人员有很大区别，除了语境设置的区别外，他偶尔会用催眠，测谎仪等手段协助审讯。 吴教授进门后，立马引起徐匡忠的警觉，尽管他不了解此人是何身份，但是从刚才两名纪检员出门前对他恭敬有加的态度，他首先判断出，此人肯定是领导。 徐匡忠瞪着一双充血疲惫的眼神看着吴教授，像是看向进犯自己领地的外来入侵者，眼神里带着警惕，敌视，还有几分凶狠。 第1337章人性弱点 吴教授并未一屁股坐在审讯卓后，而是从身上掏出一包烟，站在审讯桌旁，冲着徐匡忠晃了晃：“来一根？” 徐匡忠咽了一口吐沫，狐疑眼神看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吴教授诧异神情：“你不吸烟？” 徐匡忠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此人表演，以前给领导当司机的习惯让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开车不喝酒的道理人尽皆知，领导不喜欢车上有烟味，所以他从来不吸烟。 吴教授脸上露出惋惜神情，他居然冲着徐匡忠笑笑，调侃道：“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毛主席他老人家还是个老烟枪呢？不抽烟的男人现在可是少之又少啊，尤其是经常在场面上混的人。” 吴教授的说话口气就像是跟一个经常见面的老朋友闲话家常，尽管他故作轻松，可是徐匡忠脑子里那根玄却绷的很紧。 他意识到，“此人恐怕是来套自己话了，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就想做通自己思想工作，表面上轻松其实跟刚才严词审讯的两人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一直负隅顽抗就能侥幸过关？怎么可能呢？你要是没干那些事，人家怎么会说你干呢？人家举报人说话难道就没有凭据吗？” 吴教授慢悠悠说出这句话，这是审讯手段中最常用的“联想法”——让对方开始想了，是不是纪委的人已经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是内部有人已经说了啥了…… 徐匡忠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眼神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不可一世，不自觉低头思忖了足足有三分钟，才重又抬起头来看向吴教授。 吴教授早已将这一细节看在眼里，手里叼着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一屁股坐下来，冲着徐匡忠说：“你呀，你要是一直不说话，对你自己更加不利，有些事情既然是做了，想要隐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你再怎么拖延又能拖几天？三天五天，十天八天？总归最后还得说出来，现在说对你还有利，万一要是等你想说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教授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口气，这一招叫“趋利避害”，马上把利害关系当着被审讯对象的面挑出来——说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吴教授一进门轻轻松松两句话，听起来不温不火，其实句句都是审讯心里学的绝杀招数，一般人听了这两句思想上没有动摇几乎不可能。 纪委审讯案子的时候，通常是贿赂案件居多，贿赂案件性质不同于其他案件，既没有书面证据，更没有现场痕迹，杀人案至少还有凶器脚印之类的，而贿赂案件通常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给你钱，你承认，这都是一对一的关系，要受贿人亲口承认在哪里拿的？什么时间拿的？拿了多少？钱放在哪了？……这一系列的证据都取到位，这才形成证据链，拿到证据链才能去起诉。 吴教授工作这些年，多难啃的硬骨头都拿下来了，据说当年审讯肖作新夫人周继美的时候，这女人一上来就躺倒在地上，头冲着审讯人员，两条腿架到墙上，翘起二郎腿还抖动着…… 吴教授立马明白，她是想气你啊！这个时候你怎么办？你不可能拉她，她就等你拉呢，好撞墙或者撒泼，把审讯搞成闹剧；你也不可能命令她坐好，她根本不会听。 当时，吴教授的处理方式是，不声不响让她躺了一会，然后喊了一声说：“周局长啊！”（周原为阜阳市社会事业保险局副局长）结果发现她右腿不抖了，显然是在意了别人对她的称呼； 吴教授又说：“周局长啊，你可是国家高级干部啊！”于是看见她双腿放平了。 吴教授接着说：“周局长啊，我听说你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很多人都说要不是周局长有魄力，很多社保基金根本缴不上来……” 这时看见她终于坐了起来，两手慌忙地梳理着头发…… 徐匡忠的案子，纪检部门能把吴教授这样经验丰富的审讯高手请过来，足见对此案的重视程度，而此时的吴教授不动声色中已经使用了两招，徐匡忠脸上细微神情虽有变化，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却依旧充满警惕和敌意。 吴教授心里清楚，在极短的时间内攻下徐匡忠的防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从之前翻阅案件的卷宗得知，自从他担任港口公司总经理没多长时间，便已经把妻儿老小全都移居国外，国内的个人资产除了一套房一辆车，存款金额少的可怜。 这样一个身份显赫的国有企业老总，居然在国内没有雄厚的固定资产？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早在几年前，徐匡忠早已做好了出事的准备，选择了宁可牺牲自己一人，让全家人在国外能过上高人一等的幸福日子。 何况他的牺牲也是有底线的，不论是判了多少年，还是有机会出来跟家人团聚，尤其是在国内目前的司法环境下，只要有钱还怕不能减刑？ 吴教授看完案件卷宗便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个极度难缠的对手。 徐匡忠当过兵，意志力足够坚定，他给高级领导开车十多年，见过太多的大场面，无论从心理素质还是从头脑灵活来说，他都比一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高官更理智清醒。 “徐总！”吴教授凑近徐匡忠叫了一声。 徐匡忠心里一愣，自从他被关进来，负责审讯他的那帮人有谁把他一个落水狗看在眼里？张口闭口“徐匡忠”吼他，此人居然称呼自己“徐总”？ 一股莫名的惺惺相惜在心底里油然而生，徐匡忠居然冲着吴教授微微露齿一笑，这一细节让一直守在隔壁看审讯室监控的几人呆了一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吴教授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家伙钢铁一块居然被他几句话说的有了反应？” 专业才是最好。 虽然徐匡忠并未搭话，吴教授却并不着急，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来，慢慢当着徐匡忠的面展开，出于好奇的心理，徐匡忠不自觉想凑过去看一眼。 吴教授也不遮掩，索性跟他一块看，一边看一边读出声来：“徐匡忠同志在xx部队xxx集训中表现优异被评为优秀士兵！” “徐匡忠同志在xx部队xxx全能大比武中表现优异被评为优秀射击手！” “徐匡忠同志在xx部队xxx抗洪抢险任务中表现优异被评为x等功！” …… 徐匡忠只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眼里不自觉又热乎乎的东西想要掉落下来，这个从来都是当着外人面虎着一张脸的徐董事长，像是内心最深处某个最为柔软的角落被触碰，眼泪一滴又一滴，毫无征兆落下。 两眼紧盯监控的几人简直当场傻眼，他们心里的潜台词是，“咱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一招呢？徐匡忠是退伍军人，强烈的政治使命感是一个军人天生的秉性，当年的诸多荣誉最能激发他的廉耻心理。” 吴教授这一招果然凑效，徐匡忠抽噎了两下，冲着吴教授诚恳道：“我对不起党和部队对我的培养和教育。”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吴教授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地，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违纪分子有了明显的悔悟言语，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吴教授像是多年老友般轻轻拍了拍徐匡忠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事情也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清楚，你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 这句话又让徐匡忠心里猛的一凛，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抿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对吴教授说：“您说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让我做的。” “朱家友？” 吴教授脸上的诧异表情和监控旁的几人如出一辙，徐匡忠口中说出的这个人跟之前大家了解的情况明摆着有出入。 吴教授顿时明白过来，此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本以为刚才拿出他在部队的荣誉足以刺激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正义荣誉感，却没料到自己利用情感技巧诱供的同时，也被他反利用了一回。 明面上徐匡忠是交代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的交代是有保留的，当他把港口公司所有事情推到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的身上，意味着省里的那个主谋有理由置身事外。 这样一来，即便是他和朱家友全军覆没，至少日后还有人为他们的以后谋求周全，这个徐匡忠的确是个老狐狸，居然连吴教授这样的道行都被他看透章法？ 审讯进行到这一步，吴教授心里清楚，即便是再审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毋庸置疑，徐匡忠将会把这些年来港口公司所有违法违纪事情一律推到朱家友头上。 这位曾经的退伍军人，最终仍旧选择了愚忠旧主，他的确是对胡副省长忠心耿耿，但是他却背叛了正义和法律！ 第1338章让他消失 既然徐匡忠咬出了朱家友，纪委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条大鱼，就在徐匡忠交代后的当晚，朱家友在省城自己的家中被纪委带走。 人的第六感特别神奇，朱家友自从担任定城市市委书记以来，因为工作原因回家的次数不多，每年的中秋节和春节，万家团圆的时候恰好是领导马不停蹄最忙碌的时候。 看看新闻节目就知道，只要一到了重要节日，连中央领导都与民同乐看望老干部孤寡老人之类的，基层的领导自然要一一效仿。 自从港口公司出事后，朱家友连续几日夜不能寐，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和不安，于是悄悄放下手头公务，一个人带着司机回家一趟。 家，永远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为温暖的港湾，对于朱家友来说，家更像是他想象中的避风港，只有在熟悉的家里才能让他安然入眠。 可惜，纪委工作人员的敲门声很快让他从自欺欺人的现状中清醒，在他回到省城家中的第二天，便被纪委找上门双规。 港口公司问题牵出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涉嫌重大侵占国家利益行为，此事震惊江南省上下，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当即作出批示： 严肃查处此案，绝不姑息！ 定城市反腐一把火烧的旺盛，灼伤的却是省城胡副省长的一颗心，眼看着自己提携多年的爱将徐匡忠和朱家友纷纷陷入牢狱，他心里何止煎熬？ 就在徐匡忠被抓后的第二天，他的妹妹徐匡娣便来到省城，找到胡副省长求他务必想办法伸手救自己的哥哥一把。 胡副省长当着徐匡娣的面神情痛苦表示：“我又何尝不想尽快把你哥哥从纪委里弄出来？可是现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已经不是我能不能救出你哥的问题，而是我本人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徐匡娣自打认识胡副省长以来，从未见过领导这副痛苦无助表情，她也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尤其是在纪委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每一步的提拔都离不开胡副省长的照拂。 胡副省长对自己和哥哥恩重如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胡副省长必定从心底里不想看到哥哥出事，想到这里，徐匡娣反而倒过头来安慰胡副省长几句：“事已至此，还请胡副省长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胡副省长当着徐匡娣的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对其推心置腹道：“定城发生的事情一定有鬼！” 徐匡娣心里也明白，官场中的上上下下，各种谁上台谁出事的勾当背后哪一个没有阴谋诡计？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哥哥在定城市一向是闷声发财，究竟是哪路小鬼居然会缠上他？ 寂静的副省长办公室里，徐匡娣百思不得其解，长叹道：“胡副省长，这就是命！我哥哥在港口公司经营了这些年都没出事，偏偏这次突然被人举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这绝不是认命不认命的事，我相信这件事必定跟陈大龙脱不了干系！”胡副省长怒目圆睁道，“自从胡文杰出事后，这个陈大龙一直不安生，他绞尽脑汁到定城市就职，我就猜到他动机不纯，后来又见他担任了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更确定了我之前的猜测。” 徐匡娣似懂非懂，问道：“您的意思，我哥哥此次出事很可能是陈大龙在背后搞鬼？可是以陈大龙的能量，又怎么能想起这么大的风浪？他不过是一个市委常委罢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害死胡文杰的是他，害的胡文武出事的也是他，现在他居然又对港口公司下黑手，害了徐匡忠和朱家友？依我看，他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徐匡娣听了这话立马警觉起来，她两眼看向胡副省长，紧张问道：“您的意思，那个陈大龙最终的目的是要……” 徐匡娣一句话未说完就停顿下来，办公室里的两人却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尤其是胡副省长，港口公司出事令他心寒的何止是徐匡忠出事？一年上千万的无风险隐形收入，就这么没了，这笔账他到底要算到谁头上？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胡副省长几乎失去了理智般对徐匡娣道：“霸王龙！一定是霸王龙干的！这混蛋心里一直憋着跟我决一死战，上次放他一马，他这次是在逼我下狠手自乱阵脚！” 胡副省长两只手握紧，两个拳头像是擂鼓砸在办公桌上，那股子内心深处的气愤简直憋不住要当场爆发出来。 听说自己哥哥出事居然是拜霸王龙所赐？徐匡娣的眼神里露出几分凶狠，她冲着胡副省长冷笑一声，狂妄道：“霸王龙又怎样？如果这事真跟他有关，那他就是自寻死路。” 胡副省长听了这话，脸上不由一愣，问徐匡娣：“你想怎样？” “老领导，不管我哥哥的事情是不是跟陈大龙有关，至少胡文杰和胡文武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我认为咱们早就该除掉此人，此人是个祸害精，留着世上只能让更多的人受罪。” 胡副省长立马听出徐匡娣言外之意，问道：“你是想，走黑道解决？” “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漏，此人给老领导添的麻烦还少吗？要是当时胡文杰出事的时候就考虑走这一步，或许我哥哥和朱家友都不会出事，胡文武的公安局长也就不会被面子。” “可是？” 老奸巨猾的胡副省长面对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触及敏感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依旧是自保第一，他却忘了，就在他和徐匡娣商量此事的时候，他已然脱不了同谋的身份。 徐匡娣见胡副省长脸上露出犹豫神情，轻声道：“老领导请放心，这次回到普安我就想办法，绝对让他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被人抓了把柄。” “放心！” …… 任凭赵副省长老奸巨猾却做梦也想不到此事与陈大龙当真没有半点关联，此事真正的背后始作俑者其实是——定城市新上任的代市长赵德才。 无缘无故赵德才为什么要跳出来跟胡副省长手下一干人等过不去？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那晚，陈大龙和王家新在酒店闹翻后，一甩胳膊走人，气的王家新上下两排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当即愤愤道：“老子就不信了！离了张屠夫还非吃带毛猪？” 一旁的余局长听出他言外之意，赶紧上前劝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何必非要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一人退一步也就过去了，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你这脾气以后也得改改才好，哪能用那样的口气跟陈书记说话？但凡是个男人也受不了，更别说陈书记原本个性就强。” 王家新从来就不是能受气的主，即便是之前跟陈大龙关系不错，彼此之间称兄道弟，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一样得理不饶人。 他对余局长发泄不满道：“你瞧瞧陈大龙刚才那副神情，好像深港项目是我们在求他帮忙？他以为咱们都是傻子，他之所以对咱们另眼相看，还不是因为咱们背后有靠山？大家原本相互利用，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撂脸子，大不了一拍两散！” 余局长劝道：“你要是跟陈大龙一拍两散，那深港项目可真没你什么事了，总共两个工程副总指挥，茅家涛已经搞定了另一个副总指挥成杰奎，你要是得罪了陈大龙，谁帮你操作工程上的事？” 王家新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个工程总指挥吗？” 这句话说完后，王家新和余局长不自觉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心里一动，余局长赞许眼神看向王家新，夸道：“到底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活，要是陈大龙不肯帮忙的话，咱们为什么不在总指挥赵德才身上下功夫呢？” 两人一拍即合当晚定下主意，第二天由余局长亲自去赵市长办公室，以王家新请他吃饭的由头约他见面好好谈谈。 两人商量着，想必省委书记的二公子亲自请一个代理市长吃饭，他绝不会一口拒绝，商议妥当后，余局长第二天特意把此事当成大事来办，借口有重要工作要向赵市长汇报，来到了市长办公室的门前。 起初，赵市长门前值班的秘书瞧着余局长眼生，问他：“请问您之前跟赵市长预约过吗？” 余局长哪会把市长办公室门口这帮小喽啰放在眼里，冲他没好气道：“我一个公安局长有紧急情况要向赵市长汇报，还要什么预约？你赶紧的，进入通报一声让我进去。” 市政府办公室那帮人一个个皆是趋炎附势之辈，欺软怕硬是惯性，见余局长态度嚣张，又听他说有紧急情况向赵市长汇报，考虑到公安部门工作的特殊性，接待秘书赶紧第一时间进入市长办公室汇报情况。 秘书进门的时候，赵市长正跟某部门一把手谈话，现在底下的部门一把手都精的很，个个知道干的多不如说的多，大事小事喜欢到主要领导面前汇报，其实还不是为了给领导增添好印象。 秘书进门后，冲着正汇报工作的部门领导点头致意后，立马走到赵市长身边，低声耳语一番，余局长一番话说了一遍。 第1339章进入圈子 赵市长原本是个老狐狸，余局长当初调令一公布，他立马让手下人四处调查此人背景，结果得知此人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有亲戚关系，这个发现让他好几天心神不宁。 为什么会心神不宁呢？赵市长心里有自己的一盘棋，他好不容易当上了代理市长，这一回已经是拼尽了所有的人脉关系才走到这一步，要是再想上一步可就难了。 有钱但是上头没关系，这就是赵市长的一块心病。 现在听说余局长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有一层亲戚关系？他便觉的此人在这个时间段调到定城市来担任公安局长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一直想找合适的机会跟余局长单独聊几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自己身为领导，余局长又是新官上任，快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居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就在赵市长心里暗暗焦急的时候，余局长居然自动找上门来？赵市长能不高兴？他赶紧对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解释一句，“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打发此人走后，让秘书立马请余局长进来。 出现在赵德才面前的余局长虽然面上带笑，却跟其他下属那种略带巴结讨好的笑容不同，尤其是余局长挺直的腰杆，让赵市长心里不由暗暗羡慕，“到底是后台够硬的主，见了领导也没有半点怯意。” 赵市长对余局长的到来表现出十二分的欢迎，不仅主动从座椅上站起来迎接他，还相当热情招呼秘书给余局长特意泡了一杯他平常不舍得喝的好茶。 余局长受宠若惊，冲着赵市长连声说：“冒昧打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市长冲他一挥手：“余局长，你既然调到定城市来工作，咱们就是战友，就是一块并肩作战的好同事，以后，你有任何难处随时跟我说，只要我赵德才能解决的，绝无二话。” 余局长本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主，见赵市长初次单独见面对自己如此热情，恨不得当场把一颗心掏给人家，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当即说出此行目的。 当余局长提到，“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王家新想要今晚请赵书记吃饭”，赵德才当时一颗心狂跳不止，他差点就一秒不差当场答应，好歹忌讳自己领导的身份，假装迟疑了一会，点头应承下来。 赵德才的兴奋简直要控制不住表露出来，他原本还想通过余局长这条线费一番功夫才能通到省委王书记那里，没想到幸福居然来的如此突然？ 余局长头一回跟自己单独见面，就为自己引见了王书记家的二公子？人家可是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呀？这江南省里不知道有多少官员眼巴巴等着结识他，巴结他。 然后，指望通过他联络上他老子的关系改变自己的政治地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砸到自己头上？赵德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尽管赵德才的心里也清楚，这世上绝没有免费的午餐，从余局长向自己介绍王书记的二公子是个建筑公司老总时起，他立马联想到定城市最近刚刚上马的深港项目。 但是他不在乎！ 在他心里以为，若是能结交上这位高贵的王公子，就算是深港项目全都给他做又能怎样？买官卖官方式不同，结果却一样，只要自己以后有机会能提拔为市委书记，副省长，日后财源滚滚来，还在乎这点工程好处费？ 有些东西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机缘很重要！ 那晚在酒席上，赵德才和王家新“一见如故”，两人一番推杯换盏后，“志趣相投”成了忘年交，为了博得王家新的好感，赵德才在酒桌上主动提及深港项目。 作为深港项目的总指挥，他对此事自然具有绝对的发言权，他表示王家新的建筑公司若是有兴趣承建深港项目，他必定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这样痛快豪爽的承诺让王家新和余局长喜不自禁，两人差点要把酒瓶倒在脸上，以证明自己对赵市长的感激之情。 酒过三巡，赵德才话锋一转，表示说：“如果想要顺利拿到深港工程的承包权，必须要扫清前面的障碍，而这头一个障碍就是深港工程的副总指挥成杰奎。因为成杰奎背后有市委书记朱家友撑腰，万一他硬是要把工程给茅家涛做，自己一个代理市长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德才这句话算是说到王家新心坎上了，他早就看茅家涛不顺眼，更是对成杰奎把工程交给茅家涛做心里非常不满，这下听赵德才说起此事，立马问他：“赵市长有办法对付成杰奎？” 赵德才说：“我好歹在定城市工作多年，成杰奎的把柄怎会没有？但是两位也知道，有些事情千丝万缕，并不是有证据就一定能扳倒某个官员的。” 王家新立马表示：“赵市长请放心，省里需要打招呼的事情尽管直说，至于定城市，余局长到底是公安局长，有什么用得着的也尽管开口。” 赵德才这个老狐狸原本头脑灵活，就算王家新和余局长两人加一块也未必转的过他，何况此次又是打着帮王家新争取深港项目的由头铲除异己。 当时，无论是王家新还是余局长都丝毫没有怀疑他一番话的动机，只当他还真是一心一意为了王家新承包深港项目扫清障碍。 两人却不知，赵德才之所以积极筹谋此事，最重要的原因是对朱家友一干人等在本地树大根深的实力颇多忌讳，利用成杰奎这条线扳倒朱家友一直是他谋划已久的事。 他心里的打算是，朱家友出事后，哪怕是省里再指派一位市委书记过来，仗着自己在定城市地头蛇的身份，架空新来的市委书记易如反掌，到那时，定城就是自己说一不二的地盘。 王家新和余局长自然对赵德才的计划全力支持，这也就有了后来有人举报成杰奎一事。 只是连赵德才都没料到朱家友居然会唆使成杰奎逃走躲避纪委追查？眼看一击未成，居然还不能把朱家友击落下马？ 赵德才眼珠子一转，索性又生一计，直接从港口公司内部账目动手，趁其不备让市公安局的警察去抄了港口公司，总算是利用港口公司案件把朱家友拉下马。 赵德才心里明白，官场没有秘密，自己在背地里对成杰奎，朱家友等人下黑手的事情早晚传到两人背后的靠山胡副省长耳朵里。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破釜沉舟无论如何要利用港口公司走私一案把胡副省长在定城市的一支人马全都连根拔掉，若胡副省长成了没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可怕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赵德才此次出招关键赢在出其不意，直到朱家友被捕，依旧只有小范围消息灵通人士知晓此事原来是他在背后谋篇布局，大多数人仍然把怀疑目标锁定在跟胡副省长往日有怨的陈大龙身上。 不得不承认赵德才这一招连环计用的的确相当漂亮，就连王家新和余局长当着赵德才的面说起此事也竖起大拇指夸赞赵市长实在是高明！ 眼下，定城市的局面终于达到他想要的情形，市委秘书长成杰奎失踪，港口公司被一锅端，董事长徐匡忠被抓，市委书记朱家友被纪委双规。 偌大的定城市，代理市长赵德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市委和市政府工作掌舵者！ 按照王家新提出的要求，他接下来要干的一件事便是把已经在深港项目中抢得先机的建筑商茅家涛合理合法的赶出深港项目。 这件事对赵德才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茅家涛的工程原本就没经过正规的项目招投标程序，工程是原工程副总指挥成杰奎私下许诺答应的，工程款是朱书记挪用职工工资支付的，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工程，只消让底下人随便举报给任何监管部门，立马让三无工程停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官场的一些秘密，原本就是隔墙有耳，赵德才干下的那些勾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是大多数人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对方没触犯到自己的利益便对诸多事情采取置若罔闻的态度。 这天晚上，陈大龙刚结束一个饭局，正准备回去休息，接到久未联系的周三老板电话，周三问他：“陈书记，你在哪？我有要紧事想跟你面谈。”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有些犹豫，最近定城市的政治局面实在是太敏感了，赵德才绞尽脑汁赶走了成杰奎，陷害了朱家友，整个定城市大部分领导干部一窝蜂拜倒在他的门下。 听说这阵子赵德才的市长办公室门口每天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全都是个部门一把手主动去找他“汇报工作”。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混官场的老理，前一阵还跟赵德才常来常往的陈大龙这会子却主动疏远这位炙手可热的赵市长。 陈大龙从心底里看不上赵德才对付朱家友的那些手段。 第1340章周老板的悲哀（上） 人常说冤有仇债有主，朱家友在定城当市委书记的时候，虽然有些家长制作风，可他一向针对龚市长，跟赵德才之间并无太多恩怨。 赵德才现在仗着自己巴结上了省委书记家的二公子，却毫不犹豫一棍子陷害朱家友永世不得翻身，手段实在是太狠辣，根本没准备给人留半点活路。 最近发生的系列事情，从表面上看赵德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在智者眼里，赵德才背后下手胜之不武，手段狠辣堪称无耻。 周三老板是通过赵德才的关系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如今自己和赵德才已经主动疏远，还跟他见面似乎不太妥当。 陈大龙在电话里问：“周老板找我有事？” 周三说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沉闷说：“是，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陈书记当面谈，不知道陈书记是不是方便道琴岛酒廊来一下，我在老地方等你。” “琴岛酒廊？” 陈大龙脑海中浮现一个位于港口地盘上三层霓虹小楼，那是周三带他去过的一个地方，里面三层楼上下全都是卖酒的，酒廊的老板是周三的红颜知己，顶楼有一间装饰相当雅致专门用于贵客品酒的房间。 “周三居然约自己在这种偏僻的私人场所见面，八成是真有什么心思想要跟自己诉说？” 陈大龙心里琢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和周三也算是意气相投，若是因为赵德才的缘故从此老死不行往来也不太现实，毕竟大家都在定城市的地盘上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打定主意，对着电话应承道：“好吧，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晚上九点多，街边霓虹闪烁，因为是盛夏的缘故，马路上三三两两散步纳凉的人群，其中最多的莫过于一家三口漫步街头，父母像是商量好似的走在两旁，孩子在中间，一家人说说笑笑一路悠闲往前走。 陈大龙坐在车里，隔着一层车窗看到这幅场景不禁有些情绪低落，他想起了自己远在省城上学的儿子，一直是爷爷奶奶照看长大的孩子实在是太缺少父母的关爱。 自从跟王佳媛离婚后，自己因为工作忙，回家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从孩子的成长角度来说，自己这个父亲实在是太失职了。 就这样一路有些郁闷的来到琴岛酒廊门口的空地，当车子停稳后，陈大龙嘱咐司机留在底下等着，自己则抬腿进了酒廊。 按理说，酒廊经营到下午时分就该关门歇业，今儿也是特殊，远远瞧见陈大龙进门，周三的那位红颜知己立马从酒廊里迎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安道：“陈书记您可来了，周老板从下午开始，一个人在楼上已经喝了好几瓶烈酒，再喝下去今晚可就真要去医院了，您赶紧帮我劝劝他吧。” 陈大龙一愣，他刚才接到周三电话的时候，倒是听出他说话声音不同往常，可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躲在酒廊里整整喝了一下午？ “出什么事了？”陈大龙问女人。 “不知道”，女人摇摇头，满脸焦虑，“问了也不说，就是一直往肚子里灌酒，真是急死人了！” 陈大龙眼神深邃冲她看了一眼，转身上楼，走在楼道上鼻子便闻见刺鼻的高度洋酒味道，这种味道让陈大龙忍不住眉头微皱。 在他的印象中，周三一向是个人精，他不仅在官场商场混的如鱼得水，在省城各行各业也有自己的人脉圈圈，就连省报记者虞美人也跟他有几分交情，这样一个春风得意的人物，怎么突然情绪陷入如此低谷？ 况且，周三和赵德才是多年的老同学，两人之间的政商合作意向紧密，现在赵德才在定城市的势力如日中天，他自然也是最大受益者。 这么好的双打配合发财机会，他怎么不抓紧机会折腾，反而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就算他想要喝闷酒，也该找老同学赵德才陪着才对，为什么偏偏找自己？ 带着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陈大龙进屋坐在周三的对面，屋里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周三却还在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陈大龙屁股一落座，伸手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下来。 “别喝了，说你都喝了一下午了？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喝酒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这你应该知道。” 周三一张脸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涨的通红，见陈大龙终于来了，撇嘴苦笑一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陈书记，你果然是重情义之人，来陪我喝一杯！” 周三嘴里喝着，一只手颤颤巍巍又要去拿酒瓶，陈大龙轻轻伸手拦住他，带着几分同情问道：“周老板，你要是有什么心思，如果你信任陈某不妨说出来，看看陈某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这样喝酒，岂不是枉费了别人对你的关心？”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平缓，语调淡定，却没料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居然感动的周三当场涕泪连连，周三像是倾诉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哽咽道：“陈书记，你知道吗？我跟赵德才是老同学，从中学开始就认识了，近二十年的老交情，这些年他做所有冒险的事情，我只要能帮的都会竭尽所能。可是你知道吗？他这一回真是玩大了，他让我帮他找港口公司徐匡忠走私的证据，我想办法给他找到了，我以为他只是想要端掉港口公司这个原本就不法的存在。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利用港口公司走私案件做了这么大一篇文章？居然连市委书记朱家友也给牵连进去了？” 陈大龙一惊，问道：“港口公司走私的证据是你帮赵德才弄到手的？” 周三冷笑一声：“不是我，还能有谁？我原本以为事情已然如此，那就算了，好歹朱家友这些年的确从港口公司谋了不少好处，他栽进去也不算冤，可我没想到……” 周三说到此处泣不成声，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平日里铮铮铁骨从不向谁示弱，今天当着陈大龙的面趁着这股酒劲居然哭的像孩子？ 陈大龙顿觉周三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更加令他意想不到，带着几分同情安慰周三：“周老板，有话好好说，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兄弟一场，我陈大龙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兄弟？哈哈哈哈！兄弟？” 周三突然睁着一双布满红丝的醉眼瞪着陈大龙，那眼神竟像是瞪着陌生人，眼神里充满说不出的怒气和痛苦。 “周老板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陈大龙推心置腹。 周三听了这话，看向陈大龙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低下头，伸手拨弄着手边的一个洋酒酒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大龙听：“林亚楠曾经跟我说过，陈书记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相信林记者的眼光，她是大城市的记者见多识广，从来都是拍着良心说话，她说的话，我愿意信。” “这年头人人利字当头，有情有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二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过如此？我和赵德才相交相识相处了二十年，我一直当他是兄弟，有些时候即便他做的一些事情触碰到我的底线，我还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官场的很多事情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这一点我也清楚，可是不管是不是当官，最起码的做人良心总要有吧？” “我是一个商人，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遵纪守法的商人，对我来说，无论是参与任何政治斗争，发财是第一位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谁往死路上逼，留人活路相当于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德才跟我在这一点却截然不同，明明他已经赢了，已经完全可以控制局面了，只要他拿着港口公司走私的证据去找徐匡忠谈，去找朱家友谈，从此以后，这两人谁敢跟他过不去？” “可是他偏不！他铁了心要把每个人都逼上绝路，我起初还以为他是斩草除根担心被人翻盘，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周三当着陈大龙的面，打开的话匣子像是淘淘江水一股脑全都涌出来，也不管陈大龙一时之间到底能不能接受那么多的信息，只顾一个劲向他倾诉。 陈大龙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大致猜到到底什么人惹的周三痛苦到只有不停喝酒才会感觉舒服些？他倒是没想到此人居然是跟周三交情匪浅的赵德才？ 这让陈大龙心里不觉奇怪，好歹赵德才跟周三也是老同学之间二十年的老交情，到底赵德才干了什么事让周三伤心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港口公司走私案引发的种种？ 周三岂能不懂陈大龙紧皱眉头到底在猜疑些什么？他主动说出谜底：“陈书记，你认识王家新吗？” 陈大龙愣了一下，答道：“认识快两年了。” “那你就该知道，那小子充其量是个官少爷，哪里有半点经商的经验？还有他的所谓建筑公司，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连最起码的资质都没有，居然想要承揽深港工程？” 第1341章周老板的悲哀（下） 听了这话，陈大龙脸上不由一热，赶紧解释说：“周老板可能不了解，王家新在外头拉工程不假，其实真正负责建筑的并不是他本人的建筑公司，而是他表妹公司下属的一个建筑公司，那家建筑公司资质还算不错。” 周三一撇嘴：“既然如此，那就该让他表妹的建筑公司前来参加招投标，哪能让他的公司打肿脸充胖子？我听说这个王家新在省城经营酒店生意，根本对建筑行业一窍不通。可是赵德才偏偏看好他，非要把深港项目交给他做，这家伙为了升官简直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了！明知道王家新的公司根本不够资质，他居然还？” 周三说到这里，一副实在是说不下去的表情，满脸愤恨一只拳头握紧猛的重重砸在面前桌上，震的桌面上酒瓶酒杯轻轻摇晃。 只要是事关深港项目有关的事情，陈大龙立马神经紧张起来，他立刻追问道：“赵德才想要干什么？” 周三咬牙切齿道：“枉我跟赵德才二十年的老交情，他这次居然狠狠耍了我一把。” “哦？”陈大龙诧异，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你知道吗？赵德才为了巴结这位官少爷，居然提出让我的建筑公司加入王家新的建筑公司，变成王家新公司下属的子公司？表面上，赵德才说是为了增强王家新公司的实力和资质，帮他在深港项目中中标，可是你要知道，一旦我当真签署了提供作为王家新子公司的合同，恐怕以后再难从这家公司里摆脱出来，因为公司不是我的了，我不能做主了。” 陈大龙惊呆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德才为了巴结王家新，居然连自己相交二十年的老同学利益都不管不顾？周三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生意场上白纸黑字的合同才算数，一旦事后王家新存了占有周三建筑公司的心思，那周三岂不是打拼二十年替旁人做嫁衣？发生这样的事情，也难怪周三会痛苦的借酒浇愁。 陈大龙沉默了好大一会，才从口中吐出一句话：“周三，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如果考虑不慎，很有可能发生你刚才说的事情，那就是什么都不是你的，一夜之间你的公司是被人的，你的资产是被人的，你的什么都是别人的。” 周三冷笑道：“你说的我早就考虑到，我一个生意人，就算不答应他赵德才提出的条件，他又能奈我何？他要是敢对我背地里用阴招，未必我就是好惹的。我们知根知底相处了二十年，他赵德才以前干下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若是真把我当徐匡忠朱家友那般耍弄，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陈大龙从周三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不禁暗想，“听周三的意思，他手里肯定是掌握了对赵德才不利的证据，想想也是，两人毕竟一唱一和做了这些年生意。” 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往往是最亲的人。 看着周三满脸痛苦，陈大龙不禁想起以前在基层当领导时，自己又何尝没有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的经历？他忍不住嗟叹一声：“这世上，最难捉摸的恐怕就是人心了，即便是当时好好的，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时间一直往前走，事情就未必没有变化，所谓的兄弟情义也不过是缘聚缘散罢了。”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周三的心坎上，让他不自觉又要流下泪来，陈大龙赶紧劝道：“算了算了，官场中人一向为了升官无所不用其极，我猜想赵德才也是为了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壮大王家新建筑公司的实力，这样一来，方便王家新多争取一些大项目。” 周三愤愤不平：“难道为了升官就能置兄弟利益不顾？为了升官就连兄弟情义都能牺牲？我知道他赵德才是个政治野心非常大的人，可是他这一回实在是太畜生了！居然利用我的公司去做人情？他是最清楚我的公司是如何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一步步辛苦经营到如今的规模？当他向我提出这要求的时候，他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苦笑一声，劝道：“人各有所选，赵德才选择了仕途之路，这也是他本性而为，你又何必怪他？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周三不同意他的观点，摇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赵德才以为巴结上王家新就能官运亨通？我看未见得，听说王家新的父亲之所以能上位全凭京城余家女婿的身份，一个靠着女人起家的男人又能有多大出息？我是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就算他没出息，他毕竟是江南省的省委书记，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人，最起码现在此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我的公司成了王家新的子公司，我周三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家带有政治背景公司的子公司，京城余家也不过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并非排名第一。万一日后有更大来头的家族企业要到定城市深港项目分一杯羹，那时候王家新的公司还能占先吗？他的公司受到排挤可以去外地发展，可我周三不行，我的公司在本地土生土长，我要是离开了这片土地无异于自掘坟墓！”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周三的远见和眼光，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茅家的人不是也已经捷足先登抢深港项目的承包权吗？ 谁又能料到还有没有其他政治背景雄厚的企业过来抢夺工程呢？毕竟深港项目七百亿的投资，这块肉也算不小，到时候狼多肉少一番争抢，他周三的公司利益又有谁来保证？ 陈大龙感慨：“周老板说的有道理，官场的这些争来斗去，无论结果如何，能不能全身而退最重要！” “所以我想请陈书记帮忙。”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陈大龙爽快答道。 “我希望陈书记答应我，日后在深港项目上尽力帮我分一杯羹。” 陈大龙一愣，苦笑一声：“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帮得上忙？” 周三也笑了一下，冲着陈大龙掏心掏肺：“霸王龙的名声威震江南省，我不信你信谁？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据我了解，你之前跟王家新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听说之前在普安市的时候，你还帮他拿过工程？你跟他关系那么紧密，怎么这回他来到定城市不找你帮忙，却找上了赵德才？” 周三这句话算是戳到了陈大龙心坎上，他掩饰笑道：“我可王家新的关系可比农夫与蛇，这些公子哥都是这般德性，赵德才到底是市长，又是深港工程的总指挥，跟他合作自然比跟我合作便利的多。” 简单的一句话，陈大龙可算是把自己和王家新之间的关系形容的淋漓尽致，这不由的让周三心里领悟了几分。 陈书记当初对王家新鼎力相助，没想到王家新转眼翻脸不认人，此人个性如此现实，只怕赵德才如今跟他混在一块最终也未必就落下什么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既然王家新对以前帮助过自己的恩人陈大龙随便翻脸无情弃之不理，那么对赵德才又能怎样？真要等到觉的赵德才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是不是一样喜新厌旧抛弃他？ 想到这里，周三不禁笑了。 脸上挂着泪的男人，那一丝笑里带着太多的苦涩和无奈，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着陈大龙勉强笑了一下：“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王家新这种人过河拆桥没有任何道义可言，陈书记倒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人伤怀。” 陈大龙见周三不但放下酒杯不再借酒浇愁反而劝诫起自己来，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想通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不无深意道：“兄弟，眼看着定城的天要变了，你小心为上。” 周三调侃：“你还不是一样要小心些？你我身份特殊，在外人眼里，赵德才春风得意必定少不了咱们的好处，谁又会想到，你我是这样的处境？” 周三一句话分明将自己和陈大龙明确统一阵营，这句话让陈大龙心里颇为感触，也让陈大龙看出周三的确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朋友遍天下，知己能几人？ 有些话男人之间不需多言，陈大龙主动伸手拿起酒杯，给两人分别倒满一杯酒，端起酒杯冲着周三说了句：“干杯！” “干杯！” 周三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为了让陈大龙放心，轻声说了句：“兄弟请放心，我跟赵德才相处了这些年，自保没问题，他若是先无情，又岂能怪我无义？” “嗯！” …… 午夜街头，四下无人。 当陈大龙和周三把酒言欢后相互搀扶着从琴岛酒廊出来，已经是下半夜，就连树上的鸟儿都进入了睡眠状态，这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瞧见陈大龙晃晃悠悠从酒廊里出来，司机立马迎上去伸手扶着他，陈大龙却借着酒劲推开他的手，嘴里嚷嚷道：“不用，我没醉，不过是和周老板多喝了几杯。” 第1342章袭击（上） 周三在一旁笑道：“你还说你没醉？你这走路都打飘了，还没醉？” “你好？要是没有我扶着你下楼，你都快在地上爬着走了，还敢笑话我？” “哈哈哈……” 司机见两人似乎都醉的不轻，转脸问一旁站着的琴岛酒廊老板：“他们这是喝了多少呀？” 酒廊老板冲司机一摊手：“楼上满地都是酒瓶，我根本没数，估计七八瓶总是有的。” “我的天！两个人喝了七八瓶？” “都是进口葡萄酒。”酒廊老板解释。 “那也不能让他们喝这么多呀？就算是喝了七八瓶白开水，那滋味也不好受。” 司机一边嗔怪酒廊老板，一边赶紧上前也不管陈大龙伸手想要推开他，伸手一边搀扶一边口中小心翼翼：“陈书记，您还认识我是谁吗？” “废话！我要是连你都不认识，我成什么人了？你还真当我喝醉了？” “没醉没醉，你还能自己走路吗？” “我跟你说，周老板才是真的醉了，他一个人喝了一下午，一瓶接一瓶往下灌，就我这酒量，再陪他喝两瓶都没问题，你放心，没问题。” 嘴里说着没问题，陈大龙用力挣脱司机的胳膊想要自己往前走，却不料用力一甩胳膊，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下去，吓的司机赶紧冲上前把他扶起来。 “行了行了，我看，还是把两人赶紧送回去休息吧？咱们陈书记和周老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行，陈书记就交给你了，周老板我来负责。” 司机长期跟在陈大龙身边服务，对官场一些事也算是有些警觉性，这会说出的话来立马得到琴岛酒廊老板的赞同，两人当即分别扶着醉酒的人，一步一步上了各自的车。 周三平日里酒量不小，今晚虽然喝大发了，四肢有些不灵活，大脑却还算清醒，他被女人扶坐在车里，看着相邻车位上那辆黑色公车，情不自禁眼角湿润。 患难见真情。 今晚的酒不是在什么高档酒店包厢里喝的，甚至连一旁像样的菜肴都没有，可是他和陈大龙却头一回喝的如此痛快，如此交心！ 这世上，有一种朋友叫兄弟！兄弟之间尽兴喝酒，一切尽在不言中，痛快！ 眼瞅着载着陈大龙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酒廊停车场，周三口中含糊不清吩咐道：“送我回公司。” “这个点还回公司干嘛？”女人有些不乐意。 “我回公司休息，省得明天一早还得急匆匆往那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女人见周三此时说话依旧清晰有条理，转过头来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你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呢？” 周三慨叹一声：“我倒是想醉？可惜你那些外国的葡萄酒喝十瓶抵不上一瓶二锅头劲大。” 周三嘴里说着话，两眼不自觉瞥向窗外，他看见陈大龙的专车慢悠悠驶入酒廊门前的一条宽阔马路上，突然，他发现在酒廊外不远处的马路牙边上有一辆深蓝色商务车紧接着启动，以同样慢的速度紧跟着尾随跟上去。 一向行事谨慎的周三心里不由一惊，他伸手指了一下那辆快要驶出视野范围的商务车，问女人：“那辆车什么时候停在对面马路的？” 女人探头看了一眼，脑子里立马回想起来：“好像是跟陈书记的车前后脚到的，我还纳闷呢，这条路上的店铺六点多全都关门歇业了，这辆车怎么挑这时候来？” “车子停下后，有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我倒是没瞧见，你和陈书记在楼上喝酒，我一人闲着无聊就坐门口等你们喝完，我反正是没瞧见那辆车里有人出来。” 听了女人的一番话，周三脑子不由一懵，心里暗叫一声：“坏事！”赶紧催促女人：“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干嘛呀？你不回公司了？”女人奇怪问道。 “别废话了，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周三嘴里嚷嚷让女人启动车辆的同时，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冲着电话命令口气：“都给我听好了，立刻带人到樱花大道跟我汇合，我现在发位置给你们，都把眼睛睁大点，速度要快！” 坐在前面开车的女人听周三说话紧张说话口气，不自觉也有些紧张起来，扭头冲周三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三两眼冲她一瞪：“安心开好你的车，你可别把那辆车给我跟丢了！” “好！” 夜色空寥，陈大龙乘坐的黑色轿车在夜幕中的宽阔马路上像是一条孤独的小船行驶在海面，道路两边高大的灌木不时发出“沙沙”被风吹声响，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无趣的蝉鸣，除了这两种声音，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熟睡，再无其他活物。 陈大龙一上车就眯缝着眼睛想心思，全然未察在自己乘坐的轿车身后，正有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逼近，随着这辆车距离轿车越来越近，司机最早发现了端倪。 深更半夜在这种偏僻的道路上遇上车没什么好奇怪的，让司机感觉奇怪的是，明明那么宽敞的一条路，自己开车速度那么慢，对方居然一直亦步亦趋？难道说，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也喝醉了？ 司机多了个心眼，稍稍把车子往路边开让出道路的同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后车，从后视镜里可以模糊看到，后车的驾驶员是个光头的家伙，看起来面相凶狠。 令司机感觉心里一寒的是，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分明眼神并不是看向前方的路，而是紧盯已经躲到路边的这辆车，更令他感觉紧张的是，后车驾驶员身后依稀好几个人影，大概估算后面那辆车内不少于五个人。 “这帮人不会是故意跟踪吧？这深更半夜的，他们想干什么？” 司机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半醉半醒的领导，再看一眼缓慢逼近的商务车，脚底下不自觉用力踩了一下油门，试图尽快把车开到较为热闹的街道上。 没想到还是晚了！ 就在司机想要加速避开这辆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拐弯口居然横停一辆卡车拦在马路中间？司机心一横，想要从卡车前后绿化带的空档穿过去，却不料后面的那辆车也追赶上来，商务车不管不顾冲着轿车直愣愣就要撞过来。 司机吓的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商务车的冲撞，却不料车子猝不及防车尾部跟大卡车撞了个正着，他还想打方向逃离，猛的大卡车突然亮了车灯。 刹那间，这条樱花大道的叉路口一下子变的明亮了许多，司机从车窗向外看，一溜手里提着粗大木棍的年轻人正凶神恶煞从蓝色商务车里下来，商务车后居然又来了几辆小轿车，显然是要把两端路口全都堵死。 尽管司机平日里也是练家子，这会见对方这么多人当场吓的脸色发白，此时坐在后座假寐的陈大龙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冲着司机问道：“这帮什么人？” “不知道。”司机快速回答，“陈书记，你赶紧打电话报警，我先下车看看能不能拖延一阵子。” 陈大龙一边掏手机，一边冲着司机喊：“不行！这帮人手里有东西，你不能下车！” “如果我不下车，他们一定会拎棍砸玻璃。” “他们人多势众，你下车岂不是找死？要不这样，我跟你一块下车！” “不行，周总交代过我，让我一定保护好你。” 陈大龙还未来得及说话，司机突然打开驾驶室车门冲下去，手里拿了一个车上应急用的灭火器，毫不犹豫打开冲着涌过来的一拨人打开嗤射过去。 这帮人气势汹汹拎着木棍过来，原本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却不料司机突然拿着灭火器冲出来，倒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这帮人反应也快，除了几个被灭火器冲的伤了眼睛躲在一旁惨叫，其他几人毫不犹豫拎起手里木棍冲着司机身上砸过来。 司机尽力左闪右躲想要避开这帮人手里的武器，不料双拳难敌四手，躲得开一个却躲不开几人齐齐从前后左右分别攻过来的木棍。 突然有人用尽全身力气甩出的木棍正中司机后腰，这一下子猛的把司机打倒在地惨叫连连，坐在车上的陈大龙忍无可忍，尽管明知道自己手无寸铁不是这帮人对手，却还是大吼一声从车上奔过来，不顾一切要救司机。 陈大龙一记飞腿从一名歹徒身后猛的踢出去，一下子把这名歹徒踢了个狗啃泥，旁边几人立马冲着陈大龙杀过来，地上的司机见主子危险，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一名歹徒一条腿。 歹徒见状，回头冲着司机脑袋猛的砸了一棍，可怜的司机当场脑袋鲜血四溢大叫一声昏倒在地，陈大龙见司机被打，心里恶边胆丛生，恨不得此时手里有一杆枪把眼前这帮歹徒一一干掉。 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大龙自知自己不是这帮人的围攻的对手，眼看所有人全都冲他围扑过来，他不顾一切转身就跑，只听耳边风声唳唳，身后追赶的歹徒脚步声越来越近。 夜晚空阔无人的樱花大道俨然成了这帮无法无天歹徒作恶天堂！ 第1343章袭击（下） 就在陈大龙以为自己今晚必定难逃一劫，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辆看似眼熟的车子冲着自己方向急速驶来，他内心经不住一阵狂喜，迫不及待冲着那辆车拼命招手：“周三，周三！我在这！” 喊话的空，周三乘坐的轿车及时赶到，身后接连几辆面包车，商务车接踵而至，从车上下来的一大批手拿钢管的年轻人，呼啸着冲追赶陈大龙的那帮人冲过去…… …… 十多分钟后，受伤的司机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那帮歹徒眼见事情不妙，一个个恨不得比兔子跑的还快，好不容易抓了两个腿部受伤跑不动的，揪过来一问，果然是今晚策划好了要对陈大龙下黑手。 陈大龙追问这帮人，“到底何人指使？” 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指使这帮人对陈大龙下手的人居然是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一旁的周三明白过来，冲着陈大龙苦笑：“陈书记，看来是有人把徐匡忠出事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了。” 此情此景，陈大龙除了苦笑，心里更多是一种难言的愤怒，他早就让普安市的政协主席江建锋密切关注徐匡娣的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以来，江建锋搜集了不少关于徐匡娣滥用职权贪得无厌的事情，只因为陈大龙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未对徐匡娣动过下手的念头，却不料这女人不知好歹太岁头上动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当着周三的面，陈大龙神情凝重拨通了江建锋的电话号码，无比淡定口气对江建锋说：“江主席，徐匡娣的网是到了该收的时候了。” “明白。” 电话里传来江建锋笃定应承声音，老朋友之间有许多话不必要多解释。 深更半夜，突然接到陈大龙决定对徐匡娣动手的电话，江建锋明白，自己只要按照陈大龙吩咐的去做就行，这些年，只要是陈大龙打定主意要干的事情，哪一样失过手？他要自己去做的事情，必定有他的道理。 一旁的周三经过刚才一场虚惊此刻也酒醒了大半，他伸手搀了一把陈大龙，担心口气问道：“陈书记，你没事吧？” 陈大龙轻轻摇头，看了一眼十多辆车横七竖八停在路上的景象，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慢慢下沉，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对周三说：“周三，我八成是摊上事了，你就这么搅合进来，恐怕……” “放心吧，不管你摊上什么事，周三永远是你陈书记的好兄弟！” 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湿润了两个大男人的眼眶，所谓的生死之交不过如此，当兄弟有难的时候，对方不顾一切拼了命也要冲过来相救。 这才叫——兄弟情义！ 天将拂晓，启明星高挂在空中，普安市的一栋别墅里，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彻夜未眠正身穿睡衣站在卧室窗前仰望深邃天空。 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褐色天空就像是一块无比巨大的深色布，这块布上高高悬挂的启明星变成了整块布唯一的装饰。 “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徐匡娣在心里默问一句。 自从上次在省里跟胡副省长见面后回到普安，徐匡娣便把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安排，好不容易一切布置妥当，昨晚是原定计划下手时间。 为了能够一击得中，徐匡娣特意让自己带有涉黑背景的表弟亲自参与此事执行，她希望，从今晚开始，陈大龙从此彻底消失在江南省官场。 一个被打成半身不遂的官员，还怎么在官场混？若是表弟能把那恶魔的脑袋打坏了，让其变成傻子，那就更妙了！ 徐匡娣想到这里，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那笑里藏着一个胜利者的喜悦，更有一个报复者的快意，这种感觉让徐匡娣心里很是舒坦。 正在床上酣睡的丈夫猛一睁开眼，瞧见老婆依旧保持昨晚睡前的姿势，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往外看，撇嘴埋怨道：“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站在窗口干什么？” 徐匡娣懒得回头看他一眼，对于一个靠在女人大树底下过日子的男人，她有足够的理由对他的一举一动轻蔑无视。 若不是看在他安心做一个“家庭煮夫”，并且每日里利用下班时间贴心贴意接送孩子放学的份上，这种没什么出息的男人早就被她一脚蹬了。 丈夫却不放心，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老婆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关心问道：“还在为你大哥的事情发愁呢？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大哥要是真清白的，纪委很快就会把他放出来的。” 徐匡娣心里不禁作呕，心里暗道：“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么？都说男人是女人头顶一片天，可为什么自己的男人却分明是一堆可有可无的云彩？家里大事小事全都靠她张罗也就罢了，居然连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大哥徐匡忠是否清白？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他自己开的那辆轿车不也是大哥从走私车里挑选送给他的么？得人好处的时候，一张嘴笑的合不拢，现在大哥出事了，他居然有脸说这种风凉话？” 男人见老婆冷若冰霜，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俨然早已习惯了老婆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摇头无奈道：“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不睡觉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男人话音刚落，听见徐匡娣从喉咙里发出冷冷一个字：“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你爱站多久站多久，我睡我的觉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男人好心好意表示关心，却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在大舅哥的事情上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重又倒在床上蒙头睡去。 天终于亮了，一夜未眠的徐匡娣心里却像是陷入了黑暗中，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上，表弟的报喜电话早就该到了？怎么到现在半点信都没呢？ 一边吃着丈夫做好的早餐，徐匡娣心里一边琢磨，“不会是昨晚的事情失手了吧？不可能！对方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整个计划筹谋了好一阵子，也算是计划周全，怎么可能轻易就失败？” 尽管徐匡娣一个劲安慰自己，却还是憋不住心神不宁，眼瞅着正吃饭的时候，丈夫已经准备出门开车送孩子去上学，她像是突然预感到什么，冲着正要出门的父子俩交代一句：“晚上早点回来。” “好。” 丈夫敷衍点点头，儿子却高兴的回头走到她身边撒娇从身后抱住她的脑袋，问道：“妈，今儿是周末，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出去吃饭？我跟你说，上回跟你出去吃过的那家披萨店味道正不错，我还想你陪我去。” “你要是想去，我今晚有空一定陪你去。” 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徐匡娣伸手拍了拍儿子抱住自己的两只手，带着几分慈母的温柔，小声嘱咐道：“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儿子走了，一路小跑高高兴兴，老公也走了，开车送儿子上学后，他顺道去单位上班就不回来了，看着顷刻间空空荡荡的家里，徐匡娣莫名一阵感伤。 昨夜，一夜无眠，她一直等啊等啊却始终没等到表弟的电话，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早晨，手机里别人打来的电话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她一直期盼的电话号码出现。 一夜之间到底会发生多少事？她无从知晓，她只是隐约可以确定一点，“昨晚的事情没能按照原定计划执行成功是肯定的。” 八点多，司机开着专车照例在家门口等着，徐匡娣不动声色上了车，坐在车的后排座上，两眼目不转睛看车轿车前挡风玻璃不停闪过各式上班上学的人流。 八点五十分，徐匡娣的专车像平常一样准点停在普安市纪委办公大楼门前的停车场，心里有事的她下车后并未急着上楼，而是左右看了一眼停车场上停放的车辆。 果然，有两辆省城牌照的黑色公车停在那里，那轿车看起来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加灰尘，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夜的长途奔波还没来得及清洗。 徐匡娣心里一冷，抬脚下车后正准备假装镇定上楼，突然从两辆黑色公车里钻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子，大步流星奔着她站立的方向而来。 刚下车的徐匡娣专车司机见一帮人气势汹汹过来，赶紧冲到领导面前摆出英雄救美的架势，冲着一帮人喝问道：“你们什么人？这是市纪委大院，这位是咱们市的纪委徐书记，青天白日的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个子高挑的年轻人看了司机一眼，并未搭理他，冲着站在他身后的徐匡娣道：“徐书记，我们是省纪委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说着，年轻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要递给徐匡娣看，徐匡娣却主动伸手挡开，冲他假装淡定一笑：“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我也就不用看你们的了身份，你们也用不着这么不给面子吧？你们要是找我有事，咱们上楼去谈吧！” 第1344章下派 “徐书记，您今天得跟咱们走。” “去哪？”徐匡娣明知故问。 “到那儿您自然就知道了。” 年轻人对徐匡娣说话口气明显带着几分恭敬，那眼神却透出一股犀利，很显然，当下的情形若是徐匡娣不肯跟他们上车一道离开，他们也有自己的法子带她离开，不过那方法显得有失体面。 徐匡娣此时并不知晓省纪委突然来人带走她是因为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在背后让人实名举报她种种贪污受贿行为，她心里以为这帮人突然找上自己完全是为了另一桩案子，那可是一桩有可能牵涉人命的大案。 她一边机械拖着脚步上了省纪委这帮人的车，一边还在心里嘀咕，“这事不是应该公安局的人管吗？怎么省纪委的人这么快掺合进来？难道我和大哥的案子这么快两案合一？” …… 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被抓，在普安市官场引起重大轰动，消息传开后，很多人却觉的此事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是时间早晚徐匡娣总有那么一天。 唾沫星底下淹死人，当初徐匡娣的哥哥徐匡忠一出事，很多人便在背后议论纷纷，“徐匡忠的案子少不得要连累到徐匡娣，毕竟是兄妹，哪能脱得了干系？” 不明真相的大多数人通过臆想和猜测来判断身边的热门新闻结果，猜对了，不无炫耀的说一声，“怎么样？老子猜的没错吧？”一旦错了，大不了鄙夷一声，“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在没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 真正的秘密始终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除非有人故意泄密，否则不相干的人即便是想破脑袋又怎么可能知晓事情真相？ 随着定城市委秘书长成杰奎突然失踪，定城市港口公司发现重大走私事故，又牵连到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锒铛入狱，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意识到，定城市眼下的局面有些复杂。 考虑到定城市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再因为种种负面因素受到影响，以及定城市投资巨大的深港项目能够顺利进行，省里经过研究决定： 常务副省长常崇德紧急调任到定城市主持全面工程，并牵头负责深港项目。 消息一出，定城市官场又是一阵不见踪影的隐形大地震，所有人都没料到省里居然会做出如此权宜之策的安排？ 常崇德身为省政府常务副省长，一向是牛省长手下得力爱将，这次为了稳定定城市的政治局面居然被下来主持定城全面工作？ 这一人事安排不仅体现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对常崇德工作能力的信任同时，也足以证明省里对深港项目重视程度。 听说常崇德要来，陈大龙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他特意打了个电话向常崇德表示祝贺，常崇德却说，“希望在正式上任之前，两人找时间见一面。” 陈大龙明白，这是每一位领导走马上任前的必备功课，在即将上任的城市找一个信得过的老关系，深层次了解一下即将到任的城市政治局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常崇德这样的官场老妖绝不会犯随随便便将自己陷如政治漩涡险境，官场如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每走一步稳打稳扎是重中之重。 盛夏傍晚，省城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依稀可见半空中一两只蜻蜓低飞，“这个夏天实在是太热了！”每每三伏天降临的时候，街头巷尾一边摇着蒲扇纳凉一边闲聊的老人们总是这么说。 对于某些特定人群来说，现在的春夏秋冬其实没什么明显区别，出门上车有空调，下车进门又是空调，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空调房间里，早已习惯了四季如春。 此刻，陈大龙听从常崇德的指示，一路风驰电骋紧急赶到省城，一个多小时候，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他省城家中的客厅，两人像以往一样在一种非常融洽的气氛中聊起来。 常崇德和陈大龙之间的这次聊天，注定了要花费很长时间，因为常崇德到定城市主持工作一事，无论对于常崇德本人还是对于陈大龙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常崇德现在很迫切想要了解定城市各方面的工作情况？官员们的状态？市委书记朱家友出事后对定城市官场带来的余震有多大？代理市长赵德才最近表现如何？深港项目运营现状？…… 而所有的问题由跟他交往多年值得信任的陈大龙口中说出，才是值得常崇德信任的真话，两人谈话过程中，关于定城市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是常崇德问及，陈大龙无不据实回答。 当常崇德重点问及深港项目筹备建设情况时，陈大龙回答说：“目前，深港项目已经完成了规划工作，接下来将会是最为重要的三期工程建设阶段，自从原定工程副总指挥之一的成杰奎秘书长莫名失踪后，深港项目有赵德才市长做总指挥，我是副总指挥。” “眼下有心插手深港项目建设的公司很多，其中竞争实力较大的有两家，一个是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的公司，另一个是茅家的公司。”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赵德才市长肯定是从心底里打算深港项目由王家新的公司来做，但是茅家的人未必甘心，在最终招投标结果没出来之前，一时结果难料。” 当着常崇德的面，陈大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和常崇德一样，心里起码清楚一点，定城市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很可能跟深港项目落户有关。 官场中很多领导干部栽跟头都是栽在土地项目问题上，无论是公共设施项目，交通项目还是类似深港项目，个个都是公共财政投资的大项目，在很多人眼里往往成了唐僧肉蜂拥来抢。 常崇德和陈大龙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半仙级人物，两人最起码在一点上是有共鸣的——仕途前程大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但是，监管不力的责任亦能连累到领导干部的前程，因此，常崇德此次去定城主持工作，对于当地局面稳定，干部安抚这类普通管理技术活都不在话下，他内心最为担心的还是深港项目有可能引发的一连串政商勾结的乱战。 当着陈大龙的面，常崇德不讲究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皱眉道：“现在的定城市，稳定局面很重要，但是深港项目的建设进度也很重要，毕竟是省里十三五规划的重点工程，省里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陈大龙赞同常崇德的观点，点头说：“只要能严控招投标的结果，找到一家真正有资质有能力的建筑公司开工建设，工程质量和进度倒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怕只怕到时候人为因素太多，反而把局面搅的一锅粥。” “所有在这锅粥烧火之前，必须先把局面理顺了，不管是王家还是茅家，这两家都是一般人不肯轻易得罪的主，不过最近京城倒是有消息说，茅家有人进了核心领导圈子来。” “哦？” 陈大龙心有所觉，抬眼看向常崇德，尽管他依旧是表情淡定，他却从领导的话里听出几分味来。 “我的意思，这种风口浪尖上，你先避一避，我想让你负责分管一下港口公司，本来港口公司就是港口管委会的下属单位，正好趁着这机会把关系理顺了。另外，你顺手把港口公司一些内幕情况调查清楚，尤其是那件重大走私案件，到底涉及到哪些人？是不是跟省里哪位领导有些关联？调查清楚后直接向我汇报。” “行，我明白您的意思。” 陈大龙是个聪明人，常崇德三句话的功夫让他明白其含义： 第一，常崇德暂时不希望自己沾手深港项目。原因很简单，矛盾最为尖锐的地方很容易伤及无辜，既然身为深港项目副总指挥，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偏偏茅家和余家都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主，惹不起躲得起倒也不失为上策。 第二，常崇德暗示自己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港口公司暗藏猫腻翻腾个底朝天。明眼人都知道港口公司原本是谁的地盘，胡副省长一向跟陈大龙有新仇旧怨，常崇德此刻安排陈大龙负责港口公司案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具有统帅之才的将军通常更惯于在动手之前已经谋篇布局，排兵布阵的同时，亦将最为重视的棋子委以重任。 常崇德却反棋道而行之，还没上任已经做好了让自己的心腹陈大龙先靠边站一阵的准备，常崇德讳言莫深，陈大龙也不方便多问，只是在心里暗自猜想，究竟常副省长想要下的是一盘什么样的高明棋局？难道真的能成功？ 常崇德显然对陈大龙极其配合态度非常满意，尽管心里不甚明白领导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却依旧表现的如此恭顺，这种信任并非每个亲信下属和领导之间有的。 常崇德微笑提醒道：“关于深港项目，是你陈大龙一手促成，又是你亲力亲为完成规划，可以说对项目的了解比任何个人都要深刻，目前的离开是工作需要，你能有政治的高度积极配合，很好，我很需要这样的下属，不过项目建设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可能随时会要求你参与进来，你一定随时有思想准备。” 第1345章不一样的男人 陈大龙一愣，赶紧点点头：“放心吧老领导，作为下属时刻要求自己坚决落实上级的指示，现在你到定城，就是定城的决策者，你的任何决策我坚决无条件执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是。” …… 定城市，代理市长赵德才的办公室里，他真在看着手机上的短信，那是省里的朋友告诉他常崇德要到定城的事情，赵德才想不到送走了一个朱家友，来了一个比朱家友更难对付的常崇德，真是得不偿失，抓着手机一脸紧张给王家新打电话：“王总，您听说了吗？常崇德副省长要到定城来主持工作？” “听说了。”王家新无所谓口气回答。 这下赵德才更紧张了，抬头警觉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王总，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呢，我早就听说了那个陈大龙跟常崇德之间关系可不是一般的紧密，我担心，常崇德到定城市主持工作后，按照常规的做法说不定要直接任命陈大龙当深港项目的总指挥，那个时候就被动了。” 听了赵德才这句话，电话那头的王家新沉默了一会，大约是思考了片刻，冲着赵德才说道：“赵市长是担心陈大龙抢了你的肥缺？” “那倒不是，毕竟市委市政府领导分工由不得我一个代理市长来决定，我是担心万一我这个总指挥的头衔没有了，在深港项目上想要对王总多加照顾就没那么方便了，现在的官场就是县官不如现管，陈大龙做总指挥，肯定不会听我的。” 王家新听了这话，忍不住嘴里轻轻“哼”了一声，赵德才打电话给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想要跟自己拉同盟抵制即将到来的危机。只是，对于王家新来说，无论定城市深港项目的总指挥是谁，难道他还敢不给自己面子？ 相比较而言，赵德才显然比陈大龙要容易掌控的多，但是他绝不相信，若是陈大龙当了深港项目的总指挥，会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记得两个多月前，深港项目八字还未见一撇的时候，陈大龙和王长安两人一块聚在他省城酒店的乾清宫包间里，三人把酒言欢早就有了君子盟约。 世事变幻无常，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陈大龙和他翻目成仇，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相互对面不啃西瓜皮。 在王家新眼里，陈大龙纯属官场另类。 试想江南省官场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他这两年做生意不知道见过多少？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拍桌子发飙，更别提顺手把酒桌掀翻，当场泼洒自己一身的酒菜？ 尽管王家新对陈大龙心里有腹诽，可却又暗暗在心底里佩服此人绝不是那些只会巴结讨好的庸官可比，官场历练十多年依旧血性不改，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本色。 王家新当过兵，他最了解战场上双方交战时，随便低头的叛徒或许能够保命得到所谓的荣华富贵，但是真正让所有男人从内心敬仰的却是宁折不弯的英雄。 直到此时，王家新才真正理解，为什么余丹丹一向眼光挑剔却偏偏对陈大龙情有独钟？这样的男人不仅值得当兄弟，也是值得女人托付终身。 最近一段时间，余局长没事就会在他耳边念叨陈大龙以前的好，说起大家以前在普安市的时候，一桌子喝酒，兄弟之间畅所欲言的痛快，那种酣畅淋漓彼此信任无间的感觉一去不复返了。 每每提及往事，王家新心里也有些懊悔那晚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伤了跟陈大龙之间的兄弟情义，可心里仗着自己到底是省委书记的二公子，难道他陈大龙挺直腰杆高昂脑袋，还要自己主动去找他握手求和？ 现在，听赵德才提及深港项目有可能把陈大龙替换总指挥，他内心各种滋味，随便敷衍了赵德才几句后，有些郁闷的搁下电话，口中却忍不住常常叹了口气。 山不转水转。 陈大龙毕竟是定城市官场不可忽视的角色，自己既然想要在定城市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早晚会碰到他，难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僵下去？ “要是丹丹在就好了。”王家新心想。 …… 七月下旬，临危授命的江南省常务副省长常崇德来到定城，正式和领导班子成员见面后，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 在此次市委常委会上，常崇德郑重表示：“对于前任市委书记朱家友同志等人涉及腐败问题，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表示极度痛心，并表示对待腐败分子的查处绝不手软。 为了彻底调查清楚港口公司的违法走私问题，建议港口委员会的陈大龙书记，将港口公司所有工作尽快接手，并尽快协助省纪委查清港口公司腐败真相的情况下，让港口公司力争尽快恢复正常运转。 定城市委市政府目前要面临的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已经被列入省里十一五规划的重大项目，深港项目，对于这个项目，希望赵德才市长能够负责全盘筹备建设工作。 积极和湖州市委市政府协调联系的同时，双方成立工作组的同时并能和谐把工程建设好，最重要是工程建设质量一定要过得硬，绝不能让民生工程变成形象工程，变成让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的豆腐渣工程。 定城市的经济发展和各方面的工作离不开在座各位齐心协力，不管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希望在座的各位常委都能向前看。 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每一位的辛苦付出看在眼里，也希望在这最为敏感时期，每一位市委常委都能拿出主人翁精神，把自己手里负责的工作做好……” 常崇德在市委常委会上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无非是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 第一是陈大龙接手港口公司，算是顺理成章让原本就隶属港口管委会下属单位的港口公司回归原本该有的政治地位。 第二是赵德才全盘负责深港项目，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看透了常崇德副省长从内心深处并不想打破定城市原有政治局面。 这次的市委常委会对于赵德才来说，无异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的所有担心一下子全都风吹云散，他心里特别得意。 市委常委会还没结束，他就坐在位置上心花怒放，暗暗寻思道：“陈大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下来一个深港项目，到最后却便宜了自己？而自己绞尽脑汁把港口公司弄成一个烂摊子，到头来却是陈大龙不得不去收拾烂摊子？这实在是每个人的福气和运气不同，这一回合，自己真是赚大发了！” “鼠目寸光”说的就是赵德才这类领导干部。 坐在一旁的陈大龙对同样的两件事却是完全不同的看法，他理解常崇德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心理，暂时不想让自己掺合进余家和茅家的深港项目之争。 常崇德此时把代理市长赵德才推到风口浪尖上，说到底是考验他的政治智商，当一个基层领导干部面对茅家和余家这样雄厚背景家族利益之争的时候，他若是处理不好，其中风险众所周知。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赵德才原本以为陈大龙必定心里有所委屈，正准备找机会安慰他几句，却不料会议一结束，瞧着陈大龙冲常副省长微微点头示意后，急匆匆走了。 赵德才觉的奇怪，霸王龙性格一向出了名的倔强，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就没有半点反应呢？他还特意让下属去打听了一下，陈大龙会后急匆匆干什么去了？ 探听消息的下属回来汇报说：“陈书记在开完市委常委会后，立刻回到港口管委会，召集港口管委会领导班子和港口公司的领导班子开会，他在会议上传达常副省长的市委常委会议精神。并在会议上提出，希望港口公司的各位一定要认清楚形势，有问题要检举揭发的主动交代，只要态度积极主动检举错误，组织上必定会尽力给予照顾，否则等到省纪委调查出相关问题，想要交代悔之晚矣。” 赵德才诧异，有些不甘心问道：“陈书记真就回去开了个会？别的什么事也没干？是不是开完会后还找了几个朋友喝点小酒解解愁闷发发牢骚之类的？” 下属摇头：“陈书记召开完领导班子会议后，就把港口管委会的金副主任留下来谈工作，两人一直谈到天黑，金副主任走后，陈书记也就回住处吃饭休息了，没见他去酒店喝酒。” 赵德才一边听下属汇报相关情况，一边两道浓眉简直要纠成一条直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陈大龙真就半点不在乎深港项目由自己全权负责？ 只要涉及到分管项目的领导，那经手的可都是白花花的工程款，他就半点不为这个肥缺动心？怎么可能？头一回，赵德才感觉自己实在是看不透霸王龙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心机？ 官员政治智慧高低，只有在遇到重大问题时才能真正分出高下！以赵德才的政治修为，想要看透常崇德和陈大龙这一层级的官场半仙，道行差的远呢！ 第1346章和美女聚会（上） 今年夏天炎热程度超过人们想象，气象台前几天是隔三岔五来一个黄色高温预警，最近几天又每天都是红色高温预警，严重警告身体孱弱的老人孩子，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这么热的天，即便是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一离开空调房依旧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空气实在是太干燥了，让人恨不得天天泡在水里才痛快。 这天晚上六点多，陈大龙下班后去了距离港口管委会办公大楼不远的一家酒店，前两天柳嘉惠就一直给他打电话约时间，非要请他吃顿饭。 因为心里顾忌柳嘉惠和王家新之间的特殊关系，前几次陈大龙想了各种借口推辞，今天柳嘉惠在电话里带着几分怒气质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一向是陈大龙最为看重的，想想柳嘉惠为了深港项目付出的辛苦和努力，若不是当初自己以“朋友”的名义拉她上了贼船，她一个省长千金又怎么会整天泡在港口不辞劳苦？ 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托辞拒绝“朋友”柳嘉惠的这顿饭，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尽管原计划今天晚上有一桌外地来调研考察的兄弟市领导要接待，他还是选择了先赴约柳嘉惠的宴请，然后再抽身喝另一场。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夕阳西下，太阳热量余威未减，当陈大龙来到柳嘉惠说好的酒店门口，推开车门，立马感觉滚滚热浪铺面而来，短袖衬衫后背一股汗珠顺溜而下，额头鼻尖也冒出汗来。 桑拿天的感觉让人一分钟也不想在室外多呆，陈大龙一头扎进酒店大厅，一进门才发现，“嚯！看不出来柳嘉惠眼光不错嘛！” 这家酒店面积不大，里面装饰风格却颇为独特，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吧台上摆放着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处处散发着幽雅气息。 再看吧台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装饰墙，透过玻璃看到内景树茂竹秀，往里走曲径迂回小桥流水，一个个包间门楼精巧设计为青砖黛瓦，颇有几分让宾客在繁华闹市之中抛却琐事烦扰、享受悠然清净的意思。 都说女人衣品如人品，女人挑选酒店的品味又何尝不代表了女人的品味高低？陈大龙心里暗暗赞了几声，“柳嘉惠眼光不俗！”绕过吧台往里走去。 虽说这家酒店距离港口管委会不算远，但因为酒店门牌装修风格相当质朴，单从门牌上看不出半点奢华大气，因此公务招待少有人来。 陈大龙也是头一回进来，一进门却从心底里喜欢此处说不出的幽雅安静，心里暗自盘算，“日后若是有三五好友小酌几杯，这里真是最佳选择。” 同样装修雅致的包间里，柳嘉惠正独自一人坐在里面，面前摆放着品茶的一套杯盏，听见陈大龙推门进来，转头冲他灿然一笑，美眸流动，莺啼婉转道：“陈书记真是贵客！合着我三顾茅庐才肯赏脸过来吃顿饭？您这官架子摆的可真够足的？” 柳嘉惠一见面出言贬损，陈大龙顾不上应答，先环顾一圈包间里没见到不想见的面孔心里放松了不少，满脸堆笑在柳嘉惠对面坐下，问道：“今晚，柳专家单独请我？” “你以为呢？”柳嘉惠冲他假装发怒，杏眼一瞪，“我看，也就林亚楠的话你奉若圣旨，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无论说些什么，你陈书记哪会放在心上？我要是不发飙，你是不是今晚还不来？” 陈大龙心里暗说一声，“你这位省长千金若是成了升斗小民，旁人又算什么？你自谦倒也不打紧，没事把林亚楠捎带上干什么？说的好像林亚楠在我面前多有特殊。” 虽说明知道柳嘉惠斗嘴泄愤，陈大龙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句：“柳专家，我跟林亚楠相识相交多年，我们之间可是无比纯洁的革命友谊，就跟柳专家和我的交情一样一样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可不能这么开玩笑，人家林记者到底是个未婚女子，这么说岂不是背后给人添闲话？” 柳嘉惠听了这话，眼神里波光流淌，那神情分明是诧异。 前一阵子林亚楠特意主动请缨陪同柳嘉惠考察深港项目，傻子都能看出林亚楠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陈书记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两人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到底是男人脑袋缺根筋？还是林亚楠原本就是一腔真情付之东流？已经跟林亚楠交情匪浅的柳嘉惠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八成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梦？” 虽说今晚柳嘉惠单独请自己，陈大龙到底是男人，港口又是他的领地，进了包间后瞬间反客为主，热情冲着柳嘉惠招呼：“柳专家想吃点什么随便点，想要喝什么酒，在下必定舍命相陪。” “舍命相陪？”柳嘉惠冲他白了一眼讥讽道，“你明知道我没什么酒量，就你那喝酒跟喝水似的，我还用得着你舍命相陪？” 陈大龙能感觉到，从自己一进入包间到现在，柳嘉惠处处针锋相对话里含针带刺，他把种种言行理解为小女子对自己之前几句拒绝邀约报复泄愤，也不反驳，只是一味好脾气的笑着。 柳嘉惠坐的位置背后恰好是一副高仿的郑板桥字画，“难得糊涂”四个字惟妙惟肖挂在墙上，让人看了倒是不免生出几分感触。 陈大龙一边殷勤替柳嘉惠倒水递纸巾，一边随口道：“柳专家，有些事情得过且过也就算了，我今儿不是来了吗？我可是特意推了重要接待来陪你吃这顿饭，好歹看在我不辞辛苦为你大小姐服务的份上，你就难得糊涂一回？” 陈大龙说的可怜，柳嘉惠早就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冲他没好气道：“你还真以为我非得巴结你，请你吃这顿饭？” 陈大龙一愣，心说，“这小女子可真够刁蛮，之前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的紧，这会嘴巴一转又是一套说辞，当真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陈大龙不出声，默默带笑坐在一旁。 他和柳嘉惠之间虽说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可是依照柳嘉惠和王家新，以及林亚楠之间的关系，两人也算不上陌生，他实在是猜不透，柳嘉惠非要单独请自己吃饭，她到底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 酒菜上齐，酒瓶打开，柳嘉惠却叹了口气，冲着陈大龙问了句：“陈书记，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饭吗？” 这也是陈大龙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他赶紧追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有些问题实在是想不通？”柳嘉惠说。 “什么问题？”陈大龙问。 “当然是关于深港项目的问题”，柳嘉惠说话嗓门不自觉提高，两只手还像是领导开会似的习惯伸出手指头敲击了一下桌面。 “深港项目从计划到规划，从邀请专家考察到最后确定建设方案，包括我们规划部门的专家组成立，从头至尾都是您陈书记一手促成。现在，深港项目终于到了开始正式实施的阶段，按照常规你最熟悉，你最了解应该冲锋一线，可是你陈书记却撂下这一大摊子的事逃跑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枉我之前那么信任你。” 柳嘉惠越说声音分贝越高，说到最后居然有种兴师问罪的问道，冲着陈大龙质问起来，这让陈大龙心里不觉暗自愧疚。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自己对深港项目的态度的确如柳嘉惠所言，在深港项目最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当了逃兵。 有些官场上的猫腻，肯定不方便跟柳嘉惠详说，尤其是明知道她是牛省长的千金前提下，更是不方便彼此像朋友一样推心置腹。 陈大龙只能假装无奈解释道：“柳专家，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这你是知道的，现在领导要我全心全意处置港口公司的案子，对于深港项目交给赵市长全盘接手，我一个下属，除了执行领导指示还能说什么？难道我和领导闹，说我不服从分工，那是不现实的，官场就是官场。” 柳嘉惠当即说出不同意见：“你可以提出反对意见呀？实在不行，你就到省里向相关领导反映情况，深港项目这么大的投资，又是省里十三五规划的重点大项目之一，这样的民生工程当然需要最合适的领导来负责，那个赵德才怎么能跟你比？” 陈大龙见柳嘉惠话里话外瞧不上赵德才，赶紧替他说好话：“柳专家，这位赵市长在基层当了多年的领导，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他以前是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副书记，也负责过几个大项目的建设，从工作能力上来说，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对省港项目也是积极的支持，一个干部能力不是第一位，排在第一位的应该是态度，赵德才能有好的态度，我想他会把项目做好的。” 第1347章和美女聚会（下） 柳嘉惠听了这话，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也犯不着为那位赵市长脸上抹粉，昨晚上他还请了我们专家组的人一块吃饭，我看他吹牛拍马倒是有一套，论到做实事，恐怕未必行。再说，自从他接手深港项目，不是考虑如何的尽快突进，而是成天跟王家新一块吃吃喝喝，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利用深水港项目巴结上王书记罢了，哪有半点公心？这样的领导，怎么能没有私心的把事情做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柳嘉惠一句话戳穿赵德才热心深港项目的深层次原因，陈大龙心说，“到底柳嘉惠是官家小姐出身，有那么一个当省长的父亲，她看官场中很多事自然比旁人更加通透些。” 从陈大龙的身份来说，他跟赵德才毕竟是同事，听了这话也只能敷衍几句：“柳专家，现在底下基层领导难当，走上官场就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向前，现在有机会抱上一条粗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赵德才做事或许有所欠缺，但是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咱们也不必在背后议论他。” “我议论他？”柳嘉惠却恼了，冲着陈大龙喝问道，“陈大龙，你当我闲得无聊学人家八婆说八卦？我是在担心深港项目能不能达到之前规划的效果！你明白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其实这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心里最为担心的问题，只是苦于如今常崇德才是定城市这盘棋的主角，他实在是不方便多问。 柳嘉惠气咻咻口气说：“陈书记，你想过没有，把深水港项目交给这样一个官员去负责，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那个赵德才为了巴结王家新，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王家新的建筑公司实力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才成立几天啊就要接手这么重要的工程？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促成的深港项目成了王家新建筑公司练手的劣质工程？”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对柳嘉惠多了几分佩服。 怎么说王家新最近跟她关系不错，若是发展顺利的话，两人也有可能成为一对，在这种情形下，柳嘉惠却能理智反对王家新承揽深水港项目一事，可见这女子当真是公私分明。 陈大龙冲柳嘉惠笑笑，安慰道：“柳专家别着急，我相信你说的这些情况，赵德才市长不是傻子，必定也心里有数，何况上面还有常崇德副省长总把关，对于深港项目的招投标绝不会过分离谱。对于赵德才来说，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常副省长临危授命，在定城市能呆多长时间？只要他看清形势认真为老百姓服务，想必过一段时间常副省长离开后，他有机会竞争市委书记位置。就冲着这一点，他赵德才也不至于犯下捡芝麻丢掉西瓜的毛病，王家新的公司若是各方面条件不具备，他必定不敢明目张胆包庇。” 柳嘉惠听了这话，冲着陈大龙一撇嘴道：“就怕那位赵市长跟你的想法完全不同……” 柳嘉惠一句话没说完，包间的门“吱呀”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上身穿丝绸衬衫搭配一条浅色西裤的年轻人手里端着酒杯从门外进来。 柳嘉惠听见响声回头一看，不冷不热招呼道：“这不是茅总吗？你怎么没事跑我这边来了？赶紧走赶紧走，我这正跟朋友吃饭呢，请勿打扰！” 陈大龙一听柳嘉惠称呼此人“茅总”，脑子里立马闪出“茅家涛”三个字，他淡淡冲着来人微微点头以示招呼。 茅家涛看起来跟柳嘉惠关系很是熟络，对柳嘉惠的一番冷待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好脾气冲她讨好笑道：“我知道妹妹在这里招待贵客，我这不是正好在隔壁吃饭顺道过来敬杯酒吗？说话的功夫就走，绝不会耽误妹妹多长时间，行吗？” 柳嘉惠听茅家涛称呼自己“妹妹”，又见他厚着脸皮赖着不肯走，只能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茅家涛却早已端着酒杯走近陈大龙身边，冲着陈大龙特别客气端着酒杯，像是老朋友说话口气道：“陈书记，咱们今儿虽是头回喝酒，在我茅家涛的心里，你可是我一直想要结交的真朋友，今儿既然碰上了，那就是咱们兄弟的缘分，这杯酒我敬你！” 茅家涛先入为主说话不见外口气，陈大龙微微一笑配合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不过是一杯酒而已，跟谁喝都无所谓。 一杯酒喝完，茅家涛索性在陈大龙旁边位置坐下，皱眉问道：“陈书记，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之前在普安市的时候，若不是你在背地里对王家新鼎力相助，他凭什么抢到工程？如果不是你的朋友一直罩着王家新的项目，我想他湖大广场项目边上的那块地当时就是我的了，怎么现在王家新倒是跟赵德才整天搅合在一块？他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陈大龙不语。 对于他和王家新之间的恩怨，在座的柳嘉惠心里是最清楚事情始末，背后叫舌头根子一向不是他所擅长，对于茅家涛的“义愤填膺”，他并不感冒。 茅家涛又说：“王家新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吗？深港项目要是真交到他手上负责，估计工程还没建成，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篓子来，陈书记你这次选择不帮他绝对是明智之举。” 陈大龙听茅家涛的话里不无挑唆，冲他淡淡几句表明立场：“茅总，我不过是一个基层小领导，平日里兢兢业业工作尽可能做到在项目建设中保证公平公正招投标，并且保证项目质量，你说我帮王家新抢什么工程，这话从何谈起？” 茅家涛也是眼力劲活络之人，见陈大龙对此话题露出不爽，赶紧说几句好听的：“陈书记，其实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茅家涛从心眼里对你的雷厉风行工作作风相当欣赏，余家那帮人看不上你，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要我说，你跟余丹丹的事成不了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陈大龙听茅家涛口中提及余丹丹，心里倒是愣了一下，“难道自己和余丹丹之间的那点事，已经在四大家族中广为流传？” 此时茅家涛当着自己的面提及余丹丹的名字，一下子让陈大龙心头涌出诸多不愉快的回忆，他想起余丹丹父亲那日在宾馆里对自己无比鄙视的眼神，心情一下低落不少。 茅家涛假装亲热伸手拍了拍陈大龙的肩膀说：“陈书记，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余丹丹要结婚了！” “啊？”陈大龙不自觉口中一声惊呼，一旁的柳嘉惠像是条件反射突然插嘴问道：“茅家涛你胡说什么呢？丹丹姐什么时候要结婚了？我怎么没听说？” “这事昨儿才敲定下来，你们当然不知道，我也是昨晚上才得到消息，余丹丹就要做我弟媳妇了，跟我那三弟定了婚事。” “茅老三？” 柳嘉惠吃惊的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伸手一指茅家涛急的直跺脚：“你胡说什么？丹丹姐怎么可能同意嫁给那个吃喝嫖赌的茅老三？你别在这胡说八道骗人了，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丹丹姐！” 柳嘉惠嘴里说着话就要去放置一旁的包里掏手机，茅家涛连连摆手阻止道：“哎！这都是公开的喜事了，妹妹，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跟你说，余家在京城目前的处境算不得多好，而我们茅家这回却是占尽先机，余丹丹的父亲为了跟我们茅家拉近关系，特意主动提了这门亲事，不信你回家问你老爸？”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茅家涛你就是看不好余家的人，也不用贬低余丹丹，以丹丹姐的性格，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柳嘉惠斩钉截铁。 “妹妹，你的印象中是余丹丹看不上我三弟，你以为我三弟愿意这门亲事呢？就余丹丹那种铁娘子似的个性，我三弟整天在外头吃喝玩乐，真要是把余丹丹娶进门，他可不就惨了，他还不乐意呢？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的婚事哪能轮得到自己做主，你说是不是？” “可是？可是？”柳嘉惠嘴里嘟囔着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茅家涛和柳嘉惠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陈大龙却一颗心像是跌入了冰窖中，他心里有种要滴血的感觉：“余丹丹要嫁给一个花天酒地的茅三少？那怎么行呢？婚姻是一个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余丹丹那么出色的一个女孩子，嫁给了那么一个货色岂不是糟践了？” 想起余丹丹以前跟自己种种恩爱情形，陈大龙不自觉脸色晦暗情绪低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即将跳入火坑却无力出手相救更痛心的事情呢？ 柳嘉惠先发觉陈大龙脸色不对，她赶紧冲着茅家涛眼神示意，茅家涛警觉捂住嘴，转脸冲着陈大龙劝道：“陈书记，其实对于茅家和余家来说，无论是余丹丹还是我三弟都不过是彼此利益集团的牺牲品，你就说我和王家新之间的关系，本来是生死对头，可如今却因为余丹丹的缘故要做亲戚。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不过是一个右一个利益阵营的相互博弈罢了，好歹你也是年轻有为，就凭你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你说是不是？” 第1348章茅家的人（上） 陈大龙冷冷回了一句：“我跟余丹丹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现在你提起她，我想知道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就算聋子都能听出陈大龙这句话绝对口是心非，若是余丹丹跟谁结婚他当真半点不在乎，为什么听说了余丹丹要结婚的消息后，他整个人像是蔫了一般没有半点精气神？ 茅家涛到底是男人，心里倒也能理解几分陈大龙此时的心情，他亦是苦笑一声劝道：“陈书记，我也是男人，也是有过女人的男人，你的话我理解，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从不按常规出牌，就说我和王家新，从小一直斗到大，你输我赢家常便饭，这一回的深港项目，我跟他又呛上了。余丹丹和我三弟成亲，我跟他就算成了亲戚还不是一样抢生意？自己发财自己腰包鼓，这年头谁能抵得上钞票亲？我在普安投资失败后，也了解具体的原因，知道你陈书记仗义，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否则我今晚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点！” 茅家涛倒是成了心理医生一般，一个劲开导起陈大龙来，陈大龙对他的“好意”视若无睹，依旧是冷冷口气道：“茅总，你跟王家新也算是一路人，都是利益为上，冤家路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说，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狗咬狗。” “对！”茅家涛说，“陈书记，你说的太对了！我跟王家新的确是一路人，而且是为了利益狗咬狗，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就看不到商人，但是我跟王家新最本质的不同在于，我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可他王家新却不是。想当初，嘉惠的哥哥对他情深义重，把他当成是兄弟，到头来，他还不是跟嘉惠哥哥闹的不愉快？这种人过河拆桥的事情干多了，都成了习惯了！” 茅家涛说完这句话，还特意求证似的冲着坐在对面柳嘉惠一扬下巴，问道：“嘉惠，你当着陈书记的面要说实话，我刚才说的话没错吧？王家新当初是不是跟你哥哥也玩的过河拆桥？我就说他没良心，你们偏不信。” 柳嘉惠显然还没从刚才听说余丹丹要结婚的坏消息中缓过神来，见茅家涛冲她问话，没好气道：“王家新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背地里嚼舌头根子，是不是男人？我哥哥跟王家新的事情犯得着你在背后胡说八道，他们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谁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嘉惠，你可一向是立场最为公正的，怎么今天帮王家新那臭小子说起话来了？” “我没帮谁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茅家涛，你也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腰缠万贯，可心胸还是那么狭隘，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背后议论人的德性。” “行行行，在你柳嘉惠眼里，我茅家涛从来都是坏胚子，从小你就瞧不起我，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记住王家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假象迷惑住了，听见没有？”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一边呆着去。” “妹妹，这句话就不对了，海哥昨天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家涛，我妹妹在你那边一定要给我盯着，不要让坏人给带坏了，兄弟的托付，我能不放在心上吗？” “你关照我？我这好好的请朋友吃饭，你进来捣什么乱？我劝你，赶紧扎破脑袋去竞争你那个深港项目去，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柳嘉惠嘴里说着话，从座位上走出来，走到茅家涛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推，这让茅家涛顿觉尴尬，冲着柳嘉惠说道：“妹妹，你真没有良心，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小妮子心底里还是向着王家新对不对？我跟你说，你撵我走没关系，我把话撂这，深港项目要么我和王家新一块干，要么一块滚蛋谁也占不着便宜，那个赵德才要是不开眼，老子……” 茅家涛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柳嘉惠硬生生推到包间外，猛的关上门，根本不让他再有任何说话机会。 茅家涛一离开，包间里立马恢复了原先的安静，只是，此时的宾主二人都没了喝酒吃饭的心思，看着陈大龙眼神呆呆看着面前的一盘菜，半天眼珠子没动一下，柳嘉惠不禁心生同情。 自从她认识陈大龙以来，这位年轻的地方领导干部一向是以精力充沛干劲十足出现在大家面前，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伤感居然会如此让人震撼？ 尽管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坐着，那眼神里弥漫的哀伤却似乎顷刻间飘满整个空间，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内心无边无际的痛苦。 此情此景，柳嘉惠觉的自己有责任主动打破这份沉默，帮眼前的男人驱散这份哀伤，今晚是她请客，却没料到茅家涛会中途闯入，并说出余丹丹即将结婚的消息。 很显然，这消息对于眼前男人的刺激远远比带给自己的刺激还要大的多，她以前只听说余丹丹和一个地方基层官员相爱，当时认为余丹丹一定是傻了，和下面不懂情趣不懂生活的小官僚相爱，人家还不是看上余家背后的实力，直到认识了陈大龙，她才发现，余丹丹的眼光的确相当不俗。 陈大龙是一个想升官但是却想依靠实力升官的人，也想通过干大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人，但是也很能懂得如何舍弃的人。 “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不能在一起天长地久呢？”柳嘉惠在心里暗叹一声，冲着陈大龙轻声说道：“陈书记，茅家涛这个人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其实，他和我哥哥，王家新都是战友，他跟王家新之间一向相互不对眼，只要在一起就杠起来，天生是冤家，你……” 陈大龙怎能看不透柳嘉惠自责心理，收敛心神冲她淡淡一笑道：“嘉惠，你别说了，我知道，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高干子弟，我有什么跟他们可比的？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出身的草根，还不容易混了一个小小的干部了，还是个小的让人根本没看在眼里的芝麻小官，没有人会放在眼里。” “不是这样的，陈书记，人生而没有贵贱之分，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 “是吗？真的没有贵贱之分？那你告诉我，余丹丹为什么要嫁给茅家的三公子？不是连茅家涛都说他的三弟吃喝嫖赌是个花花公子吗？为什么？” “我？” 柳嘉惠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世界原本残酷现实，余丹丹嫁人对陈大龙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面对心情极度低落的男人，柳嘉惠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说辞来安慰他。 “时间是抹平一切伤口的最好灵丹妙药，一切总会过去的。”柳嘉惠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陈大龙。 经过茅家涛这么一闹腾，酒是喝不下去了，陈大龙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冲着柳嘉惠抱歉道：“嘉惠，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等一下陈书记。” 柳嘉惠喊停，站到准备要走的陈大龙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真挚道：“陈书记，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大龙站定，无所谓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说过，拿我当朋友，我陈大龙对朋友从来都是直言快语。” “好”柳嘉惠像是受到鼓励，“我很高兴结交了你这么好的一个朋友，那我就有话直说。” “嗯”陈大龙点头。 柳嘉惠一字一句：“陈书记，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现在的定城市，在深港项目招投标问题上，代理市长赵德才已经成了王家新的代言人，而茅家涛这个人善于心计，必然也有自己合心意的代言人。” “哦？” 陈大龙诧异眼神看向柳嘉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柳嘉惠曾经亲口说过，“她最讨厌在所有的工程项目上掺杂政治因素，怎么这回她倒是主动提及此话题？” 柳嘉惠严肃神情道：“陈书记，我担心以赵德才的不负责任，深港项目免不了要出事，万一到时候局面有变，还请陈书记记住我今天这句提醒，切勿忽视了茅家涛背后的那个代言人说话分量！” 陈大龙默然。 他早该想到茅家涛突然杀到定城市来抢深港项目绝不会毫无准备而来，只是柳嘉惠明明话里有话，为什么不直接把谜底说出来？茅家涛在官方代言人究竟是谁？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想柳嘉惠一个平日里闭口不谈官场政治的女孩子，今天能对自己推心置腹说这么多已是难得，陈大龙冲她真诚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包间。 …… 当天晚上，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场滂沱大雨浇灭了持续很长时间的酷暑高温，雷电交加的夜晚，老天爷肆无忌惮发脾气，一会一个响雷震的人耳膜“嗡嗡”响。 天将即晓，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下来。 陈大龙一早走出房门立马闻到空气中一股雨后清新，满眼的绿树小草也像是喝饱了雨水恢复不少精气神，满目苍葱翠绿让人看了心情说不出愉悦，整个城市仿佛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第1349章茅家的人（下）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细风不散日起晚，留得碧荷听雨喧。” 带着一种轻松惬意的心情，陈大龙早餐过后乘坐专车去了港口管委会的办公室，轿车缓缓驶入管委会停车场，眼神灵光的司机一边停车一边突然盯着前方一辆黑色轿车不自觉口中发出一声“咦？” 陈大龙不自觉顺着司机的眼神看过去，瞧见前方停了一辆黑色公牌轿车，车牌号码居然是赵市长专车座驾的牌号？ “赵市长的车一大早怎么停这来了？”陈大龙心里也是一愣，正想的功夫，包里的手机响了，正是赵市长打来的：“陈书记，你今天上午有空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面谈。” 陈大龙特意问了句：“赵市长，你在哪呢？” “我就在港口办公大楼的下面，马上到你的办公室，你到了吗？” 陈大龙心里不由转了几个念头，“赵德才一个堂堂的代理市长，一大早不到市政府去上班，跑到港口来做什么？就算是有事需要跟自己商量，大不了打个电话让自己去市长办公室一趟，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让他急不可耐一大早亲自跑过来？” 稍稍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后，陈大龙大致猜到赵德才的来意，恐怕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要说他手里负责的工作中跟港口有关的，肯定跟深水港项目脱不了关系。 深水港项目要想顺顺利利实施建设，首要的条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具体来说，项目的粮草分为三种来源。 首先是定城市自家财政出的那笔款子，这钱一时半会肯定是没指望了，上回朱家友为了支付工程款私下让成杰奎挪用住房公积金的事情还在调查处理中，赵德才再傻也不会为了公事甘冒风险。 其次是省里的那笔款子，虽然省委常委会上通过了这笔款项用途，想要拨付款项必须等省里年底财政计划拿出后，通过一道又一道手续才能到位，今年下半年肯定是指望不上这笔款项。 最后，就只有湖州市的几百亿工程款能指望了，可惜湖州市的王长安并不傻，更不是他赵德才可以随意驱使的人物，就算他以定城市代理市长的身份去催款，王长安要是不点头，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 陈大龙一边脑子里想着事，一边拎着公文包缓步上楼，本来他是可以乘坐电梯的，为了多留点时间想问题，他选择了走楼梯。 等他走到楼上的时候，果然瞧见赵德才已经站在了他的工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旁边还有一个拎包的秘书伺候着，听见楼梯口有动静，秘书立马惊喜表情向赵德才汇报：“赵市长，陈书记来了！” 秘书说话的同时，赵德才一张脸绽放像菊花冲着陈大龙笑着，老远伸出一只手迎上来，两人握手后，陈大龙礼貌邀请：“赵市长里面请。” “好好好，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两人前后脚进了陈大龙的工委书记办公室后，立马有工作人员进来倒茶斟水伺候着，又说了几句天气不错之类的客套话，赵德才迫不及待谈及正题。 赵德才说：“陈书记，今儿我可是求你帮忙来了。” 赵德才毕竟是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当着陈大龙的面说出这句话来，瞬间让人感觉有些重了，陈大龙心里早已揣摩出赵德才此行目的，见他如此说话口气倒也未显过于诧异，只是笑道：“赵市长，你是领导，我是下属，你这么说话我可承受不起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能做的肯定不推卸。” 嘴里说着“承受不起”，陈大龙脸上却并无半点对领导的恭敬，眼神中反而透出一股轻松平静，那种释然的眼神让赵德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官场级别森严，自从赵德才当了代理市长后，走到哪都是一群马屁精附和吹捧，今儿亲自光临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陈大龙居然是这副平淡如常的态度？这感觉让赵德才有些不适应。 想想自己此行原本有求于人，赵德才也不想多说，定城市官场谁不知道霸王龙省里诸多关系玩的顺溜，若不是为了这，他又何必亲自跑到港口来？ 官员之间相处，表面上是级别决定身份，实质上是背景决定尊卑！ 笔者有个熟人，在某部门当处长，差不多十年的时间，眼睁睁瞅着周围的一溜处长全都高升提拔，他整天埋头干活却原地待命。 偶尔一起喝酒的时候，熟人会抱怨，“这帮人真他奶奶的！最起码的遮羞布也不顾了？凡是有背景有关系的无条件提拔，落下的一批没人管的自生自灭？” 这话说过没多久，熟人居然提拔了？ 熟人两年内动了两次位置升至副厅，心里自然满足，又仗着年轻，牢骚话再也不说了，终日更加干劲十足一心扑在工作上。 人嘛，一旦地位变了朋友圈也就变了，熟人有好一阵子没跟笔者一块喝酒，按照所谓“幕后消息”的说法。 熟人最近时来运转的根本原因是——在北京某医院工作的哥哥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机缘，一夜之间时来运转被提拔当了领导。 熟人哥哥供职的这家医院接待的大多是身份地位极为高贵的人，于是一通百通，熟人哥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熟人也就沾光成了顶头上司巴结的对象。 后来，省里一些领导去京城办事的时候，居然特意把不相干的熟人带上一块去，熟人在高层领导眼中的价值居然比他单位一把手含金量要大得多。 熟人终于不再抱怨人生不公，一门心思奔着广阔的前程去了，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得出结论，只要他的哥哥在京城顺风顺水，熟人近两年必定还有提拔机会。 曾有人总结，“大多数的国人之所以对那些特权分子深恶痛绝，从很大程度来说，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种特权，而不是真正从心底里痛恨特权本身。” 言之有理。 说回正题，赵德才身为代理市长，为什么一大早屁颠屁颠亲自跑到港口来找陈大龙？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对某事的重视程度。 陈大龙为什么有胆对领导的大驾光临无所谓态度？还是那句话，官员之间，级别决定地位，背景决定尊卑！ 赵德才三言两语把今儿来找陈大龙的目的说出来：他希望陈大龙能代表定城亲自跑一趟湖州市，为了深港项目资金问题，请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松口。 赵德才告诉陈大龙，深港项目开工迫在眉睫，可是项目指挥小组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定城市的财政众数周知，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省里的那笔款子一时半会也下不来，只有湖州市的几百亿还能争取，毕竟他们有钱。 因此，赵德才特意去拜访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希望他能够大笔一挥先拨付部分款项用于深港项目开工建设，却不料，被王长安一口拒绝。 王长安很是坚决地说：“赵市长，按照协议湖州市出的工程款主要用于建设深水港，必须等深港项目的土建等工程全都完工了才用得着出资，这会子工程刚刚开始就让湖州市掏钱，不合规矩，不符合当初的协议。” 赵德才自知理亏，厚着脸皮跟王长安磨叽：“王书记，协议是这样，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要根据实际开展工作，反正项目是两市合作建设，定城市的资金非常困难，湖州市先拿出部分资金来应急，等到省里的工程款拨付下来再填补回去就是。” 王长安对赵德才的建议嗤之以鼻，他在省城大机关工作多年，又有在基层工作经验，单凭一个赵德才巧舌如簧想要从他手里套出钱来，根本不可能。 王长安当场对赵德才表明态度，“赵市长，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切按照合同来办，尤其是深港项目这样的大工程，务必严格按照相关程序来，想要湖州市提前拨付款项，绝对不可能，我也不能说服湖州的几百万百姓啊！” 王长安跟赵德才半点私交没有，跟他说话倒也用不着客气，一口回绝了赵德才提出的建议，冷冰冰断了赵德才想要从湖州市财政要钱的所有幻想。 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粥。 王长安不肯掏钱，可急坏了定城市的深港项目总指挥赵德才，他思来想去实在是没辙，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从湖州那边弄点钱才行，绞尽脑汁的时候，猛然想起港口管委会陈大龙和王长安之间交情深厚。 定城市的官场，谁人不知王长安和陈大龙是大学校友，之前两人的关系就相当不错，自从王长安到了湖州市出任市委书记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 于是，赵德才一大早屈尊来到港口管委会，为的就是劝说陈大龙亲自出马，帮忙从湖州市弄点工程款回来。 眼下，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陈大龙却面无表情看向他，那眼神居然波澜不惊，好像早就料到自己会过来有此一出，赵德才有些心急问道：“陈书记，你今天上午就抽空去一趟湖州市行吗？只要你亲自出马，我相信王书记肯定会给面子，毕竟你们是师兄弟嘛。” 第1350章蛊惑出面（上） 赵德才却不知道，陈大龙此刻闹中盘算的症结跟他所想根本不在一个点上，刚才听赵德才一番话后，陈大龙脑中第一反应是，“王长安态度坚决拒绝了赵德才提出的拨付款项要求，这显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按理说，赵德才提出的解决资金问题的方案未必不可取，王长安稍微拨付些钱款下来，等到年底省里的资金到位再还回去也没什么打紧，重点是大家都是为了深港项目早日动工嘛。 偏偏王长安毫不犹豫拒绝赵德才的建议，这就意味着赵德才在手里没钱的情况下，工程很难准时开工，这一点，对于平日里一向识大局的王长安来说，似乎有些解释不通，除非…… 陈大龙脑子里立马想到昨晚柳嘉惠提醒自己的那句话：“千万别忽视了茅家涛背后的那个代言人！”再想想柳嘉惠当时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大龙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难道大师兄王长安居然是茅家在深港项目上的代言人？如果真是这样，一切也能解释很好。”陈大龙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一个人脑子里琢磨了片刻，一抬眼见赵德才还满脸期望看向自己，陈大龙当即冲他颔首道：“赵市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总指挥很希望工程的进度超前，不过，我跟王长安书记平素虽有私交，公事上却少有往来，再说，毕竟深港项目不是我负责的，我是看戏的，我突然出头找他谈这件事，恐怕他未必给面子。” 赵德才见陈大龙有心推脱，赶紧满脸堆笑道：“陈书记，我知道你历来办事一心为民，这次一定不会置老百姓的利益不顾，深港项目真要是建设起来，必定促进一方百姓生活水平提高，即便你现在不具体负责这个项目，身为定城市的领导干部，你能为深港项目做点贡献，老百姓一定会记住你的功劳。” 陈大龙见赵德才为了说服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捧上天，心里暗暗摇头：“这家伙嘴上说的倒是好听，背地里还不是拿深港工程当做巴结王家新的工具罢了？老子可不是你的走狗，更不可能让王家新这个小子看不起老子，老子还去巴结，至于赵德才说一套做一套，小人嘴脸！” 陈大龙知道，若是自己今天不点头答应此事，恐怕赵德才不知道底下还有多少歌功颂德的话等着自己，为了避免耳朵受煎熬，他只能模棱两可应承道：“既然赵市长这么说，作为定城的一份子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有机会跟大师兄见面的时候，探探他的口气再说吧。” 赵德才原本一大早来港口的目的是希望陈大龙放下手里一切工作立马动身去一趟湖州市，没想到谈了半天陈大龙的态度并不积极，这让他心里相当不爽。 毕竟是求人办事，赵德才担心自己逼急了，万一陈大龙甩脸色不鸟他，争取湖州市出资的事情岂不是更加无望？ “求人难，难于上青天！”赵德才只能在心里无奈嗟叹了一句，尽量保持微笑从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出来。 经过赵德才各种努力后，定城市深港项目资金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负责这项目的赵德才急的像是热锅上蚂蚁。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赵德才在周围一帮计谋团队的怂恿下，又想出一个解决资金的问题的高招——成立深港项目资产管理公司，把项目进行公司化运营对外进行融资建设。 这个办法说起来不新鲜，江南省不少城市在建设大项目缺少资金的情况下都走了这一招，比方说相邻的普安市。 普安市委市政府几年前规划修建一条有轨电车，当时市里财政一分钱拿不出来，怎么办？市政府就搞了一个专门建设有轨电车的公司，由这家公司筹集资金建设项目。 当时的有轨电车项目建设需要六十多个亿，都是公司通过各种融资手段得来的，政府根本连半分钱的资金都没拿。 赵德才立马把自己的想法向常崇德汇报，常崇德的意见是，“不管白猫黑猫，会抓老鼠就是好猫”，意思很清楚，不管你赵德才采用什么样的融资方式，只要你有本事把深港项目如期完工建好，就是你的本事！ 既然领导不反对，赵德才立马风风火火行动起来，他先让人成立了一家公司，然后召集定城市几家国有银行老总开会，在会议上提出，“以深水港项目做抵押，希望各家银行以贷款的方式支持项目建设。” 政府和银行之间的那笔账，估摸无论哪个城市都有算不清的几笔糊涂账，两者之间看似不甚相干，其实背地里各种利益相关一言难尽。 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说，各家国有银行肯定是偏向于跟政府部门合作，因为政府的公信力肯定比私人要高，再说，公对公总归到最后有个说道，政府绝不可能像私人信贷者一不留神跑去外国玩失踪。 最重要的是，所有国有银行的老总都知道定城市的深水港项目是被纳入江南省十三五规划重点工程的，以后的发展潜力拭目可待。 关于深港项目的资金渠道，赵德才又详尽向各家银行老总做了说明，无论是省里拨付的款项，还是湖州市的几百亿资金都是稳稳的资金来源渠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信贷深水港项目肯定亏不了，但是其中最为银行老总们纠结的只有一点——信贷主体到底是谁？ 现在是定城市的代理市长赵德才主动找到各家银行提出融资要求，说白了，所谓的融资就是通过信贷渠道实现资金流通。 但是从整个项目的规划来看，定城市需要投入的资金只有一百亿，而省里和湖州市的投资才是重头戏，这样一来，湖州市出资建设的深水港主要赚钱的集装箱装卸区等几个项目，工程完工后，获利的自然也是湖州市一方。 换句话说，从工程款的分摊角度来说，定城市在此次工程建设上根本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不过是占据了地理优势罢了，现在他却扛着深水港项目这面大旗来融资，这种情况下，合作方湖州市政府到底什么态度？至关重要！ 银行老总们担心的是，万一你赵德才一手筹建的公司向各大银行融资，结果湖州市政府却不认账，到头来，你所谓的拿项目抵押的话只能是一句空话，因为重点项目建设的资金供方是湖州市，而不是你定城市。 各大银行行长当着赵德才的面把话题摊开在桌面上说，几位行长说的越多，发觉赵德才脸色愈加阴沉，一个个察觉到领导不悦，索性闭嘴不吭声。 对于银行来说，主动上门请求融资的客户再怎么地位特殊，那也是求人的买卖，到了赵德才这里，不仅没有半点求人的模样，还仗着自己是代理市长耍脸色，那就索性不吭声，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公事，犯不着伤了彼此的情面。 赵德才为了打消行长们的顾虑，板上钉钉口气说：“各位，深水港项目的规划是咱们定城市做出来的，项目地址也在咱们定城地盘上，即便是深水港建城后，定城市委市政府绝对有毋庸置疑的管理权，当然现在也就有拿项目抵押的权力，这一点各位毋庸置疑。” 赵德才嘴里说的好听，行长们心里却明镜似的，说到底你赵德才在跟大家玩空对空的游戏，你说那深水港项目抵押融资，可是项目现在还没建成，你的抵押物在哪？ 你赵德才说，定城市政府对项目有绝对的管理权，但是你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现在项目能不能建成全看湖州市和省里的资金能不能到位。 这年头一向是谁花钱谁是大爷，即便是行长们没亲眼看见过湖州市和定城市合作建设深水港的方案，也该懂湖州市几百亿掏出来难道就甘心放弃深水港项目管理权？ 压根不可能的事到了赵德才的嘴里说的神乎其神，按照行长们的理解，赵市长这分明是在忽悠大家，想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从银行弄钱罢了。 行长们经过一番商榷后，统一意见认为：“如果赵市长想从银行融资，必须有湖州市政府主要领导同意此次融资方案的签字才行。” 行长们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不过分，可是对于赵德才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若不是湖州市的王长安坚持不肯掏钱，他又何至于拐了十八道弯成立公司过来找几家银行融资贷款？ 赵德才准备从银行融资的想法只能放弃，因为他心里清楚，湖州市绝不可能同意拿还没建设好的项目当做抵押物来支持定城市政府的贷款行径。 黔驴技穷的赵德才无奈之下找到深港项目内定的承包商王家新，对王家新说：“王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能不能请你从上面打个招呼，让定城市几家银行的行长们多少放点款项下来，让深水港项目尽快动工建设。” 按照赵德才的想法，反正项目以后是你王家新来做，说到底这些工程款到最后还不是落进你的口袋，对于这件事，你是最应该出力帮忙的。 第1351章蛊惑出面（下） 却不料，王家新却是个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的主，当他听赵德才要自己亲自出面帮他跑贷款事宜，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道：“赵市长，我只是负责建设工程，关于工程款的支付是你们政府部门的事情，你要我帮你向银行贷款，这根本不合规矩嘛。” 赵德才没想到自己累死累活为了项目，到头来四处不讨好，居然连项目的最大受益者王家新对自己都是这副不冷不热的嘴脸，这让他不禁有些心寒。 为了弄点工程款四处碰壁的赵德才心灰意冷，他索性对王家新表态说：“王总，现在定城市财政上一分钱的额外工程款拨付都没有，湖州市又一毛不拔，省里的资金至少还得等半年以上。眼下项目急着要开工，却根本没有半点资金周转，要想深水港项目按期完工，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谁能弄到钱开工建设，这个项目就给谁做。” 王家新一听这话，急了，冲着赵德才气吼吼道：“赵市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分明是故意进行利益绑架？凭什么我要做工程我还得负责你政府部门的贷款融资？这根本就是流氓逻辑。” 赵德才冲着王家新双手一摊，无奈道：“王总，我若是不这样利益绑架，你说这深水港项目又该怎么建设？没有钱，工程队没法开工，说什么都是白搭。你反正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大不了你不做深水港项目去做其他的，可我却不行，如果不能按照规划时间把项目建成，我头顶乌纱帽早晚被摘。” 王家新心里虽然生气，却不得不承认赵德才的考虑的确有几分道理，现在其他地方一些市里有大工程的时候，往往也会采取这一招。 王家新无奈，冲着赵德才撇撇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悻悻然对赵德才说，“考虑一下，回去想办法。” 嘴上说的容易，王家新心里却清楚，父亲不止一次对子女耳提命面，无论是谁，做生意的时候绝不能打着父亲的旗号去办事。 但是，若非头顶省委书记二公子的头衔，他王家新在旁人眼里又算哪根葱？银行信贷部门负责人更是一个个跟沾了猴毛似的精明，会随便听他几句话就同意融资？根本不可能！ 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赵德才为了深港项目筹款一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这天，有位叫茅家涛的年轻人特意来到市长办公室拜访了赵德才。 茅家涛一进门便对赵德才说：“赵市长，深港项目融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赵德才一听，大喜过望，短暂的兴奋过后，却又有些怀疑眼光上下打量眼前身穿花衬衫的年轻人，茅家涛的名字他早有耳闻。 此人为京城四大家族中茅家一员，前一阵为了争抢深港项目，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疏通了原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结果导致朱家友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指使自己的心腹市委秘书长成杰奎擅自动用职工公积金支付此人建设的深港项目土建工程款。 现如今，朱家友身陷囹圄，成杰奎下落不明，这位茅家的年轻总经理却又找到自己办公室来，赵德才先入为主对这位主动找上门的年轻人多了几分警惕。 赵德才坐在老板椅上，似笑非笑表情问茅家涛：“茅总有办法解决项目融资问题？请问你的办法需要什么条件？”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么简单的道理，赵德才心里有数，他正发愁深港项目没有启动资金的时候，茅家涛就主动找上门来，要说他纯粹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傻子也不会信。 果然，茅家涛当着赵德才的面坦言道：“赵市长，现在深港项目资金问题是个大难题，我倒是可以协调帮忙定城市委市政府从银行拿到贷款，不过，我也不是白帮忙。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我能从银行拿到贷款，深港项目成品油中转基地项目必须给我做，另外，之前终止的土建项目，因为没有经过正规的招投标程序，已经被有关部门暂停，这项目必须由我做完。” 赵德才在脑子里思忖片刻，他对茅家涛是否真能从银行弄到钱持相当怀疑的态度，他有些纳闷，在心里暗问道：“难道这小子真能从银行弄来钱？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让那帮银行的行长们点头，若是这小子正能弄到钱，那可算是有能耐。” 无论如何，有人主动提出有把握弄到钱把项目启动起来，总比一筹莫展干熬浪费时间要强的多？面对茅家涛提出的双方合作条件，赵德才没理由不同意。 他对茅家涛微笑道：“茅总，只要你真能从银行弄到钱，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有一点你必须保证，深港项目事关重大，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工程质量你一定要保证，否则的话，即便工程款是你从银行弄来的，我照样扣住不给你。” 茅家涛见赵德才爽快答应自己的要求，冲他“哈哈”笑道：“赵市长请放心！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茅家涛的人品绝对比那个王家新不知道高尚了多少倍，你跟我头回合作，时间长了便明白了。” 此时此刻，茅家涛当着赵德才的面如此大方的提及“王家新”的名字，这倒是让赵德才感觉有些诧异。 他虽了解茅家涛跟王家新一样也是官少爷身份，可是听他说话口气似乎没把王家新放在眼里，这让他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这位茅总居然把省委书记的二公子不放在眼里，难道他的背景比王家新还要厚重？他到底什么来路？所谓的京城四大家族中，茅家的势力难道大过余家？” 赵德才这类官员从来都是墙头草，良禽择木而栖是这帮人的座右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这些人的行事准则，为了升官挤破脑袋巴结上层领导一向是惯用伎俩。 现在见茅家涛当着自己的面谈吐不凡，又想起当初市委书记朱家友为了巴结这年轻人弄的身败名裂，赵德才心里不由暗想，“说不准，茅家涛这条鱼倒是比王家新更大？” 两人聊了一会后，看着茅家涛潇洒离开的背影，赵德才心里忍不住一阵小鼓“咚咚咚”，他觉得有些时候机遇送到面前，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要说茅家涛的确是有些本事，过了一段时间，他居然真把事情办成了！当赵德才听某银行行长亲口答应贷款事宜，整个人当场愣怔了。 他一个市长亲自出马求爷爷告奶奶忙乎了半天都没办成的事情，居然让茅家涛一个毛头小伙子给办成了？ 此事让赵德才更加坚信茅家涛的背景深不可测，他当即爽快代表市政府同茅家涛的公司签署了深港项目成品油中转基地工程建设合同，并且同意把之前未完工的土建项目由茅家涛继续做完。 双方正式签约后的第二天，茅家涛的工程队风风光光大队人马进驻港口安营扎寨，一时间，停滞已久的深港项目工地彩旗飘扬，久违的各种机器轰鸣四起，工地上人声鼎沸热闹起来。 茅家人马进驻深港项目的新闻像是一阵风在炎炎夏日中四处流传，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茅家涛的本事。 人家能从银行弄来贷款，你行吗？既然实力不够就识趣点靠边站，还提什么竞争项目工程？这年头哪一行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能力不够只能认输服软。 要说一干建筑商中，对此事最为恼火的人莫过于王家新，他听说茅家涛的工程队进驻深港项目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毕竟，赵德才市长之前亲口答应过他，深港工程由他王家新来做，赵德才怎么着也是一市之长，哪能出尔反尔呢？ 等到确定消息属实后，王家新气的嘴里直骂娘，背地里痛骂赵德才背信弃义，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是个伪君子。 他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质问赵德才：“赵市长，之前咱们说好的深港项目工程给我做，怎么又到了茅家涛手里？还开工建设了，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赵德才也是满腹委屈，解释说：“王总，我之前跟你说的清清楚楚，谁能从银行弄到钱，把深港项目做起来，谁就有优先承包工程的资格，现在茅总捷足先登，能把钱弄下来，我自然把工程给他做？” 赵德才这句话算是呛到了王家新的七寸上，他的确是没有茅家涛那么老奸巨猾玩转官场，有本事打通各种关节从银行弄到钱，可他心里气的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明赵德才是先答应自己的？ 王家新却不知道，赵德才现在听到他那高高在上的声音，心里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恨不得立马把他从电话里拖出来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当初赵德才也是铁了心要巴结上王家新这棵大树，结果呢？他四处抛头露面为了深港项目奔波却吃力不讨好。 第1352章拜访（上） 当初为了让王家新的建筑公司有足够的实力参与工程招投标，他甚至不惜得罪了跟自己多年老交情的周三老板？ 现如今，王家新因为自己一步没做到位，不仅不帮忙反而在一旁颇多抱怨，赵德才算是看透了，王家新这种人压根就是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半点良心都没有！ 赵德才心里一肚子气，王家新却比他更气大，他顾不得电话里赵德才正一个劲的各种解释，重重“啪”的一声挂断电话，上下牙齿咬的“咯吱”响，那眼神恨不得能吃人。 一直坐在一旁听王家新和赵德才通电话的余局长见了，没好气抱怨道：“我早说过，那个赵德才哪能跟陈大龙相提并论，一个是小人，一个是君子，这事要是换了陈大龙，宁可工程再多等几天，也绝干不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 此时听余局长提及以前的老搭档陈大龙，王家新也是懊恼万分，可是陈大龙这条线是他自己亲手掐断的，赵德才这条线也是他自己亲自去联系的，事情到了这份上，还翻这些旧账又有什么意义？ 他冲着余局长不无气愤翻了个白眼道：“你也是定城市的公安局长，怎么遇到事情的时候半点忙都帮不上？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茅家涛那小子一口吞下了深港项目那块肥肉？真是气死我了！” 余局长见王家新一个劲只知道埋怨，根本没有考虑如何面对眼下不利处境，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冲他苦口婆心道：“要我说，你就回头跟陈大龙认个错算了，大家兄弟一场，何必弄的剑拔弩张彼此心里不痛快？就凭陈大龙现在定城市的地位，以及跟常崇德之间的关系，你现在低头，说不准他还能帮你在深港项目中分一杯羹。” 王家新明知道余局长说的话句句有理，可就是抹不下面子，埋头生了半天闷气，没头没脑冲着余局长说了句：“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对那个陈大龙膜拜着呢，你要是真有这想法，你就找他去，他要是真有本事帮我弄到工程，我还能亏待了他？” 余局长听了这话不禁连连摇头，王家新这种莽撞的脾气哪像是一个做大生意的料？要是此事换成余丹丹做主，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以余丹丹的精明，这项目哪能容得了茅家涛插手机会？ 人比人气死人。 经过了这件事，余局长算是看明白了，王家新这种个性做点小生意倒也还凑合，遇到大工程大项目的时候，无论是政治智商还是生意头脑明显比余丹丹差太多。 这些话，余局长自然不敢当着王家新的面说出来，否则，以王家新的激烈个性保不准一言不合盯着自己吵起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就找陈大龙想办法去，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又说多少难听话。”余局长做出抬脚出门的姿势。 王家新只当没看见，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倒像是余局长帮他去求陈大龙帮忙是天经地义，他半点人情都不想认。 余局长见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迫不及待出门去了港口管委会，最近一段日子，因为忌讳王家新的感受，他有日子没机会跟陈大龙好好聊聊了，有些话在心里早已憋的难受。 盛夏午后，天空中的太阳像是大火球，不停的向地面放射热量，路边的狗一个个懒洋洋趴在地上吐出舌头，和着树上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让人感觉说不出的燥热。 余局长从王家新那出来后，立刻让司机送自己去港口管委会，不一会的功夫，车子已经稳稳停在港口管委会的停车场。 余局长毕竟是定城市公安局长，突然来到港口管委会立马引起一阵小骚动，有人透过窗户玻璃瞧见余局长从专车上下来，不免胡乱猜测。 “这不是新来的公安局长吗？怎么突然到咱们港口管委会来了？” “不会是哪位领导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被捅到公安局了吧？” “你说包小蜜之类的？还是说哪位领导家的公子小姐背地里干了丢人现眼的事？” “净瞎猜，公安局长亲自驾到，肯定是大案要案，公子小姐那些事犯得着公安局长亲自出马吗？” “那倒也是，瞧瞧这位公安局长，到任后还是头回到咱们港口来吧？说不定是为了港口公安分局工作上的事情？你们别瞎猜了，人都要上楼了！” …… 众人七嘴八舌窃窃私语中，余局长抬脚上楼的心情却是复杂的，想想以前在普安市里，他和陈大龙之间的兄弟情意是众所周知的，隔三岔五两人总能凑一块喝几杯。 当初，他调到定城市来，也是因为听了陈大龙的话，觉的兄弟们在一块各方面相互有所照顾，却没料到，因为王家新的缘故，到了定城市任职后，他和陈大龙之间关系却尴尬起来。 眼看着王家新跟陈大龙水火不容，一边是亲戚，一边是兄弟，余局长为难之余情感的天平实在是无法平衡，最终他还是选择偏向了王家新。 “家新那么不知深浅伤了陈大龙，他会原谅他吗？还有丹丹要结婚的事，也不知道陈大龙是不是已经得了消息？他跟丹丹感情那么好，听到这消息会不会太伤心？” 余局长满腹心思缓缓走到陈大龙办公室门口，站在门外向里看了一眼，立马对门有秘书走出来要冲他问话，他对秘书做了个“禁止出声”的手势。 秘书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余局长看似面熟，过了一会总算是想起此人在电视上见到过，当即冲着余局长轻轻一笑，低声问道：“余局长是来找陈书记吗？” 余局长点点头。 “陈书记下午正好有时间，他现在正看文件，要不，我帮您进去说一声？” 余局长冲他摆摆手，意思让他自己忙去吧，秘书迟疑了一下，友好点头退回自己办公室。 门口两人叽叽咕咕低声说话早已传进陈大龙的耳中，他从办公室里传出一声问话：“谁在外面？” 余局长不出声，脚底下却抬起步子往书记办公室里走去，刚进门，正好陈大龙满脸疑惑抬头往外看，一眼瞧见余局长站在面前，脸上神情又惊又喜。 “余局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快快快！快请坐，你稍等啊，我让人给你拿包好茶叶来。” 瞧着陈大龙忙不迭从座位上起身，又忙着招呼秘书赶紧端茶倒水拿来了新鲜的茶叶，然后不见外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笑眯眯亲自动手为自己泡茶，余局长只觉鼻子一酸。 陈大龙还是以前那个陈大龙！他一向重情重义，为人爽直，即便自己有日子没跟他主动联系，他心里却还是拿自己当兄弟！ “陈书记，我……” 瞧着陈大龙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亲热，余局长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倒是陈大龙豁达冲他一笑道：“我就猜到，你肯定不会忘了兄弟，没事的时候少不得要到我这里来转转，咱们兄弟有日子没在一块说说知心话了，你今天能来，我就高兴！” 陈大龙一番话竟是句句戳中了余局长的心里，倒像是他心里想要说的话抢先被陈大龙说出来，让他顿时感觉两人心里原本不算严重的芥蒂一下子消失无影。 “陈书记，谢谢你体谅我的难处，你也知道，王家新的个性一向莽撞，当初在普安市的时候就没少给你惹麻烦，他从部队出来时间不长，头脑中对地方官场的规矩一窍不通，有些事情，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余局长心里明白，无论如何，王家新的话题是自己和陈大龙之间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他索性当着陈大龙的面袒露心迹。 “我也知道，王家新身上有很多缺点，我背地里也骂过他，说过他，其实他上次事后就已经后悔了，只不过好面子不肯说出来，包括我这次来找你，他也是知情的。” “咱们一路从普安到定城，之间发生了多少风风雨雨，还不是一样携手走过来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王家新一般计较，行吗？” 余局长说的话，陈大龙心里都能理解，但是对于王家新，他却并不打算继续与之有往来，就算他的父亲是省委书记又怎样？ 仗着官大就能随便践踏他人自尊？他王家新最不值得原谅的地方并非口无遮拦，而是他从心底里根本瞧不上自己这样的人当朋友！ 陈大龙亲手把一杯茶端给余局长，余局长连忙双手接下，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看向他，陈大龙却不出声，轻轻啜了一口水杯里的绿茶，岔开话题道：“怎样？我这里的茶叶不比你局长办公室准备的差吧？这可是正宗的今年三月初茶龙井，味道鲜着呢，一会走的时候带两盒回去尝尝。” 余局长看出陈大龙并不想跟自己触及跟王家新有关话题，只好把一肚子的话收回肚子里，脸上的笑容却露出几分勉强。 陈大龙见状，笑道：“余局长，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第1353章拜访（下） 余局长听了这话，忙不迭接话：“我知道陈书记聪明，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说，你也能明白是不是？我也没指望你原谅谁，我只是希望……” 余局长话没说完，被陈大龙抬手阻止道：“算了，有些话你也不必多说，你那亲戚呀脾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反正是不敢跟他再有任何合作，既然他都不信任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既然是做生意当然应该在商言商，这年头，有几个商人不想发财？人家都是一个个挤破了脑袋求人弄工程，他倒好？脑袋昂的高高的，倒像是别人都要巴结他？这样做生意的态度恐怕没人愿意捧着他，包括赵德才，我知道他眼下的处境，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余局长要是还认我这个兄弟，有些话就此打住。” “可是我……” 余局长本想说，“可是我跟王家新之间毕竟有一层亲戚关系，他现在遇到难处我总不能坐视不管？”转脸看到陈大龙提及王家新时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懒得说出来，脸上神情瞬间变冷淡了许多，到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 “陈书记，改天我请你喝酒，算是替他向你赔罪。”余局长真诚道。 “不用了，你私人请我喝酒我肯定去，要是夹杂其他就算了，余局长，你知道我陈大龙说一不二的个性，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我只当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好兄弟。” 此情此景，由不得余局长多说什么，他只能以茶代酒，冲着陈大龙迎上来的茶杯碰过去，两只水杯“哐啷”一声撞击，清脆声音在书记办公室里回荡。 …… 事有凑巧。 余局长前脚走，茅家涛后脚到，就在余局长的专车驶离管委会大院的时候，茅家涛坐在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里正两眼盯着擦车而过那辆车后座上熟悉的面孔。 看到余局长出现在这里，茅家涛不禁感觉意外，“余局长怎么到港口来了？他不会是过来找陈大龙吧？他可是王家新的表哥，这会子亲自过来找陈大龙，八成是为了帮王家新抢工程？” 茅家涛心里不禁生出波澜，当他上楼进入书记办公室，一眼瞧见陈大龙办公室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上好的龙井茶，心里更加郁闷。 记得上回他来拜访陈大龙，他不过是让人端了一杯白开水招待而已，怎么余局长来了，待遇如此之高？可见在陈大龙心里，自己和余局长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自从到定城市后，茅家涛一而再故意制造机会跟陈大龙见面，其中缘故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霸王龙如果有机会仕途前景不可估量！ 自从陈大龙和余丹丹之间有了特殊关系后，陈大龙此人便进入四大家族中几位重要人物的眼帘。 放眼四大家族中的余氏一族，下一代最有眼光以及生意头脑的人女性中非余丹丹莫属，这个小妮子自小个性极强，头脑聪慧无人能及，四大家族中多少长辈有心将其纳入自家门下做儿媳。 这样一个能在商场官场，上下九流，底层高层呼风唤雨玩转自如的奇女子，她能看上的男人定非凡俗之辈，于是，四大家族几乎抱着好奇的心态，很快分别让人摸清了陈大龙的底细。 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即便是四大家族中的头头脑脑也为此人从政以来的经历感到匪夷所思，曾经从省纪委鬼门关绕一圈后重获自由、曾以县长的身份扳倒县委书记、数次被新闻媒体报道为清官、好官、人民好公仆的领导干部，这三部曲构成了陈大龙数十年仕途生涯的主要历程。 这位叫陈大龙的官员居然在经历了诸多官场大风大浪后，还能稳打稳扎一步步往前？况且，听说此人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和人脉关系的年轻人，能够在进入官场短短的十年期间一跃成为副厅级领导干部，官场大神们心里都清楚，此人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如今，此人是江南省青壮派官员中屈指可数的实力派干部，他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熟知官场游戏规则；他政治智商极高，却待人重情重义，危难关头从不背叛朋友； 他每到一处任职热心民心工程却从不在工程上落人把柄；他胸怀家国天下，经常处于政治迷局却总能站在极高的视角去看待处理问题…… “余丹丹的眼光果然不差，此人的确是一个极其适合行走官场的政治奇才！年轻有为，如果有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茅家涛亲耳从茅家某重要人物口中听到的一句话，而说话之人目前是茅氏一族的顶梁柱石，他说的话意义深远。 茅家涛从心底里希望自己能跟陈大龙攀上交情。 一方面是因为此人已然是国内政局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现在已经进入了某些高层的眼帘，以后的进步拭目以待。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当下自己在定城市所做的深水港项目现实需要。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陈大龙不负责深水港项目，可是明眼人却清楚，凭这他和常崇德副省长，以及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的私交，他若是存心插手这项目简直易如反掌。复杂的局面下，却能够走出项目，说明是个聪明人。 现在，茅家涛笑嘻嘻坐在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位置刚好是余局长之前坐的，看着眼前一杯还没来得及喝完的清香扑鼻绿茶，茅家涛话里有话问：“怎么？陈书记这里刚才有贵客来访？” 茅家涛问完这句话后，两眼直勾勾看向陈大龙，以他的经验判断，恐怕陈大龙会随口应一声，必定不乐意跟自己对于刚才来客身份说的过于详细，毕竟自己和王家新之间目前是竞争关系。 没想到，陈大龙抬头看了一眼茶几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淡淡答道：“哦，刚才是市公安局的余局长来过，他跟我在普安时关系一向很铁，这下到定城市，又有缘在一块共事，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坐坐。” 茅家涛一愣，他脑子里猜想了陈大龙有可能给出的各种答案，可就是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这让他立刻有些莫名恐慌，“陈书记当着自己的面也不避讳跟余局长的交往？难道他心里实质上还没放弃准备支持王家新？” 茅家涛脸上不自然笑了一下，冲着陈大龙讪讪说道：“陈书记不厚道啊！你这分明是狡兔三窟嘛？记得上回陈书记答应过我，将会在深港项目上助我一臂之力，怎么？这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陈大龙闻言不禁皱眉，他没想到茅家涛居然如此敏感多疑？好歹也是做大生意的人，心胸倒是比小女子还不如。 他冲着茅家涛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茅总若是说话一向如此刻薄，或者心胸如此狭隘，恐怕日后无论在商场还是官场很难交到真朋友！” 陈大龙这话说的有些重，可在茅家涛耳中听起来却舒坦多了，这说明陈书记心里并无藏私才能挺直腰杆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当然高兴。 茅家涛赶紧换了副面孔，冲着陈大龙满脸堆笑道：“我不过是跟陈书记开个玩笑罢了，我想你是不会看不出来，对了陈书记，我今天过来可是有事求你帮忙。” 茅家涛刚才的话让陈大龙心里隐约不快，他淡淡口气回应：“这定城市还有你茅总办不成的事？要是连茅总的本事都不顶用，恐怕我陈大龙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大龙说的也是实话，茅家涛却只当没听见，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几步站到陈大龙办公桌一侧，轻声道：“我这个忙，只有陈书记能帮得上，一般人我信不过。” “哦？”陈大龙疑惑眼神看着距离自己直线距离不超过半米远的茅家涛问道，“究竟什么忙？让茅总如此小心翼翼？” 茅家涛压低嗓门道：“陈书记，最近深港项目的成品油中转基地和道路土建项目都给了我做，可我手下的工程队人手不足，我想陈书记对大项目建设有经验，必定有知根知底的工程队能介绍给我。” 陈大龙诧异！ 他做梦也没想到茅家涛居然主动提出请他介绍工程队？听起来简单的一件事，其实背地里包含相当复杂的信息。 首先，茅家涛足够信任自己，否则绝不会请自己介绍工程队给他，毕竟深港项目从上到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在这个项目上出半点纰漏，即便茅家涛背景厚重依旧没法跟上面交代。 其次，茅家涛摆明了主动向自己示好，既然是经自己介绍的工程队当然是跟自己关系匪浅，他这分明是主动制造机会让自己从深港项目中分一杯羹。 第三，如何这次合作了，以后肯定很难分开？ 陈大龙看向茅家涛的神情多了几分复杂，他有些想不通，以茅家涛的身份，没必要反过头来巴结讨好自己一个基层小官僚吧？ 稍稍思忖片刻，陈大龙有些明白过来，难道茅家涛忌讳自己和常崇德以及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之间的特殊关系，担心自己在项目上对他增加阻碍？ 第1354章鼓动追美女（上）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敞亮了不少，他当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老朋友李峰的名片递给茅家涛：“茅总既然信任我，我自然是要介绍实力最强的工程队给你，这位李总，我们相识多年，人品没话说，工程质量更是过得硬。” 茅家涛接过陈大龙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似乎不甚满意，又问道：“陈书记介绍的人我当然信任，不过，陈书记有没有当地的工程队介绍给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地有个叫周三老板，跟陈书记一向关系匪浅？” 见茅家涛主动提及周三的名号，陈大龙倒也理解，毕竟周三算是定城市建筑行业的地头蛇，茅家涛若是用了他的工程队的确在诸多方面便利不少。他犹豫了一会，对茅家涛实话实说道：“茅总说的对，我和周三老板的确私交不错，要说周三老板的人品也是没得挑，不过，周三是本地人，在本地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茅总要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压得住他便可放心使用此人，否则，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也听过。” 茅家涛听了这话，“哈哈”笑道：“陈书记，看来你真的是人才，能考虑这么远，值得信赖，这一点请陈书记大可放心，那个周三再怎么猖狂，未必敢跟我过不去，他要是真跟我玩心眼，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倒也是。”陈大龙微微点头赞同茅家涛的说法。 “对了陈书记，这个周末，我三弟和余丹丹婚礼将在京城举行，你要是愿意亲眼见证前女友的幸福，我倒是可以给你送一张请柬。” 提及余丹丹，陈大龙立马脸色暗淡下来，他冲着茅家涛勉强笑道：“茅总这是蛊掇我去京城出丑吗？自己的女朋友成了旁人的新娘，却要亲临现场去看着？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茅家涛听了这话，笑道：“陈书记多虑了，我的意思是劝你放下以前的事，才有可能追求更好的将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年轻，又有如今的地位，好女孩多不胜数，眼前就有一个比余丹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看陈书记有没有实力追到手了？” 陈大龙见茅家涛居然又热心插手自己私事，冲他没好气责怪道：“茅家涛，你说什么呢？我这还情伤未愈，你就开始给我介绍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忒心急了些。” “我能不心急吗？再不着急，柳嘉惠这么好的女孩子可就便宜了王家新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了，我可是看着嘉惠长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狼嘴里？” “柳嘉惠？” 陈大龙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全喷出来，他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确定办公室里只有茅家涛和自己两个人，这才快速小声提醒道：“茅总，你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这都哪跟哪呀？” 茅家涛倒像是认了真，冲着陈大龙理直气壮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叫乱点鸳鸯谱呢？我这说的是良心话，柳嘉惠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她可是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我是真心诚意希望她能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君，但是王家新绝对不行，那小子太狂妄，早晚只会连累她受苦，我看你稳重而又值得信任……” “行了行了，此话到此为止，柳嘉惠又不是小女孩，感情的事情她自己自有主张，犯不着你这个编外哥哥操这份闲心。再说了，就算你心甘情愿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也别胡乱往我身上扯，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跟柳嘉惠还怎么见面聊天？” 陈大龙觉的茅家涛刚才说的话简直是脑洞大开，柳嘉惠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牛省长的宝贝女儿，怎么着也该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少爷，就像是王家新那样的，跟自己这种层次的人压根扯不到一块。 前一段时间，跟余丹丹的一段情已经将他的自尊打碎一地，要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他陈大龙也太幼稚了吧？ 茅家涛见陈大龙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又走回沙发旁一屁股坐下，冲着陈大龙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要是陈书记连想都不敢想，外人再怎么着急也是白搭，毕竟感情你两人的事情。” 听着茅家涛这句话，陈大龙居然无语以对，“是啊！自己一向恃才傲物，自恃聪明绝顶，怎么偏偏在感情问题上严重没信心？” “或许是前一段婚姻失败留下太多的内伤？又或许是跟余丹丹之间的一段情感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屈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陈大龙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 …… 官场风云变幻莫测。 周一的清晨，眼瞅着接连下两天的雷阵雨后高温再起，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定城市官场突然发生了。 那天早晨，陈大龙正心平气和坐在办公室里，港口管委会的人事科长赵红霞突然扭着腰肢进来，一进门板着一张脸不悦口气道：“陈书记，你答应我的副处级什么时候操作到位？” 陈大龙听了这话，一拍脑袋想起自己之前的确承诺过这女人，只是最近一阵子杂事太多，居然把当初跟女人之间的君子协定抛到爪哇国。 他赶紧冲着女人解释道：“赵科长请放心，最近咱们港口管委会上下为了深港项目忙的人仰马翻，再加上港口公司突然出事，你提拔这件事我还真是忙的顾不上。不过我陈大龙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你的事我改天就去找市委组织部长韦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操作比较合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几个月前，陈大龙到港口管委会上任之初，若不是赵红霞及时传递各种内部信息帮了大忙，他绝无可能这么快扳倒原港口管委会主任许家玉，并且很快掌控港口管委会的局面。 既然小女子对自己有恩，之前双方约定的报答条件自然要兑现，赵红霞却对陈大龙的承诺嗤之以鼻，她一副极其不信任的口气说：“陈书记，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自己都快要离开港口管委会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惦记我那点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别人都说你霸王龙是个真君子，说话做事一言九鼎，可我看你分明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赵红霞一番话说的陈大龙整个人有些发懵，他简直听不懂这女人到底说什么？ 她到底听谁说自己要离开港口管委会？还骂自己是伪君子？真是笑话！这些不着调的消息都从哪冒出来的？ 陈大龙只当赵红霞一个女流之辈因为没能达到提拔要求信口开河，没好气冲她训斥道：“赵科长，请你说话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答应提拔你的事早晚兑现，可你也不能随便张口胡说八道？眼下港口公司的案子正在如火如荼调查中，你说我要调走，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赵红霞见陈大龙不承认，愈加恼火，冲着陈大龙大嗓门嚷嚷起来：“陈书记，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跟我玩阴的？傻子都知道你要被调到市里当市委副书记，过不了几天常务副市长钟丽怀会被调整到咱们港口管委会当工委书记，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不是怕我闹出什么？” 陈大龙问她：“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我到市里当市委副书记？钟丽怀到港口管委会当工委书记？我作为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倒是知道了？” 陈大龙正想斥责赵红霞“胡说八道”，猛的想起赵红霞和贾娟之间的关系，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和赵红霞多年的老交情，而贾娟可是省委组织部孙部长的马子，难道说…… 陈大龙顿觉后脊梁一阵冷汗，本来准备再训斥赵红霞几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下，突然压低声音严肃表情问赵红霞：“赵科长，你刚才说的话确有其事？你从哪听来的？” 赵红霞气鼓鼓抱怨了半点，此时才发现当事人陈大龙好像的确对自己所说之事毫不知情，这让她也感觉有些诧异，她反问陈大龙：“陈书记，你当真之前半点风声都没听说？” 陈大龙实话实说回答：“在你说之前，我的确半点不知情，你刚才说什么？说钟丽怀要到港口管委会来当一把手？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红霞赶紧郑重回答：“昨天省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人事调整计划的时候，贾娟部长从省里得到的消息，说是这次调整中你被提拔当了定城市委副书记，我就想，好歹你还在定城市当领导，不怕你不认账，实在不行，你提拔我到市委去也是一样的。” 赵红霞一心惦记自己的那点得失，她却不知道，她刚才口中说出的消息对陈大龙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按照赵红霞的说法，省委组织部部务会议已经通过了对自己的人事调整任命？也就是说，自己很快要离开港口管委会，手头上负责调查港口公司的案子也将被迫转交下一任领导接手。 第1355章鼓动追美女（下） 当初自己费尽心思来到定城市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把冤家对头胡副省长连根拔起？现如今，眼看着要收网拿鱼的时候，上头却把自己的领导位置给调整了？ 陈大龙立马意识到此次调整背后恐怕另有文章！ 好端端的，自己到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上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期间不仅未犯任何过失，还极尽所能促成了深港项目建设，省里凭什么无端把自己调整位置？如果是什么提拔重用，鬼才相信，那不过是表面上唬弄人的幌子。 陈大龙一张脸黑下来，看的赵红霞也有些心惊，平日里总见到陈书记对谁都是乐呵呵一副笑脸，没想到他生起气来倒是挺吓人！ 赵红霞声音渐小解释道：“陈书记，之前我见你把咱们港口管委会的贾玉环副主任给调走了，我还以为那是你特意为我留的位置，本想着最迟年底好歹能当上副主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陈书记，无论如何，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兑现，我……” 陈大龙此刻的心情哪里还有心思听赵红霞碎碎念？他冲着赵红霞有气无力挥挥手：“赵科长，你的事情我记下来，你放心吧，我陈大龙吐口吐沫定根钉，绝不会对你言而无信，现在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可是我……” 赵红霞看出陈大龙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精神萎靡不振，心里虽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也不得不闭上嘴巴。 “这也怪不得陈书记心情郁闷”，赵红霞心想，“连普安市的市委组织部长贾娟都了解他要被调整职位的消息，他本人居然毫不知情？这事的确是诡异了点，难道上头有人故意封锁消息，在事情上省委常委会之前不泄露半点风声？”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赵红霞心不甘情不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她听见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门“咚”一声关上。 …… 黑云压城城欲摧，驼囊泻酒酒一杯。 四面边声连角起，弓如霹雳弦已惊。 一向政治警觉性极高的陈大龙从赵红霞一句话中听出自己周遭早已是危机四伏，他暗自在心里揣测：“一定是有人想从省里做手脚，先把自己调离港口管委会，然后呢？他又打算好让自己以什么样的结局退出这场暗藏腥风血雨的权力游戏？” 官场如战场。 一旦对方号角吹响却不能及时作出反应，无异于把自己当成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这显然不是霸王龙的个性。 霸王龙一向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官场混迹数十年，什么样的生死劫难没经历过？曾经比眼下的局面更加凶险万分，不是一样凭借高超的政治智慧化险为夷？ 赵红霞走后，陈大龙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独自陷入静思，他在脑中飞速运转一圈后，首先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委组织部长贾娟，先从她那里确切消息来源是否准确。 贾娟在电话里心情不错，祝贺他“升迁之喜”，贾娟说：“陈书记最近真是官运亨通，这才到定城市几天啊，又有提拔机会？这次的事情，我可是听省委组织部孙部长亲口说，你要提拔为定城市委副书记的决定这周末省委常委会议上将会讨论。我在这里提前恭喜陈书记了，有了市委副书记这个台阶再往上可就轻松多了，按照你现在的进步速度，这次是市委副书记，下次就是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了，估摸过不了多久，我就得称呼你一声陈市长了。” 陈大龙听了贾娟一番话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天知道他根本不想被提拔为市委副书记，他只想再多给他点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从港口公司那些旧账里找出对付胡副省长的把柄。 官场中人，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扳倒对手！ 胡副省长正在干的事情恰好也是他急着要干的，现在就看两人谁的手更快，能够在对方找到自己的死穴之前扳倒对手解除危机。 陈大龙对贾娟道了声“谢谢”，立马又打了个电话给茅家涛，冲他打听消息：“茅总，你在省城关系网很杂，消息灵通，关于我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茅家涛接到陈大龙的电话先“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这事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恭喜陈书记又升官了！” 陈大龙听出茅家涛话里有话，冲他没好气道：“这都火烧眉毛了，我是真没什么兴趣听你说笑话，你赶紧跟我说说，好端端的，怎么省里突然有人要动我的位置？这里头究竟什么名堂？” 茅家涛对省里的诸多事情到底消息跟灵通些，他嘴里说出来的信息可是比贾娟说的详细具体多了，茅家涛说：“这事说起来有些突然，前两天胡副省长突然提出要把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提拔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当时好像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也同意了。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上头哪位领导给孙部长打了招呼，说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到底谁来坐至关重要，毕竟深港项目正如火如荼建设中。于是，又有领导建议让工作能力更强的定城常务副市长钟丽怀去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明面上说是为了更好为深港项目保驾护航，要我看，就是为了把你陈大龙挤出港口。” 茅家涛的一席话算是说到陈大龙心坎上。 突如其来的人事调整背后究竟谁在操纵他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有一点他却跟茅家涛观点一致，“有人正处心积虑要把自己赶出港口！” “一定是胡副省长！”陈大龙在心里恨恨道，“他在定城市必定还有不少耳目，大约是察觉港口公司隐瞒多年的问题就快露馅了，所以迫不及待从上层下手，把自己赶出港口！” 陈大龙放下电话后，心里对眼下的形势有了初步判断，看来，胡副省长既然处心积虑把自己赶出港口势在必行，单凭自己的能力想要阻止此次调整无异于螳臂当车。 “难道自己就这样任由对方摆布无计可施？”陈大龙心里焦急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不停爬来爬去，有个声音在心底里说：“镇静！一定要镇静！越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越是不能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老子以前什么样的危机没碰到过？哪一次最后不是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做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眼下的局面由不得陈大龙半点犹豫，他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商量对策，江建锋也是刚刚听说陈大龙即将被调离港口一事，电话接通后立马表态道：“陈书记，你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离开港口，否则的话，咱们之前谋划的事情岂不是前功尽弃？咱们还不是被胡副省长掐着脖子？” 江建锋说的道理陈大龙又何尝不明白，他无比郁闷道：“你当我稀罕那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哪怕是提拔当了市长，只要胡副省长这颗眼中钉不除，坐在什么领导位置上都像是沙滩上的房子，随时可能被老狐狸施诡计倒塌。” “所以你绝不能任由摆布，依我看，得像个法子才行。”江建锋也是一肚子不爽，他建议道，“要不，你赶紧去一趟省里？这事情下周才上省委常委会，说不定还有机会扳回局面？” 陈大龙反对：“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难道你让我到了省城跟领导说，我陈大龙不同意提拔？这不是脑子有病吗？一个市委常委的人提拔为副书记，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我偏偏反对？到时候，领导肯定要问原因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回答？省里那些人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随便找个说辞肯定过不了关。” 江建锋听陈大龙说的也有道理，在电话的那头忧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这回还真就非得离开港口去当市委副书记？” 人有时候常有灵光一闪的感觉，就在跟江建锋通电话的功夫，陈大龙脑子陡然闪出一个主意，这主意虽说不地道，却比坐以待毙强。 他压低声音对江建锋说：“既然省里计划把让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来接受港口管委会的一摊子事情，只要想办法让钟丽怀不能顺利上任……只要咱们能再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个月也行，估摸事情也就快成了，你说呢？” 江建锋对陈大龙的主意默默点头：“只是有些对不起那位钟丽怀副市长了，好端端的卷入纷争却要被利用来牺牲，这也是各自的命数吧，但是这一招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就算那个钟丽怀真如你所愿无法上任，省里肯定还会派下一任过来，你总不能来一个灭一个？” “唉！眼下顾不了太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大龙在电话里又跟江建锋商量了半晌，说了些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话后，终于商量出对付胡副省长突然出招的办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为了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一场打硬仗的准备，陈大龙放下电话后，立马让人通知周三老板过来一趟，周三是本地人，要想阻止同样是本地官员的钟丽怀不能顺利到港口上任，还需要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才行。 第1356章对策 不一会的功夫，周三急匆匆赶过来，大约是来的太急，进了办公室后还有些气喘吁吁，一边坐下来一边冲着陈大龙问道：“陈书记，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有事？” 陈大龙冲他轻轻点头，把自己很快要离开港口被提拔到市里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周三当场就愣了，像是瞬间被石化，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陈大龙。 足足过了五秒钟，周三才缓过神来，冲着陈大龙焦急口气问道：“好端端的，上头怎么会突然让你离开港口呢？就算提拔当市委副书记，也可以继续在港口管委会兼职嘛？你不是才刚刚上任几个月时间？哪有动人频率这么快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三一连串的问号倒是让陈大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冲着周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尽量平缓口气对周三说：“周三，咱们兄弟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当初港口管委会地盘上涂老板留下的工程，我二话没说全都交给你来做，这一次茅家涛请我推荐工程队，我也毫不犹豫推荐你给他，你该明白，我是把你当兄弟才会毫无保留帮你。” 陈大龙一席话立马让周三意识到什么，他赶紧顺着陈大龙的话意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陈书记是什么样的人我周三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前赵德才随便帮我拉个小工程回扣都是极其丰厚的，可是陈书记帮了我这么多忙，却根本一分钱好处都没拿。我周三虽然愚钝，能力浅薄，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陈书记当我是兄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直说。” “好！”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世界平日里朋友再多也没什么了不起，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有朋友在身边共患难才最重要。 “从省城传来的消息说，我从港口离开后，钟丽怀副市长将会到港口管委会来担任一把手，关于钟丽怀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钟丽怀要到港口来？” 周三愣了，一双眼睛再次瞪的铜铃大，显然当他听到钟丽怀要到港口当领导的消息时，居然比刚才听说陈大龙要提拔到市里更加让他惊讶万分。 “怎么偏偏会是他来？”周三自言自语。 陈大龙瞧着周三神情有异，皱眉问道：“怎么？你跟钟丽怀之间之前打过交道？” 周三不由苦笑，对陈大龙实话实说道：“何止是打过交道？若是钟丽怀真成了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恐怕他到港口上任后头一件事就是对我下狠手，立马把我赶出这块地盘。” “这么严重？” 陈大龙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周三和钟丽怀之间的关系居然另有隐情？听周三言外之意，明明跟钟丽怀早就结下梁子。 周三长叹一声，向陈大龙袒露隐藏在心底多年前的一个秘密：原来，在十多年前，周三差点就成了钟丽怀的妹婿。 世事总难圆。 今日当着外人的面再次提及当年事，周三脸上依旧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无奈，他向陈大龙详细说出自己和钟丽怀之间的一段尘封已久的往日恩怨。 十多年前，周三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当年还只是一个拎着皮包冒充大老板的小工头，平日里四处忙着找工程做生意挣钱，期盼着有一天能够赚一个盆满钵满衣锦回乡。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钟丽怀的妹妹——定城市某小学音乐老师，这是个非常善良纯洁的漂亮姑娘，周三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一见钟情。 当年的周三虽然年轻却相当精明，长的仪表堂堂，又懂得看人眼色说话，油嘴滑舌哄的女孩子开心自然有一套。 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后，姑娘对周三也生出爱意，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度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热恋时光，相互暗许终生，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她不娶。 当时的钟丽怀还在某乡当县长，听说自己的妹妹跟一个小包工头谈恋爱，怎么着都不肯同意这桩婚事，一而再的逼着妹妹跟周三断了关系。 周三当时年轻气盛，为了这事特意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到钟丽怀的县长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打的鸳鸯各一方？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和他的妹妹是真心相爱吗？” 钟丽怀当时冷笑着讥讽周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周三故意花言巧语迷惑他妹妹，目的就是为了能沾他这个当县长的大舅哥光。” 周三年纪轻轻被人如此看扁侮辱，气的当场冲着钟丽怀就要动手，结果却被钟丽怀的秘书等一帮人叫来保安硬生生从办公室拖出去，扔到大门口。 士可杀不可辱。 年轻的周三为了证明自己光明磊落谈恋爱，从来没想沾他钟丽怀半点权力的光，索性随便找了个女人很快结婚证明自己绝无半点轨意。 没想到，钟丽怀的妹妹听闻心上人结婚居然一时想不开，就在周三新婚之夜一头扎进了距离周三新房小区不远的河里。 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此事过后，周三恨透了钟丽怀，若不是他横加阻挠，自己又怎会一时冲动鲁莽结婚害人害己？ 而钟丽怀心里却更加痛恨周三，他认为若不是被周三祸害的缘故，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选择了轻生这条不归路？ 十多年过去了，周三事业家庭稳定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每每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回忆起当初那个永远停留在年轻时光的美丽姑娘，枕边的泪时刻为她流淌。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过去，却没料到，这十年中，随着钟丽怀的官位一步步往上，他只要有机会便会用尽手段跟自己过不去。 若不是这些年周三在黑白两道分别培养了一批势力，说不准早已被钟丽怀报复诡计得逞，现如今，听说钟丽怀要到港口来当一把手，周三心中各种跟钟丽怀之间的新仇旧怨浮现出来。 他冲着陈大龙苦笑一声：“我跟钟丽怀之间可算是冤家路窄，兜兜转转了十几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有一场避不开的争斗，他若是到了港口上任，头一个必定要拿我开刀！”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来不来港口？”陈大龙说。 “就凭我这点能耐，哪能阻碍他一个副市长……”周三刚要发问，瞧见陈大龙眼神透着一股阴郁看向自己，顿时领悟他言外之意，问道，“陈书记的意思是说，想点法子让他没法顺利上任？” 陈大龙点头：“咱们阻止不了省委领导作出的调整意见，但是钟丽怀在定城市为官多年，难道就半点把柄都找不到？我看未必，只要咱们多费点心思，未必就查不出他的狐狸尾巴。只要钟丽怀不能顺利到港口上任，省里还得重新安排其他官员过来，中间的程序少说走一个月，有了一个月的时间转圜，就算是再派其他人过来，咱们也主动多了。” 周三对陈大龙的说法表示赞同，只是他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钟丽怀什么违纪违规的铁证难度实在太大，万一在钟丽怀任命公示之前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来，那有如何是好？ 陈大龙听闻此言，提醒道：“你还记得姜玉环吗？” 周三愣了一下，脑子里立马现出一张风韵犹存的少妇脸庞，此人原本是港口管委会的副主任，几个月前被陈书记建议调整到市妇联任了一个闲职。 周三有些搞不懂，“陈书记这种时候提及姜玉环这个不相干的人有何目的？”正要开口问询，听陈大龙解释说：“当初我原本要建议对姜玉环免除一切职务，市委常委会上钟丽怀一个劲的护着这个女人，这才让那女人被调整到妇联去。现在回想当时常委会上的情形，这个姜玉环跟钟丽怀之间的关系必定不寻常，若是咱们能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恐怕速度更快些。” 周三听了这话，皱眉想了一会，说：“我之前倒是听说姜玉环和龚市长以及副市长秦伟忠关系暧昧，没听说钟丽怀也跟这女人存在不清不白的关系啊？你说常委会上钟丽怀一个劲帮姜玉环说话，我估摸当时钟丽怀正一心巴结龚市长，所以才会替龚市长出头帮姜玉环一把吧？”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失望神情，他原本以为利用此事必定能够打钟丽怀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料到钟丽怀跟那女人之间的关系居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他有些无奈对周三说：“既然如此，咱们也只有另谋他法，你记住了，这件事动作一定要快，这个周末省委常委会召开后，钟丽怀和我的调整方案就出来了，事不宜迟啊！” “好的，我尽力！”周三应承道。 ……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港口还是那个港口，深港项目工地上依旧机器轰鸣人头攒动，高高矗立的港口管委会高楼上红旗迎风摇摆，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港口管委会的一干官员们心里却清楚。 第1357章干部任免 港口的天又变了！ 周一上午，晴空万里。 省委常委会做出的关于定城市一干官员调整决定新鲜出炉，消息一出，有人兴奋，有人郁闷，有人窃喜，有人哀怨，又是一出几家欢乐几家愁的画面。 此次调整公示名单如下： 原定城市委常委副市长兼港口开发区工委书记陈大龙拟调定城市委副书记； 原定城市副市长兼市委组织部长韦德拟调定城市常务副市长； 原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拟调定城市港口开发区工委书记； 原江南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刘胜利拟调定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 公示名单出来后，常崇德主持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提出，“定城市委市政府坚决执行省委常委会做出的调整干部决议，希望涉及调整职位官员尽快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交接，到新调整岗位履职。” 上上下下的形势由不得陈大龙拖延时间，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把港口管委会的一干工作全都交接给了后任钟丽怀书记。 常崇德开会的时候就看出陈大龙情绪不高，会议结束后特意把他叫进自己的市委书记办公室，跟他简单聊了几句。 常崇德说：“陈大龙，无论如何省委领导作出的决定底下必须执行到位，这是涉及到省委领导最为看重的基层执行力问题，有任何不同意见可以保留。” 当着常崇德的面，陈大龙只能苦笑一声，他了解常崇德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是心里对自己有所偏颇，却也有他的难处，他不无调侃口气道：“常副省长，我这回算是尝到了卸磨杀驴什么滋味？好不容易深港项目顺利动工了，我这个老老实实拉磨的驴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倒是让钟丽怀顺手捡了个大便宜？港口公司的案子眼看着就要查出眉目来了，偏偏这个时候我不得不离开港口？我才到港口上任几个月呀？省里某些人就急不可待要动手？这才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大龙满腹怨言，常副省长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大龙此次突然被调整职位其中原因并不复杂，无非是省里有人担心陈大龙继续在港口待下去，迟早会把港口公司的盖子掀开来于己不利。 只是，连常崇德也没想到，当胡副省长在兴风作浪坚决建议调整陈大龙的职位时，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居然全都一声不吭？ 身为官场老鳖的常崇德也有些看不透，这里头到底隐藏了多少文章？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心知肚明，越是当前形势复杂的情况下，越要保持置身事外才是自保的最佳方式。 他从内心理解陈大龙的委屈和不甘，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坚决执行省里领导常委会上做出的调整方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希望陈大龙也能有同样的心境暂时委屈一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省里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你提拔为市委副书记也算是进步嘛，有些事尽量往好处想心也就宽了。”常崇德劝道。 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陈大龙又能说什么呢？ 没有底牌跟对手叫板的时候就只能装孙子一声不吭，他现在就巴望着，周三暗地里调查钟丽怀尽快有点实际成果出来，到那时再想扳回局面好歹有点抓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 陈大龙在心里暗暗把指望都寄托在周三身上，却不料周三本人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从钟丽怀去港口上任后，他简直成了众矢敌之的箭靶子。 钟丽怀也是性子急，上任第一天屁事没干先迫不及待跑到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上“调研”。 新任港口一把手突然到工地调研原本就出乎所有人意料，没想到钟丽怀在工地上挑三拣四鸡蛋里挑骨头，当着众下属的面分明是哪哪看都不顺眼。 现在的官员，眼力劲都活络的很，立马瞧出新任钟书记对这位周老板的施工现场纯粹是没事找事故意找碴。 当钟丽怀指示港口的住建、安监、城管等部门进驻工地现场对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进行检查的后，检查结果中“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钟丽怀依据这些“问题”，当场对周三负责的项目工地做出了“停工整顿”的指示，当他站在工地上对着诸多新下属发号施令的时候，瞧着周三头上戴着橙色安全帽一脸灰色站在面前，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周三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任人宰割无所反应？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是憋不住心里那股火，两眼冒着凶光走到钟丽怀面前轻声问道：“钟书记真要对周某赶尽杀绝？” 钟丽怀用一种带着莫名兴奋的眼神看向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同样极低的声音对周三说：“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做生意的二流子凭什么登堂入室跟我说话？你给老子记好了，只要我钟丽怀在港口一天，看到老子就得弯腰，你就得像以前的涂老板一样背包滚蛋，否则的话，什么后果你等着瞧！” 周三从钟丽怀说话狠绝口气中听出他并非耸人听闻，这家伙分明就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的节奏，看着钟丽怀领着一帮马屁精官员从工地离开，他一颗心滴血般刺痛。 他周三也算是定城市建筑行业数一数二的人物，辛苦打拼了十几年，耗费了多少资源去巴结讨好官场诸多人脉，到头来却因为钟丽怀的一句话，所有事情仿佛一瞬间被打回起点。 民不跟官斗。 一想到这句老话，周三顿时感觉心寒若冰，看着眼前半小时前还热火朝天的工地如今变成了一片死寂般沉静，他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周三遇上了死结，他头一个求助对象便是陈大龙，只可惜陈大龙如今同样是满腹心思，两人见面商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 周二上午。 陈大龙在新办公室里简单的收拾一下，这间市委副书记的办公室跟港口管委会的工委书记办公室比较起来显得简陋很多。 一张办公桌，两张沙发，一个靠墙的书柜，一盆高大的绿植，办公桌上配备了一些常用的办公用品，这便是市委副书记办公室全部家当。 跟之前办公室的装修奢华，里外套间面积超大并在内室配备了电视冰箱书柜品茶室的条件比起来，这里更像是快捷酒店标间，而之前的办公室则是五星级套间。 环顾眼前空空落落的办公室，陈大龙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声：“时也运也，想当初机关算尽，却不料如今落一个被人当下酒菜的下场。” 虽说此次被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听起来是被提拔了，可是分管耽误其实就是个空有虚名的头衔罢了，定城市委常委早已分工明确，以常崇德的个性，绝不会为了陈大龙个人利益把其他常委手中分管的热门调整给他。 一个什么都不分管的市委副书记在底下人眼里，连一个有实权的副市长都不如，甚至还不如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这世界如此现实，官场人更是只认权力不认人，几天前还在定城官场叱咤风云的陈大龙瞬间成了众人忽视的对象。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陈大龙办公室的宁静，正凝神发呆的陈大龙抬头往声响发出的门口看过去，见一个身材修长，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冲里面笑吟吟看向自己。 “秦副市长，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陈大龙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客气邀请秦副市长进门，动身招呼的那一刻，心里不自觉想起茅家涛之前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原本省里有领导提议秦伟忠副市长去港口当一把手，不知怎的后来却换成了钟丽怀？” 秦伟忠抬脚进门，跟陈大龙握手后随便在沙发上坐下，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冲着陈大龙恭贺道：“陈书记，升迁之喜可喜可贺，得空你可得好好请我喝一杯，喜事见者有份嘛。” 秦伟忠嘴里说话语气轻松，一双眼睛却透出谨慎小心，表面上看起来随口说出的话，分明是之前打好腹稿有备而来。 陈大龙只当未察，冲着秦伟忠轻轻摆手道：“秦副市长就别取笑我了，我在港口干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把位置给顶了，直到现在我还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你又何苦在我伤口上撒盐？” 秦伟忠听了这话，两眼不自觉放射光芒，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陈大龙瞬间捕捉到，他早就猜到秦伟忠冒然上门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他眼下不确定这家伙究竟意欲何为，索性先敷衍着。 秦伟忠假装探头看了一眼门外，又转回头冲着陈大龙“好心”劝道：“陈书记，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哪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人家现在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万一被哪个小人隔墙有耳听见了跑去汇报，岂不是麻烦？” 第1358章不怀好意的同僚（上） “怎么？敢做不敢说吗？那还是男人嘛？我跟他钟丽怀无冤无仇，他好端端的抢我的位置做什么？被人抢了位置还要我忍气吞声，和他妈的为哥有什么差别？他以为我陈大龙是任谁都能踩一下的软柿子？” 陈大龙故意装出一副悲愤满怀的神情，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像是针尖刺在秦伟忠的心上，陈大龙被钟丽怀夺走了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钟丽怀抢了职位？ 一周前，老领导胡副省长亲自找秦伟忠谈话，说是要提拔他到港口当一把手，当时秦伟忠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邀三五个好友大醉一场庆祝一番。 幸亏当初嘴巴忍住了没把消息说出来，否则的话，现如今钟丽怀被调整到港口当一把手，而他秦伟忠却原地踏步，岂不是被朋友们笑话自己吹牛逼？ 今天的秦伟忠是带着老领导的旨意来的，只是这旨意的内容绝不能让陈大龙察觉半点，否则还怎么玩一招“请君入瓮”的游戏？ 秦伟忠冲着陈大龙充满“诚意”笑着，一副极其理解的口吻说：“陈书记，既然你跟我掏心掏肺，我也跟你说句良心话，狗日的钟丽怀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当初省委组织部建议调整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人原本是我，不知道他在背后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其小人得逞！” “有这事？”陈大龙装出一副诧异表情，“我就说嘛，这回省里对定城市的干部调整看起来有些怪异，真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出？” 陈大龙亦对秦伟忠“掏心掏肺”：“秦副市长若是能提拔到港口当一把手，我倒是觉的比钟丽怀更适合，好歹你以前在港口管委会呆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了解，工作上手也快，可是钟丽怀那是狗屁不通，却能够入主，说明人家背后有人啊。” 秦伟忠之前曾任港口副主任，随着胡副省长被提拔去了省里，他便随着朱家友等人在胡副省长的大树下乘荫凉，才有了如今副市长的职位。 现在，听陈大龙话里竟然了解自己的底细，秦副市长心里不由一惊，他脑子里暗暗转了几圈，才小心翼翼开口道：“陈书记果然是消息灵通，不过，当初我能被提拔到市里多亏了前任市委书记朱家友，自从朱书记出事后，我这个副市长可就没人放在眼里了。” 秦副市长话里弦外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无非是标榜自己原本朱家友的人，跟胡副省长搭不上什么关系，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清，让陈大龙听了感觉可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秦伟忠当着自己的面尽力撇清他和胡副省长之间的瓜葛，陈大龙也没兴趣为了板上钉钉的事跟他争辩，他冲着秦伟忠问道：“秦副市长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知不觉中，陈大龙已经掌握了话题主动，他一双眼睛高深莫测看向秦伟忠，倒是想听听秦伟忠究竟还能编造出什么样的说辞跟自己套近乎。 秦伟忠那点政治智商哪能跟见惯了风风雨雨的陈大龙相提并论？他见陈大龙不再继续往下追问，以为自己的解释好歹让陈大龙信了几分，赶紧按照之前的路数一步步开始“诱敌深入”。 “陈书记，我知道你从心底里不想离开港口，最起码在港口公司的案子还没结案之前，你不想离开港口，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不动声色，冲着秦伟忠点头：“港口是块肥沃之地，现在有了深港项目更是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馍馍谁都想抢一口，我自己思虑不周被人走了上层路线，丢了这块肥肉倒也不冤。” “可你一旦离开港口，就再也不方便插手港口公司的案子了，咱们定城市的干部谁不知道您和胡副省长之间的恩怨，要想让胡副省长对您有所忌讳，彻底翻开港口公司的案子就是最好的筹码。” 秦伟忠居然主动提及敏感话题？这让陈大龙心里也是一愣，他一时猜不透秦伟忠此言到底有何目的，冲他微微一笑，道：“秦副市长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居然连我和胡副省长之前的恩怨也听说了？” 秦伟忠特别“坦诚”道：“何止是听说？我还猜到陈书记此次调任定城市，恐怕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的对吗？” 陈大龙一副被人窥透心思的神情，假装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秦伟忠说：“秦副市长，有些话咱们兄弟私下说说也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四处宣扬，否则的话，我陈大龙在众人眼里岂不是成了整天背地里处心积虑对付领导的小人？” “陈书记行的正坐得直，管他旁人说什么？我倒是觉的，胡副省长身为领导小肚鸡肠跟陈书记在一些往事上过于纠结实在是没什么风度。” 秦伟忠居然帮自己说话？陈大龙脸上立马露出“惊喜”神情，带着几分感激伸手拍了拍秦伟忠的肩膀，不无感慨：“知我者，秦副市长也！” 秦伟忠见陈大龙已然向自己打开心扉，以为自己总算赢得了对方的信任，赶紧迫不及待抛出诱敌深入的第二步伎俩。 秦伟忠说：“陈书记，我宁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还由你来担任，也绝不甘心被钟丽怀占了这块肥肉！” 陈大龙假装叹息：“算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省里的任命文件都下来了，再说这话有何意义？说多了反而是徒增烦恼罢了。” “陈书记，你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狗日的钟丽怀？哪怕是为你我出口心里的恶气，也绝不能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看着那钟丽怀小人得志！” “不便宜他还能怎样？难道你我有办法改变省委常委会做出的决议？” “我们的确没办法改变省委领导的决定，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把钟丽怀拉下马，让你这个前任港口管委会书记重新把港口一摊子事情继续兼职。” 陈大龙做出一副心动表情，冲着秦伟忠问道：“秦副市长的意思，你有办法让我……” 秦伟忠当着陈大龙的面重重点头，冲他肯定语气道：“钟丽怀在定城市当了这些年的领导，要说他半点没贪就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肯定不现实，我可以帮陈书记想办法调查钟丽怀，务必找到他贪污受贿的把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自思忖：“秦伟忠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扳倒钟丽怀？这出戏可真是越唱越热闹了，看来钟丽怀真是惹了众怒，得罪了周三老板不说，又惹的秦伟忠对他咬牙切齿。现在人人都在极力想办法抓他的把柄，钟丽怀这堵墙八成是撑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得倒，再强壮的老虎，哪能敌得过一群狼围攻？” 若是真能如秦伟忠所说把钟丽怀从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拉下马，也正是陈大龙一心想要看到的，且不论秦伟忠找上门来献殷勤究竟有何居心，他若是真能把这事办成了，陈大龙倒也乐意。 陈大龙故意沉默了半晌，复杂眼神看向正盯着自己脸上注意观察自己的秦伟忠道：“秦副市长，说句实话，你我往日并无多大交情，这次你如此鼎力相助，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秦伟忠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托辞说出来：“陈书记，你太高看了秦伟忠的为人了，我之所以帮你也并非无所求。” “哦？秦副市长还有条件？说说看。” “我希望扳倒钟丽怀后，陈书记能帮我一个忙，把原先在港口管委会任副主任的姜玉环再调回去，弄个主任当当。” 陈大龙诧异，他没想到秦伟忠今天到自己办公室来跟自己绕了这么一大圈，说到最后居然是为了帮贾玉环那个女人？ 当初姜玉环调任市妇联是自己一手促成，如今秦伟忠却又提出让自己亲手把姜玉环提拔回去，并且要自己给她一个主任的位置，这件事对于陈大龙来说，无异于自打嘴巴。 要是搁在往常，陈大龙肯定想也不想断然拒绝秦伟忠提出的无理要求，可是今天，他却留了个心眼，冲着秦伟忠脸上露出无奈神情，并未拒绝却也没爽快答应。 秦伟忠似乎早料到陈大龙面对如此交易条件会左右为难，在一旁苦口婆心劝道：“陈书记，就凭你跟常副省长之间的关系，你要是亲口提出提拔姜玉环到港口任主任职务，常副省长肯定给你面子。只要姜玉环的事情你能答应下来，我保证三天之内，哪怕是掘地三尺，也把钟丽怀以往涉及的贪污受贿证据统统交给你。” 陈大龙脸上露出惊讶：“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伟忠笃定语气回答。 “好！成交！” 陈大龙一副破釜沉舟表情冲着秦伟忠伸出一只手掌，“啪”的一声，秦伟忠兴奋举起一只手，用力跟陈大龙在两人眼前击掌为盟。 “只要你秦副市长真能把钟丽怀扳倒，我立马帮姜玉环弄回港口当主任！”陈大龙应承道。 “一言为定！” 秦伟忠脸上笑开了花，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仿若办成了一件大事无比兴奋，陈大龙也很高兴，对他来说，若是秦伟忠真能扳倒钟丽怀，的确是帮了他大忙。 …… 第1359章不怀好意的同僚（下） 几乎就在同时，距离陈大龙的市委副书记办公室直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的代理市长赵德才办公室里，也正有一场不见硝烟的暗战正在进行。 最近一段时间，深水港项目因为茅家涛的介入工程进展顺利，在茅家涛的积极努力下，包括周三在内的建筑公司相继参与进深港项目建设。 对于深港项目的目前正常施工状态，代理市长赵德才心里相当满意，身为深港项目的总指挥，项目一旦建成便有了足以令他骄傲的政治资本，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傲人的政绩是领导干部被提拔重用的最基础条件之一，有了深港项目这个重大政绩，只要上面稍稍有人动嘴帮忙说点好话，升官提拔势在必行。 深港项目如火如荼进行，项目中重大工程接连被茅家涛收入囊中，这让一直盯着深港项目这块肥肉的王家新急了眼。茅家涛已经占了先机，如果要是继续下去，后面的工程还不都到了茅家涛手里，到时候自己就成为局外人。 今天下午，他再次来到赵德才的办公室请赵德才同意将项目中另一大工程，能源供应工程项目交给他的建筑公司建设。 赵德才现在见到王家新就头疼，这位官少爷惹不起又躲不起，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眼见他又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自己在深港项目上分工程给他做，他心里暗暗叫苦。 赵德才耐着性子跟王家新解释说：“王总，茅家涛之所以有资格承揽项目，最主要原因是他能自己通过正规渠道弄来工程款，你要是能把能源供应工程施工款项从省里协调下来，我立马同意把这个工程给你做。否则，我也没有理由把项目给你做啊。” 赵德才心知自己提出的要求王家新根本不可能达成，否则的话，他又怎会时至今日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家伙一心想要做工程，却又半点不想出力，那哪行？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赵德才看出茅家涛和王家新两位虽然同为官少爷，明摆着茅家涛的活动能力比王家新要强得多，而且茅家涛是个做事的，王家新是玩嘴皮的，这让他心里暗暗懊悔当初过早选错合作对象，幸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但赵德才心里也清楚，王家新再怎么怂包，他是省委王书记的二公子身份假不了，对于这种角色，并非他一个基层小官僚得罪得起，除了好言好语哄劝着，他还能怎样？ 王家新一根筋认死理，坐在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冲着赵德才发脾气：“我看赵市长是诚心不想帮忙吧？深港项目整个工程都在你的地盘上，你身为市长，还不是想给谁就给谁？要是能源供应工程不方便给我做，那个集装箱工程给我做也是一样的，不要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为什么不行？” 赵德才赶紧解释：“王总，集装箱工程是湖州市一方负责建设的，资金也是他们负责协调，我这里根本没有半点权力插手集装箱工程，如果你要是做这个工程，你可以到湖州那边去找王长安书记，我想只要他点头，什么都不烦，你就可以有工程做，因为湖州那边有钱啊。” 赵德才很希望王家新直接去找王长安，自己也就可以把包袱给甩了。 “那个工程是湖州的，那你就把能源供应工程先给我做，总不能让我在定城市无所事事？你之前可是答应过，这个工程无论如何交由我来承包，如今茅家涛的工程队已经进驻开工，我跟你说了半个字没有？赵市长，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王家新说着说着，话里透出一股威胁的味道，那意思他对赵德才简直是仁至义尽，当初答应好承揽深港项目如今已然被茅家涛分走一杯羹，这笔账他还没跟赵德才算呢！ 赵德才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王家新一味只知道给他施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领导干部处理难题时惯用的踢皮球战术。 赵德才说：“王总，集装箱项目我是真的没有权力参与，但是能源供应工程，我承认是定城负责的，我不是定城的一把手，只要常副省长同意把项目给你做，我立马就让你的工程队进驻开工建设，你看行吗？” 王家新听了这话不由气堵，心说，“赵德才你个老狐狸跟老子玩阴？常崇德要是那么容易发话同意，我还死乞白赖缠着你这个代理市长干什么？” 说到底，王家新和茅家涛之间在深港项目工程争夺战中胜负已分，从茅家涛下属建筑公司进驻工地的头一天算起，茅家涛已有胜算。 王家新此时就像是围着一只装满肉笼子的野兽，眼睁睁看着其他猛兽在瓜分战利品，自己却只有在笼子外面急的不停绕圈圈流口水的份，他能甘心？ 一次次跟赵德才交涉无果后，王家新明白了一个事实，若是自己不能像茅家涛那样弄到一定的工程款，恐怕接下来两个大工程仍旧抢不到自己手中。 现实如此残酷，由不得王家新不重新思考自己在定城市深港项目争夺战的战术，他只能无奈对赵德才表示：“赵市长，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要是能从省里要来一定款项，你就答应把能源供应工程交给我的建筑公司来做。” 赵德才压根没指望王家新言出必行，对他来说，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由头让王家新断了对深港项目的念头又对自己不至于过分怨恨，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此时听王家新这么一说，他赶紧连连点头：“王总请放心，我赵德才从来都是一诺千金，只要你能从省里要来钱，工程绝跑不了给你做。” 王家新悻悻然从赵德才的办公室离开，赵德才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浑身一下子轻松下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的汗珠，嘴里不自觉低声骂了一句，“这帮官少爷可真比他老子还他娘的难伺候啊！” 王家新离开赵德才的办公室后，并未死心回省城去弄什么工程款，而是打了个电话问现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钟丽怀，问他：“钟书记，你上次说，港口地盘上凡是周三老板负责的工程很快全都转给我来承包，现在我的工程队可以进驻了吗？” 钟丽怀在电话里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口气回答说：“王总稍安勿躁，我到港口上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抓紧处理此事，现如今，周三的工程已经全面停工，我估摸他撑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离开，到那时，王总的工程队再进驻也不迟，你说呢？” 王家新总算是从钟丽怀口中听到了希望，刚才在赵德才办公室憋的一肚子气稍微好受些，他对着电话说：“既然钟书记这么说，我遵命就是了，反正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那是那是。”钟丽怀应和道。 此时，想必很多人已经看透为什么省委组织部原本计划推荐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出任港口管委会一把手，到了省委常委会上，却被换成了谁也没想到的钟丽怀？ 这里头的文章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之前说过，钟丽怀原本是龚市长的人，随着龚市长和朱家友的龙虎斗中自身难保，精明过人的钟丽怀意识到，自己要想保住位置并且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必须重新找一个坚实的靠山才行。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 钟丽怀在本地官场混迹多年，也算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消多长时间便听说了新上任的定城市公安局余局长居然跟省委王书记有亲戚关系？ 后来，他又听说王书记的二公子正在定城市忙着参与招投标竞争工程？这两个重要消息让他不由生出诸多念想。 官员升官提拔最为重要的决定性条件是——上头有人，现在能够联络上江南省最高领导的两个人就在眼前，钟丽怀岂能白白放弃大好机会？ 余局长到任后没几天，钟丽怀三番两次请余局长吃饭，以余局长的智商哪里是钟丽怀这种官场老妖的对手？ 几次酒喝下来，余局长便把钟丽怀当成志趣相投的朋友，还顺道把王家新也介绍给钟丽怀认识，于是乎，钟丽怀顺利的巴结上了王家新这条线，并通过他之口听说了茅家涛和王家新围绕深港项目的诸多明争暗斗猫腻。 钟丽怀心里清楚，自己若想巴结上王书记，并指望王书记成为提携自己，必须交出一份特别出彩的投名状作为献礼才行。 他立马意识到，王家新此时正心心念念的深港项目便是最合适的投名状，但是深港项目毕竟是省里十三五规划重点项目，又是湖州市和定城市共同合作建设，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人个个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角色。 钟丽怀心里琢磨，要想让王家新从中分一杯羹，以他一个定城市常务副市长的能力未必有把握，除非他能到港口管委会当家做主才能跟方便插手项目。 第1360章站队 钟丽怀私下把自己的一番心思“悄悄”透露给了余局长，一向藏不住话的余局长自然对王家新毫无保留转述，钟丽怀的这番话立马让王家新动了心。 作为一个生意人，王家新根本不在乎钟丽怀到底在什么职位上当领导，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这些官场人脉帮自己多挣钱，趁着父亲在江南省官场风头正盛，赶紧多挣几笔大钱才是王道。 王家新得空跟父亲说了一通定城市的情况，王书记听后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此次深港项目中茅家居然捷足先登承揽了工程，这岂不是让自己原先积极支持的深港项目成了别人发财的途径？ 这种替他人做嫁衣的感觉让王书记心里相当不爽快。 正好此时胡副省长提出要对定城市官员做出系列调整，又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对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陈大龙下手，调整为定城市委副书记。 王书记对胡副省长的小动作充耳不闻，私下却让自己的秘书找了个机会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把原先省委组织部推荐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副市长秦伟忠换成了儿子亲自推荐的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 于是，这才有了直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胡副省长才惊讶的发现，定城市一帮官员调整计划跟自己原先预定人选有了变动。 胡副省长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偌大的江南省，能够让省委组织部孙部长违反自己的指示做出如此调整的人无外乎几位省里排名一二三号大员，他明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 省委常委会过后，钟丽怀如愿以偿被调整到港口管委会出任工委书记，即便明知道此时的定城市政治氛围相当紧张，他却不得不使尽吃奶的力气帮王家新争夺工程。 世上没有不透风到的墙。 钟丽怀秘密投靠王家新一事很快传到周三老板耳中，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狗日的钟丽怀为何腰杆硬邦邦毫无顾忌对自己痛下杀手？ 周三第一时间去找陈大龙，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市委副书记办公室里，周三咬牙切齿道：“陈书记，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一阵子，钟丽怀跟王家新和余局长来往密切，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人肯定是坐上了一条船。我担心，要是事态在这么发展下去，恐怕不仅仅是我原先在港口的工程保不住，就连茅家涛分给我做的工程也会受到影响。” 瞧着周三满脸怨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陈大龙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早料到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位置之争看似简单人事变动，背地里必定夹杂着复杂的高层领导之间的利益博弈，只是没想到此次人事调整居然是省委一把手王书记亲自插手。 这也难怪，深港项目的巨大投资对于省内任何一家建筑公司来说都是一块不可抵挡的大蛋糕，更何况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原本在工程未立项之前就上蹿下跳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王家新好不容易盼着工程动工，他却只能做看客，以他的个性怎能死心？毕竟王书记是他老子，儿子遇到阻力，老子出手帮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陈大龙若有所思：“钟丽怀反应倒是挺快，这么快就跟王书记家的二公子打的火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他最近接二连三让人停了你的工地，目的也是为了把那些工程留给王家新做。” 陈大龙坐在老板椅上，眼神空洞慢条斯理语气说着话，这样的状态在周三看来俨然没有丝毫斗志，这让他不禁更加心慌气躁。 周三着急上火冲陈大龙讨主意：“陈书记，钟丽怀已经骑到我脖子上拉￥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应付才行啊？我那工地上停工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再这么拖下去，我真是要破产跳楼了！” “求人不如求己。” 陈大龙依旧淡淡说：“我之前就让你暗地里找到对付钟丽怀的把柄，可你却只顾着忙你工程队那些事？如今被钟丽怀逼的走投无路又来冲我讨主意，你让我说什么？” 周三听了这话，有些羞愧低下脑袋辩解：“陈书记，我哪想到钟丽怀狗日的下手这么快？早知道他下手又狠又快，我宁可工程上损失一些，也先抽空把他摆平了再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钟丽怀之前在基层一直当一把手，在咱们这种地方，凡是做过一方诸侯的领导干部绝不可能两袖清风，你想办法从钟丽怀身边人查起，只要你穷心尽力，扳倒钟丽怀易如反掌。” “行，我这就抓紧办。” 周三得了主意急匆匆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又仅剩陈大龙一人，他抬头看向办公室屋顶的天花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强龙不压地头蛇。 钟丽怀是土生土长的定城人，在定城官场混迹这些年，早已有自己的一班人马，这下又巴结上了王家新，从上到下都被他打理的畅通无阻。 可是自己目前的处境却相当尴尬，虽说被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实质上却成了光杆司令，若不是因为现在定城市主持工作的常崇德副省长跟自己有几分老交情，恐怕市委市政府那帮本地官员更加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底下没有一帮信任的下属支持，定城市内又没有一帮熟悉兄弟帮腔相互关照，此时的陈大龙在定城市官场俨然成了没有利爪的老虎，看似凶悍其实没有半点杀伤力。 周四傍晚。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陈大龙却依旧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此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即将谢幕，正在散发坠落前最后的辉煌，色彩光艳夺目竟是比之前还要靓丽几分。 “斜日消残雨，红霞映晚村。画图开碧落，锦绮照衡门。”嘴里吟诵着明朝诗人卢桂的这首《西石晚霞》，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伫立沉思。 这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太煎熬了！自从被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后，用“门口罗雀”来形容自己办公室的冷清绝对适用。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像一个快要过气的老干部一样孤独的守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唉声叹气，这种煎熬对于一向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陈大龙来说，内心憋闷痛苦可想而知。 更何况，陈大龙心里有数，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恐怕也长不了。 待到胡副省长腾出手来，必定还会用别出心裁的手段对付自己，侄儿胡文杰和儿子胡文武相继栽在自己手中，胡副省长怎能咽得下心里这口恶气？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 对于胡副省长来说，能否打的陈大龙毫无还手之力并拉下马从此再无咸鱼翻身机会，并不仅仅是为侄儿和儿子报仇雪耻那么简单，这里还包含着对一个领导干部游走官场实力证明的意思。 陈大龙vs胡副省长，究竟谁才是真正官场高手？ 多少人明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拭目以待。 显然，陈大龙最近在双方明争暗斗中明显处于劣势，自从搬进了这间办公室大多时间闭门不出，一向开门办公的习惯突然在此时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坚持开门办公的习惯，而是他根本没有太多公事要处理，即便是敞开大门也没什么人进来，再高调提倡开门办公岂不是自取其辱。 此一时彼一时。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看着眼前夺目的晚霞，陈大龙心里哀叹一声，心里有种壮志未酬身先隐的无奈，即便是他如此聪明绝顶，面对今日困境却也一筹莫展。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转身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心里不自觉念叨一句，“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自己？” 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让陈大龙只看了一眼不由浑身一怔，他赶紧拿起电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对着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余丹丹那熟悉的女音，只是声音听上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孱弱。 “办公室。”陈大龙赶紧回答。 “我在定城双门楼宾馆1888房间。” “你来定城了？”陈大龙诧异，“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 放下电话，陈大龙不自觉伸手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余丹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定城？她不是这个周末和茅家老三举行婚礼吗？” 顾不得细想，陈大龙赶紧以最快的速度下楼，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吩咐司机开车到一个方便的打出租车的马路边，让司机先行离开后自己快速打车赶往余丹丹所住宾馆。 往宾馆赶的路上，陈大龙坐在出租车后座两眼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心里说不出复杂滋味，自从上次在省城余丹丹被其父亲强行带走后，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人之间再无联络。 成年人的世界原本残酷，陈大龙理解余丹丹难违父命的难处，所以他不想主动去联络她给她增加压力，可是每每在路上看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他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第1361章逃婚（上） 思念，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尤其是当前终日无所事事的情况下，陈大龙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当初在普安市，和余丹丹在一起相处时种种欢乐画面。 “丹丹怎么突然跑到定城来了？她是想着婚礼之前跟老青人告个别吗？”陈大龙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双眼不知怎的有些湿润起来。 人在落魄不如意的时候似乎情绪变敏感了许多，过了一段孤家寡人的日子，陈大龙心里愈加怀念当初身边信任的朋友围绕左右。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只可惜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个个名来利往，又有几人是一生中值得结交的知己？天下原本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余丹丹与自己深情相许也不过如此？” 带着说不清的满腹忧愁，陈大龙上楼来到余丹丹所说房间号门口，抬起手轻轻敲门，里面立马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那张日日在心头萦绕的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说话，男人像是顺滑的泥鳅从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去，女人随手关上门，身体早已陷入刚进门男人温暖的怀抱。 亲吻、抚摸、深深的拥抱……越来越紧恨不得把彼此揉入体内，刹那间，余丹丹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思念，千言万语化为一股柔情在两人之间无声荡漾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恢复理智的女人轻轻推开正紧紧拥抱自己舍不得放手的男人，轻声对他说：“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男人依旧恋恋不舍嘴唇在女人娇嫩的面颊上不停动着，口中“呼哧呼哧”喷出的热气搅的女人心里一股欲望几乎要控制不出喷薄而出。 “别这样，我受不了了。” “唔唔唔……” 含混不清的吐词早已将心里的念想表达的淋漓尽致，说不清是谁主动两人一路亲吻抚摸着，一路退到席梦思旁，天雷勾地火般的激情早已让屋内的男女瞬间忘了全世界。 …… 屋内春情绽放，犹如灿烂夏花尽管美妙无比却花期极短，纵情欢愉过后，两人需要面对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一个是几日后即将成为别人新娘的女人，一个是在仕途上身陷囹圄的男人，在这燥热难耐的盛夏夜晚，彼此相互依偎有诉不完的衷情。 房间内微弱的灯光下，一对有情人相互搂抱着斜躺在抱枕上，柔软的薄被遮住了两人赤裸的身体，整个房间里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柔和。 余丹丹把自己的脸颊紧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不时忽闪一下，脸上不自觉露出满意笑容。 从刚才男人进门到现在，一举一动都证明了她内心的猜想，“男人心里肯定一直想着她，从未打算就此忘了她。”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妙的东西，或许毫无证据却一向非常准确，这种感觉让余丹丹对自己即将向男人提出的要求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感觉到女人趴在胸口微笑，陈大龙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老当益壮，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呵呵！” 陈大龙也笑了！这是他被调整位置以来头一次露出笑脸，只是这微笑稍纵即逝，他立马想到一个问题迫不及待要问余丹丹。 “你怎么突然到定城来了？我听说你……” “你听说我要跟茅家的老三这个周末举行婚礼对吧？” 陈大龙话没说完被余丹丹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他只能用嗓音回答：“嗯。” “我余丹丹不想嫁的人，谁逼也没用。” “可是？” “可是婚礼已经定下了日子，请柬已经发出，一切万事俱备只欠新娘是吗？” 陈大龙已经意识到余丹丹接下来将会有惊天骇俗的举动，保不齐这女人是想要逃婚，可是一想到茅家和余家两大家族的实力和威望，陈大龙不禁在心里暗暗担心。 “你不会真准备逃婚吧？” “为什么不呢？法律上都规定婚姻自由，既然我老爸不同意我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他也休想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 “那你这次到定城来找我？”陈大龙心里大约猜出余丹丹此行来意，他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你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专程到定城来找你干什么？咱们一起走吧，去国外，我相信以你我的头脑，即便是到了国外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去国外？”尽管陈大龙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余丹丹说出的话吓了一跳，“就只有你和我？” 余丹丹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她抬起双眼看向陈大龙，认真表情说：“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你我先走一步，等到咱们到了那边安定下来，再回国接你的父母和孩子，行吗？” 陈大龙默默低头。 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在于，往往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男人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不像女人考虑问题的角度过于感性。 “怎么？你不愿意跟我一块出国？”聪明如余丹丹，她从男人脸上的表情察觉到什么？ “我怎么会不愿意跟你一起走？可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万一我真不顾一切跟你远走高飞，我的父母和孩子谁来护他们周全？” 余丹丹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迟疑来，她不得不承认，陈大龙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父亲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为了余氏的颜面，他不是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一辈子幸福都不管不顾吗？ 要是让他调查到自己跟陈大龙一块逃离，事后必定会把这笔账算在陈大龙一家老小身上，万一父亲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来，陈大龙岂不是要懊悔一辈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余丹丹一双美眸盯在陈大龙脸上，无比信任的目光让男人心里不由一疼，他轻轻伸手把女人搂在怀中，安慰道：“你别急，事情总有解决办法。” 余丹丹主动建议道：“要不，我先去国外，等过一段时间你把这边安排妥当了，过去找我？” 陈大龙当即反对：“你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人去国外，我哪能放心？” “你还不了解我的适应能力吗？我从小就独立惯了，真到了国外谋个生计根本不成问题，倒是那些洋鬼子要小心了，谁要是敢惹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丹丹嘴里说的轻松，陈大龙心里却清楚，无论如何余丹丹一个女流之辈想要在国外站稳脚跟长期定居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向余丹丹建议道：“要不，你先在国内呆一阵子，等我把事情都办妥了，再跟你一道走？” “不行！你不了解我父亲，等他发现我逃走了，恐怕他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真到了那时候，你我反而被动。” 陈大龙对余氏家族的影响力也是有所了解，听余丹丹这么一说也只能闭口不言，走又不放心，留下又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余丹丹见男人纠结，心里不忍，故意冲他绽放灿烂笑脸：“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为我担心。” “什么办法？”陈大龙赶紧问。 “你赶紧把压箱底的钱全都换成外汇给我，我一个有钱的富婆到了国外整天过着山珍海味的生活，肯定没人敢欺负，但是你必须在我把钱花光之前来找我。” 陈大龙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笑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事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回出来连银行卡都被没收了，除了护照身份证和少量现金，我现在真是一穷二白。” 陈大龙伸手轻轻抚摸女人柔软发丝，淡淡道：“钱不是问题，你在那边不要为难自己，问题是我担心你的安全。” “那就花钱给我雇两保镖。”余丹丹俏皮冲着男人吐了个舌头。 “是不是还得雇两个花样美男？美的你！” 男人嘴里说着话，一翻身又把女人压在身底下，女人假装反抗，不停扭动的身体一下子勾起男人征服的野性，正好两人全都一丝不挂，男人迫不及待提枪上马…… …… 周五的清晨，阳光刺眼。 一早出门上班的人不用抬头看天也知道今天必定是个酷暑难耐的高温天气，陈大龙像是往常一样准点到办公室。 跟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办公室的门口早已有人坐等，一个看起来跟茅家涛长相颇为相似的年轻人远远看见陈大龙走过来，立马迎上前问道：“你就是那个陈大龙？” 虽然来人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陈大龙心里却大概猜出此人是谁，他不动声色抬脚进门，头也不回冲着年轻人问了句：“你哪位？一大早找我有事吗？” 年轻人紧跟着陈大龙的脚步进门，一进门却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快走几步走到陈大龙面前，满脸喜色自我介绍道：“陈书记，我要是说姓名你肯定不了解，我要是说我是茅老三，你肯定明白，我大哥你也认识吧？茅家涛，我们是堂兄弟，我经常听我大哥提起你，说你是如何如何仗义，如何帅气，今日一见，咱们也算是有缘。” 陈大龙没想到茅老三见到自己居然是这副嘴脸？他可是余丹丹的未婚夫？怎么着两人也算是情敌关系？怎么这小子脑袋缺根筋似的跟情敌套起了近乎？ 第1362章逃婚（下） “你是茅老三？”陈大龙一边不慌不忙坐下，一边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茅老三弓腰站在办公桌前，那形象跟一个餐厅打杂的小厮无异，笑眯眯对陈大龙道：“陈书记，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次来明面上是出来找老婆，老婆在结婚前跑了，我必须去找，其实我心里巴不得找不到，你想啊，余丹丹那个性，纯粹就是个母老虎，我要是把这个母老虎娶回家，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茅老三一副掏心掏肺的表现，陈大龙却并未被迷惑，赶紧撇清道：“茅老三，你找老婆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跟余丹丹之间那点事早就成了陈芝麻烂谷子，你不会以为余丹丹被我藏起来了吧？” 茅老三大度冲着陈大龙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要是真把余丹丹藏起来，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有好生之德，免了我一条命受苦，你要是没见着余丹丹也没什么打紧，我既然找人找到这了，总得做点样子给人看看。” 茅老三嘴里说着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那神情和说话的口气的确不像是一个丢了老婆着急模样，这让陈大龙心里放松了不少，他故意转移话题：“茅老三，既然你人都到定城来了，不妨去你大哥那帮帮忙，最近你大哥手头的工作量不小，可把他忙坏了。” 茅老三居然点头？冲着陈大龙“啧啧”咂吧了几下嘴皮说：“你还别说，我大哥还真是有点本事，就定城市这个工程少说能挣几十个亿，他挣了这么些钱，不请我喝酒我可不饶他，要不陈书记你晚上一块来，咱们一块喝几杯？” 陈大龙算是看出来了，茅老三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官少爷，难怪之前余局长愤愤不平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位是“吃喝嫖赌抽样样齐全的花花公子”，看来余局长所言不虚。既然对方过来并无恶意，无非就是找个找老婆的由头，出去玩玩，而自己是余丹丹的前对象，必须和自己见个面，走个过程，至于说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指望。 对于这样的官家少爷，也算是奇葩，不过不是坏人，陈大龙对他客气了不少，冲着茅老三笑笑说：“行啊，你也难得的道定城来，你先去问问你大哥，若是他有空做东，我自然准时赴约，一定不醉不休。”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茅老三居然当真从座位站起来准备找他大哥去。 “一言为定！”陈大龙豪爽应承。 茅老三的出现更像是一个小丑登台，闹腾的动静倒也不小，兴师动众带了好几个人过来，结果却是皆大欢喜徒添一些笑料罢了。 这样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外人想学也学不来，因为你没有他们的本钱，更没有他们与生俱来的观念。 这家伙在陈大龙办公室绕了一圈后，倒是让陈大龙彻底放心了不少，他心里寻思着，“既然连身为准新郎的茅老三都不追究，对于寻找余丹丹还没有他喝酒重要，恐怕余丹丹到底逃去哪里，应该不会有人继续紧追不放了吧？” 正午时分，陈大龙正轻松惬意心情不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咚咚咚”敲响，还没等陈大龙出声问话，门外有人莽撞推门进来，一阵风似的已经进了办公室。 这次进来的人却是王家新和余局长，只见王家新满脸怒气走在前面，径直冲到陈大龙办公桌前质问口气：“陈大龙，你把我妹妹藏哪了？” “家新，家新，有话好好说，陈书记哪能知道丹丹在哪？丹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强迫得了？” 余局长紧随其后慌慌张张开口相劝，见王家新一只拳头攥紧放在陈大龙办公桌上，赶紧伸手想要去拉，却被王家新一甩手撇开。 余局长赶紧又向陈大龙解释：“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家新也是太着急了，今儿一早听说丹丹逃婚了，也不知道逃哪去了？现在余家和茅家都在找，你也知道，丹丹的婚事对于余家来说事关重大，她这一走不要紧，京城那边全乱了，你要是知道丹丹在哪，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王家新听余局长跟陈大龙说话居然还好商好量？没好气伸手一指陈大龙道：“你还跟他说什么废话？明明昨晚有人看见丹丹来了定城，她跑到定城来不是找这混蛋还能找谁？陈大龙，你今天要是不把丹丹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陈大龙倒是没想到，余丹丹这一走茅家的人倒是没什么，余家的人倒是着急上火了？看来，余家实在是太想成就这门亲事了！余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希望以女人的婚姻带来政治上的联谊，从而为家族的利益前进。 一想到余丹丹的父亲居然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换取家族利益，陈大龙心里庆幸自己昨晚做出了极其正确的决定，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托人换成了外汇，让余丹丹顺利出国。眼见王家新的大嗓门已经足以惊动周围办公室的看客们，陈大龙索性不再跟他兜圈子，心平气和道：“王家新，我陈大龙的个性你也知道，明人不做暗事，余丹丹昨晚的确来找过我，可是她连夜已经离开了定城，从上海机场直接飞纽约，这个时候估计她已经快要到美国了，你有本事赶紧想办法可以到国外把她追回来，不要在我这边浪费时间了。” “你说什么？” 王家新暴怒，抡起拳头就要往陈大龙头上砸下去，一旁的余局长赶紧阻拦：“家新你干什么？丹丹是个成年人，她要去美国，谁又能拦得住？你冲着陈书记发什么火？这件事是丹丹自己做出的决定，跟陈书记有什么关系？” “三哥，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帮着这混蛋说话？丹丹为什么要到定城来？还不是被这个畜生花言巧语蛊惑的？你也听舅舅说了，丹丹身上一张银行卡都没有，她哪来的钱去美国？明明就是这小子背地里撺掇丹丹逃婚，你还一个劲帮他说好话，你到底站哪头？” 余局长被王家新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只能冲着陈大龙尴尬笑笑，一边用力伸手扯着王家新，想要带他离开，一边对陈大龙抱歉道：“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家新一向就是火爆脾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担待。” “我要他担待给屁！” 王家新被余局长一边往外拉，一边用力挣脱伸手指着陈大龙的鼻子骂道：“陈大龙！你个狗日的等着！你敢跟余家作对，老子担保你没什么好下场！就你这鸟样还想在江南省官场混？老子今天这句话撂在这，就算你给老子磕头认错，老子也绝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瞧！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我要他开除你！开除你……” “家新你少说两句吧，赶紧找人要紧。” “狗日的陈大龙！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要是不把丹丹交出来，老子叫你全家没好日过！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就让你看看这江南省的官场到底是谁说话管用？” …… 远远的，定城市委整栋大楼几乎每个办公室都能听到王家新那声嘶力竭的叫骂声，指名道姓！污言秽语！所有叫骂直指定城市委副书记——陈大龙！ 王家新最终还是被余局长硬拉着离开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陈大龙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里最深处蔓延开来，耳边听着难听骂声，他一张脸早已气成了绛紫色。 整个江南省官场赫赫有名的霸王龙居然沦落到今日被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指着鼻子叫骂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 盛怒之下的陈大龙当即拿起电话拨通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的电话号码，指示他，“立刻想办法让王家新在普安市的工程停工整顿，哪怕是天王老子出面讲情也不行。” 江建锋听了这话有些担心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干？王家新可是省委王书记的亲儿子！” 陈大龙咬牙切齿：“就算他是国家主席的亲儿子，这回我也绝饶不了他！国有国法，我既然动了他，自然有办法收拾的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江建锋对定城市围绕深港项目为中心的多方势力利益博弈也有耳闻，余家和茅家在项目上的争夺战中，战火明摆着已经从生意场烧到了官场。 从目前的情形看，江建锋推测，陈大龙是铁了心选择站在茅家的阵营，否则的话，他又怎么敢如此大胆对王家新下手？人只要做出选择，必然是选择利益最大化，霸王龙做事向来有谱，这一点，江建锋绝对相信，他在电话里犹豫了片刻，应承道：“行，这件事我马上办。” 指使江建锋先对王家新的大后方下重手后，陈大龙又立刻打电话给定城市的副市长秦伟忠，很是不屑的口气催问他：“秦副市长，你之前说三天之内定能找到钟丽怀违纪违规证据，今天是周四，三天时间已到，你证据到手没有？是不是找不到还是当时和兄弟我开玩笑，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当着你当时是喝多了，在说酒话。” 陈大龙心里有数，秦伟忠当初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能够掌握钟丽怀违纪违规把柄的时候，其实早已胸有成竹，官场的老狐狸都是这样，若是手里没有关于钟丽怀违法的真凭实据，他又怎会主动跑到自己面前信心十足设下陷阱？ 第1363章证据 眼下陈大龙被王家新逼的无路可走，他顾不上秦伟忠存心利用自己对付钟丽怀的意图，主动充当子弹上膛，让秦伟忠阴谋得逞。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的时候也是一个思路。 秦伟忠是个老油子，听到陈大龙的不快，认为这个家伙着急了，比自己好着急，果然反应很快，立马答道：“陈书记请放心，官场虽然没有诚信可言，但是我秦某能到今天的位置，那么就是做事一向言而有信，这就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行，我等着。” 陈大龙却不知道，他放下电话后，秦伟忠立马拨通了省城老领导胡副省长的电话号码，向老领导汇报好消息：“老领导，霸王龙已经上钩了，他刚才主动打电话给我要钟丽怀违纪违规证据。” 胡副省长在电话里沉声交代：“那就赶紧把东西给他，记住了，千万别露馅，让陈大龙拿着这份材料去举报钟丽怀，就凭他跟省纪委领导的关系，这次肯定能扳倒钟丽怀。” 秦伟忠附和道：“以陈大龙的手段，再加上这些确凿的证据，钟丽怀在劫难逃，等他一出事，港口管委会群龙无首，省里必定还得挑选官员去港口，到那时，还请老领导多关心。” 胡副省长笃定口气：“放心吧，钟丽怀是王书记亲自点的将，才上任一周时间就被前任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陈大龙举报到纪委扳倒，这个面子，就算钟丽怀丢得起，王书记也丢不起。事后，他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陈大龙头上，放眼整个定城市，除了陈大龙，还有谁有资格跟你争港口工委书记的位置？陈大龙成了王书记的眼中钉，事情还不好办？” 胡副省长一席话说的秦伟忠心花怒放，他赶紧说：“还是老领导高明！这就叫一箭双雕！那行，我现在就去把材料亲自递给陈大龙。” “好！记住，要稳住。” “老领导放心！” …… 无论如何，经过了一番等待后，陈大龙总算是拿到了钟丽怀违纪违规的铁证。 一想到王家新仗着在定城市有钟丽怀当马前卒，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陈大龙恨不得立马亲自把材料交到省纪委以及中纪委，扳倒钟丽怀的同时，让王家新失去定城市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智者遇到大事的时候，通常三思而后行。 看着眼前秦伟忠亲自送过来的关于钟丽怀存在违纪违规的证据材料，陈大龙心里不由思量。 “既然秦伟忠心里痛恨钟丽怀抢了他的位置，为什么他本人不把这些材料及时举报到省纪委报复钟丽怀？” “就算秦伟忠出于自保的心理，担心一告不成惹怒了上头罩着钟丽怀的人没有好果子吃，他也该找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来处理此事，为什么偏偏急不可待把材料交给自己？” “秦伟忠心里肯定认为，我拿到这份举报材料后，必定迫不及待亲自举报钟丽怀，我跟钟丽怀之间龙虎斗，他正好坐着看好戏，这对他本人又有什么好处？” …… 很多事情不能细细琢磨，若是琢磨透了便能很快看清其中端倪，还是那句老话，看问题绝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要看事情的本质属性。 说到底，秦伟忠是胡副省长的人，他自始至终想要帮胡副省长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而胡副省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上弄下来，为的又是什么？ 欲盖弥彰彻底湮没胡副省长曾经在港口公司捞取的巨额好处才是他们最终目的！脑子里思忖了片刻后，陈大龙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笑容。 山外青山楼外楼。 就算胡副省长心思再怎么缜密，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做的天衣无缝？他在策划此事时，挑选了秦伟忠作为主角，已然犯下轻敌的大错。 心里理清楚此事错综复杂利益链条，陈大龙立马有了对策，他亲自打电话叫来周三，把钟丽怀的违纪违规材料亲手交给周三，嘱咐他务必最快的速度亲自到省纪委，中纪委实名举报。 纪检部门对于实名举报的案子一向动作很快，只要自己在稍微利用省城的人脉资源煽风点火，钟丽怀此次在劫难逃。 眼下周三被钟丽怀逼的无路可走，这份举报材料显然成了周三的救命符，没有人比周三更迫不及待想要扳倒钟丽怀，这件事交给他做最合适！ …… 这是一个轻松的周末傍晚，定城市依旧持续高温烧烤的天气。 尽管气温不低，到了傍晚前后，马路上街道上却不乏三三两两享受周末时光的年轻人，成群结党嘻嘻哈哈从路边走过。 陈大龙头脑中连续绷紧了一周时间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一周太多狂风暴雨压的他常常感觉心力交瘁，自从周四跟余丹丹一夜缠绵后，他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若有情，众生平安。 天若无情，血刃相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这世上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正所谓英雄不论出处，胡副省长又如何？王书记又怎样？余氏家族又如何？ 光脚不怕穿鞋，自己已经被人摆弄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余丹丹走了，可是她面对巨大家族压力下宁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寻找自身幸福的精神却一下子让处于颓废状态的陈大龙意识到自己的懦弱。 有时候，人往往被自己想象中的实力强大对手所打败，因为忌讳王家新官少爷身份，自己一忍再忍，真到了狠下心撕破脸的时候，又能怎样？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他娘的官场潜规则！老子就是要打破潜规则，以一己之力单挑高高在上的省委书记的权威谁又能奈何？ 几日后，周三老板的实名举报信很快在省里引起轩然大波。 钟丽怀毕竟是省委一把手王书记亲自点将刚刚提拔的官员，才刚刚上任一周的时间居然被人举报贪污受贿，这岂不是成了典型的“戴罪提拔”？ 省纪委的主要领导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准备找举报人周三详细了解情况，却不料中纪委关于“江南省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钟丽怀涉嫌贪污受贿案件”的协查通告已经秘密传达江南省纪委。 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中纪委，就算是省纪委想要瞒也瞒不住了，省纪委的领导为了稳妥起见，特意拿着中纪委发来的那份协查文件亲自去了一趟省委王书记的办公室。 国法无情。 即便是王书记这种身份特殊的高层领导，面对国法尊严也不得不仔细权衡一二，好在钟丽怀的案子不过是涉及他自身的成年旧账，并未牵涉太多其他，王书记当着省纪委领导的面只说了四个字，“依法办事”。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皆在陈大龙意料之中。 周三的举报行为导致钟丽怀几日后被中纪委带走调查，据说，被纪委的人带走时，钟丽怀正跟王家新喝庆功酒，庆贺过一阵子王家新就能顺利接手周三公司在港口地盘上的工程。 一桌人正喝的痛快，中纪委的人推门进来要抓人，借着一股酒劲，王家新喊出了“我爸是某某某！”的惊人雷句，倒是让中纪委办案人员对此次抓捕细节印象深刻。 由于周三在举报过程中提及钟丽怀为了帮江南省委王书记家的二公子王家新竞争工程，不惜利用特权对自己的建筑公司进行打压迫害，中纪委处理此事的时候，明确提出案件中涉及的江南省相关领导执行回避原则。 恰好就在这风口浪尖上，江南省的几大新闻媒体将江南省某主要领导子女在普安市以极低价格拿地皮开发湖大广场一事及时抖落出来。 一时间，一系列涉及省委某领导子女亲友在省内享受特权，扛着领导大旗假公济私欺压百姓的新闻满天飞，所有的不利传闻矛头直接指向省委一把手王书记，这让一向沉稳的王书记瞬间坐在了舆论的火山口上。 王书记毕竟是官场大神，突如其来的政治危机风暴打击下很快反应过来，老谋深算的官场老鳖很快理清楚此事来龙去脉。 为了尽快平息源自定城市的不利舆论风暴，省委王书记主动提议召开省委常委会议，在会议上提议对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一把手重新任命。 省委常委会上，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当即建议港口管委会一把手暂时仍旧由熟悉港口工作的前任书记陈大龙来主持。 胡副省长则极力推荐了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去港口当一把手，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牛省长表态支持常崇德的建议。 牛省长在省委常委会上一旦开口，其中分量可想而知，胡副省长只能识趣三缄其口，省委常委会对于定城市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人选最终决定下来——陈大龙重回港口管委会主持大局。 看似风平浪静的江南省官场其实暗地里早已惊涛骇浪，明眼人早已看出，围绕定城市深港项目的利益之争显然已经波及到省里各大要员的站队问题。 经历了短暂离开港口管委会的陈大龙却在这一波浪涛汹涌中再次被无形的手推回到原点，庆幸之余，他内心深处更多是对时间的紧迫感。 第1364章翻脸不认账 官场风云瞬息万变。 陈大龙心里清楚，对手不是傻子，明白了自己在这边的目的，绝不可能容忍他在港口耽搁太多时间，当对手实力较强的时候，唯有对准其七寸一击得中方有胜算。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 此时距离陈大龙调离港口已经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这短暂的十五天内，官场半仙陈大龙就像是经历了一次人生蜕变，他的政治思想俨然从半仙进阶成了官场大神。 试问，整个江南省的官场，有哪位官员敢肆无忌惮放开手脚跟省委书记一把手叫板对着干？又有哪位官员敢对省委书记的儿子如此落井下石？ 霸王龙，从来都是嫉恶如仇敢作敢当的硬汉子！ 陈大龙早就看透了，如若去掉头顶上的乌纱帽，省委书记也不过凡人一个，吃五谷杂粮有喜怒哀乐，一个快六十岁的官场老人政治智商到底有多高？未必就如想象中那般强大！再说，只要放开了胆子，谁都不怕。 至于说很多高官采取的什么黑道下手，或者从公安纪委下手把对手弄进去，对于自己现在来说，那还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真的如此就会有人保护自己，毕竟自己以前给一些关键岗位的领导孝敬了不少，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绝对不允许陈大龙倒下。 不怕做不到，就怕不敢想。 放开历史篇章，从古至今，哪位伟人一生经历的腥风血雨是有现成的模板可以借鉴？真正的人中龙凤，从来自带东来紫，顶天立地大丈夫！ 再次回到港口管委会熟悉的办公室里，陈大龙分秒必争利用时间，首先恢复了周三的工程施工后，自己则亲自带队一头扎进了港口公司日夜奋战。 眼下，还有什么事情调查胡副省长当年的腐败证据更为重要？要想不被别人当成棋子随意摆弄，最重要的一点是——先下手为强。 钟丽怀被扳倒后，副市长秦伟忠怎么也没想到，港口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居然再次落入陈大龙的手中？这让他震惊跌落眼珠之余，心里暗暗鄙夷老领导胡副省长出的什么馊主意？ 原本想要唱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料被陈大龙借机上位抢了头彩，钟丽怀倒是被扳倒了，可是前脚赶走了饿狼，后脚却迎来了更难对付的猛虎，真是亏大了！ 秦伟忠眼见事情尘埃落定无可奈何，反正背地里原本是胡副省长谋划的一切，要后悔也是他最懊悔，自己这个执行领导指令的小喽啰又能说什么呢？ 他现在心里惦记的是陈大龙之前答应自己的条件，一旦扳倒了钟丽怀，陈大龙答应把自己的马子姜玉环重新调整回港口管委会当主任，不是说霸王龙一诺千金吗？也不知道这事还能不能作数？ 为了这事，秦伟忠还真特意去找了一趟陈大龙，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后，他便主动提出希望陈大龙兑现之前的承诺，陈大龙却反问他一句：“秦副市长，你这说的哪跟哪呀？姜玉环那样的货色怎么可能再回到港口来工作？还想担任港口管委会主任？她做梦吧？” 秦伟忠见陈大龙不认账，赶紧提醒道：“陈书记，这事可是你当时亲口答应我的，难道你忘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过河拆桥？” 陈大龙冲着坐在面前的秦伟忠冷笑一声，那眼神分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用一种无比诧异口气反问秦伟忠：“秦副市长，我陈大龙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你说我私下答应你把姜玉环调到港口当主任？此话从何说起啊？别说姜玉环根本不够资格，就算她有资格，也轮不到我来说话，怎么着也得经过市委常委会，经过常副省长和赵市长点头才行，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秦伟忠懵了！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表面上他之前当着陈大龙的面演戏，把他当猴耍，其实真正耍猴的人居然是陈大龙？而自己才是那只被耍的可怜猴子。 秦伟忠愤怒了！ 他冲着陈大龙理直气壮质问道：“陈书记，当初我把涉嫌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交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没有了我的帮助，现在的人为之能是你的？” 陈大龙调侃口气道：“什么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钟丽怀贪污一事不是周三老板举报的吗？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你说那些些举报材料中的涉及钟丽怀贪污受贿证据是你给周三的？你跟钟丽怀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冤仇，居然背地里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秦伟忠简直快要气炸了！可是陈大龙每一句话都说的堂堂正正让他毫无反驳余地，倒是自己说出来事实听起来像是栽赃陷害似的。 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单从此事来说，笔者倒是认为，只有真正强大的一方才有话语权！ 黑白颠倒指鹿为马这种事在官场时有发生，即便是当事人明知真相又能怎样？事实的真相永远掌握在最强者手中！ 那一天，秦伟忠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陈大龙，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整个人后背汗毛悚立。从外表看上去，他是那么年轻，容貌俊朗，谈吐儒雅，可是背地里，他却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不！是恶魔！ 一个邪恶到令人发指的恶魔！ 他可以在官场中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依旧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翻脸不认人，将之前说过的话推的一干二净之余还不忘倒打一耙。 官场高手，麒麟之才。 拂尘出鞘，谁与争锋？ 在陈大龙咄咄逼人的眼神逼视下，秦伟忠怯了！他内心最深处某个点仿若堤坝溃决，将来之前对此事的所有期望全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这位拥有超高政治智商的官员，如此年轻又如此能撕下脸像是最无耻的无赖般难缠，秦伟忠意识到，别说是自己，就算是老领导胡副省长亲自出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为了能够保护好自己，还是不和这样的无赖多联系。 再说，周三等人被他利用，那么港口是不是有其他的人被他利用，到时候弄出自己的什么东西，说不定自己也就和钟丽怀一眼的进去。安全第一，以后有机会在和这样的小子斗。 秦伟忠雄赳赳找上门来，却像是斗败的公鸡悻悻然而去，这段小插曲对于陈大龙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心里明白，当自己重新回到港口主持工作的时候，也是自己必须接受更多挑战的时候，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难耐，空中不时打几个响雷却一直别闷着没有落下雨点。 这种天气里，人的情绪最容易烦躁，陈大龙一边坐在书记办公室埋头看调查港口公司的材料，一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猜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正心神不宁，听见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传来吵闹声：“我找陈大龙，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声音传进耳中。 “王总，我们陈书记正忙，您来之前没有预约，真的不能进！”党政办主任侯沈玉的急切阻挠声音。 “你他娘的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找陈大龙还要预约？他以为他是谁？他在老子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一只咬人的狗。” 一定是王家新来了，来找陈大龙的麻烦来了。 “王总，请您注意您的措辞，当众公然辱骂领导干部是对领导的公然侮辱，您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有种你他娘的现在就报！公安的余局长是老子的三哥，老子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了到底抓谁？” “王总王总，您不能再往里走了！陈书记正在办公室忙公事，没有他点头同意之前您绝对不能进去，不要让我为难！” …… 听着走廊里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陈大龙放下手里的文件，两只眼睛幽幽看向门口，那眼神里露出的神色分明是冰刀般凛冽。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在王家新这种公子哥的眼里，即便是酒桌上跟自己称兄道弟，其实心底里什么时候瞧得起自己？可笑之前在普安市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极力帮这种白眼狼竞争工程？ 幸好，醒悟的不算迟。 现在想来，官场中那些一心只想着傍大腿躲在大树底下乘荫凉的人分明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经历了足够残酷的事实打击后，才能领悟到——只有让自己成长为大树，才有可能真正掌握自己的政治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若要有，天不可无！ 走廊外的嘈杂声终于还是传到了办公室门外，门外的王家新“咚”的一声响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敲响的战鼓催促屋内人现身应战。 可惜！他不配！ 第1365章教训一下（一） “陈大龙，你给老子出来！你他娘的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出来给老子一个解释？你凭什么把周三的工地恢复施工？凭什么让周三去举报钟丽怀？你个狗日的小人！不敢出头的乌龟！你就是懦夫！是胆小鬼！有种你他娘的出来！” 王家新在工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声嘶力竭，吵闹声中夹杂着党政办主任侯沈玉以及港口管委会副主任赵晓阳的声音。 赵晓阳在一旁急切道：“王总，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叫警察了！” “有本事现在就叫，老子怕你不成？狗日的陈大龙你给老子出来，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解释，老子砸烂你的门！” “赵副主任，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叫保安上来？”边上的一位副主任在一旁着急上火的声音。 “对对对！赶紧叫保安上来，既然公安局的人吓唬不住他，就让咱们自己人赶紧把他弄下去，由着他这样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 门外走廊上显然已经乱成一团，即便隔着一道墙陈大龙仿佛看见墙外的景象，官少爷王家新正拼了命的要往自己办公室冲进来，想要当着自己的面再次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一通，冲自己讨要一个说法。 自己的一帮得力下属，副主任赵晓阳以及党政办主任侯沈玉为首的几人强行拉住他想要阻止，依王家新的个性，若不是门口扯着他的人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他岂能到现在还没闯进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大龙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心里暗说了一句，“也该是到了王家新受到报应的时候了，希望这一回能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自己专车司机的电话：“小王，你上来一下，门口有个年轻人在办公室闹事，赵副主任等人都是领导干部，处理这种问题不太方便，你是司机，身手好，平日里三两个人不在话下，今儿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只要不把对方打的住进医院就行，记住了，务必在十分钟内把此人赶出港口管委会！” “好！” 小王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几分钟的功夫，走廊里传来某人的惨叫声，一边凄惨叫着居然还不忘嚣张狂妄，冲着众人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省委啊王书记，你们要是再敢动手，我让我爸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撤职！全都开除！” 司机小王的声音亦传进陈大龙耳中：“嘿！这小子无故跑到政府机关闹事，冲击政府机关，居然还敢冒充省委王书记的儿子？看来这小子是活腻歪了，什么人都敢冒充啊！我看就是欠扁！” 估摸是小王对王家新下了重手，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陈大龙也能听见耳边传来王家新不绝于耳“嗷嗷”惨叫声。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狗日的狗胆包天敢打我！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么，狗日的陈大龙你给我出来，我跟你没完！” “这小子居然敢骂陈书记？还敢狂妄，把他嘴巴打肿看他还敢骂！” “啪啪啪……” “你们这帮——混——蛋……” 王家新骂人声音渐渐变的含糊不清，估摸是嘴上不知道被小王扇了多少巴掌，陈大龙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转身把看热闹的地点换成了窗后。 不一会的功夫，果然瞧见身高马大的王家新被小王领着一帮人拖死猪似的把他从管委会办公大楼扔了出去。而且给公安打电话，说有人冲击政府机关，现在被拦在外面，请过来把人带走，严肃处理。 如果余局长看到王家新如此，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 纵然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官二代，若是自以为是仗着后头有人撑腰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无法无天，早晚有吃苦头的时候。 经过王家新这么一闹腾，陈大龙早已没了看文件的心思，他正准备前往港口公司亲自检查调查组对于港口公司财务情况核查，突然接到省纪委某熟人打来的电话。 熟人话里带着几分惊喜：“陈书记，徐匡忠已经开口了，说是港口公司的确还有第二套账本，当初胡副省长在定城市当一把手的时候，利用港口公司作为掩护走私进口轿车的账目全都在那第二套账本上。徐匡忠为了担心东窗事发后胡副省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把这套账本一直留着，这账本现在还在港口公司，具体位置是……” 陈大龙大喜过望，接电话的那只手忍不住因为兴奋微微有些颤抖，他一迭声对熟人道谢：“谢谢兄弟！谢谢兄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怎么叫我帮你了你的忙？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你现在是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我们省纪委调查组的人急着想要找到这份第二套账本，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尽量去找，省纪委派出的人现在出发，估计两个小时后到港口。” “你放心，这事情我绝对办妥，我现在就让人去找这第二套账本。” “只要拿到账本，坐实了胡副省长走私轿车非法所得的证据，恐怕咱们省里又要掀起一阵政治风浪了，胡副省长这样的职位，他违法行为持续多年不被检举揭发，说明他背后的靠山必定不可小觑。” “管他背后靠山有多大，只要是触犯了国法，一样都得进班房！” “那倒也是！” …… 陈大龙耐着性子陪熟人聊了几句后，立马匆匆开门下楼，他急不可待第一时间赶到港口公司拿到那本熟人口中所说的第二账本。 至关重要的物证到手意味着自己心里时刻绷紧的一根玄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他现在真是从心底里感激原港口公司的老总徐匡忠。 若是没有他在省纪委如实交代，恐怕自己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查出这套第二账本的存在，“看来，对手有时候也能在紧要关头帮得上忙，哈哈哈……”陈大龙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乐极生悲！ 就在陈大龙庆幸自己总算是抓住了胡副省长的把柄，眼看着省纪委拿走当初胡副省长在定城市任职时涉嫌走私进口轿车不当得利金额巨大后，胡副省的命运可想而知，陈大龙却不知道背地里亦有人不甘心向他捅了一刀。 话说王家新闯进港口管委会找陈大龙要说法，却被底下一帮人打的鼻青脸肿像是扔垃圾似的扔了出去，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官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那日狼狈躺在港口管委会的大门口的时候，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陈大龙血债血偿，一定要让陈大龙一无所有！”偏偏陈大龙那段日子一门心思全都在涉及胡副省长的案子上，压根没有让人注意到王家新的动向。 百密一疏酿大祸。 王家新居然跑到普安市找到了当年陈大龙和普安市电视台主持人小冰在一起亲密的证据，并实名向省纪委举报陈大龙存在严重作风问题。 省委书记的二公子实名举报定城市委副书记陈大龙兼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作风问题！ 这则重磅新闻立马在江南省官场传扬开来，一大帮看戏的瞬间云集等着听下回分解，据可靠消息说，省委王书记听闻此事后，态度非常严厉的建议省纪委相关领导，“对于这样的领导，严肃查处，免除陈大龙一切职务，等待调查。” 有了省委书记的指示，省纪委当然认真重视，准备全方位调研陈大龙，却不料开常委会议研究的关键时刻，相关省委常委却不苟同王书记的决定，纷纷出马替陈大龙说话，牛省长首当其冲反对王书记的处理意见，牛省长说：“陈大龙到底是年轻领导干部，当时或者说到目前都是处于离婚的状态下，跟一个女同志谈恋爱也什么大不了，总不能说当了官，就不能在离婚后重新找老婆？这个是不人道的，也是站不住道理的，所以要认真对待，不能看表面。” 牛省长对此事处理意见是：“对于有问题的干部我们要严惩，但是也不能为了找问题而找问题，严惩干部而严惩干部，就说胡副省长的问题，那是高官，我们现在还在研究如何保护，陈大龙不是什么高官，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书记，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我的建议是陈大龙职务不变调任湖州市，到了那儿依旧可以继续为定城市的深港项目出一份力，毕竟深港项目是他一手促成，放眼整个江南省的官员，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项目规划详细。” 省会城市曹书记也挺身而出替陈大龙说话，曹书记说：“陈大龙是难得有能力有魄力能干实事干大事的年轻干部，即使说党员干部离婚什么的必须汇报，但是我们党应该允许年轻干部犯一点错误，而且是无关紧要的错误，人无完人，毛主席同志也说过，不怕官员犯错误，只要知错能改就行。” 第1366章教训一下（二） 曹书记继续说：“我相信以陈大龙的工作奉献精神，即使离婚后和个别女性的关系，如果人家是相互恋爱，那也是很正常，如果这样的行为即便算得上错误也是瑕不掩瑜，也不至于大张旗鼓给予如此严重的处分，给个内部警告什么的就可以了。” 常务副省长常崇德也帮腔说：“我完全赞同曹书记的讲话，陈大龙同志是个干事的人才，人无完人，何况陈大龙还那么年轻，对于这样一个年富力强又扎实肯干的干部，我们一定要尽力保护，我们的事业需要很多能干事想干事的人，绝不能让底下的官员流汗又流泪。” 牛省长和曹书记，常崇德等人都大张旗鼓站出来替陈大龙说话，王书记自然担心触犯众怒将局面闹的不可收拾。 而且，牛省长和曹书记两人背后的势力是两个家族，现在为了一个陈大龙却统一起来，不得不让王书记多想，到底是两人进行了统一，还是两个家族统一？ 如果是两个家族的统一，到时候对余家的势力进行打击，那么以后的后果不是自己能扛住的，无奈之下，当着众位省委常委的面，向来在省委常委会上说一不二的王书记也只能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似的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勉强点头同意牛省长和曹书记等人的建议，陈大龙调整到了湖州。 省委书记二公子举报陈大龙一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王家新当然不会理解，很生气的问王书记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给陈大龙一个处分，为什么不想办法搞死她，要知道他打我，就等于是打你书记的脸。 王书记怎么能看不透这些陈大龙如此而为就是打自己的脸，可是官场上的复杂很多事无法与王家新说清楚，因为不仅仅是位置的较量，更重要的是背景等很多方面的较量，陈大龙的事情牛省长等人背后支持，不得不小心处理，否则，对家族的利益很是不利。 再说，和牛省长搭班子，如果刻意的反对，到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说什么事情，他的一班子人马都反对，那么自己以后也就不要做事了，只是教训儿子说，以后做事要长点脑子，陈大龙那样的人是你那点证据能扳倒的？以后做生意就要有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清楚，商人就是商人，商人是为了利益，而不是为了斗气。 王书记还很有感触地说，你要想想余丹丹以前的做事风格，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能够在普安混的风生水起，要什么能得到什么，那就是不要和官场的人斗气，商人没有和官场斗争的资本，要知道舍弃，那才能和谐…… 王家新不能理解，可是明眼人却从中看出端倪，此次事件表面上对陈大龙实行了调任湖州市的处理，其实傻子都知道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跟陈大龙原本关系很铁。 这样的处理结果对于陈大龙来说，分明不算惩罚反而成了为他仕途发展铺路？一时间，关于此事的内幕消息传言四起，说法不同意思却雷同，无非是此事处理结果看得出来，省委王书记的领导威信不比往日，儿子被人打了，也只能忍着。 眼瞅着三伏天还剩下一点尾巴，省委常委会对于全省领导干部调整计划小道消息又提前传出来，此次官员调整名单中让陈大龙感到惊愕的有几人，其中一位便是老朋友江建锋。 原本任普安市政协主席的江建锋，等着退休养老，居然在五十大几的年纪被提拔到定城市担任市委书记一职，填补上之前出事的定城市前市委书记朱家友空位。 还有就是服务胡副省长的副秘书长到了定城任市委副书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定城是胡副省长的崛起和失败之地，而胡副省长的案子随着胡副省长被调走，也许不了了之，而让服务他的人到定城来，不可能没有目的？这到底是王书记的主意，还是胡副省长背后的势力在鼓动？不是当事人，无法得知那么多的事情。 另一位则是定城市副市长秦伟忠，这家伙在胡副省长相关案件中并未受到牵连，在陈大龙调离定城市后，居然出人意料被提拔为定城市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次市一级领导干部的人事调整，让江南省官场的政治格局分布似乎又有了变化，大多数官员明显感觉到省委王书记在省内官员人事调整上的权威性不复以往。 本文的主人公陈大龙拟调任湖州市后，湖州市委书记王长安立马将一个极其重要的担子压到他身上，让他全权代表湖州市委市政府处理关于和定城市共同合建深港项目的一切问题。 聪明人透过现象看本质。 既然陈大龙代表湖州市一方全权负责深港项目工作，恐怕之前举报他成了死对头的王家新在深港项目上必定占不到一分便宜吧？ 王家新之所以大张旗鼓成立公司做生意，为的是求财，如今在他老子当省委书记一把手的江南省地盘上，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分不到一本羹？这种情形让他老子王书记也无法容忍。那么王家新该如何破局改变这种情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看似平静的江南省官场，在未来的日子里又会因为各方利益博弈发生怎样的狗血剧情又有谁能神机妙算？ …… 眼瞅着八月底，早晚凉风习习让人感觉舒适了不少。 定城市城郊的一处度假山庄，定城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江建锋正跟老朋友陈大龙坐在山腰凉亭中一边吹着山野凉风一边悠悠品茶。 度假山庄的环境不错，四周绿树环绕，各种鸟雀鸣叫清脆动听，半山腰凉亭中一袭石桌上摆放几盏清茶，那茶是陈大龙最喜欢的成年普洱，慢慢端起水杯品一口回味悠长。 陈大龙一副陶醉神情闭目享受口中刚才一口茶的悠悠清香，那神情仿若与世无争一闲人，眼里只看见面前一盏茶，再无其他杂念。 坐在对面的江建锋一边品茶一边冲他笑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一个准备退休的恶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提拔到定城市当了市委书记？” 第1367章为官精髓 陈大龙淡淡笑道：“你这个老狐狸要是真心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搭，何必要多问那么多，让你我都不快活呢。” “哈哈哈……” 江建锋被骂“老狐狸”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冲着陈大龙微微点头道：“知我者陈大龙也！” “不敢当！”陈大龙也冲着老朋友笑道。 “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来确实没有过分多的想法，在普安准备混日子等退休，谁知道有人想到了我，说我能控制定城的复杂局面，问我有没有兴趣？你说，我也是一个要能力有能力，要头脑有头脑，要经济也不差的人，对这个位置能没有兴趣？实话和你说了，这次能到定城多亏了茅家涛和牛省长背后出力。” “茅家涛？”陈大龙诧异，“以前没听说你跟茅家有交往？不过你是牛省长的人我是知道的。” “你忘了，当初你让我想办法把王家新赶出普安市？让我把王家新手里的工程偃旗息鼓？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工程，我总得找个能接手托盘的人是不是？要是没有人接手，我就很难操着，偏巧那时候，和王家新斗的很是厉害的茅家涛主动找到了我。” 江建锋简单解释一句，陈大龙立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白送了茅家涛这么大一块肥肉，他自然对你心存感激投桃报李？照这么说，牛省长铁定是和茅家联合的人。” 江建锋点头：“之前为了普安市的湖大广场项目，余家人可以说在余丹丹和你的操着下占了上风，自从京城势力发生变化后，茅家人不死心又想把工程争回去，说白了，那些人争的就是脸面。如今我已经把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给了茅家涛，给了茅家面子，恐怕王家新的湖大广场和茅家涛新建的商业广场比邻而立，两家以后的争斗必定不会少。” 陈大龙口中忍不住“切”了一声，坦诚道：“依我看，不管是王家新还是茅家涛，两人都不是干大事的料，这帮官二代能发财，说到底还不是靠老子有权有势？” 江建锋却不以为然：“你管他是不是干大事的料，只要他们这些人在商场搅合起来，官场上那些大人物之间斗的你死我活，咱们这些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人物才有机会在夹缝里生存，要是这些大人物都能团结起来，咱们还怎么混？” 陈大龙愕然！ 一向自恃政治智商高人一等的他直到此时才明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就冲江建锋刚才说的这句话，得是经历了多少官场的腥风血雨的老妖才能得出的深刻领悟？一直认为江建峰也是莽人一个，现在看来如此考虑那是多幼稚。 陈大龙无比佩服眼神看向江建锋，默默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江建锋却依旧一脸无所谓，闲话口气问他：“你这回去湖州市上任也比较匆忙，定城市有没有什么没解决的事需要我给你善后？” 经江建锋这么一提醒，陈大龙倒是真想起一件小事，他对江建锋说：“得空的时候，你帮我把港口管委会人事科长赵红霞提拔一下，位置也不是什么高级别，给她弄给副主任或者其他的什么副处级岗位就可以。” 江建锋看向他的眼神透出一股暧昧，脸上笑道：“这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是你在港口留下的风流债？” 陈大龙赶紧否认：“你少往我头上扣大帽子，这就是一个被官帽子迷的没了魂的女人，以前帮过我一点小忙，我承诺过给她一个副处级位置，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操着我就要走了，只能麻烦你。要说这个女人长相倒也说得过去，你要是有兴趣，不妨我当个中间人给你拉皮条？” 江建锋对陈大龙的调侃不以为然，冲他语重心长道：“你呀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凡是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必定一诺千金，现在这社会，向你这样重承诺的君子可是越来越少了，和你这样重承诺的领导干部那是基本绝迹！” “你不是也一样？当初我让你对王家新动手，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其实你又怎会不知道此事背后隐藏的风险？那可是面对省委书记的儿子，不成功则成仁啊！” 陈大龙惺惺相惜长叹一声。 “所以你我才能成为朋友。” 江建锋以茶代酒敬了陈大龙一杯，两人几乎同时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对了，你现在主政定城，深港项目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还继续让赵德才那个有私心的代理市长负责？到最后很可能出问题？”陈大龙放下酒杯谈及公事。 “奶奶的，那个赵德才心术不正，深港项目意义重大，弄不好对老子影响也很大，既然我现在是市委书记，只要做好了就能有继续前进一步的机会，把握好机会，最好的办法我还是亲自负责比较合适，正好你在湖州市那边负责这项工作，咱们兄弟俩有商有量，事情办的也快些。” 江建锋那是官场老妖，对事情看的恨透，表态道。 “那倒也是，就怕赵德才不肯放下到嘴的肥肉啊？” “放不放那也不是赵德才一个市长能决定的，你之前在定城市也干了几个月，不会连一个代理市长怎么对付都没办法吧？我听说这个赵德才跟你一向关系还可以，后来因为王家新的原因就变的很是一般，你要是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不妨跟我说说。” 陈大龙见江建锋“虚心请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神情，道：“对付赵德才你算是问对人了，为了你的仕途能够尽快的前进一步，我改天介绍一个叫周三的建筑商给你认识，他跟赵德才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因为赵德才巴结王家新准备牺牲周三的利益，结果老交情就没有了，他的手里还有扳倒赵德才的证据。” “那就谢谢了，有你这么帮助，对定城的局面我是信心满满，赵德才要是识相的话，我也未必非要把他扳倒，走了赵德才说不定来一个李德才、马德才什么的，对我来说不管谁当市长，又有什么差别？听话就行，做好老子的狗就好，不听话那就不要怪老子不给他面子了。” “那倒也是。”陈大龙赞同点头。“不过服务胡副省长的副秘书长这次过来，和你搭班子你可要注意，是不是带着什么任务而来？” “要斗争更要和谐，胡副省长被你这么一闹，他人也走出了江南，案子也还没有了结，所以下面的人肯定会小心而为，至于说服务他的一个副秘书长到下面来，能不能适应下面复杂局面都是问题，说必定几天就被人赶走了，不过真的你说的，对于这样的人，我会当心的，我会安排他和赵德才一起负责深港项目，让他们两人先斗吧，老子做个看戏和纠纷的调解人。” “让这两人斗，也许对你来说是个最好的局面！” …… 按照官场惯例，刚刚提拔为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秦伟忠提出要为老工委书记陈大龙举行送行晚宴，却被陈大龙婉言谢绝。 秦伟忠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特意亲自登门拜访陈大龙，半是解释半是巴结讨好说：“陈书记，我是真心诚意想要给您送行，您在定城市工作这段时间，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绝非本意，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知道，您不能跟我们这些小人物比，这回我能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也算是运气，以后官场上很多事还请陈书记多加提点。” 秦伟忠好歹也是副厅级领导，平日里秘书司机簇拥着高高在上，当着陈大龙的面恨不得下巴磕到地下，一口一个“您”称呼着，这种感觉让陈大龙感觉有些别扭之余却也看出他真心诚意。再说，上次钟丽怀的走和他提供的证据也很有关系，因为他是胡副省长的人，所以自己对他一直很是排斥，现在胡副省长走了，子何必为难此人。 陈大龙不无深意提醒他：“秦书记，自从深港项目落户定城市，短短的半年时间内，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的位置三易其主，这里都是亲眼目睹的。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当时你就记住一条，千万别跟不讲道义的商人走的太近，尤其是那些有官家背景的商人，惹上身容易甩掉麻烦可就难了，到最后牺牲的只能是我们这些小人物。” 陈大龙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秦伟忠自然领悟，赶紧表态道：“陈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注意这方面问题的处理，引以为戒。” “那行，吃顿饭送行都是小事，关键是以后常来常往，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只要我陈大龙力所能及自然没二话。” 说良心话，陈大龙对秦伟忠印象不算差，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过是胡副省长当初指派对付自己的马前卒罢了，这种政治智商的官员绝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既然成不了敌人，勉强算是朋友吧。 第1368章新的征程 临行之际，让陈大龙意想不到的是，在省城的柳嘉惠居然也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要请他吃顿饭当作送行晚宴。 柳嘉惠如此有心，陈大龙心里倒有几分感动，只是嘴上却不饶人，冲她调侃道：“柳嘉惠，你要是想见我现在落难的样子找个其他由头不是更好？何必非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柳嘉惠气的在电话里“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陈大龙，你当我想请你吃饭，还不是茅家涛一个劲说什么毕竟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战友一场，让我非得请你吃这顿饭表达一下心意。” 陈大龙听柳嘉惠提及茅家涛的名字时透着一股不见外，猛然想起她和茅家涛之间的关系。 是啊！原本这帮官少爷官小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别看这会余家实力变弱导致王家新受挫连连，谁又知道日后的政局风险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茅家涛看好自己，难道没有一点私人的动机？他早就知道自己和王长安之间的关系，肯定也知道自己倒了湖州，深港项目自己是全权代表。 再说，茅家涛和王长安之间的关系谁又知道？想到这一点，陈大龙突然有种心寒的感觉，记得江建锋说过，“这些大人物之间争来斗去，才能让小人物有机会登堂入室”。 可仔细一想，若是把道理反过来，小人物即便有了登堂入室的机会，到头来决定小人物命运的还不是这些大人物？ 要想摆脱“小人物”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把自己变成真正的“大人物”！陈大龙心里猛的想起茅家涛之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嘉惠这样的女孩子谁娶回家至少得少奋斗三十年，我很看好你！”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一想到余丹丹还在国外苦等自己，陈大龙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混账！”赶紧收敛心神对柳嘉惠说：“嘉惠，我这两天就到湖州上任，你有空到湖州市来，我请你吃饭，茅家涛要是真想请我吃饭，让他自己联系我，你又何必当他的二传手？你一个女孩子家，往后把工作上事情做好就行了，那些生意场上的事情跟你没多大关系，没事少掺合，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电话那头的柳嘉惠见陈大龙突然收敛性情，摆出一副严肃嘴脸，不禁奇怪道：“陈书记，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离开了定城市伤心过度啊？不过是换个岗位，值得如此的伤心吗？” 陈大龙差点笑出声来：“是啊！你可真是女诸葛，这都被你猜中了？我辛辛苦苦一手促成的深港项目好不容易熬到动工建设，我却要离开定城市，为人做嫁衣，自己却无缘，你说我能不伤心吗？” 柳嘉惠信以为真，在电话里安慰说：“陈书记，你也不用太伤心，失败也是一种财富嘛，你没听说吗？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你说是不是？我就说你这样直爽的个性不适合官场跟人家勾心斗角，只适合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看，还是被我说中了吧？” “那倒是，要不我说你是神机妙算的女诸葛呢？”陈大龙憋着笑应承道。 “唉！我就知道，这么大投资项目少不了引来一大帮人争抢好处，可我就是没想到茅家涛和王家新冤家路窄又遇上了，也真是难为你陈书记了，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王家新是头脑发达，却谋劲不足。茅家涛虽然在部队演练的时候受过伤，但是头脑是好使的，你这样离开定城也好，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对对对，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都这么伤心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单独请我吃顿饭？”陈大龙诡笑道。 “行，我来看看这周有没有时间，要是能挤出时间来，我去湖州市找你。” “对，有时间一定要过来，记得把林亚楠带上，你们两人也好有个伴。” “好的，没问题。” 柳嘉惠在电话那头一本正经把陈大龙的每一句话信以为真，电话这头的陈大龙却早已脸上笑开了花，他倒不是故意捉弄柳嘉惠，他的确有意跟柳嘉惠保持良好的互动关系。 以后，两人之间保持工作伙伴关系也好，朋友也罢，多一个这样心无城府又地位特殊的朋友，对他来说益处多多。 话题说回到倒霉的王家新，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他的处境算是贴切，深港项目一分钱的好处也没占到也就算了，居然连普安市已经建好的湖大广场项目也遭了秧。 湖大广场项目已经进入扫尾阶段，突然一下子冒出普安市诸多职能部门各种检查不过关，把工程被逼停工无法建设下去，更别提对外出售。 一个即将竣工的商业广场不仅不能像其他商业广场大规模对外招商，反而要四处奔波找各职能部门领导求情放一马。 以王家新的个性怎么可能憂眉弯腰去应付那些在他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底层官员？偏偏他的父亲王书记山高皇帝远，普安市的一干领导中又没有得力的亲信，这事倒是成了解不开的麻烦。 王家新的无能直接导致处于普安市黄金商业地段的湖大广场被拖延成了烂尾工程，时间拖的久了，王家新也是心急如焚，当着父亲的面抱怨道：“湖大广场变为这样，肯定是狗日的陈大龙！他这是联合茅家涛在报复我！上回我被他手下人打成这样，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居然又背地里使幺蛾子。” 这一回，连他老子王书记也有些看不下眼了，冲他没好气斥责道：“之前你跟陈大龙的关系不是挺好吗？湖大广场是余丹丹手里运转的，已经到了坐等挣钱的项目被你折腾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埋怨别人？” 王家新委屈辩解：“我哪知道陈大龙这个小人居然对我下狠手？这次的事情也一定和陈大龙有关系，还有那个定城市的代理市长赵德才，太不是东西了！说好的工程给我建设现在又反悔了，做官的怎么能如此无耻！” 王书记经过了一番事后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再怎么往上捧他也是白费力气，现在他担心的是，若是湖大广场项目再惹出什么风波来，恐怕就不仅仅是儿子首当其冲受到影响，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位置都有可能被动摇。 王书记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他坚决不再支持儿子王家新，而是喝令他，“立刻想办法从湖大广场中抽身出来，绝不能因为蝇头小利惹出祸端”。 王家新现在在普安没有任何人在他的项目上提供帮助，实在是黔驴技穷无路可走，只能听了老子的安排，把湖大广场割肉赔本公开对外转手，接盘人的名字想必各位还记得，是普安市鼎鼎有名的女企业家之一——赵亚楠！ 赵亚楠是什么人，那是陈大龙的老秦人，熟悉陈大龙的人基本都知道，而赵亚楠如此高调的接盘王家新手里的项目，难道不怕王家新看出什么，报复陈大龙？ 还是陈大龙故意而为，就是要告诉王家新还有王家的当家人，不要认为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很多时候我可能做成或者说敢做的事情，你王家不一定敢做，这就是现实。 当然内幕只有当事人能够知道，外人只是看到了湖大广场换人，重新开工建设的那天，茅家涛出现在建设现场，而且作为合伙投资人发表了所谓重要的讲话，那就是湖大广场会变得越来越好，将有100多加企业加盟，成为如万达一样的商业广场。 靠，难道陈大龙也投靠了茅家？否则，赵亚楠接手的湖大广场怎么和茅家涛合资？陈大龙可是赵亚楠的幕后指挥人。 外人看不懂，更加的看不透。 九月一号，全国中小学统一开学的时间，天气越发晴朗怡人，让人看一眼湛蓝湛蓝的天空心情变的极好。 本书写到这里已进入完结阶段，良木天生不擅言辞，在这里谨以一颗最真诚的心感谢各位兄弟这些日子日夜相伴！ 鞠躬！道谢！ 九月二日，陈大龙正式到湖州市走马上任，定城市委书记江建锋本想亲自却送，却被陈大龙拦住了，陈大龙对他说：“在外人眼里，你我从未关系密切，你若是大张旗鼓送一回，恐怕让人看出端倪，到时候对你不利，你还是让港口的工委书记秦伟忠送我吧，他现在是定城市委常委，又是港口委员会和港口公司的一把手，他送我去湖州上任最合适，名正言顺。” 江建锋见陈大龙言之有理，点头答应，只是陈大龙心里却觉出一丝苦涩，“官场中人，居然连送行这类小事都要算计清楚才敢决定，实在是太累了！” 无论如何，前方的路还要继续往前走，到了湖州还要负责深港项目，很多人如王家新、柳嘉惠、茅家涛等人还要直接面对，就像柳嘉惠说的，“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恭喜那些经历了风雨还能见到彩虹的兄弟们！无论如何总比在风雨中没落的太多失败者要强的多。 人生聚散未可料，仕途险恶终劳神。 宦途堪笑不胜悲，昨日荣华今日衰， 笑他范蠡贪婪甚，相罢金多始退闲。 安得如公霸王龙，一片公心在月明！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